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一跑完步腿疼怎么办,大笑,大叫或者左右摇

作者:shinewith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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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些晃动,空气冰凉,我从床爬起来的时候,窗外亮起一束光。接而消失不见。[YI。]“阿SHINE,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肥胖的乔治忽然生硬的跳下床说。是吧。阿SHINE转过头,他蹲在白色的木床上,手搭着一本黄色的软皮圣经旁,屹曳的眼神望着窗外长满藤蔓的瓦墙。墙的一侧站满老头,他们踩在石灰上,和倒塌的房屋间,象全身长满玫瑰色表情被阴郁点亮的橘子树。在,乔治走了以后,阿SHINE开始对着窗台上的黑色蚂蚁,和飘进来的粉色蒲公英,捂着脸。一天就这样过去,似乎,仍然今天,是阴天。十二月十一号,阿SHINE再次从床上爬起来,他站在床上跳了跳,他的身体继续昨天的疲惫,桌上放了一杯水,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这时电话铃响了。“阿SHINE!快开电视啊。”“我现在不叫阿SHINE了,叫我佐治。”好了啦,用男生名字的肥胖乔治对着镜子提了提白色的胸罩,转了一圈,往前轻轻蹬了一下腿,听到电视上刚才的新闻,她转过头。砰!喂?阿SHINE听到那边不再有声音后便挂下电话,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很脏的小男孩走进来。“他们要你去参加地震演习。”小男孩用衣袖抹了抹乌黑的脸,小声的说话。SHINE转回身看着窗下,他昨晚又忘记锁门了,小孩全神贯注盯着他桌上的牛奶。你喝啊,阿SHINE一只脚刚迈出门外,忽然又回过头,小鬼!出来的时候给我关门!楼下聚集了一群老头和妇女,只有他一个人十九岁,年轻,并且全身邋遢。他站在那些裹着厚厚棉袄的人中间,神情冷漠,他脚下穿着浅蓝色黑边条纹的夹板拖鞋,是乔治在公仔店给他买的,在零下三摄氏度的气温下,他身体的体温决定今天过期,他用那些过期的温度温暖自己鼻子的弧线。这个全身散漫的男人住在这个小区楼层中,第二排,最左边七楼,因为顶层,再爬一个三米的楼梯,可以到天台。他在那个天台中央放了一个透明的烟灰缸,他不抽烟,烟灰缸里养了一只银白色略带透明的鱼,他时常带水来给它代取氧气,这几天,这个临北的城市发生过三次业余的地震,都很小,只有一些自建的平房坍塌了。阿SHINE站在那听完三个小时的防震心理辅导及演习,除了听从紧急命令蹲下,他笑了笑,脚趾因冰冷而变得僵硬。蹬了蹬腿舒展身体,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被子上留有他的体温,象抱住另一个人身体,阿SHINE留有胡荏的脸在上面蹭了蹭,他在想该怎么重复这一天,又或是度日如年。十一月前,他因学校禁止用电搬出校舍而被强制退学,留给学校的家址号也是假的。小区的平楼房间虽小,但比起学校的宿舍还算宽敞。那里室内房东留下一张米白色的漆木木床,一台浅黄颜色小型冰箱,一盏落地灯,一台掉皮的木质书柜。角落靠墙里,一张新买来的短脚四方木桌。窗口朝北,夏至后会很炎热,阿SHINE在计划表上写上在明年春天前搬出这里。他从冰箱里找到了一瓶酸奶,仍是习惯喝冰的。阿SHINE打了个喷嚏然后想,这也是他讨厌夏天的理由吧。他名字里有夏天的干燥,至于他从不讨厌,因为阿SHINE,阿夏尔,念起来象日内瓦人,他喜欢瑞士吗,还有阿姆斯特丹,那个常年海洋气候的国家,他想,他喜欢吃海参,也是如此吧。那张短脚的木桌上放了一本外面画着一只鲸鱼的便签薄,旁边是一本漫画。便签纸上写着一团字:“直到晚上十点,家里一通电话也没有打来,我想妈妈打算放弃我了,这让我感觉彷徨,我原本就不成材,总是让妈妈头痛,如果再加上不听话,大概也只有把我割除了。我是肿瘤吗?但基本上我一直都活得很努力。如果回顾的话,一定会想哭,所以就只向前看吧。”“……虽然什么都还看不到。”“服装设计是佐治小泉,虽说那是一出喜剧,不过,我猜,我到时会哭吧。”这是在昨天晚上在旁边那本漫画上抄下来的,我离开学校这么久,也没有告诉过家人,不知道怎么去做,生活让人好累。(阿SHINE洗完脸对着镜子,他看着自己的苍白。)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来爱我呢,我这么邋遢不喜欢刮胡子,而且好色,除了热衷网球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运动了,也难怪。(他淡默的笑了笑,一边朝电视走去。)所有的台都在播着那一个新闻。中国西部中区,一群矿工在山洞挖出一条长七十英尺的舱体,外表光滑,银色。在用巨型机动车拉出山洞同时,有科学家在在舱体的高十厘米处,发现凹陷的一个字,楽。“真够无聊。”阿SHINE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扔掉手里的遥控器,头盯着天花板。“我……”乔治醒来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忽然的刺痛让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顿重的脑后,手指粘稠,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这里是哪,她这才发觉,乔治含着眼泪。这个房间原来没有气味。乔治的家里放有许多的香水,她的爸爸是做香水的商人,从小,那些气味就是刻在她情感生理上的,是有节奏的,偶尔乔治会把葵花气味的涂在吃剩下的面包上,或把樱花与薄荷香浇仙人掌。她记得刚才在和阿SHINE讲电话,“咯咯,我还准备用电话上的按键音给他弹两只老虎。”乔治蔷薇的一样微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定身上什么也没穿。乔治在漆黑的房间摸索着黑暗,沿着墙壁她找到门上的手柄,推开门,门锁已经坏了,显然有人把门撬开,她走出这个房间。走廊灯光幽暗,乔治从地下室的台阶一步接一步走上去,身后浮灵压抑的空气,跟着她洁白冰冷的身体,一明一灭。“我……要是死了就好了。”乔治坐在浴缸里,一只手轻抚着背,蓬蓬头里洒下来的水,已经把她的身体和眼泪温暖。她裹着羽绒浴衣,走到床边,钻进寒冷的被子里。寒冷和她空洞的意识忽然被地上飘来的音乐盒声音所捏碎。乔治走下床,慢慢蹲下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已经黎明了,是阿SHINE的短信。“乔治,让我是流水的碑文,你是葵花的灵魂。”乔治柚子树的一样微笑,她按上回复,“亲爱的阿SHINE,我立誓我所有的瞻望,为你每一寸目光。爱阿SHINE的亲爱美丽不是女王狒狒的乔治发。”她看到短信SEND后,乔治来到窗台,早晨纤细的阳光打在她麻木和哀伤的脸,窗外的风大口大口的灌溉着,寒意疯长。站在窗前和阳光下的乔治,静静按下窗帘上那串陌生的号码。良久,听到那边冰冷的父亲的声音后,乔治开始说话,“爸,房子被抢劫了,”乔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最终说不出话来,固然的放下电话,乔治坐在粉红色的床上,抱起自己,手臂因冰冷而光滑,手指在上面摩挲。乔治想了一会又从床上下来,一直走出凌乱的房间,客厅里横竖狼藉,跪在地上,她从沙发上拿起早已蒙上灰尘的记事本。“我终于决定把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拿出来,象掠干一段回忆一样,把它掠干。”阿SHINE把发黄的照片捏在半空中,他眼里闪着失神的光,照片里两个人依稀时模糊的阳光和笑脸。都已泛黄。那是在公园门口,身后是黑色的双杠和铁网,铁网后面也是一棵很高的树,发黄的阳光爬满整棵树的树叶。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几行字。原子笔字迹早就模糊,只看得清,“仙女座”,“我还不错”。我俨然是个疲惫和窘困和忧伤的人。阿SHINE在床上翻了个身,犹豫了一会,他爬起来开始写他的小说。“我记得高三第一次写字那时,学一个女人,把网称随我发光改成了加州宝贝,一来喜欢美国的阿拉斯加州,二来那个女人笔名后面两个字也叫宝贝。”阿SHINE想到这里笑了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名呢,我也一直活得很努力,虽然很累,可也很迷茫,每天看着天空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才属于自己,明天又该做什么。但可以出名,这是我最卑微的期盼,也许也是失望。”“总之,我是要努力活着,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好悲观的……大概,我也不会输吧。”警察走出房间,乔治没有说话。一个警察对乔治的母亲说。“她被□□了。”“我常常在想,阿SHINE是不是真的爱我。我总是很愚蠢,习惯于依赖别人。可在他离开我以后,我是不是,也会和他一样,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寂寞,也就喜欢了一个人快乐。”我一直记得阿SHINE曾对我说过,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了别人呢。我曾一度迷恋他对我说过的这些话。有一种土壤叫悲伤,有一种忧伤万丈如光。阿SHINE说的话总是很华丽,可那些他涵盖的掩伤,也许,也禀受了质疑吧。我一直问他落实的问题,问他喜不喜欢我,他不说,于是我也从来就不问,我为什么喜欢他。那架房东留下来的破旧收音机,有时候听起来沙沙沙的。我不知道,那只是后来那场灾祸,对我而显露出来的某些征兆。在我死了以后,我也记得,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四号早晨四点,乔治最后一次打电话过来,日出快要开始,天边金光。这一次地震,比任何一次都大。我的床不停摇晃,乔治很害怕,她说话很小声和颤抖,SHINE为什么不去学校了。我听到她快要哭出来了,我显得镇静,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还记得上次在学校吗,我跑马一个人躲在厕所换短裤被人发现了,那次搞得很糗,这就是原因吧。”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后,上面的墙砸下来,砸到我身上。我记得,在我倒地的一瞬间,我还看着窗外,天空蔚蓝,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天堂。[ER。]风陆续掠过手指,指背冰凉。“卢娜已经死了吗?我已经好久没去天台给它换水了。”阿SHINE想起那只放在天台上,银白色略带透明的鱼,他现在才给它想好的名字,LULA,月光。三个星期过去,阿SHINE的头和双臂还缠着绷带,他看着塌了一半的房子被人蒙上粗灰色的帆布。这样一直过了几天,他有时候就一个人静静坐在床上看完斜阳,有时候楼管组的老伯提着腐烂的水果和过期的面包上来对他说,外面戒严了,谁都出不去。他咬着苹果就笑,老伯又说,“唉老了,苹果咬不动,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吃。”阿SHINE看着老伯叹气时挤满皱纹的脸上画着一片沼泽的忧伤。时间象冻结一样。屋子里很冷,特别是起风的时候,暖气就像刮破了一个角的灯,温度全被挤出去,阿SHINE走到窗口,很久没有下床了,小腿有些发麻,大腿脚腹也还在隐痛。他看着窗下聚集的几个老头和两个青年保安在争执什么。不说话,他的头发盖住眼睛上,他不说话。眼神落寞。“我的日子跟影像一样破碎,有时候我看不清谁又是谁,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阿SHINE转过身返回床上时,听到一声枪声,虽然这里是七楼,他的身体还是随刚才的枪声,小心翼翼抖了一下。他一瘸一拐再次走到窗口,往下看,下面一个人倒在地上,两个保安和其他人打了起来,他看不太清,早晨起了雾,人影模糊。打开窗时,一阵风扑在脸上,非常刺骨。只要不刮风,这个城市还是蛮气和的,他唯一讨厌炎热和寒冷,“我住去迈阿密好了。”他想,其实迈阿密也不错。楼下的人突然多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那声枪声,他转过头想穿上衣服下去,那件白色的外套不见了,他踩着一地的纸飞机,阿SHINE想起问过老伯的为什么戒严。老伯眯着眼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皱纹却缩成一团,象裂开的干土一样。好像有风吹过,他往街道上看了看,空洞的柏油路,几张飞纸屑,他把一只手伸出去,头也探出窗外,忽然意识,整个城市除了楼下的几点争执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怎么了……”他脑袋里闪过一句话,脸色有点慌张而显得的煞白,消瘦的颧骨上,冷风吹动上面细小的茸毛,他只是本能的感到某种透明的恐惧,他假定前面是一座森林,旁边是一条小河,他想象流水的声音,刚才的紧张让他喘不过起来。阿SHINE走到楼下,人群散乱,他又走到人群中间,有人看了他一眼。站在人群前面的两个保安双手捆绑在一起。他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儿蒙昧,一个强健的女人大声叫了起来,“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新鲜食物了!”她说着边跑去推那扇沾满锈迹和斑驳的铁门,身后三两个人跟了上去。人潮向前,一个老头撞了他一下,那个人脸和身上都是泥,既是刚才倒在地上的那个老人,高个的保安是向上开的枪,他只是被矮个的小伙子踢倒。“怎么回事?”阿SHINE挤在人群中央,街上空旷旷的,旁边有个拉着母亲手的小孩在流鼻血,不停吵闹。前面有人忽然停下,在往四周看,站在后面的人像玻璃球一样撞来撞去,他滑了一下,脚跟往前跌,正好撞到前面一个女人胸口上。对不起,他赶忙道歉,头发搭在耳垂,低着头,衣衬不整,模样狼狈。人群的嘈杂声正慢慢安静,有人跑远处看,阿SHINE的嘴还张着,吸着粗气,他抬了抬头,向上望,一直站在原地,他忽然感到干渴和不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啊--咔,咔,咔……”他猛地往声音的来源望去,远处有女人惊叫声断断续续,然后是咔呛咔呛骨头不规则的折断声,在那些毛骨悚然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沙石在纸上滑动所发出的清脆响。所有声音从左边街角传来。空气里显得安静,大家都转过身朝向那条街口。许多人屏住呼吸。街角处,突然一个女人的身体跌了出来,身体一直滚到黑色的柏油十字路口中央。女人身体蜷曲着,大腿不停抽搐,脖子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没有皮,露出红透的肉。大家都不说话,几个胆子小的人退了几步。阿SHINE睁大惶恐的眼,恐惧能让人瞬间忘了忧伤。街口,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咆哮着窜出来扑在那个女人身上,男人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破烂的衬衣,衣服撕裂处沾满血迹,他把头从女人脖子上抬起,一动不动,“这么冷的天……”阿SHINE想,男人突然转过头!脸上死人一样的苍白,发黄的牙齿周围上全是黑色凝固的血。眼球发绿的腐烂。在那个中年男人嘶吼着辉映着闪电的速度向我们扑来时,在他身后一辆巨大的白色卡车忽然冲出来,男人的身体象干瘪的麻袋一样,被车推出几米,最后在车下碾成血肉模糊的布条。车子往右边开去。所有人愣在那里。触目惊心的睁大眼看,片刻,“发生什么事了?”“在拍电影呢。”“那是什么?”“什么?”一些人转过头,在那个街口,涌出如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人,都双手向前抓着,口全身都是血,肉色的皮肤能看到里面的内脏,向他们一边咔呛咔呛的,一折一折的,走来。他们这里有几个人站在前面傻笑,绕着头,斜着脑袋,阿SHINE脑袋一片空白。似乎空白有一条黑色的粗边。前面的人忽然被扑在地上撕裂,这才尖叫四起。他挤在顿时陷入无知与疯狂恐惧的人群,有人倒在地上,被推倒,他没有表情趔跙的向前跑,手向前伸着,无力和麻痹的双臂露出了绷带。一个女人抱着漆着黑漆的路灯,抓着头发尖叫着,“我的孩子……我的,咳我的孩子,呜…”她的身体痉挛,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阿SHINE看着,一切声音都是安静的,他只是这样觉得,伤感可笑而空洞,为什么我要跟着他们跑?这都是假的,假的……何必呢。他头朝着后面,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他措手不及的样子,心跳的急剧再一次降临。那个女人被一群怪物淹没,一只手象柔软的气球飘在外面。“这一定是梦吧,只要我醒来,我还是躺在学校的宿舍里,其实可能,我根本就没有搬进那个住满退休老头的小区,还是那样,对,还是这样,那些人在宿舍里抽烟,我一个人打开门走到宿舍斜对面的水房,蹲在水池上双手捂住水龙头,看水从手里流出来。然后,等那些人出去玩的时候,又一个人推开门,坐在床上,一个下午,看窗外,继续发呆。”“或者是不是,那些人又在说河马的嘴巴和狒狒吃猴子的事,狒狒用石头把小猴子敲死,再把手脚掰下来分吃。我躺在床上,带上耳机,翻过身。”就是这样吧。人群象拥挤的猪群,混乱延续不安的背影,他又匆忙的向后看了一眼,后面的人越来越少,“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苍灰色的天空下,阴暗的高楼,白得发黄得斑马线,他看到冰冷得空气里,自己呼出得白气,现在,只有心脏是热的。哼--他没有表情,沉闷与其压抑的笑出声,太过用力,他低着头,并且全身发抖,下嘴唇已经咬破,麻的,舌尖有甜的微血腥。脑梢发热,晕沉,手和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了。身后内脏四溢的丧尸,离他越来越近。人潮忽然转过方向,他慌忙的跟紧。天空这时已经笼罩了一层阴暗的铁灰色,天色急遽的变暗,大块的疾云,风迅速把阴暗的云盘踞在一起。积雨云遮住了所有的光,四周变得非常的暗。他看到最前面奔跑的人朝一座大厦冲去,大厦下面一个打开的玻璃门,里面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不停挥手,他顿生惊喜。后面有人摔倒在地上,“救我……救我啊!”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头了,眼神被眼泪灌满,对,就要到了,他忽然睁大眼睛,大家拼命的用力挤,门很小,很多人被抓着头发往后拉,很多人都在哭,他的脸挤压在别人背上,苍白,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丧尸已经涌过来了,如水覆盖。他一只脚卡在门上,有人把他拉了进去,啪!门被关上了,那些因无助憎恨而变得狰狞荒蛮的脸挤在玻璃上,用力撞着,头上的血沾在玻璃上,他愣在那里,象受伤的野兽微弱的喘着气,直到有人用力拉着他走。阿SHINE一只手按住头,头痛得非常厉害,他走在最后,前面惊恐未定的人不时发出声音,四周很安静,很安静,只有脚步声,他觉得,这一切都出其不意的不真实,他把手放回去,似乎连头痛也是假的。大厅尽头有三具蒙着灰布的尸体,人群声安静,三两个的跟过去,脚步步履匆忙慌乱,他们不知道所发生的是什么,是生化战争吧,有人哭丧着脸想。沿着暗黄的出口灯光,逐渐黑暗的扶手楼梯,伴着有人剧烈的咳喘。同样暗淡的灯光从视线里行使来,下面是一个巨大仓库,他们下去时,一张张不计其数的脸,一同没有表情木然的望着,阿SHINE心里缩紧,想哭。什么东西在沿着思绪荒芜。走过人,面包屑,黄色粘稠的液体。一个很脏的小孩躲在人群里,凹起的颧骨,满嘴的红色,手里拿着口红,吃着,用一种无辜难以名状的天真眼神看着他。他流眼泪,走过人群,在一个黑暗空地坐下,周围恶臭。“喂!那里是厕所。”“什么?”阿SHINE一只手撑在地上往身后的漆黑潮湿看一眼,急忙站起来,一个女孩从蹲着的人群走向他。身后是两个年纪比她大的男生。“我叫YUMI,由美。”“哦,我阿SHINE。”下巴留着性感胡荏的男生迈前一步,伸出手,“阿MEN。”男生说。阿SHINE看到他戴着深紫色的连衣帽,帽子遮住了一半的眼睛,但眼神明亮的看着他,“象是谁吧。”他想,眼神如此落雨天黑的男人。心情缓定。另一个男生站在一旁笑起来低一低头的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羞涩,刚要说话,被YUMI打断。“今次轮到我们上去了。”“什么?”YUMI斜过身,“你看这些人,饿得。”“去找食物,你跟我们一起去吗。”叫阿豚的男生说。他们走在宽敞的大厅,有一段很可爱的音乐出现,YUMI手上不知哪里来的粉红色兔子型手提CD机。阿MEN调到收音,喇叭里声音不停重复。“中国西部中区,银色的舱体爆炸,美国安不雷拉公司插手……四处丧尸。”收音机里模糊,沙沙沙的,不时的出现人群哀鸣,悲裂,和号角声。阿SHINE脱下外套,三楼摆满了化妆柜,他们把柜子往一边推,阿SHINE脱下毛衣,里面穿了两件短袖,一件纯白色,里面那件是COMMEDESGAR-CONS的浅黄色图暗T恤,领口是荧光的。他转过头,看到阿MEN一直低着头在看他,眼神漆黑。(我总觉得自己会走入某种结局,象充满牙印的陷阱,人群不由自主,我越发深陷。)“我们去那边看看。”阿MEN突然对他说。“我?”“嗯。”沉默,两个人走得一前一后,客厅很大。他说话,不是尴尬,是不知道说什么。阿SHINE头朝下,蹲下,那个人影子顿了顿,走近他。啊--啊--,他猛的返过头,是YUMI的声音,他跑过去,身后那个人,双手□□裤子口袋里,还是,一直望着他。“怎么拉。”“咧,你看,是SK-II的面膜,一张四百块。”YUMI忽然跳起来抱在阿SHINE身上,“也!我捡大福了!”阿SHINE笑了一下,身体跟微笑轻轻的抖,他绑着绷带的一只手按在地上,坐下来,头发遮住一只眼,那个人走过来,“阿MEN!”YUMI兴奋的跑过去叫他。阿SHINE看着落地玻璃墙外,对面大厦的一张广告牌。阿MEN看见阿SHINE手上的绷带,阿SHINE没有表情站起来,YUMI拿着镜子用眉笔给自己画上胡子,很帅!阿MEN离开。YUMI在镜子里看了看他,“喂!你去哪啊?”他对她置之不理,继续离开。[SAN。]公园外。黑色高大的桑树。吝啬的阳光。几只鸟在树上,树下不远处,看得到蓝色的小孩滑梯,和秋千。对面是一座倒塌了一半的公寓。二层,卧室。一个露出裙角的女孩被塌下来的墙压在下面。没有呼吸。身体冰透。乳白色的纱窗掉在地上,窗上挂着碎裂的玻璃,窗外被苍白阳光笼罩的公园,像下过雨的天。女孩一只手握着破烂的手机,床上一本黑色的记事本,风在上面吹过。二零零四年。四月。三号。“我白天是一只萤火虫。你眼神是我心口里的风。”二零零四年。四月。七号。他“你说,我该谦卑,还是虚伪。”他“那些寂寞,因为幻觉的温暖,而最初变得明亮起来。”我“不费我吹灰之力,便爱上你。SHINE,想到不想你。”二零零四年。四月。二十三号。刚刚和SHINE跑去吃烤肉,我不想吃,想必是怕发胖,于是对他说谎,不吃,是因为怕上火。阿SHINE笑了笑,非常好看,一边在烤肉上吹气,“吹冷了,就不会上火了。”我想哭。二零零四年。五月。七号。今天是SHINE在短信上,先后说得三句话。“我不会模仿,不会把南瓜变成凤凰。乔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所用真诚所兑现的狼狈,包括时间的天真时间的虚伪,觉得自己反而越来越不知所措。被你无所谓。”“时间他带走了所有欢乐,可他忘了带我走。我不能欺骗谎言,所以我欺骗时间。”“乔治,兴许,我想你应该会觉得我是一个锋芒的人,这样,我就不用颓散,对,不是忧伤,来欲盖弥彰。所以我说,谁的锋芒,俯视了,一世所煮铸就的,铁石心肠。”二零零四年。五月。九号。每个人都有一捆忧伤,想隐藏,却仰面悲伤。SHINE,你知道吗,我是用手指流泪的,你不知道所以你总说我忘记了如何。我没有忘记你,你总是说我,可你又何曾不是,在自己土壤,翻过江洋,忘记我心中,整片海洋。二零零四年。七月。十九号。今天开始莫名其妙。落了一半的暑假。和SHINE复好。忘记怎么分手和开始的了。昨天在对外,我本来是想去找况卓。我不知道怎么办,偌大的学校竟然又遇见你。倒是你先逃开,我有点心伤,你起码骂我一句再走啊,骂我这贪钱的小女人。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雨是谁的幸福,天空,大地,还是你我。今天又是下雨,幸好,我没有美丽的乡愁。雨天的尾巴被夕阳牵着走。阿SHINE的短信,因为生为一道彩虹,竭尽全力,抱着天空,照亮你的笑容。虽然下雨,也还是快乐的。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三号。尾戒到底代表了什么?寡妇,单身,还是至死不渝的爱?可你却说那只是一种装饰,并且鄙疑我初恋的那颗尾戒。今天洗衣服的时候,它终于永远离开了。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六号。我想找铁肺,找MAOMAOMU,我想去MU的店里,听YUER说CP和TR□□IS合唱,我真有点不爽。死CP干嘛老臭美!恶心。二零零四年。八月。三号。你笨蛋,总是不会讨好我,害我一气之下走了。你却从不后悔。二零零四年。八月。你说,长乐未央。你说,无论你哪一天离去,都是长乐未央。即使你说你会如何遵从我的意志,到最后,对我人格。你都不会有丁点的认同吧。也好。这样的话,像你所说,我就不会对多情于是的时间,作出回答了。今晚月光很暗。虽然我们的爱情又合复如初,走到我家对面公园的桑树下时,虽然你说,乔治,用你的芬芳聆听我的月光,因为那趔跙的月光有着愠怒的芬芳。但我不喜欢这句话。因为,至此。你凹凸的谎言,已刺穿这个夜晚。二零零四年。八月一十七号。今天生日。好像还是长大了。看到从前的自己,我会笑吧。但。你没来。我笑不出来。二零零四年。九月一十一号。他把所有的T恤都剪成了背心。这个夏天。没有了炎热。还好有你陪着我。上课时,他(我又叫阿SHINE为他,这样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忽然把手机给我,屏幕上写着,来,我们用手指接吻。我抬起头,他把拇指压在上唇和下唇间啧了一声,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男生是否因此傀儡于幼稚,这样的事,若发生在他人身上,我也是否决然,做作,会令我反感。可是我错了,当他邪笑着看着我,我居然也把拇指放到唇间去亲吻。原来,幼稚的,是我。二零零四年。九月一十五号。中午下课,把他的日志偷偷拿来,他字好丑,好难认哦。(第一页,咳咳,写着)十七岁,我所认为,写字是我痛苦的方式,也是我清醒的方式。我没有犀利的文字,有的只是因丑陋而蜕变的幻想,我并不知道什么,无论生活和方式。我白天是一只蝴蝶,夜晚是一阵风。我不胜自扰,以爱取闹,我只是业余的忘记了喧嚣。我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否爱我,其实,你爱我,就是我的秘密。(虽然SHINE总是说,认识美丽身材好的富家千金,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但是,我还是想抱着他,然后臭打他一顿,再趴在他身上,享受下午温暖的阳光。)(这本日志好像是他的小说哦,中间有看到一句话,好像还蛮有意思的话,不知道他是不是抄来的。)眼前,是沉情似海的火花。心中,是冰凉寂静的一地白雪。我。是不是。树清白。花盛开。(花盛开为什么就要树清白呢,这棵树未免也太不斟酌了吧。在最后面。)一顷间,沸腾的思念,像侯鸟飞过海洋,模糊了思量。(你是大猪头!)(我想,我喜欢SHINE哪里呢,眼睛,鼻子,还是嘴巴。SHINE说。)我只想你看着我荒芜。(我想哭。)二零零四年。九月一十七号。他说,今年夏天的时候他的床有海参的气味。他停了停,故意看向天空对我说。他说,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海。可我想坐摩天轮。好了我决定了,和所有人一样,叫你蜥蜴。SHINE,下次我们去动物园看那只红屁股的猩猩,好吗?CK苔藓,檀香草气味的香水。银白色上面有红色自由女神的太空杯。zippo印地安羽毛的打火机。给SHINE。SHINE用煮沸的豆浆泡玫瑰花茶,虽说味道怪怪的,不过还好,不是我想象中难喝的味道。遇见SHINE。比什么都好。二零零四年。十二月六号。“人说,今年是暖冬,可我却总感觉空若无欲的寒冷为什么。我会想念你,但寒冷仍抵不住。不要猜测,尽管你我感情的方式,并非相同。”“我说。明年是夏寒,可我却总感觉一麦山田的温情。为什么我会挂念你,但温暖仍抵不住,一句我爱你。不要猜测,尽管你我感情的方式,并非论取。”SHINE忍让不住的把他的手机给我,我抄下上面那段他短信里的话。后来我问他这是他和谁说的他没有回答。他转移了视线,我问他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写字,他说无限的纯粹和信念。我拿出记事本追加他的话,他笑了笑,我问他第三个问题他为什么喜欢张扬。他说,这不是问题,我想张扬是一种信仰,像你说爱情时和我表情一样。哦,我应了一声,用笔敲了敲他的嘴巴,他笑了笑,我说你真的爱我又或者为什么爱我。“胖子乔治,因为你有时候会和我一样,说相同的话。”(是吗?这样的答案未免让人心伤,但我还是忍住了最后对你的问答,对吧,还是像你说的,忧伤不是灵魂的黯淡,是你□□的张扬。再强的人,也会像叶子一样,枯黄。)可是,我已经很少用感情取代什么了,除了温暖寂寞,我想你只是怕伤害我,不用承诺。我虽能量微薄,但我相信明天承担怎样的,快乐。还是你爱我。二零零四年。十二月十六号。这天。下了雪。走在路上,忽然觉得冷,天是灰的。才知道,抱着你,也是冷的。你从来不会想我吧,是不是你忘记了我,我站在这里等你。等得太久了。也就累了。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三号。我用眼泪悲伤,用你疗伤。今天二十三号,想起你说的,长乐未央。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三十一号。“浓茶转淡,饮到梦断路断,自然会甘。”忽然想起自己很喜欢这句话。SHINE说要离开我,因为我总是想放屁的时候就不顾别人躲在墙角开心的放屁。真的……那种理由也算吗?“而我所期望的,究竟是什么……”二零零五年。一月二号。早晨下了一点雪,我走在公园,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一个人也没有。我躺在雪地上。脸贴在那些霜上。“你知道吗?”“下雪。就好像下我的忧伤。”[SI。]一个星期后。一座废弃的公园,阿SHINE站在充满血腥的冷清街道,注视对面坍了一半的公寓。咬了一小口面包,YUMI提着CD机走到阿SHINE面前,看着站在他旁边的阿MEN,“他怎么了?”阿MEN看着四周一群又一群的丧尸,拖着地上的血迹在转圈,他没有理她。站在最后的阿豚表情得意的在想,那张爵士CD好像可以模糊丧尸的听觉,耶!简直超级无敌!从那个巨大的地下仓库出来,整个宽大的街道,看不到一个人的人影,在凌晨破晓时分,他们四个聚拢在一起,四周异常安静,只有音乐轻柔的声音。在天朦朦胧快亮起时,路灯在早晨的薄雾里,显得更加凄寒。一座百层高大的楼厦上,布满了青色的浓烟,一架直升机在上面盘旋。又在下雪了,一点一点的,盖在地上的血迹,人踩过去去,像泥泞。“平常这里,街道上总是熙来攘往的很多人,热闹而繁华非凡,”YUMI说,“现在这么空洞,仿佛沿着这条路,走到了尽头,就再也回不来了。”“今年夏天,还说要喝完一泳池的奶茶。”YUMI哭泣着说。他们四个一路走过天桥,公园,从丧尸人群中穿过,CD电量显示还有三格,他们必须快速找到一个安全的地点,找到电池,更多的可以放声的CD机,卡带机,总之,乐曲。在经过一家CD店时,橱窗里的电视机,所有台报道的是,中国以被病毒感染的十三个城市的名字,被全面封锁,将用核能摧毁。屏幕出现等待救援的人群,包括孩子,年轻人,老人,惶恐无辜的脸。屏幕右下角,“安不雷拉专用卫星报道。”那家CD店里什么也没有,可以放外音的手提CD机都不见了,他们拿了一些没用的光盘。阿SHINE带领着,在一个长长的堆满腐臭垃圾的胡同,一家铁门刷成猩红色,菱形已斑驳掉色的三米高的白墙,种了一棵巨大槐榆树的院子里,是二层楼高的平房,屋子里早就没有了人。只有浴室玻璃门虚掩着,YUMI拉了拉阿SHINE的衣角,小声的说,“你听到什么了吗?”“什么?”“那。”YUMI一只手指着浴室逐渐倘开的玻璃门。阿SHINE往前走了一步,已并无恐惧,只是由内而外的,脸上沉甸甸的紧张慢自溢出来,他眼神无神。YUMI后退步出,双腿发抖,倒在地上尖叫了一声。院外,关着的铁门立即传来冲裂的捣门声,阿MEN从后面捂住YUMI的嘴,连贯的冷动作,他提起YUMI身上的CD机走出去,阿SHINE走了几步从墙下捡起电话机,向那具爬行的丧尸用力闭上眼砸去。那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全身稚嫩透明的粉红色,脑浆留了一地。“这些就交给你了。”阿SHINE用镇静的表情喘着气对YUMI说。过了一会,阿豚从冰箱旁跑过来,他发现了食物。这座两层的平房在外面看上去象是简陋,里面却铺张得于好,一间卧室一角有壁炉,用树皮裹着,中央是一个荷叶型的浴缸,浴缸下面铺着紫色的苏格兰地毯,一旁有透明玻璃做的洗手台,“活脱脱像个兔子人住的公寓。”YUMI说。另一间窄小的卧室,则完全是摆布婴儿视觉思维的房间,一张白色的大床和小床并排靠在墙头,看起来干净,天花板和墙壁刷成海天蓝,空中挂着长空模型飞机,还有多罗风铃。地上堆着橘黄色的积木和小火车。“我要这里。”YUMI幽灵一样的声音,一脸呆板和狼狈的表情拿着擦布站在门后。“你头发乱了。”阿MEN冷漠的走过去,走到YUMI身后,帮她捆好头发。他们是恋人吧?阿SHINE转过身,YUMI推他们出去,一只手抓着阿MEN的手,门隔阂的一瞬间,阿SHINE看到里面那个冷漠的男人,漆黑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如果我喜欢谁,他不知道,是否我的表情,因冷漠,而厌恶这种人。”阿豚突然递给他一张白纸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身体往后倾斜,没有表情看着他。“噢阿SHINE,这是战尸值日表。”阿豚解释。他看到他心里蠢蠢欲动的样子。纸上:守卫战士阿豚,下午五点到十二点。夜战士,阿SHINE,凌晨一点到七点。天使战士,YUMI,七点到……他没在看了,阿豚又拿出两张,要他给二楼YUMI他们。他走上去,门关着,里面女人□□的声音。床猛烈晃动的声音。他心跳动一下,面红耳赤,“原来是在嘿咻。”他发出一声笑声,自己是那么龌龊,纸掉在地上。他发现自己一直很冷,露出绷带的腿一直在抖。晚上十点。YUMI来叫醒阿SHINE,给他一袋松饼和咬了一口的杏仁巧克力。阿MEN站在门口对YUMI说,他先睡了。YUMI用力点了一下头。直到十二点。他们坐在床上聊天。空气有点凉。阿豚带着生硬的表情,疲困的眼神。“你了!”“嗯!知道了!谢谢。”他说了一句客气的话。YUMI跟在阿SHINE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晚安,她柔软的声音说。阿SHINE一个人来到院子,空气清凉。雪化了,地上潮湿,树下的草在月光下闪着露珠的光芒。今夜月光巨大,明亮,看得清上面的阴影。他站在那棵树下不远的地方,看见对面生满锈迹的铁门,门上不时发出指甲划过的声音,还有隐隐的,疯狗一样,吐着白沫时赫人的喘息。他走前几步,发现最左边有一架梯子,他慢慢爬上去,探出头,三米高的白墙外,狭长腐臭的胡同里,在白月光下,划出浓重的阴影,阴影与白明中,拥挤的,一张张低着头,腐烂的脸。他最后在台阶上睡着。YUMI轻轻抚摸他的头,身体,在发烫。接下后四天阿SHINE躺在床上没有醒来,嘴唇干涩。没有水了。第五天,阿MEN说,他去找水。他拿着CD从后院墙上跳下去。在二楼,YUMI走到阿SHINE床前,返后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缓慢的蹲下去把脸贴在阿SHINE的胸口。窗外阿MEN,一个人,穿过丧尸,慢慢消失的身影。他走了吗。嗯。YUMI点了一下头,看着望着他的男人,开始脱下衣服。呵。可能我也是这种人吧。阿SHINE想着,伸出右手穿过YUMI的头发,单薄的男人微微的笑,除却欲望,我一向对人没有过多兴趣。他右手继续从女人肩膀抚摸到脸庞。YUMI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抬起眼睛望着他。“你是真的爱我吗?”呵呵,他低下头一根手指在鼻子下扫了扫。她看到他用的是中指。她闭上眼。很快阿MEN就走回来,因为不远有一家小型超市。他进去时里面发生过爆炸,地上零乱,全是爆炸留下的黑迹。他在倾倒的柜子上找到了罐头和水。他刚要离开时,听见后面柜台下有人在向他求救,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走过去,阿MEN把他扶到墙角,好让那个人的上身靠在墙上。那个人不停咳嗽,CD忽然掉在地上,电池掉了出来,他迅速装好,发现快没电了。只剩一格。音量逐渐变小时,一个丧尸从挂着破碎门板的橱窗进来,他只是变得有点紧张,额头上渗出冰冷的汗。墙角那个人半抬着眼看着他,明白他要做什么,继续用力抬起一只手,颤巍的手指着第二排2号用红色圆牌标记的柜子上。阿MEN跑过去,找到几个备用的电池。他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拿起柜台上的灭火器,放在地上。开始闭上一只眼,盯着那个丧尸,从上衣口袋拿出灰色的烟盒,打火,点上漠河。他把那烟壳踩在脚上,拿起灭火器,用力砸向那眼神呆滞原地张望转动的怪物。又迅速换好电池,再次走到二号柜前,拿了一些可以用的简便东西。他转过头去,墙角那个男人已闭上眼,头搭了下来。他拿着中号的塑料袋装满水与食物,走回去。阿MEN从背后叫住她。YUMI返过头。“呃,我去给阿SHINE他……拿水。”YUMI一只手刚指着门,阿SHINE从门后走进来。“哦,我没什么。”YUMI一说完兔子一样弹开了。阿SHINE木讷着表情。终于阿MEN看着他没说什么。“我至今还不知道给自己一个怎样的定位。但无论如何然,也不能麻木。当我遇见阿MEN,我忽然想爱上YUMI。虽然质疑,但是那一点质疑,不过是我自以为,拿去充实余味。我大概也在找寻痛苦,因为那样才有爱和幸福。我这样的人,大概一生都是为了要让自己,快乐。”“可是,现在我,到底在做什么……”窗外那些雪,似曲水流歌,在傍晚,天色渐暗,城市里一片乌黑。只有那松散的月光,洒在每一个街道上,更显凄寒。天仿似下过雨,朦胧月下,空气在几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呼吸间急促流淌。最后,那些人从街道穿过,开始明亮的月光下,跑在最后的那个人忽然抬起头,听到天空上的的的的声音,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他再次看了看四周,然后跟着前面的人跑进对面一座漆黑的大厦里。“你看。”YUMI拿着她从床下捡到的打火机,她这几天忽然变得对阿SHINE很黏,阿SHINE说不抽烟。阿豚跑进来,拿着矿泉水和面包抱怨。阿MEN还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他这一种人,无论怎么孤单,都不觉得他是忧伤。忧伤是软质的,只能适应软质的男人与女人,多了一点,只便孤独。阿MEN有时候想,我这样的人,多半屏息脉搏,才心意诚佛。人心若不透澈,不会懂得,自己在逃什么。YUMI拿着矿泉水跑到阿MEN面前,阿MEN低着头一只手拿着烟。阿MEN喝了一口水。“YUMI,你在想什么。”阿MEN抽一口烟,吐出烟丝,拇指指甲在眉毛上刮了刮,抬起头看着她。“每次你对我置之不理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想要把你拖出去喂狗的冲动,但是我更想用你的肉身熬一锅汤,如此以来你便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了。”阿MEN冷漠的笑了一下,同她冷漠的调侃,“我这么甜,你不怕胖吗。”“不怕啊,我还要用你的骨头做一把扇子用你的血去染窗帘把你的魂装在瓶子里。这样多好。”阿MEN脱下外套,忽然温柔的说,“拿去。”“我才不要你的衣服。我要你!”阿MEN没说什么,他忽然想到一句话,我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YUMI,再萌草,你知道吗。”YUMI皱着眉头也没回的走。水瓶掉在地上,洒了一地,很像忧伤。月光很暗。“那天早晨,在我醒来时,看到街面,一个人也没有,我从床上下来,踮起脚尖,一只手扶在床上看早晨的阳光。一只手拿着杯子。门外有好奇怪的声音,像,喘息,又像□□声,我安静的走过去倾听,声音又没有了。因为在住校,门上有着透明的塑料窗口,上面盖着海报,我轻轻拉开一个角来,此时一个男人正站在门口,他站的很近,并且全身在流血,一动不动,我只能看到他鼻梁那里,我往下蹲了蹲,看到那个人的眼睛,正凶狠的瞪着我。我喘着气冲到床上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恐惧中慢慢睡着了,听见有人在用力敲门叫我的声音,我恍然惊醒。我跑过去开门时摔了一跤,脸上挂着眼泪,我用力抱着他,阿MEN说没事了,他拉着我的手开始跑。他说外面有很多很多丧尸。我什么也没想,我要相信他,相信我们的爱。还有那些伤害。我们从学校跑到公园,阿MEN一直在说,“YUMI,不要害怕。”那天,刮很大的风,风打在脸上很冷,我脸上的眼泪刺骨。阿MEN脱下衣服来抱着我。发生地震,公园对面的大厦和公寓忽然倒下来,阿MEN抱着我,接着双手撑在地上,我在他身体下。我的心不停的跳,我想,在后来,我的身体接受阿SHINE时,那个看起来软弱单薄的男人时,不是因为他的忧伤。而是我对阿MEN,他置之不理和冷漠的背叛。”没水。YUMI掉的那瓶水是最后一瓶。阿MEN把CD掉在丧尸群中,他手里的食物和水扑的一声掉在地上,那是最后的寂静,丧尸像灌木一样拥挤来,他像一只僵硬的松鼠,轻易的被盖在下面,他最后想起阿SHINE,因为他是男的,他不能爱他。下午四点,天阴暗,旁边的一座大厦,一层,一个男人站在双扇式玻璃门前,“你看,他指着那一群拥挤的丧尸向身后的人说。但没有人看他。这里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柔软的女人坐在大厅中央的水池上,一个男人把手里的枪给他。“还有四发子弹。”男人说。女人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条纹西装,黑色高跟鞋,丝袜。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刺绣内衣。“等下救援队不是要来吗。”女人抬起头望着那个男人,又补充了一句,“为什么还要枪呢。”那群男人笑了。“阿MEN去哪呢。”“去好德拿水与食物。”“这么久。”“是吧。”“我有点儿担心他。”“没什么好担心的。YUMI,不要害怕。”阿SHINE对YUMI说。时间像一座古铜色的门,缓缓的被风吹动着,半夜半黑的天,天空又渐渐下起雪。YUMI欲哭无泪的表情坐在床上,双手指尖合在一起贴在胸前。“阿MEN!阿MEN呢。”YUMI推开阿SHINE,阿SHINE焦急的表情阻拦着她,他穿着带帽子的棕灰色外套,帽子边有长的绒毛,他想握住YUMI的手,他想抱住她,他从来不懂得分析自己与别人,哪些人是可以爱的,哪些人可以被伤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扮演着什么角色,有时候坚强和软弱让他狼狈。YUMI挣脱他跑出去,他一个人呆在安静的婴儿房,他坐在小床上的床缘,双手放在上衣口袋看着窗外。天空黑。他心照不亮。阿SHINE安慰好YUMI,他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窗关得很严实,也冷。他半裸着上身走到客厅,眼神在黑暗中冲撞,他看着自己的右肩,那里还有颤微的颤抖,他把解下的绷带放在桌上,他在大间卧室衣柜找到一件黑色的西服,他拿着衣服走到隔壁卧室YUMI的床前,他俯下身在她脸上亲吻。YUMI在睡梦里呢喃着动了动嘴唇,转过身。阿SHINE穿上西服,他走下去看到阿豚醒来了,站在浴室门后。背对着他。阿SHINE走过他旁边,打开冰箱拿出最后的面包,屋子发出流动的沉寂的沙沙沙响。他没有注意,走到橡木桌前拉开一张木椅,他咬了一口面包。阿豚慢慢转过头来盯着他,脖子上全是血。黑暗中,角落里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在YUMI那声尖叫前,阿豚突然嘶的一声扑过来咬住他肩膀。他一只手用力推开阿豚的头,阿豚疯狗一样,他闭紧眼泪,拿着椅子往阿豚脑门用力砸去。YUMI凄惨的尖叫声停了下来,阿SHINE滚烫的眼泪无声的落。他拿起桌上的绷**在阿豚头上,系在桌脚。他冲到房间,一个丧尸正撕咬着YUMI的咽喉,血汩汩的流在地上。YUMI穿着中统袜的一只腿在抽搐。阿SHINE脑袋空白的拿起刚才木椅断开的木棍,疯狂的砸着那丧尸的头颅,那丧尸血肉模糊的倒下来,地板上全是血肮脏和悚惧的头痛。他看着YUMI睁大的眼睛,一种尖锐的现实布满全身,他喉咙被什么堵着,他思想跟着房间里的空气静止了几分钟后,直到身后那扇门,再次冲进来几个丧尸,他转过头愤怒的抡起木棍,可是在他转过身时,脚已不听使唤的跪下。“观音莲摇曳在田间小道,肩并着肩编织了梦想,竹叶小船浮沉在流逝的光阴中,烧尽了的夏日恋歌,忘掉了的人是泡沫……”他唱起森山直太郎的夏日终曲,丧尸静了下来,他安静的爬起来,缓慢的走到门外。时间破晓。屋外黎明苍白的光。地呈蓝黑色。他拖起沉重的脚步来到落寞的天桥,他坐在桥的扶手上,吹着冷风,最终的压抑,和他响亮苍白的声音,飘进风里。远处游来的寂静被天空盘旋的直升机螺旋桨声打破,他的声音被压了下去,丧尸又躁动了起来,开始走向他,一群一群黑色蚂蚁一样的丧尸向他走来,他被慢慢淹没,只有一只手飘在外面,忽然的,他抓到一根绳子,他慢慢被拖了起来,他睁开眼,两个丧尸抓着他的脚,他用力一蹬。他两只手抓着云梯,吊在半空中,他看着这个空洞的城市,他抬起头,蔚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那架直升机带着他朝未知的方向飞去。[WU。]那个穿蓝黑色西装的女人叫醒了他,衣服或许是深蓝色,他是色盲。他一只脚刚站起来,另一只脚还有些麻痹,他歪了一下,又倒在地上。几个男人走过来围着他,他冷静的流着眼泪对他们说,“谢谢……”一个男人说他把尸体丢在了地下室,另一个拿着尼龙绳子。边向他走来。他声音模糊,他难以自制的跪在地上恳求,他以为那些人要杀他,他疯狂的嗫嚅着,他摇着头,“我没有被咬到……没有!”他们只是把他捆在床脚。那个女人蹲在他身边,把他身上衣服拉下来,他看到自己右肩的牙印,那恐惧的意识让他喘不过气!从白色的药箱第二层,女人拿出一瓶浅蓝色的药水倒在他肩上,他咬着牙用力痛苦挣扎,全身火一样的燎烧,那痛几乎使他思想崩裂。“这是在直升机后座拿来的碘酒……”女人还未说完。他已经晕厥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缓慢的睁开眼,一个身体粗壮的男人在他眼前脱下衬衣,然后拿起地上的小刀走来。男人走到他面前拉开自己的裤子说,“小子,想爽一下吗。”男人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把脸拉近他,把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希望我解开你绳子的时候,你不要乱动。你知道会怎样是吗?”男人又冷笑了笑,高兴的把刀放在床上。他全身毫无力气,他想抬起手,他的脚动了动,男人警觉的站了起来看着他,看了看他软弱的样子,又开始笑。“你可以给我水吗?”他说。那男人用意淫的声音大笑,“等下就会有的,在之前,呵。先让我脱下你的衣服。”男人再次露出□□的嘴角,续而停下,把嘴唇咬在他耳垂。他想也没有想到,那个恶心的东西会爱上他,自己也蛮恶心的,这又如何呢。他一动不动,开始及由身体反抗和半顺从着。他眼神空洞,那些电影情节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反而不会哭,也没笑。他凝视着地板,他眼睛很黑,落雨般天黑。他想起一些人,乔治,YUMI,阿豚和阿MEN。他闻到那个人身上好闻的香烟味。他想,木刻的忧伤,因为流动的眷恋。而忍长。我带你回家吧忧伤。他犹豫了一会在那本黑色笔记本写上,“如果我可以睡前哭泣想起爱情忘记你。”他停了停笔,又写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写字了,我们失去彼此,你会不会养我一辈子。”他靠在那座大厦的地下室的木箱旁,写完后,他把笔放在箱子上面,背靠在箱子上,吐了一口气。他想起一天早晨,有个人对他说过,SHINE,你要坚强。他走过重叠堆积的木箱时,听到啪嗒的水声,他从箱子上拿起铁棍,走了几步,发现在最后一排木箱的阴影下,一个□□的男人蹲在木箱一半的阴影里,手里拿着自己的心脏,正吃着。在那具丧尸嘶的扑过来时,他握紧铁棍用力敲打在那个男人头上,随着血喷溅那一声声扭曲声,他反而越来越冷静和麻木。“从失望到绝望,我想,这就是你说的坚强。”他离开地下室在一楼遇见那个女子。“你没事吧?”他对她说。她点点头。然后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她看起来非常年轻。而孱弱。“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空洞,他又说了一句,“我叫阿SHINE。”女人没有回答。后来女人回过头来看着他。她望着那个小男人的眼睛,那男人的眼睛非常漆黑,漆黑得发亮,或许,她想因为男人站在窗旁的缘故,明亮是玻璃在他眼睛里反光。她站在阴影下小声的说,“我没有中文名字。”“那,英文。”她起初对他犹豫了一会,她说,“LENA。”“雷娜?”“嗯。”女人轻轻点头。皱着眉。他走过走廊尽头。地上摆满羊齿植物。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出来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洗手间。在那浅蓝色犹如衣橱一样狭小的空间里,男人坐在马桶上脱下裤子,然后是衬衣。男人抱了一会他,说,这是我二十五年来唯一次爱恋。我喜欢你。男人说的话让他联想到粉红色。男人又温柔的说,你多大了。他表情仍旧无动于衷,那个□□出上身英俊的男人轻轻咬住他耳垂。他的心抽紧跳动了两下,只有两三下,随即像一朵白色的花掉进深渊,崖壁生满苔藓。男人走出去,他无动于衷的脸。阿SHINE走出去对着镜子,一只手盖住自己的双眼,逐渐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眼泪从食指甲滑落。和芍药花瓣。毒素在血液里翻腾,他全身发热,意识开始模糊。他推开洗手间的门,刚跨出两步便倒了下去,意识模糊间,他用力抱紧自己,冷汗不断往外冒,他咬紧牙齿,十七年,性格走向静默,遇见快乐相濡以沫,这样的人,再痛,也是仰着头,哼唱,忧伤。他慢慢停下自己的声音,痛逐渐枯萎。他扶着楼梯上去,敲了敲,雷娜打开门时背对着他。他觉察了还是走进去。一把枪顶在在他的背。在三名士兵把他们带到大厦天台的两架直升机前,他和LENA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上了第一架直升机。士兵给他带上镣铐。“我们没有罪啊!”阿SHINE伸开手辩解。雷娜平静的脸看着他,“幸好我把枪放在了床下。”她低下头,不敢看那个倔犟的男人的脸。一个士兵用枪砸向阿SHINE的头,扯住他的衣领叫他闭嘴,SHIT!衣服破烂,露出坚硬的锁骨。那些痛,让他心里忽然没有恐惧,开始平静下来。没有起伏的呼吸。阿SHINE眼神向上瞪着,那架直升机许久后,在一座很矮的大厦上停下来。他就这么昏至,从机舱下来,往左望,看到天边鹅卵黄的夕阳,混在浅色天际边,像天堂。从那个洒满苍白浅影的电梯中,他们来到一层,他刚换上印有英国国旗的衬衫,衣服是LENA在一层给他拿来的,士兵叫他们快点!B1B2层地下室都坐满了人。B1都是一些政府职员。他们穿过那些人。西端有一扇白银色的铁门。一个士兵转动船舵一样的把柄,他缓慢斜过头,所有人都在看他。不知道为什么。门很厚。转过身。下去。是封闭的地下停车场。出去。走过一条街。街上要更凄冷得多。街道两边围着很高的铁网。外面,挤乱的丧尸,更像是一堆红色的内脏。“为什么丧尸不敢靠过来呢?”“因为,有电吧。”阿SHINE幼稚的回答,他的眼睛在霓虹灯下,像落了一层水雾,漆黑,和薄亮。他温柔的说着话,眼神也是,在一瞬间,LENA想触碰那个男人黝黑的鼻梁。傍晚的风吹起路面上的塑料袋,地上有裂纹,那是因为不久前的地震。LENA打了寒颤,用手捂住一半的脸。在B1层那扇白银色的铁门,走到中间昏暗的停车场,走过街道,这条路,一直通向对面的医院。医院地板上到处破碎的玻璃。一个女人在扫。这是唯一的一条路。“放开我!”他没有乱骂怒吼,只是孩子一样挣扎,几个士兵把他拖到照得人发亮的手术台上。他忽然停下,闭上眼泪。像个傻瓜。三个士兵中,有两个眼珠是蓝色,其中一个眼神偏深灰,“那两个是美国人吧……”他们的脸异常平静看着他,“LENA呢,刚才为什么警报在我停在门槛前响。”他们把他锁在手术台。关上门。灯过了十五分钟,自动灭了。这个山河依旧的夜,空气中飞砂走石的寂寞,遇见冷冽的风,冥冥颤抖。月光晃动。他睡在冰冷的床上,不断冻醒来,不断的恶梦。他梦见LENA走进来,走到床前,变成一只巨大的,银白色略带透明的鱼。带他在月光下,树林。斡旋着。最后面梦里有些荒唐。是在宿舍,睡在他上面的是机器猫,丧尸来了,多啦A梦用放大灯把盒子里的蜥蜴放大堵在门口,然后他坐在上面去咬那些丧尸来着,墙撞开了,其他的几个伙伴把自己放大跳下来踩那些丧尸……这些荒唐梦里的东西,有时候,真像一个几光年的梦。他有时候醒来想哭。脸流露苍白。后来那些人用他做实验。夜晚,隔了几个钢化玻璃,他抬起酸痛的头颅,看到对面另一间手术室里,床上一个肚子空空的丧尸,被绑着,挣扎嘶吼。因为那个人的脸像宋杨。“那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我已经记不清那是多久。”几个星期。他不再感觉疼痛,蓝色的药水注入身体后,再等旁边一个人记录下他的状况良好。他有牵挂,只是思念的占据时间的庞大。而回忆动荡。像往常一样,黑暗中,他略微抬起头,看着手上的针管,过了一会,手上和脚上,钢锁自动开来。他走到巨大的透明玻璃前,隔了几个玻璃,对面手术室灯还亮着。那里空空如也。他看着门,门嗡的一声,往上打开。“山岚像茶杯上的云烟、颜色越来越浅、你越走越远、有好多的话还来不及兑现,你就不见、我身后窗外那片梯田、像一段段从前、我站在茶园,抬头望着天,想象你会在山的那一边、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渡江到那遥远的寒冷北方、就怕你的手会冻僵、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不知要寄还哪地方、北风它经过多少起落、来来回回漂泊、分不清那年,我求天保佑,只见风声大做,却更寂寞、那庄稼已经几次秋收,麦田几次成熟、于是我焚香,安静的难过,你还是一直没有,回来过。”他站在高耸的铁网旁,听那个女人唱歌,那亦是幻觉,他分不清那块是梦境。他睡在地上,看见另一个女人,用乌鸦喂蓝色的面包。那群乌鸦忽然飞到他身上来,就像黑夜把他覆盖。他醒来,喘息和屏息,狭小的手术室里,没有他任何以外的声音。他想,这是孤独,却好像一个人寂寞。这次。他梦见乔治。他们坐在火车上,爱,仿佛无穷无在。他答应她的,去天津看海。他数着这火车经过另一辆火车的时间。是十五秒。他们到了以后找了间破旧的旅馆。站在凌晨的街道上,乔治蹲在街角,她说,SHINE,你可以吻我这里吗?阿SHINE蹲下去吻她的额头。你,可不可以再吻我一次,乔治过了一会,再次闭上眼,表情天真。阿SHINE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黑夜的天空有飞机飞过。你吻我这里好吗?乔治把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阿SHINE没有犹豫凑过去温热的吻她嘴唇。仓促的吻停止以后,他嘴角沉潜,和黑夜过去一样。忽然一声震动!女孩不见了,他被手术台上的铁冷冻醒来。灯亮着,空气中说不出的宁静。某种东西凝重的压着他,他半张着嘴呼吸,他半卧在床上,发现自己没有被锁上,他用力一根一根拔掉身上所有的线,带着生微的痛,他慢慢下了床,脚腹没有力气,他趴在地上,爬到床下。一边哆嗦。“我想知道……超越了我所紧紧抱着的……也能结成忧伤的……真实……”他一个人站在街角,一只手遮住耀眼的阳光。高楼的阴影里有更深的潮湿与黑暗。地上被裂开,地震发生得很大,对面那栋楼已经倒塌,他视线延伸,像电影贯用的长镜头,一直向上,向上,黑色的宇宙,蓝色的星球,卫星,安不雷拉。那条阴阴凉凉的巷子,清风如凉薄绿茶,泼在脸上,他无端压抑起自己的萧冷与寂寞,走在冷风中,他看到三两个人群,对,是真的人。他跟在他们身后,举止冷漠,好像自己世经一世沧桑,真有这么一回事么,失去的现在都不觉得重要了么,像风尘,像冷剑一样,刺穿了心脉。而事实上并未多少刀光剑影。希望是有的。正如他在前面看到了雷娜。他没有靠近她。跟着人群。后面。他刹那觉得。前面电影情节里的丧尸,是假的。这一次,只有那地震是残酷真实切入了肌肤的。他变得庸恿起来。不然以然的,对,不为然的是,他看上去老了。第一天他在商厦与LENA擦肩而过。他认识了很多人。上一次地震,似乎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丧尸,但固然的人仍旧在这个大厦里。至今,没人敢出去。他们每天有分配的面包,与漂□□过量的水。是军队用直升机补给的。傍晚。他盯着地上的一只蜘蛛,他把手放在地上,那只蜘蛛从他手心快速的爬到食指尖,一个脚步走过来,他立刻从食指上转移视线。抬起头,那个脚步走开了,他就蹲在那里,另一只手掌放在地上。他又看着右手,左右翻转了一下,那只蜘蛛不见了,忽然一滴水掉在他脖子上,他伸出手在脑后摸了摸,又有水掉下来,他把手放到眼前,看着手背,那是血。他张着嘴慢慢抬起头。上面的隔板有一道十厘米的裂缝。里面很黑。楼层间的隔板高度有一米,是用来通风的设施,那里还有水管。他在二层。一个很长的房间里。后来他走出来,外面是楼梯与走廊。楼梯下面吊着荧光灯。那灯很长。他在一层的厕所呆了很久。有人敲门,他提着裤子冷漠的表情走出去。洗手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他有点晕,大概是在马桶上坐了太久的缘故,他的身体很冷。他一只手撑着,一只手掬了一点水捂在脸上。他一直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他的头像是被什么吸住,不停的转圈。他走了出去。回到二层窗旁。那个男人拉开裤链的形象在他坐在地上时闪现,他想起跟他做那种事,那种后来由痛苦转入沉迷的表情。他现在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胡鬓。麻木,那种麻木已经到了推拟的地步,他被往事吸引又在其中盘旋。那种糟糕透了的头晕一直抓着他的头发。他摸着地上细小的纹路,在上面细小的轮廓上滑来滑去。他简直糟糕透了顶。他听到远处有直升机的声响,他蜷缩着背靠在墙上,环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直到深夜。他用这个姿势慢慢睡着。“嗷……”他一下子惊坐在地上,“呜……走开……”他看到站在前面的男人用力推着咬在肩膀上的丧尸的头。尖叫声从下面传来,“畜生!”他的脸立即苍白起来,窗外,下面从无数拐角,一点一点的尸体他们腐烂的脸朝下,血从他们的嘴角流出,黑黑的、黏黏的,双手吊着,慢慢逐渐汇合起来,走向这里来。这座漆黑的大厦,散发着活人的气息,他明白,这一次,逃不掉了,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乐病毒的抗体,他不过也是个活着的死人,他刚刚想转过身跟着那些人跑,慢慢移动身体,目光涣散。闭上眼。前面一个丧尸扑在他身上,那强烈的腐烂气味,他静静小声的对着那个男人唱歌,周围声音太大,丧尸猛烈的抽动。“我只想靠我自己,活下去。为什么这么困难。”他声音哽咽,他唱着唱着抽泣起来,他在这沦陷的环境自责。他的悲痛和那些丧尸模样那么像,那么难以分解。他看着那个抽动的丧尸的脑袋,他伸出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摇了摇,他咯咯笑了起来,那具丧尸头颅嘶吼猛地咬向他。随着几声枪声,爆开的头炸了他一脸的血。很多士兵正排成两条指令他们从通风口逃出去。他站了起来,瘸子一样的跑。他想象自己是罗拉,他那样做,穿梭城市各个繁华的街头。他有点兴奋。眼前杂杳的人瞪着他。他往前挤,但一下那些人的声音就破碎了他的幻觉。眼前有人啼哭,这不需要回答,他安静下来。觉得不必再期待任何人。那么绝望。门外有光。他从地面的洞爬下去,从里面一米高的长方形的扁长拥挤通道,跟着爬出。他从百叶窗的木条中间,看着一层堆积的无数丧尸,离隔层板越来越近,触目惊心,他吓得手心渗出汗来。他得小心前面那个百叶窗窗口,丧尸的手会□□来,刚有人趴在那里,丧尸抓开了百叶窗的木条,把他拉了下去,还有一个小心翼翼的从那里爬过去,右眼眼珠被掏了出来。他经过那个人,那人捂住右眼绝望的声嘶力竭,已经发狂了,抓着旁边的人不放。人多得像老鼠一样。出口快到了。直升机就在那里等着。他感动得哭了出来。没有人设法设想。出口是一个折叠的铁门。最后一架大型直升机后舱快满了。还在后面的人疯狂了起来。他出那个折叠铁门时,门正往下降,像上次一样,他一只脚又卡在那里,没有人来拉他,他哭着悲戚的两只手乱挥着,门快自动关合,许多人的手伸出来救喊。忽然!一只手拉着他,他慢慢拉出去,他的脚快断了,他抱在那个人身上,一刻也无法动弹,随即用力的发抖!咳嗽!咳……他眼神坚定的望着那个人。他忽然意志薄弱下去,他冲动到抱着那个救他的人的头,他颤抖的去把唇贴紧吻他。他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曾难以自制的跪下求别人不要杀死他。尽管那次。是无从预料的。他那么脆弱。脆弱到恐慌,骄傲屈辱与爱。陷入所有绝境。他在飞机里抓紧那个人的手,他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他用力的低下头思想回转。就算那个人蔑视他,踢他,叫他滚开!他也会抓住那个人的手。没有人知道,那么一场拯救,把他从绝望拖进的是天堂!终于静了下来,他,没说一声谢谢。谁也没有理他。他牙齿在出血。但被他抓着手的人从旁边拿着温水给他。那个人的手很温暖,后来,他至死难忘!【LIU。】“他穿着浅蓝色的西装,他靠近我时,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在绽放。他额头格外光滑,好像有许多小星星在上面。我无法形容那张脸,就如我形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独自站在学校操场的4号跑道上抬着头,旁边的同学挥洒着腥酸的汗,空气中有木棉花的味道,天空飞鸟,行云马空流水,晚霞金边,那里夹着一道一道的紫红,那是云层一样的幸福,可是美好,我摸触不到。”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自从陷入一连的灾祸以来,(我甚至对灾祸这两个如山体的字也感觉,其实没什么发生就像造梦一样)我第一次可以对别人的名字那么兴趣。直升机在一个山脚停下,一切发生得过于仓促,而这里,山的下面,因为早春的缘故,湖上有许多雾,山水变得如墨画,暗黑色的山脉苍苍莽莽。山下有一个小镇。镇口古井旁有几具腐尸,野草长得有人那么高,镇里显得荒凉。时机错乱,他总觉得心情紧张。而心情异样的是,身旁这些的人,素味生平互不相知,这一切都好像真空里的事实。山上,石头的颜色格外鲜亮,还有树枝间,新生的嫩叶,油亮。士兵在直升机旁搭起了帐篷。晚上他从人堆里醒来,步出外面。听到风声中奇怪的无数羊的咩叫声,那声音从远处寒风中瘼合过来。但,他们在这里只睡了一晚,谁都不知道直升机为什么会在这里停留的目的。第二天,他发现少了几个人。飞机继续往北。(郊外。)“我难以理解对吗。我的思想又能扎根又能飞。”“嗯。”林佑威说。他们拿着木材,另一些人在用香蕉叶子做饭,那些人看起来很欢乐,但做一些蹩脚的菜。我猜想这是修辞性的问句,你说呢。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林佑威把他那件淡蓝色的西服放在倒在地上的木柴上。他们坐在木柴上。“嗯。我说?说什么呵。”左边那个笑了起来。他似乎笑起来唯一的特点就是眼睛眯起来,而且睫毛和眼珠一样的黑。而且有点迷人。“呃……”他刚才焦急的想了一些心事,SHINE想了一下,对着那对清澈明亮的眼睛,也笑了起来。他停在一个无邪的年龄,他还知道,宁可找一些通敌合作的人,也不能有朋友之类的。天阴惨惨的,正是中午,阴影像描绘在树下面,有一些浅影,周围清晰。量敏感的人也不知道,他变了,不是因为头上的皱纹,那微笑背后,那超入了现实的一面,仍存在被知中。那边尖厉的笑声穿过刺冷冷的空气朝向他们两个人。“噢这可太好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停顿。还站在左边的那个男人说,不,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阿SHINE站在那里,是吗,他说。军队里的人开始训练他们,在荒郊野外,又在不远处,一座很大的城市沿海。那座城市一直到邮船停留的岸口。他们整日蹲坐在那里,也有人不干,曾有几个人逃到那个城市。“那是一座死城,到样寂无行人的街道,爬满了丧尸。”半路退回的人打着颤告诉他们。他已经觉得这是世界末日了,这里宇宙万物都遍及着灾祸,这样也好,他大可不必再想自己的家族人员,那些痛苦往事了。尽管,他一生充尽了谎言,然而更可悲,这些谎言。仍出自他本身。林佑威站在离他一臂远,他们排着队,他站在第二排左边数第四个,林佑威站在第三排。他偶尔侧过头,看他一眼。心里的涨痛,那时候,他救他,他第一眼看到他,他想到了一句话。那是他小说里的一段话--我喜欢坐在有窗口的火车上,因为手可以放在窗的外面,风打在手上,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好像恋爱。“我看到他,甚至想恋爱,我的忧伤,翻越海洋,也是一麦山田。”他常常改变不了自己,像静默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和林佑威谈及那件事,至今一个月,他记得那个画面,和洗手间里那个男人一样,那手难以置信的温柔,仍残存他脑海中,随时回想,和伤感。令他不安的是,他目光犹存那时,他听到大海,大海的涛声,来自山里,每次他哭泣时他都听得到大海,于是他非常想对林佑威他说一句话,一句非常简单的话,你欠我一个拥抱。一场海啸。坐在这里毫无目的,他们也常常无事可作。伫立在风中,要么打架。他不打,他看别人打,他打不过,他总是用幻觉把别人打死,他还幻觉有人来救他把那些人打死。现在,等他们跑完步回来,开始有人感染了病毒,是去那座城,退回的两个男人和女人。女人的面貌,围着黑眼圈,脸上有憔悴的皱纹,但看起来年轻,非常年轻。她记得那个女人,那双手十分触目,女人苍白的躺在地上的毯子上,双手伸在半空中挥动,手指莫名不规则的弯曲。那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已逃走,剩下那个他们把他捆在树上烧死。尸体烧起来吱吱吱的响,那种臭味,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闻到。浓郁到呕吐。女人是雷娜。他一生从未这样遇及过,所有事的发生如急流。他一下冲到了下一段。天空茶绿色。女人的脸一点一点的肿大,就像烤过的橡皮泥,变了形,长满了脓泡。很软。他蹲在女人的身旁,那些人因为丧尸是个女人,在她的未完全腐烂时,是不会烧死她的。如今这张脸,无人知道那还是怎样一种形态。或者说,透过她微薄的眼神,那是怎样一个人。多数时间,阿SHINE在雷娜身边来来往往,不知道谁,恶作剧,在雷娜头上系了一根皮带。他看到那张脸想哭。有一次,几个男人踩在雷娜身上取笑,那身体已经不是女人的身体了。他冲过去拉着他们,他连被打的样子也相当笨拙,那些人扯住他的衣领推搡,一个胖子看到他肩上的丧尸咬口一下愣住,手抖得,啊啊啊的什么也说不上。他那样子真可笑,他笑了笑。脸上的伤笑起时很痛,那几个人突然松开手逃跑。他本意是,救雷娜,他暴露了过多的自己,虽然只是一些伤疤,他被士兵拖去打没用的麻醉针,被绑在树上。第二天林佑威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离他们两个人十米远是一座山丘,小山丘下面是一架磨损得非常厉害的直升机,机尾刷着白色的02两个字。林佑威不想说话,他认为那个人奇特,他奇特不是他那张脸,而且还有点可怜,他被丧尸咬过却未变成丧尸。他一只手从左眼闭上的眼皮划过去。他睁大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丧尸?”他发现自己说了一句相当蠢的话,林佑威马上闭口,假装咳笑,却什么也掩饰不了。“我不喜欢你的思想,永远左思右想。”他说这句话补充。阿SHINE一副狼狈和令人疼痛的模样,笑了笑,露出白的牙齿。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变得不符合这个场所,远处响起警报,口哨。他们愣在那里。远处凄裂的惨叫,林佑威拧紧眉,用一种迷茫的表情,那头,挤来成片丧尸。他们看到到处乱跑的人,接着,枪声,直升机启动的声音,螺旋桨的声音。飞机渐渐远走的声音。就剩他们两个了。四周安静,他们都知道。宁静结束了。林佑威解开他的绳子,阿SHINE看着他。林佑威开始跑,跑了几十步回过头,看到阿SHINE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跑回去,喘着气,“你怎么了?”他昨晚站了一整夜,脚已经麻痹,他不说话,唯有流泪。林佑威背着他。他们来到小丘下面那架破烂直升机里,座位下,有一罐倒完的汽油,沾满油腻的帮手。他手伸进座位下的最里面,找到了打火机。穿过森林。“你的脚可以走了吗?”“我想可以了。”“你看起来很疲惫。”“嗯。”“我还是背着你吧。”他们穿过溪流。“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阿SHINE脸疲惫无力的说。“咳咳,嗯。”林佑威闻到一种刺鼻的气味,他咳了两下,嗯了一声。“如果你喜欢的人被绑架了,绑架的人他说,你要一百万,还是要你喜欢的那个人,你怎么做?”“这是绑架吗?”“也许吧。”“呵呵。”“呵。”穿过森林,上了一个斜坡,林佑威满头是汗,他喘着气,把那个人放下去。“这里应该很安全了。”林佑威一边说一边返过头,他发现身后一个溶洞。“你先这里。”林佑威说完跑开了。坐在石头上的那个人,他竖起耳朵,告别停顿以来,上次听到大海。他的心情和情绪每到一定时间,都极度消沉。他站起来闭上眼。他们坐在溶洞前的碎石块上,其实,越过森林,山的那一边,就是海。周围长满草,很多蚊阵,阿SHINE用打火机点燃枯叶去熏那些蚊子,阿SHINE头上飞来许多蚊子,群魔乱舞,他一边抓,林佑威也来帮他,阿SHINE眼神离他不到十厘米,很近,他闻到陌生的气味,他总有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大概是这晚风,吹得我眼睛生痛。”阿SHINE这样想,那个人静了静突然说你听到海啸没有。他正面对着他,看见那个人长的睫毛,“没有。”他冷漠的答道。那个男人边低头系上鞋带,对他笑了笑。“我听错了。”他们走进溶洞,林佑威把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你先睡吧。等下和我换。”“衣服铺在潮湿的地上,我身上出了很多的汗,地面闷热,但是我还能看到一丝的温暖,我那种消沉情绪也不再发作。”他把头埋在衣服上。他猝不及防的一阵淡淡的苦笑,他笑完了,然后睡去。林佑威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一只手揉着眼睛,他们走出洞口,他看到浅黄色的阳光吊在树上,清脆的鸟鸣,空气发黄得像沉浸在一个年代久远的夏天。他对这个画面爱若至宝。他返过头顺口说了一句这里是哪?林佑威走过来。他们目光温暖。“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一笑。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画地为牢。林佑威小心翼翼的把打火机装进淡蓝色西装的上衣口带。他们继续往山后走。山的南面。林佑威又闻到那种呛鼻的气味,他手捂在嘴上咳嗽。这里的树很高,他抬起头,看到天空无声的飞过一群黑色的鸟。几乎同时间,阿SHINE看到树林中离他们不远处一个小孩,体型纤弱瘦小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是个小女孩,梳着两条棕色的辫子吊在肩前。手里抱着一只鸟的尸体,女孩嘴里全是血,她在吃那只死鸟。阿SHINE一副惊赫的模样,林佑威在他身后动了动嘴唇,双手垂在大腿的两侧。那小女孩突然没有表情掉过身跑了,动作敏捷。阿SHINE莫名的也跟着跑走,穿过树林青黑的树木,林佑威追他。跑了很久,他被一根粗大的树干绊倒,他趴在地上,发现那松软的树叶下面,那些土好像被人挖过,埋了什么。又重新盖上。土壤动了动,他额头的冷汗顺着滴在手背,他睁大惶恐紧张的眼爬起来,小女孩白色的裙角被前面的树丛挡着。消失不见。“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支配着,不停的跑,前面那个小女孩不见了,我转过身,她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对我狰狞的表情……”阿SHINE最后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湖泊旁。湖上宁静的雾,把远处若隐若现的树挡着。他发现林佑威就倒在他身旁,头上全是血,他摇了摇他的身体,林佑威没有醒来。那些雾好像有生命一样,雾里有某些他不知道的物体,他相当恐惧,他只有不停摇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就在那时!成群的丧尸从水里爬出来,他四肢瘫痪在那里,他立即啦啦啦的安静的唱着日文歌。那支歌是在大逃杀2的片尾曲,他跟着哼,嗓音粗哑,一直到学会。那是高三时看的电影,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站在舞台对台下那些人唱这歌。他没有表情。台下轰动!那些丧尸慢慢浮下去,水泡不断往上汩,他哭着爬起来,雾慢慢散开。“你醒了?”林佑威走过来,脸上有几分苦涩的笑容。“这里……是哪?”他抬起头,看到褐色的岩石,还有,海浪打在石礁上的,涛声。“是海边。”“海边?我们怎么在海边……”他两眼看着他。“你滚到了山下。”林佑威停了一下,又说,“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要跑?”“跑?”阿SHINE摇了摇头,他看着自己全身的伤口,只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刚,那所有,原来是他的幻觉。不分日夜,他们一直沿着海边走。又渴又饿,阿SHINE跪在海边喝了一口海水,呼的又吐出去,又苦又涩。他一身灰黑,头发很脏,衣服破烂,神情是那种,在那种,蓝黑色的大海,与远天相接的泥土上,被海风吹起的惆怅。他真希望自己是一个丧尸,他看了看身后的那个人,他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海风上,他停住脚步又提起脚步,他微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牙齿非常白,他有种感觉,粉红色和白色的,红白梦想,因为跨过这这个门槛,就是恋爱。他至今依旧如故的保持那种笑,对什么都淡淡的,对恐惧,心情,左右。海上飘来一个木箱,是林佑威很累了,坐在石头上,看到的。那个男人到旧迷人的笑了笑,那种笑和他叹息喘气时一样。令人迷惘。箱子飘到了岸上,他们用力抬起来用石头砸开,里面立即散发出恶臭来,那是一具死婴,还有堆挤的面包屑盒装牛奶。婴儿是在箱子里早闷死(我想,他的母亲早预料得到),什么都没有用。他蹲下用力闭紧眼,双手伸在脑袋面前叹了一口气,手慢慢放进箱子里。突然林佑威提起他的手,连续的把里面起霉的食物抱在胸口上。拉着他的手沿海走。怎么了?他问他,林佑威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一直沿海边走。如果有一天你春暖花开,那是因为我面朝大海!他心情觉得清爽,他咬了一口黑色的面包,用一根树枝在海边写字。不虚荣。不张扬。不寂寞。要快乐。他拍了拍手掌心的沙子站起来,林佑威在远处石块后睡觉。哦!哦哦哦哦哦。他站在水清沙幼的海风中发神经。他眼睛半眯起来,然后他闭起眼睛,手放在前面行走。“干什么?”林佑威跑过来,声音很小,但很清晰。伴着一阵一阵的海潮声。“呃……我是个瞎子。”“呵--”那人差点跌倒。阿SHINE声音有点粗哑的笑。到来到去。他们始终在那座山下的石礁中间。或许那不叫海,只能说海岸。海潮急流近在咫尺,他能听到那巨大的一阵一阵的海浪声,但过久了,一直这样,他似乎是安静的。是这样静。那个比他高很多的男人原本想绕回原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哈哒哈哒的低着头喘气的样子。他也根不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他只懂得悲哀,不知反抗。他不再说话,思想是一盘沙。他突然看着他的面孔。回忆起往事。他对以前的那些事,那些亲身经历现在又不象属于自己。他想起父母吃完饭后的争吵,打骂,他越想越疲累。往事如此反复不已,心里历历在目。他悄声对自己说,好了,都会结束。他扑的倒在地上,很冷,已经黄昏了。他用手指尖在那个人背上弹了几下,他老晕倒。或体力不支的笑。“唔。你看!那!”阿SHINE盯着海上一只船影大叫道。天刚亮。林佑威带着浓重气息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海风吹进他嘴里,他口有点干。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稍稍分开,阿SHINE站在前面,死寂像雾一样在两人之间弥漫开,船影攒动,越来越近,九十米,八十米,七十,六十,五十,他们看到了,船上根本没有人,都是黑色的丧尸。他们终于往回走,可他到想坐上那支看起来像90年代的蒸气船去,在风平浪静的海上,午后曳航。他们疲惫的走回去时,发现那埋飘来的木箱和死婴的地方,上有一个洞。他们站在石头侧开始发楞,阿SHINE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在左边隐秘的树丛,一动不动,那人像树一样挺拔。海浪不息,他们一直看着海,阿SHINE一回头,嘶--的声音,一具婴尸从沙地上扑上来,咬着阿SHINE的鞋带,咿--咿--婴儿的声音使人怜悯,林佑威抓着他肩膀,用力一脚,丧尸像腐烂的肉酱爆开,浓腥的血浆遗留在地上,像爆炸的回忆,阿SHINE一下子清醒,他表情冷漠苍白,他那软弱一下冷漠的个性,他心里清楚,冷漠只是遮掩自己内心的懦弱。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他头脑清醒,他需要找更多的同伴集合起来。此刻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燃烧,他显得激情四射,他快步向前,为了在日落前找到武器,木棍,或什么的。他觉得力不单行也最终的敌人就快要出现了。树丛沙沙动了一下。他们走进树林。林佑威在树下一身平静的,他把叶子聚在地上,傍晚风越来越冷,他们每次用松软的树叶铺在地上盖在身上御寒。林佑威那件淡蓝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已显得破烂,他双手有力的拉断一条很粗的树干。“你用来做什么?”阿SHINE抓了抓脸指着地上的树枝。林佑威拿出打火机,他打了几下。叶子开始燃烧,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坐在海边沙滩的石头上。吱吱吱……鸟群向四周飞散。“幸好树丛很小。”“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他们等了一整夜。第二天凌晨,他飞快的跑进烧焦的树丛找可以吃的动物尸体,他眼中闪着饥饿,突然像另一个人。那全是背面的兽性,他以前从未这样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疯狂的举止。林佑威在后面,走得很慢。阿SHINE脸乌黑,衬衫一块一块的灰,穿梭在树中。阿SHINE蹲在地上双手抓着一只焦黑的鸟撕开,鸟肉还冒着热气,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把另一半给身后那个人。林佑威看着他,他犹豫了什么,过了一会侧过身看着天空,远处飞来几架直升机。他拉起他的衣领,阿SHINE返过头,林佑威拉起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问,他们飞快的跑起来。忽然身后离他们不远巨大的爆炸声,他们受冲击扑在地上,阿SHINE黝黑的脸膛紧皱的眉头向身后天空看去。飞机上的士兵发现火灾看到他们,以为他们是丧尸!他爬起来趔跙着,开始跑。风在耳边没有呼声,心脏坚硬一样难受,撞在胸口,他跑起来撕牙咧齿的模样,他的身体火一样燎烫。“我们在黑色粘稠的泥坡上,天边三个黑点一样的直升机正向我们飞来,他抱了抱我,边喘着气。我屏住呼吸,他说‘我先上去。’他抱了抱我,就那么一点温暖,比起这个肮脏可笑的世界,我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我一边微笑起来,一边往左边斜山坡走,我一边跑,一边说脏话,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我一边跑一变哭,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内心温煦的,开始没有了疲惫……”【QI。】他站在山崖,望着海,望着望着,心里竟平静下来,他往回走,从新回到溶洞里。一连数日。靠吃焦叶为活。中午,天幕降下来的时候,忽然下起雨,他莫名的感动,他的脸和春雨一并干净清新的寂寞。这个洞里,就他一个人了。晚上。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湿透的藏青色裤子在黑暗下晃动,那个全身湿透的人在里面环视良久,空岩壁上带着光滑的水滴,间隔的一声一声敲打在石头上,那个人一身冰冷的发着抖看着他,很久,然后离开。阿SHINE醒来走到外面,阳光清淡,他目光清澈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光秃的树,不是荒凉,是清爽。即使地上杂乱的小石块,树根。也都一样。他记忆栩栩如生,阴暗的风呼啸顺着他悲伤的脸,他还记得那个人背上隔着衣服的体温,他像把所有思想埋在土里等待再次花开。他从山坡下去,慢慢看到大海,他沿海找了很久很久那个人的痕迹,只要一个脚印都可以动辄他不再灰心丧气。他下午天黑前走回来,脸整个垮了下去,扁着嘴,学猴子样把自己逗笑,他在沙上画画,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画完鸟后,心情简明但又复杂。总之,泛白的,雾一样的,是他现在海边的心情。他想哭。一遍一遍的来吧。第二天也一样,他在晨风中闪着光。非常干净的棱角,他蹲着然后朝树林大喊,背对着海。“回去,回去,我要唱歌。”突然间,脚下一绊,他站稳低下头朝脚后跟看,一团衣服半埋在沙下,他把衣服拔出,淡蓝色,他全身细胞震了一下,神思恍惚,衣服里掉下一条项链。他抓起项链,手上的细纱和手心的汗,在昏暗的天空下,让他从容平静。他屡屡记存的记忆,从树林山坡上,一幕一幕掠过,提醒他总有一个地方,格格不入。他什么也想不明白。他闭上眼,整个大海像一个巨大的晕眩,他睁开眼那种晕眩感慢慢退去。他根本不饿,事实上他不吃东西也不会死亡,只是身上的削瘦,他一边想,一边确信。停止这种追究的想法。“你信不信,你离开我以后,我会快乐。然后静默。”他蠢到又在海边写字,这个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了解自己的,他有一天发现,他走的路,不是一条直线,也不是一条崎岖的线。而是一个圆。他更加落寞的走回。正午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你怎么了?”阿SHINE思想瞬间凝固,他急忙反过头看着那个声音熟悉的主人。“雷娜!”他吃惊的望着那个一脸若无其事的女人。他脑袋再次讽刺意味的空白下去,涛声片片压进,带着节拍,他迎风看着那名美丽女子。雷娜朝他走近几步微笑。“吓。真的是你吗?你--”“我也是乐病毒的抗体者。”女人说。阿SHINE睁大了眼睛,然后渐渐眯起,想起曾经那张脸,逐渐清晰。他食指顺势在鼻翼上扫了扫。呃,男人说话时,磨蹭了一下,LENA想起什么,轻轻侧过身看着山顶。“过去的世界会在乎现在的我们吗?”LENA说。阿SHINE把手中的项链戴到脖子上,穿上那件烟味很浓的西装。“走吧。”阿SHINE带她到那个溶洞,爬上斜坡,进去时,他看到洞里躺着一个人影。他慢慢走过去,那个人正面躺着,他看着林佑威的脸,破烂的衣服上染了许多血,他蹲下去心情苦涩悲伤。他眉心向上挑。看着那个人的脸,视线竟然有点模糊。林佑威头上都是血。潮湿阴冷的溶洞里,阿SHINE蹲在岩石背面,空气的清凉,是水彰显的忧伤。LENA在岩石壁上收集水滴。给地上伤员。“你认识他?”“嗯。他叫林佑威。”“呃,”过了一会,“咳,咳……”阿SHINE吸着鼻水转过头面对溶壁,一只手捂着嘴咳嗽。LENA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去把手里的水从林佑威嘴角滴下去。莫名的一阵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外面蓝黑色的天宇,快要暗下来。他们各自靠在一脚。“怎么你不说话。”那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LENA挪了挪发麻的双腿,然后闭紧膝盖,换了个姿势。头倾斜着放在膝盖上。一会。她微微抬起下巴看了坐在岩石下的男人一眼。快黑的夜色里,阴影把那人描得很黑,淡蓝色的西装,里面那件灰白的衬衫使他显得更加的黑,上唇和下唇轻轻闭着,有些干燥而退皮,那黝黑的眼神闪着星星一样的光,涣散。但是那个男人叉开腿,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两腿间,这个姿势又使他的眼神毅然坚定了许多。她又带着莫名紧张的心态打量伤在地上那个看起来挺拔高帅的男人的脸。她看了一会。又认真望着坐在岩石下的人。很久,那个男人搔了搔头。中指横过嘴角。发呆。男人目光望向溶洞外宝蓝色的夜色。“有时候,看天色的变化,看久了,就会觉得心情空空的。”男人把头转向她,“你呢?”“我?”LENA一惊,迟疑着。那个男人又说,“呵,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有丧尸吗?谁做的啊!”他有些想生气拧着眉的表情,女人觉得,那是一张隐忍的,孩子一样的脸。男人把手掌盖住眼睛靠在石头上,过了一会,他睡着了。等他醒来时,还是深夜,他望了望四周和不远处的两个人。一直睡不着。他就这样醒着。过了很久他才发现。天又亮了。白天。阿SHINE和LENA去海边找食物。LENA走在前面,他在后头。炎热的空气,有一种蛰伏的空间感,沙子在毒晒的阳光下,闪烁着多芒的光。“傍晚就会变冷,海水也是冰冷。”他冲前面那个女人小声嘀咕。女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嘴角浮出一点笑,男人愣了愣,说,走吧,低着头样子腼腆。男人的皮肤晒黑,手臂黑得发亮,小腿粗壮。但他看着女人背影的眼神,像一个孩子望着陌生人一样,胆怯。男人微微皱着眉,他手臂一前一后,走动时像一个颜色很深的黑影。黑影盖住了一些东西,他微微皱着眉的表情,还有他想的,不现实的微妙情景。他们踏上斜坡路,凌乱的树林被风一吹,就有一种清新的材火味。“或许不远就有一个村庄。”男人开玩笑的说,他十分快活的脸在冷风里笑起来,非常干爽。有鸟影在他们两个人头上掠过,他顿时觉得四周鸦雀无声,就连简单的海潮也听不到,他们在捡一些菌,他生吃了一口,全是泥味。他无意识抬了一眼看向天空,黄黄绿绿,那些云随着他视线在天边变浅。风一吹散,天空留了一块鱼肚皮的白。他很喜欢看天空颜色,这是他曾经除了用手机写日记,留下的唯一喜好了。LENA说,要是给她两口面包,她是非常乐意的。“那是。”他们一路走到山中央的溶洞,天气干热,他一只手抵住鼻梁,右眼看下面的路。他们刚走进去。阿SHINE:“他呢?”LENA:“什么?”他垂着头,这时他才看到脚下多出的第三个人的人影,他转过身。他双手各自放进两边的淡蓝色西装口袋,他抓出蘑菇,他看着站在洞口模样哀伤的男人,因为背光,那张脸温情无限。细微的表情变化也看得到,先是嘴角,然后眉毛,他忽然忧伤到坚持的笑。他觉得一切都很好。有人陪伴自己了,在身边了,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情,也就不再重要了。画面最后,蓝黑色的天幕下,三个围着火光,模糊干净的脸,林佑威嘴上咬着一半的蘑菇在笑,LENA双手环抱在胸口坐在石头上,阿SHINE脸上渐散的倦意的恐惧和迷茫表情。他们明天将要出发。出发离开这里。等到后来。再后来。有一天,这个画面定格成了一张照片。他们中有个人指着这个画面说,“你看。”他们三个继续看着自己曾经年轻的脸,苦笑着,“你看,原来我们是这样的。现在我们这样了。”这样了……早已没有了,那声音,你记得吗,我也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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