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健身房的女孩硬盘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还能练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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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声[长篇/半写实/HE] BY:浮日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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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一些想说的话。
在开始阅读前,想跟各位说
“这只是一个小说,因此也希望大家把它只当作一个小说来看。”
也很期待我想象中的他们
能跟你们有共鸣💕
这个故事开始连载
在中途可能会放出一些准备过程里的事件碎片整理
但因为我很懒
并没有严苛地整理出时间线 见谅
如果宝宝们有想要补充的情节
可以留言给我 微博我 都OK🙋
另外连载更新速度 我会尽力的
祝阅读愉快 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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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一月的初雪
“像十一月的初雪,悸动的那一刻。”
2001年,首尔还叫汉城。
那一年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冷。
SM娱乐的后门,结束一天训练的练习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十六岁的金在中边走边套上肥大的羽绒服,缩紧脖子准备迎上外面刺骨的寒风。
人流忽然停滞,此起彼伏地“前辈好”,金在中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想看看来人。
迎面走来的是DANA前辈和伴舞团队,金在中也后退鞠躬乖巧地喊前辈,他的目光再抬起的时候却未多注意名声大噪的前辈,而是被她身后一位帅气的伴舞所吸引。
大胆乖张的造型,装饰在他的身上却出奇的帅气,他与同伴说笑时露出的可爱虎牙,和严肃时瞥向路人的冷漠气息,浑然一体,都恰到好处。
他叫郑允浩,金在中是知道的,在同期的练习生中他很有名。
金在中很羡慕他。以伴舞身份跟随有名的前辈出国演出,又在国内拥有自己的粉丝团。
人群散去,他略显落寞地收回了目光,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感冒,回过神匆匆背着包赶去打工的地方。
而外面,开始飘落雪花。
这是否是汉城在2001年冬季的初雪,他已经忘记了。
但这是十六岁的他们,初次相遇,他是记着的。
“当时他刚参加完中韩歌会回来,是DANA前辈的伴舞,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哇,好酷。当时也不太敢跟他说话。”
后来成名以后,参加过若干节目,主持人总想聊聊他们最初的渊源,而在中也乐此不疲地手舞足蹈地讲述,惟有郑允浩,对此话不多,只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略显活跃的在中,嘴角噙着笑,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偶尔在中也会暗自较劲,仿佛对他而言重要的时刻,另一主人公却不以为意,下了台不满地有小脾气:“你是不是都忘光了?”
撅着嘴委屈的少年,被休息室里的弟弟们嘲笑幼稚,而那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似是回应,似是安慰。
只十六岁的在中还不知道,后来又过了许多年,他们之间又经历了许多事,激烈地吵过闹过分开过,在度过了这样漫长而琐碎的时光,十一年后,二十七岁的郑允浩一字一句写下了十一年前的十一月,取名为《November With Love…》。
忘却你,想念你,那时
送别你,在风中送别你
风吹过的地方,在任何地方都会见到吧
知道吧,知道我的心吧
我一直都在渴望着你
在早冬的寒风中冻结的我的心
遇见你之后全变了
像11月的初雪一样,悸动的那一刻
我像个傻瓜一样,呆在那里
他从未忘记过。
十一月的故事,还有故事里的金在中。
二十七岁的金在中窝在沙发上听完了这首歌,不经意间已泪流满面。
他才恍然,与允浩之间竟是光阴的捉弄,与过错。
倘若十六岁的郑允浩遇上三十岁的金在中,他年少的孤勇尚存,而他多了几分柔软与妥协。
倘若三十岁的郑允浩遇上十六岁的金在中,他更明晰感情取舍,而他懵懂却因一分直率的爱意而熠熠生辉。
无论哪种,都少了许多曲折迂回,和难眠痛饮的深夜。
匆忙于交错的在中因而未曾看到,为他一抹身影而驻足的郑允浩。
浓眉大眼,纯白的羽绒服衬得他更为粉嫩,发愣时粉嘟嘟的嘴唇,像个洋娃娃般的人。
在那刹毫无征兆地撞击向尚且年幼的郑允浩的心脏,激动的那一刻,浓妆之下的他怔怔。
“怎么?”同行的伴舞投来疑惑的目光,“不走吗?”
他才笑了笑,回了神。
“那好像是金在中吧,刚出门的那个白衣服。”伴舞边走边说。
“哥你认识?”
“听说是今年外貌第一入选的。”
郑允浩点头,加紧了步伐跟上前辈们,那时鼓着腮帮有些困惑地第一次念着“金在中”这个名字时,他还不知道从今往后,这个名字将在他的人生里难以分割,如影随形。
“在中,今晚我们同期练习生有个聚会,一起来吧。”练习完李晟敏走过来,他是公司里与在中较为亲近的练习生。
金在中收拾着包有些为难,他更想回宿舍早早睡觉,连续许多天来的打工使他很累,更需要睡觉。
“来吧,今天允浩哥也来呢。啊你知道他吗?很有名的练习生,跳舞一级棒…”
李晟敏还说了什么,他也没仔细听,只停留在那三个字上,默念几遍,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赴约。
六点半,在中便和晟敏来了,已经有五六个练习生坐着了,互相打过招呼,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两个相投的话题便打成一片。
金在中出身小城市,家境又不好,虽是被赞为“容貌第一”,在人才辈出的SM却仍是不自信的,因而只坐在角落里默默吃饭,话也不多。
这时郑允浩姗姗来迟,自带光环的人,金在中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他。
他的到来引来练习生们的一阵欢呼,他面带笑意一一与大家鞠躬打招呼,目光撞上在中,他对略带慌乱和尴尬的人温和地笑了笑。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坐席,他自然地坐到了在中身边。
“你好,我是郑允浩。”
算是正式地打了招呼,主动亲近的郑允浩让原先还有些不自在的金在中逐渐放开了。
相同星座的两人,性格里众多相似中,又各自有着不肯妥协的小脾气。
越聊越投机,仿佛天生就该彼此相伴生活的人。
一个出生在公州,一个在光州,却在十多年后兜兜转转相逢在了汉城。
“我以前想过,在我十六岁那年,如果我和允浩组一个组合,就要叫「双声」。我们的性格一个如火一个似水,虽总说水火不容,我却总觉得,我们就是该要在一起的,是彼此需要的那种水与火。”
许多年后某个节目里,在中如是说,而那时的思绪便是飘至了此刻,在十六岁时相聚的小饭馆。
他意外发现小有名气的郑允浩并不高傲,甚至还有点可爱。而允浩也意外收获了这个并不如外表冷漠的内心温暖的朋友。
虽然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事实上却没怎么联系过,郑允浩兼顾练习还要跟随前辈各地去表演,平时仍要回光州上学,几乎应接不暇。
而金在中是知道他忙,因此不敢打扰他。
在他心里,仍是以仰视的姿态去看郑允浩的,带着崇拜和仰慕。
这样的一层情感根深蒂固,以致延续到很久以后,他被高层叫去谈话,身边坐着经纪人,让他们一起回看了一档节目,他才忽然间意识到,他一直望着郑允浩的方向,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仰慕,那时自然又多了爱意。
“请注意管理在公众场合的表情和目光。”
高层是这样警告他的。
再见面已是一周之后,还是在很尴尬又丢脸的情形下。
金在中又被舞蹈老师单独留下来,跳舞是他的短板,因为他的肢体协调是大问题。等老师放他走的时候,练习室已经基本没有人了。
他一边下楼一边低着头发短信,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下踩空,小声惊叫中摔下去,意料之外地没有撞击在地上的闷响后的疼痛,他定了定神,才看到自己被郑允浩稳稳地拦腰抱在怀里。
“再见到你,真是意想不到的方式啊。”郑允浩瞥嘴坏笑道。
金在中有些脸红,从他怀里挣出站稳,才问:“你怎么这个点来公司?”
“我刚从光州回来,今天学校有课,晚上要回公司练习。”
借着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他才看见郑允浩脸上的疲惫和微微显出的苍白,感觉到说不出的复杂心情,似乎是有点难过,又有点感慨,原来看起来那样耀眼的郑允浩,是这样的辛苦和努力。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我下去买,要不也帮你买一份带上来给你?”
“好,那谢谢你了,在中。”
金在中正要转身下楼,却被允浩喊住,听他的声音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在一声“在中…”后短暂地停滞了下来。
直到金在中发问,“嗯?”
“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注意下,如果身边有练习生有价格适合的房子可以合租的话…”
“你没住宿舍吗?”
“这个…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慢慢讲给你。只是我现在有些急,我被家里断了口娘。”说着郑允浩苦笑。
金在中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允浩,“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和我一起住,也不用给我钱的。反正就我一个人,随你住多久。不过我房子很小,大概只有十几平方。”
听见这话,郑允浩笑了起来,回答道:“那是最好了,谢谢你在中。”
“说什么谢谢,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
“今天可以吗?”郑允浩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我也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大包,里面放了些日用品和衣服,刚背着从光州回来的。”
“可以啊,那我买完饭上来等你一起回家吧。”性格仗义的金在中爽快地答应了,挥挥手示意一会儿见。
又被郑允浩喊住,“在中,真的谢谢你。”
金在中回头装作恶狠狠地看着他,挥了挥拳头,说:“你小子再说谢谢我揍你啊。”然后哼着歌下楼了,给了郑允浩一个帅气的背影。
郑允浩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笑了起来,心里某处被他照亮,也被他温暖。
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时潇洒转身的金在中所不知道的是,他顺其自然的善意,对于身无分文的郑允浩而言,却是至为重要的雪中送炭。
他已经睡了好几天地铁站和公园,在冬天零下的汉城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多星期前,郑允浩跟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后回了汉城,他很心烦,母亲劝他道歉服软,从小到大他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可是这一次他是不肯的。
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梦想,在有过站上舞台的体验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成为艺人。”
这句话引来了父亲的勃然大怒,他本以为尚还年幼的郑允浩只图一时新鲜刺激去参加了几天训练,生活总会回归正途,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跟自己一样,成为一名正直的检察官,而不是在那个很虚渺的花花绿绿的世界里以歌舞为生。他给了郑允浩几个月的时间去找回生活的重心,他的耐心也快被磨尽。
却不想这回郑允浩带回来的是擅自签字的合约,和坚定的态度。
“你滚。”指向大门的手背气得发颤,“郑家不养戏子。”
郑允浩毫不犹豫地就背上包出了家门。
后来他回忆,其实他如此正面地不肯妥协地与父亲冲突,几十年里只有那么两次。
一次是为了梦想,而另一次,就是为了金在中,他所认定的心有所属。
而这两个,爱与梦想,若说是他的整个人生,也不为过。
金在中从楼下的快餐厅买了一份辣炒念稿和两份猪扒盖饭,打包带上来。
他不知道允浩是哪个练习室,只好一个一个找,等他进去的时候,允浩已经在练习了。在中把饭放在一边,又出去到茶水间倒了两杯水,坐在练习室的后面地板上,等允浩一起吃饭。
没有指导老师,他仍跟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地认真练习。他的舞跳得确实好,有种铿锵有力的诱惑,金在中看得入迷,对他又多了几分崇拜。
偌大的练习室,前后都是镜子,空间里两个人,一动一静,一个跳一个看,在律动的音乐里出奇地和谐。
直到他满头大汗,才停下来关了音乐,坐过来跟在中一起吃晚饭。
“其实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检察官,可能也是受我父亲的影响。”
夜晚并肩坐在回家的末班公交车上,郑允浩跟他讲起自己。
“在高中认识了朋友,就一起学了跳舞,越学越喜欢,还组了舞蹈队。年初的时候SM选拔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结果被选上,很幸福,却很茫然,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可是在跟前辈上过舞台后,听到四面响起的欢呼和掌声,就感到自豪和鼓舞,那种感觉真的很棒,会上瘾,就强烈地梦想着以后也能有属于我的欢呼和掌声。”
金在中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他说。
“但我父亲无法理解我,我的家庭算是很传统也很正统的那种,我父亲以我的梦想为耻,就断绝了对我的经济支持,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妥协。”
“允浩,你很适合舞台,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父亲你的家族,都会以你为豪。”
郑允浩听了这话,很感动。
不论是十六岁还是三十岁的金在中,从未动摇过,从第一眼见到郑允浩,就觉得他是天生为舞台而生的人。在平时练习中遇到难度的动作,在舞台他都能完美地展现,在属于他的欢呼和掌声里,在一声高过一声的“郑允浩”里,他是掌控舞台的王者。
不过这话他从没跟郑允浩说过,怕他得意忘形,但不经意的时候曾跟昌珉说过,也忘了时间,只依稀记得是某次演唱会时允浩的solo,可能是checkmate或者更早,允浩在前面跳,他和昌珉站在后台的边换衣服边看,cody在他脸上刷刷画画他也没反应,手里拿着插了吸管的苏打水,也忘了喝,一动不动地盯着舞台,一脸迷妹状,就差捂嘴尖叫。
沈昌珉习惯了他,也懒得理他,“不喝就给我吧,我渴死了。”从在中手里拿走苏打水。
“你不觉得我们允浩帅呆了吗?简直就是完美的舞台王啊。”
一句舞台王听得沈昌珉一口水呛在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给噎死,他失策了,他低估了金在中的迷妹程度,是迷至脑残的程度。从此沈昌珉在手机里对郑允浩的备注就是三个字:舞台王。
这叫以毒攻毒。
而在中侧头看着陷在朦胧路灯投下的阴影中的允浩轮廓分明的脸,竟也不由自主地为他的难过而难过起来。
原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
人前看似光鲜的郑允浩,在同期练习生里最被看好的郑允浩,也有许多的无奈和痛苦。
跟在中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半夜。
房子很小,十几个平方,两个人住更显得狭小,但却很干净,让郑允浩有种不是男生在住的错觉。
“这里只摆得下一张床,就只能委屈你跟我睡咯。”在他还神游的时候,在中已帮他整理出了放行李的空间。
“没关系的,谢….”
话音未落,就看到在中凶巴巴的眼神和作势举起的拳头,郑允浩低头笑了,便不说了。
“你先去洗澡吧,我再帮你拿一床被子来。”
郑允浩点点头,看他忙忙碌碌的背影,心中温热,化作嘴角的笑意,和铿锵有力的决心。
无论如何以后要好好对待在中,这样的决心,此后许多年,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这便是他们友谊的开端,也是他们牵绊的起点。
第二天早晨在中醒来的时候,允浩已经不在了,在中睡意朦胧地揉揉眼睛,把床头的闹钟拿过来一看,才六点半。
此后连续一周都是这样,在中感到疑惑,早晨的练习一般都是8点半至9点才开始。
因为允浩还要回光州上课,还要配合前辈练习伴舞的舞步,练习时间跟在中虽有交叉,但在公司见面的机会仍然很仅限。
“你每天起那么早去哪里了?”晚上回家遇到允浩的时候,也问过他。
“就回光州上课啊。”郑允浩摸摸鼻尖,回答得故作镇定。
金在中疑惑,他也不是每天都回光州啊,但也没想着多问,只关照他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先过来吃饭吧,我给你买了晚饭。”
知道允浩没钱,也知道他回光州上课中午就在学校里吃顿饭,再饿着肚子晚上回汉城,在中悄悄多打了份工,在拉面店,每天都给允浩带些吃的回来,而郑允浩早晨出门前,经常也会留些钱在桌上,用水杯压着。
十六岁的他们,在汉城这个繁华得有点冷漠的城市,用自己的方式笨手笨脚地温暖着彼此,心照不宣地。
一转眼就是新年,在中生日那天公司安排允浩有演出,在中晚上跟练习生们一起出去简单地吃了顿饭算作过生日了,又急匆匆地赶回公司晚上还有声乐课。
结束练习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便愣在原地,屋里没开灯,在黑暗中郑允浩坐在桌前,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上插了十七根蜡烛,烛火闪动微光,允浩稚嫩又英俊的脸在烛光里忽明忽暗。
“在中,快过来。”
他去拉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在中,接过在中手里的包放到一边。
在中低头看到蛋糕上,写着Happy Birthday toJaeJae,在中抿着嘴笑起来,这家伙,每回撒娇都会拽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喊着在在。身边的人中,家人喊他中儿,朋友喊他在中,女生喊他偶吧,他倒是第一个喊他在在的人。
“在中,你来许个愿望。”
在中闭上眼,双手合十,耳边响起允浩唱的生日快乐歌,他默默想,希望允浩和我都能成为很了不起的艺人,能在一个组合就更好了。
吹了蜡烛,允浩去开了灯,端来从外面买回来的海带汤给他,顺便八卦地凑过来问:“你刚刚许什么愿望了?”
“你叫我在中哥,我就告诉你。”
郑允浩撅嘴,把脸偏开,“那我不要知道了。”
在中看着他鼓起的豆包脸,觉得可爱,伸手就捏了一把,没设防的郑允浩捂着脸委屈地喊疼,在中才满意地偷笑,埋头喝海带汤。
也问过郑允浩为什么不叫自己哥,他理直气壮地说大我十一天算什么哥哥,当然后来他知道其实在中只大他两天。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叫在中哥哥,仿佛叫了之后,他们之间就有什么断裂了,他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这小小的房子里,是允浩陪伴在中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十七岁的生日。
在成名以后,名利双收,朋友也莫名多了很多,在中喜欢热闹,就像要把练习生时代的委屈都补回来,每回都要开很盛大的生日趴,请来许多朋友,朋友又带来朋友,人越来越多,却逐渐没有了郑允浩的身影,年复一年,他在觥筹交错的热闹里越来越落寞。
他仍然怀念许多许多年前,在汉城,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没有气势恢宏的豪华酒店,只有狭窄的出租屋。没有几层高甚至雕刻着自己人像的精美蛋糕,只有简单的写着在在的小蛋糕。没有众星捧月的喧哗与欢呼,只有耳边郑允浩清唱的祝你生日快乐。没有价值不菲的礼物,只有一碗味道还算过得去的海带汤。
他却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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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天之后,就是允浩的生日。
在中打工赚的钱都用来交了公司的培训课程费用,而这个月的工资要到下个月初才拿得到,但他想给允浩过一个同样难忘的生日。
苦恼了几天,他想到了卖血。
十七岁还没过几天的他,也不懂什么,只是想着抽点血也没什么大不了,况且还能换钱,这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差别。
索性直接抽了500ml的血,这对平时就营养不良贫血的在中来说,有些超负荷。
拿到钱的他心生喜悦,也没在意轻微的眩晕感,赶着去买了允浩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又去买了些菜打算回家自己煮,当然少不了海带汤。
撑着感觉沉重的身体到家,允浩已经回来了,他把蛋糕递给允浩,看到意料之中的惊讶,却是意料之外的严肃神情。
“在中,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在中本想笑着拍拍他说没事,却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他整个人往前栽去,郑允浩惊慌中扶住他的肩膀,镇定后随即背上在中随手拿了包,在楼下拦了的士直奔医院去了。
在车上他让在中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尽量平躺下来,又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开快点,他紧紧地握着在中的手,才发现原来自己手抖得这么厉害。
金在中睁开眼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在输液,允浩见他行了,脸色更沉,似乎积蓄了很多想说的话。
“金在中你是不是疯了?”
看他暴怒的样子大概是都知道了,金在中也只好小声地承认,“其实我没事的,只是最近有点劳累,可能…”
“你没事会晕倒?”郑允浩是真的生气了,话也不听他说完就打断,平时可爱的虎牙现在看起来反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我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你凶什么。”金在中也委屈地冲他嚷道。
十几岁的男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在朋友面前掉了面子,就算理亏也要逞强,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他。
不认输,在以后回忆起来,冥冥之中他们从最最开始就在暗自较量,可能男人之间的爱情就是这样,势均力敌的,都不愿成为弱方,谁爱得更多,谁更潇洒,谁先妥协,谁更离不开谁,像战争一样,无言的硝烟是最折磨人的,因而其实在不懂事的年纪,他们是彼此折磨了很多年,可又谁也舍不得放手。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送礼物。”
吵归吵,允浩还是忙前忙后照顾了他一夜。
金在中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伏在他床边睡去的允浩,扭头望向墙上的时钟,十二点还差五分钟,他悄悄伸手靠近允浩的后脑勺,被他刺猬似的短发扎得痒痒的,他噗嗤一声小声笑起来。
“十七岁的郑允浩,你好呀。”
在公司待了两年多,同期的练习生里开始组模拟组合一起训练。
这样的自由组合都是随机的,而且变动频繁,神奇的是金在中和郑允浩一直分在一起,练习生都笑称他们是拆不散的黄金搭档。
金在中就想,会不会真的跟允浩一起出道呢,光是想着就美得不行,甚至还把组合名称都想好了,要叫双声。
正式出道前最后一个模拟组合,也是最长的一个,叫作fourseasons,四季组合,成员是他和允浩,还有希澈和强仁。
公司的企划原本是想他们分别代表四季,春花希澈,绿荫英云,枫叶在中,冰雪允浩。
他们搬进了公司统一安排的宿舍,吃住都在一起。金在中就把原先租的房子退了,和允浩一起搬进去。
也是这一年,郑允浩高中毕业了,以意想不到的优异成绩。
毕业典礼那天他父亲去了,仍然严肃的脸上却又松动的迹象,他接过郑允浩的成绩单看了看,哼了一声又扔给他,“也就一般,这是你应该取得的成绩,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郑允浩回到宿舍的时候依然很兴奋,正好只有在中一个人在,他冲过去拉起在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玩电脑的在中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
“我爸说,只要我能顺利出道,就不再反对我了,但要我保证要做就做到最好。”
金在中听了也替他高兴,两个人勾肩搭背去楼下大吃了一顿,当作庆祝。
在four seasons里,郑允浩其实跟金希澈认识得最早,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们便是同宿舍的舍友,后来频繁地来回光州和汉城,宿舍也住不到几次,况且被家里断了经济支援,干脆退了。
而金希澈,长得妖冶,浓眉大眼,性格实则是粗中带细,说话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他挺不喜欢在中。
为什么不喜欢他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原本跟他更亲的郑允浩,忽然间最好的朋友就变成了金在中,也许是因为看不惯眼前这个家伙顶着容貌第一的头衔。
但有时候却又跟他很聊得来,金在中也是个喜欢疯喜欢闹的性格,而且还挺讲义气。
金在中对金希澈的情感也很复杂,看着古灵精怪的他对允浩撒娇,又亲昵地说悄悄话然后大笑的模样,他也气得不行,小孩那点朋友间的占有欲立刻爆表。
但那时候在练习生时代里,友谊是很容易就建立起来的,四个性格不同的人整日在一起,练习累到不行,又都没钱,出道仍然遥遥无期,处境其实是相似的,在这样的相似里,便有了相怜与相惜。
“走吧,我们出去吃碗面去,要饿死了。”结束一天的练习,已过了半夜十二点,金希澈提议道。
四个人还穿着练习时的运动服,衣服因为练习太久都汗湿了,走着去了狎欧亭。
十二点的狎欧亭依旧人来人往,他们走到路边一家拉面馆,买了最便宜的拉面,环顾一圈,店里的位置已经满了,饿极的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蹲在路边吃。
四个长相帅气的男孩子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拉面的情景引得路过的人侧目,他们或只是新奇,或只是不解。
那时却没有人知道,就在短短的几年后,他们就成为了风靡全亚洲的偶像。
这时一位身着名牌的女人路过,牵着一只泰迪,大约是闻到拉面的香味,好像想吃了,一直在吠。
“我给你买,快走吧。”那女人这样说,看向他们的神情还有些轻蔑。
多年后的节目里,作为东方神起成为的允浩和在中,参加了由SuperJunior成员金希澈主持的电台节目时,谈起这段往事,三人都齐声说着,羡慕那只狗,回家可以天天吃好吃的。
“当然有些人比我们还累,练得好辛苦,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管怎样今天能笑着回忆那个时候,觉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允浩这样说。
“我们用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买了面吃,觉得特别好吃,如果是容易得来的就不会那么好吃了。”而金希澈这样说。
容易得来的东西也容易失去,反而是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最后得到了,才是生命里的馈赠,与成就。
“金在中,来帮忙擦窗户啊。”
这天是周末,没有练习,金在中午觉睡到傍晚,起来看到金希澈正戴着手套在打扫宿舍,还招呼他一起。
在中揉了揉眼睛,喝了杯水后也加入了,他倒了一盆肥皂水,端过去和希澈一起擦窗户。
拧抹布的时候一不小心甩到了希澈身上,他忙说对不起,金希澈却不依玩闹着也要往他那边洒水,在中叫着闪躲,也来了劲,两人你来我往地追逐起来。
而当允浩和强仁开门进来时,恰好看到的是金在中朝金希澈甩了一脸脏水,恰好还洒到他眼睛里疼得希澈喊出声,又恰好因为闭了眼看不见被一地的肥皂水滑倒。
“金在中!你干什么!”郑允浩怒道,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扶摔在地上的希澈,“希澈哥,还好吗?”
强仁也忙递了纸巾给希澈擦眼睛,朝在中投来不解和责备的目光。
同样全身湿透的在中被这声怒吼怔得站在原地发愣,随即所有的委屈都以怒气的方式发泄出来,他大力地掀翻了放在一边盛了肥皂水的盆,朝郑允浩邪笑道:“没想到吧,我就是这种人。”
然后摔门而出。
金希澈没什么大碍,只是摔得屁股有点疼,他拿纸擦了眼睛,跟允浩说:“我没事,你要不要去看看在中啊?他好像生气了。”
“不用管他。”郑允浩黑着脸,把希澈扶到沙发上坐下。
一直到晚饭时间,天都黑尽,金在中都没有回来。
“允浩,你去找找他吧,万一出什么事。”金希澈坐在饭桌前,却没什么胃口,有点担心金在中。
“我们吃饭,欺负人他还有理了,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不是啊,我们是在玩闹,他不是有意的。”金希澈听了有些吃惊,瞪着本就大的眼睛,低声似在喃喃,“你怎么会以为他欺负人呢…”
郑允浩一时无言,想到下午盛怒之下忽略了金在中也湿透的衣服,还那样吼了他。
没想到吧,我就是这样的人。他这话说得邪气万分,似是要把嚣张气焰宣泄到极致。
放下饭碗,郑允浩去房间拿了件外套就匆匆出门了。
“不是说吃饭吗,他这么急着去哪里?”强仁疑惑。
“我怎么知道,吃你的饭吧。”金希澈笑着耸耸肩,可那表情却一点都不像不知道。
金在中浑身湿透着从宿舍冲出来,惊呆了守在楼下的粉丝,虽不是他的粉丝,甚至他们都不认识他,还是有人关切地问这个年纪尚小的练习生,“偶吧,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沉默地走开,一边骂着郑允浩“神经病”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汉城街头游荡,走着走着就到了汉江。
入秋的汉城早晚气温降低了不少,他湿透的衣服经夜晚的江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却咬着牙坚持不肯回宿舍。
忽然从身后披上一件厚实的外套,有些暖意,他转头就看到了郑允浩,气不打一处来,扯开他的外套,还推了一把郑允浩。
“滚开,神经病。”
“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
“谁要你道歉,滚远点,我现在看见你只想揍你。”
“先回宿舍吧,这里有点冷。”
“谁要回那个鬼宿舍。”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揍我一顿算了。”郑允浩说着还抓住在中的手往自己身上捶。
“神经病。”金在中又骂了句,抽回手,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郑允浩作势疼得蹲下去,捂着被踢的小腿处,小脸都疼得就起来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站起来,金在中有些慌了,走过去扶他:“你…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被他一拉郑允浩顺势站起来,笑眯眯的脸让在中怔住,等反应过来了上去就是毫不含糊的一拳,却被郑允浩用手掌包住。
“在中,对不起嘛。”好了,郑允浩开始撒娇了,蹭过去抱着在中的胳膊左晃右晃,在中想甩也甩不开,“你原谅我嘛,我都知道错了。”
这是他的杀手锏,百试不爽,久经不衰。
回到宿舍,金希澈给他俩留了饭,孩子气还很重的在中又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感动得不行。
这事就算过了。
但翻过一山,又见一山。
组合里同时存在金希澈和金在中,就像一座随时喷发的活火山,希澈是练习生里有名的火星公主,而金在中表面上看起来虽然不像金希澈那样锋芒毕露,骨子里却倔得很,这是令永远在拉架的强仁和允浩最头疼的事。
两个人罕见地和平度过了一个多星期。
金在中这天留在公司练习到凌晨两点多,饥肠辘辘地回到宿舍,允浩和强仁已经睡了,只有金希澈的床上没人,他满宿舍地找零食吃,却发现冰箱都空了,只剩几瓶饮料,焦躁中刚好看到在客厅的桌上放了一个汉堡。
他也不知道是谁的,觉得就这样吃了不好,但又不能把允浩和强仁喊起来问,他实在是饿得不行,在脑中的黑白小人翻来覆去地打了几个回合之后,理智还是败给了难忍的饥饿感,吃掉了汉堡。
又喝了半瓶冰水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心满意足地准备去睡觉,但想了想,还是写了个纸条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因为我太饿了,所以把汉堡吃掉了。 ——金在中”
还颇有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气魄,待写完字条动作迅速地洗漱后钻进了被窝,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多久,金希澈也回来了。
下午他去买回来想吃了很久的汉堡包,用平时舍不得吃大碗拉面而是吃小碗,一点一点攒了很久的钱。但晚上有高中的朋友过生日,临时打来电话约他吃饭,他便把汉堡放在桌上,匆匆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汉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
他看完火冒三丈,气得要杀人,随即攥着纸条冲进房间把睡梦中的金在中给拎了起来。
“哥,你干嘛?我好困。”
金希澈把纸条摔给他,在中看了才明白,原来汉堡是金希澈的,自己做了坏事,吐了吐舌头老实地跟满脸怒气的希澈道歉。
“对不起希澈哥,我太饿了,又不知道是谁的,我把汉堡的钱赔给你好嘛?”
如果是允浩,或者强仁,吃了也就吃了,道了歉又说再还他一个,这事也就算了,各自回房该睡觉睡觉去了。
可是不幸的是,对象是最不能得罪的金希澈。
“我不要,我只要你把我买的那个汉堡还给我。”金希澈阴沉着脸,固执得很。
“可是我已经吃掉了啊。”
“那我不管。”
“我明天再买一个给你不就好了?一模一样的。”
“金在中你听得懂人话吗,我今天就要被你吃掉的那个了,我只要我自己买的那个。”金希澈双手叉腰,声音尖锐,显然是今天非要得理不饶人了。
“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我都道歉了也说了赔你一个你还想怎么样?”金在中也火了,从床上一个翻身就跳下来,站到希澈面前。
两人争执的声音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允浩和强仁,“怎么了?”郑允浩睡得迷迷糊糊的,走过来的强仁也一脸茫然。
“你吃了我的东西你还这么嚣张。”
“那是因为你蛮不讲理。”
“你说谁蛮不讲理?你再说一遍试试。”
“就说你了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就从比谁嗓门大变成动了手,扭打在一起。
惊得本还在迷糊的允浩和强仁立马一个激灵全醒了,赶紧去拉架,两人也熟练得很,郑允浩上去就抱住张牙舞爪的金在中,而强仁则负责拖着金希澈往客厅里走。
郑允浩把在中拉到床上坐下,走过去关了房门,上了锁。
“冷静了吗?”他看着在中,本来他还有些窝火,累到不行刚睡着就被这两个祖宗给吵醒,还是为了屁大点事,就一个汉堡。
“允浩…”低着头的在中抬头看他,声音是撒娇那样糯糯的,脸上被希澈抓破了两处,眼里还有委屈的泪光。
郑允浩顿时什么气都没了,甚至还有点心疼,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在中坐着抱他,把头埋在他腰间,带着哭腔地控诉,“我已经跟他道歉了,还说要赔他…”
“好了好了,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郑允浩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他和在中之间,其实一直是相互安慰着,在彼此面前,会变得无所顾忌,会变得孩子气,又会变成彼此的肩膀,给示弱的一方依靠与温暖,角色在不断的互换里,情谊也更为深厚,逐渐有了只有他能看到的自己的另一面。
郑允浩拿来药箱蹲在在中面前给他消毒,又贴好了创可贴。
“在中,要不要算了?”忽然允浩低声地问,低到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还是被在中敏感地捕捉到了。
“嗯?”他不解。
允浩却摇摇头,笑着跟他说:“没什么,先睡吧,很晚了。”
然后收拾好药箱,和在中一起重新钻进睡梦里。
第二天早晨,他一到公司就被李秀满社长的助手喊住,“社长在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他一阵紧张,没想到在李秀满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郑允浩。而李秀满接下去的话,让他吃惊到忘记了疑惑为什么允浩也在这里。
“允浩说你们这个组伙食费太高,嗯…我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热血少年嘛。”这话意味深长,听得在中一身冷汗,不过李秀满一个转折,“正好我本来也另有安排,你和允浩在公司三年了,练得也差不多了,重给你们安排一个组合,这一回可是认真的,懂吗?”
和允浩一起老老实实地鞠躬说是,但在中还是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
拆了四季组合,把他和允浩又分到另一个组?他朝允浩看去,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波澜不惊,他忽然间明白了昨夜那句低声的询问,是什么意思。
郑允浩也没想这么多,更没料到后面的曲折,只是看到四季组合总是小吵大吵不断,甚至很多时候闹到动手,可能确实不能长期地组合下去,更不要说日后出道。因而在思考了一晚之后,还是来找当初组队的李秀满老师讲明,只胡扯了一个理由,说是伙食费太高。
精明如李秀满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的话,拆了四季也是早晚的事,他也早就有了更好的打算,甚至一套新的企划案已经躺在了企划部负责人的办公桌上。
H.O.T的解散一直让李秀满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发誓一定要创造出一个谁也打不败的新的神话,成为圈内的领袖,在H.O.T开拓的版图上再去彻底征服整个亚洲的审美。
在这一批趋向成熟的练习生里,精挑细选,又在几个突出的模拟组合里左看右看,四季组合的容貌是够了,但李秀满坐在会议室里用投影反复看了两天他们的训练影像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势如破竹的王者气势。
不过他也想明白了,说到根本还是实力的不均等不能完美地糅合彼此的不足,金在中和郑允浩一个是擅歌不擅舞,一个是舞技惊艳但声音仍是短板,算是两人相当,结合起来可以来个无声无息的互补,这时候组合里就需要有别的全能,歌舞皆很擅长,歌在在中之上,而不能低于允浩之下,舞虽不用如允浩一般完美,但也不能再败给在中,才能在整体上又将团队的实力拉上一个层次,有呼之欲出的自信,气势也就来了。可惜希澈和强仁声音和舞技都不算特别突出,因而无法完美地达成李秀满的设想。
所以只能拆。
两个人沉默地从社长办公室出来后,又被领到了企划部的办公室。
然后他们看到了属于他们的安排,策划案的第二页上面写着,“五人组合:郑允浩,金在中,金俊秀,沈昌珉,朴有天”,组合还没取名字。
金俊秀是他们所熟悉的,全能型的练习生,在公司练习的时间比他们俩都还要久,平时非常刻苦,也在全国范围内各种唱歌舞蹈大赛里崭露头角,有挺高的知名度。
但朴有天和沈昌珉这两个名字,却不大熟悉,听说是刚进公司不久,练习生里还有争议不满,说是有点空降兵的意思,实力却也不可小觑。
“这就是你们出道的组合,关于出道的具体细节问题和安排,公司还需要进一步的慎重研究,不过这周五,会让你们五个成员见个面大家熟悉一下,然后就准备收拾收拾搬进新的宿舍吧,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另外,出道前的集训会比你们之前的训练都还要辛苦几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离开前企划部的负责人是这样对他们俩说的。
听得在中一愣一愣的,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五个人,出道集训。
出道,他惊愕地望向允浩,他们要出道了,两个人一起,他被这个喜讯砸得晕乎乎的,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
两个人兴奋得不知所措,是不是该打电话告诉所有的亲朋好友,还是应该先尖叫一嗓子发泄发泄,要么去大吃一顿,或者翻个筋斗冷静一下,在过去的三年里,甚至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在想象这一刻的来临,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时,却又忽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最后却是在SM公司的走廊里,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哭得毫无形象。
“臭小子,你哭什么,这是好事啊。”
“还说我,你不也在哭么。”
“我是太高兴了。”
“我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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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暗中的勇士
“我明白我们都是黑暗中的勇士,所以我绝不后悔,因为我曾经为我的梦想拼搏过。”
搬离宿舍的时候,金希澈不在,强仁安静地坐那里看允浩和在中收拾行李,说不出的感觉,羡慕,对朋友的祝贺,当然一点的嫉妒也是不可避免有的。
等他们离开了,像是掐着时间算的,金希澈就前后脚地回来了。
“希澈哥?你怎么回来了,允浩和在中刚走。”
金希澈瞥了眼冷清又空荡的宿舍,更烦躁,一双眉蹙得更紧,冷冷地说:“别跟我提那个汉堡包,无关紧要的人走就走吧。”说着就进了房间摔上门,这突然间轰地关门声把发愣的强仁冷不防吓得一哆嗦。
年少气盛时认识的朋友,一起学会抽烟一起落魄地蹲在路边吃拉面,也毫不留情地动过手打过架,却无可避免地一起慢慢长大,各自经历过诸多磨难,结识了无数各怀鬼胎的人以后,回想那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和从前以为不可原谅的血海深仇,都成为了温暖又弥足珍贵的记忆。
譬如,一叫许多年的外号,汉堡包。
“允浩,下午的见面会你自己先去吧,我还有声乐课可能会晚点过去。”
“好的,我在那里等你,你到了给我电话。”
第一次和在未来很长很长一段路要并肩而行的成员们见面,在中特意挑了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色短袖,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和运动鞋,清爽而不张扬。
练习完距离约好开会的时候还有半小时,在中急忙收拾好东西塞进包里,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摁了上楼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还在摸着口袋找手机,“叮-”的一声,他抬头看去,电梯里已经站着一位雕刻般的英俊男孩,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小,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却浓眉大眼,身材挺拔,比自己还高。
在中走进去,继续翻着口袋,又有点着急地在包里摸着,他不知道具体在哪一间会议室,说好到了9楼打电话给允浩去接他的。
当他绝望地想起早上走得匆忙,手机放在房间的桌上忘记拿了的时候。
面前递过来一只手机。
“先用我的吧。”
小男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酷酷的,在中好笑地看着这位面生的人,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找手机”想了想,还是没问,人小鬼大。
“小鬼谢谢你。”
“你才是小鬼。”
还不满了,在中看着他恼怒地偏过去的后脑勺,笑了起来。
而金在中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小鬼,就是练习生传言中的“空降兵”沈昌珉,却是令李秀满信心满满的“秘密武器”,刚来到公司几个月还没露过几次面。
沈昌珉也从来都没见过在中,电梯打开的那刻,面前一张清丽精致的脸,简单的白色短袖衬托得他更加好看,他正忙着摸口袋,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有点着急。
主动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这种事真不像沈昌珉啊,他自己有点懊恼,却不由自主地想去亲近身边的人。
听见他喊允浩,又问开会的地点,沈昌珉一拍脑袋,原来是这样。
“那我在这里等你…诶小鬼你干嘛?”
没等他说完,沈昌珉就直接拿过手机,干脆利落地帮他挂了,拉着他就走。
“小鬼,你带我去哪?我跟你讲我一会儿有事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我叫沈昌珉,不许喊我小鬼。”
“诶?”金在中疑惑时,已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里面坐着郑允浩和另一位陌生的男孩,“咦?允浩…”他才反应过来,转向沈昌珉,问道:“那你也是…”
“我叫沈昌珉。”沈昌珉又重复道。
“昌珉你好,我叫金在中,看起来我比你大,你叫我在中哥吧。”金在中觉得面前的孩子实在是萌物,明明很可爱却要装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却被无情地打掉。
“才不要,我不介意你叫我昌珉哥。”沈昌珉说完就往里面走,给允浩鞠躬,叫了声允浩哥。
这声“允浩哥”听得金在中气得要晕厥,郑允浩不喊他哥也就算了,这个看起来就完全童颜的小鬼也不叫他哥,追着喊着:“我比郑允浩那小子年纪大!你叫他哥为什么不叫我哥?”
而沈昌珉已经不搭理他了,酷酷地从书包里拿出高中课本认真地看起来。
“嗯康康康”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地听他们对话的男孩笑了起来,眼睛弯成蝌蚪状,他起身给在中行礼,乖巧地叫:“在中哥,我叫金俊秀。”
金在中受宠若惊,也回礼,“还是俊秀比较可爱啊。”
他坐到允浩身边,两个人正小声地说着话,有人敲门,他们抬头,一位穿着时尚靓丽却目光生怯的男孩。
“你们好,我叫朴有天…”
大家也都欠身鞠躬,性格最为开朗的金俊秀喊他进来,拉到他身边坐下,又给他介绍了一遍在座的成员。
本喋喋不休地跟允浩说悄悄话的在中忽然间就安静下来,他看着朴有天与俊秀腼腆地说着话的侧脸,不禁想到了自己,那种发自内心根深蒂固的不自信,让他对任何人都小心翼翼地说话行事。
其实他跟朴有天像,又不像。
他们都心极细,看得清冷暖。朴有天虽看起来温和,却比外表冷漠的金在中更难接近,而对于感情,在中更执着更感性。
正因为有相似面,又有对立面,两个人才是soulmate,两个人才从少年时代一直到三十而立之年,都能穿着拖鞋,勾肩搭背地出门随便寻一家好吃的烤肉店,喝几杯酒聊一聊近日,和过去。
很多失落的情绪,朴有天是不愿说的,只笑笑便过了,出道前的艰辛,家庭的破碎,他都能不提尽量不提。成员也是很久以后,聚在一起喝酒,才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又放弃了多少才回到了韩国。
“我没有接受过这么长时间的规范练习,第一次到公司的时候,在楼梯间遇到一群练习生,他们边走边聊,大声地笑放肆地玩笑推搡,都魅力十足,我就默默地站在一边很羡慕,也不敢打招呼,真的很羡慕。”
而他只是一摆手,像是要这些不愉快都打散一样,敲敲碗,半醉半醒里喊着:“继续喝继续喝。”
没过一会儿,李秀满和另外两位高层一起走进来,坐下来先言简意赅地讲了公司的计划。
“坐在这里不是给你们吃定心丸,在距离出道前的这段时期,认真练习,你们有任何差错换员也是分分钟的事,即使是出道了,也一样,一定要对自己严苛。”李秀满顿了顿,说:“今天找你们过来,一是成员熟悉一下,二是解决两个问题,选队长,和定组合名。”
“我们目前还没有想到合适的队名,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既能代表五个成员,又霸气好听的?”一位高层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并排坐着的五个男孩。
“五?要突出五啊…”金俊秀接过话,苦恼地皱着眉想了想,试探地问:“五脏六腑?你们想啊,五脏六腑是人体身上很重要的器官啊,预示我们以后也会成为观众们生活里重要的人啊。”
“寓意是不错,就是有点血腥…而且太幼稚了,喊不出口啊。”允浩说道。
金俊秀点点头,“那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
“那‘通吃’呢?”在中问道。
“什么?”在座的几个人都没听清这发音有点复杂的两个字,异口同声地都让他重复一遍。
“通-吃,就是把所有东西都吃掉的意思,寓意我们也能努力适应所有观众的审美喜好。”
“唔,这个不大行,发音太难,读起来拗口,想要普遍流行会有障碍。”李秀满摇头,想了会儿说:“其实我想了很久了,叫‘东方不败’,意思也很简单,亚洲是在世界的东方,立足于亚洲而不败。”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有个问题…”李秀满转头对坐在他右手边的高层说:“这样,你找人去跟香港《东方不败》的导演程小东联络一下,看能不能获得这个名字的使用权。”
被点到的男子边点头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那么还有队长,你们有没有主动愿意当队长的?”
金在中有点忐忑地低着头,紧张地双手交叠,如果没有人主动担任队长,那么就一定会是年纪最大的他。
他也不是不愿意当,而是没有勇气和信心承担起这样沉重的责任。
然而会议室仍然一片寂静。
“既然没有人主动,那按照惯例…”
话音未落,在中就感觉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包裹住他的双手,在他的手上捏了捏,像要给他力量和安慰一样,他刚想抬头看过去,却听到头顶传来的沉静的声音。
“不如让我试试。”
“允浩,很好。”李秀满赞赏道。
在中诧异地朝他看去,允浩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微微笑着看向李秀满的神情坚定,他握着在中的手放开了,又轻轻拍了他两下,像是在说不要担心。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守护。
而在这之后,他与在中之间,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直到很久以后的一个意外,当然这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成员们入住宿舍每天加紧训练的同时,公司也忙得不可开交,准备出道的单曲和编舞,确定出道方式和日期,每个人的形象定位,等等。
而逐渐地每个人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瑜卤允浩,英雄在中,秘奇有天,细亚俊秀,最强昌珉。
东方不败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各有各的寓意和祝福,练习得更为卖力。
但出道前夕,李秀满再次召集他们开会,用毛笔写了“东方不败”的韩文、中文和日文,放在会议桌中央。
大家一头雾水,不知社长是什么意思。
“你们看,这四个字的中文,是不是不太美观?”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那么点空散,说不出的感觉,纷纷点头。
那怎么办呢。
“我另想了一个名字。”他又提起笔,写了四个字,东方神起。
“东方之神崛起,这是公司对你们的期望,也是我对你们的祝语。”看着面前一群尚还青涩的面孔,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充满野心的,又热情高涨,梦想至上,“公司已经决定,一个月后的12月26日,你们参加SBS的BOA和布兰妮的special show,这是你们的初舞台,好好准备,我很期待。”
李秀满走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他们,默念着东方神起这个名字,体味着这个名字背后许多人的心血,理想,和期许。
这都成为他们梦想之外附加的无可推卸的责任,不仅是对他们自己,也是对这名字身后无闻的工作者。
“我们能做好吗?”
不知是谁问了这句,而回答他的仍然是所有人的沉默,所有人都突然没有了那种大声喊出“大家好,我们是东方神起”的底气。
而是深深的质疑,我们能做好吗,像东方的神那样光芒万丈。
但这,都是这群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的少年们的选择,与命运。
从此没有选择,也没有资格说放弃。
因为东方神起。
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
多久之前许过的愿望,少年执着至今的信仰,大汗淋漓里坚持的理由,都在这一天里,化虚为实。
在他们一早就被迷糊地拎到美容院的时候,在周围工作人员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在经济人严厉地一再重申要点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的,却又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五个人坐在待机室里陌生地沉默着,在脑中一遍一遍温故自己的歌词和舞步。
这时推门进来的是晟敏和赫在,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似乎是感受到非比寻常的紧张气氛,他们是代表同期练习生们来祝贺和打气的。
“赶紧,准备了。”PD和经纪人一起走进来。
五个人站起来,刚想出门,被郑允浩喊住,他先伸出了手,然后默契十足地,成员们逐一叠了上来,五双手交叠在一起。
“东方神起!加油!”
像命运,也像誓言。
那时候的五个人,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命运交缠,同心而进。
而郑允浩说过,与四个成员相遇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事情,以至于讲到“誓言”这个词,就会想到他们。
东方神起,是年少赋予彼此最真诚也最单纯的誓言,深入每个人的内心。
有了这样的温情片刻,再携手走上光芒万丈的舞台,望下去是乌压压一片的观众,和朝着不同方向的摄像机,便没有了害怕与犹豫,只是心跳快了些许。
仿佛过去的都是前世,今生才刚刚开始而已。
从HUG开始。
虽带着对镜头的疏离感,日后也甚至不敢看回放,抱怨自己如何能做到对着镜头抛出那样肉麻又猥琐的媚眼,但当时的确,每个人都倾尽权力做了最完美的表演。
最后一个转身,和收音,社长李秀满坐在舞台下面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不遗余力地为他们鼓掌。
“很棒。”下台后工作人员们都朝他们竖起大拇指,五个大男孩兴奋地往后台扑。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今天有点辛苦,你们好好休息。”经纪人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成员们也就各自洗漱,回房睡觉。
金在中和朴有天是同一间房,另外三人是同一间,在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干脆披了外套到阳台吹风。
走出房门,却看到郑允浩站在那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又被呛得捂着嘴小声地咳嗽。
金在中嘴角一抹笑,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走过去,抽掉他的烟,踩灭了,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把酒递给他。
“不会抽就别抽。”
“我很高兴,也很害怕。”
金在中没说话,而是脱下外套帮穿得单薄的他披上,笑着与他干杯,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允浩看到的他明眸皓齿,眼里带笑更是动人。
他什么都没说,他却都明白。
他披着在中的衣服,就像被他的味道所包围,将他伪装的勇敢和刚硬都温柔地化为心安,有一种安全感,和归属感。
他怔怔,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心中异样的悸动很陌生,哽住的千言万语很陌生,对在中一时涌起的心绪也很陌生。
而被这样奇怪的感情鼓鼓胀胀地堵住的郑允浩,就沉默了下来,无言地仰头一口气喝完了酒,拉着在中进来,把衣服还给他,说了句“外面冷,早点睡吧。”就回房了。
金在中也没多想,点点头,抱着衣服轻手轻脚地转身回了房间。
那一年的冬天,大概汉城的人都能记得。
当H.O.T和水晶男孩的火爆余温尚在,不知不觉里,这个城市开始有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归属于新的面孔,红色气球伴随着青涩的笑意和清新的曲调,在大街小巷里,在四四方方的荧幕里,在电视台的演播室里,为这个冬季注入一股温暖的清流。
他们红得这样快,像席卷而来的飓风,虽说是飓风,对很多人而言,也是光芒。
在明洞附近开音像店的老板回忆,忘了是从哪天开始,也有了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结伴而来找他们的海报和专辑,那时候他甚至还叫不上他们的名字。
“印象里有一个男孩子抱着只小奶猫,还有个男孩有俩虎牙挺可爱,喔对了,好像还有一个,长得秀气像个小姑娘…”
出道之后的生活陡然加速起来。
从前只是宿舍和公司的两点一线,突然间开始到处跑演出上节目,而在这之外每天练习的时候并没有减少。
辛苦固然辛苦,成员们却都是精神十足地跑着通告,看着台下越来越多为他们而来的粉丝,都很值得的满足感。
从KBS录完今天的电台,金在中收拾好自己的包回头看见允浩和经济人还在跟节目负责人说话,他就先出来上了车。
“嗯?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拉开车门,里面正襟危坐的沈昌珉把在中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金在中凑过头去看他手上的画,看不太明白,下面还写了一连串英文,“这是什么?”
“我在给我们的fan取名字。”沈昌珉看了他眼,露出显有的天真又温和的笑容,“你看,这是仙后座,像一个W的形状,由五颗星组成,就像我们一样。”
金在中看着这样温柔的沈昌珉,也笑了起来,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被昌珉打掉。
“所以我想,我们的fan可以叫做cassiopeia,仙后的意思。不管过了几万年,天上的仙后座,还是有五颗星。即使有一天仙后座不在了,仙后们也会一直都在。”沈昌珉顿了顿,侧头问在中:“哥,你觉得怎么样?”
“嗯,我也很喜欢。”
看在中点点头,昌珉满眼笑意地抱着小笔记本望向窗外,像在想着什么美好的事。
“昌珉啊。”
听见在中喊他,昌珉回头看过来。
“我们也会一直在的,几百年,几万年,也一直是五颗星星构起的W,完整的,坚不可摧的。也谢谢你,给了我们和我们的fans这样美丽的名字。”
沈昌珉听了,鼻尖有点酸,静静地看着他,在中还没卸妆,白皙的皮肤,画了浅浅眼线的大眼睛看起来更加妩媚,昌珉不知何故与他这样对视又有点害羞,就酷酷地扭头转回去了。
就听到耳边在中带笑的声音,“人小鬼大。”
金在中说的都是真心,后来他把这份真心唱了出来,歌的名字就叫做《W》,他向来是随心而动的人。虽已得不到回应,他还是要唱,苍白着脸,闭上眼全是沈昌珉歇斯底里地骂他是骗子的模样,生生的心疼和自责。
“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所描绘的文字
并不是偶然
至今仍然相信 同样于黑暗中
在相同的距离下 一直描绘着W的形状
如同能够寻觅到你一般 永远闪耀着
直到相见的那天
我们会一直守护着你所在的地方”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时候的沈昌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屏幕那端传来的歌声,连续几声的“想见你想见你”,听得泪流满面,甚至哭出了声。
不管过了几万年,天上的仙后座,都还是有五颗星。
不多一颗,也不少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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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是SBS的人气歌谣。
“赶紧开车,去SBS。”
早晨有天肚子有点不舒服,耽误了一点时间,经纪人急得很,一上车就催促司机开车。
唱完歌又返场,等待主持人公布获奖,在中和允浩站在一起,朝身边的前辈们不断地鞠躬问好。
“看一看这一周SBS人气歌谣最具话题的表演者候补名单,请看大屏幕。”
屏幕里的歌手们轮流滚动一遍后,主持人揭晓:“2004年3月最后一周SBS人气歌谣MUTIZEN SONG是…”惯例卖关子似的停了几秒,“东方神起《HUG》,祝贺你们。”
站在主持人身后的金在中对着瞬间特写的镜头毫无防备地一脸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询问地看向身边的允浩,指指胸口,用口型问他:“我们?”
而允浩看着他笑。
站在另一边的朴有天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用手撑着额头,惹得本还在嫌弃他哭得好丑的昌珉和俊秀也悄悄抹起眼泪来。
话筒被递给了看起来唯一还有理智去发表获奖感言的队长郑允浩手里。
“嗯…”他发出的第一声也有非比寻常的颤抖,虽红了眼眶,却还是坚定地笑着忍下去,再开口已换了冷静的声音:“真的很高兴,没有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们会站上这里。感谢给我们很大帮助的像父亲一样的李秀满老师,和金京钧老师。另外,还有我们的成员,我们全体工作人员,谢谢你们,还有支持我们东方神起的cassiopeia,我的成员们,我爱你们。”
安可舞台结束后,成员们还在后台的走廊里和工作人员说话,又哭又笑地彼此安慰着,郑允浩却闷着头快步往休息室走,一路虽有礼貌地和前辈们鞠躬打招呼,但在中远远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憋着一股情绪,有点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他们有自己的独立休息室,配着一间独立洗手间。
金在中进休息室的时候,没有允浩的身影,他了然地往洗手间走去,走近了就能听到隐隐约约强忍住的呜咽声。
他拉开门,看见允浩坐在地上,倚在墙角,双手捂面,而眼泪由指缝间流出来。
在中看得很难过,心也跟着揪在一起,他们哭或是他们表露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自然情绪时,与他们同龄的郑允浩却似乎理所当然地要在他们无心发言时接下话筒,笑着说一连串的感谢,他不能哭,还要保持清醒和冷静,他是身负责任的leader,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和强心剂。
因为他强装得像个大人一样为这一切负着责任,人们也因此忘记了他也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
而在他面前的郑允浩,脱掉了小超人的铠甲,反而柔软又孩子气,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抱他,甚至保护他。
在中把门关上,锁了,又走到允浩面前,蹲下来,伸出手把他捂面的手拿开。
“允浩…”他这样温柔地喊他。
满脸泪痕的郑允浩看着他,眼神像是个讨要糖果不成的孩子,在中轻柔地抬手替他擦去眼泪,说道:“没关系,在我面前,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吧。”
郑允浩握住他的手,顺势拉向自己,紧紧地拥抱住在中,把脸埋在在中的肩窝,小声抽泣着,在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相互依靠又相互取暖的姿势,他们从少年时起,就是这样有着只属于彼此的时间。
“我们出道了,现在又得了奖,以后一定还会更好的。”
在金在中面前,郑允浩感觉到舒适的亲昵,毫无拘束地将自己的所有都袒露给他,好的情绪,坏的情绪,没有任何的犹豫,在他的潜意识里,在中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别的所有人。
可能也是金在中本身,就像一个谜一样,就很吸引他。
在中的性格里糅合看似对立的孤勇与柔软,他的温柔和浪漫始终包裹温暖着独自在汉城打拼的允浩,他会唠叨他的身体,会煮饭给他吃,会帮他收拾一团糟的屋子,会给他惊喜,会做郑允浩喜欢和期待的所有,所以对在中的依赖,对在中展露所有不得不藏匿起来的撒娇和幼稚,都成了情不自禁。
他也会像个女孩一样示弱会絮絮叨叨地扁着嘴讲自己的委屈,听得郑允浩心疼得不行,甚至发誓要成为他的后盾,可是在中却又不需要他的任何保护,反倒是man到爆表时有出乎允浩意料的利落和坚强。
在他的怀里,允浩想,金在中似乎已经给了他所能假想到的恋人和朋友可以做到的一切,在他身边,足够心无旁骛地看着未来。
而相反的,他是无法去想象没有金在中的生活的。
就像郑允浩曾说过,“有的时候,一个舞蹈动作反复练了好多次,但是始终得不到满意的效果,心情会很烦躁不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家是最理想的港湾,回到家中,心情放松了好多。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去找在中。”
其实先于他的觉悟,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已经把在中放在了人生最为重要的位置,甚至比家,还要更重要。
是可以陪伴他,可以缓解他的情绪,可以支撑疲惫的他的特殊的存在。
公司给在中的人设是高冷的冰雪美人,对他上节目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说话,你看着镜头坐着就好。
在后来解除禁言后的无数次实践中,在成员们,包括台下的经纪人,听金在中的发言就像坐过山车深怕他说了什么帮他圆不回来的话,每回都听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他的嘴,镜头前只能尴尬地憨笑,才认识到曾经的决策是多么明智,多么有先见之明。
但在那时可憋坏了在中,一下台就在休息室里缠着成员们说个不停,他一般都去找允浩,因为只有允浩永远不厌其烦笑眯眯地听他啰啰嗦嗦说些有的没的。
这天他们上一个访谈类的节目,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内容,说是主要聊一聊出道前后的事。
金在中就在后台闹腾,允浩被PD喊过去确认各个环节细节了,在中眼睛滴溜溜地转,锁定了坐在角落里复习功课的沈昌珉。
“昌珉啊…”坐过去,奶声奶气地喊。
“去去去,去找允浩哥。”沈昌珉两指捏着书页,眼睛都没抬,丝毫不为所动。
“陪我说说话啊你这小子。”
“我跟你实在是…”沈昌珉放下书,坐直跟他对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般地说:“无话可说啊。”然后转了个身捧起书看了起来。
金在中急了就爬到沙发上去扯他耳朵,却反被沈昌珉一个翻身压在身下,也不管金在中凄惨地喊着:“我是你哥啊我是哥啊”,就上下其手地挠他痒。
等郑允浩谈完事情,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金在中躺在沙发上,被沈昌珉压着,又是叫又是笑,闹得涨红了脸拼命地扭着身子。而俊秀和有天站在一边撑着手好笑地看着他们。
郑允浩突然就脸一黑,心里堵得慌。
“咦允浩哥你回来了?”看见金在中手无缚鸡之力正笑得拍手的朴有天一转头看见了他,“你看他俩整天闹。”
“准备下马上要开始了。”郑允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说道,然后兀自坐在一边让cody补妆。
他闭上眼,全是金在中泛红的脸颊和带笑的眼睛,注视的却是沈昌珉,他越想越烦躁。
“允浩,眉毛不要拧这么紧,不好上妆了,放松一点。”cody对他说。
舒缓下才懊恼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如此糟糕,他对金在中的占有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了。
“臭小子你快压死我了。”在中拍了下不知为什么在发愣的昌珉,昌珉看允浩心情不对,也不敢继续跟在中疯了,轻哼了一声说:“这回就先放过你。”
没过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录制。
主持人是一男一女两位,都很有访谈节目的主持经验,因而整体节奏把握得比较好,没有什么苛刻的问题,而是以温情路线为主。
金在中话很少,一直坐着无辜大眼睛盯向左右发言的成员们。
“那我们的队长允浩,出道前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很困难的时候呢?”
允浩想了下,说:“其实那段时间大家都很不容易,我的话,在刚到公司不久的时候,父亲因为反对就断了给我生活费,就睡过一段时间的桥洞,公园的长椅也睡过,就像流浪汉一样…”允浩笑了笑,但隔着一个昌珉坐着的在中,听见了却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继续说着:“后来每天早上大概三四点就要起床,去做些像铲雪啊送报纸啊送牛奶啊这类的工作,自己赚一点生活费,那时候就觉得可能这就已经是最苦的日子了,但现在回忆起来的话,反而感谢,因为那段艰难时期让我成了忍耐力很强的孩子。”
允浩虽是笑着,却感动了主持人和台下的观众,镜头扫过的许多粉丝都红了眼睛,有的还在悄悄抹眼泪。
“允浩真是不容易,这听得我都想哭了。”女主持人说。
而坐在一边的在中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他却始终低着头,镜头来回扫过几次都扫的他的头顶,很不好看。直到PD举牌示意坐在他身边的昌珉和有天提醒一下他,昌珉用手臂顶了下他,在镜头死角处轻声说:“在中哥,导演让你抬头。”
金在中略微抬了下头,却做出了要求暂停的姿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
“他怎么了?”有天小声地问昌珉。
“不知道啊,发神经。”沈昌珉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搞不懂。
“大家稍等片刻喔,在中身体不太舒服,暂时休息一下。”允浩微笑着拿着话筒对台下的粉丝解释道,然后跟工作人员鞠了躬说了声,就跟着下去了。
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允浩,一转身背对着镜头就严肃下来,推开休息室的门,金在中果然一个人坐在里面。
“金在中你想干什么?这是录制现场,你叫停就停?想过后果吗?”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金在中看着他,“你骗我说是回光州上课,为什么要去做那些,明明白天还有练习,钱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用给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那些辛苦。”说着说着在中的眼眶越来越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金在中回忆着那时,他每回清晨醒来,天还没亮允浩的位置就已经空了,被子都凉了,他说他是上课去了,自己就真以为是这样,他放在桌上的钱,他也拿着做两个人的生活费,却从未想过这会是允浩在汉城冷得刺骨的雪夜路边一点一点铲雪,或者走着挨家挨户送报纸才赚得的,他只要想到那一幕,心脏就仿佛被冷不丁地撞击过一般抽痛。
“那你为什么生气?”郑允浩听他说了这么许多,顿时刚才对他带私人情绪喊停的怒气也没了,而是有些惊喜,这情绪竟然是因为他。
他这样问了,反而是一直唠唠叨叨的在中不好意思了,不肯说话。
“我问你为什么生气?”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要逼他开口一样。
“我心疼你啊小子。”被逼得害羞极了的在中,干脆一闭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喊了出来。
然后就突然地被允浩拉进了怀里,因为用力而撞击上胸膛时有点疼,在中还回不过神时,就听到允浩在他耳边说:“谢谢你。”
带着笑的声音,在中也笑起来,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们还是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吧。”见他们两个还没回来,PD和经纪人又急得很,朴有天一边跟身后的昌珉和俊秀说着,一边也往休息室走。
从未关紧的门缝里,看见他们诡异地拥抱在一起,朴有天像被电击了一样愣在原地。
若说是朋友间,搂搂抱抱也正常,互相拍拍后背也就好了,但这诡异的气氛,况且哪有两个男人之间这么缠绵地抱着不松手啊,这反倒是像…
“有天啊怎么样?”
朴有天的思绪被远处走来的俊秀打断,他看见和俊秀站在一起的经纪人也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匆匆关上门,又装样子似的敲了敲门,喊了声:“允浩哥,在中哥,要开始录制了。”
然后一手一个搂住走过来的昌珉和俊秀,把他们往回推,“走了走了,我们先过去,他们马上就来。”
他想起不知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觉得应时应景。
“爱情跟梦想都是很奇妙的事情,不用听,不用说,也不用被翻译,就能感受到它。”
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朴有天回头,看见允浩身侧站着还因为害羞而目光飘忽不定地左看右看的在中,他竟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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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多事之秋
“从那个夏末开始,到冬季,我也好,昌珉也好,在中哥也好,或者是我们五个成员,都想要忘掉,彻底忘掉,这是我们所有共同度过的时光当中,为数不多的想要摒弃的记忆,而故事由我开始。”
——朴有天
凌晨三点的宿舍,只听得见平缓的呼吸声,疲惫一天的成员们渐入睡眠。
金在中是第一个醒来的,被朴有天大幅度的翻身和咬着牙压抑的呻吟声。
“什么啊,你在干嘛?”在中黑暗中不满地嘟囔着,回应他的是朴有天的闷哼,觉察异样的他按亮床头灯,眯着眼等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看清楚后他吃了一惊。
朴有天满头大汗,脸色和嘴唇都苍白如纸,手捂着右下腹,脸因为剧痛而纠在一起。
金在中跳下床,他猜是阑尾炎,急急忙忙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去敲经纪人和成员的房门。
“哥,快起来,有天他可能急性阑尾炎。”金在中喊着,成员们也都醒了,陆续从房间里走出来。
“要不要打急救电话?”郑允浩手忙脚乱地套着衣服,纽扣都错位了,金在中走过去,给他重新解开,一个个重新扣上。
“我已经打了。”站在身后的沈昌珉冷静地说。
医院距离宿舍不远,救护人员没一会儿就上来了,初步诊断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得去医院进一步检查确认。
全无睡意的四个成员和经纪人,都跟着上了救护车去医院。
诊断下来确实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经纪人催他们回宿舍睡觉,没一个人肯走,都说至少要等手术结束。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朴有天被推出来,医生说没问题了,等麻醉过了就会醒了。
经纪人听了立刻转身打电话去了,消息走漏得很快,已经有媒体打电话去了公司核实朴有天的病情。
“你们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有通告,我找几个人来这里守着就好了。”经纪人打完电话走进来,催他们走。
四个成员犹豫了一会儿,直到看到经纪人不耐烦地脸黑下来,才忧心忡忡地下楼去打车回了宿舍。
“在中你干嘛?”郑允浩看在中一进门直奔厨房,也跟着走过去。
“反正都已经这个点了,天都快亮了,也睡不成觉了,我干脆做点粥,一会儿赶在早上通告前送到医院去给有天。”
郑允浩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说:“那我陪你。”
金在中系上围裙,认真地切着葱花,他掀开锅盖时缭绕的热气笼罩着他,在厨房微黄色的灯光下,温柔又迷人。而允浩失神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对他而言这才是种难以抗拒的性感,细水长流的性感。
记得有天总笑他,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本该活得肆意轰轰烈烈追求美女豪车的年纪,却像个小老头似的,要什么安定要什么细水长流,“讲真的,允浩哥,责任那种东西讲多了会老得快吧。”
的确是这样啊,在他们都是宾利劳斯莱斯法拉利换着开的时候,郑允浩中规中矩的奥迪A4,一开就是好多年。
那人也是,一爱就是好多年。
“不换了,我觉得挺好的。可能时间一长,就离不开了,车也是,人也是。”
有天入院的这段时间,昌珉在准备一场重要的考试。
他很刻苦,平时的通告和练习都不松懈,但时刻带着课本,一有空余的时间就拿出来温习,坐在练习室里也是,轮到允浩练习的部分时,他也不和往常似的跟在中俊秀闹成一团,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书。
在中也忙得不可开交,给有天煲汤的时候,也开始给昌珉开小灶,他的厨艺就是在那时候练起来的。
原本也只是在家里跟着开饭店的妈妈学了点简单的菜,只能应付基本的温饱,有天一个病人还好翻来覆去也就只能喝喝粥或者煲些简单的汤,昌珉就不一样了。
“在中哥,我还在长身体,所以我今晚想吃泡菜锅。”
在尝过一次鲜后大概是觉得在中是个可塑之才,开始点菜了。
从未在零点前回过寝室,如果要准确地形容那段生活的话。
昌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书,金在中把夜宵端过来给他吃,然后托着脑袋等他吃完去洗碗。
“哥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来洗就行了。”
“不行,你好好学习,别管这些没用的,你先吃吧,我睡一会儿,你吃完喊我。”
在中像养儿子一样投喂着年纪最小的沈昌珉,把他越养越壮,越养越高,逐渐打闹也不是他的对手了。组合里的三个弟弟当中,他最宠也最惯着昌珉,可能是他年纪最小,也可能就只是一种眼缘,从他满足地吃着自己煮的饭笑成大小眼,从他酷酷地递过来手机,又或者,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
而对沈昌珉而言,他又何尝不是最特别的人呢。
边看书边吃完夜宵的昌珉,看了眼趴在桌上已经睡着的在中,轻手轻脚地走去把碗洗了,然后回来看他还没醒,突发奇想哧哧地笑着用手上的笔在在中脸上画了个王八,还顺手找来某次广告商送的口红,他们丢在角落也从来都用不上,给他涂了个大红唇。
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在中,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一点瑕疵,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以前听家里老人家说“睫毛长,淘气王”,想想他平日里张牙舞爪变着法地整人的样子,还真是。
虽说早就知道在中长得好看,却在这一刻还是不可抑制地脸红了。
想了想,还是动作轻柔地用湿纸巾帮他擦掉了自己的恶作剧。
“昌珉?”刚弯下腰想把他背去房间,就听见郑允浩压低的声音在喊他。
“我想把他放床上去睡。”
“我来吧,你去看书。”
沈昌珉听了这话一怔,细想也没什么不妥当之处,就点点头,放下了金在中,而下一秒就看到允浩自然而然地拦腰横抱起在中,转身就进了房间。
惊得沈昌珉久久合不拢嘴。
而被几番折腾的在中被放到床上时,迷糊中醒了过来,眼前却是正在帮他解开披着的外套的郑允浩。
“嗯?允浩?”他顿时害羞,从允浩手里抽回衣角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呢?”郑允浩看脸红的在中觉得可爱,想逗逗他,便笑着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郑允浩你怎么这么色情?”金在中抱紧衣服,听不下去一般打断他,脸又红了些。
“色情?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想到了空调没开,太热啊。”
“呀!郑允浩!”
金在中恼了嚷起来,抓起身边的抱枕就朝他砸了过去,却被允浩稳稳地接住,他走过来紧贴着在中,佯装拥抱的姿势,近到呼吸轻轻打在在中的通红的脸上,然后把抱枕放在了他的身后。
“我们在中可真是个问题孩子啊。”贴在耳边的磁性声音,未等在中来得及反应他就含笑闪出门外了。
金在中愤愤地捏着抱枕,就好像扯的是郑允浩那张偷着笑的欠扁的脸。又忽然想起什么,摸一摸脸,果然烫得跟什么似的。
“你害羞个屁啊你害羞。”
站在门外未曾离开的允浩,听见房间里传来在中懊恼的自言自语,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
随着朴有天的回归,团队里沉闷的气氛稍微好了些,表演也更卖力,在节目里的笑容也多了。
就在大家都在庆幸,都在以为笼罩在黑暗的齿轮将开始慢慢转向灿烂阳光那一面的时候,其实所有的不幸都才刚刚开始。
好事多磨,指的就是这个秋季了。
“这边只要录完《HUG》就好了,一会儿你们结束不要耽搁,直接来休息室,我们还要赶下一场。”经纪人说道,今天的行程有三台演出,还有一个广告拍摄,晚上有电台,结束后还要回公司练习。
现场拉黑了灯,五个人赶紧上台站队,随着《HUG》前奏的心跳声,灯光逐渐亮起,观众席传来的尖叫声立刻排山倒海。
热烈的气氛一直持续,直到最后五个人逐次收音转身,灯光全黑的那一刻,沈昌珉失去意识倒在了在中身上。
“昌珉?”金在中扶住他,惊呼道。
站在后台觉察出异常的经纪人让保镖上来,把昌珉背了下去,原本等在楼外的保姆车是接他们去下一场演出的,司机看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冲出来跳上车,也没看清楚被扛着的沈昌珉,就莫名其妙地问道:“这么急,是时间来不及了吗?”
“去最近的医院,快。”经纪人开门跳上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嗓门也因为急而大了不少。
在门口等待的粉丝远远看见车来,如往常一拥而上,却第一次被黑衣保镖们急躁得几乎粗鲁地扯开拎到一边,然后茫然地看着紧闭车窗的保姆车疾驰而过。
安静下来的人群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
到了医院,保镖背着昌珉跑着进了急诊室,四个成员尾随其后一路小跑,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经纪人,他站在楼梯间眉头紧皱地一直在低声地打电话。
躺在病床上的昌珉逐渐转醒,面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是惨白,双手冰凉,甚至身体还微微痉挛。医生看了昌珉的症状后建议,为保险起见做脑和心脏的相关检查。
成员们本想帮着医护人员把昌珉推去做各项检查,却被经纪人喊过去。
“你们现在立刻去影棚,今天还有一支平面广告是没法推掉的,先拍你们几个的单人。”他翻了翻手上的行程本,又抬头关照他们:“我已经安排了助理来这里照顾昌珉,我陪你们一起去影棚。”
金在中刚想说什么反驳,却被允浩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他抬头对上允浩的目光,就懂了,不再言语,只是他也反握上,紧紧地。
在中今天没兴冲冲地要抢副驾驶的座位,而是径直开了车门钻进后排,没精打采地把头倚在窗上发呆。
允浩跨进来的时候先看了眼前面,没找到他,反而在最后一排看到他缩着的脖子,迈腿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问道:“还好吗?”
“你说昌珉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他向来都那么健康。”
金在中动了动身子,脑袋从原本倚在窗上挪到了允浩的肩膀,允浩侧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难得这活蹦乱跳的磨人精有这样安生的时候,笑了,说道:“你睡一会儿,你最近也很辛苦,我们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呢。”
“谢谢你允浩,在我感觉没力气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有你。”连续几天的折腾,高强度的练习和通告,在中眼里都满是血丝,他抬起头看着允浩说完这句,又把头重新搁在他的肩膀,双手环抱住他的手臂,又握着他的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继续像在自言自语内心的矛盾,“可是这也让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没有你…”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闭上眼睡了,允浩只是沉默,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想说不会有那样一天,虽是想着,虽是年纪尚小,却也知道的,命运有时宽宏又有时吝啬,不是心意就能左右。
一直和始终,在感情里,都是最难成全的量词。
成全不了,所以为谎言做了铺垫,那就索性没有把握时不要说了。
郑允浩尽量保持着身体不动,一点一点用空着的右手够着旁边的纸袋,废了点劲才拿出毯子给在中小心地披上,他侧着头恰好下巴抵到在中的额头,他甚至快忍不住想要轻吻上去,以回应他那残留半句的假如。
比起在中,他更无法去想象那个假如,内心绞痛难忍,下意识地攥紧了握着在中的左手,似乎是捏痛了在中,他迷糊中皱了皱眉,动了下身子。
坐在右前方的有天翻着手机,忽然看到了条有趣的新闻,转身想把手机递给允浩看,“允浩哥…”
允浩却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又低头把在中身上滑下去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有天这才看到在中像考拉抱树一样缠住允浩的手臂,觉得好笑,靠近过来用气声说:“他还真粘你。”
听了这话,允浩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字一字动作缓慢但耐心地有天发短信。
“一会儿到了拍摄地,你跟哥说先拍你和俊秀的,我让在中再睡会儿,他这几天给昌珉做夜宵都没睡好。”
没过几秒就收到了有天的回复,言简意赅,好。
影棚在首尔郊区,车缓缓停在棚外一处空地,经纪人刚想出声喊允浩和在中,一转头这姿势把他吓得噤了声,现在男孩之间都这样亲密无间了啊,他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跟允浩,把自己恶心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摇摇头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在这愣神里就被有天拖了下去。
“你干嘛?”经纪人还很恍惚,莫名其妙地问。
面前的朴有天举着手机给他看,“哥你自己看啊。”一脸说话好累的表情。
“喔好,我知道了。”
有天收起手机转身就走,想去找走在前面的俊秀,又被身后的经纪人喊住。
“有天啊,你等等,我问你个事,你跟允浩也经常这样吗?”
“哪样?”
“就那样啊!”经纪人做出与在中相同的姿势,只不过圆滚滚的经纪人做起来看着像母猪上树,见有天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他撸袖子走上前佯装要揍人,“呀小子,哥正经问你话呢。”
“我疯了吗,他不嫌肉麻我还嫌呢。”朴有天嫌弃地看向保姆车的方向,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他们人呢?”转醒的在中看车里一个人都没了,惊得从允浩肩膀坐起,困意也全然退去。
郑允浩叠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边解释着:“我看你睡着,就让他们先去拍了。”
在中看平常丢三落四马虎得不行的他却能这样细致地照顾自己,暖意都化成柔情散在眼眸里,“你肩膀…”有点歉意地帮他轻揉。
允浩说着没事拿下他的手,走到前排去放毛毯,往回走快到位置时未注意到不知何时落在走道里的梳子,一脚踩上去往前滑倒,在中听见动静扭头看他,连忙倾斜着身子往外想接住他。
事实上,他接住了。
更准确的话,应该说他被郑允浩迎面扑倒了,以嘴对嘴的方式。
金在中整个人都僵住了,当然允浩也是,四目相对都不知该如何料理这样的场面。
总不能说“嘿朋友你的嘴唇很润喔”吧,在中尴尬地在脑袋里转过无数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就着这样的姿势,允浩会闭上眼,撞得生疼的唇被他温柔地亲吻着,如触春日微风,他红了脸,从未有过的心动,他想着是不是该推开允浩,或许允浩只是一时情动,也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这样尚有理智的思绪烟消云散在允浩轻咬住他的上唇用舌头舔舐的酥麻里。
他攀上允浩的脖子,不知觉里已平躺在两个并排的座椅上,把允浩拉向自己,他顺势也含住了允浩的下唇,舔咬都成了顺其自然,也说不清是谁先伸了舌头进去,就变得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了,舌尖相触的刺激和占有掠夺般的纠缠,两人间的接吻像场搏斗,都想争取主动权,允浩激烈的吮吸和压着在中的姿势占了上风,吻到在中缺氧,轻哼出声,允浩在他唇上又啄了两下才放开他。
在中坐起身大口喘息,而允浩怔怔几秒后不好意思地撇开脸,一时无言。
沉默尴尬的气氛被经纪人的大嗓门打破,他拉开车门喊他们去拍摄:“快点过来,到你们了。”
允浩拉起在中,“走吧”,声音虽温柔,目光却躲闪着,这又怎么逃得过向来细腻的在中,在中笑笑,未多言语,只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一进棚摄影师就招呼两人各自去换衣服,在中先出来了就先被拉过去拍。
等郑允浩换完衣服出来,他坐在摄影师后面等待拍摄,望着镜头前的在中每一个动作眼神都美得不可方物,想到方才躺在自己身下红着脸回应激烈拥吻的他,冷静下来,竟踟蹰又后怕起来,原来他对金在中一直以来的亲昵和占有欲,竟是这种感情,他是不是疯了。
可是看见他那因吃惊而微张的嘴唇,就情不自禁地放肆了对自己的约束。
他内心仍是混沌的,许多种不同的声音吵嚷着交杂着,关于家庭,责任,梦想,还有他自己的人生。
因为对象是金在中,这让他慎重得很,内心积蓄的矛盾难以疏解,从下午想到晚上,仍没有答案,他烦躁之下走上阳台,点了支烟,猛吸了几口,远望见灯光装点中南山塔,太过耀眼反而恍惚中像是幻觉,他竟被这遥远的光亮激出了眼泪,也在那瞬间读懂了潜藏内心的怯懦和逃避。
他承认,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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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十多公里之外的医院里,金在中独自坐在昌珉的病床边,沉默不语地给他削苹果。
昌珉捧着电脑看综艺,也偷偷瞥了他几眼,在中自进门起,虽未说过什么,他却也能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好。
“呐,昌珉,吃苹果。”
“嗯。”昌珉点点头,接过苹果就啃,也不多话。
昌珉没几下就把苹果吃完,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他抽了两张床头的纸巾擦净手,那综艺里主持人正和嘉宾讨论接吻,听得昌珉也好奇不已,便问起在中:“在中哥,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在中怔住,记忆又跌跌撞撞地闯入郑允浩情动的脸,还有情动之后的踌躇之态,羞涩与难过重回胸腔翻腾起来,他支吾着:“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嘛…”昌珉脸颊竟隐约有可疑的红晕,他感觉难为情地揪着被角。
在中看他这模样觉得好玩极了,难得看见这样的昌珉,于是内心恶魔因子作祟,故作神秘地坏笑着问他:“你真的想知道什么感觉吗?”
自称纯情少男的沈昌珉老实又渴望地盯着他点点头。
金在中突然倾身向前,笑着捏住昌珉的下巴,在昌珉惊讶得瞪大双眼中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却又有让沈昌珉再也无法忘记的心动的触觉残留。
看沈昌珉仍然惊愕得一动不动,感觉恶作剧得逞的在中笑得斜倒在一边的沙发上,肩膀剧烈地抖动。
“呀!金在中你是不是想死在我手上!”
直到回过神来的沈昌珉满脸通红地吼了这一句,他的脸上没有怒气,反倒是害羞的神色。
但趴着的在中未曾注意他的神色,他翻了个身侧躺着正对着窗户,窗外的首尔已入夜,宁静万分,万家灯火皆已入眠。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这才是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人男人吻时,该有的反应吧。
他太懂得郑允浩,举手投足的隐喻都懂得,就像允浩也懂得他那样,“允浩从身体到内心没有我不知道的”,因为懂得才知道纵使那个吻的确有一些心动,甚至是情谊,却终究也会随风而散。
他们之间,没有载以遐想的未来。
于郑允浩而言,顾虑的太多,在意的也多,有了顾虑与在意,便有了放不下,名誉,家族,梦想,还有许多别的。
既然一早知晓他的矛盾与取舍,又何必在他的诸多放不下里,或许忽然某一日,成了放得下,难堪又绝望。
所以他只当那个吻是个玩笑,日子久了,自然就成了不痛不痒的一场回忆。
他是这样为自己打算的,也想好了明天遇见允浩时要怎样自如地说话,勾肩搭背,很男人的那种。
虽然他骗不了自己,他难过,当他在允浩眼眸里看出退缩时。
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
“昌珉啊,对不起,哥以后不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身后的昌珉未应答,两人沉默良久,在昌珉快要入睡时,听到在中轻到若有若无的声音。
“是该感觉到害羞却又甘愿沉溺,就像爱情一样。”
沈昌珉听见了,用手撑起脑袋,半支起身子,望着在中背对他的单薄身影,这话是给他的回答,却又更像自言自语。
等听到他呼吸逐渐平缓,昌珉轻手轻脚地走下床,给他盖上备用的被子。
昌珉借着窗外落下的月光端详着他,昌珉一直觉得,他和月光很像,冷冽包裹着温暖,笑靥隐忍住哀思,复杂着矛盾着。
所以才会在他心里,如此的与众不同又独一无二吧。
他不动声色,眼里却蓄起来笑意,躺回床上安心睡去。
感到害羞却又甘愿沉溺,他大概说得很对。
到第二天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昌珉没有什么大碍,过度劳累导致的体质较差,多休息饮食多补充些营养就行了。
这让大家都放了心,经纪人打来电话让他和陪了他一夜的在中直接回宿舍。
在中心里还在预演着一会儿见到郑允浩该怎样自如地打招呼,一路上也就沉默得很,坐在出租车里压低帽檐闭着眼。
“咔嗒——”
昌珉的开门声让站在他身后的金在中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脸因为紧张而发烫。
却一片寂静。
在中探头进来狐疑地左右看看,没有人在的样子,俊秀的杯子里剩着一半的牛奶还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有天的CD也胡乱散在柜子上。
“他们去录电台节目了。”走向厨房的沈昌珉悠悠地说,倒了杯水返身坐到沙发上,“刚才哥说的,要晚上才回来。”
“我又没说什么。”金在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房间走,“我去洗个澡睡一会儿。”
一觉醒来,在中迷迷糊糊中被饿醒了,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按亮一看,已是深夜一点多了。
隔壁床上的有天已熟睡,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关上房门,往厨房去冰箱里找点东西吃。
“给你留了晚饭,热一下吃吧。”
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冷不丁把他吓得一抖,手里拿的面包都差点掉了,他转身恼怒地瞪过去:“你有病啊大半夜站在背后吓人。”
“我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你,是你急着走没看见我。”郑允浩看着他笑。
“等我干嘛?”顺着他的话自然地问完这句的金在中,恨不得咬舌自尽,为什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还没吃晚饭。”侧身从在中面前走过,把餐桌上放着的打包好的炒年糕放进微波炉,在中站在一边看他,眼里越看越清朗,也越戏谑。
“吃吧。”郑允浩洗了双筷子,把温好的炒年糕一起递过来。
金在中却没接,只还是望着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复杂。
“你真的很可笑。”他许久说了这么一句,“又害怕,又要多管闲事,你不累吗?”
“在中…”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饿。”金在中转身就要走,但被郑允浩拉住手腕。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想了很久,但至少我以为你该相信…”
“允浩,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会是一生的朋友。”
金在中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回头,却硬生生地抽回了手,然后进了房间。
怔在原地的郑允浩收回悬着的空荡荡的手,什么都没有握住,“但至少我以为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他本来是想说这个的,想来在中是猜到了。
在中是对的,像他这种怯懦又自私的人,什么都不想失去,什么都想攥在手里。这话说与不说,听与不听,也都没所谓。
——那么你看懂自己的心了吗?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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