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篮球,抢篮板的时候,一个人襟一个肘瞌我肘上了,把牙齿磕断了,现在我要赔钱,我该赔吗,要赔的话赔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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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尽春风 》“全天下的人都说我不好,你也要说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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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惊雨将打烊的木牌子挂上,哼道:“这种人的生意不做也罢,饿上三天,鼻子就不会朝天长了。”    云翡噗地笑了:“鼻子长到头顶也没关系啊,只要他出手大方,痛快给钱。”一提到钱,她便眉开眼笑地扑到了柜台后。打开钱柜,她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宋惊雨忍不住暗叹,她即便戴着面具完全变了个人,可是这见钱眼开的笑,可是一点也改变不了。    打烊之后,茯苓去后厨下了几碗葱花面。三人坐在酒肆里简单地吃过饭,锁好门便离开了酒肆。    已过了午时,宋惊雨赶着马车,慢慢沿着洛河边往回走。阳光懒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云翡坐在马车里,握着手里的钱袋,虽然钱不多,却踏踏实实地甚是美妙。    可惜,这美妙的感觉太短暂。    云翡怎么都没想到,翌日送走阿琮到了洛河边,酒肆还未开业,就见门口的柳树下,眼巴巴地等了一个人,温家酒坊的掌柜温长安。    一见到宋惊雨,温长安便三步两步地跑过来,一脸急色地叫道:“宋兄弟,果然是你,你怎么不早说你买酒是来开酒肆啊。”说着,他一拍大腿,简直恨不得哭出声来。    宋惊雨一愣,“怎么了?”茯苓和云翡从马车上下来,也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好端端地温长安为何会如此痛心疾首地找上门来?    温长安跺着脚道:“宋兄弟,你可把我坑苦了。我以为你买几坛酒是自家饮用,谁知道你竟然是来开酒肆。”    宋惊雨忙道:“温掌柜,你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温长安道:“宋兄弟,我们温家酒坊和金玉堂酒楼签有协议,神仙醉不得卖给任何别的酒店酒肆,只能供应给这六家金玉堂酒楼。昨晚那金玉堂的掌柜便找上门来,拿着合约叫我赔钱呢。”    说起此事,温长安后悔不迭,那天见到宋惊雨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云翡天姿国色,和国舅爷熟稔亲密,他以为这两位定是出自权贵之家。宋惊雨这几次去买酒,数量又不多,他只当是买回去自己饮用,一点都没疑心他用作别的。 一时疏忽大意便出了漏子。    宋惊雨一怔,立刻看了一眼云翡。云翡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一出儿意外,一时间也呆了。忽然间,她想起来昨天来酒肆的那一行人,莫非,那少年是金玉堂的人?    宋惊雨道:“温掌柜,那金玉堂的掌柜是谁,我去和他谈谈,看能否通融通融。”    温长安苦笑:“宋兄弟你难道不知道?这京城的六家金玉堂酒楼,都是山西首富陆盛的产业,陆家富可敌国,每年为朝廷捐银数十万两,连皇上都看重几分,我们可不敢得罪。”    骤然听到陆盛的名字,云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个名字,她虽然远在荆州,却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回,这位山西首富,正是她外公的偶像。    他在三十年的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粮仓小吏白手起家,成为山西首富,积累下了数不胜数的家产。名下的商铺、酒楼、客栈、钱庄遍布整个山西。据说,他出行要乘坐十八人抬的大轿,宽敞舒适的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子,里面铺着波斯进贡的毛毯,箱顶放着夜明珠用以照明,轿里配备的恭桶镶着金边......    每次苏永安提起他,都会翘起大拇指道:“这样的经商奇才,百年难遇。”    那时她就激动万分地幻想,自己若是有一天能成为这样富甲天下的人,该有多好!一掷千金盖一座金屋,再找个夫君给自己看大门。不过,现在她觉得还是盖金屋给母亲和弟弟住,再养条狗看门比较稳妥,夫君这种东西不大可靠。    温长安昨日被金玉堂的掌柜质问,当时便赶到了折尽春风来看个究竟。可惜下午酒肆已经打烊,他只得回去,熬了一晚上,一大早便来蹲守,果然见到宋惊雨,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做了违约之事,眼下真急得眼冒金星。    “宋兄弟,神仙醉你买回家自己喝无妨,开了酒肆外卖就万万不可。请宋兄弟体谅我的难处。”    说着,温长安冲着宋惊雨长鞠一躬。虽然宋惊雨和国舅爷有关系,但陆家他更不能得罪,金玉堂和温家酒坊有条约在先,神仙醉这些年之所以能名扬京城,金玉堂实在功不可没。他万万不能失了这个大主顾。    宋惊雨扶住温长安的手肘,道:“在下并不知道温家酒坊和金玉堂有约在先,我们绝不会让温掌柜难做,请温掌柜放心。”    “多谢宋兄弟体谅。”温长安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云翡是小伙计的打扮,一直不便插话,这时才说了一句:“温掌柜,此事因我们酒肆而起,一会儿我们前去解释一番,看能否得了金玉堂的谅解而免了温掌柜的违约罚金。”    温长安当然求之不得,将金玉堂的所在告知了宋惊雨之后告辞而去。    温长安一走,茯苓便忍不住急得跳脚:“金玉堂不让卖神仙醉,小姐你看怎么办?”    云翡咬着薄薄的嘴唇,眼睛转了转:“我去金玉堂找他们掌柜谈谈,看能否让折尽春风也分一杯羹,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宋惊雨点点头。云翡在马车上换了衣服,揭下面具,心里开始想着一会儿怎么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谈判。    原先这京城的六大酒楼并非陆家所有,后来一一被陆家收购,重新装潢,统一命名为金玉堂,分布在洛阳城繁华之地,乃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    温长安所说的这座金玉堂算是六店中最大的第一分店,恰好就在西府大街,云翡发现竟然离章松年的杏林药堂只隔了六个店铺。    一眼看到这名噪京城的第一大酒楼时,她第一感觉便是不愧取名为金玉堂,的的确确是一副金玉为堂的气势,连门槛用的都是紫檀木,外面包镶金色铜皮,光灿耀眼。门口九级汉白玉台阶铺着墨绿色青竹地毯,取九九归一,步步高升之意。    更特别的是,门口的伙计不像寻常的饭庄酒肆是一身短打扮的男子,而是几位妙龄少女,身着一模一样的青碧色裙衫,鹅黄色头巾,端庄清雅,利落干练。    这样气派豪绰的顶级酒楼,莫说神仙醉,便是普通的酸梅汤,只要能进去,恐怕也要价钱翻番,身价倍增。    云翡本是满怀信心前来谈判,此刻见到金玉堂这番架势,脚步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沉吟片刻,她转身对宋惊雨道:“我们回去吧。”    宋惊雨和茯苓齐齐一怔。难道不是特意来见见这里的掌柜,恳请让折尽春风也可以出售神仙醉么,怎么到了跟前,反而要回去?    云翡仰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金玉堂,由衷地赞叹:“若我是这金玉堂的东家,也只许温家酒坊的神仙醉卖给金玉堂,而且,我会比金玉堂做的更霸气,就算达官贵人想买,也只能来我金玉堂来。”    茯苓听得糊里糊涂,小姐怎么突然站到了金玉堂的立场上。    云翡道:“唯有这样,才能显得金玉堂独一无二高高在上。其他酒肆若是能卖和金玉堂一样的东西,便掉了金玉堂的身价。这个道理就如同唯有皇上才可以用明黄色。所以,答应让折尽春风也可以卖神仙醉的事,我根本不用去谈,绝无可能。”    宋惊雨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茯苓道:“我看小姐还是去找大将军吧,让他去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说一声不就成了?”    云翡揉了揉眉心,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一想到去求他帮忙,心里便老大的不乐意。半晌撅着嘴道:“大不了我们不卖神仙醉了。看看是否有别的好酒。”    “小姐,咱们酒肆生意好,还不是因为有神仙醉。这才刚刚开业十天便换酒,恐怕不大好吧。”    云翡嘟着嘴道:“这点小事他未必肯帮我,我也不想去找他。”    “大将军怎么会不帮忙,小姐你只要对他笑一笑,他马上就会答应。”    当着宋惊雨的面,云翡十分羞窘,嗔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茯苓一本正经道:“真的,小姐你每次笑的时候,他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样。”    云翡越发的窘,装没听见举步往前走,到了杏林药堂,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年轻人,正是那日从她酒肆里离开的贵公子。    他依旧是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目不斜视,下巴微昂,秋香色锦袍,周身清清爽爽,只在腰间挂了一个佩件,是一块碧绿欲滴的翡翠。    那翡翠几乎快要有云琮的掌心大,云翡眼睛一亮,迅速地在心里盘算,这得多少银子。他一块挂饰就要顶上人家珠翠满头披金挂银。    他阔步而出,身后除了亦步亦趋的楼四安,那八名健壮的侍从不离左右,看样子是他的护卫。即便是尉东霆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也没有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护卫。他到底是什么人?联想到昨日在酒肆中,他听到神仙醉时的那种奇怪表情,云翡不解愈发好奇他的身份。    于是,等他一离开,云翡便进了杏林药堂。    药柜前围着不少人正在抓药,章松年被一位年近七旬的老翁围着,正在耐心给他讲述如何用药。那老翁年迈耳背,一句话章松年要说上三五遍他方能听清。    茯苓忍不住赞道:“章大夫为人真好,年轻人可难得有这般耐心的。”    云翡回眸一笑:“我也很有耐心啊。”等着那老翁走开,云翡这才上前,笑眯眯福了一福:“章大夫。”    章松年又惊又喜,“云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里,想向章大夫打听一个人。就是方才从这里出去,身后带了八名侍从的那位年轻公子。”    章松年笑笑:“你不知道么?他是山西首富陆盛之子陆源,金玉堂的少主,他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方才来药堂看看。”    云翡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眼睛长到头顶上,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侍从,怕是被打劫吧,云翡忍不住想笑,还真不愧是首富之子,陆源这名字,是财源滚滚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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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松年不知她为何打听陆源,但见她隐隐含笑,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是无比的俏丽温婉,仿佛一朵含苞初绽的昙花,一刹艳光已让人怦然心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腰间,秋香色的腰带上系了一条红宝石与珍珠镶串而成的璎珞,红白两色俏丽明艳,可惜他送给她的香包却不见影踪。一时间,心里生出一抹失落和微微弱弱的酸。    云翡冰雪聪明,一看他的目光扫向自己腰间,立刻嫣然一笑:“章大夫,你送我的香包实在讨人喜欢,被人硬生生抢了去,他日若有空闲,能不能再送我一个?”    章松年心里的怅然失落一扫而光,忙笑着应了声好。    云翡正欲告辞,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走到两人面前,冲着章松年拱手行礼:“多谢章大夫,你上次给我的那瓶药酒着实有效,家父今日特意叫我再来买一瓶。”    章松年对云翡含笑颔首:“云小姐你稍等。”他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那男子,男子笑着道谢拿去药柜上。    云翡如今正在为酒烦恼,一听药酒两个字,便生出几分兴趣,问道:“他说的什么药酒?”    “他父亲年迈体弱,不思饮食。我为他调配了开胃健脾的药酒,每日饭前饮上一杯。”    云翡突然间觉得脑中闪过一丝灵光,立刻起身告辞。    走出杏林药堂,性急的茯苓便忍不住建议:“小姐,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将军吧,叫他去给那金玉堂施压。”她握着拳头,凶巴巴道:“那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少主,骄傲的像只大尾巴孔雀,一看就叫人想打他一顿,把他尾巴上的毛全揪光。”    云翡被她仇富的口气给逗得直笑,不过,这个形容对那陆源还真是贴切。她摇摇头,正色道:“金玉堂是我的榜样而不是对手。不论我如何看不惯陆源,对陆盛,我只有敬佩。他的行商手法也值得我学习借鉴。靠自己动脑子挣钱才是长久之道,以权压人不是什么本事,我不会去找尉将军。”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卖别的酒?”    云翡点点头,双目晶晶闪闪,唇角笑出两个小小巧巧的梨涡,茯苓本是愁忧不已,一看她这胸有成竹的笑靥,便知道小姐又有新主意了。    折尽春风不再出售神仙醉,而是出售一种名叫胭脂侠的酒,口感清冽爽口,辛辣的余味中竟有淡淡的甜。    这便是云翡那日在杏林药堂得到的灵感,买来梨花白酒,放入人参枸杞等药材浸泡。众人听说此酒可补肾益精,养肝明目,补血安神,而且价钱比神仙醉还便宜,当然更乐于品尝。    解决了酒的问题,云翡心里越发感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眼看就要入夏,天气更加的热,打烊之后,茯苓在后厨做好葱花面,端了出来。    因条件所限,酒肆的午饭一般都做的极简单,到了晚上,阿琮回来,才丰盛无比。    云翡怕热,端起面条,坐到了酒肆门口的竹椅上。    这种自由散漫的日子,其实也很惬意,午后的阳光煦暖明媚,河堤上柳条随风轻拂,一眼看过去,如是一条绿色的长廊。    青翠绿烟中出现了两人,朝着折尽春风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步伐矫健,身姿潇洒,煦暖春风卷起他的袍角,身后是翠色逼人如烟如雾的柳荫。这一幕场景突然和她初见尉东霆的情景重合了起来。    她不知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一细看,她碗里的面条不知不觉地停在唇边,忘了送入口中。    他竟然就是尉东霆!    云翡差点扔下饭碗就要避开,转念一想,自己戴着面具,他不会认出来,再说,他未必知道这酒肆是宋惊雨所开,或许只是偶然路过。    她抱着侥幸心理,按兵不动。    谁知道,尉东霆和那个人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低下头,装作不认识他,泰然地吃面。一双黑色官靴映入眼帘,鞋面上的火麒麟呲牙咧嘴,威风八面,代表主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识破她的真面目。    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简直快要掉到面条碗里。    尉东霆扫了一眼打烊的木牌,慢悠悠问道:“打烊了?”    云翡只好抬头,视线对上他幽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本来就怦怦乱跳的心,又剧烈地狂跳了一下。    不过,她素来掩藏心思,所有紧张的表情都被面具盖的好好的一丝不露。    她起身对他笑了笑,友好又热情地说:“抱歉,小店已经打烊,前头不远,便有客栈饭店。”    尉东霆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锭银子!云翡马上眉开眼笑,热情万分的问:“二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尉东霆的目光落在她那碗面条上,细如雨丝的面条,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几点油星浮在上面,有淡淡的芝麻香气。    “来一坛酒,几样菜,再下碗面。”他指了指那碗葱花面。    “好,两位稍候。”云翡立刻进了酒肆,对正在吃面的茯苓道:“快,来了客人,下两碗葱花面。”    茯苓扭头一看,吓得快要跳起来,磕磕巴巴道:“尉,尉,”    云翡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后厨,“快去做面。”    宋惊雨也没想到尉东霆居然会来,是有人告知了他,还是他并不知情偶然路过,不得而知。他神色如常地迎上去,抱拳施了一礼:“尉将军。”    尉东霆恍然一笑:“原来是宋校尉开的酒肆。”    为了增加可信度,云翡马上接了一句:“是啊,我们宋掌柜年纪也不小了,打算挣钱娶亲呢。”    宋惊雨脸色一红,招呼道:“尉将军请坐。”    尉东霆指着身边同来的年轻男子道:“这是禁军中郎将肖雄飞,这位是荆州州牧府校尉,宋惊雨。”    两人互相见了礼。    落座之后,尉东霆眯起眼眸看着外面十里长堤上的如烟柳雾,道:“不错,折尽春风......好名字。”    云翡提了一坛酒过来,给三人斟满杯子:“这是胭脂侠,将军请用。”    尉东霆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嗯,不错,口味很奇特。”然后对肖雄飞道:“你尝尝。”    肖雄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虽然也笑着赞了声好,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    今日尉东霆突然对他说,洛河边新开了一家酒肆极有趣,要来瞧瞧。他一听“折尽春风”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什么高档雅致的酒楼,现在一看,这不过是个弹丸之地的酒肆,酒水只卖胭脂侠,菜只有四道:五香牛肉、皮蛋黄瓜、焦皮花生,椒盐兔腿。    这样不上档次的地方也叫有趣?大将军不像是这么没品位的人啊。肖雄飞深深觉得大将军可能是被某些人给忽悠了。    但是看他表情似乎一点没有上当受骗的愤怒,神色悠然安逸,英挺的眉头舒展开,俊美的面孔露出一副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惬意。    云翡站在一旁悄然留意尉东霆,发现他神色平和,闲话如常,并没有找茬的意思,很像是和同僚一起偶然路过此处进来歇脚,于是便放心的进了后厨。    茯苓手忙脚乱地正在下面,脸色通红,手指发抖。    云翡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噗的一笑:“茯苓,你莫非是喜欢尉将军,怎么如此激动?”    茯苓苦着脸,跺着脚道:“小姐,我是害怕。尉将军是不是来砸场子关店的?”    “你想多了,他是来喝酒吃面的。”云翡眉开眼笑:“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给了一锭银子哦!”    茯苓看着她见钱眼开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小姐如今真是一头扎进钱眼里了,越来越爱钱,不愧是苏半城的外孙女。    面条下好了,云翡亲自端出后厨,送到桌上,笑吟吟道:“两位请用。”    肖雄飞一看这面,简直想要拍案而起。    尉东霆也沉默着,表情很是古怪。    云翡笑嘻嘻一低头,才发现这茯苓慌慌张张,竟然忘了撒葱花,根本就是白水煮白面。怪不得两人的表情不对。面里没葱花还叫什么葱花面嘛,她立刻转身去拿了一棵绿莹莹的大葱来。    没错,是一整棵。    在肖雄飞怔然不解的目光中,她呼呼几下把一棵葱拧成几段,撒进了面条碗里,冲着尉东霆献媚地笑:“将军请用。”    肖雄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尉东霆,等他发火或是等他拂袖而去,奇怪的是,尉东霆竟然毫不动怒,反而眼中浮起一丝笑意,问起了那小伙计。    “你这小伙计挺机灵伶俐,叫什么名字?”    云翡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起自己的名字,灵机一动用娘的姓氏取了个名字,笑眯眯道:“小的名叫小苏。”    尉东霆点点头,赞道:“好名字。”    小苏算是什么好名字?听着跟小苏肉似的?肖雄飞挑了一口面条,发现这葱花面的味道真的很一般,但尉东霆却丝毫也没有挑剔的意思,淡定地拿起了筷子。  唉,不挑食到了这个份上,尉将军您真的有点对不起“国舅爷”这三个字啊。    肖雄飞替大将军难过,不时地用同情的目光安慰一下。    结果他发现,大将军明显地心不在焉,手里拿着筷子,半天不动,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柜台后的小伙计。    小伙计埋头不知在看什么,笑得一脸花开,两眼晶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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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云翡笑得这么甜的,当然是银子。摸着可爱的银子,她心花怒放地抬起眼帘,对出手阔绰的国舅爷投过来一道“赞赏鼓励”的目光,而大将军的目光时不时地滑过那小伙计的身上,深邃莫测中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    肖雄飞暗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将军和小伙计眉来眼去,这是怎么回事?他忍着恶寒,低头吃面,将一碗难吃的倒胃口的葱花面塞进口中,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自己一定是喝了胭脂侠,眼睛有点花,所以看见什么都觉得镀了一层可疑暧昧的绯色。    尉东霆吃过面,和肖雄飞起身离开。    宋惊雨将他们送出门外,长出了口气,还好,尉东霆对他开酒肆未露出什么不满的意思,乔装打扮的云翡貌似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大将军的突然造访大约是偶然路过,无意碰巧,这样最好。    云翡也这样认为,跟着三人后面狗腿兮兮地挥着手,笑得春花一样灿烂:“二位常来啊。”这句话透着十万分的真诚,因为一来就扔一锭银子的土豪,最讨人喜欢了。    “宋校尉的酒肆,自然是要常来捧捧场。”尉东霆脚步不停,对她这个小伙计连看也没看一眼,但一点也不影响云翡欢欢喜喜的好心情。    突然,尉东霆抬手指着那柳树上挂着的铁环和铁球问道:“这是?”    宋惊雨笑着说:“这是小店为了招揽客人所设,若有人能将铁球投过铁环,酒钱全免。”    尉东霆停住步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铁环,扭头对肖雄飞笑笑:“这主意有趣,雄飞,你我来试一试。”说着,他上前几步,拿起铁链子系着的铁球,放在手心里上下抛了几下试试分量。    云翡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闲心来投铁球,瞬间心尖一抽。    尉东霆的武功她是亲眼见过的,一想到那夜在客栈里和宋惊雨过招的情景,她顿时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就像是那颗铁球一样,被他抛上抛下玩弄于掌心之中,十分的不好,眼看就要有心律不齐的征兆。    尉东霆仰起头,微微眯眼看着那铁环。突然,一个黑影从他掌心飞起,那铁球就像个沙包似的,飞上去成一条直线,直奔那铁环而去。    云翡的心肝也随着那铁球被高高抛起,玉帝保佑别让他投中,不然酒钱全免啊。    大约玉帝已经午休去了,没听见她的祈祷,那铁球丝毫不顾念她欲碎的心,竟然不偏不倚正从那铁环中穿过,接着哗啦啦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不仅是细铁链从铁环中磨砺而过的声音,还是一把刀从云翡心脏上划过的声音,她捂着心口,疼的抽气,那一锭银子就这样物归原主么?    肖雄飞一脸兴奋地鼓掌喝彩,“将军好力气好准头。”    宋惊雨也暗自佩服尉东霆的臂力,扭头对云翡道:“小......小苏,将军的酒钱。”    云翡欲哭无泪,转身进去将那一锭银子拿来,不情不愿、万方不舍地递过去,心疼的声音都变了调:“将军你的酒钱。”    “这,怎么好意思收回。”尉东霆无视她痛不欲生的表情,转头看着宋惊雨,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    云翡立刻把手掌往后缩了缩,大将军你给都给了,怎么好意思再拿回去呢,像您这种土豪,一掷千金才更显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宋惊雨素来是个老实人,而且心里对武功高强的尉东霆,有一种惺惺相惜的钦佩之情,忙道:“将军既然投中了铁环,怎么能收将军的酒钱呐。”    尉东霆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宋校尉了。”    肖雄飞一万分的肯定,大将军是绝不会拿回那一锭银子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尉东霆竟然从那小伙计的掌心里拿回了那一锭银子。    肖雄飞惊诧地脑子有些发蒙,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吝啬?再看那小伙计,眼巴巴地瞪着大眼睛瞅着大将军,分明已经是一副肝肠寸断的表情。    而大将军看着小伙计的眼神很是奇怪,有点类似于.......肖雄飞一阵恶寒,闭了闭眼睛,我看错了,我一定是看错了。大将军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单身未婚没有绯闻,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绝对不会,那小伙计长的有哪一点好看的地方,除了一双眼睛灵动漂亮,其他的通通不能看。    尉东霆毫不客气地收回银子,施施然离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身姿消失在那河堤上。    云翡简直懊恼快要吐血。和银子失之交臂的感觉简直比割肉还要痛,痛上一万倍。她跺着脚心里腹诽:国舅爷您这么有钱,干嘛要占人家的便宜来白吃白喝。    宋惊雨安慰她:“小姐,那一碗面和几杯酒,本来也值不了一锭银子。”    云翡嘟着嘴郁郁不乐,忙来忙去,白高兴一场。尉东霆果然抠门吝啬,上一次放在她这里三千两银子,还大言不惭地收利息。这一次更过分,这点小便宜都占。    本来云翡以为尉东霆说捧场的话,只是场面话随口说说,谁知翌日,他竟然当真让人过来捧场。    云翡一看肖雄飞带了六七个男子来到酒肆,顿时心花怒放地迎上去,昨日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    宋惊雨迎上去拱手见礼。    肖雄飞笑吟吟伸手指着身后的六个人,“尉将军交代末将带着手下兄弟来给宋校尉捧个场。”    “多谢尉将军,诸位请。”    云翡上了酒菜,笑眯眯看着六个人,心里盘算着这一笔酒钱可以抵得过昨日尉东霆免费的那一顿了。    七人吃完之后,云翡笑眯眯上前,两眼放光地打算收钱。    谁知肖雄飞站起身来,笑吟吟道:“宋校尉的酒肆有个规矩,只要投铁球穿过铁环,便可以免了酒钱。兄弟们,可别丢了尉将军的脸,让大家看看咱们禁军的身手。”    云翡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噗的喷了一口血,柳树上挂铁环,本就是招揽生意的一个噱头,挂的那么高,铁环那么小,平常人累死了也不会投中,可是来的这几位可是禁军中的高手。    她急得暗暗跺脚,尉东霆那里是带着手下人来捧场,分明是来砸场子混酒喝。    河堤上的游人,一看折尽春风的门前,来了禁军铁球投环,顿时都围了上来。人越聚越多,不大工夫,小酒肆被围观的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几个人包括肖雄飞,全都试了身手。禁军中的高手,武功自不必提,七人中有三个人投中。这下可好,酒钱一分钱也收不回来,云翡心疼得恨不得将尉东霆暴打一顿,再踩成豆腐干。    肖雄飞领着众人离去。自然,一文酒钱也没有留下。    等围观的人群一散,云翡立刻捂着心口,对宋惊雨道:“快去把柳树上的铁环取下来,万一他们明天还来,就可坏了。”    宋惊雨道:“这样不好吧,你看方才那么人来围观,大家都兴致勃勃,明日发现这铁环不在,只会让人说我们酒肆言而无信,吝啬小气。”    云翡也是一时气得昏了头,听了宋惊雨的话,撅着嘴道:“那你说如何是好?他们要是天天来,我们还不赔死了。”    宋惊雨只好硬着头皮安慰她,“这未必是坏事,你看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将军或许是一番好意,他又怎么会在意那点酒钱。”    云翡只好忍痛作罢。回到居处,她心疼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晚上做梦,酒肆里挤满了人,但全是禁军!噩梦醒来,她心里无比确定,若今日再来一群禁军,她一定会被气得血溅当场。    本来开酒肆赚钱是一件快活开心的事,可是偏偏被尉东霆搅得心神不宁,实在可恶。翌日一上午,云翡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眼看到了打烊时分,她总算是松了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妥妥的放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禁军来过的原因,今日酒肆里的客人一下子多了许多,也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地去投铁球,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投中,能抛起来一尺高的人,都寥寥无几。    云翡当初设这个铁球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若是轻而易举的就让人得手,她还不得赔死。    今日平平安安躲过一劫,云翡高高兴兴地拿了打烊的木牌出去挂上。结果,俏生生一转身,一脸笑容咔吧一下僵住了。    尉东霆站在她身后,身着一身玄色便装,高大俊朗,气宇不凡,煦暖阳光,照的他笑容温柔明亮,俊美动人。    可惜,在云翡的眼中,任何美色都没有银子好看。    一见他,她便想到了昨天那几个禁军的酒钱,顿时气血上涌,心如刀绞,万箭穿心。    尉东霆神清气爽地问道:“小苏,又打烊了?”    云翡没好气地伸手指了指那木牌,将军您认得打烊这两个字吧。    尉东霆根本就不去看那两个字,而是弯腰拿起铁链上的铁球,抛在手心里,沉重的铁球,在他掌心里就像是沙包,抛来抛去,没什么分量一般。    云翡立刻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被他抛来抛去,忽上忽下地开始耍着玩了。    一看他流露出喝免费酒的意图,云翡实在忍不住了:“尉将军,本店也是小本生意,嗯,宋校尉开店是为了挣老婆本的,您这样,不大好吧......再说了,酒多伤身,偶尔喝一次最好,大将军您日理万机,应多保重身体,”    尉东霆放下铁球,笑了笑:“我今天是来替他们付酒钱的。”    云翡一听,立刻眼睛发光,“真的?”    尉东霆正色点头:“真的。”他拿出一锭银子,瞬间便有两道潋滟生辉的眸光集中到了他的掌心里。    云翡喜笑颜开:“多谢将军。”她伸手便要去拿那一锭银子。尉东霆将掌心一合,把银子握住了,她软软的指尖触到他的手背上,触了电一般赶紧撤回来。    尉东霆笑笑地看着她:“小苏,你去给我下一碗面。”    “我?”云翡指着自己的鼻子尖,笑容僵到脸上,眼睛瞪得老大。    尉东霆点头,将那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去吧。”    云翡握着那一锭银子,脸上堆笑,内心纠结。开什么玩笑嘛,下厨,本小姐连大家闺秀最基本的针黹活都还不甚精通,下厨这种拓展型的贤妻良母技艺,实在是从未涉足的领域啊。    她咽了了口水,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笑盈盈问:“不好吃,将军不会要求退钱吧。”    尉东霆郑重点头:“你放心,难吃了,我也不会要求退钱。”    云翡咬了咬牙,实在割舍不下对银子的爱,果断地去了后厨。    茯苓一听她要亲自做一碗葱花面,惊诧的眼睛都要冒出葱花来。    云翡挽起袖子,“快,你来说,我来做。”    茯苓忙道:“小姐还是我来吧,端出去他又不会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云翡兴冲冲道:“做生意要诚信为本啊,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亲手做给他吃。反正难吃他也不会退钱。”说着,舀了一大勺盐放进了锅里。    茯苓嘴角一抽:小姐,人家尉将军到底那里惹到你了,你要齁死人家。    不多时,云翡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    正在和宋惊雨说话的尉东霆骤然沉默下来。这碗面条,稠巴巴糊成一团,几乎没有汤水,看一眼,便足以让人食欲全无。饭做成这样,还拿出来卖,连宋惊雨都觉得有点难为情。但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碗面的的确确是她做的。    云翡窘笑:“小的手艺不佳,请将军多多包涵。”放下碗,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立刻退开了。    尉东霆叹了口气,貌似鼓起很大勇气挑起一筷子,然后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云翡坐在柜台后,以手挡面,装模作样地看账本。过了一会儿,她心虚地抬起头,朝尉东霆扫了一眼,不想,他正在看她。    她挤出一丝干笑,赶紧低头。过了一会儿,却不经意又和他目光相撞。这有点不大对劲啊,他今日好像看她的次数有点多,看的时间也有点长。    云翡笑容依旧,心里却莫名地揪紧,总觉得他的目光似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慢慢地慢慢地挑开她的面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没什么异样,好好的贴在面上。但尉东霆的目光实在是有点犀利的让人紧张,于是她不放心,转身到厨房里,趴在水缸上照了照,面具的确没什么问题。    她出来的时候,尉东霆已经起身,宋惊雨将他送出酒肆,很是抱歉地说道:“将军慢走。”    云翡忙跟出去,热情地挥了挥手:“将军常来啊。”    尉东霆突然折过身来,走到她跟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云翡心里怦的一声狂跳,天哪......他不会是认出我了吧。要揭穿我么?那又如何,我没做违法的事,怕你不成。    她挺了挺腰板,毫无忌惮地看着他。    尉东霆看着她,似笑非笑:“小苏,你的脸卷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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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翡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沿着发际线一圈使劲按啊按,好一个手忙脚乱。    这一幕突如其来,富有喜感的画面,就连一向冷面如冰的宋惊雨也忍不住想笑。    尉东霆闷笑:“哦,原来是面具啊。”    云翡又羞又窘又气恼,双手捂着脸,凶巴巴瞪着他。    尉东霆忍着笑,正色道:“以后做饭记得把脸离锅远点,热气把胶熏软了,面具会卷边。”    云翡这才反应过来,尉东霆指名叫她去下面,原来是故意让热气熏蒸她的面具,这人真是老奸巨猾,但他是怎么发现她戴了面具的?这面具近乎天衣无缝,她在酒肆做了半个月的小伙计,可从来没人识破过。她怔怔地捂着脸蛋发愣,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尉东霆的目光细细地从她脸上晃过,揶揄中带着一抹奇异的温柔。    云翡被他识破,索性豁了出去,心想就算你看出我带着面具,也未必知道我是谁,就算知道我是谁,反正我也不怕你。于是,毫不胆怯地迎着他的目光仰着小脸,有胆你来揭我的面具试试。    奇怪的是,尉东霆并没有趁胜追击,也没有揭穿她是谁的意思,而是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今天不是来吃饭,也不是来喝酒。我是有事,要来找你。”    这是要摊牌的意思么?云翡哼了一声,心道我才不怕。    她挺直了腰板,朗声道:“找我何事?”    尉东霆定定看着她:“我这两天,一直想着你。”    轰的一声,头顶像是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云翡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突然、贸然地会说这句话这算是什么?表白?    宋惊雨也大惊失色,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想遁地而去。他不动声色到退后了七八步,走进酒肆。    云翡虽然胆子大,但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瞬间一股热浪冲上了脸颊,她怀疑脸上的面具已经再次被脸皮的温度烫的卷了边。    简单一句表白仿佛火焰山上飘起火烧云,让她浑身火烧火燎的发烫,对面的尉东霆居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仿佛说的是,我这两天,一直想吃白馒头。    她捂着脸,完全乱了方寸,心跳的狂乱不堪,又窘又气又无措,好想挥起一座五指山盖到尉东霆脸上,却发现胳臂软绵绵的像是突然变成了棉花,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他抿着一缕揶揄的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面具,所以,我这两天一直想着,买下你脸上这张面具。”    突然间一盆冷水泼过来,将她心里的火苗和脸上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原来他不是对她表白,是来对这张面具表白,想的不是她,而是这张面具。    她松了口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总之很庆幸有面具挡着,没叫他瞧见自己一脸羞色,不然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可真是窘。    她摸了摸脸,哼道:“这张面具是宋校尉买的,将军想要,可请宋校尉去买。”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张。”    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中间的那一个停顿,又让云翡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里砰地又是一下狂跳。    她果断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卖。”这人实在是可恶,害她受了一场虚惊,又险些自作多情。    “我出高价成不成?”他含笑望着她,目光灼灼直盯着她的眼,好似一直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高价?有多高?云翡摸着自己的“脸”,这张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面具,如果开价一百两银子卖给他,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疯了?    不过国舅爷有钱,一碗面便扔下一锭银子,说不定一百两他还嫌便宜呢,于是云翡昂起下巴,挑衅地问:“一百两,你买吗?”    尉东霆蹙起剑    智能王帖吧    眉,一字一叹:“一、百、两!”    这口气这神情,显然是嫌贵,而且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黑心奸商。    云翡挑了挑眉:“很黑是不是?”    “有点,”尉东霆顿了顿:“不过,比起荆州的云小姐,还是差远了。她一个刁钻的问题,便卖几千两银子。”    提起旧事,云翡羞恼地板起脸:“你嫌贵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卖。”    尉东霆脉脉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了一句:“无妨,千金难买我中意。”    他的眸光里仿佛亮起一盏烛,云翡一眼望进去,只听得自己心里噗的一下轻跳,像是他眼中的烛,突然在她心里爆开了一朵灯花。  她莫名有点紧张,避开了他的眼神,仿佛再看下去,会被他看得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尉东霆追问了一句:“你卖不卖?”    云翡略一沉吟,点头道:“好,你明日来买。”她才不信他想要什么面具,无非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是谁。    “现在卖不行么?”    “现在不行,”云翡摸摸自己的脸蛋,装模作样道:“今日涂了许多胶,硬揭下下来会伤及皮肤。尉将军若是诚心想要,也不在乎多等一天啊。”    “那好,一言为定。”尉东霆笑着离去。    河堤上柳条被风拂动,翩跹脉脉一帘春意,铁环高高挂在枝条下,悬着空心,等人来填满。十里长堤暖阳高照,柳烟醺然欲醉,无意留人看。真是一片好景致,折尽春风无限。    云翡目送他的背影,良久才松下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原来一直紧绷着神经。    宋惊雨慢慢走过来,顿了顿道:“尉将军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买面具是假,他是想要看你的真面目。可能心里已经怀疑是你。”    云翡皱起鼻子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他。就算是认出来又怎样?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凭本事挣钱最光明正大不过。”    她一扭身跑到酒肆里,将今日的进账都装到钱袋里,特别是拿起那一锭银子的时候,立刻笑靥如花。    宋惊雨负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看来,即便是被尉东霆认出来,也挡不住她勇往直前的赚钱步伐。    尉东霆退朝之后去兵部署事,等散衙之后来到酒肆,已是午后时分。恰逢酒肆快要打烊的时候,他走过去,一眼看到身穿青布衫的云翡正拿着打烊的小木牌往上挂。    她束着头发,脖子上系了一条小方巾,从背影看,的的确确像极了一个机灵伶俐的少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本来不确定是她,不过拿出一锭银子一试便试了出来。    那种两眼放光,见钱眼开的笑,非她莫属,他绝对不会认错。没有人比她更爱银子,但也没有人比她见到银子笑得更好看。    他悄步走上前,默不作声站她身后。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人儿,像是指缝里的一缕风,暖暖的痒痒的攥不住,稍一用力,她便溜之大吉。    他清了清嗓子。    她转过头来,吓了一大跳,直愣愣看着他,戴着面具的脸蛋呆呆的很是可笑。    尉东霆抿着一丝笑,心想是直接叫她阿翡揭穿她的真面目呢,还是继续装糊涂叫她小苏逗逗她?    她径直伸出手,也不说话,显然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意思,果然是云翡的风格。    尉东霆笑着将早已备好的一百票银票放在她手上。她看了看,然后抬手去揭脸上的面具。    先是露出一个娇俏的下巴,再然后是嫣红的唇,挺直的鼻梁,漂亮的眼睛,再然后是一张 如花的脸。    尉东霆脸上的笑僵住了。    茯苓冲他盈盈一笑:“多谢将军。这张面具,小的足足赚了八十两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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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东霆看着面前这掉了包的“小苏”,又气又笑,小狐狸真是诡计多端,玩个偷梁换柱的把戏来糊弄他。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面具我突然又不想买了。”    他直接从茯苓手中拿回了银票,转身离去。茯苓呆呆地怔住,这情节完全不在小姐的预计之中啊。眼看大将军英俊潇洒的背影走上了河堤,她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拿着面具跑进后厨。    “小姐,小姐。将军来了。”    云翡两眼放光,兴致勃勃问:“他看到揭掉面具的是你,是不是很惊诧?”    茯苓点头:“嗯,很惊诧,难以置信。”    云翡一想到他见到茯苓那一刻的震惊怔忪,便忍不住笑得弯了腰。    茯苓叹了口气:“可是,他突然又说不买面具了,拿回了银子。”    云翡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他竟然反悔不买?”    茯苓点头。    云翡跺着脚,气呼呼道:“堂堂大将军,居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这不是白白调戏人么,害的茯苓辛辛苦苦勒胸带,紧得快要昏倒。    茯苓突然笑了:“小姐,我怎么觉得尉将军是喜欢上小姐了呢,他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看看小姐的真面目,谁知道小姐使诈,所以他才反悔。”    云翡脸上一红,嗔道:“不许胡说。”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吝啬小气,暂放的银子还要收利息,白吃白喝不给钱,没事就来捉弄自己。她觉得这不可能。    为免翌日尉东霆再来,第二天,云翡还是让茯苓带上面具扮成小苏。她躲在后厨,一上午都在琢磨,尉东霆若是再来,自己又该如何应付?是索性对他挑明身份,还是继续和他装糊涂打哑谜?    一直到打烊时分,尉东霆也未来搅局捣乱,云翡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喜滋滋地跑到柜台后数钱。    奇诡的是,尉东霆自从那一天起,一连好几天都未出现,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样。难道他发现小苏竟然是茯苓之后,便没兴趣再去酒肆了?云翡思来想去,有点想不透。    傍晚阿琮一回来,就跟笼子里的小鸟般飞扑过来,抱住云翡的大腿,眉开眼笑:“姐姐,明日起我放假六天。”    云翡笑问:“为何放假?”    阿琮喜滋滋道:“因为皇上要亲自主持文武两科选拔人才的考试,所以我便放假了。”    云翡明白了,朝廷如今是尉氏天下,文科选拔自然是丞相一手包办,尉东霆身为大将军,武科遴选骁勇良才的重任定然非他莫属,所以这段时间他忙于此事,无暇来酒肆。    她捏捏阿琮的脸蛋,笑眯眯道:“明天姐姐带你上街去玩耍。”    阿琮一听便欢喜地跳起来,他来到京城两个月,还未曾好好地逛过洛阳城,每日都像是在坐牢,入了皇宫不得自由,回到居处也不能随意到处走动,那前后门留守的八名禁军,平时不管云翡宋惊雨茯苓等人的行踪。但云琮不同,一旦出门,他们定要询问去向,而且还要跟随在侧。所以,云翡很少带他出去,傍晚从宫里回来吃过晚饭,便监督着他跟宋惊雨练武。    如今得了六天的假期,云琮高兴不已,晚上打拳虎虎生风,越发的像模像样。云翡暗暗欣喜,回到房里给娘写信的时候,把阿琮大大地夸了一番。    难得阿琮放假,云翡打算好好地陪他玩,索性将酒肆停业一天。一大早,她带着阿琮,宋惊雨,齐氏,茯苓离了居处,朝着洛阳城中最繁华的门市街而去。那八名禁军,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虽然有宋惊雨在,云翡觉得多些人保护,也没什么不好。    一行人到了门市街,市坊林立,游人如织,走轮飞鞚,车如流水马如龙,街铺里更是买什么的都有,西北广场之中更有不少杂耍艺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看热闹。    阿琮欢欢喜喜地四处看,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一行人顺着街边往前走,面前便是洛河,河边的一处空场上,有一中年男人正在耍猴,外面围了不少人看。    云翡对这种倚强凌弱的残忍把戏一向没什么兴趣,阿琮心底良善,也见不得小猴子被主人抽打,于是看了几眼,便继续往前。    这时,不远处的柳树下,一头相貌奇特的牛,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只牛的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长角,身躯强健,高大威猛,但是又长着一身雪白的长毛,长可及地,仿佛披着一身的白雪,那雪上又放着一条亮丽的红毯,真是漂亮之极。    不仅云翡和阿琮被这头神气漂亮的牛吸引,路过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投去目光,一旁站着一个年约三十许的大汉,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模样十分敦厚老实,有一些小孩子凑上去,想要上手去摸那白色的长毛,却又不敢,又爱又恨的嬉笑一团。那牵牛的大汉也不生气,憨笑着站在一旁,问那些孩子:“要不要骑牛?”    阿琮激动地问:“姐姐,这是什么牛?”    云翡只见过水牛黄牛,一时也答不上来。    身后的宋惊雨道:“这是雪域高原上的牦牛,如此通体雪白的,当真少见。”    那牦牛仿若听懂了人话,竟然发出一声低叫。    牵牛的大汉对阿琮吆喝道:“小公子要不要坐一坐这牦牛,十钱一次。”说着,他摸了摸牦牛,笑吟吟道:“小公子,这牦牛是被驯过的,性情温顺,没有危险。”    牦牛的确温顺极了,低着头被主人摸了摸去也不动弹。    阿琮心里痒痒,仰头摇了摇云翡的胳臂:“姐姐,我想要坐一坐,我从没骑过牦牛呢。”    云翡见那牦牛如此温顺,又有大汉牵着缰绳,便点了点头,让茯苓付了钱,然后牵着阿琮的手,走到牦牛旁。    阿琮好奇地摸着牦牛那长可及地的白毛,又是新奇又是兴奋。    “来小公子,小的抱你上去。”大汉正欲抱起阿琮,宋惊雨上前一步,道:“我来。”    他将阿琮抱到了牛背的红毯上,守在阿琮身边。    阿琮兴高采烈地坐好,握着缰绳笑嘻嘻说:“可惜不能骑着走。”    “小公子想让它走,那还不简单。”那汉子笑吟吟说着,突然扬手一抬,一柄匕首竟然插入了牦牛的臀上,顿时,白色皮毛上血流如注,牦牛吃疼,痛叫一声,便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阿琮在牛背上根本不提防,瞬间身子往后一仰,那牛背根本没有鞍座,云琮吓得失声尖叫,身子一歪,从牛背上甩下来。一匹快马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骑马人策马直奔阿琮而去,阿琮若是倒栽在地,就要被马蹄踏中。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云翡眼前一黑,又急又怕几乎快要昏过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宋惊雨腾身而起,飞扑过去一手握住了阿琮的胳臂,然后使出全力用力一提,阿琮堪堪落地便被提起,这才免于一头倒栽在地的噩运。宋惊雨提着阿琮一个飞跃,避开了那匹横冲过来的快马。    马匹几乎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那牵牛的汉子趁机飞身而起,跃上马背。跟在后面的八名禁军蜂拥而上去追两人,可惜他们早已策马狂奔而去。    这一刻发生的风驰电掣般快捷,一刹那的时光,阿琮从生死线上走了一趟。他吓得脸色苍白,半晌才眨着眼睛出了口气。    云翡吓得手脚发软,扑上去抱着他一连声地问:“阿琮,你有没有事,那里疼?”    阿琮感觉了一下,回答:“胳臂疼。”云翡还以为是方才宋惊雨抓住他右臂,力道太大抓疼了他,可是等阿琮挽起袖子,她才发现疼的是左臂,衣衫单薄,胳膊肘方才落地时撑到了地上,被磨破了皮肉,一片鲜红。    “阿琮先忍着。”云翡再也无心游玩,立刻带着阿琮回去。    马车上,齐氏和茯苓都惊魂不定地看着阿琮。方才真是危险之极,若不是宋惊雨反应机敏,此刻恐怕    云翡搂着阿琮,心里后怕不已,危险并非一眼就能瞧见,那样温顺的牦牛,那样敦厚的汉子,却能出其不意地致人死地。即便人多,也挡不住人家早有预谋的精心算计。    齐氏道:“我看那两个人绝不是普通的百姓,是存心要害阿琮。”    茯苓道:“此事应该告之尉将军。查出那两人的来历。”    云翡摸着阿琮的脸蛋,道:“我们不必说,那几名禁军自然会禀报给丞相和尉将军。”    阿琮年幼,不可能与人结仇。两人要置阿琮于死地,显然背后有人指使。    云定权现在正与秦王打仗,或许这两人是为了离间云定权和朝廷的关系而来刺杀云琮,也或许,是林青峰和林清荷派来的人,除掉阿琮,林清荷将来的儿子便是长子。    想到这些,云翡开始忧虑阿琮的未来,如果有一天父亲得偿所愿,成就霸业,那么阿琮的安危将更加令人担忧。没有任何背景的长子,将会成为除之后快的众矢之的。    回到居处,云翡立刻让茯苓去请章松年。还好,阿琮的胳膊肘只是皮外伤,并没有骨折。章松年给他敷了药粉,包扎好,交代不要见水,结痂便没事了。    云翡含笑致谢,让茯苓付他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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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松年觉得能来见一眼云翡,已是莫大的幸福,提到钱财只会玷污他心里的圣洁情感,所以无论如何不肯收诊金,推迟之间一不小心碰到茯苓的手,窘得脸色通红,转身便走。    茯苓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发笑,这情形一看就是在暗恋她家小姐。    阿琮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期,却碰见这种事,接下来几天只能乖乖呆在居处不得外出。吃过晚饭,阿琮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前看,云翡坐在灯下,看着眉目如雕如琢的弟弟,心头的后怕久久没有散去,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宋惊雨那千钧一发的机敏相救,自己又该如何对母亲交代。    她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前院。因为避嫌,她和云琮茯苓齐氏住在后院,宋惊雨单独住在前院的东厢房,奇花异草住在西厢。    已是初夏,天气炎热,褚红色雕花窗户打开了一扇,从外面可以看见宋惊雨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卷,跳跃不定的灯光照着他英挺严肃的面容,莫名让人心安。    她走上前,站到窗外。    宋惊雨听见脚步声,一开始以为是奇花或是异草,不甚在意,直到窗前光影一暗,他才从卷上抬起眼帘。    见是云翡,他怔了一下,立刻放下手中,站起身。    “宋大哥,今日多亏有你在,我替阿琮谢你救命之恩。”云翡隔着窗户对他郑重地施了一礼。    宋惊雨有些窘迫,忙道:“在下不敢当。”    云翡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宋大哥,你是阿琮的师父,有什么不敢当的。”    窗外光线昏暗,她的笑靥却仿佛照亮了檐下暮色,清雅的烟灰色长裙,在晚风里轻轻地飘动,仿佛一缕炊烟。    宋惊雨一时恍然。庭院安静之极,依稀有一声飞鸟的鸣啼,从暮色中穿过去。    “我听闻阿琮遇险,过来看看。”忽然身后有人说话。    云翡一怔,回头便看见尉东霆正站在月亮门处,似乎刚来,又似乎在那里已经站立了一会儿。暮色昏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依稀有一股清冷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月色初升的那一刻光亮。    对他的突然造访,云翡并不意外,阿琮作为人质在京城遇险,无论如何尉家都要给个交代。她疾步步下回廊,开门见山地问:“尉将军有没有查出那两个人的来历?”    宋惊雨从门内出来,站在檐下抱拳施了一礼。    尉东霆冲他点点头,目光落在云翡急切的脸上,“阿翡,我们进去再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含着无比亲昵的意味,他没有称呼她云小姐,直接唤她的乳名,云翡又羞又窘,特别是当着宋惊雨的面,立刻脸上便腾起了一抹红晕,想要发火,却又无从发起。    他自顾自走向后院,她只好跟上去。    檐下的灯照着他宽阔的肩膀,负在身后的手清奇修长,却给人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他突然脚步一停,转过身来,云翡一时收脚不住,险些撞上他。惊诧之下,她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暗香浮动间扇起一缕让人沉醉的风。    他看着那双灵动妩媚的眼睛,正色道:“阿翡,明日起,你不能再去酒肆。”    云翡一怔:“为何?”问完,发现他唇边浮起笑意,她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承认了自己就是伙计小苏。她懊恼地咬住唇,忍不住腹诽面前的他,实在是狡猾的让人防不胜防。    尉东霆收敛笑意,正色道:“设计谋害阿琮的人,一时还没有抓到,不过已有线索表明是秦王手下。你父亲现在正与秦王开战,所以你还是安安生生地呆在居处比较好。”    云翡蹙了蹙秀眉:“你是担心秦王的人会对我不利?”    “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小心为好。这段时间你乖乖待在居处,不许乱跑。”    “那我的酒肆怎么办,本钱还没收回来呢。”情急之下,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檐下的灯光映照在幽黑的眼眸中,像是两颗醉人的黑葡萄。    太了解她见钱眼开的个性,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反应,蹙着眉问她:“银子重要,还是你的安危重要。”    “当然是都重要。”一想到那投入的本钱就要打了水漂,她立刻心如刀绞,“不成不成,我要把本钱收回来才行。”    尉东霆沉下脸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这人很奇怪,笑如春风拂面,严肃起来,又冷若冰山雪光,轩昂的气度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仪。    云翡气结:“你干嘛要管着我?”    尉东霆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凶巴巴像只发怒的小猫一样的少女,那股灵动明媚的俏丽气息,像是无孔不入的春风,吹进心尖的每一个毛孔里,有一种奇异的痒。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不就是心疼你的银子么,那我买下来酒肆如何?”    云翡吃惊的问:“你买下来?”    他点点头:“多少钱,你开价。”    听到这句话,云翡更加惊诧,他为何要购买她的酒肆?    折尽春风是她生平第一次做生意,费了很多的心思,而且刚刚有财源广进的意思,就要被关张大吉,她实在舍不得。    可是京城是尉氏天下,尉东霆是皇帝的舅舅,她不能和他硬碰硬。闹僵了,说不定自己也会像阿琮一样失去自由。反正开酒肆是为了赚钱,既然他要买,不如狠狠敲他一笔。    她权衡利弊之后,果断地伸出手,脆生生道:“酒肆我要卖五百两银子。”    他微微拧眉,看着她那只晶莹如玉般的小手,淡粉色的掌心里三道清晰的掌纹,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川字。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云翡见他看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以为他嫌贵,正考虑着要不要适当地降点价。    没想到他点点头:“好。”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咬着唇,没有接。    尉东霆看着她一脸的后悔,忍不住心里好笑,问道:“是不是后悔开价太低?”    被他料中心思,云翡脸上一热,伸手抢过他手中银票,紧紧握住手里。    他眸光一闪,低笑了一声:“小财迷。”    明明是个贬义词,为什么会充满了宠溺和暧昧的味道,他的眼神深得像是一潭没有底的汪洋,暗流汹涌,一不小心会沉没。云翡莫名其妙脸上发烫。忽然间又有点后悔不该卖给他,掌心里的银票像是长了小勾子,一不小心就要被勾住脱不了身。    云翡低头,心里好不矛盾,一面觉得大赚了一笔,一面又不舍得折尽春风。    尉东霆道:“我去看看阿琮。”    云琮正在打呵欠,一见房门处阴影一闪,走进来一个人,顿时把那个呵欠吞了回去,麻溜地从凳子上跳起来。    “大将军,这一次我可没装病,我是真的病了,受了伤。”说着,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肘上的布带。上一次大将军要亲自给他治病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让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尉东霆莞尔:“阿琮好好练功,你看今日,你若是自己有宋校尉的那一身本领,也就不会这样受伤。”    阿琮点头,“我当时没有防备。”    尉东霆将上次被云翡谢绝的那一盒紫玉膏又拿了出来。遗憾的是,这一次又被谢绝了。    “多谢将军,章大夫已经给他敷过伤药,没有大碍,只是擦伤。”    一听章大夫三个字,尉东霆便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方才她和宋惊雨窗内窗外的那一幕,他也恰好看在眼中。她眼中只有银子,对别人隐藏于心的情愫浑然不觉,真是让人不知道是好,还不是不好。好的是,别人的心思她看不出来,不好的是,他的心思,她也看不出来,除非他脸上贴上金箔,估计她才会多看他几眼。    失落的尉东霆弯腰一看,阿琮看的竟然是一本《陶朱公》,当即拿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头,冷着脸道:“明日叫人给你送些兵过来。”    说着,便将那本握住手里,眼看要没收的意思。    云翡忙道:“是我看的。”    尉东霆斜睨了她一眼,“是你看的,更要没收。”再看下去,她眼里除了银子永远都不会有别的了。    一看宝贝要被拿走,云翡急得脸都红了:“大将军你怎么能无故拿走别人的东西。”    “明日送你比这更好的,你等着吧。”说着,尉东霆起身离去。    送更好的来?云翡期盼了一天,果然翌日尉东霆派人送了些崭新的来。六本兵自然是给阿琮的,给她的却是《梁祝》《凤求凰》《鸳鸯记》以及一本《诗经》。    云翡翻了几页失望之极,这些情情爱爱悲悲戚戚的都是什么东西?什么梁祝,凤求凰,鸳鸯记,她通通没兴趣,那本陶朱公才有意思,里面讲了许多陶朱公如何经商赚钱的故事。    她不屑地将这几本抛给茯苓,搞不懂尉东霆是什么意思,简直多管闲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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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惊雨听闻尉东霆买下了酒肆,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此行来京城,担负着保护云翡云琮姐弟两人安危的重任,云琮白日里在皇宫里,他只需要在来回路上护送即可,等他入了宫,自是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但是云翡却不同,这位小姐,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古灵精怪一肚子奇奇怪怪的主意,他丝毫也不敢大意。    茯苓听闻酒肆被卖掉,也很高兴,因为足足卖了五百两银子,大赚了一把,若是自己经营,恐怕两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    云翡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私房钱,笑眯眯道:“茯苓,你说我再去开个茶舍如何?尉将军会不会再掏五百两银子来收购我的茶舍?”    茯苓半晌无语,扶着额角哀叹:“小姐你是想要活活气死尉将军么?”    云翡莞尔,气一气他,也不错啊。    茯苓趴到她耳朵边,小声道:“小姐,我看尉将军是喜欢你才买下酒肆,他不舍得你当小伙计太辛苦,又怕你去酒肆碰到什么危险。”    云翡嗔道:“胡说八道。”她虽然板着脸,耳根后已经红了一大片,茯苓忍不住偷笑起来。    阿琮的假期过完,刚好胳臂上的伤疤也好了,早上秦方来接他入宫,宋惊雨一路将他送到宫门,这才折返。    酒肆被卖,茯苓云翡都失了业,宋惊雨护送云琮去了宫里,回转回来也无所事事,坐在天井里擦剑,擦了好久好久    云翡走过去,弯下腰笑吟吟问:“宋大哥,将来你有儿子了,也会这样给他洗澡么?”    宋惊雨手里的剑噗的一声砸到脚上,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来,脸红的像是一块盖头布。    廊下做针黹活的齐氏笑得弯了腰。正在浇花的茯苓巴巴跑过来,“什么事这么好笑。”    云翡笑眯眯摆摆手:“没事,你去忙。”    本来忙惯的人骤然闲下来,简直是种折磨。茯苓提着水壶在院子走来走去,把花花草草浇水浇了三遍。这样下去,花草迟早要被淹死。云翡觉得大家还是出去走一走比较好。于是站起身道:“茯苓,我们出去转转吧。”    茯苓立刻扔了水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    宋惊雨一听两人要出去,忙道:“尉将军说,你们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闷在这里像是坐牢。我去买一些回来看。”挣钱是一辈子的事,既然这段时间不能出去开店,那就先储备些知识和想法,等将来有机会再重整旗鼓,厚积薄发。    茯苓听说她去买,甚是不解:“大将军送的很好看啊。”    “我才不喜欢。”云翡嘟着嘴哼了一声,转头冲着宋惊雨嫣然一笑:“宋大哥,叫那几名禁军一起去就好了,反正他们闲在大门口打瞌睡。”    七月的天气已经热的一团糊涂,日光白花花地照着熙熙攘攘的大街。    云翡沿着树荫一边走,一边留意观看那些生意兴隆的店铺,还不时进去和伙计聊上几句。    茯苓好奇的问:“小姐你打算做什么?你不是要去买么?”    云翡笑眯眯道:“我现在手上有笔闲钱,想要找个铺子入股,这样就可以坐收红利,总比存在钱庄里强。”    茯苓叹气:“我的小姐,你怎么老是一门心思地想挣钱。”    云翡眨了眨眼:“想挣钱难道有错么?那我应该想什么?”    “当然是,想,嫁人了。”茯苓伏在她耳朵边,噗噗的笑。    云翡捶了她一拳:“这件事,用不着我想。”关于她的婚事,云定权一定会反复权衡利弊,给她定一门最有利于他的亲事。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云翡去肆里挑了一沓。茯苓一看便叹气,什么陶朱公、石崇传、商经。可是这一头扎进钱眼里的少女,却如此的娇丽明艳,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引得那肆的掌柜不停看她。    出了肆,云翡一眼看见街上走过来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正是陆源的马车。    侍从护着马车经过,陆源果然端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柄乌骨折扇,身着白色冰丝长衫,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毫无一丝铜臭气,完完全全不像个商人,像是世家公子,文雅出尘,清高孤傲。    唉,生意做到了陆家这份上,那才是商贾中的帝王啊,云翡向往而艳羡地看着马车里的陆源,直愣愣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的马车远去。    茯苓从未见过小姐看那个男子用过这种辣直勾勾的目光,难道小姐竟然对这位傲气冲天,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的陆公子一见钟了情?她心里不禁暗暗替尉将军着急,不忿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家尉将军是皇上的舅舅,可也没见像他这样傲气,有什么了不起吗,不就是首富之子。”    云翡偏头一笑,不置可否。    傍晚时云琮从宫里回来。    秦方带着两名小内监,引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太监到了后院,对云翡道:“云小姐,这位是懿德宫的魏总管。”    原来是太后身后的红人,云翡连忙含笑见礼,心里却奇怪,他怎么会来?太后自从进京第一天赐宴接风洗尘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她,仿佛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这位懿德宫的大总管魏敏,长的富态安详,肤色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腻,就像是一颗刚才蒸笼里出锅的白面包子。    他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小箱子,笑眯眯道:“云小姐,这是太后娘娘的赏赐,特派老奴送来。”    箱子很小,但他双手捧着,仿佛箱子里的东西很沉。    云翡连忙谢恩接过箱子,果然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    魏敏又道:“太后娘娘明日请云小姐入宫赴宴,届时老奴驾车亲自来接云小姐入宫。”    云翡再次谢恩,心里又是吃惊又是疑惑,这不年不月的,太后为何突然宴请她?    等秦方魏敏一走,云琮便好奇的催着她打开箱子:“姐姐,快看看太后赏赐的什么东西。”    云翡将小箱子放在桌上,单单是这木箱,已经是十分的精美绝伦,黑漆描金,四角刻如意吉祥纹,中浮雕并蒂莲花,盖子上是一柄双鱼戏珠金锁,那鱼儿的眼珠缀的是两颗红宝石。不愧是宫里的东西,雕饰的巧夺天工。    云翡将双鱼戏珠金锁打开,一时华光四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灿若云霞的云锦。这种皇家贡品,寻常百姓家难得一见,茯苓和齐氏都看花了眼,啧啧称赞,叹为观止。    单单是一块布料,箱子不会这么沉,云翡拿出云锦,赫然发现下面竟然是方方正正的四行四列金元宝,整整十六个。    云琮并不认得云锦,但金元宝却认得清清楚楚,当即瞪大了眼睛惊叹:“哇,金元宝。”    云翡也没想到太后竟然会赏赐这些,一时心里像是揣了小兔子般开始怦怦乱跳,这赏赐有点莫名其妙。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又赏赐金子又请她入宫赴宴?难道是父亲打了胜仗?    她猜想父亲可能是已经攻下了秦楚的要塞关垭。一旦关垭失守,秦王就大势已去。    翌日酉时三刻,魏敏亲自带着一辆马车来接云翡姐弟入宫,或许是因为云琮前几日遇险,这一次进宫,扈从很多,除却四名内监,十六名禁军皆骑着高头大马,分列马车两旁护行。    夜宴设在蓬莱宫。越过一道道的宫门走进去,琉璃灯一盏接一盏,悬挂在檐下,直伸向宫宇的深处,远远看去,仿佛一条粼粼闪闪的长龙。    云翡跟着魏敏走了许久,暮色一层层的厚重起来,在完全沉下夜幕的那一刻,琼花池出现在面前。    一座玲珑精美的宫殿建在碧波淼淼的池中,夜幕初垂,灯火如明珠般闪烁在池水中,飞檐斗拱的宫殿,泛着淡金色的光,飘渺华美,不似人间。    沿着虹桥般的游廊走进蓬莱宫,殿内清香袅袅,满室华光流彩,烛光映照出一派天家独有的金碧辉煌。    云翡和云琮上前叩见太后和皇上。    太后尉琳琅居高临下打量着丹陛下的少女,她青春妙龄,不知为何却喜欢深色衣服,两个月前第一件见她,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春衫,今日是一件暗蓝色光面冰丝绸衫,细细的明蓝色腰带上挂着一串珍珠璎珞。简单清雅的装束反而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灵动而不失沉着,端庄而不失娇俏,的的确确是个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怦然心动的美人,怪不得她抿唇一笑,道:“平身,赐座。”    云翡和云琮落座,殿外,雅乐声起,如袅袅飘舞的轻烟,丝丝入耳,却又仿佛远在云端。    彩衣宫女上前布菜,一道道皆是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    这次的宫宴与上回不同,尉卓和尉东霆都不在席上,不知是否是因为丞相不在的缘故,尉琳琅比上一次开朗许多,目光和笑容都比以前亲切。    云翡心里猜想一定是自己父亲最近打了胜仗。所以自己和阿琮在尉琳琅的眼中,变得重要许多。    “云小姐在京城可还住得惯?”    云翡忙起身施礼,恭恭敬敬答道:“谢太后关怀,臣女住得惯,京城一切都好。”    太后含笑点头:“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让云琮告诉皇上。”    “谢太后。”    尉琳琅的这几句话,再联想到那一箱子赏赐,云翡终于明白过来尉琳琅的用意,大约是以为她生活困难,所以赏了金元宝“接济”她。看来,她开酒肆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尉琳琅的耳中。是尉东霆透露,还是另有眼线报给她?    云翡食不甘味的吃了几口菜,也未觉得这宫里的御宴有何美味之处,大约是心情好,吃饭才香。    席间十分安静,小皇帝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好似很困顿,吃着吃着居然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尉琳琅看向赵旻,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目光冷冷带着不悦。    云翡觉得她看小皇帝的眼神,和自己母亲看阿琮的那种恨不得爱到骨子里的眼神完全不同。或许因为赵旻是皇帝,所以她对自己的儿子格外的严厉苛责。    宫宴终于结束,云翡携云琮谢恩告退。    步出蓬莱宫,湖面上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夜色中的琼华池,像是一方墨玉,晚风从水面上拂过来,微微带着湿气。    几名宫女提着宫灯,一前一后走在云翡的身边。光影摇曳,照着脚下的地砖,也不知雕刻的什么图案,迷迷糊糊,镜花水月。    云翡牵着阿琮踏上石桥,拾阶而上,走上桥头时忽的一怔,前面站着一个人。    稀薄的月光,照着他高挑的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觉得他周身都仿佛带着一股清绝的气势。    云琮立刻停住脚步,施了一礼:“尉将军。”因为他每日进宫的时候,都恰好碰到尉东霆退朝散食出宫,长长在宫门处碰上,所以云琮对他的身影再是熟悉不过。    云翡一怔,身后的灯光照过来,果然是他。    “云琮,我和你姐姐说几句话,你先到桥下等着。”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不带一丝感情。云翡发觉,他只要身在宫中,身上便带了威严漠然的味道,冷冰冰的不可接近。宫里宫外,他仿佛是两个人。    云琮素来惊怕他,立刻听话地松开云翡的手,跟着那几个宫女步下台阶。    灯光一下子都消失了,桥上只剩下稀薄的月光,近乎一片黑暗。    尉东霆的身影高大挺拔,挡在她的面前,像是一团乌云。    云翡莫名有点紧张,不知他突然拦住她,要说什么?远处宫殿的影子倒映在水里,亮晶晶的一团,随着水波一漾一漾地晃动着,像是她此刻的心跳。    敌不动我不动,她默不作声,沉住气等他开口。他似乎也不急着开口,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影。    晚风吹过来她身上的馨香,时间慢的好似停驻在这月下的桥头。    终于,他开了口:“收到金元宝,是不是很高兴?”    这句话真是煞风景极了,拦住她就为了说这个?云翡几乎不想回答,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钱最好。”他声音很轻,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这句轻飘飘的话,却让云翡心里一沉,那金元宝难道不是太后赏赐的么?怎么听上去仿佛是他?    “尉将军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云翡抬头看着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个高大的影子。    黑影子半天不回答,她等的有点急了,他才道:“今天难道不是你生日?”    云翡心里怦然一声狂跳,好似有一股血一下子冲进了脑子里,浑浑噩噩地将脑汁搅成了一团浆糊。她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僵立在桥上。    七月的夜风难道不该很凉爽么,为什么吹到脸上,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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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确是她的生日。以往在家里,每年苏青梅便会为她准备,如今离家在外,她根本没心思过生日,可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而且是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太惊讶,太混乱,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说话竟然有些不利索起来,慌慌张张地险些咬到舌尖。    “想知道就会知道。”    他的回答很简单,但内涵却让人浮想联翩。他为什么想知道她的生日?为什么要借着太后的名义送她礼物?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却不相信,宁愿想他是因为她爹正在给朝廷卖命,所以特别的讨好她。    可这个理由又难以说服自己。她一向胆子大,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胆怯起来,竟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天太黑,就算看他也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心里有个极其细小的声音却不服气,嗡嗡的说:不是因为天黑,是因为你害怕。    我害怕什么!她心里马上冒出来一个大嗓门,盖住了那个小声音,可是那个小蚊子一般的声音,嗡嗡地王她耳膜里钻,一直钻到她脑子里,将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汁,搅得更加的混乱。    她手忙脚乱,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用不着讨好我,我爹一定会对朝廷尽忠。”    尉东霆好似有点生气,逼近一步,声音沉沉:“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父亲?”    她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他步步紧逼:“你说呢?”    她凶巴巴道:“我又看不见你心里想什么,我那里知道。”她慌张的时候最喜欢用凶巴巴的样子来掩饰,对他更是如此。    他沉声道:“那你到我心里来好了。”    这句话简直像是惊雷,把心炸的快要蹦出来。还好桥上一团黑,脸红耳赤他也看不见。她满面滚烫,再也不逞强继续嚣张,提着裙子便往下跑,再说下去一定会大事不好。    没有灯光,慌慌张张下了两节台阶,她脚下一闪,就直直地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再然后像滚汤圆一样滚下去,她吓得差点尖叫,闪电一刹的功夫,腰身被人搂住,身子被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强健有力的怀抱里。    他忍不住闷笑:“我又不会吃你,你跑什么。”    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面红耳赤,语无伦次:“你,你快放手。”认识他以来,这并非第一次倒在他怀里,但这一次她却无比的慌乱紧张,因为这次和以前的通通不一样。    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抱起她,放到了身后石桥的木护栏上,云翡脚下腾空,刚一挣扎便失去平衡,身下便是琼花池水,她不会凫水,更不想扑通一声掉下去当汤圆,只能没骨气地紧紧抓住他。    他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恰好将她围在臂弯里。这样才好说话,不然她又要跑掉。    云翡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他困住,又羞窘又懊恼。以往都是她欺负别人,可是风水轮流转,自从遇见他便总是被他欺负。    她抓住他的胳臂,抬脚便踢,用足了气力,脚上的鞋子竟然甩出去,掉到了地上,只听一声轻响。    尉东霆忍不住闷笑,“你看鞋子都不帮你。”    她又急又气,咬牙切齿地掐他的胳臂:“快放我下来。”    尉东霆故意往前靠近些,云翡下意识往后躲,结果身子一仰马上就要掉下桥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吓得一动不敢动。    耳边是可恶的闷笑声,她生平从未落到这样窘迫的境地,气得快要昏倒,可是又不能喊叫,更不敢挣扎,万一掉进池水中,传出去更会被人嘲笑。    尉东霆的双手从她身侧环过去,抱住她的腰,姿势亲密无比。    远处的灯光映照在水面上,星星点点的闪烁着醉人的迷离的乱光,像是心上纷乱的跳动,借着稀薄的月光,隐隐约约可见他的眉眼,笑容温柔惬意,仿佛得到了一样宝物。    他低头笑问:“十五岁没想过嫁人,那十六岁呢?”    她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那时的的确确答应过要嫁给他,不过那都是虚与委蛇的权衡之计,根本做不得真。    她虽然从未有过感情经历,潜意识里却很抵触,那些骗人的谎话,甜蜜的誓言,蒙着让人目眩神迷,神魂颠倒的面纱,其实后面的真面目,可憎可恶,远不如银子真诚。    山盟海誓都是鬼话,骗到手的人,就像买回来的衣服,要经常以旧换新。她娘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    眼前的尉东霆,依稀仿佛,就是父亲那样的人,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只会让她避之不及,比起他,她宁愿嫁给章松年。    她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凶巴巴道:“快放我下来。”    尉东霆蜻蜓点水般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顺便对着她耳边说:“等你父亲班师回朝,我就向他提亲。”    轰的一声,头顶又响起一个大大的炸雷,她惊诧的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完了,她爹一定会答应。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团乱麻,只想赶紧离开,面前的他像是一堵墙,她卯足了力气使劲推着他的胸膛,却是蝼蚁撼树,    她又打又推,把自己累得够呛,也没能解除禁锢,最后挫败地停了手,累得像一条鱼,呼呼吐泡。    尉东霆也不还手,也不生气,很有耐性很宽容地等她停下暴行,这才笑了笑:“我送你礼物,你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云翡气喘吁吁问:“什么礼尚往来?”    “章松年送你一个香包,你送他送紫毫笔,我送你十六个金元宝,你回送我什么?”    “你,你要什么?”云翡被男子阳刚而清新的气息包裹着,脑子一团乱,从来没有这样笨嘴拙舌过。    他含笑不语,突然低头亲到她唇上,十六个金元宝换一个吻,才算合理。    云翡没想到他突然会动武,脑子轰的一下,血液逆流,四肢百骸的血仿佛都集中到了脑中,又热又涨,快要炸开。    她半晌才从慌乱惊诧中醒过来,拼却全力地在他怀里挣扎,可惜他力气太大,胳臂紧紧圈住她。    趁着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他撬开了她的唇,一股清冽的味道侵入她的口中,唇齿绞缠,泥足深陷。她从未被人这样狂热的吻过,丢盔卸甲,不知所措,娇嫩的舌尖被他含住,吸到麻木发烫,火烧火燎地几乎不属于自己。    生涩的樱唇中,每一寸芳香都被他侵占到,仿佛在宣布他的领地。    她呼吸不畅,视线模糊,眼前飞起金星,让她想起第一次初见他的时候,他从竹林走出来,清俊磊落,让不屑于男色的她,也有了惊艳的一瞥。    那时她弯腰从溪水中站起来,也是这样,眼前飞着金星,闪闪的好似金元宝的光。    可此刻她不想要金元宝了,她只想要空气。    她被吻到快要虚脱,不能呼吸,娇弱的身子完全靠在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托着她的腰,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他嗅着甜美的气息,咬着她的耳朵低喃:“阿翡,你这小狐狸。”    碰到这种不解风情眼里只有钱的小狐狸大约只能这样用强,妄想她醍醐灌顶柔情蜜意,看来完全没可能。    她缓过气,羞怒交加,像是发了飙的小豹子,伸出爪子便要去挠他的脸。    他抓住她的手,轻声低笑:“等你嫁了我,每年你生日,我都送你金元宝好不好?”    听到金元宝三个字,好似一股温暖的春风吹过来,她满腔的怒火,火苗噗噗小了不少。    她不确定地问:“真的么?”    “当真。”虽然夜色深深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话语中听到言之凿凿的诚恳。    那她八十岁的时候,过生日岂不是有八十个金元宝,她咽了口口水,当即便问:“能不能提前给我。”    尉东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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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吸了口气,道:“不成,你这个人没有一点信誉可言。你三番两次地答应嫁给我,没有一次说话算话。”    云翡扬起脸蛋,不服气道:“你信誉很好么?你也出尔反尔过,我嫁了你,你到时候又反悔不给怎么办?”    明明是浪漫夏夜,明明是甜蜜初吻,结果好端端一场柔情蜜意演变成讨价还价像是做生意谈判,真是煞风景。    这样的财迷,真是叫人又爱又气。尉东霆叹了口气,认认真真道:“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他将她抱下来,顺手便想要摸摸她的秀发,她偏头一躲,疾步要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脚上只有一只鞋。    她弯着腰去找鞋,桥面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尉东霆提着鞋子过来,弯腰抓住了她的脚腕,然后将鞋子套到了她的脚上。站起身的时候,顺便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我牵着你,免得摔到。”    她急忙挣扎:“快放开,阿琮会看见。”    “看见又如何,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径直握着她的手,下了石桥。    云琮正和几个宫女等在下面,一见姐姐被大将军牵着下来,两只大眼睛,瞪得像两只小笼包子,那几位宫女忙不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云翡使劲甩了一下他的手,他才放开。她快步走到阿琮面前,牵起他的小手,疾步朝宫门外走。    尉东霆停步目送着那一道清丽娇俏的身影,唇角不知不觉浮起一抹惬意的微笑。    云琮好奇的问:“姐姐,你的手心里怎么都是汗。”    “啊,太热了。”云翡拿起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扇着风。    宫门外,宋惊雨和茯苓等候多时,云翡上了马车,踏着夜色回到了居处。    云琮本想着今夜去赴宴,回来晚了就不必练功。可是云翡却板着脸道:“不可松懈,练完了再睡。”    云琮撅着嘴,闷闷不乐地随着宋惊雨去了后院。    茯苓打了热水来,云翡躺在浴桶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水面上飘着的几片薄荷叶。    尉东霆不知不觉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他要娶她,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为了牵制她爹?    但不论是那个原因,她都不能嫁给他,不然早晚将会步入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一旦时机成熟,她爹便会和朝廷翻脸。朝廷是尉氏天下,那时,她夹在父亲和尉家之间,如何取舍?    云定权苦心孤诣多年,不可能为了女儿而放弃自己的野心,而尉家只会将她视为仇敌之女。可以想见,那时她的境遇有多凄惨。尉卓心狠手辣,她届时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很难说。    所以,她绝不能嫁给尉东霆。但云定权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在尉卓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依旧扮演着朝廷忠心耿耿的臣子角色,为了显示忠诚,为了取信尉卓,和尉氏联姻的事,他一定会答应,而且会表现的感恩戴德,无比荣耀,绝不会考虑到以后她的处境而拒绝这门亲事。    老爹显然靠不住,尉东霆也必定不会轻易放手。她翻来覆去,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直到一桶水都凉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才从水里钻出来。    感情真是让人头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纷纷扰扰看不分明。她穿上衣服,打开那黑漆描金的小箱子,里面静悄悄的躺着十六个金元宝,金灿灿地挺着小肚子,可爱的不像话。    她拿起来贴到心口上,还是金子好,永远不变样,忠心耿耿,实用又贴心。可惜,他许诺的八十个金元宝虽然很诱人,但她还是更爱惜性命,只能忍痛割爱了。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她走到后院。云琮正在练拳,几个月的苦练,招式终于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了。    宋惊雨站在一旁指点他,灯光照着他严肃刚毅的面孔,可惜,太年轻太英俊,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    宋惊雨抬头看见云翡,怔了一下。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一边看着云琮练拳,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发梢往下滴着水,如墨长发衬托一张皎洁小巧的面孔,眉目如画,仿佛是一朵夜色中盛开的莲花,娇娆出清水,芬芳不自知。    云琮打完拳,如释重负地跳上回廊,一身臭汗就要往她身上扑,“姐姐,累死了累死了。”    云翡忙扯开他,“快去洗澡,臭死了。茯苓已经放好了热水,快去。”    云琮一边跑,一边脱衣服,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光膀子也不知道害羞。    云翡忍不住好笑,正要跟上去,突然宋惊雨叫住她。    “什么事?”她扭过头,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继续擦着头发,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有一排暗暗的黑影,忽闪的时候,仿佛是一只要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突然神色有点慌乱,匆匆转过头,道:“没什么。”    好奇怪,叫住她又没事要说,云翡笑了笑:“你也早些休息吧。”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虫鸣声。宋惊雨慢慢走上回廊,站在她方才站过的地方,灯下有一洼小小的水渍,是她方才头发上滴落的水,空气中仿佛还有她留下的清香。    今天是她生日,她好像忘了一样。    他摊开掌心,一只精巧的玉钗静悄悄躺在月光里,他缓缓握住了拳,玉钗的棱角扎到了他的掌心的肌肤,温润而坚硬。    云翡一连几日都为尉东霆的那一番告白而苦恼,她必须得在父亲回来之前,想出个办法打消他的念头才好,绝不能把自己的将来置于水深火热之地。    秦方早上来接云琮入宫,云翡送阿琮出门的时候,秦方笑吟吟道:“云小姐,今晚上皇上宴请文武新科三甲,让云公子也出席琼林宴,今晚上恐怕要晚些回来。”    “阿琮年少,在宫里还请秦公公多关照。”说着,云翡将一张银票放进了秦方的手中,这些日子每个一段时间她都送张银票给秦公公,秦公公熟门熟路地收下,笑眯眯地带着阿琮走了。    钱能通神,打点好这位秦公公,云琮在宫里还能有人稍加关照。    阿琮走后,云翡在廊下做了一会儿针黹,发现金丝线用完了,便带着茯苓出门去买。  一上街云翡发现路上的人几乎都在谈论朝廷这次选拔人才的考试,路过茶楼她进去歇脚,里面的茶客也几乎都在说文武三甲的事情。    她靠窗坐下,只见对面那一桌,坐了两个老汉,一个留着山羊胡,一个留着八字胡。两个老汉正聊得起劲,云翡手捧茶杯,在一旁听八卦。    “这次文科的状元是蜀中才子甘霖沛。听说皇上特别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才点了他为状元。”    “这一次朝廷开科的确是不拘一格选人才,不论出身,听说西门外屠狗的张屠夫都去参加了武考。”    “中了么?”    “那有那么容易,武考不知道来了多少武林高手。”山羊胡摸着自己的胡子,啧啧道:“听说那位武状元功夫了得,一杆长枪艳惊四座。枪头装有机关,可以喷火,如梨花绽放,名叫梨花枪。”    梨花枪,这名字真美。    云翡喝完茶,起身带着茯苓回到了居处。    本来好好的天气,到了下午却突然阴沉下来,空气闷的仿佛像个大蒸笼,眼看要有一场大雨。夏天突降暴雨也是常事,只是偏偏挑了这样的天气举办琼林宴,可真是不巧。    因为晚上云琮不在家吃饭,齐氏早早准备了饭菜。吃过饭,云翡和茯苓齐氏坐在廊下纳凉,宋惊雨去了宫门外,等候云琮。    院子里闷热无比,没有一丝风,连一向清凉无汗的云翡都热得后背黏腻腻。但转眼间,突然狂风大作,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被风吹得呜呜咽咽,树叶噼里啪啦作响,不多时,电闪雷鸣,憋了一下午暴雨终于瓢泼而下。    院子里瞬时一片汪洋,风夹着雨水四处溅落,茯苓和齐氏忙不迭地将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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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氏看着窗外瀑布般的大雨,忍不住道:“这会儿宫里,不知道乱了没有。”    茯苓道:“天公不作美。”    云翡咯咯笑道:“哎呀,状元郎头上簪的花怕是都要被打湿了。”    一想到那些男人头上顶着湿漉漉的大红花的场景,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奇花异草提着灯笼,沿着檐下疾步走过来,后面紧跟着宋惊雨。他怀里托着一个孩子。    大雨滂沱,院子里的灯昏暗不明,云翡只看见云琮软软地躺在他的胳臂上,脸蛋埋在宋惊雨的怀里,瞬间觉得手脚冰凉,心慌意乱。    她又惊又怕,跑过去急问:“阿琮怎么了?”    宋惊雨一身雨水,顾不得回答她,扭头对茯苓道:“快去铺床。”    云琮脸色苍白,右臂包着白布,一片血迹触目惊心映入眼帘。    云翡吓得手脚发软,急声问:“阿琮到底怎么了?”    宋惊雨道:“今夜琼林宴上有人行刺皇上。云琮被误伤。”    刺客行刺?云翡简直难以置信,那琼林宴怎么会混进去刺客?每个人进宫之时,必定会被搜身,就连她上次进宫赴宴,也有一位年长的女官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摸了一遍。    茯苓急忙摊开被子,宋惊雨轻轻将阿琮放在床上。    阿琮蹙着眉头j□j了一声,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云翡心疼不已,轻声握着他的手:“阿琮别怕。快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到的?”    阿琮闷声咳了一下,慢慢说道:“文武一甲前三被召进殿内受封,皇上钦赐玉如意一枚,没想到,武科探花江如尘手里的那柄玉如意是空心的,里面藏了一把匕首。”    “那怎么伤到了你?”    阿琮缓了口气,接着说:“当时,我坐在皇帝右下侧,江如尘接过玉如意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抽出了匕首,往前一扑刺向皇帝。所有人都没料到,皇上呆在哪儿一动不动,我站起来就跑,突然有人在后背猛击了我一掌,力道很大,一掌将我拍飞出去挡住了江如尘,结果匕首扎到了我身上。”    云翡急问:“是谁推你?”    “我没看见。当时心肺都快要被震出来,还吐了几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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