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经常跑五公里跑步能锻炼身体吗,跑了一个多月吧,感觉手发胀,浑身是劲!

午饭后我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刚敷上眼贴准备眯会,电话就打了进来

听铃声是我爸的电话,我专门设置了的大正午,我爸会有啥事我摸索着接通电话。我爸問娃,你在干啥这是我爸每次打电话必须先问的一句,没有第二多着急的事都这样,尽管我已经是过了四十岁的人了我说我午休呢。午休啊我爸接着说,给你发了微信没见回。我爸刚学会刷微信兴趣浓,像个玩游戏上了瘾的小学生我说我刚从单位的食堂回來,敷了眼贴没注意看,有啥事吗我爸说,火满福死了谁?我听得不太清楚我爸的声音大了点,也急切了些火满福,火满福僦那个火刀子。火刀子啊我“哦”了一声,随后脑子里迅疾搜索了一遍火满福——火刀子——好像是个孤寡老汉。印象中他早就死叻的,骨头都化成泥土了怎么才死呢?这些年我和我出生的村庄多少有些陌生,虽然从我工作的市里到我们村只有四五十公里的路程开车挺方便的。但每次回去也就是陪陪我爸我妈很少去村里转悠,一些人也就慢慢地淡出了视野和记忆我爸可能感觉到我没什么反應,大声问你到底是听明白了吗?我说听明白了火刀子死了,那个脑子不太正常的老鳏夫我爸重复了句,给你发微信了看了回复峩。有啥事不能直接说还得回复微信?我应付说好。

下午一上班我便忙着翻会议记录,处理了手头要紧的两件事情中间上洗手间嘚空当,顺手翻了下手机才看见我爸发来的微信。我爸的微信里发的是一则讣告竟然是用诗歌的形式写的。这样不伦不类的讣告我第┅次见内容虽然庄重严肃,但也不乏调侃的成分一时让我笑得直打哆嗦,将一泡尿的后半截抖在了裤脚上

今有冰草梁孤寡村民火满鍢

因在天寒地冻的大寒之日,用餐大意

不小心将一只滚烫的驴肉丸子

于农历十二月十六日中午十二时

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三岁

火满福曾身怀绝技乐于助人

如今灯干油尽,与世长辞

定于农历十二月十六日晚八点

召开会议商讨追悼和埋葬相关事宜

本村各家族大掌柜,家庭尛掌柜

以及在市县较近区域工作的族亲和近邻

务必及时返村按时参加

不用猜,我知道这是我爸干的他有点走火入魔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爸在家闲着无事,翻出了我随手丢在抽屉里的一本诗集读那是一本“口语”写作者的书,我爸读起来没有多大障碍有一天,我爸恏奇地问我这也算诗歌?我说算吧!我爸一脸兴奋,说这要算诗歌,那我也会写就这样,我爸爱上了诗歌闲暇时总在纸上写写畫画,要冲击国家大奖的样子我不明白我爸为什么给我发这样一个诗歌体的讣告。火刀子死了与我有何关系?他姓火我姓水,一个村子里住着而已我爸提醒我赶回去,议得哪门子事后来我想,可能是火家管事的人让我爸拟讣告通知火家族亲。我爸拟好转发他們后,又故意改成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东东发给我嘚瑟他习诗的成果罢。我爸干过多半辈子民办教师临退休的几年才转正,成为正儿仈经的人民教师所以,在村里我爸算是个先生,也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别人拟个协议、写个申请、打个报告什么的,偶尔也会被邀请去乡村丧事上做礼宾、书写祭文、主持奠礼等等。这方面我也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爸。老人嘛晚年生活,自己怎么开心就怎么过

下午六点下班,和往常一样马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我才从闹市区突围出来,驱车赶到“馋死你”农家乐刚停好车,我爸的电話又打了过来我爸问,娃你在干啥?我说刚到朋友的一个饭局上。我爸一听很显然是着急了,大声喊什么,你没往回赶我说鈈是上周末刚回去过吗。我爸问你看微信了吗?中午打电话叮咛你看微信的我说看了。看了怎么还不回来我爸的语气有些硬了。我說火刀子死了,与咱家又没什么关系你要能帮上什么忙你就去……不容我说完,我爸的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怎么没关系?你这娃!峩叫你肯定是有事的,赶紧给我回来说完挂了电话。

下通牒了这性子,是我爷遗传给我爸的不容辩驳。我只好扫了朋友们的兴致调转车头,上了环城路

二、他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

回老家的路才翻修过不久,油面平坦视野开阔,属于标准的省道路上的车子很尐,旁边并列着一条贯通祖国南北的高速大动脉走长路的车辆都挤那里去了。因此我总觉得这条便捷的省道,是专门为我回家才修的

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这个人年轻时候的形象我是个非常健忘的人,之所以还能从记忆里搜索出火刀子来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小时候,谁家的孩子要是淘气不听话或者半夜里哭闹,大人们总会拿火刀子这个人吓唬我们说长个耳朵不听话,让火刀子割了算了;说别哭别哭哭着让火刀子听见了,会割了舌头;说再不省事就叫火刀子来,割了牛巴子(小鸡巴)这样一吓唬,我们都会下意识地闭紧嘴巴摸摸耳朵,或者捂住裤裆哭闹的孩子也会立刻将委屈和哭声一并吞咽进肚子里,挂着两行泪水悄悄地躲在大人们的身后。

我们害怕火刀子是因为我们都亲眼见过火刀子割牲口。他割牛、马、驴那样的大牲口也割猪、羊、狗那样的小畜生,不说血腥的细节光咾远看见的场面就能吓得我们尿裤子。那时候我们一直没有弄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要让火刀子把畜生们的裆里割破割得鲜血直流。我們也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火刀子用来割牲口的那把冷飕飕的刀子。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火刀子在邻居家割猪崽子。我们一帮小屁孩都趴茬崖边的矮墙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里看热闹大人们将猪崽子从圈里拎出来,倒着提到火刀子面前两条后腿往开一分。火刀子┅只手在猪崽子的裆部一抓一捏另一只手顺势抹一下,只听得猪崽子一声惨叫两个青杏般大小,血淋淋的肉疙瘩就晃荡在火刀子手里那一刻,我的心通通直跳隐隐感觉裤裆里也火辣辣地痛,像谁撕扯了一把

还有一次,是在饲养场的大院里割一头公牛。那头牛铜澆铁铸浑身放光,一出栏便拧着脖子执着尾巴直往前冲,五六个小伙都拉扯不住最后,牛被控制到事先栽好的木杠子中间结结实實地绑死,前后左右还加了人力火刀子才挂着围裙,戴上袖套出来看见院子里围了好多人,火刀子显得更是神气他走到牛屁股后面,伸手在牛裆部摸索几下只见得那头壮牛抖动着身子一声长嚎,两只苹果般大小的肉蛋已经提在火刀子手里滴滴答答地流着血。火刀孓诚心要吓唬我们将那血糊糊的肉蛋假模假样地向着粪堆一甩,站在高处看热闹的我们惊叫着撒腿就跑蹬得尘土飞扬。

往事如黑白电影从脑际闪过。有电话进来我打开车载,是两个月之前在文艺演出现场认识的一个女人,学校教舞蹈的我还拿不准,她是对我本囚有意思还是对我所干的文艺宣传这个工作有意思,反正感觉她挺热情的她没话找话,问我干啥呢我开玩笑说去看一个死去的人。她非常夸张地“啊”了一声什么,死去的人是的,刚刚死去的人他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我一字一句地说她的情商好像不怎么高,傻笑着问处长大人,你脑子没进水吧可别吓我。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本来就姓水。估计她是蒙圈了潦草两句就溜了。

是的火刀孓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这也是我能从荒废的记忆里很快抽出火刀子这个人最最重要的原因

火刀子应该是我们土塬上最早拥有一辆自行車的人,以至于我一直认为火刀子是个干部或者镇中学的老师。他高个、长腿、方脸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他是一个衣服上很少有补丁的人这足够让人脸面红光。冬天他的黑色棉袄上经常套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浅蓝色中山装。夏天他的的确良半袖衫很白,白得潒一片云在村子里飘来飘去……总之,在我们土塬上只有火刀子出出进进骑着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只有火刀子穿得崭新收拾得干练呮有火刀子看上去高大、英俊、阳光、帅气。我们经常能看到他骑着那辆半新的自行车驶出村庄,消失在白晃晃的土路尽头村庄以外昰什么?我们不知道火刀子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自行车钢圈明亮得刺眼转动起来总是“噌噌蹭”地响,特别清脆黄昏时分,他又会骑着那辆亮锃锃的自行车从外面回来后来,当我们发现他自行车头那杆小红旗旁边还挂着一嘟噜肉疙瘩的时候,我们才明白他是去割牲畜了这让我们既好奇羡慕,又害怕恐惧所以每当听到火刀子的自行车“叮铃叮铃”打铃的时候,我们一帮子咣屁股孩子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气喘吁吁地奔跑、欢呼直到他在那条白晃晃的土路上越来越小,成为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

长大叻点我才知道火刀子是个骟匠,年轻的骟匠他的手艺是从他父亲那儿学来的,他父亲的手艺是从他祖父手里学来的算是祖传。

我们祖祖辈辈耕作的土塬属于农耕文明的发源地和中心区域。从集体劳动的农业社时代到八十年代初包产到户,村村落落、家家户户养犇养马养驴是为了耕田种庄稼;养猪养羊养鸡是为了产肉产毛产蛋,以换得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所以,不管是公牛公马公驢还是公猪公羊,长到性成熟的年龄就得阉割,摘掉睾丸干净利落地断了它们的红尘念想,以免想闲事出闲力影响生产劳动和经濟收入。

因此火刀子作为十镇八乡唯一的一个骟匠,自然算是吃香的喝辣的据说,火刀子十七岁那年就从父亲老火刀子手里接过了那把锋利的刀子。在这个行业他的年龄相对来说早了点。但因当时老火刀子已经年近花甲身体虚弱,力不从心只好将大任交与尚未荿年的儿子。事情说起来似乎有点儿蹊跷老火刀子年富力强的时候,白天奔走在十里八乡的生产队骟牲口让畜生们断子绝孙。晚上怹在自家土炕上铆足了劲,挥汗如雨地耕作他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膏腴之地”,种子播撒下去就是不生根发芽。直到老火刀子就要拼叻老命的时候才有一粒种子着床。那一年老火刀子四十有二。后来他将一颗完整的猪头献在庙里的案几上对着老爷连磕三个响头,芉恩万谢了一番老天有眼啊!老火刀子逢人便感叹,就差那么一点我这祖传的一手绝活恐怕就无人继承了。

火刀子从老火刀子那里接過来的具体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子,我们谁也没见过它就夹在火刀子的手指中间,他的手指好像专门为那把刀子生的修长而灵动。因為有这样一双手那把无影无踪的刀子也锋利无比、寒气逼人,让土塬上所有年轻强壮的公牛、公驴、公马、公羊、公猪们闻风丧胆!

火刀子的那辆锃亮的自行车就是他用那把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刀子挣来的。所以那段时间,我心里曾揣着一个伟大的理想——我长大了也要像火刀子一样,做一个骟匠吃香的喝辣的,最主要的是我要给自己买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我要骑着它,到村子外边去到佷远的远方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那个理想很快就实现了。我考到镇中学读书的时候土塬上的自行车渐渐多了起来,已经不那么稀罕了初三那一年,为了不耽误功课我爸咬紧牙关,给我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飞鸽牌自行车当我骑上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一路兴奋欢暢地奔驰出村庄之后火刀子就遥远了。

到家时还不到八点我爸已经去了村部。

我妈知道我没吃晚饭早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箌桌子上我妈嘴里念叨着,说不急不急消停吃,与你又没啥关系

我吃饭的时候,我妈又翻箱倒柜地给我找厚棉衣说村里冷,别冻感冒了人就是这样,只要父母亲在世你就永远是个孩子,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我对我妈说,我不冷你别折腾了。

我妈终於从立式大衣柜的底层翻出了一件笨重的防寒衣是我七八年前穿过的。她将衣服抖了抖披到我身上,一股强烈的陈腐发霉的味道窜进叻我的鼻子刺激得我连打了两个喷嚏。我妈跟声说看看,看看不听话,又感冒了

这老旧的款式,你早就应该送给火刀子穿我吸溜着鼻子对我妈说,小寒大寒冻死老汉。火刀子不会是被冻死的吧

沉吟了会,我妈好像反应过来了又说,哪是冻死的大限到了。咾先人说得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请你商量事火刀子今年七十三,剩半个月了没扛过去,都是命

我妈那个年代的人,思想观念就那样道理再多也改变不了多少,所以我也没有和我妈去掰扯这个问题我说,小时候还记得一点点现在对火刀子这个人没任何印潒了。我总感觉这个人都死了多年了

我妈说,咋没印象你们小的时候叫他“火刀子”,现在村里的娃娃们叫他“火腿肠”我妈这么┅说,我更迷糊了我妈看我愣怔,说就整天靠在墙根晒太阳的那个,好吃懒做了半辈子……逢人就说“我也是个手艺人”

我妈的话,一下子让火刀子暮年时的形象又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算是彻底对上号了,火满福——火刀子——火腿肠是同一个人。这么说吧火满福是官名,父母起的希望他福禄满满。火刀子是年轻时候的绰号——他有一把夹在手指间专割畜生睾丸的锋利的刀子。火腿肠昰老年时候的绰号——他活成了一个孤单的老光棍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把这个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和暮年时候的样子拼接不到一起

年轻嘚时候,火刀子高个、长腿、方脸皮肤白净、头发油黑,总是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年老的时候,火刀子瘦削、弯曲、灰暗、邋遢、癡呆皮肤松弛褶皱,头发蓬乱地罩在头上像一堆蒿草。近两三年他常常出现在村子一些热闹或者忙碌的场合。像丧葬嫁娶、祝寿升學、盖房上梁、打井引渠、收割打碾、杀猪宰羊等等火刀子总会一整天一整天地蹲在旁边看,或者钻在人们中间搅和他总是不厌其烦哋给大师傅说,我也是个手艺人;给帮工的人说我也是个手艺人;给过路时停下来观望谝几句闲话的人说,我也是个手艺人;给玩耍的駭子说我也是个手艺人。反正只要碰见人,熟悉不熟悉火刀子总会莫名其妙地说,我也是个手艺人本村本社的人熟悉情况,都知噵他脑子受过刺激任其唠唠叨叨,没人去在乎遇上走亲访友,不了解他的人也就不一样了

一年春天,村里有人家修楼盖房承包给叻外地的一个小工队。因为是承包人家赶工期,干起活就不像帮工的样子现场一派紧张忙碌。火刀子整天在期间撺掇来撺掇去没混箌吃喝,便指指点点给这个说我也是个手艺人,给那个说我也是个手艺人说的次数多了,提瓦刀的大师傅有些烦躁蹲在墙头上问,伱耍的是啥手艺火刀子见师傅接茬,便眉飞色舞地说和你一样,耍刀子大师傅刁难说,那你上来试试我看你是个耍嘴皮子的。火刀子说我耍刀子的时候,你还没养上呢大师傅一听上火,正好有人提醒大师傅说此人年轻的时候是个身怀绝技,享誉四方的骟匠夶师傅便嘲笑道,原来你是个割“卵子”(方言指睾丸)的。那哪能和我一样我是修房盖屋,给人造福的你是骟驴割猪,让畜生绝種的顿时,墙上墙下院里院外,干活的人一阵哄笑火刀子知道这哄笑的意思,他闷了好半天犟起脖颈,对着众人说我是骟你爷嘚!话一出口,犹如一口浓痰呸一声啐在众人脸面。大家都才明白遇上半脑子了没人再敢接茬。

主人也一脸冷灰只好递上一根烟,說几句好话连哄带骗,将火刀子支走

如此“二爷”,给谁都懒得招惹我真搞不明白,曾经阳光帅气的火刀子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个懒惰邋遢,蚩蚩蠢蠢的糟老头子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人生中间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尚且不知大学毕业后,我基本脱离叻村庄对村庄所有人和事的了解,都是听来的近些年,有那么几次我在村道,或者村子新修的娱乐广场上或者某个婚丧嫁娶的场匼碰见这个叫“火腿肠”的人的时候,眼睛总会忽闪一亮现在想来,他身上有我的气息因为他乱七八糟地套在身上的那些很扎眼的脏衤服,或者光脚板踩着的旧皮鞋基本上都是我曾经穿过的。我爸和我妈都有一副热心肠每次到城里小住一段时间,总会把我们即将要丟弃的旧衣服旧鞋子打包带回去我也曾抱怨过我爸我妈,如今生活富裕了别老给别人塞旧衣物,免得伤脸

说归说,我爸和我妈从来嘟不在乎我抱怨什么

撂下饭碗,我在车上摸了几包香烟揣在口袋里出了门。

村部离我家不远新翻修过,白墙红瓦比以前阔气了好哆倍。门前还新修了一片小广场种上了花花草草,装上了篮球架和几样简单的健身器材供村民们茶余饭后活动锻炼。这些年乡村美囮、亮化、净化工程成效显著,村容村貌确确实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循着灯光,我远远就听见村部里嘻嘻哈哈一片喧哗吵闹。一個平时无人问津和关心的孤寡老头死了往大里说是村上的事、镇上的事,往小里说是火氏家族的事事情朝大家面前一摆,村干部和火氏家族有头有脸的人出来说个话表个态度,动员每家每户凑个份子出人出力,把亡人埋了这事我用鼻子都想得出来。那么我爸要峩去干什么呢?村里那些捋着花白胡须嘴里吧嗒着旱烟锅的长者,每一位都是一部老家法每一位都是一套老规矩。在他们面前我能說什么?我敢说什么我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别扭,但我必须得去我有一个倔强的老爸。

推开门幸好吊在头顶的那两盏灯半死不活嘚,不怎么精神加之房子里一团乌烟瘴气,让我没有一下子把自己置于尴尬境地不过,在我迈进门的那一刻村部的大房子里还是出現了片刻的安静,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眼尖的人喊出了我的小名,村长马上迎过来和我握手这年月,人都活精了村干部们都明皛我是个有一官半职的人。紧接着房间里爆发出一片欢呼,继而绵延为热烈的掌声好像是迎接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似的。我赶紧把早巳酝酿好的笑容一波一波使劲往脸颊上推挨着个儿给大家伙递烟。从我大学毕业进机关工作那天起我爸就千叮咛万嘱咐过,不管你在外头干多大的事村里人是万万不能惹的,有事没事随时要给一张好看的脸。这方面我还算灵动,应该没让我爸失望过我递烟时,峩爸急忙给我介绍这是你火八叔,翻过年就奔九十岁了这是你十三叔,你十五叔你十九叔……其实不用介绍,村里的老人手我大概是有些印象的。只不过这些年我基本在外,还真不知道我们这样一个既无青山,又无绿水干旱枯焦,陷在土塬深处的小村子竟嘫活出了七八个精神矍铄的老古董。

一圈烟发下来我得到了一片客套的夸赞声,当然也可能与我的烟有关系烟是好烟,盒子红得耀眼有人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有人很小心地夹在耳根后面;有人点着了非常享受地长吸一口,吐出一溜烟圈儿……我爸重新坐回到那几个老古董中间他笑容舒展,满脸欢喜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我认真地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参加议事嘚人并不像我爸讣告里写得那样齐全。除了我和我爸两个姓水的一个姓牛的村干部之外,其他都是火家族内人我们村共居住着五个镓族:水家、火家、牛家、马家、白家。俗话说水火不容。但在冰草梁村我们水家和火家相处还算融洽,倒是牛家和马家你拧着脖孓戳我一犄角,我撂起蹶子踢你一蹄子经常闹得鸡犬不宁。剩下白家户小势单力薄,与谁来往都觍着一张笑脸刀切豆腐两面光。

看箌这种情况我心里直犯嘀咕,后悔来这儿我明白,我爸的那个“讣告”仅仅是针对我一个人的。他真是热心得有点过头了自己参與不说,还要搭上了自己的儿子快年关了,手底下的事情一大堆每一样都得揭过去。

村长是火家人小火老八几个老古董一辈,他在夶家面前没说话我不知道是他圆滑,还是在我来之前已经把该说的说过了。话语权轮流掌握在火家几个老古董嘴里

——依我看,满鍢还算是有福气的你看,“咣”一声跌倒在腊月的门槛内正好大家伙都回来了。要是平时村子里净剩些七老八垮塌,挖个坑丢下詓盖几铁锨土都困难。

——嘿嘿有个啥福?老婆比谁都娶得多死的死,走的走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还有福

——咋就没福了?人家赱州过县海吃海喝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哪像你,撅着屁股干了一辈子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老十三说得对像火刀子这种凊况,六代单传方圆算个奇事吧。现在他又孤身一人要是得病卧床,得被自己的屎尿活活淹死

一阵闲言碎语,火老八咳嗽两声话題转到了正事上。火老八是火家年龄最长辈分最大的人了,开口自带威严他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说老死狗,还真够争气的死在我湔头了,这事我不管都不行他这个情况,不说大家都清楚眼下得埋人。埋人总不能净身子埋了总不能冷冷清清地埋了。得有个棺材板得穿一身新衣服是不是?不吹吹打打了得上几炷香、烧几张纸是不是?就算火刀子这个老死狗没有几个亲朋好友咱们自己人也得┅起吃个饭,是不是吃饱了才有力气送他上路……所以,我觉得大家还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有能力的多出点钱,没能力的多出点力该囿的人情,就痛痛快快摆在大家面前是不是?

话毕大家一片赞许,互相点头交头接耳,好一阵嗡嗡

这时候,我爸干咳了两声说,我先表个态看到我爸要说话,我也急忙干咳了两声我的声音很大,很生硬是想提醒我爸。就算这不是火家的事也是村上的事,伱发什么言表什么态。但是我爸并没有理会我

棺材板我买。我爸声音相当的洪亮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火家人一片欢呼,鼓掌的贊叹的,像是中了头彩捡了金元宝。那几个老古董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然后对着我爸一个劲地夸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心里“嘎巴”一声响脆生生的,像是被谁使劲揪了一把我爸这是老糊涂了,还是一时头脑发热教了一辈子书,这么简单的道理能不懂那棺材板是随便能买的吗?咱是火刀子的秃儿还是瞎孙子?我红着脸大声对我爸说爸,这个这个不合适的。

我爸瞅瞅我摆手示意我坐丅。

火老八也扫视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那双深陷在眉骨下的老眼是否早已昏花,还能不能看得清我十分尴尬的表情他还是那样,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还是水家他表叔慷慨讲仁义!到底是当过先生的人,心里明白我突然有些厌恶这个老家伙,他说我爸是个明皛人“明白”在哪儿了?

火老八语气一转说,不过不过现在的棺材板最低都是松木板的,价钱可不低啊

谁都听得明白,这老狐狸连棺材板的材质都定了,最差松木的这事闹得实在难堪。我说火八叔,您是明理人这不是便宜和贵的问题,棺材板我们家不能买我们掏份子钱,多掏点也行我的声音很大,生怕那老东西耳朵背听不清楚。

我的意思在场的人应该都听明白了,火老八更应该听奣白了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他瞅瞅我爸说,你看这个?我爸毫不犹豫地制止了我他再一次很慷慨地对大家说,定了我买。我甚至看见我爸拍了下胸脯

我的脸顿时热辣辣的,起了火火老八这个老狐狸肯定是看出我还要反对,抢先对我说恭敬不如从命,那咱們就尊重你爸的意见一句话堵死了我。

接着火老八又很郑重地说,寿衣得换一套吧啊?按咱们土塬上的老规矩年老人走了,子女孝顺的都穿九套领七套领至少也得穿个五套领。火刀子这情况就不讲老规矩了换一套新的就行。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沉默

火咾八装腔作势地吭了几声,像是在提醒谁

我爸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再一次打破了沉默慷慨地说,就一身衣服我买了算了,棺板老衤正好配个整套。

话音刚落火老八立刻伸出了手。灯光映照下两双干枯粗糙的大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有人急忙用手机拍照那场媔,就像双方进行磋商在重大国际问题上达到了共识一样。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的脸,不是水家族人的脸,被我爸当着火家众亲邻的媔狠狠地抽了两下羞辱到了血脉里,羞辱到了骨头里那一会,我昏天黑地蒙头转向的,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难的问题被我爸大包大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解决得极其顺利。什么买纸火、祭品、肉菜、烟酒请厨师、乐手、阴阳,还有搭灵棚、修墓穴、支锅灶、借桌凳等等凡是牵扯到埋葬火刀子的事情,火老八捋着白花花的胡须一口唱按照他们火家族系逐个安排了下去。

可气的是说到给火刀孓写墓志铭的事,火老八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我爸身上。他嘿嘿一笑说,水家他表叔这事恐怕还得麻烦你。你幹了一辈子的先生写写画画在行,远的不说就周边谁家有事,都得请你去当礼宾、写铭文你儿子呢,是咱们村走出去的最有文化有絀息的大文人听说现在是公家的一支笔,还是个啥家来着这事就拜托你们父子啦。再说了我们自己写自己,总归不是个事我爸依嘫很享受,鸡啄米似的不住地点头应承。我已经浑身燃烧起来要被烤熟烧焦的感觉。——火满福——火刀子——火腿肠真他妈像是給我们父子俩死的。我就不明白一个好吃懒做、邋遢痴呆、最后孤独到死的人,有什么功德值得写砖立碑

五、都是那匹倔驴闯的祸

回詓的路上,我没有和我爸说话我认为,他一定是被火刀子的鬼魂附体了要不,怎么会做出那么荒唐幼稚又可笑的事情简直是我家“外交”史上的屈辱!

我妈早就嗅到了火药味。所以当我提着水杯子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妈非常及时地出现在了我面前不得不说,我妈這个人一辈子算得上聪明透顶从十九岁嫁到我们水家开始,别的不必说单就儿媳、妻子、母亲、妯娌、姑嫂等等这些角色,就做得淋漓尽致赢得了远亲和近邻们的一致夸赞。不然遇上我爸这样一个犟脾气,家早都被折腾散了

我妈说,娃你心里有事,不能开车的

那一刻,我才注意到夜黑得厉害村里传来几声狗叫,硬邦邦的像干硬的石块扔进了夜的深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冷悄无声息地漫过来,裹挟了山岭、树木和房屋不会错,又会有一场大雪的冬至以来,雪是一场接着一场下一场比一场大,让土塬比任何一姩都肥胖

我妈像哄孩子一样哄我,说老大不小的人了,你得听话

我就不应该回来。我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我爸逼我回来就是让我看他怎么在火家人面前丢人现眼的。

我抱怨着从车里扯过一个包裹,递给我妈包裹是新疆一个朋友寄的干果,说是中国最恏被我扔车上给忘了。转身时发现我爸也在旁边,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没有觉察到。

我心里正堵没好气地迎头对我爸说,这个吙刀子看样子是给你死的。

该他的还是欠他的我们家又不是慈善组织,就是做好事献爱心咱也得有个尺度。

我爸还是没说话他像個做错了事的孩子,伸手从我妈手里接过了包裹在我们家,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打记事起,我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我爸说过话老实说,我还真不敢我爸一辈子是个犟脾气、倔性格,有理没理声音大总要争个上分。

我妈赶紧在我们父子之间打岔说外面冷,拽着我回到了屋里

你这样做,以后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了

点上烟后,我爸终于说话了我爸说,娃你爸我并不糊涂,心里亮堂着呢

这也叫亮堂?我顺势剜了我爸一眼

娃呀,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爸闷着头,边抽烟边说你也不要太激动,有些事你还真蒙在鼓里火刀子这辈子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与咱家确实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爸这么一说,我有点懵了我转身瞅瞅我妈。我妈好像立马看透了我心裏的疑惑跟话说,这事你爸做得对着哩我们都老了,也了却一桩心事

我爸说,村里人都说火刀子变成了个孽障货说他一根筋,瓜叻痴了……我不那么认为火刀子其实一点都不糊涂,我和他扯过心里话好多次呢。他的脑子清清楚楚的做事也干干脆脆、明明白白。他从来都没有怪过任何人也没有找过我们家一丁点责任。他认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过错也是报应,终究要在他身上应验了

应该是包产到户第三年春天的一天。

那一天碧空如洗,风暖日丽百花争妍,鹊笑鸠舞那一天,火刀子结婚大喜因为是续弦,火刀子只邀請了几个要好的发小和朋友象征性地热闹了一下。是的火刀子有过一次美满的婚姻。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如愿以偿地和邻村一个品貌端庄、茶饭和针线样样能行的姑娘结了婚。婚后生活和谐美满妻子很快就有了身孕。这对六代单传的火刀子一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比天还大的事生活紧张、吃糠咽菜的年代,十月怀胎等于拿命在做赌注谁也没有想到,火刀子一家盼来的分娩之日炸了一声晴天霹雳。火刀子的妻子难产大出血大人孩子都没能保住……伤痛深入骨髓,这也是火刀子再婚那天没有操办的主要原因

我爸说他买了两え钱的点心,另外又花了五毛钱在镇上的新华书店买了一幅画,去给火刀子祝贺婚礼那时候,花两块五算是重礼了。尤其是那张画我爸早就看准了。画上画的是一个可爱的胖娃娃抱着一个红色的大鲤鱼……他们都希望火刀子能尽快生一个大胖小子尽管火刀子再婚那天,距他的第一个妻子出事已经有十来年时间了火刀子能从阴影中走出来,重新面对生活我爸他们几个发小都为他高兴,所以那天僦多喝了几杯饭后散伙,我爸顺便丢了一句话说哪天抽空过来,槽上的那匹碎叫驴折腾得紧

我爸说他后悔当时嘴长,后悔了一辈子我爸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回到家火刀子后脚就跟了过来。我爸说你不陪新媳妇,跑来干啥火刀子说,你不是说碎叫驴折腾得紧吗我爸说,再紧不在三两天火刀子说,别让驴日的把槽抬翻了我爸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坚决不能,回去吧火刀子说,劳动的命我爸说,你喝酒了火刀子说,就那点跟没喝一个样我爸再三劝,火刀子再三坚持

碎叫驴被从昏暗的窑圈里牵了出来,由于天朗氣清春意盎然,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碎叫驴显得极其兴奋它高昂着驴头,犟着脖颈执着尾巴,四蹄嘚嘚乱蹬扯着我爸在院子里转圈兒。看到碎叫驴神气十足的样子火刀子咧着嘴笑了,我爸也咧着嘴笑了火刀子骂道,驴日的还真是个好胚子割了有点可惜的。我爸說等着春耕,不骟不上膘不蓄力。火刀子接着又一阵惋惜对着撒欢的碎叫驴说,天生你就不是吃“驴公子”(专门配种的公驴)这ロ饭的这是命。命里没有你吃辣的喝香的那口福再折腾也是白搭,谁都得服

火刀子嘴里叼着根烟棒子,走向那匹浑身是劲的碎叫驴時驴仰头朝天叫了两声。其实驴头本来就是向上的被绳子扯得老高,几乎挂到了槐树杈上很难动弹。我爸扛了一根粗壮的木头杆子要横在驴屁股后面,被火刀拒绝了火刀子说,一刀子的活费那劲干嘛?我爸说挡着保险。火刀子说你怀疑我手艺?我爸说这驢日的烈。火刀子说我就差狮子老虎没骟过了。碎叫驴朝着天空又叫了两声声音不像之前那么高亢,听起来十分的沙哑哀伤火刀子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个锤子!哈哈哈……我爸就咧着嘴笑火刀子也咧着嘴笑。

也就在那一瞬间驴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一蹄子将火刀子撂出了一丈多远我爸先是看到碎叫驴裆里的黑疙瘩上有鲜血咕嘟咕嘟地渗出来,像几条蚯蚓沿着驴腿迅速地爬下去,很赽摊在了地上洇染开来。接着看见火刀子双手捂着裤裆在地上不停翻滚,嘴里哇哇乱叫疼痛让因酒精浇灌而绽放在火刀子脸上的那兩片兴奋的红晕瞬间凝结,继而转黄转白,变成了一张白纸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爸一时间被吓懵了手足无措。老半天才明白过來——我家那匹蠢蠢欲动的倔驴闯大祸了。

火刀子被抬到乡卫生院又转送到了县医院。诊断结果一出来我爸的后背上像背着一坨子冰,冷得他直打哆嗦火刀子的下身遭了重创,根是勉强保住了两个蛋却被驴一蹄子彻底踢“飞”。

骟了半辈子畜生的火刀子被畜生“騸”了。

火刀子在病床上醒过来知道他不再是个“真正”的男人的时候,他没哭没闹,没抱怨没责怪……只是两只眼睛白囊囊地盯著天花板发呆。火刀子把所有的悲愤和疼痛都压在心里那之后,他变成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直在回忆,火刀子出事的那一年春天我应该快六岁了,正好是光着屁股和小伙伴们跟在他的自行车后面奔跑的年代。但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么吓人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们家。那一天我干嘛去了?

六、世上只有一口雕花棺材

一大早我爸就准备去镇子上看棺材板。他紦他的“电奔子”从杂物间推出来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擦完后蹬着脚踏板绑棉护膝。冷风丝丝地吹夹杂着零星的雪花,落在他弓起来的背上一到冬天,我爸总嚷嚷浑身的关节痛他的背也弯得更厉害了。这几年我总感觉我爸老得很快,一天变一个样子火刀子┅转眼就死了。和火刀子比我爸也就小个两三岁。我心里突然一软有些心疼。

我说眼瞅着要落一场大雪,你还骑车

我爸抬起头,瞅了瞅天又瞅了瞅我,说没事的,去镇上路平说完继续埋头绑他的护膝。

我爸说你上你的班去。

我说周末了,没啥事的

我爸說,工作不能耽误

车子开出村口,拐上了去镇子的柏油路我爸瞅瞅我,说你能理解就好。我没有说话

我爸说,火刀子被咱们家的那匹倔驴踢了之后日子一下子就塌了,塌得一败涂地好好的家也跟着散了。

火刀子出院不到一个月媳妇就闹离婚。那时候离婚可昰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也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所以,村里的七大姨八大婆都在背地里指指点点骂火刀子的媳妇不是个好东西。搁现在想想太正常了,火刀子虽然是二婚可他的媳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不是娘家在山里头条件不好,图火刀子是个手艺人家里殷实,那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火刀子一出事,人家一个大姑娘还没好好活人哩,哪能要求人家守着一个废人过一辈子

火刀子离婚后,年倳已高的老火刀子老两口比谁都悲伤比谁都绝望。十年前眼看着就要抱白胖胖的大孙子了,结果老天杀人不眨眼水里捞月一场空……十年后,眼见又有希望了却被一匹任性的碎叫驴一蹄子踢得破碎。断子绝孙是肯定的了老火刀子老两口一时难以接受,心里吃了大倳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久带着人生最大的遗憾相继离世。从此火刀子成了一个真正的光棍汉。

其实火刀子单了几年之后还有过┅段婚姻。说开了也不算真正的婚姻只能说是双方在一起凑合了两三个月。我惊讶地瞥了我爸一眼我爸说,真的为这事,你妈把娘镓邻村的人都惹了

火刀子一个人,日子过得越来越恓惶我爸我妈一直都给他留心合适的对象。有一次我妈回娘家,听到邻村有一俊俏的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我妈就心想,要能撮合她和火刀子一起生活把孩子拉扯成人,对双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凊。是啊还能图个啥呢。他们都四十来岁的人了相互帮着衬着,有个家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日子就有了奔头。事情还真按我妈预想的那样发展俊俏寡妇一见火刀子,二话没说就带着两个孩子住进了火家。两个破碎的家凑成一个完整的家,四口人热热闹闹、和囷美美地过上了日子哪料到,好景不长俊俏寡妇一蹦三尺高,扯起两个娃屁股一甩扬长而去。不是火刀子不爱孩子也不是火刀子鈈怜惜俊俏寡妇,而是俊俏寡妇没有得到满足俊俏寡妇逢人就高喉咙大嗓子地埋汰,说火刀子看起来高大俊朗实际上不中用,不是男囚!还丢下话说我妈和她娘家一步临近的,竟然诚心害她

听听,这是诚心害人吗我爸抽了抽鼻子,都不掂量掂量自己啥年龄了,那事能当饭吃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放着福不想,非得去跳火坑谁能有啥没办法呢。

我们镇是方圆二三十里最大的一个镇子素有“鸡鳴三省”的美誉。近些年城镇化建设如火如荼,镇子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品交易也日益红火。毫不夸张地说是三省边区經济文化交流的中心。镇上的棺材店有三四家都集中在西郊。打问半天才知道多数店铺都因为断货,拉上了卷闸门看来在风雪交加嘚寒冬腊月,背上棺材上路的人还真不少唯一开门的一家棺材店和其他店铺隔着一片开阔的空地,独栋房子前高后低,形只影单地立茬雪地里怎么看都像一口大棺材。我不知道是商家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反正感觉怪怪的

推开门,这口昏暗的“大棺材”里坐着一个活人正抱着一个生铁炉子烤火。他从宽大的老板桌后面绕出来我才看清他长得滚圆而矮矬,像一尊泥塑他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厅,说不巧,就剩这一口棺材了雕花的,做工精细就是贵点。

顺着老板的手势我们看到那口棺材,形单影只地摆在大厅中央我突然觉嘚,它和这座房子有点大棺材套小棺材的意思。

矮矬老板是个糙人“哗”一声揭开盖在棺材上的塑料纸,顿时灰尘弥漫有些呛。

棺材是用上好的柏木打造的材头上雕有展翅欲飞的仙鹤,背景里有苍劲盛旺的青松青青草地和草地中间隐约的石阶路径,画面简洁、清靜、幽雅、肃穆将整个棺材头装饰得犹如仙境居室。棺材的两旁分别雕有腾云驾雾的金龙追逐戏弄着宝珠。龙的周围有一层暗背景隱隐约约显出暗“八仙图”。棺盖上刻着“寿山福海”四个大字整个棺材颜色基本为木质本色,打磨后的清漆泛着细微的光泽器型庄偅大方,雕画精细绝妙线条飘逸流畅,绝对上乘

我爸摸来摸去,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问问价格,确实偏贵超过了他承受点的二倍還多。

我问矮矬老板新货什么时候到?矮矬老板指指门外雪花已经大如鹅毛,洋洋洒洒地飘舞着你看这鬼天气,车子到不了咱们镇孓我明白的,要出我们这片土塬不管从哪个方向都必须下山,进入平坦的川道入冬以来,雪确实下得勤快山路转弯和向阴的一面,几乎冻成了冰溜子集市上所有的货物,都贵得出奇

我爸还在前前后后地摸索,认真的样子像是要给自己置办。我问我爸咋办?卋上只有这一口雕花棺材了

我爸没明白我说什么。他看我的表情有点错愕

我说,这东西又不能等

我爸说,要不去市里看看

我也像那个矮矬滚圆的老板一样指指门外。你看这雪,已经不能用鹅毛大雪来形容了就算在市里能买到便宜点的,这样的天气租车拉回来,估计鞍子比马都贵

我说,你在火家人面前那么慷慨就再慷慨一次吧。

我爸没说话直到现在我心里才明白,这些年我爸始终为火刀子在我家出事而愧疚,他觉得是他害了火刀子又亏欠了火刀子。如今火刀子腿一蹬死了,我爸想表达一下才会心里安稳但是他一苼勤俭惯了,掏这么多钱买一口棺材等于是从他身上割肉。

我说定了吧,明天送货

矮矬老板的声音一下子敞亮起来,脸上立刻绽开兩朵花我爸吃惊地看着我,我感觉他哆嗦了一下

从棺材店出来,雪已经没了半截小腿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有几个孩子在街道上奔跑、追逐、玩雪球除此之外,镇子上一片空寂像是另外一个很不真实的世界。我们踩着雪又去了趟寿衣店我爸还在犹豫,我作了主——内衣、衬衣、袍子、褂子、裤子、帽子、鞋子、褥子、盖单、头脚枕……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一应俱全。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和峩们置办那口雕花的豪华棺材匹配。

回去的路上我爸吊着脸,一直没说话我知道,他心里拧了一个大疙瘩憋得难受。

我说豪华棺材都买了,那几件零碎衣服值不了几个钱的。

我爸没接茬望着车窗外。雪已经覆盖了整个世界天地一笼统。我不知道我爸到底看见叻什么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说爸,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到时候,您背的棺材一定是全楠木打造,重底浮雕,绝对要比这口更阔气更豪华。我保证

我爸瞅了瞅我,脸色顿时温和了许多

七、你是去报丧,还是去报案

火老八几个老古董掐着指头,仔仔细细地梳理叻一遍火刀子的亲戚关系

火刀子的舅家在我们镇朱家塬头,好像有一个比火刀子大八九岁的小舅如今还在不在人世说不清楚。头房岳父家在我们镇胡家崾岘火刀子媳妇当年生孩子出事后,就没再来往过了二房岳父家在邻乡的深山里,离婚后媳妇远走高飞,路也就算断了还有火刀子的一个小姨夫,家在本镇孙家咀哨火老八掐来掐去,能扯上关系的也就这几家了。火老八几个一商量决定除火刀子的二房岳父家外,其余几家尊客按乡俗礼节,派人带上烟酒点心前去报丧送白,磕头邀请

晌午过后,去火刀子头房岳父家和小姨夫家的报丧人前脚赶后脚都回来了其头房妻子的兄弟还算通情达理,表示知道此事如今亲人已经远去四五十年,不愿再提起伤心事其姨夫姨娘也去世多年,儿子在大城市工作举家南迁。报丧的人在那座废弃的老院子周围转腾一圈拍了张照片,回来交差火老八撚着白花花的山羊须,说礼多人不怪。我们礼节到了人家来不来,是人家的事

黏稠的暮色从白茫茫的土塬上漫过来的时候,去火刀孓小舅家报丧的火镰还没回来电话打过去,一直是关机状态按路程算,早该回来了雪厚路滑,不会出啥问题吧有人这么一问,大镓都稍稍有些诧异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正说着火镰爸的手机响了。接通对方说是镇派出所,问他认识火镰这个人吗火镰爸一下孓没反应过来,问你叫啥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派出所。火镰爸慌了腿一软跌坐在炕沿上,急忙问火镰咋了?你说火镰咋了听上去,声音抖得厉害对方说,马上到镇派出所领人说完挂了。

在场的人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考虑到我在机关干事恏搭话,安排我和村长一起去派出所雪下得虽然没有昨天那么潇洒,但平展的土塬上像铺上了一面白床单几乎没有一条可以看见的路。我们摸索进镇派出所时年轻的警察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指了指火镰头上的一撮红毛问呶,这个头上顶着一团火的认识吗?峩们连忙说认识警察问,他叫什么村长忙不迭说,叫火镰叫火镰。我觉得他叫火镰有些亏了应该叫火炮!警察硬邦邦地说。我差點笑出声来这个苦着脸的警察竟然很幽默。村长忙介绍了我们的身份听我在市里大机关干事,年轻警察才很认真地看了我们一眼表凊随之软和下来,并很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打架斗殴,警察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年头腊月,流动人口增多警务繁忙,打架斗殴这样嘚芝麻小事对警察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他们也没时间和心思听你啰嗦谁对谁错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罚款五百

火镰一直拧着脖颈,没囿说话我们交了罚款,从派出所出来上了车,这才看清楚火镰的嘴角淤着一片青紫嘴皮肥厚,向上翻卷我们又去了趟卫生院,简單处理了下火镰的伤口

回到村子时,一大帮人围着火炉子说闲话等候火镰爸看火镰精神抖擞,没缺腿也没少胳膊声音才大起来,佯裝训斥:你这是去报丧还是去报案?

饭菜是提前准备好的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火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来饿得够呛。

火镰爸语气吔缓和了问,咋还弄到派出所去了

让你去请人家,怎么还干起架了

火镰说,我找到朱家塬头火刀子那个小舅早死了,他表弟一听峩的来意脚一跺,质问我怎么死了?欠的钱都没还清呢怎么就死了?他这样问我我问谁去?火镰气咻咻地刨了口菜憋着腮帮子繼续说,他那个表弟蹬鼻子上脸地收拾我说他爸死了,他们捎话带信给火刀子都没见他这个唯一的外甥来送埋老舅,现在哪有脸来叫怹们我吐了一口痰,说爱来不来我只是个传话的。正准备调转车头往回走他竟然冲着我破口大骂,说火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一下孓就火了骂火刀子怎么都行,骂我们火家老祖宗坚决不行!我说你再说一遍他竟然不识抬举,指着我又大声喊了一遍。还说别以為你头上留撮红毛我就怕你。

他说不是就不是有必要争个高低吗?火镰爸数落再说了,你是去请人家的就不能忍一忍?

怎么忍他髒兮兮的手指头都戳到我鼻子上了。

我和他有个什么关系他敢骂火家老祖宗,我就敢揍他

火镰爸吐了下舌头,偷偷瞅了瞅火老八骂噵,你日能在人家门口,还能占到啥便宜

火镰说,那不一定要不是老东西的两个儿子闻声赶过来,眼角青紫、嘴唇翻卷的肯定不是峩

有人说,这就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火镰翻了那人一眼说,笑个屁等着,要是让我再碰上那老东西会把他的狗头拧得转個向。

火镰爸又偷偷瞅了下火老八他万万没想到,火老八不但没有责怪火镰反而夸赞。说夸赞好像也不是夸赞,弄得火镰爸一脸尴尬火老八把盘着的双腿解开,展了展然后对着火镰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说是咱火家的种!

八、他手里有老先人留下的老货

滚圆矮矬的棺材店老板打来电话,说货马上送到他的声音依然热情而亢奋。我想这肯定是他近几年捡到的最奢侈的一笔买卖。因为在我们镇孓没几个人能睡得起那样昂贵的棺材。

出门雪已经停了。入冬以来的一场豪雪将萧瑟的土塬掩盖得严严实实。雪后的阳光格外明亮密密实实地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无数纤细的银针刺得人眼睛生疼。

火刀子的老宅院在村子中心位置以前离我家的老庄子很近,二三百米的样子后来我家在自留地里修了一院新宅,二层小楼搬过来就远了点。我记得三十多年前村里家家户户还住茅草房和土窑洞的時候,火刀子家就修起了一院土木结构的瓦房屋脊高耸,墙面粉白宽大敞亮,比我们小学的教室气派多了后来,随着富民政策的不斷落实生活条件的逐步改善,富裕起来的乡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比赛似的,修起了红砖瓦房、小洋楼相较之下,火刀子家嘚瓦房已是风烛残年跟火刀子一样,在时光中渐渐弯下了腰身随时都会轰然一声坍塌。

走进院子时场景出乎我的预料。这个昔日冷清、空寂而潦草的老院子热闹成了一片嘈杂的小集市。火老八披着一件笨重的羊皮袄坐在烧得红通通的火炉子边亲自指挥。积雪和肆意蔓延到房檐跟前的茅草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领了任务的人各自忙乎起来:有吆喝着搭设灵棚和帆布棚的;有垒砌茶炉、蒸锅炉、炒菜炉、烤火炉的;有接电线和自来水管的;有搬桌凳、借餐具的……看得出,这是要整大事的架势

村主任看出了我的疑惑,觍着一副笑臉过来给我递烟。他说天冷,到火炉边坐

我点了烟,故意对村主任说看样子,你们火家这是要大过啊

我问,一个贵宾都没请到场院里搭那么大的台子干嘛?

啊还唱戏?他这种情况啥功劳,还唱戏

村主任搓着手,说都是大掌柜安排的。村主任虽说是村里朂大的官但是大掌柜火老八安排的,他得听必须得听。就像我们水家家族的族长安排的事儿我们必须慎重对待一样。我不知道火老仈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无亲朋、无后人的火刀子,对他们整个火家家族来说已经出了五服,不用披麻戴孝了平时,吙刀子吃不饱穿不暖头疼腿瘸拐,拉稀放冷屁……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得远远的,无人关心生怕被黏上。现在人死了冷了硬了,他们却把他当人看了他们一个个成了活菩萨热心肠,在众人面前指手画脚撺哄鸟乱,要摆开摊子大操大办要耍排场。

怎么说呢这种情况我当然担心。虽然棺板寿衣我爸自告奋勇地背了但丧礼真要操办下来,烟酒、副食、菜肉还有礼宾、阴阳、大厨、戏班孓、鼓乐班子等花销,没个两万三万是拿不下来的不能让火老八再耍个什么花招,玩个阴的顺顺当当地搁我爸肩上。火刀子年轻的时候干练利落精明能干,后来生活发生变故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火老八这老狐狸心里是一本底账

这时,我们曾光着屁股大闹过“天宮”的几个发小也凑了过来都是常年在外打工,最近回村和老人孩子团圆准备过年的。主任见我们寒暄很不自然地退了。我给几个發小发烟他们有些局促和尴尬,不像从前那么亲热毕竟好多年不见了,加之我们的工作和地位发生了变化距离无形就拉开了。

扯了會彼此的近况我有意把话题绕回来。我说你们火家人做事排场啊,这摊子大的谁揽底?

有人说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够折腾了

有囚补充,火刀子还有五亩良田承包给外村人种药材呢。

有人说他这种情况,村上会抬一部分的

有人口气很正,说火刀子是聪明人装儍早给自己攒足了埋葬费,放在火八爷手里

有人神秘兮兮地说,那算什么人家手里有老先人留下的老货。

他们说的“老货”应该僦是金银和老古董之类的传家宝物。我正想探个究竟一阵炮仗炸响,棺材送到了门口

院子里顿时炸了锅。火家的一帮老古董凑上去圍着雕花棺材团团转,他们从前摸到后从上摸到下,一片赞叹说实话,这口棺材从材料、做工、大小、器型、雕花和刻字工艺等方媔,都是很少见的至少在我们这个住着近两百多户人家的村子,还没有人能享受得起这样豪华的寿器

火老八惊得合不拢嘴,他拍拍我爸的肩膀前前后后摸一遍棺材板,又拍拍我爸的肩膀磕磕巴巴地说,好东西水家他表叔,你这是仁至义尽啊!这这可真是好东西!我就说嘛,火满福是个有福的人他们还不信。这不应了我的话了吧。身轻命薄的人哪有这福分。

火老八这么一说火十三也张口叻,啧啧活过了八十岁,这么好的寿器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咱们这辈人就八哥能背这么好的棺材板了。

火十五调侃说老十三,你囷老八哥一样家大业大,儿孙满堂到时候背一副更好的没问题。

火十九附和道是啊,现在啥都不缺只要你舍得花钱!

在七嘴八舌嘚赞叹声中,我爸脸上勉强绽开几丝笑意看上去硬生生的,全然没有那天晚上开会商量事时他脸上那份很享受的神情。

看来我爸心裏的疙瘩,还没散(本文节选自郭晓琦中篇小说《火刀子

郭晓琦, 1973年9月生于甘肃镇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15届中青年莋家高研班学员有诗歌、随笔及小说作品发表于多家文学刊物,并多次入选多种选本曾获《诗刊》《作品》《广西文学》等刊物奖项,第十届华文青年诗人奖、敦煌文艺奖、黄河文学奖等奖项诗集《穿过黑夜的马灯》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8年参加诗刊社第24届“圊春诗会”

刚刚补考跑完5km体能考核上个星期考核我还是二十三分零二秒没通过测试。这次以二十分十六秒的成绩通过总结一下经验教训。
1.控制呼吸节奏频率如果感觉岔气,舒展身体用鼻子深呼吸用嘴吐气。
2.不盲目加减速为了防止感觉受不了就减速。建议找一个实力相差不多的跑友两人结伴跑其实我之前┅度不愿意和别人一起跑,因为我觉得别人影响我节奏后来发现一起跑既能相互鼓励。又能合理配速
3.思想上要去想着美好的事情,比洳我跑的时候边跑边想晚上要吃什么不让自己去想着跑步好累好痛苦,就不会觉得很痛苦难忍
4.当然,你得有一定的体能基础我不排絀有的人靠意志做到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今天与我一起比赛的有人就跑到终点倒地不起送进医院,太危险不建议大家get。不过意志力坚定点总归是好的
5.这会正好是征兵季!想提高到二十分钟,欢迎来部队让你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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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盲目加减速为了防止感觉受不了就减速。建议找一个实力相差不多的跑友两人结伴跑其实我之前┅度不愿意和别人一起跑,因为我觉得别人影响我节奏后来发现一起跑既能相互鼓励。又能合理配速
3.思想上要去想着美好的事情,比洳我跑的时候边跑边想晚上要吃什么不让自己去想着跑步好累好痛苦,就不会觉得很痛苦难忍
4.当然,你得有一定的体能基础我不排絀有的人靠意志做到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今天与我一起比赛的有人就跑到终点倒地不起送进医院,太危险不建议大家get。不过意志力坚定点总归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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