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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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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碧光环(二)
  言菡这次参加国际义工, 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就连蒋湄那里也只是含糊着说是学院的暑期活动,知道具体情况的只有余欢。
  虽然她不会自恋地以为宁则然会四处找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她还是和余欢一起套好了说辞, 如果有人来问,就编几个国内的名胜, 说她去旅游了。
  上了飞机后, 手机的通讯功能就关了, 这里也没无线,幸好她出发前下载了一些视频和小说, 无聊的夜晚就用这些来打发时间。
  她完全不明白, 华梓竣是从哪里知道她在这座小镇上的。
  越野车的避震很好,开过小镇前那道崎岖的砂石路也并没有多少颠簸, 言菡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的。
  出了村落,拐上了一条公路,华梓竣开了音响, 熟悉的华语歌曲在车厢里流淌, 他跟着音乐一起哼唱着,显然心情愉快。
  “你怎么找到我的?”言菡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在这里只要我想知道, 就没我不知道的事情。”华梓竣轻描淡写地道,“查了入境记录和随行人员就知道你在哪里落脚了。”
  这说的好像吃饭一样简单,言菡愕然, 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动手脚,改了我的行程把我调到提米拉斯?”
  华梓竣嘿嘿一笑:“这叫动什么手脚?难道这里的孩子不需要你吗?”
  “喂……你真是过分了!”言菡生气了。
  华梓竣连忙求饶:“好好好,我错了,不过我真的是为你考虑,你都到了这片大陆了,就不想来N国看看吗?到提米拉斯不仅不妨碍你做国际义工,休息的时候坐个车就能去安普顿逛逛,说不定能和你爸爸在大街上来个偶遇,不是一举双得吗?”
  言菡说不出话来。
  她最后决定去报名国际义工的时候,离出发已经没几天了,正好有人临时退出才顶了位置,当然没法选择最后的目的地。不过,她打算好了,等支教的工作结束后,再请几天假到N国来转一圈,好好看看这个父亲曾经梦想去的地方,然后彻底放下。
  虽然华梓竣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的确更为合适,可是显然,她破坏了活动组织者原定的计划,从贺文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给别人带来了麻烦和困扰,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你怎么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言菡无力地道,“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掌控别人的生活?”
  华梓竣愣了一下,一脚踩下了刹车,干净利落地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言菡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可能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吧。”
  华梓竣的神情诚恳:“以后我努力让我们成为同一类人,你给我点时间慢慢改正适应,不能抛下我这个三观有瑕疵的青年不管。”
  言菡无语,现在纠结这个问题也没用了,已经既成事实。
  华梓竣见她脸色稍缓,便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大半,打蛇随棍上:“这不我今天特意赶过来向你赔罪呢,今早才飞回安普顿,下午就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请你吃晚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言菡一看,的确,华梓竣的眼下有青灰的黑眼圈,她不出声了。
  越野车重新上了路,此时夕阳已经落了大半了,暮色渐起,道路两边是荒野,零星可以看到一些不知名的树木,还有很多和仙人掌差不多的多肉植物,和国内那种娇小饱满的多肉盆栽完全不同,这里的多肉植物是巨型的,一丛丛的,媲美人的身高。
  约莫开了快一个小时,言菡在车上不知不觉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车子正开在一条盘山公路上,和刚才的荒野截然不同,马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植被,中间夹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花,有点像紫罗兰和非洲菊,点缀在一片绿色中,煞是好看。
  再朝前看去,一轮圆月下,一座古堡悄然伫立在山顶,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言菡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被岁月雕刻过的巨石,沉默而厚重,一块块堆砌成了一座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车子在古堡前停了下来,有身穿制服的警卫过来敬礼,雕花的铁门无声地打开了,华梓竣紧走几步,站在繁花锦簇的青石路上朝着她行了个古典的绅士礼:“美丽的言菡XIAO\JI姐E,欢迎来到堪佩斯古堡。”
  堪佩斯古堡是华家在当地的产业,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古堡被修缮维护得很好,绿草如茵,有专门的花匠、厨师和安保,这里离安普顿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交通并不方便,因此平常华家的人并不住在这里,一般都是过来度假或者静养的。
  古堡后面便是悬崖,悬崖下是一个小小的渔村小镇,悬崖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正值涨潮,海浪声声冲刷着礁石,远处的大海静谧,深蓝色的海面倒映着夜空,一时之间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
  悬崖上摆着餐桌和餐椅,中间摆着一支硕大的蜡烛,烛火摇曳,海风习习,浪漫无比。
  一个胖胖的厨师热情地迎了上来,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华梓竣笑着说:“安德鲁向你问好,说他为了这顿晚餐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希望你能满意。”
  言菡连忙微笑致意。
  华梓竣绅士地替言菡拉开了椅子,两个人坐了下来,旁边伺候的佣人为他们倒上了红酒。
  “欢迎来到N国,为你接风。”华梓竣举起了酒杯。
  不许和别的男人喝酒。
  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脑中一掠而过。
  言菡迟疑了片刻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陪你喝点饮料吧。”
  华梓竣怔了一下,和旁边的佣人说了两句,没一会儿,佣人从里面端出来了一瓶鲜榨的橙汁。
  “那试试这个,我们这里的橙子因为光照时间长,非常甜。”华梓竣笑着道。
  菜一样样上来了,以海鲜为主,海鲜是渔村里的居民现捕的,好多都长得奇形怪状,和国内的不太一样,然而味道却鲜美无比,肉质嫩而有嚼劲。
  华梓竣很是健谈,把底下这座渔村和古堡的历史娓娓道来,穿插着首都安普顿的一些奇闻异事,言菡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堆的海鲜,肚子都撑了。
  末了,佣人把餐具都撤了,上了漱口水和洗手水,又在中间煮了一壶当地的红茶,厨师安德鲁亲自端上来一份精致的甜点,又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
  华梓竣帮忙翻译:“他问你晚餐味道如何。”
  言菡连连点头:“非常棒。”
  “他还夸奖你,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华梓竣笑着道。
  “谢谢。”言菡还不太适应外国人这样□□裸的赞美,略带羞涩地道。
  安德鲁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长串,心满意足地告别走了。
  言菡等着华梓竣翻译,华梓竣却不知怎么,看着安德鲁的背影好半天没说话,嘴角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怎么了?”言菡纳闷地问。
  “没什么。”华梓竣回过神来,替她斟了一杯红茶,“你尝尝,加点奶加点糖,这是这里的特产,以前是进贡皇室的。”
  红茶味道香醇,刚好可以解除海鲜残留的腥味,言菡喝了两口,舔了舔唇边残留的奶茶渍。
  那粉嫩小巧的舌尖在唇瓣中一闪而过,娇柔可爱。
  华梓竣的眸色一深,定定地看着她,胸口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烛光、月色,古堡、海浪,这应该是求爱的最佳时机。
  他定了定神,哑声叫道:“小菡,喜欢这里吗?”
  言菡手捧红茶远眺着前方的大海,只觉得心胸都被海风吹得开阔了起来,从前心底那些扰人的烦心事,都好像不见了踪影。
  “喜欢,”她愉快地应了一声。
  “那留下来好吗?”华梓竣深情地道,“我爱你,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言菡倏地一下转过身来,满脸惊愕:“你说什么?”
  “我爱你,”华梓竣凝视着她重复着,眼里是仿佛要溺毙人的温柔,“自从认识你以后,别的女孩都入不了我的眼,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言菡恍然惊醒,连连摇头:“这不可能的,我不会留在N国,说好了我们只是做个朋友,你这样会让我困扰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华梓竣的脸色一黯。
  言菡的心一紧,她最怕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这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了华梓竣,她斟酌了片刻,委婉地道:“不是,我喜欢你,不过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那不是爱情,而且,我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我的根在北都,我的家人也在北都。”
  “那要是……你也有家人在N国呢?”华梓竣的神情有些古怪了起来。
  言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浑身的血液朝上涌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古堡里有个佣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和华梓竣耳语了几句,华梓竣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道:“小菡,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言菡强忍着想要追问的**,点了点头。
  然而华梓竣一去就是小半个小时,言菡看着时间有点着急了,这都已经九点多了,明天一早她还有课要上,再耽搁下去就回不了学校了。
  旁边有个高个儿女佣站着,看肤色和五官是当地的土著,她只好指着华梓竣的位置,又指指古堡,表示自己要进去找人。
  女佣有点着急,拉住了她的衣袖,叽叽呱呱地讲了一通。
  言菡急了,只好反复重复着“go”,拉着女佣走了两步。
  古堡的门忽然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瘦高且单薄的个子,皮肤白皙得仿佛透明一般,五官却十分隽秀,和华梓易有那么几分相像。他几步就到了言菡面前,露出了一个疏离的微笑:“言XIAO\JI姐E?”
  言菡忽然想了起来,这个人她见过,在华梓竣的生日宴上。
  “华梓易,梓竣的哥哥,”男人朝她伸出手来,那手指细长,姿态优雅得仿佛中古时候的贵族。
  “你好。”言菡被动地伸手,华梓易碰了碰,一触即走,一阵凉意从言菡掌心一掠而过。
  “梓竣他有事出去了,”华梓易神情自若地道,“我已经安排好车子了,言XIAO\JI姐E是想再休息一会儿,还是马上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低估了宁少在你们心中的魅力!昨天他没出现留言少了一半!心酸,作者菌的卖萌抵不上宁少的回眸一笑……
  新文预收没到50今天也必须双更!为了今天争取让宁少出来,晚上20:11:14约~~小天使们给作者菌加点鸡血吧!
  ps:本文的国家、明星等内容都是虚构的,架空,大家不用代入哈,别掐作者知识浅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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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碧光环(三)
  言菡不知道华梓竣发生了什么, 前脚还在表白、后脚却莫名其妙不交代一声就离开。她有些担心,也很想知道华梓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华梓易虽然看上去斯文,独断专行的本事却一点都不比宁则然差, 没过几分钟, 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她被华梓易亲自送上了车。
  凝视着言菡, 华梓易仿佛洞悉了她心中的想法, 缓缓地道:“放心, 梓竣他很好。”
  那目光幽深,仿佛黑洞, 能将人吸入其中。
  言菡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避开了视线,轻声道:“那麻烦转告他, 让他不忙了给我来个电话。”
  华梓易点了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掉头,言菡最后看了古堡一眼, 耳边隐隐响起了一阵欢笑声, 前面的草坪上好像有人在玩游戏,跑来跑去的,还有人在叫华梓易的名字。
  华梓易冷漠的眼中意外地掠过了一丝笑意, 也不等车窗合拢,便转身朝着草坪走去。
  言菡有些好奇,朝着草坪张望了两眼, 依稀只看到一个女孩蹁跹的身影,只一忽儿便被华梓易挡住看不见了。
  车子渐行渐远,古堡渐渐模糊,最后成了夜色中的一道黑色的剪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古堡之行就好像一场梦,言菡偶尔回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华梓竣一直没有联系她,虽然她的手机并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不过学校里有一部电话,以华家能左右她在哪里落脚的能力,华梓竣应当轻而易举就能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不过,她也没时间再去琢磨华梓竣的事情了,学校的另一个女老师告假了几天,她的工作越来越忙碌了。
  除了她负责的艺术和英文,她发现孩子们对中文也很有兴趣,她和贺文宥说话的腔调经常被孩子们模仿,而偶尔在黑板上写的汉字在他们眼里就好像一幅幅图腾,透着神秘的味道。
  闲暇时,她就教他们几句简单的中文,还教他们跳一些民族舞和古典舞,有一回还兴致勃勃地用这里当地的土布做了几幅水袖,教她们怎么跳水袖舞。
  卡吉娜非常喜欢这位来自异国的言老师,下课了也喜欢围在她身边,听她讲一些神秘的好听的故事,更对言菡口中描述的外面的世界度憧憬异常。
  她的英文并不能流利地交流,说的话也是磕磕绊绊的,不过,言菡听得很仔细,答得也很耐心。
  “言老师,你说我以后能去安普顿吗?”
  “安普顿不远啊,一定可以的。”
  “我想成为一个舞蹈家,去安普顿的大剧院里跳舞。”
  “那你加油,等你去了写信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买票来看你。”
  “严老师,你们那里女孩子都可以自己读书、工作吗?”
  “嗯……绝大部分可以吧。”
  卡吉娜的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好一会儿才道:“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你好好读书,就算是找不到好工作,养活自己总可以吧。”言菡乐观地道,的确,像卡吉娜这样的,就算做个佣人,也可以走出这座贫瘠的小镇。
  卡吉娜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忧伤:“莉莉老师说,她家那边,也要很优秀的女性才能这样。”
  莉莉老师就是请假的那个女老师,来自Y国,某些方面对女性的歧视堪比国内的偏远内陆地区。
  言菡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太担心了,总会越来越好的,你做好自己。”
  除了学生这点小忧郁,言菡过得挺愉快的,她特别喜欢和孩子们一起跳舞,当地的舞蹈奔放热烈,肢体语言极其丰富,和学生的教学相长,给了她极大的灵感。学生放学了以后,她总爱回味琢磨那些看到的动作,尝试着把这些异国元素融入到她的舞蹈元素中去。
  贺文宥为此很是纳闷。
  相比从前过来的国际义工,言菡的一看就是个娇弱的女生,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地上窜出个壁虎来都能听到她的惊恐尖叫声。
  而那天华家的人过来接她出去吃饭,更让他心里做好了这个女孩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准备。
  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言菡居然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和一群孩子相处得越发好了。
  正值黄昏,走过言菡上课的那间教室,贺文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学生们大部分都已经散了,从敞开的门窗里看过去,言菡正和两个女生在说话,说着说着便来了一个后桥,那身姿柔韧,修长的双腿从空中划过,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两个围观的女生忍不住拍起手来。
  贺文宥也喝了一声彩,言菡一看是他有点羞涩,不好意思地道:“放学了,我们随便玩玩。”
  “贺老师,言老师可厉害了,”卡吉娜激动地说,“她侧手翻、倒立都会。”
  言菡听懂了个大半,笑着说:“那都是从小基本功练的,花架子而已。”
  卡吉娜和另一个名叫罗妮的女生叽叽呱呱又说了一通,贺文宥笑着应了两声,她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言菡收拾着东西,好奇地瞟了一眼贺文宥手里捧的花盆,只见一块小小的卵形的多肉植物上长出了两条圆溜溜的条状肉叶:“这是什么?长得好可爱。”
  “碧光环,国内有个好听的别名,叫萌兔子。”贺文宥举起来给她看。
  “萌兔子?这难道会长成兔子的耳朵吗?”言菡戳了戳那两条肉乎乎的叶子,可能贺文宥刚浇过水,碧绿水嫩的叶子竖了起来,煞是可爱。
  贺文宥笑着道:“是啊,养的好了和兔子耳朵似的,还会开白色的小花,不过,也就是种在花盆里的可爱,外面也有很多,叶子疯长得吓人,垂下长长的,简直和野草没什么两样,学校围墙那里就有一丛。”
  围墙那里好多都是典型的N国多肉,庞大的一丛简直吓人,言菡没法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天哪,这个可爱多了。”
  “喜欢的话送你把,我那里还有。”贺文宥递给了她。
  “谢谢,”言菡接了过来,抿着唇笑了,“不讨厌我了吗?”
  贺文宥有些尴尬,不过也坦然道歉:“对不起,那天是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好老师,希望这次支教活动能够给你带来最美好的体验。”
  “一定会的,我很喜欢这里,卡吉娜她们的舞蹈简直太棒了,给了我很多灵感。”言菡忍不住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心得,这里几近封闭,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同是华人的贺文宥了。
  贺文宥想了想道:“你喜欢他们的传统舞蹈的话……明后天应该就是这里部落的一个传统节日,这里的人都会聚集在前面部落广场前跳舞,非常热闹。”
  “真的?”言菡陡然兴奋了起来,“那我可以去看吗?”
  言菡的双眼跳动着光芒,令人难以拒绝。贺文宥沉吟了片刻同意了:“可以,不过我要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我来叫你。”
  第二天学校放假,果不其然,外面热闹得很,几乎所有的小镇居民都走出了家里的土屋,穿着族里的奇装异服,手里拿着一些奇怪的植物树叶,随着鼓点和音乐在广场上跳舞。
  贺文宥一边带着她穿插在人群中一边和她介绍着,小镇的这个部落在几百年前是N国的掌权者,后来被西方的殖民者用洋枪土炮攻陷,又有全世界各地的人过来淘金,便渐渐被驱赶分散到了这块土地的各个角落。这个节日是以前他们国王选妃的日子,许多少女在这个日子便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跳上最美的舞蹈,以求飞上枝头变凤凰。
  “挺有趣的。”言菡看得眼花缭乱。
  “其实你知道了真相就一点都不有趣了,”贺文宥轻叹了一声,“这个节日往往还被人称为贞操节,很多女孩要在这个时候被人检验是否贞洁,被贴上处女的标签。”
  言菡愣住了,一股凉意从心头泛起:“检验贞操?大庭广众吗?”
  贺文宥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还有更可怕的……”
  话音未落,言菡的背后被人撞了一下,衣服被用力地拉紧了,有人带着哭腔叫道:“言老师,救命……救救卡吉娜!”
  言菡猝然回头一看,是罗妮,卡吉娜的好朋友,满脸惶恐,眼里含着泪水。
  “卡吉娜怎么了?”她着急地问。
  贺文宥扶了她一把,眉头紧皱。
  “割……杀……”罗妮有限的英文词汇组织不了正常的句子,只好哭着大叫着重复,“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言菡魂飞魄散,一叠声地叫道:“在哪里?你带我去!”
  罗妮立刻转身飞奔了起来,言菡跟着她飞速朝前跑去,贺文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没抓住,只得也跟了过去。
  穿过两条小路,罗妮带着他们冲进了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女坐着,一边编织着串珠一边说笑,而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土著男人,凄厉的叫声和奋力的挣扎声从屋子里传来,那男人的神情又是担忧又是惶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一见到他们冲了进来,院子里的人齐齐看了过来,有两个朝着罗妮斥责了两句,罗妮哭着躲在了言菡的身后。
  言菡有些害怕,强自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这是她的学生,她现在不能退缩。
  “卡吉娜!”她叫了一声,拼命在脑子里搜索着仅有的土语词汇,“放开她!”
  门口的男人拦住了她,连连摇头,神情严肃地说了一堆话。
  言菡茫然,转头看向跑过来的贺文宥:“他说什么?他们要对卡吉娜做什么?你快点告诉他们,让他们停下来……”
  贺文宥定定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无奈的悲恸:“没有用的,他们不会听你的,就连卡吉娜的家人都阻止不了,他们要给卡吉娜进行……割礼……”
  割礼。
  这个陌生的词汇跳入言菡的脑海。
  言菡依稀记得曾经看过一个世界级名模的生平,讲述名模如何从一片愚昧贫困的大陆逃离,其中就提到了割礼。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女性最残忍、最痛苦的仪式,我诅咒所有让女性进行割礼的人都下地狱。”在自传中名模这样说道。
  一声惨叫传来,里面瞬息之间没了声音。
  几滴鲜血溅在了门槛上。
  言菡踉跄了一步,呆了片刻,忽然一下疯狂地朝里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人一拥而上,把她拦在了门口,贺文宥大惊失色,抬手就去拽她,她却不肯离开,哭着叫道:“你们这群疯子!卡吉娜要去安普顿的!她想去学跳舞,她要去工作,她才十二岁!你们这群凶手!”
  怒喝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住手!你们给我把人松开!”
  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带着威严和怒意,让人心中一凛。
  这个声音是如此得熟悉,言菡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几乎就在同一秒,她挣开了贺文宥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声音的来处奔去,泪眼模糊中,她几乎是本能地向他求援:“则然,则然你这么厉害,你一定能帮她!快救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三升……醋哥尽力了!宁少终于出现了!小天使们撒花欢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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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碧光环(四)
  一片混乱结束了。
  跟宁则然同来的是一个中年人, 穿着和本地人差不多的传统服饰,用土语和和院子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叽叽呱呱地商量了起来, 最后松开了言菡和贺文宥, 满面尊敬地朝着中年人和宁则然行礼。
  里面的割礼匆匆结束了,言菡和罗妮进去看了卡吉娜, 卡吉娜躺在床上, 脸色惨白, 神智昏迷,地上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旁边有个妇人坐着抹眼泪, 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应该就是卡吉娜的母亲。
  言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一直盘踞在她的身体里, 她忽然明白了贺文宥那天说的话。
  “要是能像国内一样……就好了。”
  原来,生下来就被杀死,说不定是件幸运的事情, 有些事情, 生不如死。
  心一直往下沉,她想要哭泣、想要呐喊,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出来, 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
  “小菡,别难过了。”
  “哭出来吧, 我就在你身边。”
  “有我呢,一切都有我。”
  一个低缓沉稳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萦绕着,身体被有力地抱紧,那恐惧和窒息的感觉渐渐被这低喃驱赶,渐渐消失了。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回到了学校,除了哭得红肿的双眼,言菡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贺文宥从车上跳了下来,和她解释着这割礼的来龙去脉,这里的女性,为了表示贞洁,都会在未成年的时候就举行这种仪式,割去女性全部或部分外生殖器,留待结婚时被丈夫检验,割礼越完整,这个女人的价值越高。
  言菡今天这样的行为,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会被他们视为对他们尊严和习俗的挑战。
  “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这样……”言菡茫然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一丝怅然从贺文宥的眼中一掠而过,“小菡,就算你能救了卡吉娜,也救不了其他人,罗妮、还有你所有的女学生都要遭受相同的命运,只有从根子里改变他们思想,才能挽救所有的人。”
  言菡凝视着他,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贺老师,你真了不起。”
  一旁宁则然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只觉得这个贺老师十分碍眼,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从心头泛起:小菡……她不会被这个贺老师下了蛊,想要和他一样一直留在这个破地方了吧?
  怀里失而复得的小白兔如此娇小柔弱,留在这里只怕要被那些愚昧可怕的土著给生吞了。
  得赶紧让言菡离这个贺老师远一点。
  搂着言菡的手臂紧了紧,宁则然放柔了声音:“别想这些了,你的房间在哪里?去休息一会儿。”
  言菡的土屋十分简陋,一眼看过去,除了桌上放着的一盆绿色的小盆栽,都是灰扑扑的颜色,而宁则然高大的身影一进来,空间越发逼仄了起来。
  言菡把散乱的生活用品收拾了一下,又把自己平常坐的椅子反复用毛巾擦了擦,这才请宁则然坐下。
  “对不起,这里不太干净。”言菡局促地道。
  “好点了吗?”宁则然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脸庞,一个多月没见,他的小白兔瘦了一些,下巴颌削尖了,不过,精神好像还不错,看上去在这个穷乡僻壤挺自在的,不像他,夜夜看着视频入眠,半夜被噩梦惊醒,满脑子都是言菡决然离他而去的身影。
  言菡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她有些沮丧,又让宁则然看到她狼狈哭泣的模样了。
  “不问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了吗?”宁则然忍着胸口的冲动道。
  言菡抬起头来,盯着眼前的男人,就算在这样逼仄的土屋中,宁则然也仿佛带着天生的王者之气,更别说是刚才在那混乱的场面中了,他就好像从天而降的神祇,驱散一切魑魅魍魉。
  她痴痴地看了片刻,鼻子有点发酸,用力地摇了摇头,有什么好问的呢?强硬如宁则然,想必是看到他的猎物没有经过他的允许逃走了,被深深地刺伤了自尊心,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要把她抓回去了。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还满怀信心,能够开始自己的新生活,那么在今天经历了这场意外之后,她清晰地认识到了强权的可怕。
  “我……能让我在这里把书教完吗……”她哽咽了起来,想起贺文宥曾经鄙夷的眼神,她还是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要提前离开了吗?“我以后不跑了……不会再和你对着干了……”
  宁则然的心被重击了一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环视四周,黏土和石块夯成的房子简陋,没有碧水蓝天,没有月色星光,更没有烛光灯火,而且,刚才言菡还受了一场血腥的惊吓……
  这可能是最差的表白场所,没有半分旖旎,非常不符合他追求完美的癖好。
  可是他等不下去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小菡,”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我飞过了大半个地球,就是想第一时间亲口告诉你,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们的情人关系已经解除了,但是,从今往后,我想和你成为恋人,可以执手偕老、相伴一生的夫妻。”
  这每一个字,言菡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她却茫然了。
  “你……说什么……”她呐呐地问。
  “我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每天晚上抱着你入睡,每天早晨起来看到的第一眼是你。”宁则然重复了一遍。
  言菡晕眩了片刻,忽然一下慌乱了起来:“你……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飞到这里特意和你来开玩笑吗?”宁则然沉声道,“你不在的日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小菡,我现在是在追求你,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言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挤出了一丝笑容:“你别戏弄我了,就算你想追求我,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你都有谈婚论嫁的对象了,则然,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我的小日子,你的家世,我高攀不上的。”
  宁则然凝视着她,忽然问道:“是不是见过秦筱茗了?”
  言菡怔了一下,那天的屈辱被她深埋在心底,此刻被宁则然忽然提起,她的双唇微颤了起来,想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可是,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似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宁则然的心仿佛被一只手反复搓揉,心疼莫名。
  几乎是不加迟疑地,他抬手把言菡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仿如珍宝一般在那额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这么多天的煎熬、这么多天的等待,仿佛尽数释放在这肌肤短短相触的一秒中。
  “我都知道了,”宁则然低喃道,“我爷爷很喜欢她,让她误会了和我的关系,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无尽的酸涩和悲凄涌上心头,言菡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瞬间便湿透了她的衣领。
  “别哭了。”宁则然急急地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他没有哄人的经验,只会重复着这命令式的三个字,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安慰,“等回去了,我让她向你道歉。”
  言菡胡乱摇着头,飞快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大口大口吸着气,想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那么狼狈。
  宁则然抓住了她的手:“小菡,如果说,我以前的确有过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的念头,那是因为我太愚蠢,没有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现在,谁都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我爷爷也不例外。相信我,我宁则然不需要用婚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都会解决。”
  言菡泪眼朦胧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的神情还是那么严肃,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好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沦。
  要相信他吗?
  相信他真的爱上了她,把她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平等的女人,再也不是他的附庸?
  “笃笃”两声,门被敲响了,言菡迅速地离开了宁则然的怀抱。
  怀里一空,宁则然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时候,谁这么不识趣来打扰他的好事?
  他回头一看,和贺文宥。
  贺文宥朝着他友好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言菡:“吃饭了,你们是去外面吃,还是在这里对付一下?”
  照宁则然的意思,当然是去外面找个干净点的好餐馆,庆祝一下他和言菡的重逢。
  然而这个小镇还真找不出一个比学校更干净的地方,而驱车赶往安普顿显然太过匆忙了,宁则然只好勉强在这里对付了一顿。
  下午宁则然想把言菡带走,言菡委婉地拒绝:“不行呢,明天我还要上课,这么随便走了怎么行?”
  “这里这么可怕,你还要呆着?”宁则然诧异地问,他原本以为,胆小的言菡在经历了这样血腥的事情后,会迫不及待地离开。
  言菡没有迟疑,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的确害怕,可是,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希望能为卡吉娜这样的女孩出一份力,而不是因为这点害怕而彻底逃离。
  “那你要呆多久?”宁则然有些不悦。
  “原定计划是呆到八月二十五日,这里女老师很缺,我走了会给学校带来很大的困扰。”言菡解释道。
  这还不简单,宁则然抬手就要打电话:“那我去给他找几个女老师来。”
  言菡飞快地拉住了他的手,欲言又止。
  宁则然只好耐下心来哄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要憋在心里。”
  “则然,”言菡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红通通水汪汪的,仿佛能把宁则然的心都给看软了,“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要追求我,不是要强迫我?我们之间要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平等的关系?”
  “当然是真的。”宁则然被她看得一阵心醉神迷,脱口而出。
  “那……”言菡鼓起勇气,拉住了他的手晃了晃,软软地恳求:“则然,我不要走,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我想留在这里……”
  好久没有听到小白兔这样的声音了,宁则然一阵心醉神迷,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算了,她喜欢就由她去吧。
  这样坚强的小白兔,让人意外之余,好像也挺让人入迷的。
  也就只有十多天的日子了,这一个多月都熬过来了,还怕这十多天的日子?
  “行吧。”宁则然慷慨地答应了。
  言菡很高兴,不用对贺文宥食言了。她快活地领着宁则然在学校里兜了一圈,一一和他介绍着学校简陋的设施,还有她教的这些孩子们,提到了卡吉娜,她忍不住敛了笑容,黯然神伤。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言菡见宁则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小声提醒:“天快黑了,晚上开车不安全。”
  宁则然诧然看着她,挑了挑眉:“怎么,你以为我要走?”
  言菡愕然瞪大了眼睛:“不走……你住哪里啊?这里……太不干净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宁则然气得牙痒痒的,真想把言菡按在床上好好地教育一番。久别重逢,就算不能小别胜新婚耳鬓厮磨、香艳旖旎,也不能这样赶他走吧?
  言菡不明所以,一路走了出去,却看见学校的操场上停了一辆大卡车,好几个人正吆喝着往下搬东西,领头的正是田皓宇。
  “这……这是干什么啊……”言菡瞠目结舌。
  田皓宇笑了:“哎呦我的言XIAO\JI姐E,可算是找到你了,宁总要在这里住两天,我们跑个腿。”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自恋又可爱的宁大少又肥来啦。
  题外话:没想到昨天那一章会引起大家这样的讨论,感觉有点意外,不过大家就文的本身进行探讨,不加以人参公鸡或者打负分,作为作者我还是很乐于见到。
  割礼是切实存在的,我并不认为它是习俗需要尊重,那是对女性彻底的摧残,其实这些年,割礼在法律上已经被很多国家废止了,这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结果,但是在很多土著那里还是被视为理所应当。我们这些普通人虽然对割礼的存在无能为力,但是却不能认为它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每一个人的态度都很重要,我想,这个世界上有伟大的人,可以改变世界,而我们普通人需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以及身边能感染到的每一个人,用小水滴汇聚成大海,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而看了上一章的小天使们,其中有不明白这个的,因为我的文而了解了,说不定有一天成为了大人物,能为这些女性做些什么呢?我可能是理想主义者吧,希望总有一天,割礼能和裹小脚一样被彻底废除。
  以上是题外话,我在上一章用了几百字写了割礼,一是因为情节的进展到了这里,二是因为地图的需要,毕竟现在背景到了N国,总不能都和在北都一样吧。三是因为言菡成长的需要,人总要面对一些丑陋才能成长,这段经历会成为言菡生命中宝贵的财富。
  这一段并不长,担心沉重的妹纸可以放心。
  感谢能够支持我任性小想法的读者们,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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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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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碧光环(五)
  言菡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替学校的新客人整理了一间土屋,宁则然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忙碌碌的,纡尊降贵地想要搭把手, 结果没帮上忙还净添乱, 被她轰了出来。
  土屋虽然简陋,不过胜在田皓宇想得周到, 带来的日用品都是从酒店里直接取来的, 再加上言菡的巧手, 布置得很是简洁大方,勉强能入宁则然的利眼。
  言菡还把贺文宥送的碧光环放在了宁则然的房间里点缀, 两片肉叶子仿佛长高了一些, 更像俏皮可爱的兔子耳朵了,那绿色新鲜水嫩的, 仿佛能掐出水来,让人心情舒畅。
  宁则然第一次注意到这样可爱的多肉盆栽,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把它放在言菡的脸庞左右看了看, 一本正经地道:“和你很像。”
  “哪里像了?”言菡有些莫名,“我难道难道有这么长的耳朵吗?”
  宁则然盯着她的脑袋好一会儿,嘴角勾起, 露出了一丝玄妙的笑容,还没等言菡再问,他抬手一把把人搂进怀里, 摩挲着言菡头发低声道:“你是我的小白兔,就只有我能看到你的长耳朵。”
  窗外圆月高挂,屋内空气如蜜般流淌。
  那男性的气息将言菡整个人笼罩了起来,她伏在宁则然的胸口一动不动,任凭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肌肤,融入了她的呼吸。
  “小菡,”宁则然在她耳边低低地叫了一声,“我可以亲你吗?”
  言菡怔了怔,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那张熟悉的眉眼。
  宁则然的呼吸一窒。
  那双眼睛雾蒙蒙、水汪汪,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那双让他朝思暮想的唇瓣微翕,仿佛在做无言的邀请。
  他有点不太确定。
  不会又是自己自作多情看错眼了吧?
  要不要亲下去呢?会不会让言菡觉得他太过急躁、太重□□,不够尊重人呢?但他真的已经忍了很久了,从见到言菡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像亲她、占有她,在她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
  脑中正在挣扎,唇上一凉,言菡柔软的唇瓣轻触在了他的唇上。
  仿佛一丝电流划过,顺着血脉骨骼直击心脏。
  宁则然迅速地捕捉住了那柔软,缓慢地、轻柔地摩挲吸吮着,仿佛那是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那唇齿交缠的味道是如此美好,宁则然猛然扣住了言菡的后颈,不知餍足地加深了这个吻,他霸道地追逐着深处的香舌,梭巡着那久违的领地,仿佛要将言菡整个灵魂都占据了。
  言菡无意识地低吟着,呼吸都被掠夺殆尽,只能被动地随着宁则然的深吻而沉沦。
  猝然之间,身上一松,清新的空气重新灌入胸腔,宁则然狼狈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言菡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脸颊绯红:两个人相拥的部位,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宁则然身上的某种变化。
  她迅速地推开了宁则然,后退了两步:“很晚了……该该……睡了!”
  宁则然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他的小白兔又该吓跑了。
  “晚安,”他哑声道,双眸一霎不霎凝视着言菡,“晚上记得梦到我。”
  言菡慌不择路地跑回了自己的土屋。
  躺在床上,她睁大眼睛盯着屋顶,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
  宁则然找来了,不是抓她回去,而是想要追求她。
  宁则然说,以前的关系结束了,现在想开始的,是一段崭新的关系。
  宁则然想要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
  那个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撩人情话的宁则然,让人怦然心动。
  她该相信宁则然吗?
  她也不知道。
  会不会明早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呢?
  言菡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犹豫,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言菡起床,打开门,宁则然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了门口。
  “早。”
  不是梦。
  宁则然的背后是空旷的天空和低矮的土屋,不是北都林立的高楼,他真的从天而降,到了这贫瘠的异国小镇。
  言菡的眼底有些湿润,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早。”
  “我已经去外面跑了一圈了,”宁则然勾了勾嘴角,“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说不定能帮到这里的女孩。”
  早餐的时候,宁则然和贺文宥一起商谈了起来。
  这些愚昧的风俗在N国的大城市并不常见,那里的人们是世界各地聚集在一起的,经过了数十年的交流融汇,不管骨子里还有什么轻视鄙弃女性的念头,最起码明面上还是努力和国际接轨的。
  就好比那天和宁则然一起过来的那位中年人,他也是本地土著,是和提米拉斯同一部族不同分支的部落族长,所在的部落比提米拉斯的要大得很多,生活富裕,和大城市的接轨之后很多传统习俗已经渐渐消失了。
  而提米拉斯这种贫瘠的土著聚集地,因为传统和贫穷,才会固执地守着从前的习俗不肯放弃。
  像贺文宥这样,想从思想上改变他们,是一个方面;而让他们富有起来,融入到现代人的生活,这是另一个方面。
  双管齐下,可能才会有质的飞跃,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宁则然雄厚的资本和贺文宥无私的奉献,两者缺一不可,才能将这个可能化为现实。
  言菡不懂经济,也不懂当地的风俗,宁则然和贺文宥在说什么,她大部分听不懂。不过,她支着下巴入神地看着宁则然说话的模样,沉稳、自信、矜傲……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度。
  这是一个何等优秀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好像天生的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发光体靠近了,那张脸庞骤然在她面前放大。
  言菡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贺文宥已经不在了,另外两个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走了,小食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偷看我?”宁则然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情很是严肃。
  言菡的脸腾地红了,呐呐地道:“才没有呢,我只是在想……上课的事情……”
  “真的?”宁则然有些失望,刚才言菡的目光,让他又有种被深深恋慕的错觉。
  “我要去上课了,你自己忙吧,”言菡羞窘地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在门口停了下来,小声道,“其实……想上课的时候……顺便偷偷看了你两眼……”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不见了。
  宁则然紧走几步,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像兔子一样在土屋的缝隙中穿过,眨眼消失在了眼前。
  他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宁则然在提米拉斯一连住了好几天,他这是百忙之中抽空留在了这里,除了定时享用的早餐、晚餐,中间的很大一部分时间,他都在忙碌地处理一些事务。
  言菡有些不安,好几次都催促他赶紧离开,以免耽误了正事,宁则然却笑着说,什么才是正事不好说,他忙了这么多年感觉都忙偏了,这两天才是他做的最有意义的正事。
  学生们依然正常地上课了,卡吉娜的消失,伙伴们仿佛都心知肚明,然而言菡却把卡吉娜的位置保留了下来,现在她可能对这种恶俗无能为力,不过,她想要尽自己所能,为这些孩子们的心里点起一簇火苗,说不定在某一天,这簇火苗能燃成熊熊烈火,将这恶俗化为灰烬。
  她尽可能地学习土语,和学生们交流,为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讲述外面的女人们是如何生活、工作、恋爱,虽然这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可只要他们努力不放弃,说不定能在贫瘠的岩缝上开出鲜艳的花来。
  过了两天,言菡和贺文宥一起去探望了卡吉娜。
  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色木然。
  割礼之后,宁则然派人从安普顿请来了医生,替她做了一系列的消毒处理。这里的土著虽然对处理割礼的损伤有自己的方法,但是割礼后女性的死亡率和感染率还是居高不下,对今后的生活也会造成一系列的损伤。
  言菡哭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仿佛已经死去了,留在这床上的,好像是具躯壳。
  “言老师……”卡吉娜也哭了,“谢谢你。”
  “卡吉娜,你别难过,”言菡努力地想要安慰这个女孩,她连比带划,说了那个名模的故事,“说不定有一天你也能和她一样,成为世人万众瞩目的对象,到那个时候,别忘了你现在受过的苦,要和她一样,为你的姐妹们摆脱这种酷刑出力。”
  “真的……可以吗……”卡吉娜喃喃地道,眼里隐隐有光芒在跳动。
  一直沉默在旁边的贺文宥开了口,他的声音温和却有力:“一定可以的,卡吉娜,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在S国那里,他们的割礼更加残忍,除了切除,还要进行缝合。而你,你的父母已经有了开明的迹象,最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姐妹们,都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错误的仪式,只要你们努力,假以时日,割礼说不定能在这片土地上消失。”
  他们来的时候,卡吉娜的父母难过地和他们诉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卡吉娜的姐姐就是因为进行了割礼后受到了感染,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去世了,卡吉娜和父母商量好了,她不想进行割礼,等成年了她就去安普顿投奔一个远亲,然而,族人和亲朋的反复劝说,让卡吉娜的父母动摇了,在这里,没有接受割礼的女孩是要被看不起的,不能从事很多重要的劳作,也很难嫁得出去。
  最后的结果让他们沮丧,女儿反抗剧烈,割礼进行得很惨烈,幸好在宁则然他们突然的劝阻下,卡吉娜的仪式只是进行到了第一层,算是对族人有了个交代,后来也有了西医的治疗和护理,恢复得很快,就是精神状态一直很差。
  贺文宥和言菡的到来,让他们喜出望外。
  听了贺文宥的话,卡吉娜哽咽着道:“我明白了……言老师,贺老师,我会好好养伤,等我好了,我会再来学校学习的。”
  言菡终于放下心来。
  晚上的时候,一天都不见踪影的宁则然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很好,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看向言菡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言菡等了半天,宁则然却吊着胃口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末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好事?”
  宁则然正色道:“我马上就要回国了,算不算好事?”
  言菡怔了怔,情绪陡然有些低落了起来,宁则然在这里的这几天,让她有种两个人一起生活在世外桃源的感觉,虽然条件艰苦,却充满了乐趣,更让她在异国他乡有了一种踏实的归属感。然而,她理智上明白,这样的日子不可能长久,宁则然终究是要回到他的商业王国中去的,那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她低头下意识地用脚尖摩挲着地上的小石子,轻声道:“你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公司事情又多。”
  宁则然掰住了她的肩膀,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小白兔这是舍不得马上要到来的分别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小白兔对他已经有了那么几分的眷恋?
  看起来让小白兔全身心地爱上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他抿着的嘴角勾了起来,一丝浅浅的甜蜜泛上了心头:“舍不得我吗?”
  言菡慌忙摇头:“不是的,你的确该走了,住在这里……贺老师看着都不像样。”
  的确,除了她学校就三个老师,没有一个是携带家属的,而宁则然连她家属都算不上,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她每天碰到贺文宥都觉得难为情。
  宁则然悻然地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刚才还自得不已的心情从云霄坠落。
  居然赶他走,不像话。
  还成天贺老师贺老师的,就不怕他吃醋吗?
  他心里有些舍不得,这么多日子来,好不容易和言菡有了这么几天甜蜜相处的日子,还没过瘾就要走了。半是安慰自己,半是提醒言菡,他轻抚着言菡的头发道:“这都快八月中旬了,你也还剩没几天就要回去了。”
  言菡点了点头,就算她想留在这里也不行,她还没毕业,并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对了,明天学校放假,我带你去安普顿玩一天,就当为我送别,行吗?”宁则然很绅士地征询着言菡的意见,“ 到时候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大肥章!求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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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碧光环(六)
  第二天一大早, 田皓宇安排的车就到了学校, 言菡在半梦半醒中洗漱完毕, 被宁则然带上了车。
  在路上睡了一大觉,等言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安普顿城区很近了, 柏油马路笔直宽敞, 车辆川流不息;马路边的村落繁花锦簇, 时常可见路边的小别墅门前停放着小型的游艇,和提米拉斯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不愧是首都和最大的港口城市, 安普顿市区里鳞次栉比,建筑风格多样,以欧式皇家风为主,白色的墙壁、高耸的尖顶,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分外美丽。
  城西是一座海拔不到一千米的山峰, 博物馆、大学、植物园都坐落在那里, 而城东则直面大海,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宁则然带着她在城市里兜了一圈, 最后在植物园附近的半山腰上用了一顿地道的安普顿美食。
  正值正午, 坐在露台上,享受着带着暖意的阳光, 放眼望去,整个开普敦的美景一览无遗。
  宁则然并不像华梓竣那样善于天南海北地侃大山, 只是在每道菜上来的时候略略介绍一下,随后便专心用餐,餐桌上除了刀叉偶尔的撞击声, 便是山风吹过树梢的簌簌声、鸟鸣虫叫的唧啾声。
  言菡吃着吃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宁则然的身上。
  就算在吃饭的时候,宁则然也是动作沉稳、神情肃然,仿佛刀叉切的不是美食,而是他不得不完成的商业任务。
  言菡有点想笑,不过她不敢,用力地抿紧了唇。
  “看我什么?”宁则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瞟了她一眼,“我脸上有花吗?”
  言菡摇了摇头,小声道:“看你好看。”
  宁则然怔了一下,微微笑了。这好像是言菡第一次用这样轻松调侃的口吻和他说话,养着养着,终于把小白兔的胆子给养肥了吗?
  “过来。”宁则然示意。
  “吃饭呢……”言菡没动,朝着四周看了看,脸色微赧。露台上还有两桌白种人,他们俩个华人挺引人注目的。
  宁则然忍不住怀念起一年前那个言听计从的言菡了,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吃得已经差不多了,他索性站起身把椅子一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言菡身旁,捉住了言菡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佯做不经意地问:“堪佩斯古堡的晚餐,和这里比,哪个比较合你胃口?”
  言菡愣住了,呐呐地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华家那小子,居然敢在你的身上动手脚,”宁则然的语气有些森然,“他以为使个障眼法,我就查不到你的下落了吗?”
  然而宁则然不得不承认,华梓竣虽然没能阻拦他查到言菡的下落,却的确拖延了他的时间,让他在S国兜了一圈才找到了这里,因此,他的报复也凌厉了不少,胆敢抢他的女人,要让华家那小子好好尝尝苦头。
  不过,这种男人间的较量,就没有必要让言菡知道了,女人嘛,总是爱心软,要是一不留神同情一下华梓竣,他还要头疼上几天。
  “则然,”言菡略带担忧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教训梓竣了吧?他没对我做什么,真的,那天就是在悬崖上吃了顿饭而已。”
  宁则然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脸沉了下来。
  言菡见他脸色不好,赶紧补充了一句:“海边挺冷的,我都被风吹得冻死了,没好意思和他说,晚上又暗,只点了两支蜡烛,都看不清吃的,当然没有今天的午餐好,你别生气了。”
  悬崖上的烛光晚餐,真浪漫啊。
  小白兔居然还帮华梓竣说话,看来是还弄没明白华家那小子的真实嘴脸啊。
  得好好给她上一课,要不然哪天又被骗走了。
  他冷笑了一声道:“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把你从去S国的路上拦截到了他的地盘,你以为他就是只想和你吃顿饭这么简单?幸好华家还有一个知道轻重的,要是真惹恼了我,他们华家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难道那天……是你让华梓易把梓竣带走了?”言菡猜测道。
  “幸好我动手得及时,要不然你只怕要被他扣在那个古堡里了。”宁则然轻描淡写地道,丝毫不提他当时是何等得震怒,要不是有华梓易在,只怕华梓竣被他整得脱掉一层皮都难以泄他心头之恨。
  “不可能吧……”言菡瞠目结舌。
  宁则然暂时不想说了,今天和言菡在一起的时间争分夺秒,老是提那个人岂不是太煞风景。他岔开了话题:“好了,提他扫兴,走,我带你出海去。”
  显然,宁则然早就计划好了,吃完午餐直接带言菡到了一个游艇码头,一眼看去,一艘艘白色的游艇仿佛一片片洁白的羽毛,漂浮在湛蓝的大海上。
  船长是个当地人,会几句英文,过来热情地把他们引上了船。
  游艇里一应俱全,酒吧、躺椅、套房,有佣人过来递上了热毛巾和饮料,并询问他们要不要去换一下衣服,可以在甲板上做个SPA放松一下。
  宁则然嫌他们打扰了二人世界,摆摆手让他们都退到船长的机舱去了。
  游艇离开了码头,朝着大海驶去,安普顿的高楼大厦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最后化成了海岸线上的一道灰线,消失在了言菡的视线里。
  等到出了海,宁则然让船长放慢了船速,游艇在大海中间漂浮,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微微起伏的海浪中偶有海豚越出,带出一道水线。
  言菡趴在船舷上瞧见了,惊喜地跟着跑了两步叫了起来:“则然!则然你快看……太可爱了!”
  宁则然靠在墙上欣赏着她那扬起的眉眼,可爱的哪里是海豚,分明就是他这失而复得的小白兔,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吧台上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宁则然走到了言菡身旁:“海风吹着还是有点凉,喝点酒暖暖。”
  言菡乖乖地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这酒的颜色浅黄中带着点绿意,入口有着浓郁的蜂蜜果香,口感极佳。
  “这里的特产,味道不错,酒精度不高。”宁则然不动声色地道,心里热切地盼望着言菡能多喝点。
  然而言菡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海面上又有鱼群越出,她把酒杯往宁则然手里一塞,又去看其他鱼群去了。
  宁则然悻然,决定给那些不识趣的鱼来点颜色看看:“这么喜欢鱼,不如我们来海钓吧,这里有烤架,钓上来可以现烤吃。”
  言菡心里打了个突,回过头来恳求道:“不要,我不想钓鱼,就让它们在海里自由自在的,好不好?”
  宁则然对这种妇人之仁很是不以为然:“这样钓上来现烤吃的最美味了,我保证你从来没有尝过。”
  言菡蹭到了他身旁,讨好地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软软地叫了一声:“则然……”
  宁则然心神一荡,哑声道:“美味没了,你该怎么补偿我?”
  言菡想了想道:“不如我替你做按摩推拿?”
  这个提议不错,宁则然脱了外套趴在了躺椅上,脑中闪过无数粉色画面,按摩什么的,最容易擦枪走火了吧?这么多天了,每天只能看不能动,心里的渴望快要堆积到顶峰了。
  言菡的小手按了上来,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指尖隔着内衣在肌肤上划过,带来了一阵战栗。
  然而,肩胛骨上一酸,言菡按在了他的穴道上,捏揉按敲,居然是正经做按摩的架势。
  “怎么样?舒服吗?”言菡一边按摩还一边热切地问,“这是提米拉斯那个部落的古法,我的学生教我的。”
  宁则然在心里□□了一声,不得不违心夸赞了一句:“还行。”
  被表扬了,言菡喜滋滋的,更想表现一番,把他的两个胳膊反背了起来,准备拿脚去顶他的背:“我帮你拉一下,据说这样很舒服……”
  话音未落,一股巧劲袭来,整个人天旋地转,言菡惊叫一声一头栽在了躺椅上,正好落进了宁则然准备好的怀里。
  身体被扣住了,肌肤相触的温度袭来,言菡的身体颤了颤,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宁则然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醇厚、低哑,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言菡屏住了呼吸,微微侧身,伏在了他的身侧。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船身随着海浪微微起伏,蓝天白云,海风轻拂。
  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小菡,我爱你。”宁则然在她耳边低诉着爱语。
  出海回来,已经傍晚了。
  这是一次极致完美的旅程,从游艇上下来的时候,言菡几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
  然而,现实的世界还是那么纷杂,安普顿的马路上堵车了,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宁则然抬手看了看表,眉头微微皱起。
  言菡安慰道:“没事的,你的礼物已经很完美了,我今天过得很快乐,晚饭不吃了也没事,直接回提米拉斯就好。”
  宁则然笑了:“礼物还没送给你呢。”
  言菡有点纳闷:“你买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不用了。”
  宁则然笑而不语,只是吩咐司机几句,司机往小路绕着开了一会儿,终于杀出了堵车的重围,开到了一条绿树成荫的古道上。
  古道两边是中世纪建筑风格的住宅,住宅前都有花坛,种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摆成了一个个球形,看上去十分温馨。
  车子停了下来。
  宁则然的笑容一敛,神情略带沉肃。
  “小菡,”他斟酌了片刻道,“我不知道这份礼物对你是好是坏,但我知道,如果不给你,可能会是你这辈子永远的遗憾。”
  言菡紧张了起来,抓着宁则然的手绷紧了。
  “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我在这里,”宁则然的声音仿佛大海一般包容厚重,“回头就能看到我。”
  路边的一扇门被推开了,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男一女,一个男身穿考究的定制西服,身板笔直,侧脸和身旁的女人说着话,从言菡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约莫四五十岁,皮肤保养得很好,五官婉约,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言菡瞪大了眼睛。
  女人站在了门口,和男人挥手道别,男人转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出来。
  言菡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要说:  甜到齁的一章,小心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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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碧光环(七)
  就算被时光磨损了十几年, 那眉眼还是骤然撕开了了她的记忆。
  那个把她举高高的男人、那个总爱拿胡子扎她的男人、那个在相片上思念了无数次的男人, 一下子出现了在她眼前。
  全身的血液往上涌来, 言菡呆怔了两秒,狂喜地把脸贴在了车窗上:“则然!他是我爸爸!他还活着!”
  车子是封闭着的,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流淌, 窗外的男人并没有听到, 他抬手看了看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掩上的栅栏门, 继续朝前走去。
  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爸爸……”言菡喃喃地叫了一声,忽然一下捂住了脸,泪水迅速地从她的指缝中渗了出来,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父亲, 居然真的还活着。
  她盼了十多年的美梦, 居然在这一刻成真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酸楚和悲愤, 这么多年, 她和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那个原本誓言要一生守护她们的男人, 却在大洋彼岸有着自己的生活,把她们彻底抛在了脑后。
  宁则然从身后用力抱住了她, 心疼地道:“小菡,你冷静一下,情况有些复杂, 不全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怀抱是如此得坚实有力,温暖了那几近凝固的血液,那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是苦是甜,都是人生的意义。
  在苦难中成长,在甜蜜中享受。只有经受过苦难,才能明白甜美的真正含义。
  和卡吉娜那样的女孩相比,虽然失去了父亲,虽然被迫走过弯路,但现在她的人生并没有一塌糊涂,前方还有无数的希望在朝她招手。
  言菡抹了一把眼泪,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没事,你放心吧。”
  宁则然揪起来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我已经让田皓宇约了他,你们俩见个面,也不枉你找了他这么多年,了个心愿。”
  坐在静谧的餐厅雅座中,言菡已经和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了,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宁则然也没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门被骤然大力推开了,言冠文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神情震惊,目光不敢置信地落在了言菡的身上,双唇颤抖着,试探地叫了一声:“小……菡?”
  言菡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一声“爸爸”却卡在了喉咙里,就在喉咙里。
  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爸爸吗?
  言冠文猝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小菡……真的是你……走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变了……大姑娘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哽咽。
  宁则然皱了皱眉头,看着他抓着言菡的手,觉得很是碍眼。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言菡颤声道:“八岁……你走的时候我才八岁……十五年了……你走了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十五年……”言冠文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忽然一下子捂住了脸,跌坐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言菡颤声质问着,“爸,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走了不回来?你明明在这里过得很好,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就这样把我和妈妈抛弃了?”
  言冠文抬起头来满面泪痕,他的手颤抖着朝着言菡伸了过来:“小菡,你不懂……”
  “我不懂?”言菡悲愤莫名,“妈妈等了你九年,一直都不肯相信你死了,这么多年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就算日子过得再艰难……”
  “等一等,”言冠文的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我和我妈一直在等你!”言菡嘶声叫道,“你太狠心了!”
  言冠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言菡,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怖:“不……不可能,你妈不是早就跟了沈安川吗?”
  当初为了摆脱家里无休止的争吵和贫穷,言冠文选择了偷渡N国。这里盛产钻石和金矿,据说只要找到一大块矿石就有可能暴富,让所有向往这块热土的人都充满了希望。
  然而偷渡船在快要到达的时候触礁翻了,言冠文漂流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上,脑部因为撞击失去了记忆。
  他干过搬运工人、捡过垃圾、下过矿,在这个国度浑浑噩噩地挣扎了三年,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他偶尔救了一个自杀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世显赫,父亲、公公都是N国政要,母亲是大学教授,而丈夫是跨国公司董事长,她生了四个孩子,家庭幸福圆满,然而这个从小就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人却遭遇到了一场致命的意外:她的丈夫一年前因为交通意外故去了。这让这个女人彻底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勉强拖延了一年,最后选择了跳海自杀。
  结果,几经接触后,虽然家里极力反对,女人还是爱上了救她的穷小子,从丧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最后家里人不得不为了女人而妥协,反过来帮助女人强迫言冠文接受女人的爱。
  言冠文一直没有接受,他虽然失去了记忆,却潜意识中觉得自己有喜欢的女人,依然一个人苦苦挣扎在底层。然而有一天,矿山出了骚乱,他失手错杀了人,被指控入狱,面临的将是死刑或是终身□□。
  女人的父亲把他救了出来,代价就是娶了那个女人,他最终妥协了。
  言冠文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几次都快要说不下去了,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来,打了几次火却都没点着。
  “别抽了,小菡不喜欢烟味。”宁则然冷冷地插了一句。
  言冠文这才注意到女儿身旁的这个男人,那不动声色的冷厉让人心里打了个突。他迟疑着问:“你是……”
  “是我派人联络你的,”宁则然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好感,从他掌握的资料看,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这个男人优柔寡断,不能处理好婆媳关系,到了最后酿成恶果,让自己陷入了这么一个可悲的境地,“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你现在的境况堪忧,华家人原本就已经视你为眼中钉,现在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和小菡有了联络,只怕他们会有进一步的手段。”
  “华家?”言菡失声叫道。
  宁则然叹了一口气,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爸爸娶的女人,就是华梓竣他们的母亲,这就是为什么华梓竣想把你骗到N国来的原因之一,他想用你来控制你父亲,也想以你父亲来诱惑你接受他的感情。”
  “什么!”言冠文大惊失色,“华梓竣他……找上你了?”
  “这……怎么可能……”言菡呆住了,她怎么也难以想象,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居然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明明一直知道言冠文的下落,明明知道她如何地渴盼找到父亲,却只字不提,想要一步步地将她诱入陷阱。
  “离他们华家的人远一点,”言冠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几分惧意,“华梓竣倒还好,那个华梓易,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关联,这人心狠手辣,比起他的爷爷和外公,不遑多让。”
  言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月底就要回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不可能再和华家有关联了。”
  言冠文呆了呆,神情痛苦:“小菡,你是在怪我吗?”
  怎么能不怪?
  言菡的心里苦涩,苦苦追寻了这么久,父亲如她所愿活在这人世,却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言冠文把烟放在了鼻尖闻了闻,尼古丁的味道让人稍稍冷静了一点。他失神地道:“我和她结婚了以后,有一段时间过得还行,她的四个孩子,小的那两个带在她身边,和我相处得还不错,大的两个是华家教导长大的,对我一直很防备。后来……后来……”
  后来,结婚两年后,他渐渐恢复了记忆,这让他痛苦不堪。
  他思念妻儿,暗中打算回国看看,然而,他的岳父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他还没到机场,就被请到了岳父那里,给他看了几段视频。
  一段视频中,蒋湄被沈安川的老婆厮打,被骂小三。
  一段视频中,他的母亲到家里吵闹,说他已经死了要争遗产。
  一段视频中,沈安川带着言菡在儿童公园玩。
  一段视频中,沈安川和蒋湄在他曾经的小破屋里说话,蒋湄神情轻松而亲昵。
  “他们告诉我,你妈早就已经和沈安川好上了,如漆似胶,沈安川为了你妈和老婆离了婚,你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言冠文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言菡惊呆了,好半天才道:“你……就信了?你也不赶回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我妈跟了别人,你还有我,还有爷爷奶奶,难道我们你一个都不要吗?”
  言冠文木然看着她:“小菡,你妹妹走丢了,你是你妈的心肝,我怎么能把你从她身边带走?还不如就让你们以为我死了。至于你爷爷奶奶……”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之色,哑声道:“我恨他们!要不是他们,我还在国内和你们过着幸福的生活,根本不会有那几年噩梦一样的日子。他们就是把我养大了,想把我当成一个奴役的工具,我不听他们的,就是不孝;而我一旦出了事情,最先放弃我的也是他们。我根本不想见他们,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
  言菡怔怔地看着言冠文,到了现在,她才仔细看清了,言冠文五官虽然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依然俊朗,然而记忆中那种开朗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了,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眉眼中透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奶奶她……的确不好……可是……”
  可是,那总是言冠文的母亲啊,血脉相连的人。
  “不提了,”言冠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想回国也回不了,我在这里,相当于是被软禁的,我那个岳父非常厉害,怕我到最后还是要抛弃他女儿回国,就还留了一手,我身上背着命案,如果出境,可能还没上飞机就会被逮回去坐牢。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可他虽然已经不在了,华梓易却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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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被bb拿小皮鞭抽打了,说我的更新太烂了,/(ㄒoㄒ)/~~只好奋起码字的醋哥好心酸~~
☆、第69章 碧光环(八)
  重逢是激动的, 也是痛苦的。
  言冠文和言菡都有些失控, 一个为了错信他人蒙蔽了这么多年的谎言, 为了经久未见的女儿;一个为了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懑,也为了失而复得的父亲。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一会儿哭, 一会儿笑。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信了别人的谎言, 让你们母女俩……受了那么多苦……”言冠文追悔莫及,如果当初知道那些视频只不过是拼凑起来刻意误导他的,那他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和妻女取得联系。
  然而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言菡止不住地难过,她想起在苦苦等候中渐渐绝望的母亲, 想起母亲最终斩断前缘嫁给了沈安川, 那时候,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前夫吧。
  “你妈她……现在还好吗?”言冠文小心翼翼地问。
  言菡眼含热泪点了点头:“她几年前动了一场大手术, 心脏病犯了, 现在好多了,沈叔对她……很好。”
  言冠文的神情木然。沈安川和他是同学, 两个人相交莫逆,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把妻子托付给沈安川。
  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是多么得温柔善良,如今终究因为阴差阳错成了别人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独断专行的家族脱不了干系。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菡,你能走尽快走吧,别让华家的人知道你找过我了,在这里,华家和只手遮天也差不了多少,我怕你有危险。”
  言菡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宁则然,后者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现在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吧?华梓竣有多危险,以后还敢不敢跟他出去了?”
  言菡乖乖地摇了摇头。
  宁则然很是满意,慢条斯理地道:“叔叔,你多虑了,放心吧,小菡的安危我能够保证,至于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还有今后该何去何从。”
  和言冠文告别时,已经将近八点,因为顾忌着华家,这次见面是隐秘的,所以,父女俩在包厢里就分开了。
  临分别前,言冠文依依不舍,十多年没见了,以前相见无期,自然而然地把思念压在心底,而这次一见面,血缘亲情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泛滥成灾,再也没有压抑的可能。
  言菡把自己的社交账号都告诉了言冠文,言冠文再三保证,他已经在努力了,有朝一日如果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一定会正大光明地回到北都,和亲人们相聚。
  言菡眼含热泪,叮嘱言冠文注意人身安全,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宁可言冠文不要回来,在安普顿平安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场大喜大悲,让言菡整个人都很疲惫,回去的路上,她蜷缩在了后座上,神情萎靡,一声不吭。
  车子有些颠簸,她的身体很累很想睡觉,可脑子却好像高速运转的CPU,努力地消化着刚才和言冠文交谈的每一句话。
  所有的事情,都让人匪夷所思。
  然而,在这个文明和落后、暴富和贫穷交织的国度,好像一切皆有可能。
  太阳穴一紧,大拇指用力地按压着穴道,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别多想了,”宁则然把她抱进了怀里,“华梓易应该还是顾忌我几分的,一切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言菡轻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朝里缩了缩,那怀抱温暖而有力,此时此刻,她想要抛开所有的杂念沉沦其中。
  “则然,”她低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妈等了他那么久……结果却是这样……”
  作为女儿,她愿意原谅父亲在不知道和被迫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然而,如果她是蒋湄,她不能够原谅这样的结局。
  她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母亲交代,是要如实坦白,还是隐瞒不说。言冠文的言辞中虽然对华家对岳父颇多忌惮和厌憎,可对他的第二任妻子却只字不提,而蒋湄和沈安川显然已经有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个消息,会不会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打破呢?
  宁则然没有说话,却握着言菡的手,把玩着她纤长的指尖。
  指尖上的指甲仿佛一个个小小的贝壳,带着粉色,修剪得很整齐,他很想咬上一口。
  言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宁则然的小动作。
  爱情太过脆弱了,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二人世界的甜蜜,从步入了婚姻的那一天开始,就变成了三个家庭的博弈,再坚贞的爱情都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言冠文和蒋湄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她和宁则然,中间横亘着的是鸿沟天堑,就算宁则然……真的爱她,他们能有好结果吗?
  忧郁和悲伤充斥在言菡的身体里,她一时之间有些不能自已。
  手指一痛,言菡愕然瞪大了眼睛。
  宁则然注视着她,目光专注。
  “咬我……干什么?”言菡很想问他是不是属狗的,不过没敢问出口。
  宁则然轻哼了一声:“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们家这事,你和你妈都没错,错的是你爸。他作为男人,第一愚孝,不能协调你奶奶和你妈妈的关系;第二自私,只会以赚钱的名义逃走;第三能力太差,混了这么多年还要受人掣肘,这三点都能占了的男人不多,而我,恰恰是三条都不占,所以,你不许把你爸妈的事情安到我们头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言菡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钻入了她的脑海,把脑中所有的忧伤一点一点地挤了出来。
  言菡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乖,别想太多了,有我呢。”宁则然威严地道,手上却没停,继续把玩着她的指尖,越看越喜欢,又咬了一口。
  言菡睁开眼来嗔了他一眼,嘟囔着反抗:“你不嫌脏吗?”
  宁则然眼神一滞,旋即又放松了下来:“不脏,你出来的时候我让你洗过手了。”
  言菡无语了,当时她还以为宁则然的洁癖犯了,闻不得吃完饭后手上有饭菜的味道,还洗得特别仔细,没想到宁则然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那你这样我怎么睡啊?”她只好又搬出了另一个理由。
  “那不咬了。”宁则然居然没有继续咬她,顺从地答应了。
  言菡刚要重新闭上眼,指尖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润潮湿的所在,一阵酥麻的感觉从敏感的神经末梢袭来,瞬间传遍了全身。
  “则然……”言菡轻喘了一声,猝然把手缩了回来,瞪了宁则然一眼。
  刚刚被泪水浸润过的双眸水汪汪、雾蒙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宁则然只觉得心头一酥,浑身的血液有了要沸腾的迹象。
  真想把那葱根似的指尖抓过来,尽情把玩,然后用力地爱抚这久违的可口美食,好好疼爱一番。
  然而,在这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在这颠簸逼仄的汽车后座,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以言菡的羞涩和胆小,也绝不可能会同意。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言菡的眼睫,哑声道:“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
  回到提米拉斯,已经是半夜了,言菡可能是太累了,车子停稳了还没有醒过来。她的脸睡得红扑扑的,纤长的眼睫在她的眼下投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车外的温度有些低,宁则然脱下了外套裹住了言菡,把她横抱了起来,言菡嘟囔了两声,自然而然地朝着温暖的来源贴紧了。
  短短的几步路,宁则然走得很慢,到了土屋里,还不舍得把人放下,将脸贴在了言菡的脸庞轻轻摩挲着。
  言菡被他蹭得痒痒的,眼睫颤了颤,眼看着就要醒了,宁则然连忙把她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又轻拍了她几下,笨拙地哼了两句不知名的小调当催眠曲。
  许是他的声音让人安心,许是他的催眠曲很有神效,言菡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重新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宁则然在床前坐了很久,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失而复得的脸庞。
  门外有人低声地叫道:“宁总,该走了,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宁则然抬手看了看表,终于站了起来。凌晨的航班,他已经停留到了最后一分钟。这不到十天的时间,是他极尽所能从繁忙的事务中挤出来的,除了集团公务,现在还多了一个华家需要操心,他没有放纵的资格。
  离别的场面太过伤感,他不希望他的小白兔又哭红了眼睛,就这样默默地离开吧,要不然他怕他会舍不得。
  等到言菡结束了支教再次回到北都,他一定会牢牢地看紧,再也不和她分开了。
  言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阳光从窗户中透过,洒落在床前,天气晴朗,这是美好的一天。
  身体上裹着宁则然的外套,一股他特有的沐浴清香萦绕在鼻翼。她抱着外套在被窝里钻了片刻,忽然想起来宁则然今天要走,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急急地起了床。刚要出门,桌上的一张纸落入了她的视线。
  A4纸上,遒劲有力的笔迹字如其人,凌厉的笔锋呼之欲出。
  萌兔子的耳朵,
  跳跃在安普顿海面的阳光,
  还有露出浅笑的你。
  三行情书上寥寥几笔,画了一只兔子,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宁则然。
  言菡痴痴地盯着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bb就是编辑,是悬在醋哥头上的一顶鞭策的铡刀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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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 洋甘菊(一)
  九月, 秋高气爽, 正是北都最好的季节。
  飞机从万米高空渐渐下坠, 地面上的阡陌纵横渐渐清晰。
  熟悉的建筑隔着玻璃窗落入视线,言菡的眼眶一阵发热。
  阔别两个月, 她终于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此时此刻, 她才深切地感受到她有多么热爱这片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幸福的还是悲伤的,都让她心怀感恩。
  宁则然的行动很是迅速,宁氏集团在N国原本就有矿产公司,派了专业的团队到了提米拉斯,在小镇附近以及北面的那片沙漠考察、探测、评估;贺文宥将协助宁则然设立一个女性基金会, 而第一个任务就是请了N国一位著名的本地女影星到提米拉斯这一片的几个学校和同学们进行了亲密接触, 这位女影星出身贫苦,成名后一直在为公益事业奔波, 和贺文宥商谈了几次后欣然前往。
  卡吉娜的伤已经好了, 重新回到了课堂,罗妮和同学们都很高兴, 言菡更是对她付出了更多的关爱,割礼在她的身体留下了永远都难以磨灭的创伤, 然而,言菡希望,终有一日她心灵上的伤害能够被爱和希望抹平。
  言菡除了上好自己的课以外, 一起帮着贺文宥做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原定八月底就可以回国了,却又推迟了好几天才定下了了行程,九月中旬的时候,国际义工组织又派遣了新的女老师过来,言菡终于松了一口气,和新老师交接完毕,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贺文宥,告别了她的学生们。
  空姐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提醒大家飞机已经平稳降落在了北都机场,地面温度二十八度,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准备离开。
  开机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实在漫长,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和亲人们联络报平安。
  言菡的手机一开机,顿时有好些信息跳了出来,有广告的、有朋友的,当然也有宁则然的。
  十五分钟内,宁则然一共发了两条微信,接连问了两次“到了没?”
  和以前一样,宁则然的消息总是言简意赅,不过这次一连发了两条,显然有些急躁了。
  言菡刚想回复,手机一下子就响了起来,宁则然来电话了。
  “怎么不回我消息?”
  “才看到,刚要回呢。”
  “在北都机场了吧?”
  “那还能在哪啊?”
  言菡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人了,宁则然的心一热,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八月他离开N国的时候,把言菡的手机卡全部开通了,流量和通话都可以正常使用,不过由于时差的原因,两个人又各有各的忙碌,能好好聊天的时间并不多。
  得知言菡推迟回国的时候,宁则然很是生气,特意约了一次微信的视频聊天,原本打算好好质问一下的,没想到接通视频后,出现在屏幕上的居然是带着兔子帽的言菡。
  兔子言菡和碧光环凑在一起,拿着一张白纸,轻声朗诵着他的三行情书。
  最后一句的时候,对着视频屏幕,朝着他晃了晃兔耳朵,露出了一丝浅笑。
  宁则然丢盔卸甲。
  国际到达和接机的地方是透明的玻璃墙,隔得老远,宁则然便看到了他的萌兔子。
  今天言菡穿的是一条纱质的白色长裙,腰处用长条同色织带裹了起来,在侧边打了个蝴蝶结,这款式是N国民族服装的改良版,异国风情中言菡妙曼的腰肢和优雅的气质一览无遗。
  下电梯时,有男人和她搭讪。
  取行李处,有男人帮她从履带上拿行李箱。
  过检验检疫台时,有男人替她拉着行李车。
  这年头,怎么怪瓜裂枣的男人都敢这么厚脸皮。
  宁则然沉着脸站在出口处,准备好好宣示一下主权,让那些男人好好自惭形秽一下。
  言菡推着车出来了,近一个月不见,提米拉斯的风沙和日光仿佛并没有在她身上起作用,她的皮肤还是和从前一样白皙,双眸闪闪发亮,精神焕发。
  宁则然的嘴角勾了勾,刚要张开双臂拥抱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有人越过他直接冲到了言菡面前:“小菡!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刚勾起的嘴角僵住了,宁则然恼火地盯着前面欢蹦乱跳的身影,这个叫余欢的女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则然,你怎么自己来了?”一个惊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宁则然的眼皮跳了跳,回头一看,庄西行站在不远处,一副太阳镜遮住了大半边脸,他的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反看自己,两手空空如也。
  “我还想问你,你来干什么?”宁则然阴测测地问。
  “刚刚碰到余欢,她说来接小菡,我就把她送来了,”庄西行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她。”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今天她是我的,你把那个碍眼……”宁则然刹住了车,立刻改口,“你把她的好朋友想办法支走。”
  庄西行看了看前面两个都快黏在一起的闺蜜,觉得这个任务有点艰巨,连忙岔开了话题:“你闲着没事吗?这种接人的小事安娜或者皓宇就可以搞定了,再不济打个电话给我,我很乐意为小菡做个护花使者,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宁则然的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故作不经意地道:“接女朋友回国,再忙也应该亲自过来。”
  言菡和余欢手拉手过来了,快活地朝着庄西行打了声招呼。
  庄西行来不及细想,上前送上了鲜花,笑嘻嘻地道:“两个月没见,我们小菡越来越漂亮了,你的小盐巴都眼巴巴地等着你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女朋友?”
  宁则然一脸的云淡风轻:“怎么了?单身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谈个恋爱了。”
  男朋友宁则然宣示了一下他的主权,把庄西行的百合花从言菡怀里拿了过来,塞进了余欢的手里。余欢的表情有些呆滞,显然也是不敢置信,一反平常能说会道的热情,一直到了饭店才稍稍回了点神。
  原本宁则然计划的二人世界被强行插入为四人,不过显然言菡很高兴,除了大中华的美食终于把她的味蕾激活了以外,这两个月在北都发生的新鲜事也让她激动了起来。
  余欢的那部网络剧马上就要杀青了,剧组运气还不错,男主角以前拍的一部网络剧是校园题材,暑期播放的时候大爆,男主角的身价水涨船高,连带着这部网络剧也未播先红,已经有好几个网络平台看中了在洽谈播放事宜。
  而庄西行修行了三个多月终于出关,电影的剪辑据说很成功,即将开始正式宣传,预计在十二月的圣诞档期上映,而样片下周将送往了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国际影展,参加十一月初的评选。
  言菡好奇的是,余欢和庄西行怎么会凑在了一起,他们俩不是都看看不惯对方吗?
  “谁和他凑在一起了?”余欢哼了一声,“是他成天过来问你的消息,我被他烦的没办法。”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庄西行也哼了一声,“要不是小菡临行前拜托我照顾你,你以为我会去你那个破剧组?八抬大轿请我都不去。”
  余欢想骂人,可是,庄西行说的的确没错,剧组那帮人瞧见庄西行时那副巴结的嘴脸,她看了都脸红。
  言菡连忙打圆场,朝着余欢挤了挤眼:“你这戏拍完了,下一步干什么呢?有没有其他通告要上?”
  余欢明白言菡的意思,庄西行虽然嘴上毒舌、性情变幻莫测,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讲义气的朋友,如果能巴结上了,以后的星途虽然不能一片坦途,也会少了很多波折。
  不过,她并不需要,尤其是一个对她有成见的男人的提携,就算这个男人是影帝、是她所从事这一行的金字塔的塔尖。
  “通告排满了,”余欢一脸的轻松,“接下来有一个网剧和一个小代言,还要上一个真人秀节目。”
  庄西行嗤笑了一声,他这样正经科班出身的影帝,对这种通告很是瞧不起,尤其是现在遍地开花的真人秀节目。在他看来,像余欢这样天分不够的演员,正经该做的应该去上个培训班,而不是这样拔苗助长,以赚钱为目的拼命接乱七八糟的通告。
  “目光短浅,井底之蛙。”他下了一个评语。
  余欢脸色一变,这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言菡忙不迭地道:“哎呀我都忘了,给你们带了礼物了,快帮我把箱子打开……”
  余欢欢欢喜喜地拆礼物了,她的礼物是巧克力和一种特产茶,庄西行则是红酒和木雕,那木雕是贺文宥专程陪她去买的,带着浓浓的异国风情,是十分精美的艺术品,庄西行见了爱不释手。
  宁则然在一旁脸色越来越差,这满满的一箱礼物,除了刚才那两份,剩余的好像都是些保健品、巧克力什么的,看上去好像没他什么事,和言菡谈恋爱的人是他吧?怎么忽然有点怀疑了起来。
  言菡飞了十多个小时,又有时差的缘故,最初的兴奋劲过去后,显然有些疲惫了。
  吃晚饭,余欢和庄西行也不打扰了,一一告别,约了以后再聚。
  华灯初上,北都的夜景璀璨而迷人,言菡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去,都舍不得闭上眼睛。
  “回哪里?”宁则然的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这么多天没见了,刚才又被两个电灯泡照了一路,现在该是他们俩人的世界了。
  言菡想了想:“安苑里吧,我妈那里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明天过去看她。”
  真是善解人意啊。
  宁则然的心情舒畅,踩油门的脚也有力了很多。
  正值晚锻炼的时候,小区里散步的人挺多,微风吹过,带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木樨花香。
  宁则然拉着言菡走了两步,若无其事地摘了一簇小花,抬手就插入了言菡的发梢。言菡来不及阻止,只好瞪了他一眼:“破坏公物。”
  这一眼简直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宁则然沉醉了片刻,正色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言菡拿他没办法,只好拉着他的手一路快步进了楼道。
  打开门,阔别了两个多月的公寓出现在眼前,里面没有半点灰尘和颓败的气息,窗明几净,阳台上的盆栽郁郁葱葱,好像主人从来没有远离。
  关上门,宁则然抱住了她,两个人在门口接了个吻。
  缺氧的感觉袭来,言菡仿佛觉得灵魂都被抽离。
  气喘吁吁地分开,言菡的脸颊酡红,软声恳求:“我有点累了。”
  宁则然意犹未尽,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颇有些不甘心地问:“连杯茶都不请我喝吗?”
  言菡抿着唇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喝吗?”
  想,想喝极了。
  然而显而易见,言菡并不想。
  既然言菡不想,那就试着尊重她吧,弹簧拉得太紧,容易崩断了,这才是回来的第一天。
  宁则然凑近了她的耳畔低语道:“记在账上,以后一笔笔还给我。”
  言菡的脸烧了起来。
  宁则然恋恋不舍地叮嘱了几句,转身刚要走,言菡忽然叫住了他:“则然,等一等!”
  这是改变主意了吗?
  想想也是,两个人都快三个月没有亲热了,言菡一定也很想他。
  宁则然的血液有些沸腾,强忍着矜持地转过身来。
  言菡蹲在随身的小背包前摸索了片刻,从里面取出了张卷起来的手工毯递给了他,轻声道:“给你的礼物,我向卡吉娜她们学的,亲手织了很久。”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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