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饮不器盛哈尔滨沧海三勺海鲜店,拳石频移磊泰山。”是什么意思?

1 静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道心静似山藏玉 书味清如水养鱼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气收自觉怒平,神敛自觉言简,容人自觉味和,守静自觉天宁。

2 淡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节心虚是我师
人有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一勺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晓,而多画意;淡宕故也。

4 德 德不孤,必有邻

5 润 富润屋,德润身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野客闲情,文人深趣
读书如竹外溪流,洒然而往;咏诗如苹末风起,勃焉而扬。
净几明窗,一轴画,一囊琴,一只鹤,一瓯茶,一炉香,一部法帖;小园幽径,几丛花,几群鸟,几区亭,几拳石,几池水,几片闲云。

8 养 养真,养性,养德,养心
养心莫善寡欲;至乐无如读书
笔下留有余地步;胸中养无限天机
守恬淡以养道,处卑下以养德,去嗔怒以养性,薄滋味以养气。

有大通必有大塞,无奇遇必无奇穷

入室许清风,对饮惟明月
清潭三尺竹如意;宴坐一枝松养如
以理听言,则中有主;以道窒欲,则心自清。
林泉之浒,风飘万点,清露晨流,新桐初引,萧然无事,闲扫落花,足散人怀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处巧若拙,处明若晦,处动若静

雨后卷帘看霁色,却疑苔影上花来。
兴来醉倒落花前,天地即为衾枕;机息坐忘磐石上,古今尽属蜉蝣

清川淡如此,我心素已闲
颇怀古人之风,愧无素屏之赐,则青山白云,何在非我枕屏。

17 缘 随缘,随喜,随心,随意而安
处处随缘住,无求梦亦安

18 观 澄怀观道,春山如笑
佛法无边,静里常观自在;慈云广济,空中密见如来
月榭凭栏,飞凌缥缈;云房启户,坐看氤氲。

19 诚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一生勤为本;万代诚作基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无论美恶,不须雕琢,祗任现在,自然返璞

千千为敌,一夫胜之;未若自胜,以忍为上。
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
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

24 远 志当存高远,路自脚下行

文章之妙:语快令人舞,语悲令人泣,语幽令人冷,语怜令人惜,语险令人危,语慎令人密;语怒令人按剑,语激令人投笔,语高令人入云,语低令人下石。

28 壽 静者安,仁者寿

29 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30 宽 有容德乃大;无欺心自安
耳目宽则天地窄,争务短则日月长。
青山几度变黄山,世事纷飞总不干;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心头宽

31 仁 仁者无敌,智者无忧,行者无疆

善默即是能语,用晦即是处明,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适境
但看花开落,不言人是非。
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

35 神 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
神人之言微,圣人之言简,贤人之言明,众人之言多,小人之言妄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36 博 巨海纳百川,
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37 谦 满遭损,谦受益

38 学 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39 鉴 鉴往知来,鉴古知今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才人经世,能人取世,晓人逢世,名人垂世,高人出世,达人玩世。

41 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42 明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江山澄气象;冰玉净聪明

43 春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归洞本无心。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

44 逸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阨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45 慧 静能生智,定能生慧

46 悠 高僧云:忙时井然,闲时自然;顺多偶然,逆多必然;得之坦然,失之怡然;捧则淡然,贬则泰然。悟通八然,此生悠然。
存心有意无意之间,微云淡河汉;应世不即不离之法,疏雨滴梧桐。
手抚长松,仰视白云,庭空鸟语,悠然自欣。

47 闲 荆扉昼掩,闲庭宴然,行云流水襟怀
细雨闲开卷,微风独弄琴。
闲中觅伴书为上,身外无求神最安。
水流任意景常静,花落虽频心自闲。
身比闲云,月影溪光堪证性;心同流水,松声竹色共忘机
高卧闲窗,绿阴清昼,天地何其寥廓也。
清闲无事,坐卧随心,虽粗衣淡食,自有一段真趣
闲疏滞叶通邻水;拟典荒居作小山
半坞白云耕不尽,一潭明月钓无痕
溪响松声,清听自远;竹冠兰佩,物色俱闲。
世味浓,不求忙而忙自至;世味淡,不偷闲而闲自来
挥洒以怡情,与其应酬,何如兀坐;书礼以达情,与其工巧,何若直陈;棋局以适情,与其竞胜,何若促膝;笑谈以怡情,与其谑浪,何若狂歌。

读理义书,学法帖字;澄心静坐,益友清谈;小酌半醺,浇花种竹;听琴玩鹤,焚香煮茶;泛舟观山,寓意奕棋。虽有他乐,吾不易矣。

宠辱不惊,肝木自宁;动静以敬,心火自定;饮食有节,脾土不泄;调息寡言,肺金自全;怡神寡欲,肾水自足。

闲居之趣,快活有五。不与交接,免拜送之礼,一也;终日可观书鼓琴,二也;睡起随意,无有拘碍,三也;不闻炎凉嚣杂,四也;能课子耕读,五也。
山居有四法:树无行次,石无位置,屋无宏肆,心无机事。

48 雄 五车诗胆;八斗才雄
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
节义傲青云,文章高白雪
白日羲皇世,青山绮皓心
肝胆相照,同分秋月;意气相许,共坐春风。
步明月于天衢,览锦云于江阁。
会得个中趣,五湖之烟月尽入寸衷:破得眼前机,千古之英雄都归掌握。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铁石梅花气概;山川香草风流
馥喷五木之香,色冷冰蚕之锦
种花春扫雪,看箓夜焚香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
几点梅花归笛孔;一湾流水入琴心
禅思何妨在玉琴,真僧不见听时心。离声怨调秋堂夕,云向苍梧湘水深。 ——(唐)杨巨源《僧院听琴》
挟怀朴素,不乐权荣;栖迟僻陋,忽略利名;葆守恬淡,希时安宁;晏然闲居,时抚瑶琴。

B 抱朴 百忍 博雅 步月 奔腾 补勤

C 畅神 畅怀 苍润 传神 粹美 翠微 澄怀 藏珍 长乐 长庆 春归

D 独醒 独乐 顿悟 滴翠 多福 达观 达智

F 飞雪 飞霜 扶疏 浮翠 阜康 福寿 福禄 奋击 奋发

G 归真 归朴 孤高 孤贞 国香 广博 广裕 瑰富 耕云

H 弘毅 怀德 寒碧 寒烟 惠风 含芬 鹤寿 华旦 华英 合欢 厚福 鸿福 鸿祯

J 精诚 居德 济世 静观 隽雅 寄情 极致 吉祥 吉庆 锦绣 嘉祥

L 乐道 乐天 励精 流辉 流风 淩云 兰馨 兰芝 烂漫 灵犀 灵慧 龙升 龙光 龙虎 龙凤

M 妙境 妙善 墨痴 墨缘 墨趣 墨狂 梦蝶 鸣谦 鸣翠 魔韵

Q 清旷 清心 清真 清芬 清暑 清阴 清梧 求索 琼枝 谦和 鹊喜 庆祥

S 守拙 神德 慎独 慎思 尚志 舒畅 舒扬 素澹 素秋 随风 随缘 书缘 师心 升恒 肃慎

T 天趣 天香 天祉 天禄 听雨 听月 听涛 图强 腾飞 踏浪

W 无我 无逸 万福 万寿 五福 舞翠

X 心画 洗心 逍遥 笑傲 馨远 雪浪 雪影 薰风 啸风 衔月 写心 祥瑞 祥祯 戏浪 雄飞

Y 养拙 养真 养性 怡心 雅趣 雅集 云龙 云游 吟雪 吟秋 吟风 幽馥 逸翮

Z 真纯 真趣 制怒 致远 造极 醉墨 醉舞 争春 早芳 祝福 中瑞 正祥 至诚 贞仁 逐鹿

B 不容易 抱赤心 碧连天 白玉脂 伴君醉

C 常无欲 春之声 催春回

D 德润身 德不孤 达心志 道无穷 道心清 得天趣 东篱菊 独暄妍 度秋声 蝶恋花

G 龟鹤寿 广陵涛 观沧海

H 华而实 翰墨缘 和为贵 寒彻骨 唤春归

J 金石寿 静者安 净无尘 江南好 解语花 将进酒

L 乐逍遥 陇头春 淩云飞 淩云竹

M 梅花雪 穆以温 满庭芳

P 平芜碧 平常心 癖於斯

Q 庆云集 清且俭 清入骨 千秋月 千杯少 全无敌 强其骨

R 人长寿 仁者寿 如椽笔

S 四时春 四海春 思无邪 师造化 水竹居 说丰年 少则得 守静笃

W 瓮头春 物外游 舞春晖 无双品

X 下水船 惜寸阴 惜分阴 惜秒阴 香满座 香如故 香风远 香盈袖 闲自香 雪霜枝 潇湘雨

Y 一枝春 一段香 养其拙 艺无涯 意自如 游於艺 饮清露 欲淩云 雁影遥 雁南飞

Z 志於道 知不足 醉春风 醉歌行 正气歌 致虚极

百忍成金 百花齐放 百福具臻 博学笃志 博学笃行 博学济世 博学慎思 博学悠远 博古通今 博览精思 博爱向善 笔走龙蛇 笔精墨妙 笔情墨趣 笔歌墨舞 抱朴含真 抱璞藏真 抱璞守拙 把酒临风 半生若梦 冰心玉壶 冰清玉洁 碧云黄叶 白发学童 八面威风 比翼双飞

宠辱不惊 澄心清神 澄怀观道 长乐无极 长风万里 长风破浪 长绳系日 长笑放歌 长毋相忘 春和景明 春华秋实 春风化雨 春风雨露 春风得意 春风桃李 春在天涯 春树暮云 春池洗砚 曾经沧海 诚毅和爱 诚朴雄伟 从善如流 啜菽饮水 吃亏是福 草情篆韵 彩笔淩云 寸阴是竞 惨澹意匠 叱吒风云 椿萱并茂 呈祥献瑞

敦厚周慎 敦品修学 砥节励行 淡泊明志 澹定自若 澹定从容 道法自然 道履曼茀 对酒当歌 叠云长风 登云钓月 登高望远 淡怀卓识 达者为师 度德量力 笃行有为 笃静悟初 德厚流光 丹桂飘香 大巧若拙 大爱无疆

防微杜渐 法贵天真 风花雪月 风调雨顺 风鹏正举 风雨同舟 风雨鸡鸣 风神洒落 泛水约风 繁花似锦 飞花点翠 飞举冲霄 飞鸿越海 飞云含碧 飞黄腾达 奋发踔厉 奋图精进 敷析渊微 福域同登 福如东海 福惠双修 凤凰来仪

高风亮节 高风峻节 高情远致 高山流水 高蹈自守 高瞻远瞩 刚健中正 光风霁月 光明磊落 广结法缘 过犹不及 归真返璞 归璞返真 耕云种月 孤云雁影 公诚勤朴 格物致知 敢为人先 肝胆相照

浩气长存 厚积薄发 厚德载福 厚德载物 汉书下酒 皓月禅心 浑厚华滋 和风清穆 和风秋云 和若春风 和气致祥 惠风和畅 花意竹情 华夏龙腾 含英咀华 海运飞鹏 河山带砺 翰不虚动 翰逸神飞 翰海腾龙 浑金璞玉 寒云远征 寒塘鸣翠 鹤路云天 海棠春醉 怀仁慕德

见贤思齐 俭以养德 敬慎不败 敬慎无忒 敬胜者吉 敬业乐群 进德修业 教学相长 精研覃思 精骛八极 精进努力 精思擘画 惊浪奔雷 君子无逸 及锋而试 剑气斗牛 举案齐眉 嘉文懿行 嘉福成基 九朽一罢 积水成渊 积善余庆 吉星高照 吉祥如意 锦上添花 锦羽春晖 景星庆云

宽仁厚德 开巻有益 困知勉行 空谷足音 鲲鹏万里

老当益壮 老骥伏枥 励精图治 励学敦行 镂月裁雪 绿玉含露 篱落疏影 龙腾虎跃 龙吟虎啸 龙兴华夏 龙翔狮吼 兰馨素室 兰馨松寿 兰馨松盛 兰风桂露 兰亭稧后 兰亭韵事 兰臯比翼 乐此不疲 灵芝瑞露 揽辔澄清 力争上游 力挽狂澜 俪福百益 鸾飞凤舞 柳浪闻莺 芦荡飞雪 鸾凤和鸣 莲开并蒂

眠云卧石 眠沙踏浪 敏事慎言 敏而好学 梦笔生花 妙造自然 妙笔簪花 妙法理数 梅开五福 穆如清风 墨海游龙 墨韵诗魂 民富国强 民殷国富 鸣琴而治 梅鹤同春 明德惟馨

宁静致远 鸟语花香 

鹏程万里 披肝沥胆 破浪乘风 普天同乐 普奏华章 培兰育桂

清风峻节 清风朗月 清芬可挹 清兴高怀 气吞云梦 晴风暖翠 秋月春风 秋原驰猎 秋林饮露 秋露成珠 秋水素翎 千里清秋 千秋功业 千难一易 秦汉遗风 勤能补拙 勤慎亷和 勤思会学 谦虚谨慎 琴心剑胆  锲而不舍 青萍结绿 群英集萃 器宇轩昂

人夀年丰 人杰地灵 仁者无敌 仁言利博 任重道远 日新其德 熔金合璧 瑞气盈门 瑞气集门 瑞气云集 瑞彩祥云

思逐风云 思接千载 思逸神超 神游千古 神与物游 神气宛然 神气晏如 神龙腾飞 神酣笔畅 室雅人和 书为心画 书魂琴韵 书画同源 书画延年    松竹含韵 松风水月 松风雪霁 松鹤遐龄 松鹤延年  适者长寿    诗酒余音 水到渠成 生龙活虎 审微见远 实事求是 熟读深思   审攻得当 四海升平 时和岁丰 时雍道泰 世泰时丰

天长地久 天道酬勤 天朗气清 天下为公  停云落月 苔枝缀玉    踏月寻桂 同舟共济 同登寿域 泰山北斗 推陈出新 

为政以德 为人师表 为善最乐 温故知新 问梅消息 晚翠淩寒 悟道归真  无欲则刚 闻鸡起舞 闻过则喜 万马奔腾 万事如意 万象更新 吴越同舟 物我两忘 

先忧后乐 心即是佛 心旷神怡 心驰神往 心慕手追 心手双畅 心随天籁   心静兴长 闲云野鹤 行云流水 行为世范 杏花春雨 晓月清香 雪裏梅花   雪乡雁迹 学海无涯 学海泛舟 学贵有恒 学造风云 潇洒出尘 息妄归真    香流翰墨 霞唤椿庭

颐性养寿 逸志不群 逸兴雅怀 游艺依仁 言为心声 一苇可航 一默如雷   月明风清 月皎林疏 幽谷鸣春 幽节孤芳 野岸秋声 远清归雁 与时俱进  勇攀高峰 勇者不惧 勇猛精进 勇往直前 永不放弃 业精於勤 云天一啸   玉澜无影 语妙天下 饮马投钱 与人为善 雅抱冲矜    愚公移山 艺海无涯 艺苑新声 尧天舜日 意在笔先

知白守黑 自强不息 志存高远 止於至善 彰往察来 正本清源 泽如时雨   栉风沐雨 智者不惑 智珠在握 智水仁山 战无不胜 众妙之门   众善奉行  坐言起行 醉步溪月 中流砥柱 振迅天真 忠信笃敬 壮志淩云 择善而行 钟灵毓秀 芝兰玉树 濯古来新 珠联璧合 紫气东来

  古时候,武落钟离山崩裂,生成两处天然洞穴,一处幽暗如水,名叫“水洞”;一处赤红如火,名叫“火洞”。

  水洞宽阔深广,樊氏、晖氏、相氏和郑氏都在洞内栖居。唯有巴氏,世世代代在火洞繁衍。

  巴氏的务相出生在火洞中央。他出生时,天空降下金色光球,整座山弥漫着柚子花的芳香。务相哭声洪亮,体格健壮,他童年时,武落钟离山还没有君主。五个部族各自散居,虽然信奉一样的鬼神,但从来不在一起祭祀。务相长大成人,恰逢食物紧缺,五族纷争,经常吵闹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断了胳膊又断腿,可是,问题总得不到解决。

  粮仓应该由谁管理呢?纠纷由谁裁决?

  五个部族聚在水边商议,决定选一位有本领的人当“廪君”①。

  “我们比赛决断。”年高的长老说,“谁的剑能投中崖壁的白石,谁就说得上有本领。”

  于是,五个姓氏各推选出一位年青人,五人拔出身上的佩剑,朝白石掷去。樊氏、晖氏、相氏、郑氏的剑都掉落下来,唯有务相的佩剑掷中白石,深深嵌入石缝,在山风中,“铮铮”鸣唱。

  众人高声喝彩,不过呢,考验没有完结。接下来,长老宣布:“谁的船能一直浮水,谁就是我们的廪君。”

  于是,五位年青人继续比赛,各各造出一艘雕花的泥船。

  泥船下水的日子,阳光明媚,风行水面。樊氏、晖氏、相氏、郑氏的泥船相继漏水、沉没了。唯有巴务相的雕花泥船仍在水面航行,他扬起风帆,驶向远处,又驶回来。

  人们欢悦地歌唱,涌到水边,迎接务相,把兰桂编成的花冠高高戴在他的头顶。就这样,务相成为“廪君”,当上了武落钟离山的君主。

  廪君组织军队,教他们击剑;又组织船工,制造不会沉没的泥船。

  没过多久,军队强大了,可以远航的船队也造好了。于是,廪君把粮仓运到船上,带领众人坐上航船,离开武落钟离山,寻找更丰饶的国土。

  他们顺着夷水,沿江而下,来到盐阳。在盐阳,廪君遇到盐水女神。盐水女神与廪君年纪相当,容貌十分秀美。她一见到廪君,就爱上了廪君。

  盐水女神为廪君献上鱼和盐:“英俊的廪君,停下你的脚步,和我共同生活吧!这里物产丰富,有鱼,也有盐。”

  廪君不为所动,盐阳地方太小了,他向往更丰饶的国土。

  然而,盐水女神无法忘记廪君。夜幕降临,她悄悄来到廪君的花船,钻入禀君的被窝,和廪君共枕同眠。

  不过呢,天一亮,女神就离开廪君,飞上高空,变成飞虫。她发出“唧唧嗡嗡”的鸣唱,召集当地水泽的神灵。神灵们听到盐水女神召唤,也纷纷飞到空中,它们结成虫阵,“唧唧嗡嗡”“唧唧嗡嗡”……,不一会儿,就完全遮蔽了天上的太阳。“唧唧嗡嗡”“唧唧嗡嗡”,天地晦暗,廪君分不清南北西东,不能解缆起航。

  一天这样,两天这样,三天这样……一连七天,廪君的船队滞留盐阳,无法前行。

  第七个夜晚,廪君对怀中的女神说:“解散你的飞虫阵吧!明天我必须离去。如果你乐意,我带你一起走。”

  盐水女神得意地亲吻廪君,她以为他开始屈服,她以为只要继续布飞虫阵绊住廪君,他就会留下来。

  第十天,晨曦初露,廪君剪下一缕青丝②,送给盐水女神:“请把这段情丝结在身上,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盐水女神无限欢喜,接过那缕青丝,珍重地系在颈项上。然后,她张开双手,生出羽翼,飞上高空,“唧唧嗡嗡”“唧唧嗡嗡”……远远近近,所有的神灵都追随女神,在空中布起飞虫阵。

  廪君涉水上岸,岸上有阴阳两石,他跪在阳石上,弯弓搭箭,瞄准在风中飘扬的青丝,“嗖”一声,射出一支箭。

  飞虫轰然惊散,天空豁然开朗,蓝天丽日,浮云洁白晴明。盐水女神前胸中箭,在风中徐徐飘落,坠入水中。

  廪君连忙收起弓箭,跳入江水,抱起盐水女神。然而,神光消逝,羽翼消失,法力不再,中箭之后,盐水女神昏迷不醒,失去了身上的神性。醒来后,永生的神死去了,盐水女神变成了一位寻常的人间女子。

  廪君带领他的族人,也带上这位女子,乘上雕花土船,沿着清江,继续航行。他们一路上行,最终到达夷城,那里是一个大河湾,高山流水,沃野千里。船队停下来,廪君上岸观望,只见高山雄峻,石岸弯曲,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天然的洞穴。

  廪君叹息说:“我刚从坑里出去,现在又要住进另一个坑,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话音刚落,“轰隆隆……轰隆隆……”石岸崩裂,露出三丈宽的缺口,一道阶梯显现出来,梯梯相连,一直通到石岸的高处,仿佛向廪君发出邀请。

  廪君于是舍船登陆,他带领着族人,在这里落地生根,依着山傍着水,修筑城市,组建乡村。他跟从盐阳带来的女子结了婚,从此子孙繁衍,人丁兴旺。

  因为廪君姓巴,这个国家被称为“巴国”。廪君是巴人的第一位国君,被后人尊为“向王天子”,民间唤他“老祖公”;而他的王后,也就是原先的盐水女神,被尊为“德济娘娘”,民间称她“老祖婆”。

  直到现在,清江两岸仍然有不少向王庙,庙里供奉着向王天子和德济娘娘,向王庙香火鼎盛,据说,两位神灵(尤其德济娘娘)常有显圣的事发生。

  ①廪君,管理米仓的君主。

  后记:廪君的故事涵盖了成长、远征、爱情、建国多个主题,如果远古诗人像荷马一样歌咏它,完全有潜力成为雄伟瑰丽的史诗。神话常有,而荷马不常有,此事侈求不得,古籍能把这个故事主要情节记载下来,已然殊属不易。

  “掷剑”“浮船”两节,把廪君形象呈现得英姿勃勃;盐水女神是中华远古神话中难得的爱情之女,“夜来伴宿”“白日飞天”“情结青丝”“因情中箭”“神死人生”等情节都能触及人生的本质,绚丽迷人,导人深思。

  本故事参考资料:袁珂《中神话远粹》;邓晓《论廪君与盐水女神》;刘守华《廪君与盐水神女神话新解》;土家族民间传说《老祖公与盐水女子成婚》

(想让乐嫣知道,有个人永远和她在同一阵线,沉静如海般爱着她,1w左右)

“皓都,来帮帮我。”李乐嫣央求身侧之人过来帮忙时,一边顿了顿脚,看起来颇为急切。

若是不明情况,听闻此言,只怕当真会认为她陷入险境。

但此时她正在一片草原中央,四周绿草如茵,清香四溢,一片宁静祥和,唯有偶尔盘旋而过的风,会吹弯草丛的腰,吹出些簌簌的声响来。

李乐嫣手中牵着一个小小的纸鸢,放得太高,眼下眺望而去,只能辨析出大致的轮廓,是她最为钟爱,也常拿来自喻的兔子。

初春已过了半月有余,暖风和煦,气候宜人,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日子,皓都难得没有公务在身,这个空闲就被李乐嫣理所当然的占了去。

她浅笑盎然着要他一道来城郊外陪他放纸鸢玩,说话时少了些当初壮起胆子,命他“不得稍离”的疏远,而是多了几分熟稔。

皓都自是不愿错过任何和她独处时机,一口答应下来。

他与她同乘一骑,与她一并抵达这风光秀美的地界,看着她露出久违的欢颜,心下五味杂陈,又是欢喜,又是黯然。

欢喜她在纷纷攘攘的世间走了一遭,看尽冷暖后,仍保有最初的纯粹,却也因她的成长轨迹走得着实坎坷而心酸。

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懵懵懂懂,似活在世外桃源的少女,正如她将那护身符赠予给他时所言那般,她期盼没有战事纷争,百姓安宁。

皓都暗自祈盼着她事事称心如意,却更想成为她的盔甲,护她一生无虞,永远安然。

兀自出神中,他又一次捏紧了怀中的护身符,如同遍寻她无踪时那样,他依然郑重的将希望寄托在这小物事上。

但随即她又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皓都,你怎么还在发呆啊?”李乐嫣迟迟叫不动他,面露难色,又是催了一声。

她气力不大,拿着线轮的手握得不稳,在和风力的对抗中,显然不占优势:“你再不过来,我就要抓不住了。”

她本就娇柔的声音在广阔的天地间,听来宛如美妙的空吟,只是那纸鸢的确看着不妙,在空中左晃一下,又晃一下,眼看着就要失去掌控。

“这就来。”皓都仓促地应了一声。

他再度因她而失了态,好巧不巧的,还被撞了个正着。

是以他现出尴尬之色,连步伐都不如平时稳健,在她身侧站定时,略显呆板,掌心的动作倒是快了反应一拍,已是环住她柔弱无骨的双手。

刹那间触碰到的部分,燃起比烙铁还高的温度,这热意在他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就要将他融化。

她就在咫尺间,看来好似被圈在他怀中,甫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发髻尾端的几缕碎发,还能看到她白皙的后颈和单薄的双肩。

“会不会唐突了她?”他凭空生出这念头来。

只是扎眼间又轻笑开来,觉得纠结这些,为时过晚。

不听她的命令,将她打横抱起,与她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相拥,拿着她送的兔子糖放了一天一夜,直到看着那甜食快化成糖汁,才肯吃掉。

明明比任何人都在意她的看法,有时却还要口是心非,摆出不近人情,冷冷淡淡的样子。

自她明言不怕他以来,自他们二人也如寻常人那般在街头小巷中,享受过并行的乐趣后,他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生怕一点疏漏,就会重新筑起隔阂,将她又一次推开。

幸好李乐嫣还是专注的牵着纸鸢,并未察觉他的情绪起伏。

皓都凝神屏气,强自镇定下来。

但不知怎的,在她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应中,他也免不了失落。

愿景有时如填不满的沟壑,总不能遂了人意,有了回响,就扯出更多遐思来,让他分外珍惜和她所有的交集。

但他也深知,有些事仅止于此,隔了层薄纱般的窗纸不戳破,偶有些捉摸不定的回想,就是最大的圆满。

皓都就这样陪她握着线轮,本以为能哄得李乐嫣再绽欢颜,可却听到她略带怅惘的语声。

“皓都,你知道吗,除了兔子,我有时候也想像这纸鸢一般,借着风力,就远离世上那么多烦心事。”

可她也知道,这仅是喟叹罢了。

血脉相承,实属命中注定,不得更改:“可我也明白,这世上很多事都由不得我。”

她爱她的阿耶,爱这一片江山美景,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于是更显无奈。

“乐……”皓都听得她的愁思,那在心中流转了千万遍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

好在他及时扼住,硬生生拐了个弯,又将称谓变成了“公主”二字。

李乐嫣似是被他前后转折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不慎踩到草地上一个濡湿的坭坑里,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

慌张中她拉住皓都的衣角,连带着他也跟着失去平衡。

皓都身手敏捷,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两人一并倒在硬邦邦的泥地上,他开口后第一句话,先问她是否无恙:“公主,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我……没事。”以如此暧昧的姿态依偎着他,李乐嫣面孔转眼间红霞遍布,连回话都变得磕磕绊绊。

她急于起身,忙乱中却找不到重心,结果便是往前倾倒,离他更近了几分。

她唇角掠过他的鼻尖,擦出些羽毛拂过般的痒来,也让她在他眸中,看到手足无措的自己。

她对这宽大的怀抱充满眷念,但也明知不该,因此她极力平复这份悸动,撑着手站了起来,向他致歉:“对不起,是我没站稳,还连累了你。”

“草地上的路本就崎岖不平,是我太疏忽大意了。”皓都反将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才害得她差点又受了伤。

那纸鸢在这一出小插曲过后,早已无迹可寻,不知飞向何处。

李乐嫣凝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少顷后,也收了心,冲皓都轻笑道:“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阿耶又要担心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皓都转过身去,蹲了下来,在窘迫和期待的交织中,道出一句:“公主若不介意,就让我背你吧。”

出行的马匹就系在不远处一颗老树边上,没几步路脚程,他却不想重蹈覆辙,再出任何岔子。

李乐嫣静默片刻,还是伏在了他宽阔的背脊上。

在他缓步的前行中,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感,仿佛天地就此崩塌于前,也会有人替她抵挡一切。

她心念一动,双手环得他更紧了些,仿佛借此将这温存的时刻,延续的更长一些。

随后她在他耳畔边问出一个听来不着边际,也没有因由的问题来。

“皓都,在你眼里,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句问话,将氛围变得颇为微妙,铺天盖地而来的紧张感,像是拉满了的弓弦,让皓都咬紧牙关,难以作答。

她似一池澄澈的清泉般,无声无息没入他的心田,渐渐汇流成汪洋大海那般望不到头的存在,是他即使再三封缄,也会掀起惊涛骇浪的存在。

皓都尽可能压下翻涌不息的心潮,稳住声线,才又开口道:“公主心性纯良,待人温和,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是嘛。”李乐嫣呼吸一滞,似是思索许久,才给出一个飘忽的答案,让人难以分辨她真正的喜怒哀乐。

皓都还当自己又越了界,让他那些只敢悄然掩饰,却克制不住溢出的情感,给她带去了负担。

忐忑不安间,他正欲再补上几句,却是被她新起的话头生生截断。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你会对我失望吗?”

她千重万重的心思,都隐含在这字里行间。

皓都正在行进的脚步,蓦然一顿,像是也踏入了泥潭,碰上难题。

李乐嫣眸色一暗,以为这便是她的回复,他却是用稳稳的力道,托着她又向上抬了一抬,而后才斩钉截铁地道:“公主就是公主,怎样都是极好极好的。”

七情六欲,贪嗔痴恨,人皆有之,就连他自己也逃不开,又怎会对她有所苛求。

如同春日的暖阳会驱散冬日的萧瑟,他短短一句话,足以消弭李乐嫣的犹疑,让她悬着的一块大石,平坦落下。

她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埋在他肩颈处,轻柔地道了一句:“谢谢你,皓都。”

皓都是在第二日午后,发现自己的令牌被掉了包。

仿冒品已算做得惟妙惟肖,但到底佩戴多年,是以分毫间的差异都瞒不过他。

他并未自乱阵脚,而是结合这些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筛选着线索,将时间线倒推回几天前,想起李长歌前来求援一事。

李长歌易容后混入长安,直言来意,想借他手头令牌一用,得见李建成旧部,从而弄清蒙尘已久的真相。

皓都对她早已没了必杀之心,但双方立场不同,他身兼要职,权衡过后,还是没有松口。

他和李长歌交锋几次,一定程度上,了解对方不会打退堂鼓,定会另寻法子顺走令牌。

而这长安城内还会光明正大让她落脚的地方,只剩魏叔玉的住处。

他于是带了一队人马,直奔魏府。

魏叔玉倒是不慌不忙,正把玩茶盏,仿若正借饮茶,度过这惬意的午后时光。

“皓统领,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见着皓都,还不忘斟了碗茶,就要行待客之礼。

“魏叔玉,别装了。”皓都向来见不惯此人优柔寡断的做派,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李长歌就藏在你府上吧,令牌的事,也是你们二人合谋为之吧。”

总还有些渴盼,想着她还能自如的和他碰面,理应并不知情。

他如今行事已比过去平和许多,所以预留了谈判的余地:“把令牌返还,此事我就不再追究,否则我便只好请你去牢里坐坐了。”

魏叔玉沉着声,不发一言。

双方在对峙中暗自较劲,谁也不肯落了下风,使得空气都仿佛在流通中凝结成块。

眼见事态逐渐朝最坏的方向走去,一旁的屏风后忽得窜出一个身着红衫的人影来,拦在两人中间。

李乐嫣听到房中剑拔弩张的动静,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张开双臂,恳切地道:“皓都,不要。”

“公主……”皓都在此处见到了她,就连那个最熟悉的称谓,都唤得无比黯然。

仅隔了一日再见,竟像是隔了沧海桑田。

一旦有了冲突,她好像就会在他们之间划出边界,站在别人的阵营,不闻不问的就将他归到地对面去。

皓都心下最是明白,过去种种,都如昙花的刹那芳华般,只是他一个虚空的梦。

他不过是她落难过后的下下之选,那时倘若换了旁人陪伴,她甚至无需克服对他的恐惧,就能卸下心防,重现欢颜。

他忽而自嘲地笑了开来,尽管在这肃穆的档口,这一笑显得格格不入。

从头到尾,都是他高看了自己。

但再如何落寞,他也明白自己的指责,摆手作揖,尽量公私分明:“公主,属下正在调查要事,还请您回避。”

他说得越多,越是侧开了头,连视线都不愿和她相交。

但李乐嫣却像个定在原地的木桩般,纹丝未动。

少时贪嘴,就算多吃了一块甜糕,她都会一五一十告诉阿耶,然后被阿耶轻刮鼻尖,换来两句数落后,反倒因为坦诚,又得了奖赏。

但在皓都面前,她却平白无故,撒了一个又一个谎。

初时念着旧日情谊,为了得见长歌一面,她也曾哄他买过点心,谎称到了信期。

不知是因为那些话本就真假掺半,才好取信于人,抑或是他对上位者有本能的敬重,还是他的确对她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李乐嫣就顺着那些比皂泡还易碎的谎言,时不时和他打闹说笑,渐渐的就在他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发现柔和的,充满烟火气的一面。

待到各种风波平息后,她再度回到最熟悉的长安时,却发现午夜梦回之际,最常复刻的场景,是她和皓都的点点滴滴。

仿佛那才是她活了十几载的人生中,最自在的好时光。

她送的兔子糖他从午后一直拿到晚上都没有吃,在她疑惑的问出,不喜欢吃这个,为什么要拿走时,他抿着唇角沉默,拿着糖人的手却更不肯放。

她说自己因为女孩家的原因腹痛时,他耳根都泛了红,回去以后,却立刻叮嘱婢女好生照料,还将晚膳换成清淡性温的食物。

在她和饿红了眼的流民对峙时,他一抬手,就替她挡下攻击。

她并未深究缘由,所以根本无从看透。

到底是因为成长的苦涩令她时刻谨记那段时光,还是因为那时有他陪伴,才更值得怀念。

她只知,此时她问心有愧,所以自始至终不敢抬起头来,理智也到了无法承受的极限。

李乐嫣在崩溃边缘,上下唇翕动着,一字一顿地将残酷的事实,铺陈在他眼前。

“皓都,你的令牌是我偷的。”

“什么?”皓都闻言,骤然间有了天翻地覆的晕眩感。

他握着佩刀的手晃了一晃,发出“咔嚓”一声响来,在死一般静寂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说……”李乐嫣复又开口,声音发颤,将那个极力想要保守的秘密道出,“我说,你的令牌,是我偷的。”

“嫣儿……别再说了。”魏叔玉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切莫多说,但一双手却被李乐嫣生生挣开。

她还是选择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几日前李长歌在皓都那里碰了钉子,回到魏府时,还带着些颓丧之色,一直默不作声。

魏叔玉急得一边在屋里团团打转,一边口中不住碎碎念叨着,这下可怎么办。

他余光瞥向坐在一旁也写满愁容的李乐嫣时,却是灵机一动。

“乐嫣,不如你想个办法把皓都约出来,取来令牌,待到事成之后,再还回去就好。”

事态紧急,李长歌经此一说,想起了在流云观时看到的那幕,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

“乐嫣。”她紧紧握住李乐嫣的双手,电光火石间,已有盘算,“我只想借令牌一用,我保证事成之后一定返还。”

“可我不想骗他。”李乐嫣闻言,强烈反对,“皓……皓都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的。”

口吻激烈到像是换了个人,没有平日里半分温和。

在两人的阿耶都还健在时,李乐嫣和李长歌两个名字被放在一起时,她素来被认定,是样样不及的那个。

比谋略落了下风,比武力她皮毛都沾不上,若说有一点取巧之处,大抵便是她做女红的本事,比李长歌折腾半天,也只能绣出歪七扭八的针脚好得多。

但她生性随和,并不因此恼怒嫉妒,反倒真诚以待,事事都要听取长歌意见,遇上危急情况时更甚。

碰上皓都的事,却打破了她的惯常。

她第一次产生顾忌,第一次和长歌持不同意见,也第一次为这样做的后果,感到害怕。

她满心系着天下苍生,反过来却要伤害身边的人,一想到他得知真相后,会有何种反应,她就像是沉入寒潭之中,手脚发冷。

她轻声反问道:“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不好吗?”

“没有时间了。”魏叔玉拍着桌板,火急火燎,“乐嫣,难道你要置长歌的安危于不顾,让她一辈子这样逃窜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李乐嫣皱着眉头,耳边似架着不断敲击的擂鼓般,轰隆作响。

父辈的纠葛也是她一直未解开的心结。

“乐嫣。”李长歌执着她的手,将选择权交给了她,“一切由你定夺。”

而后就造成了眼下的困局。

李乐嫣将事情的原委,简短的画上句点,她垂头一直盯着地面,仿佛生生要看出一个洞来。

而后她听见皓都深吸口气,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所以公主昨日邀我去城郊外,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她纵使百般不愿,但欺瞒已成既定事实,于是咬着下唇,轻点点头。

人在绝境中,往往更易走向极端。

既已将一切摊开来说,她索性一并道出所有。

“我央你买糕点时,约了长歌见面,我说肚子疼,是怕你发现长歌的踪迹,只是那时我还不了解你,其实……”

她说到此处,喉头像塞了异物般,顿了一顿,哽咽良久后,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也是很好很好的。”

皓都顷刻间只觉得眼前的白光倏地分散开来,被黑暗吞没,让他像是跌入无尽的深渊中,徒留一片茫然。

原来被他无比珍视,反复回味着细节的那些片段,都只是她寥寥片语,编织的镜花水月。

他出刀曾是又快又狠,毫不犹豫的划破敌人的血管,却试着为她稳住握刀的手。

他曾经想着作为下属也好,作为统领也罢,他都只想为她向往的一切,添砖加瓦。

他曾不苟言笑,不近人情,却为了她试着拿过铜镜,在每个深夜里,练习着如何让自己看来更温和些,好让他能多接近她一些。

但铸就他信念的那些片段,就如流沙一般,他拼命想要握紧,却连一星半点的沙粒都留不住。

头脑一片空白间,他不知怎的,做出意外之举。

他伸手向前,好似还想再留住什么,但手指看来却极为僵硬,好像要虚环住她的脖颈。

但在看到她呆滞的神情时,又倏地一下收回了手。

如此突兀的举动,定是又吓到了她。

他缩手回来,放在身侧,力道大到在已扎破掌心,划出血痕。

这比锥心还要尖锐的痛楚,让他瞬间恢复清醒,过于苦涩的心境,让他自言自语般抛出了一个问题。

“公主,我不知道,你送我兔子糖时,觉得面冷心善时,可曾有几分真?”

“皓都,那些自然都是真的。”李乐嫣向前一步,还想解释什么,但舌头却好似发;了麻,完全丧失语言能力,让她只能苍白的回道,“我是骗过你,但我也信你……”

她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每多说一字,都更像在脚边,无论如何阐明心境,都徒劳无功。

是她让原先的美好有了裂痕,也蒙了尘,从此变得不再纯粹。

皓都退后一步,拉开彼此间距,向她行礼,回到君臣应有的关系:“公主不必向我解释,您是公主,您说什么,我都要听的。”

李乐嫣眼前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让她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但不知怎的,在一片朦胧中,她却好似在他眼底深处,也窥见闪烁的泪光,于是不由地问出了声:“皓都,你哭了吗?你为什么哭?”

和当时她问他“你聋了吗”时的情境,何其相似,却又何其不同。

若他还为了她有所触动,也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许她不会因一时过错就失去他。

“因为难过。”皓都在心头默念出了答案。

失去双亲,还有义父自小关照,他并不觉得日子难捱,练武练到浑身是伤,睁大双眼根本无法入睡时,他未曾叫过一声苦。

可她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就影响他,他眼眶发热,也有陌生的,温热的湿意涌了上来。

但他只是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回道:“难为公主关心,属下并没有哭。”

直到此刻,他仍是不愿为她添一层手铐脚镣,叫她为他愧疚。

李乐嫣才重燃的希望,一下又成了失望。

方才的字字句句,全然诛心,比刀锋还要凌厉,比寒风还要刺骨。

她唇齿咯咯打颤,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就在情况又一次陷入到僵局中时,此次争端中的另一人李长歌,终于是现了身。

她从门外进来,还将那块令牌一并带了回来。

她知道一切因她而起,所以冲皓都作揖道:“皓都,是我不问自取,借走你的令牌,我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迁怒乐嫣。”

皓都却并未正眼瞧她,只是极为倨傲的收下了那块牌子,手中触到的,是一片冰凉。

他视线还定格在李乐嫣身上。

昨日他还能鼓起勇气,替自己挣来和她再亲近些的契机,未曾想那些努力,这么快就化为乌有。

她从未牵挂过他,所以无需回应他的感情,也无需为他的一腔情意负责。

可他还是有了些大胆的妄念,盼着她还能说些什么,盼着她会挽留他,无论她说了什么,他都会相信。

但眼见李乐嫣只是怔怔站在原地,像是将两人完全切割开来,皓都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微叹口气。

也到了做出了断的时候。

再等下去,也是徒劳,他生生别过眼去,迈开步子,不再多做停留。

踏出房门时,他指尖抚过自己眼角,才发现他真的有了泪意。

李乐嫣望着他寂寥离开的背影,恍然间失了魂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愣愣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李长歌见此情景,暗叫不妙。

明明早已察觉出那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却还是想出如此法子,她急于弥补,推了推李乐嫣道:“乐嫣,你快追上去看看吧。”

“皓都他……应该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李乐嫣费力地牵扯着嘴角,却让她面庞上喜怒哀乐都读不出来。

自那日过后,李乐嫣足有数日未再见到过皓都。

她也曾派了婢女传话,也曾找过杜大人询问他的音信,但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皓都这个人仿佛只存在于她的臆想中,从未真正存在过一般。

她只好一遍遍向婢女求证,反复问着“你可知皓统领”,在婢女疑惑不定的神情中,得到肯定回复后,才会稍稍安然一些。

但反之却也受着更多煎熬。

因为那意味着她对他的伤害,都是真的。

皓都其实早已占据她的思绪,镶嵌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里,是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怀念。

她如此惦记洛阳的那段日子,既是因为苦尽甘来,实属不易,也因为皓都的寸步不离,一路相随,才如此难以忘怀。

有些被忽略的细节,现在反而无比清晰。

她总是如此后知后觉,慢了许多拍,以至于每每想起分别那日,他漠然的神情便忍不住感伤起来。

久而久之,整个人消瘦一圈,现了憔悴之色。

雪上加霜的是,突厥部落前来造访,让她被迫想起那早已被抛之脑后的婚约。

阿耶身居高位,却也舐犊情深,自是舍不得从小捧在掌心的女儿,跋山涉水,就此远嫁,从此父女相隔。

只是涉及外族,总还要以大局为重,不得乱来。

李世民最终想出了比武招亲的法子来,定下规矩,给出半月时间,发出公告,表示大唐七品以上武士皆可参与,和突厥小可汗公平比试,赢得那方便可娶得公主。

但公告发出后,却迟迟未有回音,众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按兵不动。

兹事体大,输了便丢了大唐的颜面,肯定落不下好,赢了成为驸马,仕途上束手束脚,也并非上上之选。

李乐嫣这个风光无限的永安公主,倒是成了烫手的山芋,人人都避之不及。

自小五故去后,她一夜长大,不再只是哭哭啼啼需要人庇佑的小女孩,是以碰到棘手情形,她首先想到自救。

她对叔玉哥哥早没了男女之情,但思来想去,他的确是最适合出面的人选。

只要他赢下比赛,两人定下婚约,届时无关外族,双方只需再挑个时机,向阿耶禀明实情就好。

可事情却和她期待的走向完全不同,魏叔玉一口回绝了她:“对不起乐嫣,别的什么我都能答应你,但唯有这件事不能。”

“叔玉哥哥。”李乐嫣嗓子发干,像缺了水的人那般,哑着声问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连你都不肯救我吗?”

“我心里只有长歌。”魏叔玉着实不忍,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去比武,对你不公,日后解除婚约,也于你名节有损,更何况我还没为魏家争得脸面。”

李乐嫣一直以为,兄妹之情也能大过世俗所谓的名利纷争,但原来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她是笼中的金丝雀,没有自由,别人亦是如此。

她凄怆的咧了咧嘴角,说了道别,像是被抛弃在空无一人的荒岛上,再如何求救,都只落得只身一人。

她记不清自己如何踏上回程,只记得在马车倾轧着碾过路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时,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热闹的街市,思绪也不禁发散来开。

她对感情的憧憬,来自于婢女们悄悄讨论样貌出众的侍卫时,悄悄漫上耳边的一抹红,也来自从前和阿耶一道出宫时,在民间听来的故事里。

故事中的主角们,经历坎坷,但最终都能冲破重重障碍,走到一起,可搁在她的身上,却并非如此。

她渴望两情相悦,期盼嫁衣是为相守一世的人而穿,希望能和她携手到老的人,会是皓都。

但她也明白姻缘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任意妄为,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因为战争吃苦受累,流离失所。

马车在宫门口落定时,她看到了两个满头发辫的突厥人,毫不避讳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李乐嫣被看得浑身发毛,只想尽快走开,却是被两人当场拦下。

饶是她极有修养,也不禁有些恼怒:“两位来使这是要做什么?”

那两人对她的问话视若无睹,还是用轻浮顽劣的口吻,你一言我一句的嘲讽着她。

“我还以为这永安公主是什么天姿国色呢,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是啊,这般身量,放在我们草原,恐怕连个侧妃都当不上,看来是我没有福气啊。”

李乐嫣杏目圆睁,才发现第二个说话的人,竟就是她未来的夫婿。

那小世子看来轻浮顽劣,油腔滑调。

想到竟是要和这般的人共度余生,她不禁一阵恶寒。

熟料那小世子还不作罢,撇着嘴佯装不满,又是道了一句:“怎么办,我这未来的王妃,好像连话都不会说?”

李乐嫣生性温和,何曾受过这般折辱,这时双肩颤动,极力维持体面:“世子,我敬你是客,光天化日之下,还请你莫再胡言。”

“呦。”那小世子大叫一声,反倒来了兴致,“生气的样子看来倒是灵动了些。”

他凑近一步,竟是大胆到一伸手,就要碰上她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另一双手,夹带着一股劲风,拍掉了那想要逾距的手,还将她护在了身后。

“皓都……”李乐嫣重见了他,面露喜色,一激动间就已唤出他的名字,双手不自禁的搭住了他的手腕,用触碰来确定,眼前的他并非幻觉。

皓都对那两个突厥人敌意颇重,厉声质问道:“来使在这宫里,怎敢对公主不敬?”

“你又是什么人,敢对我们世子这样说话。”那头的随从先叫唤起来,眼看着又要引起一场冲突。

“罢了。”但那世子却好像突然心性大变,摆手拦住冲动的随从,挑了挑眉,笑道,“反正这公主,早晚是我的人,今日就当打个照面就好。”

他说完朗声大笑起来,比打了胜仗还要开怀,已是拉着随从就大步离开。

皓都这才转过身去,本想问问她近况如何,但看到她眼下青黑一片,双颊瘦得快凹陷下去,才发现已然没有必要。

想来她定是为了这桩婚事,日夜烦扰。

他这些日子本是奔波在外,好借此遗忘那一日发生的全部,也想着离这长安城远些,他对她的感情也能慢慢淡化下来。

但一听闻比武招亲之事,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先去魏府走了一趟,得知魏叔玉这个混蛋拒绝她后,着急慌忙的回到宫里,就撞见方才那一幕。

他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宽慰她几句,但言语在此时,反而显得无力。

最后倒是李乐嫣先打破了沉默:“皓都,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她未有提起婚约,也没有提起被拒之事,在和他相对时,只急于求证另一件事。

他是不是当真对她失望?他出手相助,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臣子的职责?还是他和她有同样的心境,怀有同样的情谊?

皓都先是一怔,而后望进她眼里,坦诚回道:“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

他永远都不会对她动气。

他初心仍和以前一般,只愿她过得平安喜乐就好。

这世上除了阿耶外,还有人对她包容至此,李乐嫣心下一动,又是湿了眼眶,硕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在他面前,她好像从没学会长大,还和从前那般,有些胆小怯懦,是个动不动就哭红了鼻子的少女。

都怪她一直以来,懵懵懂懂,发现的太晚太晚,所以才注定和他无缘。

“公主别哭。”皓都见她落泪,又是乱了手脚。

他千万次告诉过自己,要回到最初的本分,对她以礼相待,但指腹已经贴着她的面庞,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公主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若她是只被绳索缠住的纸鸢,他便要让她自由。

李乐嫣在擂台边,看着台上那突厥小世子和皓都激烈对打时,只觉得脖颈被人摁住一般,无法呼吸。

她不通武艺,却也看得出在交锋中,皓都不占上风。

而场上的情况,的确如此。

皓都所学大多是一击克敌的招数,所以在不能下狠手的前提下,自是落入下风。

突厥小世子抓住这个弱点,使出一套擒拿手来,几下交锋后,在他腹部上,一连落下好多拳来,出手快到甚至让人眼花。

一击一击打在身上,皓都知觉喉头一甜,血腥味自肺腑间涌上,让他吐出血来。

李乐嫣见他挨了一击,不管不顾的就要向台上冲去,却是被守在擂台边的护卫拦下,以至于她只能在一旁大喊着:“不比了,不比了……”

在她孤注一掷,以为会是满盘皆输时,只有皓都为她挺身而出。

他已做得太多太多,不能再为了她,以命相搏。

“看不出来,倒还是一对苦命鸳鸯啊。”突厥小世子看戏一般,拍掌叫好,但转眼间他又是恢复本色,极尽嘲讽,“可惜那娇娇弱弱的公主,注定是我的人。”

皓都本是受伤不轻,但一听对方提起了李乐嫣,立刻又燃起了斗志。

趁那小世子正自得时,他低吼一声,冲上前去。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他只是环住敌人腰际,把人往地上一摔,再用四肢的力量,锁住对方,不能动弹。

小世子心气颇高,岂会轻易言败,拼命挣扎,拳头落得比狂风暴雨还要激烈。

皓都一声不吭,承受所有击打,口中鲜血越吐越多,在擂台上留下刺目的红来。

他仅凭意志支撑,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但仍能顺着本能,捕捉到李乐嫣的声音,仍能在成千上百人中,只看到她的身影。

口中不自觉的就喊出一句:“放开她。”

那些侍卫不知轻重,定会弄伤了她。

可他的声音太过微弱,顷刻间就被淹没在喧嚣嘈杂的场地里。

突厥小世子试了所有法子,都不奏效,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来,气性上来,索性摆了摆手:“这么打一点意思也没有,算了算了,我认输了。”

饶是台下前来观战的人,都不由地惊叹出声,没曾想到,原先一边倒的战况,最后会以一方拱手相让而收场。

小世子从未以这种形式,尝过败绩,下台前不忘瞪了已然毫无气力的皓都一眼,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

李乐嫣终于得以挣开官兵,她左摇右晃的朝台上冲去,将他拥入怀中,却是看见他欣慰的笑容来。

他每多说一个字,就会从唇齿间渗出更多血来,像是个怎么堵都堵不上的窟窿。

“我知道,我知道。”李乐嫣听着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被撕成两半,“你先别说话了,我们等御医来,好不好?”

皓都重重的咳嗽几声,又一次违抗了她的指令,继续说道:“以后你不用……再绣绿眼睛的兔子了……你自由了。”

心满意足中,他阖上双眼,最后映入眼帘中的画面,是她又一次泪流满面的脸。

皓都再度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身旁的李乐嫣,听到了她满是欣喜的声音:“皓都,你终于醒了。”

“公主?”他身上各处还隐隐发酸作痛,但一抬眼看到她仍是肿着的双眼时,又是即刻坐起身来。

“你慢点。”李乐嫣蹙着眉头,本想着搭手帮忙,但两人身量着实相差太多,兼之没有掌握力道,使得她一下子就往塌上倒去,跌入他怀抱中。

她暗怪自己笨手笨脚,一张脸憋得通红,只是声如蚊呐地问道:“没弄疼你吧?”

“没有。”皓都轻笑着摇了摇头。

即使这偌大的室内,只有一盏烛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但她害羞的模样,仍是如此灵动。

李乐嫣想起正事,拿过搁在一旁架子上的药瓶和蜜饯,端到他的跟前:“御医说你底子好,所以伤得不重,醒来后只需服药丸就好。”

而后她又指了指那盆蜜饯:“我闻了闻药丸,觉得定是苦得很,所以就准备了这个。”

她自小吃药怕苦,便怕他亦是如此,惹得皓都又一次笑出了声。

还未被义父收养前,他曾过着和那些流民无异的日子,啃过树皮,要过草根,又怎会害怕药的一点点苦。

但既是她准备的,他便会欣然接受,于是服下药后,吃下并不曾尝过的蜜饯,齿峰划破枣皮时,甘美的味道弥漫开来。

李乐嫣见他服下药后,总算宽心了些,看到他面孔上还发红的伤痕时,她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伤处,柔声问道:“疼吗?”

“不疼。”皓都忙不迭摇了摇头,否认道。

“你真傻。”李乐嫣见他这般憨直的模样,也是有了笑意。

她的手换了方位,搭在他心口处,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时,才又开口道:“你身上可能不那么疼,但我知道,你这里因为我而疼过,对吗?”

皓都起先没有作答,缄默半晌后,还是回了一个“是”字。

记不清从何时开始,他的情绪起伏,全然随她而走。

她欢喜,他便跟着欢愉,她伤心,他便跟着难过。

李乐嫣听到此处,已是郑重举起右手,做发誓状:“皓都,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谎了,要是有违此誓,我就……”

和所有誓言一样,她差点道出最严重的后果,却是像过去那般,被他大掌贴住了双唇,无法出声。

只是他收着力道,极为温和:“公主无需立誓,我信你。”

李乐嫣直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心头那些曾像迷雾般的疑惑,终于散去。

他的信任,和真假无关,和敬重无关,从来只因为说出那些字句的人,是她。

他一直待她这般好,好到她有时会生错觉,仿佛她是皓月,他便是星辰,他总是围绕在侧,守护着她的银辉,就是天下最大的幸事。

好到发现这并非错觉时,才更加庆幸,庆幸自己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多弯路后,他依然在她身侧。

李乐嫣眨巴了几下双眼后,将他手轻轻拿开,再另起话头,道出先前和阿耶的一番对话。

“方才阿耶告诉我一件事,这件事他本是想亲自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我来转述为好。”

“阿耶说,你肯上擂台比武,勇气可嘉,但你也让突厥的小世子颜面扫地,所以他得罚一罚你。”

李乐嫣说道此处,顿了一顿,拧着衣角,露出些小女儿家的神态来:“他说……他就罚你做我的夫婿,你可愿意?”

她语声轻柔,却有震耳欲聋的效果。

皓都闻言,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只讷讷地反问道:“公主是说……”

李乐嫣未曾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他竟是如此不解风情,非要她将话说得更直白些。

“我知道我让你等了我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但你说过,你不会生我的气,所以……你愿不愿意娶我为妻?”

后半句话她自小习得的含蓄相悖,让她说完后,在等待他回应的间隙里,又是面红耳赤起来。

正当她搅动手指,坐立难安间,皓都却是直接伸展双臂,将她拉入怀中。

他抚着她发尾的手还在发颤,连回话的几个字都有些结巴:“我……我很开心。”

李乐嫣被他气息裹住,埋头在他肩颈处,甜笑着回了一句:“我也是。”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之际,她忽而又能从细枝末节上回忆往事,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在郊外时,他刻意扭转的称呼。

“皓都,其实在郊外那次,你想叫我的名字对不对?”

还被她发现了那点心思,皓都也就不再隐瞒。

他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感受到彼此重合的心跳后,才又启唇,轻唤了声:“乐嫣。”

声音如海一般深沉,让人初听无法发现平静底下的波澜。

和他的爱意一样晦涩,也无尽包容。

他爱着的,从来都是全部的她。

爱着从前那个惧他畏他的她,爱着后来变得日渐稳重的她,爱着如今真正贴入他怀抱的她。

即使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只要光阴还在向前流逝一日,他的感情就会加深一分。

“再叫一声。”李乐嫣似是还没听够,玩闹般戳了戳他的脊背。

皓都却也心甘情愿,顺着她继续这幼稚的把戏,在她耳边,又落下好几声:“乐嫣。”

     他不会说的蜜语甜言,山盟海誓,全都蕴含在这一声声的呼唤里,像是要将这个她的名字,和她的人,都融于他的骨血那般。

(听着26重逢时放的《落砂》写的,希望我们皓嫣以后和歌词那样“余下的路啊,继续笑着走吧”。

所以按照个人理解,写了花絮里的掐脖子,我觉得是因为太爱,才患得患失,才更想抓住。本文也没有追夫火葬场,只是公主自己的心。我一直认为,他们只是一个走得快,一个走得慢,所以到了时间,就会在一起的。

剧里他们是配角,这篇就让李长歌和魏叔玉工具人下。个人写到第二段时候自己代入下皓都,又被虐到,不过结尾我又甜回来了哈哈

最后大家有看法的话,我打滚求个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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