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萨梅西最不能缺竟是他,梅西苦苦挽留 他比谁都重要

他本是同性恋,她从小深爱他。为他处女受精;为他打胎...成不了情人...《天亮了,说再见》完整版(卷六
卷六『真爱』
当他深亮的眸光停留在我身上时,我依然会呼吸急促,看不到他又会莫名的怅然,任思念泛滥成灾……
  当真相一幕又一幕揭开,心痛的力量,一波高过一波。
  连,天空也在哭泣,玻璃的屋顶和我一起洒着心痛的眼泪。
   为什么,痛苦永远只愿意一个人背负?!
  难道你不懂,全世界只有你才能伤得了我?难道你不懂,其实我不需要这样过度的保护?
  哥,如果,你的将来会出现另一个女孩,那么,请你早一点告诉她,你爱她……
第一章 左右为难
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我开锁,打开家门。
  意外的,客厅的灯大亮着。
  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倾斜的躺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眉宇间透露着难掩的疲惫。
  我放缓脚步,生怕吵醒他,很轻很轻的走到沙发前,蹲在他面前。
  怎么办?推醒他?还是拿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让他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好了?
  犹豫、挣扎,两种方式,我好象都舍不得。
  正在继续犹豫挣扎中,浅睡的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带着尚存浓意的睡颜,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终于回来了。”
  一种心疼的力量,肆虐着我的心脏。
  我拉下脸,不悦的嘟喃,“你明天不是要坐早班飞机,去北京开学术交流会吗?!干嘛不早点睡!”
  他揉揉我的短发,坐起身体,“出差前,想见见你。”带着浓重的困意,他的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
  “那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啊?”如果知道他在等门,我不会去K歌的。
  “明天童桦就结婚了,我猜你们肯定有很多活动,催你回家不太好。”他笑得浅淡,却很温柔。
  “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这样令我很不舒服。”我的嘴巴依然嘟着,想到他五点多就得去赶飞机,却等我等到这个时候还没休息,心里不舒服极了。
  “我好象……造成你的困绕了……”他有点狼狈,声音却依然温和柔软,犹如缓缓流动的小溪。
  确实,从韩国回来以后,他在我身上投放的关注力太过多。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我瞪他,宁可他象过去一样,就是对我霸道,也不喜欢象现在一样,连想霸道也太过小心翼翼。
  他笑,那种舒缓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见过你了,我也安心了,你也早点睡吧。”他拉着我回房,“明天要做伴娘,要累一整天呢。”
  “你明天在飞机上不许看杂志,闭着眼睛休息,不然眼睛又酸疼了。”我是唠叨的老太婆。
  “好。”他点头,叮嘱我,“明天记得红包包厚一点,把我这份也包进去。”虽然大童因为不解气,没有邀请北北。
  “知道拉。”唉,其实我满想和北北一起参加的。大童对待曾经暗恋过的人,还真狠……不过,我想,如果将来江孟麒如果亏待了大童,我也会这样吧,这也算女人友谊的表现方式吧。
  我的房门前。
  “晚安。”他望着我,温柔的笑。
  “晚安。”我朝他挥手。
  真好,现在,每天晚上,能和他道声晚安。
  我正要转身。
  “依依。”他叫住我。
  “恩。”我回头。
  “我不在的日子,记得要三餐定时。”
  “恩。”
  “这几天气温不稳定,出门记得要带外套。”
  “恩。”
  “还有……”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的额间。
  好温柔,好温柔,温柔到我差点回不过神来。
  “我十天后就会回来。”他的笑容掺杂着恋恋不舍的神情。
  “恩。”
  “晚安……”他的眼神,深得象海水。
  “晚安。”我愣愣的。
  直到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而我,也同样回到了房间,摸着那额间残留的余温,整个人还在恍神。
  总觉得,北北对我……有什么不同了……
但是,什么样的不同,我又说不真切。
  他一向,对我就很温柔,很体贴……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交男朋友了。
  他是哥哥……有权利知道,不是吗?……
  ♀☆♂……♀☆♂……♀☆♂……♀☆♂……♀☆♂……♀☆♂……♀☆♂……♀☆♂
  大童的婚礼很顺利。
  婚礼上,刻意的,我被丢中了捧花。
  “恭喜恭喜!很准的拉!下一个新娘一定是你!”
  于是,一群认识、不认识的朋友们的祝福声,围的我晕头转向。
  下一个新娘?……真的会是我吗?……
  我和海祈正式交往了,我们虽然没有象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但是我们的感情一直在升温。每一次约会都很舒服,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来不会冷场。他很包容我,而我很迁就他,从来不会对他任性,这是史无前例的。
  交往了以后,我才知道,海祈的学历相当高,他的主业并不是料理师,他是心理医生,拥有独立的治疗中心,在X城相当有名气,收入是在金字塔的顶端。
  在他低调的生活里,白天和晚上是完全不同的身份,他不宣扬自己,也不刻意隐瞒。
  我一直还没有将和海祈的交往告诉北北,有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很可笑,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那么难以启口呢?
  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听起来那么那么疲劳吧……我不应该拿小事来烦他,对吧?!
  北北回家的行程一直无奈的在拖延,学术交流会以后,一场大型的手术他临时被编入了研究组。
  他对我失信了,一走,已经二十几天……
  从起初几天的没心没肺,到后来的若既若失,我是想他的,无关一种习惯,是货真价实的想念。想念到,在安静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回首间,总觉得他象以前一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陪伴着我。
  他走的时间越长,我的情绪越来越有点低落。
  以至于发生在海祈身上的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在他云淡风轻的态度下,并没有去深想……
  比如,海祈深夜回家时,被几个混混围攻,幸好海祈也不是软脚虾,对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而接着,他的店里莫名其妙来了一批又批闹事的人,再接着,他的好几个病人临时取消预约……
快要临近下班时间。
  我的手机短讯传来一个信息:买了电影票,现在在接你下班的路上,等我。
  我笑,刚想再细看,左手边的电话响起,我顺势接起,传来海祈低沉好听的声音,“晚上先看电影,再去韩式炭烧如何?”
  “你不是已经买了票了吗,还来问我如何。”我笑着回复他。
  “你怎么知道我买票了?”他轻笑着说,“今天首场,我早上就去排队了。”
  “还问我怎么知道?!自己刚发了信息给我,现在还来问。”我有点好笑,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对你的安排没有一点异议。”
  “恩,就这么说定了。”他准备收线,想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发信息给你啊。”
  “还来。”我笑,“我把你发信息的时间报给你……”我把手机的信息往下翻,笑容凝固了。
  是北北的手机号码。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海、海祈……我们可以、可以换个时间吗?……”没多想,我嗫嚅的问着海祈。
  “怎么了?”他有点微讶。
  “刚才、刚才是哥……发过来的……他也买了票了,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所以、所以……”回绝的话,很难出口,真的很不好意思。
  海祈想了一下,说,“太好了!反正大家都认识,叫上若涵,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如何?”
  “……”我艰难的点头,“好……”
  有些事,迟早北北要知道的。
  “那……依依,谢谢你了。”海祈的一声谢谢,让我觉得,他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单纯。
  挂上电话,我转过身,问戴着黑框眼镜认真低头打字的若涵,“若涵,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四个人,去看……电影?”
  “好啊。”若涵随口接话,“易北约你了?昨天他还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不许让你加班,想给你个惊喜。”
  北北……
  “看来,晚上的节目相当丰富嘛。童紫依。”阴沉的熟悉的声音,自我头顶,冷冷的传来。
  我惊竦的抬头,无法置信。
  伊藤耀!
第二章 阴魂不散
同样令人不寒而粟的阴鸷,准确的,毫无偏移的射向我。
  阴魂不散。
  我彻底见识到了这四个字的杀伤力!
  我毫不畏惧的迎向伊藤耀的目光,刀光剑影,只听到“劈里啪啦”我们目光交战的如同雷电的巨响。
  “呵呵,各位同事!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老板拍了一手,办公室的大伙都不约而同把手头的事情放了下来。
  若涵也摘下了眼镜,恭敬的起身,同样,另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抬眸,一僵。
  “首先感谢各位同事一直陪着这家医药公司一起成长,一起发展,很荣幸,我们公司以高出市场好几成的价格被韩国电子业的龙头企业伊氏财团收购,现在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一任的总裁伊藤耀先生,和伊氏财团中国代表律师韩少弈先生。”
  前任老板首先带头,热烈的鼓掌。
  迎合的掌声中们,女同事们很热烈,男同事们稀稀落落。
  “搞什么?!电子行业居然来收购药厂,有没有搞错!”男同事们略带不满的小声讨论。
  而女同事们……
  “哇,新的总裁比电影明星还帅……”
  “韩少弈耶!天天就报,律师界日进斗金的金童耶,他长得好个性……”
  女人比起财经,往往更关注……男人的样貌,男人的口袋……
  若涵已经率先回过神来,她走到伊藤耀面前,用纯熟的英文,不卑不亢的介绍自己,“伊总裁,您好,我是原任总裁的助理崔若涵,请问公司对我们原有的职位有没有新的安排?”
  伊藤耀冷淡的回视若涵,眼神里一贯的自傲,“以后交谈都用中文,我会。”
  腔不正,怪怪的别扭音调,配搭着他君临天下一样自大的模样,怪异到了极点。
  我的唇角不断抽搐,真该死,这么紧张的气氛,我怎么想毫无气质的大笑?
  但是,很快的,我的唇角马上抽搐到极度扭曲,因为我听到……
  “所有人的职务都不变,除了她。”顺着新任总裁傲慢的手指,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我,“她升任我的私人秘书。”
  若涵脸色大变,伊藤耀目光里对我的霸占欲太过显眼,除非是瞎子,否则根本让人无法漠视。
  “对不起,总裁,她经验不足,根本胜任不了,我可以帮您招聘新的秘书……”
  “够了,老女人!你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插嘴!”一声毫不客气的喝斥。
  周遭所有男女同事,同时冷抽声四起。
  若涵可是所有女同事眼里的好姐妹,男同事眼里求之不得的愧宝啊。
  若涵也显然被伊藤耀吓到,呆呆站在那里,眼神直直的透露着难掩的难堪。
  “你才够了!伊藤耀,你这沙文猪……”我气愤难耐,正准备大声开骂,嘴唇被冰冷的大掌捂住,衣领被整个被隔空提起,被“沙文猪”阴沉的拎起,他一脚踹开总裁办公室,把我扔了进去。
  落锁,干净利落。
  “总裁,请你放开依依!”门外传来大力拍门的声音,还隐约听到若涵慌乱的声音,“你这样我们可以告你!……”
  “要告他?来和我谈吧!”同样带点冷漠的声音。
  “放手、放手……”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若涵被韩少弈拖走了……
  “你想干什么?”刚被伊藤耀粗鲁的甩到沙发上,我赶紧爬起来,扶平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至那么狼狈。
“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是门口那个老女人介绍的吧!”伊藤耀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意,让我终于明白刚才若涵为什么会成为炮灰。
  “童紫依,有黄金你不捡,只顾着捡小石子。为什么这么久不见,你的目光还是开不了窍?!”他环抱双臂,斜睨我,目光不可一视。
  “伊藤耀!你才目光开不窍!不不,你是审美观有问题!眼疾到得了不治之症!你居然辱骂若涵!你居然叫人家老女人!”
  这只沙文猪真的应该好好去挂个眼疾!连北北这样说话向来很留口德的人都打击我,有若涵在的地方,绝对没有男人会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OK,我承认这样的实话,让听得非常不是滋味。不过,这只沙文猪漠视“现实”的本领,真的让人闹心得快吐血!
  “你干什么又来烦我,你仔细看看我,我长得很平凡,中国十三亿人口,起码有1亿的人比我漂亮!”我大声的吼,不顾这个房间隔音效果是否理想。
  “我要什么漂亮女人没有?只要我看得上眼,再漂亮的明星,在我面前也只能躺平了。”伊藤耀嗤之以鼻。
  “那你干嘛不放过我!”我河东狮吼,在他面前,完全不用顾及“形象”两个字,最好和“疯子”挂上等号。
  伊藤耀冷冷的笑,“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记忆还是这么差。”
  “你喜欢我?”我真的觉得荒缪极了,“为什么不更坦白一点说,其实你是想要我,只是想要而已,就好象一个新鲜的玩具,你没得到过,所以你想要,要了以后你又会如何?只会弃如敝履!你敢否认吗?”对伊藤耀,我一直没有得“灰姑娘病”,所以现实的形态,我看得很清楚。
  “新鲜的玩具,一个好说词,没得到过,我不知道我对这个玩具的新鲜度能保持多久,所以,我确实不能否认。”他承认的很干脆,也突然,冷笑,“正因为这样,我又怎么能让别人抢走我还没有得手过的玩具?”
  我冷抽一口气,我就知道,就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态!
  突然,一句冷漠又摸不着头脑的话,“童紫依,这次这个男朋友,又什么地方象他?”
  “神经病,你在说什么啊!”和神经病,简直无法沟通。
  “你的秘密,我也是到了中国以后才知道。”他冷哼,“从小爱着自己的哥哥,18岁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嫁给他,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沈易北用尽一切办法想瞒住你自己是GAY的事实,怕伤害到你,连交往了一年多的情人都在和你结婚以后断了联络,没想到纸始终包不住火,他的情人找上了门……”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他的神情轻鄙,“试管婴儿、流产……童紫依,你二十岁之前,因为一个男人,活得还真是没尊严!”
  我的脸慢慢失去血色。
  他掏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慢慢扔向我逐渐惨白的脸,那些一张又一张,记忆里熟悉却早已经模糊的脸,又清晰的映照在了眼前。
“这个男人,你到韩国没多久,就和他交往上了,据说是你的邻居,很好!眼睛很好看,非常象一个人……可惜,你只交往了一个月……”
  “第二个男朋友,在钢琴店遇见,手指非常修长、漂亮,能弹一手好钢琴,但是你只交往了一个星期就分手了,是不是你领悟到他的手指只会弹钢琴,并不会拿手术刀?!”
  “这个男朋友,唇型非常象那个人,你和他交往最长,历史三个月,但是你受不了他把你当所有物!”
  “这一个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你说很迷人!”
  “这个……”
  “够了!”我大声制止,不要听,不要听!原来……原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韩国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心动的恋曲,单单只是来自某一部分的相似而已,这是多么荒缪绝顶的事情啊。
  我就象全身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没有任何隐私,赤裸裸到令人悲愤。
  “伊藤耀,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从来没有这样讨厌一个人,这么恨过一个人。
  我用力推开他不断欺身而来的高大身体,手脚并用的乱踹,没想到,他单手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我,他另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到毫不怜香惜玉,任我连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音,“说!这次这个男人哪一点象沈易北,我怎么对比也对比不出来,我可真的好奇得要死!”
  “没有!没有!没有”我用力的挣扎,用力的否认。
  “童紫依,你知道不知道,我好象——吃醋了。”他的声音又冷又轻,就象一把慢齿的锯刀,拉扯磨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童紫依,你猜,如果沈易北不是GAY的话,我会不会一怒之下灭了他?!”
  我的心徒然一惊,惊出冷汗。
  北北不是GAY!不许侮辱他!
  奇怪,这样愤怒的声音,我却只敢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怒然嘶吼,不敢冲口反驳。
第三章 三角关系(上)
我的身侧的双拳紧握到泛白,剑拔弩张,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涌出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我居然一个使劲,推开了他的挟制,我慢慢站了起来,凛然不可欺的望着他,一字一顿,“伊、藤、耀,你听着!我说的出,做的到!我不管你以前对我身边的人做过什么,我不想再追究,也斗不过你,但是如果你敢碰沈易北,你伤他一只手,我砍断自己两只手,你破他的相,我马上拿硫酸孝敬自己的脸,你灭了他,不要紧,我马上让你看见我的尸首,上天下地,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我现在就象一只不顾死活猛踹狮子的小白兔,同样阴沉的望着他。
  伊藤耀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里的阴霾越来越浓重,空气里,只有我们对持彼此浓重的缓气声,许久,他才咬牙说道,“童紫依,我要做掉一个人,需要砍手砍脚这么愚蠢吗?我随随便便安排一场医疗事故,就能毁了他!”
  “毁啊,尽管毁啊!”我的眼神很凶狠,因为要守护一个人的决心,不在乎毁掉全世界,“每一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就算死也要保护的人,沈易北就是我童紫依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的人!”我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尽全力砸到地上,顿时,水晶碎片四溅,我狠狠的对伊藤耀说,“你如果敢动他,你也完了!我童紫依跟你没完没休!”
  这样狠和狰狞的我,伊藤耀是没见过的,他不怒反笑,笑声很冰冷,许久才冷冷的反问,“那么崔海祈呢?”
  我愣住了。
  “我找人堵他,砸他的店,你一点警觉也没有?”伊藤耀嘲弄的说,“本来想碰得更彻底一点,不过他的心理治疗中心倒是太深入人心,只有少数几个病人被我威胁到。”
  我冷抽一口气,“伊藤耀你真的太卑鄙了!”
  “这次这个男的,比以前那些软脚虾好玩多了,外表看起来温温的,骨子里这么强硬。”
  “你到底想怎样?!”我快要气炸了,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遇上个这么恐怖的瘟神。
  “不想怎样!对崔海祈,我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趣,因为,我很好奇,童紫依,你还要骗自己多久?!”伊藤耀已经不再看我,径自坐到沙发上,自负的跷起二郎腿,“我很想看看,这次,这个,你能坚持多久?”
  “放心!我会坚持很久、很久!”在他不屑一顾的眼神里,我彻底被惹火了。
  “还有!我、要、辞、职!”我大声,毫无气质的吼。
  “可以。”他手一摊,“虽然我在中国一个月最多只能待几天,接下来的事情会丢给我的律师,不过,我保证,你去另一个公司,我就依然买下那个公司,反正我有的是钱,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钱玩人的世界,所以,游戏会一直玩到我不想玩为止!”
  我要被气昏了!
  “快下班了,现在和你的正主与替身一起出去玩吧。”他竣挺的冷笑,简直让人想当场撕裂他。
  “崔海祈不是替身!”真的,好想撕裂他!
  不想再跟他废话,我准备推门而出,身后传来凉凉的问话,“应该是,性格比较接近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好想尖叫。
  正当我甩不也甩他,坚决扭开把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带点寂寞的声音,“童紫依,就因为我没有沈易北的眼睛,没有沈易北浅浅的酒窝,没有沈易北修长的手指,所以我们注定不可能吗?……”
那深刻的寂寞,令我一震,一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听到,只是幻听而已。
  “越接近事实的真相,感觉越冰冷。”
  “砰”门静静的关上,连那个幻听一样寂寞的声音也关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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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若涵一起站在公司门口,各怀心事。
  “若涵,你没事吧?”我甩甩头,不去多想自己烦心的事。
  “没事,我很好。”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里透着坚定。
  “需要辞职吗?伊藤耀在中国根本没有办法待得久,听说韩少弈会代理公司的业务。”抛却自己的烦心事,我还是比较担心若涵,经过今天,我感觉伊藤耀并不会碰海祈和北北。
  “为什么要辞职?换了新老板,每个人的薪水提高百分之十,并享受外资企业的福利。我没有道理换工作。”若涵的语气很轻松,显然,她调节的很好。
  “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没有喝醉的若涵,外表看起来柔弱,但是其实相当坚韧。
  “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搂住她,笑嬉嬉,“若涵传点力量给我哦!”
  “依依,我准备晚上到网上订购两个带高压电的防狼器,象今天的情况,我们一个人给他一棍!”若涵对我被伊藤耀拖到办公室里耿耿于怀。
  “对了,若涵,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哥,也别和你哥说!”我赶紧先和她打招呼。
  她奇怪,“我知道不能和易北说,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哥?”
  “因为……”我刚想回答她。
  银灰色的奥迪已经弛来。
  “砰”的一声开锁的声音,玻璃摇了下来,一张俊挺的脸,带着温熙的笑容,“依依,上车。”
  我没有办法再和若涵聊天,整个人静止不动了。
  贪婪的望着那已经很久不见、无底的温柔目光。
  他,浅浅的笑,和我一样,深深的望着彼此,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眷恋。
  这份眷恋,让我有点小小的赌气,坏蛋,他真是个坏蛋,说好十来天回家,结果,一去就是一个月。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让我到机场去接你。”我没有动,小小的板起了脸,其实,我很想,很想,投人他的怀抱,狠狠的捶他几下胸口。
  因为,这一个月,思念也是狠狠的折磨人。
  他淡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凝视我的眼眸,仿佛无声的在问,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半开的车窗,通过初秋的微风,将他身上沐浴露的淡香点点传放到风里。
  眼皮底下淡淡的阴影,他尚有点微湿的头发,告诉我,他回过家,只是,洗了澡就马上出来了。
  “快上车。”他有点微微的心急,催促我。
  我拉开车门,正欲跨进去。
  身后,一阵车喇叭的响声。
  我回头,黑色的BMW,我心一惊,我几乎忘了……
若涵已经含笑走了过去。
  海祈下了车,朝我温暖的笑着,那样的笑容,令我的愧疚不断盘旋。
  这次这个男朋友又哪一点象沈易北?
  应该是,性格比较接近吧?!
  伊藤耀的话,不断的在耳边盘旋。
  街灯下,那个温暖的拥抱……那个告诉我,真心爱过一个人不是一种罪的男人……
  即使,他和他个性在很多方面确实有点接近,同样的沉稳、低调、不喜欢张扬,即使他和他的温柔、包容,也很接近……但是,不同啊,真的不同……因为,北北已经不在记忆里,他真实的在我的面前。
  所以,我不需要任何替身。
  很快,他温柔的拥着若涵的肩膀向我们走来。
  “易北,换一下人,如何?”下一刻,海祈已经敲了一下半开的车窗。
  我僵了一下。
  北北也愣了一下。“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海祈……我坐他的车。”在我的解释下,他半天才回过海祈的意思。
  在若涵稍带有点哭笑不得的微笑里,我渐渐有点明白过来,海祈为什么提议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我再也没见过,比他们更适合的一对了。”
  我记得,海祈这样说过。
  北北并不笨,他很快读懂了海祈的意思,显然,这并不是第一次。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眼里,他发现不了任何复杂的情绪,于是,他的眼神,复杂、深刻了起来。
  “若涵,上车吧。”他下车,礼貌的为若涵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这就是若涵和我的不同,他很少会为我拉车门,我们之间,不会去做这么矫情的举止。
  若涵不自然的坐上了车,海祈笑笑,拍拍我的肩膀,“依依,我们也走吧。”
  我跟着海祈的步伐,心情有点沉重。
  上车,坐好,海祈帮我系好安全带。
  我抬眸,北北还是立在自己的车前,一直深刻的看着我。
  眼神里有一抹复杂,近似于伤痕。
  我张张口,很想和他开口解释,我并无意参与撮合他和若涵。
  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
第四章 三角关系(下)
一路上,我有点反常的沉默,海祈注意到了。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海祈笑了笑,打破了沉默。
  “没有……只是觉得有必要这样做吗?这样以后他们见面会不会尴尬?”我只是实话实说。
  “依依,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做哥哥的希望将妹妹,交到能令自己放心的人手里那种心情。他们才18岁时,那时候易北常常来我们家,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连偶而回来的我,虽然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但也一下子喜欢上了他。我和我父亲一直盼着他们能修成正果,所以当时听说他们在交往时,我们两父子都很高兴,我爸爸还直说,现在大学生能结婚了,不介意早点把女儿嫁掉。但是没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
  是啊,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可是,居我了解,若涵对哥,也没有那个意思……”这样的感觉很明显。
  “依依,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易北现在向若涵求婚,若涵会点头答应,所以问题并不在若涵身上。”海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不意外的,他在我脸上读到了惊讶的表情。
  “难道,若涵……”我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不了若涵可能会喜欢北北这个答案。
  “依依,记得我说过吗,我们相差七岁,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不同。你这个年纪还有你的性子,可能想象不出来,没有爱情如何有婚姻。但是若涵和我这个年纪,已经深刻明白了。婚姻建立在彼此有好感的基础上,与此同时更应该建立在适合上。比如两方的性格是否能磨合,再比如,结婚也代表,彼此身上过去担负的责任,对方能否理解与承担,再深远一点,结婚也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对方的父母变成自己的父母,两夫妻能否在两个家庭里找到相处之道,建立和睦的关系。”
  “婚姻不是单凭爱情就可以,它更象一门经营学,需要耐心,需要包容来走过一道又一道的磨合期。”
  我回头,仰视海祈,沉思着他的话。
  在他的话里,我也找了我婚姻失败的症结。我的情感挫折值不够,我也太任性,太自私,也从来没努力过和北北的父母有融洽的关系。只会爱得头破血流,却没有经营婚姻的智慧与包容。
  海祈很理性,理性到让我觉得,其实,他不太需要爱情……
  “相信我,若涵也很适合易北,易北这样的性子,比较适合找一个能理解他的女人。”海祈微笑着继续说,“而若涵要找的是一个有肩膀的男人。”
  “那爱呢,那幸福呢?……”我忍不住问。
  “理解,就是幸福。至于爱,有了幸福,爱还会远吗?爱是可以培养的。”海祈意味深长的说完。
  我沉默,其实某种程度上,我认同海祈的话,理解,真的很重要。
  如果,如果,当时我可以理解北北多一点……那个他执意割舍的孩子,代表的不是爱,信任,温暖,而是,背叛、欺骗、冰冷……
  心,一阵刺痛。
  理解在伤痕面前抬不了头,即使内心一直在规劝自己,理解,再理解,依然痛到无法呼吸。
  我的手一阵颤抖,摸上皮包,顺着药丸上的日期,取出,干咽了下去。
  这种药,不能在有北北的地方吃。
  海祈随意的扫了一眼,愣住。
  “依依,为什么吃这种药?”
  被他看到了。我尴尬的别过眼,“治青春痘。”
  “你根本就没有青春痘。”海祈拆穿了我,随后说,“我没有怀疑你什么,只是吃这种药,人为的干扰内分泌,并不好。”
我吃的是避孕药,那种能延迟经期的避孕药。
  海祈对我很信任,并没有因为我吃这种药,而有过度的联想。
  他只会联想到,“为什么延迟MC……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每次会痛得很厉害?……”
  对,每次都痛,痛得很厉害。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中国,我居然不敢承受这种痛……好怕那种与流产相似的痛感……如果痛的时候,北北在身边怎么办?不要!我怕……自己又会恨他……
  “药给我。”海祈向我摊开手。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皮包。
  “依依,生理痛,我可以介绍医生给你!把药给我。”他很坚持。
  “海祈……我……你不懂……”我嗫嚅。
  “不,我懂。”海祈平静的说,“很多女人流产后会有这种阴影。”他苦笑,“其实,我是个简单的人,不想去猜测别人的心,因为猜的太多,未必是好事。但是我是心理医生,这是职业本能,无奈的本能。”
  “把药给我吧。”
  他太坚持,我只有把皮包里的药交给了他。
  手一扬,药飞出了车窗。
  “来MC了,打给我,我陪你。”
  简单的话,却温暖至极,我点头,心头象被谁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
  很快,车子到达了电影院。
  海祈牵住了我的手,十指相交、体温相濡。
  从我们交往第一个约会开始,从先勾住一个手指开始,到慢慢侵占十指,我们的进度有条不紊,每一步都发展的很扎实。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或情绪,该在这个时候,松开他的手。
  但是,当北北站在电影院大厅,如被雷亟的愣在那里,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和海祈交缠的手指时,他的表情,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从无法置信到无法接受。
  “哥,依依……你们……”欢快的声音惊呼了出来,那带着着喜悦的音调得是若涵,“你们保密工作怎么做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开始的?”
  “快一个月了吧。”海祈含笑着回答,他目光转向我,眼神里有着包容与宠溺,“依依怕你取笑她,我就没说了。”
  “太好了!依依……”
  “到时间了,要进场了。”一直不吭声的北北突然打断了若涵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冷淡,“依依,进场。”向前,他的手拽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惊讶的感受到,他的手指惊人的沁凉,这种凉点点沁入我的心肺。
  一边温热,一边沁凉,我无从适应,慌乱的甚至不敢抬头。
  北北,好象不喜欢我和海祈交往……是我多心吗?……
  海祈眼神掠过一丝惊讶,随后依然温和的笑着对北北说,“易北,我买的是情侣座,和若涵一起看,不太适合吧。”
北北的回答极其冷淡,“依依看电影最讨厌坐在后面被很多人挡着,她也不喜欢坐在最前面,那样眼睛会酸到流眼泪,她喜欢第8到12排正中间的位置,你又懂吗?”他的冷淡有点毫不客气。
  “看了这么多场电影,怎么从来不说?”海祈依然笑着温柔的问着我,眼神里有一抹难掩的尴尬。
  “我故意不告诉你的拉。”我只能嘻嘻哈哈的想把快要冷掉的场圆回来,“大众座这么好买,我才不要你约会约的这么舒服呢,看,你不是现在要一大早就起来去买票?”
  海祈知道我只是想替他解围而已,“那……今天将就一下。”
  我有点为难,因为北北看着我们的目光真的太冷淡了,一种看陌生人一样,淡到骨髓的冷淡。
  “易北,我们一起看吧。”若涵也稍稍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北北冷淡的望着我和海祈一直没有松开的手,“我不想看了,我很累,想回家,你呢?跟不跟我回家?”他直视我的眼眸,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海祈和若涵的尴尬,让我稍显有点犹豫,我的犹豫神色微微一现,他转身,将自己手里紧拽到皱巴巴的票交给若涵,“对不起,我很累,我先走了。”
  他迈步向门口走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赶紧追上了他,拉住他沁凉的手,“哥……你在生气吗?……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他的手,真的好凉。
  我,心慌,意乱。
  “不。该是我问你,我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冷淡。
  “我……撮合你和若涵不是我……的意思啊。”我说话理不清思绪,心好乱,乱不出头绪,直觉得以为他是为了这样才生气了。
  “撮合我和若涵?”他的声音更轻了,轻得象一阵烟,飘渺到仿佛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情绪,“原来,你还存了这样的心……”
  “我、我没有……”我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作起。
  “你想我怎么做?成全你想做红娘的心态?”他的语气有点淡淡的赌气。
  “……”我该怎么解释?我没有啊!
  “好,我成全你。”
  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突然又转了回去,对若涵平静的说,“若涵,刚才抱歉了,我们进场吧。”
  说完,他再也一言不发,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带着频频回头的若涵,率先入了场。
  “易北……好象不太赞成我们……在一起。”海祈和我在情侣座上坐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是吗?对不起……”是这样吗?好象是……他好象是生气了……
  “你道什么歉?!”海祈哑然失笑,“易北应该是对我没信心才这样吧。当哥哥的都是这样的,觉得自己的妹妹值得更好的人。”海祈并不知道我和易北不是亲生兄妹。
  是这样吗?北北觉得我值得更好的人?……但是海祈已经够好了啊……
  我沉默,没有再说话了。
  整场电影,我昏昏噩噩,被各种情绪纷扰,看得不知所云。
  我的目光,一再的愣愣的望着人海中,最中间那个位置。
  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
第五章 争 执
晚餐的气氛,也相当沉闷。
  虽然北北的脸色没有再显得很冷俊,他只是不说话,一言不发而已。
  我们吃的是韩式炭烧,周围一直听到烤肉“滋、滋、滋”,和邻桌们闹腾的声音。
  只有我们这桌,怎样气氛也活跃不起来。
  我满怀心事的将烤羊肉片,烤好,小心翼翼的将烤肉递到北北的盘里,嗫嚅,“暖胃……”
  他依然一言不发,却也沉默的吃下了羊肉。
  这样的气氛,大家都坐立不安。
  若涵打破了沉默,讨论着刚才的剧情。
  他也只是“恩”应了一声。
  若涵对他说到某一个情节时,他才蹙了一下眉头,“有吗?……”
  若涵顿时僵住,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怕若涵尴尬,淡淡的对她抱歉的牵强的笑,终于说了一句比较长得话,“对不起,我看电影一向看得不是很仔细。”
  接着,冷场……又冷场了……
  “我快要消化不良了。”我失神的很轻很轻的自己嘟喃,坐在旁边的海祈耳尖,已经听到,他轻笑,“叫你不要吃这么多烤肉了,很难消化的,我点些助消化的菜给你。”
  有吗?对哦,刚才我好象失魂落魄的老是重复烤、吃、这两个动作。
  海祈叫来服务生,点了菜,“辣萝卜、拌佶梗、辣白菜……”
  每一样都是韩国菜里,我的最爱。
  服务生一端上菜,我马上口谗的夹菜。筷子刚夹上一条佶梗,已经被另一双筷子压住了。
  “你不能吃辣。”低沉的声音制止着我。
  他终于肯理我,肯跟我说话了。
  “我……”我赶紧把筷子缩了回去。和海祈一起吃辣吃习惯了,我都差点忘记了……
  “依依不能吃辣吗?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吃香辣蟹,她还说无辣不欢啊!”来不及制止,海祈已经冲口而出。
  “她……吃得了辣?……”北北的脸色开始慢慢失去血色,“……她不是加一点点辣椒,也要喝好几口茶来嗽口?……”
  我紧张得猛拉海祈的衣袖,慌乱的否认,“我是不能吃辣,我确实不能吃辣!是海祈记错了!”
  海祈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北北面前清淡的菜式,显然联想起来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只是,这样太于事无补。
  “原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连你的口味我也不知道。”他淡淡的扯着唇角自嘲,灯光下,他淡淡的笑容,分外的透明与涩然。
  “吃好了,我想回家了。”我急着向他解释,已经无暇顾虑其他。
  “我送你。”海祈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跟哥的车一道回去就好。”我摆手,软声细语的拒绝。北北什么也没说了,只是拿过帐单,拒绝让海祈请客,率先去买了单。
  “先走了。”他朝海祈和若涵点头,礼貌却依然有点冷淡。
  扯着我的手,他大步的离开。
  我尴尬的回头,笑着和海祈挥别,也对上了若涵若有所思、隐隐担忧的目光。
我们回家的一路上,他也很沉默,不是前先的冷漠,而是藏也藏不住的倦容,一种无力到了极点的倦容。
  我不断一次又一次忐忑的打量着他,老实说,我不懂他,从小到大,我没有读懂过他一次,因为,他总是将自己藏的太深太深,那个位置,如果没有沟通,没有坦言,我看不透,道不明。
  停好车,他扯着我的手腕,把我一把扯进了电梯里,唇是紧抿着的,依然一言不发。
  他,在生气?
  关心则乱。我甚至理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真的不喜欢海祈?……
  或者?……不可能。那两年的婚姻,他之所以选择隐婚,为的不就是将我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开门,步入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的旷泉水,他甚至没有多看跟在他身后的我一眼。
  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他仰头,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居然一鼓作气,在十秒以内一饮而尽。
  这样“豪迈”的喝法我并非第一次见到,但见到的通常是运动场里那些热得一身大汗的男生,而非一向以优雅著称的北北,这样的“牛饮”确实有点吓傻我。
  他再打开冰箱,还想取出第二瓶,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哥,你渴的话我烧开水给你喝,你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冰的。”
  闻言,他握在手里的矿泉水,僵了一下,终于选择放回原位。
  我连忙一秒也不耽搁的取出水壶,盛水,打开煤气灶。
  “去客厅先坐一下,或者回房间里躺一下,烧好了凉一下我叫你。”先前他一脸的倦意令我印象太深刻了。
  “是因为我的胃不好吗?”突然,他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啊?”
  “骗我你不能吃辣,是因为我有胃病的关系吧?”他好象冷静了很多,不再语气冷淡,更加没有激动,回复了以往的矜淡。
  “你读书的时候胃就不好,一吃太过刺激的东西,胃痛就会折腾你。胃病是要靠养的……”我努力解释着,好怕他对我生气。
  看穿了我的心事,他淡淡的笑,笑得有点牵强,“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对自己有点失望而已。”
  “哥……”我握住他的手,想安慰他。
  他反手用大掌整个包围住了我的小手,他的掌已经不象在电影院那里那么沁凉,却也始终回不了温,“依依,我知道你一直是在乎我的……所以,和海祈分手好吗?”
  北北的要求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太过吃惊,连我自己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手抽出了他的掌心也不自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反对我和海祈在一起?!”从来没想过,一向不太对别人的事多加干涉的北北,居然会阻挠我和海祈的交往。
  “你难道真的不懂吗?”因为我的抽离,他的情绪有点被急燥影响,“依依,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气氛在有点微妙的变化,原本平和的气氛,开始转向僵持。
  “我是不懂啊!哥,海祈不好吗?你为什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望着他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的眨动……
  我不懂吗?真的不懂吗?如果不懂,为什么,我的心居然有点隐隐的期盼……
  我不懂吗?真的不懂吗?如果不懂,为什么,我已经开始害怕重蹈复辙……
  “不是海祈不好!”他的语气有点僵硬。
  “那为什么反对我和海祈在一起呢?”我急切的追问,很想听到答案。心情,却也矛盾复杂。
  “你……喜欢海祈?”他深呼吸了一口,还是问了出来。
  “我喜欢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答案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眼眸里,恼怒一闪而过,“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他生硬的语气带着点质问,让我的唇角僵了一下,整个人立在当场。“哥,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的答案让他怒气腾腾节升,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你在韩国,谈了一场又一场游戏一样的恋爱,我没有办法去管你,但是,你选择回来,不是代表选择和游戏人间说再见吗?现在为什么要扯上海祈?爱情游戏你还要玩多久?你和他又能有多久?一个月还是最多三个月?!”
  我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这么伤人的话,居然出自北北。
  一天之内,我被两个人质问,我和海祈能有多久?
  我可以不去在意伊藤耀,他顶多只能让我的头顶冒几下黑烟而已,但是,我怎么能不去在意北北,他的话语,让我如同冬雪里饮水,冷得够呛。
  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受伤?
  一股寒,由脚底冒到手心。在他的眼里,我也成了“**”了吗?游戏人间……爱情游戏……多讽刺的一顶帽子啊……
  “放、心,我和海祈会很久很久。”我听到自己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骗自己?!不要再玩弄感情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和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心情吗?!”他怒声,冷静早已经远离他。
  “你还想谴责我什么?尽管说!”我语气不善,扬起头,倔强的面对他。
  游戏人间……玩弄感情……童紫依,你狼狈的够彻底!
  “你难道不懂吗?!童紫依,我不想你被其他男人碰!”一向淡漠的北北,一向情绪就象沸腾不了的温开水的北北,此时的他,居然气急败坏的朝我发火。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他的怒气同时也感染了我,我受伤的朝他大吼。我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因为他轻轻一划,就能伤我伤到遍体鳞伤。
  我和北北对持,空气里,居然第一次有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不敢预测自己伪装的坚强会在哪一刻崩溃,转身,准备离开“战场”。
  没想到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一字一句,他斩钉截铁的命令我,“马、上、和、海、祈、分、手!”
  “不!”我看见自己,用力甩开他的手,倔强的大踏步的向房间走去。
  我,不懂他。
  他,更不懂我。
  有时候,越是在意一个人,会越看不清楚对方的心。
  于是,我们一个在房内一边猛锤枕头泄气,一边眼泪斗大斗大的掉着,另一个人,在厨房,一鼓作气,喝了很多冰水,也难以回复冷静……
第六章 温暖似潮
我和北北开始了似有似无的冷战,也许正确的来说,冷战的人一直只有我。
  明明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我完全把他当透明人,他几次欲言又止的主动求和,我也完全视若无睹。
  我在生气,真的很生气。
  其实相较于生气,我更明显的情绪是在意吧,我一直在想,当他毫不客气的谴责我时,他的心里是否也是和伊藤耀一样带着轻鄙的意味?
  这一周以来,我的世界在情绪的海洋一直有被颠覆的感觉。
  酒,是穿肠毒药,我明白这样的道理,却不能制止自己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来!庆祝你们新婚快乐!”我举起巨无霸型的大杯,还没和大童和江孟麒碰到杯,就早早的一饮而尽。
  “这杯,祝福你们永浴爱河!”我爽快的在他们面面相觑下,又饮下一大杯。
  “再来……”我的情绪高昂,却惹得他们相当担忧。
  “小童,你醉了,你都喝了好几瓶了……就算是啤酒,也不是这个喝法吧……”酒吧里的音乐很吵,大童的声音隐约传来。
  喝了好几瓶了吗?乖、乖、怪不得胃难受的要死。
  “我没醉,还能喝!今晚不醉不归!”我豪气万丈,想跳起来朝他们再敬酒,却一个眩目,又不稳的跌回了自己的座位。
  原来连啤酒也是有十足的后劲的。
  “醉猫一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没醉……”江孟麒无奈的朝大童撇嘴,“通知沈易北过来接她吧。”
  “为什么要找他!”
  “为什么要找他!”
  异口同声,我和大童同时叫嚷。
  “为什么不找他?”江孟麒反问。
  “我不想见他!”我赌气。
  “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吗?”大童不满。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起。
  是北北!我将手机重重的搁在一旁,不想理会。
  不是在冷战吗?但是每天过了十点,我如果还是没有归家,他肯定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他在害怕什么?难道在他的心目中,我真的是那种随随便便不回家的女人?
  越想越气,我又恨恨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手机的屏幕依旧在昏暗的酒吧不断的闪烁个不停,一直打到手机“嘟嘟”两声电池告罄而止。
  又一口冰啤酒下腹,下身突然一阵撕心的绞痛,好象有什么液体快要涌出。
  我心一惊,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向洗手间跑去。
  “又吐?……”江孟麒无可奈何的声音,“受什么刺激了,这个喝法……”
  “我帮你联系崔海祈,好吗?!”大童兴高采烈的声音在身后吼来。
  我摆摆手,无暇理会任何人。
  果然……来MC了!
  冰啤酒的刺激……药停了也一周了,确实是该来拜访了……
  该死!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抹了一下,热呼呼的脸上,都是冰冷的眼泪。
  不痛,不痛,童紫依……
  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捂着肚子,冒着冷汗,脚步不稳的走出了酒吧。
  我需要……止痛药……
我更需要……啤酒……
  在附近的药房,我买到了止痛药,也买到了冰啤酒。
  我拉开其中的一个易拉罐,沁凉入口,适时的缓解了阵痛。
  摇摇晃晃,我起身。
  不想回家!
  我讨厌沈易北!
  脸上凉凉的,抹了一下,又全部都是冰冷的眼泪。
  没走几步,我一个脚步不稳,重重的摔在了人行道上。
  下腹又尖锐的开始疼痛,不断的有闷热的液体涌出。我知道,我已经包了又长又厚的卫生棉,不会象那一日一样,有红色的液体滑下我的双腿。
  可是恐惧伴随着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我。
  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身体比较疼痛,还是心比较疼痛。
  我一瘫烂泥一样,自暴自弃的依然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想起来,因为就算是冰冷,就算可笑,至少,它会提醒我,今天,不是四年前的那一日,接着,我不用躺在手术台上,亲眼目睹,我最爱的男人的骨肉,从我的身体里活生生的被刮除。
  那段婚姻,除了伤痕,什么也没留下。
  连辛苦得到的“馈赠”,也贴着背叛的标签。
  我锤了冰冷的地面,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四年后的今天,依然会这么痛?难道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在今天,好象又历历在目一样?
  为什么幸福的感觉,依然遥不可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不知道自己在地面上躺了多久,直到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掌扶住了我的肩膀,努力支撑着我瘫成一团的身体。
  泪眼朦胧,我看到了那平凡却温暖的脸庞。
  “真是醉的不轻啊!”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无奈的轻声叹息。
  一条带着男性独特气息的手帕轻柔拭去我的眼泪,我的污秽,我的伤痕。
  “海祈……”终于,我的身体象注入了一点点温泉,我象在幼稚园里被可恶的男生欺负了的小女生,投入信任、安全的怀抱,嘤嘤哭泣得象个迫不及待倾诉委屈的小女生,“海祈……我来MC了……好痛……真的好痛……”
  来MC了,打给我,我陪你。那句简单却温暖至极的话,那句让我心头象被谁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话,我一直记得,它是冰冷里唯一的暖泉。
  “那还喝啤酒?!”他无可奈何的轻声指责,语气就象面对的是一个他根本没折的小朋友。
  他继续帮我擦拭着我手心上沾着地面上厚重的污逅,我却重重的拿自己另一只脏手,抹着冰冷的眼泪,不去在意,自己的样子就象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别哭了……”他已经掏不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帕,只能用指拇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我的眼泪。
  他扶着我坐在人行道旁的木椅上,“坐在这里,等一下我……”
  我迷糊的点头。
他转身,小跑的越过马路。
  我疼痛着,摇晃着,不稳,倾斜着身体,歪曲的倒在了长椅上,我的手里,依然抓着整袋的冰啤酒不肯松手。
  朦胧得看见海祈跑进了便利店,接着他又马上端了什么东西走了出来,看见七倒八歪的我,他的脸上有了焦急的表情,他没有等绿灯,就直接越过了马路。
  我的眼皮刚重重的咯了一下,马上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扶了起来。
  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嘴边喂着一个纸杯。
  “很烫,小口喝。”他低着头,将我整个人搂进他的怀抱,轻声的叮嘱。
  我乖乖的喝了一小口。
  是关东煮,热汤一入口,身上一股热气腾起,小腹的疼痛稍稍缓解了很多。
  在他怀里,我慢慢的喝着,见我不再闹腾了,他松了一口气,空出一只手里,拨了一个电话,“童桦吗?我是海祈,我找到她了,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也先回去吧,谢谢你们通知我过来。”
  放下手机,他依然搂着我,静静的看着我喝光整杯关东煮,然后又取出一瓶旷泉水,看了一下我手里袋子里的药盒,“吃了止痛药了?”他将矿泉水递给我,同时,我的手心又放了几颗药,“我早就找我的医生朋友配好药了,吞下去吧。”
  照旧,我很乖巧。
  他将接着的药,放入我的皮包,“一天吃三次,三天的药量,这种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也没有依赖性。还有如果痛得不是很厉害得话,就不要吃止痛药了,止痛药副作用太大了。”
  我乖乖的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你刚才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在他温暖的怀里,我摇头,却止不住眼泪。
  “回家睡一觉吧,把一切都忘了,明天重新做回开开心心的依依。”我的不快乐,海祈早已看出,只是我不说,他也不会勉强。
  “海祈,你背我,好不好?”突然,我唐突的说。
  他没有犹豫,他弯下身,“上来吧……”
  我爬上他的背,紧紧圈住他的颈子,我的脸贴靠他的脸颊边。
  温暖、安心。
  其实,伊藤耀错了。
  海祈,他给我的感觉,象我的爸爸。
  我的亲生父亲。
  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爸爸的怀抱,爸爸的温暖,是很清晰的。
  所以,第一眼看见海祈,他给我的温暖、安定的感情,并不是因为北北。
  曾经,爸爸也喜欢这样背着我呢。
第七章 求 婚
他的肩膀,也象爸爸一样宽厚,仿佛能帮我挡住所有风雨。
  我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坚定的脚步,朝着我家的位置走去。
  “我可以不回家吗?”我搂紧他的脖子,和“爸爸”商量着,同时袒露心事。
  “为什么?”他轻声的问我。
  “我不想见到哥……我讨厌他……我肚子痛……”又有眼泪滑入海祈的衣领。
  “和你哥吵架了?……孩子气……”他笑着摇头,他以为我说话颠三倒四,没想过,这几句话,是有联系的。
  “……四年前的今天,我流产了……”爸爸,你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早?如果可以,我不要被沈家领养,如果可以,我不要爱上自己的哥哥。
  海祈撑着我身体的手臂紧了一下,“说下去。”他低声的鼓励我,“别把心事闷在心里。”
  “我恨死他了!”我用尽全力锤了一下海祈的肩膀,他闷声,没有喊痛。
  “他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过吗?说什么重新开始,骗子,大骗子!只有我一个人在苦苦煎熬,独自燃烧!他和那个人上床的时候,想过我吗?说什么最后一次,说什么达成协议!如果他真的认真这段婚姻,又怎么会有最后一次?可笑!真的可笑极了!出轨就出轨,有必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吗?!”
  我已经回到四年前,深深的埋在那段记忆里,拔不出来。
  “如果我想要他,就打掉那个孩子?!……”我干干的笑,笑声里的伤痕,让海祈心悸的用手掌将我的身体按得与他的后背更紧了。
  “想要他,就打掉那个孩子?!是!我从小是厚脸皮!是!是我追他!是!是我对他死打赖缠!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他,但是他居然拿这个爱,来作为要挟!他不怕我会恨他吗?!”
  “从小,他的心就很柔软,他连对小动物都很有爱心的,他教我,连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但是,他约好妇产科医生,约好麻醉师,他说……依依,不痛的……怎么会不痛?!还没有做手术,我已经痛得要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在他的心里,我连一只畜生也不如吗?!”我承认,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想法是偏激了,但是我恨啊!
  “为什么我要永远听他的?!就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连尊严也不配拥有吗?!”
  “如果他真的是认定了我,他又怎么可以不要那个孩子?就算代表背叛,就算那个孩子不是他赐予的,但也是他的骨肉啊!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血?连努力一下也不肯,就把一切否决掉?!”
  海祈停住了脚步,我的悲伤已经流畅在他的心间。
  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我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
  “依依别闹……他居然叫我别闹!保护自己的血肉,也是在闹?!我恨死他了,他是冷血的吗?我为了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受了多少的委屈与屈辱,他不懂吗?”我连连厉声质问,仿佛北北就站在面前。
  这股怨,其实也压抑了四年。
  说不恨他了,说原谅他了,都是真心的。
  说恨他,说无法原谅他,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情感与理智,一向都是矛盾的。
  “重新开始?做真正的夫妻?以后什么都顺我,要任何东西都可以给我……”我一字一句的重复他当年的话,歇斯底里,“我不要!我不要!拜托他,放过我就可以了!我不要爱了!我痛够了!老天爷这几个狠狠的巴掌已经把我甩醒了!”
  法国作家大仲马说过,肉体上的伤口会痊愈,而精神上的伤口可以被掩盖,却永远不会收口,永远鲜血淋淋的留在心头。
“但是我真的醒了吗?还是这场梦,永远没有醒的机会了?为什么我不能象其他女人一样,恨了就狠狠的恨,为什么一看到他难过,我的恨,就马上弃械投降?离开的时候,我和他**,甚至激动的流眼泪。但是海祈,我跟你说,他没有高潮,没有高潮啊!因为不爱!因为无法爱!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过!”我狠狠的搂着海祈,不管是否用力到会让他窒息,“我为什么这么贱?为什么这么贱!贱到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我的情绪很激动很激动。
  “除了他,我从来没让别人碰过,但是,他居然说我游戏人间!”我真的好难过,难过的连呼吸也好痛,“他没有资格这样说我!他有什么资格?!全世界,最没有资格的就是他!”
  心,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我趴在海祈的后背上,大哭。
  “乖,别哭了……依依怎么会游戏人间呢。”海祈笑着轻声安抚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最有资格评断你,不是吗?依依是个好女孩,每天十点不到就回家了,对男朋友又温柔又体贴,而且相当保守,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妻子。”
  我抬头,醉眼朦胧间,挂着眼泪追问,““好妻子?海祈,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真的相信我吗?我不是个坏女孩,真的不是!”我紧张着,迫切的需要别人的肯定。
  “我相信依依是一个好女孩,将来会是一个好妻子,从来不曾怀疑过。”海祈温柔的安抚着我受创的心。
  “海祈,你真好!”我靠着他的脖子,觉得好温暖好温暖,突然,心里有一股冲动,“海祈,你向我求婚好不好?……”
  从此以后,我会专心做他的妻子,成为最好最好的妻子。
  “求婚?……”海祈吓了一跳。
  “对啊,你求婚啊,海祈,我一定会点头!”靠着一股酒劲,我拼命的怂恿他。
  “你醉了……”海祈淡然的笑。
  他的淡定,瞬间逼出了我的眼泪,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连“爸爸”也不例外!
  我扑在他后背,委屈的大声哭泣,哭声惊天动地,好象受尽委屈。
  “骗子、骗子!你和他一样,都是骗子!”
  他叹了一口气。
  我手里一直装着啤酒的袋子被海祈扯了下来。
  现在,连我的啤酒也要抢?!我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
  坏人!坏人!坏人!
  “吱……”的一声,啤酒被打开了,空气里盛满啤酒的醇香。
  还想喝我的啤酒?坏人……
  我捂着脸,专心的哭泣。
  我被海祈放下,坐到了花坛边。
  我很用力的哭泣,准备哭累了,再把属于我自己的啤酒抢回来。
  “唉……怎么这么孩子气……”
  我听见海祈抢了某人的专用词,和某人一样,嫌弃我的孩子气。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我任性的跺脚,模糊的视线里,海祈温柔凝视的目光和北北宠溺的神情,相重叠。
  是梦,是幻,人生总是如此虚幻。
  眼前的人,已经单膝跪在我的身旁,左手拿着一个“戒指”,右手拿着一朵刚从花坛采摘下的小花。
  “童紫依小姐,请你嫁给我。”
  他求婚了!他求婚了!
  月光下,他擢着笑容,宠溺的眼神仿佛在和他最宝贝的孩子玩一场家家酒。
  “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急切的握住他的大掌,想要认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眼前,有两张脸,不停晃动不停重叠,曾经有一个人,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他拿着戒指,拼命的想往我的指尖套……
  “真的醉的不清啊……”海祈摇着头,失笑,但是,他还是半认真半玩笑的介绍自己,“我,崔海祈,今年31岁,白天是心理医生,晚上是只想作出美味料理的厨师,我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嫁给我以后,你可能要成为继母……”
  我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我已经看清楚了,他是崔海祈,不是那个今年28岁,立志要当一个好医生的男人。
  他是崔海祈,有着最温暖的肩膀的海祈,他不是那个伤我最重,他不是那个让我连恨也舍不得背负的男人。他是崔海祈,是可以成为我人生伴侣的男人,不是那个我立誓只和他做兄妹,从此只有爱没有伤痕的男人。
  我笑了,真心的,安心的,快乐的,幸福的。
  “崔海祈,我愿意!”我用力的点头,“我会成为好妻子,我会成为好妈妈!”
  海祈哑然失笑,一个冰冷的触感套进了我的指间。
  是罐装啤酒的拉环。
  我贪婪的望着我的“戒指”,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
  记忆里,却模糊的浮现了那个落在白色被单上的戒指……心脏,一阵紧缩。
  我抬眸,对海祈甜蜜的微笑,软声撒娇,“我还要背。”
  “是,女王陛下。”他取笑我,重新弯下了身子,背起了我。
  拂在他背上,我是最噪声的女人,“我的婚礼不用很盛大,但一定要温馨……”
  “我要大童做我伴娘,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孕妇不能做伴娘那些什么鬼说法……”
  “结婚后,我要再到法国蜜月旅行……不不!你在那长大的,我们还是去马尔代夫好了……”
“我不喜欢生太多孩子,孩子好麻烦,我们生一个就好了……但是如果你希望有很多孩子,我也可以考虑给你生第二胎拉,不过第三胎,我打死都不生的哦……”
  我叠叠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梦想与要求,每一样,他都微笑着点头,说好。
  “童话故事都是假的,你要和小迦好好说哦,我才不会虐待他哩,我不要做恶毒后母,我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比对自己的孩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我信誓旦旦。
  “我相信你。”温暖的肯定。
  街灯下,将我们两个人交叠的背影拉的很长。
  海祈的手机响了起来,趴在他背上的我,清晰的看到他掏出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沈易北”三个字不断焦虑的在闪烁。
  “给我!”我伸出手,一把夺过海祈正想接通的手机。
  “啪”我将他的手机电池从后盖上一下子拔出。
  “海祈,今晚,我不想回家,不想见哥,不想和哥有联系,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不要问我任何原因!”其实原因,我早已经在刚才告诉他了。
  海祈沉默了一下,他一向是做事很有交代的人,我的要求难住了他。
  “海祈……”我拽紧的他衣领,“求你……”
  他的心一紧,疼惜从他眼里毫无保留的流逝,“好……”
  后来,海祈又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再也走不动了。
  再后来,我“呕”的一声,把隐忍了很久的……
  他的衣服,我的衣服,简直恶心到惨不忍睹……
  于是,我们在一家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日光照射了进来,我眯起了眼睛,头,痛得象被撕裂了一样。
  小腹倒痛楚的不是很清晰了,看来海祈带来的药相当管用。
  “醒了?”倚靠在另一张床上的人,放下了手头上的报纸,走向我的床边。
  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我的床头,“我吩咐了服务生,送一点清粥过来,喝点粥以后,把药吃了吧。”
  除了昨天晚上那种调经化淤的药,还多了一种治头痛的药。
  “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我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体,他已经拿了一个枕头,塞在我的腰际。
  喝醉酒,并非意识不清,昨晚我的闹腾,自己记忆犹新。
  他的体贴,让我暖了心。
  “没事,喝醉酒,很正常。”他轻描淡写,怕我太过尴尬。
  我举起手,掀开被子,想去洗刷,猛得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中指象受了重伤一样,被包得象大象的脚。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海祈在酒店帮我和自己买了新衣服,一翻闹腾,我终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之后还出了什么事?
  “我受伤了吗?”没有这样的记忆啊?也没流血的痛楚啊。
  海祈很不好意思,“你睡觉前,我怕那个拉环割伤你,想帮你取下来,但是你又吼又闹的……我只好拿纱布把拉环包起来。”
  我忍俊一笑。他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对他吼,“强盗,不许抢我的戒指!”
  还差点甩了他一个巴掌。
  我哈哈大笑,笑声也带动了海祈,他也轻松的笑了起来。
  “吃了早餐,我们就回家吧,你昨天一夜未归,家人肯定要担心死了。”
  海祈接过服务生送入了清粥,在拿钱包时,也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开机开了起来。
  我收拾了自己以后,清清爽爽的坐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小口的喝着粥。
  我已经卸下了纱布,指间依然带着那个拉环戒指。
  他看了一眼拉环戒指,欲言又止。
  “想说昨天晚上只是为了哄我不哭,求婚是不算数的?”我笑嬉嬉的挑眉替他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沉默。
  “拜托,放心拉,我还没这么花痴!酒醒了以后,我会自动忘了这件事情拉!”想想昨天晚上我的行径,又哭又闹,简直汗颜,绝对象一出“逼良为娼”的戏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拉环戒指我不舍得摘下来。
  也许,在我心里,它代表一个安定、温暖的梦吧。
  “你昨天晚上,真的是醉了。”终于海祈温柔的笑对我笑,“但是我没醉,所以,求婚是认真的。”
  “啊!”我张大嘴巴,反应不过来。
  “等你彻底酒醒了,想清楚了再答复我吧。”他耸耸肩膀,坚持等我头脑清醒。
  “哦!”我低头,绞动着手里的汤勺,心乱成一片。
  其实,害怕自己给不了他幸福。
  气氛刚一沉默下来,海祈刚开机的手机就马上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就传来若涵焦急的询问声,“哥,你到底去哪里?!”
  海祈用的手机声音本来就有点响,房间里又太安静,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我在XX酒店,过会就回家。”
  “XX酒店?!你和依依在一起?!”那头传来若涵的惊呼声,然后,隐约的传来若涵唤北北的名字。
  海祈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那头若涵的声音第一次失了冷静,“哥!你们怎么可以……!昨天晚上易北找依依,急得快疯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哥,你快回来!……爸和小妈昨天半夜从法国回来,易北又到我们家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人……爸爸对你很生气,你自己小心点……”
  海祈放下手机,和我都有点发愣。
  北北到他家搜人?
  这是北北会做的事情吗?……如果说是伊藤耀,我还相信的理所当然一点。
  “你先回家,我也回家看看。”海祈马上当机立断。
  “我和你一起去你家看看。”我毫不犹豫的跟着他。
  “不!你回家。”他坚持。
  “不要!”我倔脾气。
  “你先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我现在去他家。
  但是他父母从法国飞回来,为得不就是见儿子的女朋友一面吗?
  “哥可能还在你家,我要过去!”拗起来,我也相当拗,总感觉海祈的态度有点反常。
  “……”
  ♀☆♂……♀☆♂……♀☆♂……♀☆♂……♀☆♂……♀☆♂……♀☆♂……♀☆♂
  我和海祈刚踏入他家的别墅的大门,声如洪钟的怒吼就由大厅传来,“崔海祈,你给我进来!”
  若涵已经从里面飞奔而出,拉住我们,“易北去找你们了,没有碰到?!”
  见我们摇头,她看了里面一眼,惊呼,“哥!惨了,爸把家法拿出来了!我不该叫你回来的,你先走……等爸气消了再回来。”
  家法?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回事?
  海祈做错了什么?就算做错了什么,至于对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把家法请出来吗?
  海祈苦笑,拍拍若涵的手,安慰她,估计这样的架势他早已经了如心中。
  他松开我的手,径自走了进去。
  “你给我跪下!”一个六十上下,满脸威严的老人,站在了我们面前,气势慑人,完全展现一家之主的权威。
  “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还让儿子跪什么啊!”一个满脸和善的中年女人,出面缓和气氛,不过显然这并不能丝毫消除崔父的怒气。
  “小妈,没关系。”海祈顺从的走上前弯膝跪落地面。
  崔父不由分说,举起藤条就往他背上挥落。
  “啊!”我不觉惊呼出声,没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当场吓傻了眼。
  我的一声惊呼让崔父终于意识到有外人,鞭了一下,就停住了手。
  但是,海祈淡蓝色的衬衫背部已经渗着淡淡的血丝。
  若涵也赶紧上前,跪了下来,护住了哥哥,“爸,哥没做什么错事,你别这样!”她急得快哭了。
  “没做什么错事?!难道象你一样才叫错吗?!”崔父一把扯开了若涵。
  藤条一下又一下打下去,每一下都劲道十足。
  看着海祈挺直了腰杆,硬是一声不吭的样子,我又焦急又心疼,却也不知所措。
  “我平时怎么教你?!你妹的事情以后,你又跟我保证了什么?”崔父怒不可斥,鞭打声也绝不手软,“洁身自爱!没有结婚前,不会拐女人上床,绝不会把别人的肚子搞大!”
  拐女人上床?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不会说我吧……
  “我没有!”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还说没有!都去开房间了,还想瞒我?!”口气虽然依然怒然,但是崔父硬生生停住了手里的藤条,看得出来,愿意听儿子解释。
  开房间?……他这顿皮肉痛……挨得好冤……昨天晚上,海祈连我的小指头也没碰过!
  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我赶紧挡在海祈面前,和他父亲解释,“伯父,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别告诉我,这臭小子带你去开房间,只是纯聊天而已!”崔父冷哼。
  “是我……喝醉了酒……吐了他一身,我们都需要……换下衣服……没有……”解释得好艰难,连自己听得都有点可笑。
  “喝醉酒?他灌醉你?!”没想到,崔父一听更加怒不可斥,“不然的话,换衣服为什么不送你家换?!”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说我不想回家?说我不想见哥?说昨天是我流掉孩子的“纪念日”?说昨天晚上,我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哪一种答案,我都开不了口。
  但是,也不得不开口。
  “我……”我刚想开口,就被海祈打断了。
  “爸,带依依去开房间是我的错,你要罚要打,我都认了。”海祈把一切扛了下来,不愿意让我难堪的过去暴露在人前。
  “终于认了!”崔父怒然冷笑。
  藤条又高高举起。
  “等等!……”我急急的开口制止,唯一想到让他免受皮肉之苦的办法只有……
  “伯父!海祈昨天晚上向我求婚了,我也答应了!我们已经有了婚约,就算发生关系,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老人家的症结在哪里,我读懂了。应该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过去,所以对自己的儿子要求格外严格。
  我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楞住了。
  包括,刚刚闯入大门,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他僵在门口。
  海祈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冲动。
  我微笑,摇头,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并不是冲动。
  “有了婚约当然不一样了!海祈肯负责,对易北有了交代,又有喜事办,爸爸当然开心了!”崔父松了一口气,手里的藤条也放了下来。
  “快起来。”他的小妈和若涵赶紧上前扶起了他。
  动了一下,海祈痛得咧嘴,他伤得不清。
  “下个月吧,下个月我就把你们婚事给办了,今天我先去挑个好日子!儿媳妇,下个月可以吗?时间虽然有点匆忙,但我保证婚礼一定盛大。”崔父马上开始兴奋起来。
  “爸……”海祈的眼神有点犹豫,显然,这样的形势,他并不乐见,显然,他觉得,我并没有考虑清楚。
  “伯父,简单一点就可以了。”我微笑着应承下来。
  忘了吧……过去的种种,烟消云散……都忘了吧……披了嫁衣,就专心的只爱着自己的丈夫……
  我的坚定,终于感染了海祈,终于,他也掀唇,对我笑。
  “不需要负责!”大门口,突然清冷的声音,在这喜悦的气氛里,不合事宜的传来。
  我一震,转过身来,对上了北北布满了血丝的清眸。
  同时,我也发现若涵站在一旁,并没有祝福,只是担忧的注视着我们。
第九章 春 吻
“不需要负责!”北北重复一下自己的话,布满了血丝的清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眼神里有着极力内敛的痛楚。
  我的心脏,一阵莫名的紧缩。
  “易北,你什么意思?”崔父谔然。
  “现在是21世纪,男人和女人发生一夜情再正常不过,何必说什么负责?!”他的语气依然矜淡,很刻意很刻意的那种矜淡。
  崔父冷抽了一声口,难以置信的盯着北北,仿佛根本不相信,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会从他一向赏识的年轻人口里道出。
  不管崔父多愕然的表情,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无比疲惫的说,“依依,我们回家吧。”
  “哥,昨天晚上我……”看着他显然找了我一夜疲惫的样子,我所有的话,梗在喉间,再也道不出,说不明。
  “别说了。”他轻声制止我,“发生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为什么,我觉得一阵鼻酸?……
  “易北有什么事大家开诚不公的谈啊。是不是你对海祈结过婚不满?不愿意妹妹下嫁?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崔家可以解释啊……”老人家急了。
  “伯父,不用谈了,依依不会嫁给海祈的。”北北的语气,不激动,但是非常淡漠。
  “易北,我们可以私下谈一下吗?”海祈轻蹙着眉头。
  “没什么好谈的。”北北转身,拉着我,就欲离开。
  我的脚步僵在那里,无法,跟着他走。
  “易北,怎么会没什么好谈呢?!你妹妹可能肚子里都有了我们崔家的孩子了!”
  老人家的话,令北北拉着我的手一僵,沁凉到底,许久,他才从喉间艰难的说,“如果真有了孩子,依依要的话,我愿意把孩子抚养长大……”
  老人家又怒又急,“你怎么这么固执?!我们崔家和你们沈家家境好歹也旗鼓相当啊!况且我们家海祈有这么不堪吗?!海祈从小就是有肩膀的好孩子,他一定会善待你妹妹的啊!他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了,易北,你就不能成全一下吗?!”
  说到最后,老人家恳求的意味已经很浓重了。
  “爸,你别说了!”一向好脾气的海祈,也有点恼起来,他直视北北的清眸,正色问,“易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一向自认我们就算不是深交,也是朋友啊!我想娶依依,你有必要这样吗?!”
  北北的眼眸很冷淡,语气也很冷静,丝毫未受海祈的恼怒影响,“海祈,曾经我很感激你在某一个阶段对我的帮助,我也很真心的把你当成朋友。但是,依依,不可以,因为,她不是我的亲……”
  “哥,别说了。”我打断了北北的话,手一松,在北北的僵愣下,我松开了他的手。
  我低着头,敛着眉,让自己复杂的神情,不让任何人看透,“哥、海祈,你们别吵了……我24岁了,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哥,我决定和海祈结婚。”
  这句话以后,我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
  因为……
  说好……忘了一切……
  说好……只做兄妹……
  心,却还是好痛。
痛到情感麻痹,痛到五官知觉尽失。
  周遭,北北什么时候踉跄的离开。
  周遭,崔父热烈的说着什么,我神情木然。
  周遭,小妈拉着我的手,叮嘱着什么,我毫无知觉。
  周遭,海祈询问着什么,我只是木然的点头,是或不是,全然不知。
  “依依。”若涵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眼神复杂而犹豫,“易北对你……我都看明白了……你难道真的看不明白吗?……”
  明白?明白什么?……
  我茫然……
  我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他昨天晚上一夜没有闭眼,找了很多地方,来来回回在我家跑了很多次……依依,你对他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吧?如果是,请你不要伤害他。如果不是,请你也不要伤害我哥哥。”若涵的眼眸里含着复杂的情绪,“我知道,我的话很矛盾,但是……他们两个都是那么好的男人啊……”
  我愣愣的,我从没想过,也不会伤害海祈,但是北北……我在伤害他吗?……
  他一夜没有闭眼,那么焦急的找我,而我任性的一次又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我还是那个疼他入扉的童紫依吗?
  心脏一阵绞痛……
  “哥……”我环视四周,想向他道歉。
  但是没有他……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回医院了……”若涵咬着唇告诉我,神情掩不住的担忧。
  我心一惊,赶紧拨打他的手机。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不断的传来机械的女声。
  我焦急的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
  不懈的,我拨了又拨。
  终于,有人接起,是一个女护士。
  “沈医生?他进手术室了,他早上有一个病患做脑部手术。”对方告诉了我,他的行踪。
  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心,也微微失落。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影响他,包括我。
  ♀☆♂……♀☆♂……♀☆♂……♀☆♂……♀☆♂……♀☆♂……♀☆♂……♀☆♂
  回到家,天已经有点微暗。
  崔家父母是很热络的人,好象巴不得明天就是婚礼。又要帮助海祈处理伤口,又要应付老人家,我很累,很累。
  开锁,推开大门,我惊悚的发现,这个家,飘逝着一股不该存在的气味。
  空气里浓到化不开的酒气。
  我心一惊。
  “啪”的一声,按下开关。
  灯大亮。
  北北七倒八歪的倒在客厅的地毯上,雪白的地毯,被喝了一半的红酒,染上触目的红。
  他倒在那片红色的海洋中间,紧闭着眼敛,抿着唇,苍白的脸,好几瓶红酒的空瓶,静静的,忧郁的躺在他身旁。
  “北北!”超市的袋子落地,手里的生活用品撒了一地,我心惊的扑向那片红里,苍白到透明的人。
  印象里,北北从不喝酒……他总是说,酒和毒药是划上等号的,没有什么好贪恋。
  这样毫无血色的他,好象,真的是喝了毒药一样……
  “北北……”我呼唤着他,心惊,肉跳,肝胆俱裂。
  被我摇晃的难受,终于,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蓦地按住了我的手,眼神溃散朦胧,仿佛带上一层淡淡的烟雾。
“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象叹息一样,深远,发自内心的哀伤,震住了我。
  我膛着目,无法回答。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依然活在过去……”他醉了,仿佛只是在对空气轻喃,眼角划下了一颗眼泪,也不自知。
  “我以为,童紫依爱沈易北,永远,永远不会变……原来,世界上,是没有永远……也没有永远不会变的感情……”
  那么哀伤的他,那么不清醒的他。
  我跌坐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
  “我以为做哥哥……只是暂时……没想到,是永远……”
  他的表情脆弱得如同一个破裂的水晶,我颤抖着抚上他哀伤到了心碎的脸。
  我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摸索着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唇。
  每一样,牢牢刻划在我心里的五官。
  突然,他手一扯,我失去平衡,扑倒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刚想爬起来,却已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别走……别走……四年前,别走……现在,更别走……求你,依依……”
  那样卑微的祈求,绝望、挣扎的语气,这样彷徨无助的北北,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认识的他,总是冷静的、清冷的。
  突然,他低头辗转吻上了我的柔软,他的手环上我的身子,仿佛要把全部的我揉进他的身体。
  他轻轻、吮吻着我的唇,仿佛想吻住我的心,我的思考,我的爱。
  他的吻像春风、像文火,一寸寸腐融了我的意志。
第十章 哥 哥
浓郁的酒香透过他的舌头,侵蚀着我的齿贝,我愣愣的任他吻着,全身发软,任他翻身,修长的身体压制住我的娇躯。
  我已经无法去思考……
  直到胸前,一阵凉意,我才惊觉,我的身体已经全然半裸……
  他下身不知道何时已经燃烧的灼热已经隔着彼此的衣物坚硬的顶在我的敏感地带……
  一切将由欲望领导,接着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再清楚不过。
  “不要!”我按住他的手,惊呼出声。
  我的心脏,好象快要跳出心房。
  瞬间,欲望在他眼里,清清楚楚的被浇息了。
  他抬眸,醉眼朦胧,却依然清亮的眼眸。他淡然的笑,仿佛这一声“不要!”已经等待许久,又仿佛,这一声“不要!”早在他的预期之中。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这样的黯淡,这样的绝望,这样的心灰,这样的意冷……
  我扯回外套,遮住自己半裸的身体,张了一下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缓的,他起身,退离我的身体,他站得并不稳,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面上,跌倒在我买的日用品的袋子上。
  卫生棉被撞出了塑料袋子。
  他坐在地上盯着那几包卫生棉,死死的,表情怪异,许久,他似乎被点醒了一般,惨淡的轻笑出声,“你果然,爱上了海祈……”
  爱上了海祈,所以,不忍他受皮肉之苦,即使没有发生关系,也愿意承认与他有婚约。已经不再爱他,忍受不了他的碰触,无法再接受他,所以,对他说,不要!
  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的笑声里,突然多了一种情绪,一种释怀,一种放下的情绪……一种解脱的释怀……
  我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我该说什么?……
  说我,说不要那一刻,居然想到的不是海祈,只是因为,我月事在身,不能和他……
  这样的话,如果开口,恐怕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吧。
  “对不起。”留下一句对不起,他摇晃着走入自己的房间。
  清晰的。
  落锁声。
  我盯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去砸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问他。
  刚才,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
  你是不是……爱上了我?……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我一跃而起,焦虑的跑到他的房门口,举起拳头,想锤……
  怔怔的,拳头,却,松了下来……
  答案?……现在,还需要答案吗?……
  今天早上,我已经对另一个男人点头。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寻找答案?……
  在他的房门前,我倚靠着墙壁失神的滑落。
  今晚,注定,失眠。
  一墙之隔。
  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墙里墙外的人,都注定无眠。
  天快要亮,也如同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房门外。
  一切的一切,感觉这么相似又这么不相同。
  因为,多年前,我迎来的是我们的婚姻,多年后的今天,我迎来的是,注定的错过。
如果、如果……
  我不断在思量,在挣扎着,却无奈的发现:
  人生没有如果……
  ♀☆♂……♀☆♂……♀☆♂……♀☆♂……♀☆♂……♀☆♂……♀☆♂……♀☆♂
  是梦?是幻?
  在雾气未散的晨光里,他推开了我的房门,唇边流露着轻笑。
  “起床了,早餐做好了。”他的声音淡然恬适,神情沉稳自若。
  我挣扎着起身,困惑着,难道,昨天晚上真的只是一场梦?
  没有失控,没有类似告白一样绝望的哀伤。
  我的眼,对上了他的清眸。
  他的眸,含着最优雅的微笑……不复杂、不挣扎、不难懂……
  “快点,粥要凉了。”他迎着金色的晨熙,漫步到我的床边,揉揉我的短发。
  一如以往的宠溺。
  真的,一如以往……
  我掀开被子,步入洗水间的刹那,我回首望他。
  他正在专心的帮我整理被子。
  就象一个哥哥……对妹妹无私的照顾……
  我的心,一颤。
  真的已成定局……连他,也将自己的感情整理好了……
  一人一碗清粥,彼此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
  雪白的羊毛地毯早已经消失不见,家里更加找不到酒瓶的踪迹,如果不是空气中,依然还有一点未散的淡淡的酒香,一切,好象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
  吃好了饭,我正欲收拾碗筷,一个温暖的手掌压住了我的手背。
  我抬眸,对上了他淡熙温和的笑容。
  “我有话对你说。”
  我重新坐了下了,愣愣的望着他。
  “这段时间,我的失态,我很抱歉,有空把海祈约出来,我当面对他说声对不起。”他对我微笑,很纯粹的微笑,不包含任何心情的微笑,“对你们造成的困绕,希望你可以不放在心上,继续把我当成亲人。”
  我哑然,任何话,也无法出口。
  为什么,这一刻,我居然难过得快要死掉?!……
  一张银行存单,从他的位置推到我的面前。
  一百万。
  “因为买了房子,所以我的积蓄并不多,可能对于办一场豪华的婚礼,购买应具备的嫁妆确实有点少,我再想想办法。”他的语气有点抱歉。
  “不要!”我推回了那张存单。
  心,如果被烙伤了一样。
  为什么,总要对我这么好?……
  “你一定要收!”他重新推回了那张存单,语气不容辩驳,“虽然海祈是很好的男人,但是娘家富裕一点,嫁妆充沛一点,嫁过去,他的亲戚朋友才不会小瞧你。”
  我将唇咬得泛白,心里堵得发慌。
  “我会找个时间和妈商量一下,你以前的闺房,我会让妈布置一下,结婚那一天,你从沈家出嫁吧。”他浅笑着告诉我,他的安排,“爸妈、我还有小荔都会作为女方亲戚参加婚礼,其他亲戚,就不请他们参加了,我怕他们会乱说话。”
  见我一言不发。
  他只好周全的又加了一句,“我会和崔家说明,我们沈家一向和亲戚没什么来往……才会这么冷清……可以吗?”
  “可以……哥……”这一声哥,我叫唤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艰辛。
  够可以了,可以到,我有落泪的冲动。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他微笑,起身,把碗筷收回厨房。
  厨房里,飘出他温和的声音,“依依,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好了……”
  放下所有情感,他把自己站回了哥哥的位置。
  无须挣扎,无须犹豫,一切,已成定局……
第十一章 北北的秘密
一切已经成为定居,我有最体贴的未婚夫,有最温暖的哥哥……
  我告诉自己,我的人生已经太过完美了,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
  但是,为什么,心总在隐隐之间失落呢……
  今天,和海祈约好下班以后一起去购买结婚用品。下午,我到北区送一个文件,可以直接下班。
  于是,我提早到了他的治疗中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治疗中心,占办公区一个楼面的位置,配有高档的设施,配有专业的药房。
  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海祈无法陪我,我也不惧生,和海祈的秘书大姐聊着天。
  “我们这里应诊全部是预约的,而且预约都起码排到二个星期以后,崔医生真的很厉害哦!”秘书大姐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女人,脾气相当好,笑咪咪的样子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治疗室的门打开了,一身休闲服的海祈跟着病人跨出了治疗室,“谁在夸我?!杜大姐,你推销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崔医生女朋友在,我不是应该多夸你两句吗?”秘书大姐促狭他。
  海祈看了一下手表,装作严肃的说,“杜大姐,你还有1个小时,可以尽情的把我夸成天上有地下无,请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大家都哈哈大笑,包括刚出来的病人,气氛相当轻松。
  工作八小时里的海祈很健谈、风趣,和晚上沉稳的样子,有鲜明的对比。
  海祈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面具一种生活,真实的他,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他喜欢做料理,享受与料理分享心情的感觉。
  下一个病人已经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蹲在我面前,握握我的手,有点抱歉,“无聊的话,先去逛一会儿街?”
  我摇头,逛街还不如窝在这里。
  “你在,我都有心不在焉了。”他笑,笑得温暖,也不怕长耳朵的秘书大姐偷听。
  我脸微红,他拍拍我的脸颊。
  他起身,接过秘书大姐给的病人档案,看了一下,微皱一下眉头,“杜大姐,档案错了。这个病人和另个病人是同个名字。”
  “啊,错了吗?”秘书大姐赶紧看了一下名字,核对着资料。
  “这个病人是04年的档案的,治疗中心第一批客人,你去04年那里找,我先进去和病人聊一会儿,你马上送进来给我。”海祈的记性总是惊人的好。
  秘书大姐一阵忙碌,翻出厚重的档案,抽起其中一个档案,赶紧往里面送,因为时间紧迫,她随手将其他档案搁在位置上。
  坐在她旁边的我,不经意的描了一下扔在那的一堆档案,如被雷亟。
  有个黄皮袋上,清晰的写着:
  “沈易北档案……”
海祈居然是北北的心理医生……
  我的手,象着了魔一样,伸过去。
  心里有一根弦一直在发颤,北北的秘密……北北的秘密……
  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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