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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08-13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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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肌营养不良最新药
→ 肌营养不良的主要治疗方法有哪些呢?
肌营养不良的主要治疗方法有哪些呢?
健康咨询描述:
我家孩子从去年开始小腿肌肉行走时间稍微长一些,就会疼爬楼梯腿也没有力气,给他吃了一些肌劲的营养药效果不明显。
想得到怎样的帮助:肌营养不良的主要治疗方法有哪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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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 胃肠疾病,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等药品应用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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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您好,这种情况要避免劳累,避免着凉,注意保暖,多休息。&&&&&&指导意见:&&&&&&建议口服甲钴胺片,维生素B1片治疗,配合针灸按摩理疗,及时到医院检查治疗。
擅长: 对妇科,产科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断,鉴别诊断及治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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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肌肉营养不良,要考虑是先天性小儿麻痹症,或者是有脑血管病,或者是有腰椎病压迫到下肢神经。&&&&&&指导意见:&&&&&&建议先补钙治疗,建议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头颅CT,生化全套,了解具体原因,再对症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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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患有儿童进行性肌痒痒不良,这样的病暂时没有治愈的方法,可以进行物理康复治疗,尽可能保持肌肉功能,防止肌肉萎缩和关节挛缩,现在这样的疗法是比较普遍的,治疗的情况也比较明显,平时一定要给孩子进行按摩增加血液循环。&&&&&&以上是对“肌营养不良的主要治疗方法有哪些呢?”这个问题的建议,希望对您有帮助,祝您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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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肌营养不良症是由遗传因素所致的以进行性骨骼肌无力为特征的一组原发性骨骼肌坏死性疾病,临床上主要表现为不同程度和分布的进行性加重的骨骼肌萎缩和无力。也可累及心肌。治疗是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病做不同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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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性肌营养不良是一类由于基因缺陷所导致的肌肉变性病,以进行性加重的肌肉无力和萎缩为主要临床表现。由于基因缺陷的不同,临床症状出现的早晚不同,可以早至胎儿期,也可以在成年后。从疾病名称就可以知道,肌营养不良的病程一般是进行性加重的,但疾病进展的速度快慢不一。
疾病百科| 营养不良(别名:奶痨)
挂号科室:消化内科、营养科
温馨提示:积极治疗各种慢性病及胃肠疾患,预防各种疾病的发生 。
&&&&&&& 营养不良是一个描述健康状况的用语,由不适当或不足饮食所造成。通常指的是起因于摄入不足、吸收不良或过度损耗营养素所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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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营养不良,走路易摔倒,无法爬楼梯肌营养不良,走路易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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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肌营养不良,走路易摔倒,无法爬楼梯
病情主诉:肌营养不良,走路易摔倒,无法爬楼梯
状态:就诊前
您好戴老师,我想预约7月27下午就诊可以吗,谢谢
电话咨询后医生的建议:7月27日(周三)下午1:30,在北京协和医院东院新门诊楼3层神经科门诊护士台等待加号。
携带户口本办理我院就诊卡,请带上所有检查资料。
大夫郑重提醒:因不能面诊患者,无法全面了解病情,以上建议仅供参考,具体诊疗请一定到医院在医生指导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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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诊医师:戴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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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营养不良
病情描述:
男,7岁9个月。 肌营养不良的综合症状,摔倒几乎起不来了,脚歪厉害.
过敏史: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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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系统单基因遗传病基因诊断、治疗及遗传咨询。包括遗传性神经肌肉病(DMD、LGMD、CMD、CMT、SMA、SBMA等...
戴毅,医学博士
2004年毕业后在北京协和医院神经科工作,历任住院医师、总住院医师、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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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taeny原作:一日一发原文:我爱的女人她心狠手辣
那跟班你准备什么时候发文呢
什麼題材?
一个小孩爱上一个黑心肠大律师,但是律师没那么喜欢她的故事。
第 1 章 “叫我过来干吗?” 车站,提着背包的干瘦女孩仰.头直盯对面架着墨镜的女人。 两人相对而立,不过普通一句话,平白生出剑拔虏张的气势。 “老张,上次这样对我这样说话的人去哪了?” 薄唇轻吐,唇色泛紫,衬着这张脸这句话更显恶.毒。 被叫到名字的保镖一板一眼地回答,“套麻袋,在医院过完三十四岁生日。” 听完回话,那女人挪下墨镜露出一只眼瞧向女孩。 眼尾向上挑,带上恶意的笑,让她多了份高人一等的俯视。 “金泰妍,你多大了?” 跑! 察觉到危险后,下意识的行动先于大脑。 金泰妍的脚步飞快移动,在车站拥挤的人群里穿梭,她也不减速。 瘦削到让人怀疑营养不良的身姿在这时成了她的保护伞,支撑她完成一扭一转等高难度动作,目标定在车站广场的警.察.巡.逻车。 终于到了! 她伸手,砰砰砰地捶得门作响。 门里马上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敲什么敲,再敲,这门你赔啊!” 虽然是不满地抱怨,但巡逻车的门还是打开。 金泰妍眼睛亮了亮,借着身体小的优势挤上车,没等年轻警.员的警.告说出口,就擅自找到夹角,自顾自地抱膝蹲.下。 车里除了先前的警.员,还坐着一个年长些的秃头男人,一边用警.帽扇风,一边打电话,“……送快点,饿到人民的子弟,怎么保护你们这些人民?……” 他不经意往金泰妍身上斜瞥了一眼,话语冲着年轻警.员,尽是对他的不满。 “怎么什么鬼都往车上放,小张,你这警.帽才戴几天啊,快把这小乞丐赶下去,臭死了!” “唉,小姑娘快下去,这不是你该上来的地。” 那警.员勾着腰,伸手想要把金泰妍拉下
车,还没触到金泰妍的衣角,就忍不住一声痛呼。 “啊!松口!妈的,你属狗的!” 金泰妍抬起眼眸,泛着血丝,注满残忍和警.惕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面前这人,舌头一卷,舔掉唇边的血迹。 这是一双狼的眼睛。 年轻警.员遍体生寒,后知后觉手触碰到腰间呈数字七的物件后,身体才缓慢回暖。 回神的他暗骂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的眼神给震住,但另一股感觉随暖起来的身体升.腾—— 他刚才是真想要拔枪。 “连个小姑娘都制不住,***怎么从警校混出头的?……出去,把你手包上药,让我来。” “妈.的,晦.气,改明天去打狂犬病疫苗,一针三百,三针一个月工资去了三分之一!” 见小张警.官受挫,收了手机的“地中海”嘴上不留情,也准备动手把偷溜进车里的“小老鼠”给清走。 就听这一直未开口的女孩说:“人贩子在找我。” 车站,人贩子的猖.獗地。 可以说,你分不清一个拉住哭闹女孩的女人究竟是她亲妈还是人贩子,除非女孩跑进警.察.局报.案,亲口指出。 然后,那个“除非”现在正发生在新老警.官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新奇、震惊,还有庞大到挤兑眼睛脱出眼眶的——野心。 在车站日常巡逻可不是什么好工作,要是解决完这件事,说不定小张警.官能调进他梦想的刑.警大队,“地中海”也能调回派出所做一名倒茶看报的文职。 小张警.官也不顾上自己手上还渗出血丝的牙印,“小姑娘,那人呢,在车站哪个方向,你可以描述一下她的长相?” “对姑娘家和气点。” “地中海”这样说着,摩挲手掌,勉强在面上显出一个油腻的笑朝向金泰妍,“别怕,慢慢说。” 小姑娘。
呵。 金泰妍眼皮懒洋洋地耷拉下来。 “别叫我小姑娘,恶.心。我叫金泰妍,到绯城找我妈金青,在车站被一个女的叫住,说是我妈,那张脸和我一点不像,刻.薄!” 最后这两个字一字一顿,咬着舌尖从牙齿缝里硬憋出。 金泰妍可不会忘记那女人挑高眼尾对自己扬起的那一抹笑。 那是,一个商人对自己挑好的货物表示满意给好评时的笑容,不带任何人气。 “具体描绘一下她的长相,周围有没有协同人员?……” 小张警.官从胸前的小口袋掏出常备的小本和笔,翘首以待,等着把金泰妍所说的全部记下,就听巡.逻车的车窗被敲响。 “敲什么敲,叫魂!小……金泰妍,别管他继续说。” “地中海”这一刚一柔,显得刻意做作,心里期望金泰妍能在其他警.察面前多说些好话。 他们的注意力放在金泰妍这个大金.蛋上,没人注意敲窗户的是谁…… 不,还有一个人,金泰妍。 从眼角余光扫到那张带笑的脸之后,她就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明明那女人应该看不见车里的动静,她依旧淡定自若地微笑,像是对一切洞若观火,退开些身体,口一张一合。 金泰妍情不自禁随她念出声—— “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金泰妍重复一遍,身体像是被冻进一块冰,那女人绕着冰块转,时不时凑近仔细观察身上的细微处,目光是没有实体的解.剖.刀,一刀一刀在她身.上拉出血丝的红痕。 你逃不掉的。 金泰妍打了个寒噤,身体缩得更小,头也被埋进膝盖,脚尖踮起,仅仅占据车内一丁点位置,期待不被那人发现。 金泰妍的异.常映入巡.逻车里两位警.官的眼帘,小张警.官一顿,试探着小心问道:“怎么了?” 金泰妍的声音布料地掩盖下微不可闻。 “那个女人,那个人.贩.子就在外面。” 这么邪.性,一个人.贩.子竟敢冲到.警察面前来,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金泰妍,别怕,有我们人民.警.察在,不会让她们把你带走!” 小张一怒之下,把车门一砰,“谁在外边?” “我。” 黄美英取下墨镜,她的微笑宛若某个国家曾经的称号——日不落。 但这轮太阳隔着云雾,带些不知名的意味,小张也品不出,大概叫……冷意? 她也没多说,先是微微一鞠表达歉意,“警.官,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啊,没事……”小张警.官也不知自己为何一见这个看上去柔美的女人就忍不住相信她的说辞,气势马上就从刚出来的汹.汹到现在略有些尴尬。 他摸着后脑勺,就被闻声出来的“地中海”敲了一记头栗。 他惊讶看见那个总在自己面前摆老前辈谱的“地中海”低头弯腰,一副卑躬屈膝讨好他人的样子。 谄.媚的对象就是自己眼前,这个除去漂亮也说不出哪点好的女人。 “黄小姐大忙人,怎么有空到车站这人多嘴杂的地方来,有什么难处包在我老陈的手上!” 胸.膛被“地中海”拍得啪啪做响,小张站在一旁合不上嘴,要不是这人刚才还和他说过话,他绝对以为是鬼.上.身,换了个人。 被称呼的黄美英眼神一飞,边说着,“嗯,老陈是吧,我认得你了,”边慢步靠近巡逻车,又是屈指两声轻响。 “金泰妍,出来,跟妈妈回家。” 小张的大脑被这声“妈妈”刺.激得清醒。 黄小姐,金泰妍。 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黄小姐原来就是躲进巡逻车不出来的那个女孩——金泰妍口里所说的,人.贩.子。 老陈已经客气到赔笑,看样子,黄小姐一声令下,他就能冲进车里把金泰妍强行拖出来,送到黄小姐的手上。 自认为发现真相的小张摸摸腰间自己引以为豪的配_枪,一秒不到,拔枪直指黄小姐。 “双手举起,抱头,跟我回警.局调.查!” 原本只是好奇往这边瞟两眼当做旅途调剂的旅客,这下子全停下脚步围过来。 大热闹,谁不想看? “怎么回事?” “警.察拔.枪了,嘿,对面是个美人,真可惜。” “是犯.事,还是情.仇?” “唉,等得老一阵,我车就快开了,怎么还不开.枪?” “……怎么还不开?” “……呸!没种,是个银样腊.枪.头!” “……”
老陈一看小张拔.枪就知道事情闹大,心里苦涩,哀怨自己即将被扣的工资,一只手搭在小张的枪.口,压低声音斥责。 “你.他.妈想死别害别人,快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黄小姐被小张这一手有些吓住,但她看起来也不害怕,不过把眉毛一抬,薄唇斜移带些嘲.讽,又像是之后的发展勾起些许兴趣。 她嘴唇突然微张开,这股含义不明的笑是一只女人的手,擒住小张的衣领,逼.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刻进脑袋里。 原本被各种吵杂声响压得脑袋发昏,假如这把刀子尖端接触他的脑海,这施加上的丁点压力就成为打进爆满气球的最后一股气—— 理智会“啪”地一声爆开。 小张的眼神带上绝望,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他闭上眼,等待那声枪响对自己做出最后的审判。 “警.官,这是证明。里面孩子叫金泰妍,是个孤儿,我领养了她,这孩子倔,和我闹呢。” 不是想象中的讥.讽,黄小姐从保镖手里接过公文袋,抽出的深红证件上凹下映出的五个字—— “收养登记证” 老陈掰下小张紧扣在手_枪.扳手上的手指,紧接着就是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 “你个猪.头,黄小姐可比你懂得多,”又是陪着笑,“黄小姐,多担待,这傻子是个刚上岗的,还不懂规矩。” “没事,公事公办,也是我没把孩子看紧。” 她给了身边杵着牛高马大的保镖一眼神。 那人钻进车里,再出来手里拎着脏兮兮的金泰妍。 任凭这女孩对他又是扣又是抓挠又是几脚横踢,他的手依旧像是锁死的镣.铐,扣在女孩的脖颈上。 黄小姐又向两位不安的警.官颔首,架上墨镜,身姿娉婷,看不出之前微微一笑就给小张在心理上造成那么大压力的模样。 小张盯着黄小姐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漂亮吗?” “漂亮。” “你今天可把人家得罪狠了,我救不了你。” “嗯?” “字面意思,”老陈钻进车里,捻开一颗花生,抛进嘴里,专心等他许久未到的外卖,“回去,写检讨,记得别扯到我身上。” 小张也知道检讨没得跑,叹口气,把车门关上,往座椅上仰头,脑子里老是闪过黄小姐的嘴角。 “黄小姐是谁?” 老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还是回答了他。 “黄美英,黄大律师,你得罪不起的人。”金泰妍:你的心肝黑得滴墨。黄.顺毛官.美英:小心肝,你哪里黑?白净着呢(#^.^#)
第2章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有病吗?” 这样的语言夹杂不清不楚的金言,金泰妍一路上没停过嘴。 即使被保镖不甚温柔地拖.行,她依旧执拗地回头朝着黄美英。 隔着紧贴在皮肤上的刘海,她的眼神森.然,目光成针,一阵一阵扎进黄美英的皮肤,进入她的血管,顺着血液刺.破她的心脏。 古人最严厉的酷.刑——千刀万剐,也抵不过万箭穿心,而金泰妍恨黄美英,恨得不愿她死,只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让她心脏每跳动一次,疼痛就越深.入骨髓令她发颤,偏生又拖着一条命,成个活死人。 想到那场景,她发出畅快的笑,但在别人耳里更像是刀割玻璃的呲啦声。 难听,又止不住它尖.锐地刺.入耳朵里。 黄小姐步伐不紧不慢,恰好落后他们一步之遥,金泰妍骂得越恨,她的嘴角越上扬。 从她地位上升的这几年来,敢在她面前放肆的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那些有求于她的人越发对她讨好。 谄.媚之词听多了也觉得厌烦,偶尔听上这么一次骂咧也觉得畅快。 像是阳春白雪间隔的乡间小调,虽美英喑哑噪杂,倒也新奇。 她更感兴趣的是金泰妍的那一双眼睛。 保镖把金泰妍拎进车,自顾自关上车门,坐上前座。 车门一关,金泰妍麻溜躲进角落。 取下墨镜的黄小姐看着她避自己如蛇蝎,心里乐呵。 是个小动物,被擒住七寸会挣.扎,但得到暂时的安全也会审视度量,隐藏自己。 她越发对金泰妍感兴趣,这种感兴趣让她冰冷的血液提高些黄度—— 想要看她崩.溃的样子,痛哭流涕,求自己给她一个痛快。 就像握着一朵快要绽开的粉色花蕾,手指把它按进掌心,细细的,一寸一寸揉.碾成色泽发黑的泥。 她笑容更胜,笑涡在面颊抖动,连同她眼角被美神点上的那颗黑痣,花枝乱颤。 她五官秀美但称不上令人印象深刻,但这一笑就是画中的仕女从纸面飞出,活生生地立在人前,让她整个人变得鲜活。 金泰妍神色未动,对黄美英的警.惕心更深,这个女人和金青一样,心.肝黑.透,吃人不吐骨头。 这样的美人通称——蛇.蝎美人。 “你怕我。” 黄美英的话语是陈叙句。 她把身体往金泰妍旁挪挪,纵使金泰妍尽力不占位置,但车里空间就这点大,她再三避免也免不了和黄美英碰到。 黄小姐的手指还没碰到金泰妍的手臂,女孩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呲.溜就是一爪子抓过来,幸好黄小姐早有准备收回手。 看着金泰妍猫着腰,窜过黄美英的身体,落到另一边,又蜷缩起来,瞳孔依旧快竖成一道,警.惕地注意对金的下一步动作。 这么轻盈,还真是只小猫。 捡到宝了。 “你也恨我。” 黄美英眸色暗.沉。 原本想见过一面就丢进别墅养着,全当养个吉祥物,但这吉祥物长出爪子要挠人可就不那么令人愉快。 黄小姐喜欢宠物偶尔在她面前耍些小脾气,但脾气大了,就得教训一顿,把牙齿磨平,爪子砍断。 她心思翻起波澜,面上依旧神色不变,只是一手撑门一手按在座位,身.下的阴影把金泰妍小小的身躯笼罩。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来接你?” “不想知道金青,你血缘上的母亲在哪?”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一切?” 宛若恶魔的低语,黄美英看见金泰妍面色转换,最后回复之前的警.惕,只是唇上咬出的牙印标识她不平静的内心。 她嘴唇蠕.动,声音含着冰块。 “我不想知道。” 黄小姐越发开心,“怎么办,你越不想知道,我越想告诉你。” “你那个妈,三天前跪在我家门口,求我买下你。” “我心一软,就同意下来。” “花了,三百万。” 她边这样说,眼睛没离开过金泰妍的面孔,这是她工作的习惯。 欺骗,隐藏,人们带着面具说着谎言。 律师就是里面最出色的一类人,他们不仅要保护好自己的假面,还得帮助他人捂着面具上的裂.缝,用各种分法。
前提都是你得发现那条裂.缝。 杰出的律师对人心一目了然,她也不例外,看到身.下的女孩因为自己的话语,竖起的堡垒出现漏.洞,她心里越是得意,越是冷静。 “你恨我,你也恨她吗?” 挣.扎再三,金泰妍好像放弃挣.扎,她闭上眼,“恨。” 警.惕的小动物终于被诱饵,诱进笼子里。 “好好活下去,等你强大再来报复我。” 黄美英留下这一句,松开禁锢金泰妍的牢笼,闭目养神起来。 这驯服小动物也需要一紧一松,她不害怕会有的反噬,因为她对自己拥有的能力无比自信。 等她想通认命,靠到自己身边来。 一鞭子一甜枣。 猫咪这种生物,轻轻抚摸她的背就能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养她、喂她、抚摸她,难道还怕她逃走? 车里陷入安静,只能听见车轮摩擦马路的声响。 黄美英微眯着眼,看见金泰妍貌似放下心防,撑腰,松松筋骨,扒在车窗往外望。 即使,黄美英看不见她现在的面上神情,也能大概猜测,忐忑不安混杂着对陌生城市的好奇与向往。 毕竟是从济水镇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女孩。 她这样想,也放下对金泰妍的警.惕,重新闭上眼休息起来。 从车站到秀水别墅区,穿越大半个绯城至少半个多小时。 金泰妍扒了一阵车窗,觉得手发麻就坐正身体。 一路阳光,绯城的市花——紫玉兰不适合做行道树,疏朗的叶片无法完全遮蔽过剩的阳光,在马路地面印上一块一块间隔的阴影。 从笔直杵向天际的银灰色大厦,路边的建筑过渡到布满岁月痕.迹的最多不过六层的平民小楼。 金泰妍咪咪眼,趴到前座座椅的背部,把头压在靠背的上方。 她的声音懒洋洋地响在黑衣保镖耳边。 “把隔板竖起来,阳光刺得眼睛疼。” 司机纠结,手指放在按钮处,没按下去。 金泰妍的下巴尖,脸色泛着不健康的惨白,从后视镜看更显得弱小可怜。 “你们难道不想让黄小姐睡得更安心,她可是你们的雇主。” 最后一句,“你们怕我逃跑?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金泰妍歪歪头,越发无辜起来。 “按她说的做。” 黑衣保镖的声音响起,司机依旧是纠结,“可是……” 但不知道看见什么让他最终定下心神,按钮一按下,黑色不透明的隔板升起,把两排座椅阻断。 后面几乎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黄小姐脖子边搁着一把散发着凉意的金属物件。 金泰妍开口,变回以前的寒意,“黄小姐,我知道你醒着。” 黄小姐眼皮抬起,暗色的环境让她看不清面前人的面孔,唯独那一双眸子透亮得在这种境况下依旧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金泰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飞快说完自己想要说的一切,“看我笑话很有趣吧,这样会不会让你冷静下来?” 刀.锋逼.近,有些刺.疼,或许已经割破皮肤。
“我的确恨你,也恨金青,我再怎么落魄也总归是个人,好么?” 黄小姐的眼睛越来越亮,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股恨意—— “有能力,我自然会报复,用不着你的施舍。” “现在打电话,叫他们停下车!” 黄小姐几乎挪不开她的眼神,即使随着她手指往上伸,刀.锋越来越陷入她颈部的皮肤。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双眼睛!我真想扣.下来,泡进福尔马林,放进密室里留我一人欣赏!” “疯子!” 金泰妍暗骂一句,但她也不敢真杀.掉这个冷漠到不爱惜自己性.命的疯子,闭上眼,把刀收回来一些。 随着她的眼睛闭上,黄小姐果然冷静下来,她的语气变回之前和金泰妍交谈时那个一步一步放下自己筹码的商人。 “好,我马上打电话。” 答应得这么爽快,金泰妍还有些意外。 但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握着刀子的手也隐隐泌出虚汗。 “停车。” 车应声停下。 金泰妍一只手按住黄小姐的肩,一手把刀换个位置,示意她转身。 “开门。” 门打来,光明骤然倾泻。 金泰妍眯起眼,面上终于带上笑意,嘴上不忘保持住自己的冷酷,“下车,去那个巷子口。” 察觉不对的黑衣保镖也走下车,金泰妍眉头一皱有些着急,却听黄小姐说,“不用过来。” 金泰妍心里暗喜,果然这女人也免不了有钱人惜命的弱点。 走到巷子口,金泰妍突然说话,语气带上些得意。 “以为我年纪小好欺负,告诉你,我已经十七!” “还有,没想到我还挺值钱的。三百万,你怎么不直接给我?” 抛下这句话,金泰妍飞快收刀走人,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阵清风。 黄美英站在巷子口没动,黑衣保镖赶到她身边想要冲进巷子抓人,被她伸手拦住。 “没关系,等着吧。” 坐回车里,她的手指在手机上有节奏地敲打。 面上不改笑意,语气是醉人的低语,话语含着冷意。“继续跑,等多跑几次就知道厉害。诸葛亮七擒孟获,小猫,我要抓你多少次呢?” 以前的黄小姐:这眼睛贼好看,我要扣.下来泡进福尔马林,暗戳戳地观赏~( ̄▽ ̄~)~金泰妍:呕——变态后来的黄小姐:我的小心肝,眼睛举世无双,就像天上的星辰,把它放到我心上?ヽ(*’3’*)\金泰妍:呵——痴汉
第3章 呵—— 宛若旧手风琴有气无力的嘶哑。 金泰妍用手撑着墙壁,顾不上邻边好奇探出头的视线,她往后望望,没看到可疑的身影。 已经甩开了吗? 或许真的已经甩开那女人和她的走.狗。 干燥的地面踏实得留不下脚印,而巷子四通八达,就连她也不确定能逆推返回的线路。 金泰妍咽下口里匮乏的唾液,过于激烈的运动带走她最后一点体力。 她扶着墙壁,随便选一个方向,晃晃悠悠走下去。 建在山上的绯城,多得是建成阶梯状的房屋。 带着深青色斑块被来往众人踩得凹凸不平的石板和周围高竖的围墙使得这块区域成为一个迷宫,困住如同金泰妍一般的陌生人。 空闲在家的妇女往往用小架支个摊,地点就在自家门前。 裹上蒿叶的糯米团里面包着豆沙馅,小铁锅里用油炸得金黄的土豆,金泰妍肚子翻江倒海,但只能捂着闹别扭的肚子全当做没闻见。 脚就像黏着浆.糊,走在流沙密布的鬼.蜮,其中的行人大概就是她这种感觉。 鼻子在此时变得敏锐,循着味道漫无目的地走。 这家锅里小火还煎着鱼,鱼块翻边有些慢,带些焦.糊味。 对面那家炖着鸡,窗边蓝蓝紫紫矮牵牛开得好不热闹,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一胳膊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写作业的少年。 金泰妍看得眼睛发直,当然不是因为那位少年,而是这家的围墙上那丛探出墙头的枇杷树。 一大半枇杷枝搁置在水泥墙端,叶脉凸显的毛叶间小的果实没拇指尖大,大的前端裂开,像是对金泰妍笑着说“快来吃我”。 金泰妍不记得自己自己上次吃饭是三天前的中午或晚上,但她现在一见那尚未完全黄的果子就眼睛发红。 平时两下就能爬上的墙,这次金泰妍硬是蹬了好几次才上了墙。 顾不得撕皮,金泰妍先往嘴里塞两颗,才边鼓着腮帮往外吐黑种子,边两只手全上,用手提的布包兜果子。 没等她摘更多,院子里的狗听见声响,“汪汪”地狂嚎起来。 金泰妍把布包往肩上一搭,抬眼正看见那男孩诧异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头发和瞪圆的眼睛很相称。 幸福家庭的孩子,她脑袋闪过这个念头,准备往墙下跳,就听墙外有男人喊,“妹子,怎么上我家的墙?” 前有狼后有虎。 …… 该怎么解释,现在! 快给我一个理由,随便什么都好! 这一刻,她脑子闪过很多,速度太快,一个想法都没抓住。 眼睛还在四处捕捉,这条路不行,通向死胡同,应该借力爬到那座矮房的屋顶…… “妹子,快下来,我要打电话通知你家长!” 通知家长? 金青,还是黄小姐? 脑袋那根弦断了。 金泰妍果断按照自己临时规划的既定路线,踩着围墙往另一边翻过去。 那男人原本还以为是个嘴馋的小孩,但按照金泰妍这紧张样子,心想难道是偷东西未成功的小贼,当下就是一声大吼,“有贼!偷我家东西了!” 这下这真是一锅沸油里倒水,炸开了花。 周围左邻右舍有了声响。 “哪一家?” “那贼在哪里?” “老王,等我下楼!” ……
开窗声、趿拉拖鞋声,男声、女声、儿童声、狗吠声,响成一堆。 原本带些幽静意味的小巷顿时熬起一锅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而探头出来的各色模样,成了火锅里不同食材,在汤汁里翻滚热闹得很。 她捂着耳,不停变换方向。 就听见身后追着的那男人边骂边喘,不一阵声音也没了,爬楼梯比走平地累得多。 虽然她还是多跑一阵,躲到大型垃圾箱的背后,才喘口气,这一停下才发现脚踝疼得厉害。 记不起在哪里崴的,分不出心神的逃跑时倒是没感觉,但一到能喘口气的空闲,这痛感就尖锐地刺进她的神经。 她正揉着脚,手一顿,外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个男人,语气满是得意,“之前还嫌我龟毛,每天绕自家一圈,你看这次幸亏有我,要不然这小贼就得手咯。” 他身边大概还跟着他老婆,虽然有些嫌.弃还是附和他的话,“就是,小勇明明看见那贼,竟然不招呼我们一声,要不然不早就抓住,何必惹得左邻右舍都不安宁?” “……” 他们走远没多久又是一行人,金泰妍左等右等,这一等就到了天黑过后,华灯初上。 她缩着脚,从布包里掏枇杷咬,咬着咬着,一滴水就落到她脸上。 呵,下雨了。 对于雨,浪漫的诗人这样写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润物的雨就这样细无声地往下落,连金泰妍好不容易找到的庇护所都不放过。 天晴时这垃圾桶味道就有够难闻,混合脏.污淌下来的雨水更是没法形容。 金泰妍把布包护在怀里,拖着伤脚一瘸一拐地出来。 站在巷子里,她仰着头往前望。 成帘的雨幕中各色光晕像是一条花街悬挂成长条的小灯笼,每团灯光标志每个人的家庭。 小巷已经没其他行人行走,他们总有一扇窗,窗里燃着灯,家人黄着饭菜,唯独站在雨里的金泰妍无处可去。 雨水顺发丝流成分叉的小溪,金泰妍分不清面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不是她第一次哭。 虽然她对自己发誓:以后不流泪。 但就像她曾经对金青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我.他.妈不用你管,一辈子都不用,”收到那条短信之后,她还是对金青心生幻想—— 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金青会带她逃离那个地狱? 就像她九岁那年一样。 她还记得那一天,似乎也下着薄雨。 雨水是浮在空气当中,虽然没有直接往下落,但润湿的衣物黏在皮肤上更难受。 天空比现在要更黑。 冒着雨,又是深夜,金青拖着她往外赶,一路两人没说话。 巷子两边没有路灯,仅有人家门口点上昏黄的白炽灯,照亮门口一小片区域后,又是一片黑。
就到一人家,门楣上是镂空的梅枝和喜鹊,这门上的灯也不知道已经装了多久,但看见一只蓝绿翅膀的飞蛾绕着灯,乱拍翅膀。 那可真好看,还是小女孩的她被扑火的飞蛾吸引,停下脚步,那时候金青竟然也停下来没继续走。 她甚至可以看清飞蛾那翅膀上一层一层黏贴不稳的鳞片,在灯火下挥洒出盈盈光点。 但没多久,啪的一下,一块石头飒向飞蛾,她似乎听到飞蛾哎呀地痛呼一声,掉到地上没了动静。 她也忍不住跟着“哎呀”一声,然后一巴掌扇得她跌到地上,她跪在地上半天没动弹,但也没哭。 疼啊,怎么不疼。 她硬是捂着脸,咬着牙,眼眶的水转了又转,逼.回泪腺。 金青的脸异常艳丽,和济水镇的其他女人不同。 她把嘴巴描得通红,用削尖的炭把眉毛画得细长。 她还有济水镇唯一一双高跟鞋,“圆规锥子”。 即使别人闲话时谈起她总是带些暧.昧和含.糊不清的意味,但她总是美的,是济水镇这副黑白水墨中的一枝红梅—— 但在那黯淡灯光下,金青的脸一明一暗,恰似那画着半面妆的徐娘,弯起的唇更显诡谲。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金泰妍低头不语,下巴被金青强行捏起。 带着湿意的手指在巴掌印上细细摩挲,没有温度的皮肤接触是被湿滑的蛇芯舔_弄的触感。 “你啊,没点用处,没用的垃圾就会那样。” 她被金青强拉着到人家门口。 灯被刚才那一撞,还有些晃悠。 在晃悠的灯光下,她被按着脑袋看那只残缺了翅膀但还有些生机的飞蛾怎样在地上徒劳地挪动,又是怎样被金青那只“圆规锥子”一点一点碾碎。 指着那团混着泥土看不清色泽的残渣,金青的语气很是愉悦。 “你还喜欢吗?” 金泰妍依旧没有回答。 “看,这就是喜欢的本质。” 金青拍拍她的脸,但她已经看不清当时金青的神情,因为不自觉她的眼泪脱眶而出。 “喜欢是一种脆弱的奢侈品,它有成千上万个面,每个面都反射吸引别人的光芒,但它的光终究是冷的,因为那些光是别人的,是被偷窃过来的,它的本质还是玻璃,一砸就碎的那种。” 这段话究竟是说给谁听,已经不得而知,但这段话的确是金青的行事风格。 她就是“喜欢”,偷窃别人的光,没人能不喜欢她,在她背叛你之前。 在车上被强.压着的痛苦一涌而上,雨越下越大,水滴一颗一颗含着恨意往地面砸,碎成碎片,还能反弹得再砸一遍。 金泰妍抱着包,在巷子里狂奔,脚踝的疼痛让她有活着的实在感。 她就是个傻.子,五年前被卖过一次,不长记性地又被卖一次。 但这次,这个傻子失去对金青的最后信任。 大雨模糊了视线,金泰妍的速度不减。 突然一扇铁门被推开,一把蓝色伞隔断一小片雨幕,站在其中的男生提着黑色垃圾袋惊诧地看向金泰妍。 来不及闪躲,直撞上去。 蓝伞三百六十度翻滚落地,男生一屁股坐到地上淋个透湿,指着金泰妍,“是你!”
第4章 金泰妍一下子懵了,跌在地上都忘记逃跑。 疯狂在她头脑中叫嚣,“撑起你的身体,你该继续跑!” 对,她是应该跑。 但她还能去哪? 是回济水镇那个地.狱? 还是继续这样颠沛流离,羡慕别家灯火,躲进阴.暗角落舔.舐伤口地过完一生? 凭着冲动逃出来之后,金泰妍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甚至开始怀疑四处都是陷阱,每个人都是黄小姐的眼线。 “对,但你并不是无路可走,”理智的声音就像是她所听过两个女人的综合,慢条斯理,却带着诱.惑。 “去黄小姐那,虽然你不知道她名字不知道她来历,但是现在法.律上你属于她,她会负责给你一盏灯一个房子,不是吗?” “然后呢?你难道还天真相信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你有什么好怕,你一无所有。只要你不激怒她,你会得到安全的居住地。” “呵呵,代价就是被那条蛇作为食物圈.养起来?看看她的眼神,想想她的话语,你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对漂亮眼珠,区别仅仅在于一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一个安放在你身上。” “作为食物圈.养,也比饿.死在野外要好得多,至少在死之前你还能得到一场黄饱!” …… 纷乱的思维左右摇摆不定,这个摆锤急切想要冲出金泰妍的大脑,她搥着大脑企图让它停下来。 别摇了,别摇了,别摇了! 一只手搭上金泰妍的肩膀,蓝色无雨的世界罩在她身上。 她无意识地抬起头,映入眼眶的是男生的微笑。 原本毛毛的头发被水淋得软趴趴地贴在头上,顿时小了一个圈。 “你还好吗?” 啊? 男生摸着头脑勺,脸上带着点羞怯和歉意,“对不起,我之前没能说服我爸妈,我看见你爬墙摘完枇杷就打算走的。” “你难道不觉得我是贼?” “哪有贼看到家里有人还敢爬墙的,”男生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滴,湿漉漉的小鹿邦迪眼神很能给人好感,“我相信你,一个这样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半夜翻墙的贼?” 可爱,金泰妍一下子就被这个词击中心脏,更可能的原因是—— 一个恰当的时间,一个恰当的地点,一个恰当的人,说出一句恰当的话。 一切正是时候。 就因为这冥冥之中一丝好感,让金泰妍跟在这男孩身边,听他说话。 “你家在哪里?” …… “你脚是不是受伤?” …… “你肚子饿了吧,之前偷摘枇杷也是因为肚子饿吗?” …… 明明放在现实绝对是把对话聊死的冷场王,但这一刻的金泰妍却觉得有个在一边叽叽喳喳说话的人正好。 这种感觉甚至在他自顾自地问“你是不是没地方可以去了”之后又紧接着说,“要不要去我家先住下?雨这么大,你躲在我的房间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吧”时,金泰妍竟然没能立刻回绝,而是默认。 丢完垃圾往回走,金泰妍也知道这男生叫做李勇,正在上初二。 普通的男生,普通的姓名,这个雨夜做了个不普通的决定。 在李家门口,金泰妍停下脚步,李勇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金泰妍第一次开口,声音因为淋雨有些嘶.哑,“真让我住一晚?” 李勇因为诧异眼睛又睁大,马上嘴角又弯起来,“当然,就算作我对我爸妈的所作所为送上的一份歉礼。” 等在遮雨的门口,李勇撑着伞跑到窗边。 他看了一阵,又跑回金泰妍的身边,歉意更胜,“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呢,你大概不能从前门走。”
金泰妍盯着脚下,那一块水泥地呈现黑灰色,水还在顺着她的腿往下流。 “看来你只能爬窗上去,你知道我住哪个房间,正对枇杷树的二楼,那一间就是我的,还亮着灯。” “嗯。” 她有一只脚不好着力,趴在墙上像个没有了网又失去一条腿的蜘蛛,但看着那窗户盈盈的亮光,她咬咬牙,又往前挪了一步。 这动作有些过于冒失,她脚下一滑,如果不是手扣牢阳台的不锈钢架,就得掉下去。 “啊!” 金泰妍被吓得手有些发软,幸好声音被雨声所掩盖。 墙壁没有遮雨的地方,水流得快成瀑布,她就是跃龙门的那条鲤鱼。 “真的能行吗?实在不行,我把爸妈支开再让你进来。” 她听到李勇的声音,她想要回一句,但仅仅维持她现在的姿势就已经耗.费她的体力。 “汪!汪!汪——” 怎么能忘记白天那条死狗,要不是它,自己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这声响不仅惊动了院子里的狗,还有等着儿子丢个垃圾却许久未归的李家父母。 她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她的手上沾着雨水,湿滑得使不上力。 李勇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得跑到狗窝边安抚那只因为陌生人的到来明显躁动不安的土狗,就看见屋门被推开,李妈妈朝着院子金向喊,“小勇!你回来怎么不进屋!” “妈,我来看看小黄。它刚才又在叫,不知道什么缘故。” 李妈妈打开手电筒想往李勇金向照。 李勇看到好几次光圈都差点暴露金泰妍的所在,心脏随着她妈一举一动砰砰直跳,索性撑伞跑到李妈妈身边,想劝着她进屋。 就听见巨大的一声“啪——” 李妈妈手电一扫—— 光线下,金泰妍就像那只被金青用石头砸下来的飞蛾,坠到楼下的绿色篱笆里。 “妈妈!她不是贼!她当时只是饿了!” “怎么解释她从我们家楼跳.下来?” “是……是我,是我让她爬上去,因为我……好奇……” “好奇什么?” “我好奇,她之前怎么爬上我家墙壁的,求求你了,妈妈,让她进去吧,她脚扭了,现在又摔伤,还淋了雨!求你了!” ……
金泰妍没有昏过去,她睁着眼看到李勇急得跳脚,让爸爸妈妈帮忙把自己抬进去。 她以为这个要求会被拒绝,但没想到那个之前坚信自己是贼,并把发现自己的“罪行”当做一种荣耀的男人看了自己一眼,竟然会同意李勇的请求。 进到李家,她才开始瑟瑟发抖。 知道温暖的滋味才懂得冷。 她被毛毯裹好一阵,李爸爸一进屋就把电视关上,李妈妈则和李勇一块陪在金泰妍身边。 这位绯城的妇女说话声音带些乡音,但在金泰妍与她对视的时候总有些躲闪。 她被李妈妈带进浴室。 一个十七的女孩不过七十斤,肋骨根根分明,用毛巾细致擦过一遍,这位阿姨的脸上神情变化都印在她的眼睛里。 瘸着腿被李勇带上他房间之前,她似乎听到隐约的争吵。 含糊不清的声音混杂在嘈.杂的雨声当中,更加难以分辨,依稀能听到—— “……不能……”“……那女孩……”之类的字样。 一个正常的家庭,一对对金泰妍不告而来产生警.惕又对金泰妍的遭遇带些同情的父母,不过待一晚的经历。 原本金泰妍应该放松警.惕,但她的心总有些不安。 似乎在这个雨夜,某些阴.谋.正在潮湿间酝酿,他们扎.下.根冒.出芽,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往上.窜。 “你在想什么?” 那男生半趴在床上,一手举着漫画书心思也没放在上边,借着床头的灯光用目光描摹躺在地铺上的金泰妍。 金泰妍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挂着一轮没有打开的镂空圆灯,灯下影影绰绰几个蠕.动的黑影。 “你在看什么?” 李勇也习惯金泰妍的沉默,他索性把漫画书放下,双手垫在脑后学着金泰妍看那盏灯。 “你在看天花板?还是那盏灯?” “灯里面是什么?” 金泰妍再一次开口,“是飞蛾的残.骸吗?” “对,这些小虫子最讨厌了,明明都关上窗,每次开灯总溜出来几只在灯上边飞。” “他们为什么会死?” “哎,你没在学校学过?”李勇显得很惊讶,“老师教过,飞蛾扑火,因为灯在发亮的时候会变得很烫,它们就被烫死在里面。我爷爷说补虫灯就是这个原理,他在郊区有一个山头,种着桃子、柚子、猕猴桃……” 金泰妍打断他的话。 “真傻。” “啊?” “飞蛾真傻,我也……真傻。” 金泰妍突然醒悟,就像那天晚上她盯着飞蛾出了神一样,金青的那一巴掌隔着时空再一次扇到她脸上。 她坐起身,没有看向李勇,“我要走了。” 金泰妍弯下腰,自顾自往自己脚上套袜子。 她身上穿的是李妈妈的睡裙,在灯下空荡荡的像是披着人皮的骨头精,又像是收拢翅膀的飞蛾。 门被推开。 李妈妈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这种强装出来的笑在金泰妍眼里一目了然。 “小妹,你喝杯热牛奶驱寒,早些睡觉。” 金泰妍眼皮半抬。 “不用了,这牛奶留给你们喝吧,黄小姐呢?她到了没?” 李妈妈的脸僵住了。 金泰妍把下巴抬抬,绕开她走出房间。
第5章 身后的门关上,也把母亲与儿子的争吵封在里面。 拖鞋在楼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金泰妍不耐烦听这声响,索性把鞋子往一旁一踢,赤脚走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但之前的拖鞋已经暴露她的到来。 临近下楼的最后几步,她停下脚,扶着楼梯的栏杆,望向再次被人推开的屋门。 先是一把往下滴水的黑伞,滴答滴答把进门的那块地板淌出一块水洼,黑色高跟鞋踩在门垫上没再移动。 翘首以待的李爸爸不再是之前面对金泰妍的那副模样。 他没对黄小姐沾湿自家地板的行为表露出任何不满,而是藏不住焦虑地苍蝇式搓手,这种焦虑基于即将见到身居高位之人的恐慌。 他也不敢坐下,就那样等待屋外的人进来。 苍蝇式搓手。 金泰妍对自己使用这个恰当的形容词感到非常有趣。 因此,她噗嗤一声笑了。 就在除了雨声,这样安静的场所下,格外引人注意。 从伞沿下露出半张脸,金泰妍能看到她从肩膀垂下的黑色直发。 简简单单,连发尾都一丝不苟不带一点弧度。 那张薄唇张张,一只手撑起雨伞的边缘。 黄小姐站在那里,浑身轻轻爽爽和之前狼狈得被人从篱笆里抱出来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对比过于刺眼,让金泰妍的笑声咽.下喉咙,脸上的肌肉支撑不起笑容的弧度。 黄小姐的笑容依旧是寡淡而矜持,在金泰妍看来,她的笑不是心情,只是构成这张脸的一个零部件,就像常人大多数独处的时间那种空白的面无神情。 “嗯,看上去气色不错。” 就像是和宠物店老板之间的对话。 黄小姐是和救下她的李爸爸说话。 他立刻回答,“我们发现小妹的时候,从一楼摔下来,浑身湿透,脚又有些崴,心疼得我亲自为她揉脚涂红花油。” 当然这事情是他添油加醋,量金泰妍不会解释,期望在黄小姐面前获得更高的印象分。 虽然金泰妍不知道具体方法,但能找到她大概不是纸面的寻人启事就是电视上插播的小新闻之类。 再加上高昂的报酬,数目大到得能刺激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信徒也忍不住眼红。 甚至吸引这个行事有些自负的男人。 “感谢您的帮助。” 在陌生人面前,黄小姐不吝啬她的礼貌,然后她像是招呼小猫小狗一样对着金泰妍勾勾手指,“金泰妍过来,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金泰妍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可是说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在光线下这个女孩开始发散她与众不同的魅力。 她总是高高仰着头,明明是在那样家庭里磋磨,非但没磨成一个唯唯诺诺的性格,反倒使这块石头越发硌手。 继承金青的美貌在这种锐利之中,使得人们看到金泰妍的第一印象不是多漂亮,而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看似温顺实则随时等着扑咬上来的眼睛。 这是一双属于狼的眼睛。 是属于挑战狼王失败被狼群驱逐的孤狼的眼睛。 她用这双眼睛无视站在一旁的男人,视线只有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 “我跟你走。” “你会庆幸你今天的选择,”黄小姐的手指从额角划过她的眉峰,视线明明朝向她的眼睛,却让金泰妍产生那目光的落脚点在另一个时空,“看着我。” 触碰戛然而止,她收回手,刚才语气的轻柔似乎从未存在,取而代之,那个商人又占据她的身体。
“我不喜欢这样,你记住没有下一次。” “那么,让我来感谢救下你的恩人,李先生?” “是的,谈不上感谢,任谁看到倒在自家的小孩都会帮把手……” 违心的语言就这样脱口而出,那个男人丝毫未有为此脸红的迹象,思维跑远的金泰妍却是在自己简.陋匮.乏珍藏的记忆宫殿里描摹一双眼睛。 圆溜溜的,看向金泰妍的时候总带上似乎下一刻就会流泪的湿意。 在她沉浸在脑海当中的时间,客套话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李先生,你看过新闻,那么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提,在我能承担的价格之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李爸爸听到这话,眼睛就是一亮,“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然。” “那我想求……” “不需要!我们家不需要!” 带着稍许哭过痕迹,李妈妈的声线颤抖依旧坚定,她的脚边窜过另一个身影。 那个男孩跑到金泰妍的身边,在存在感极强的黄小姐身边放慢脚步,眼睛只疑惑地瞧过黄小姐一眼,就躲闪过去,更是连金泰妍的眼睛都不敢看,原本想好挂在嘴边的话也诺诺再三没能说出来。 “娘们,这里有你插嘴的份?”李爸爸对着李妈妈就是一声怒斥,察觉自己话语不对赶忙又向黄小姐解释,“没说您……这,我媳妇不懂事。” “李诚!你不要脸,我孩子不能不要脸!” 在外人面前,李妈妈丝毫没给他面子,“这件事就这么着,两孩子之间的事,之前那孩子有错我们也有错,一笔勾销。” “你说个屁!一笔勾销!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来垫我弟弟的安家费,那家姑娘开口就是五十万!” 这两夫妻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只差把自家那点底.子抖落得干干净净。 黄小姐听得很是有趣,她惯常在谈判场,冷静自持一条条把对方的底线摸得清清楚楚,听到这种家庭气息的争吵也只是单方面,久而久之,她再未和别人这样酣.畅淋.漓地吵过一次。 “这不是很有趣吗?” 她说,站在她身后却没人注意的老张抬起头。 这话或许是问他,或许不是,但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这一行就是:做更多的事说更少的话。 “这的确很有趣,”黄小姐自问自答。 在自家父母吵得鸡飞狗跳时,李勇还在为自己刚才得知的事情局促不安。 他不是个能够坚定下决心的人,之前凭着一时冲动想让金泰妍在自己房间偷偷躲一晚,但还是畏惧自己父母,不敢光明正大从门口领进来,只能让崴着脚的姑娘偷摸着艰难地爬墙。 被当成贼,淋成落汤鸡,又从墙上跌下来,李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扫把星,要不然怎么从遇见自己以来金泰妍就没遇上好事? 原本还能站在帮过她的位置,和金泰妍说上两句,现在却是半句话都没法开口。 他的心里越是着急,嘴上越是笨。 只能低下头,双手摆弄自己的睡衣衣摆,来发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没必要出来。” 金泰妍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是为李勇,也是为了自己。 她转身,扯了一记黄小姐的衣袖,态度转变让李勇很是吃惊,“我们走,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这下,屋里的战争进入中场休息的时间。 李爸爸双腿大张,这姿势像是从某些宫廷剧里学过来,刻意昭示自己权.威的坐姿,唯独那只不断抖动的脚暴露主人的不自信。 李妈妈压.抑不住地哭泣声在楼梯口响起。 “乖,稍等,”黄小姐对金泰妍说话的声音可谓是温柔入骨,“老张,把金泰妍带上车。” “等等,”金泰妍不经意往后一瞥,眼里的寒光让李爸爸身上发冷,嘴角一勾,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忘了,我能到被‘恩人’们发现还得谢谢另一个东西,那条狗。” “妈,你得帮我好好‘谢谢’它。” 黄小姐紧接她说话,这个母女游戏她玩得极入戏,“这样,那真的好好谢谢它,毕竟是你们救下我的女儿。” “十万一条狗,你们愿意让我们好好感谢它吗?” 虽然是和她名字一样的温声温语,李勇不觉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来寻求安全,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他印象中高达到支撑起这个家庭的脊梁柱,那根脊骨弯下,“当然,当然,您说的三十万不算在里面吧。” 谄.媚,讨好,卑躬屈膝。 所有形容佞.臣的词似乎都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以供他挑选。 “这是另付给您的,当然,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李爸爸几乎是在黄小姐话音刚落就答应下来,生怕她收回之前的话。 “答应,怎么不答应?我家狗能跟在您身边也是幸运……” 李勇双腿发软,在他的心里那个高大的雕像以难以阻止地力度,轰然倒塌。 金泰妍已经走进雨当中,这敲打窗玻璃的雨,为什么不能再晚一点下? 黑衣保镖尽职尽责,那把伞稳稳当当遮在她的头顶。 她走得非常快,几乎是忘记她受伤脚踝才能够达到的速度。 但另一个声音却超过三百六十度环绕在耳朵里的雨声的分贝—— “不是我!” “不是我!” 这已经没有意义。 在雨中,那把撑起的蓝伞已经打着旋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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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金泰妍发着呆。 在济水镇,那些清早去溪水边洗衣的长舌妇一看到金泰妍最喜欢说那一句谚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她们说话的语气就像个个都是预言家,早在十几年前就能看到金泰妍的未来,如同她们眼里“卖.肉”的金青一般日.夜颠.倒,站在路边言笑晏晏朝着路边走过的男人招手。 她原本是不相信的。 但现在却不想之前那样肯定。 她是独自飘浮在命运之海上的独帆小舟,脆弱得每遇上一阵波澜就得提心吊胆,拼命往前划着浆,不敢稍作休息,就这样还是免不了被浪越打越往后退,直至回到初生的那座孤岛。 她以往认为只要努力总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到头来才发现兜兜转转,活成那些既定未来里展示的悲.惨人生。 车门打开,水汽被行动带起的风吹进车里,温度骤变通常会使正常人做出反应,皮肤上冒.出鸡皮疙瘩甚至瑟.缩一下。 但金泰妍丝毫没有反应,她的目光定在车顶,如果不是胸膛起伏的波动,她几乎会被错认为一个死.人。 她当然不会变成一个死.人。 在失去价值之前,那只拥有蓝绿翅膀的飞蛾会停留在她的视线当中,而她会是安静地待在买下她的黄小姐面前,活成黄小姐喜欢的样子。 “开音乐,欢快点。” 咔嚓几声,老张把声音调得不大不小,恰好让歌声入耳的程度。 男声轻轻哼唱: “close my eyes and let the world go by i feel the rain drops on my mind and when the time gets hard without where left to hide just wanan drop down and cry ……” 在切换歌曲的间隙,金泰妍突然问,“黄小姐,你怎么找到我的?” 黄小姐说:“就像他们所说,我打了个电话,然后电视台插播寻人启事……” “别说这些让人发笑的话,”从仅有的几次接触,金泰妍就能看出黄小姐是个控.制.欲多么强的女人,这种或多或少带有概率性的事情,黄小姐是不可能做,“你是不是一直看着我那些小动作?” “当然……是啊。” 黄小姐声音放轻,嗓音带上怅然,“不管你逃去哪?不管收留你的人是否看到电视播出的新闻,不管,不管你怎么做,我都能找到你。” 金泰妍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她的嘴唇干枯,嗓子里滚着沙子,“那你为什么要,”她突然想到什么,大叫,“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即使她捂住耳朵,黄小姐的声音还是如影随形地贴在她的耳蜗与耳膜发生同震,“我就想让你看看人心的险.恶,你看面露善意的人背后数着钞票,没有人会全心全意对你好,只有我。只有我,看到你身上的价值,所以安心待在我身边。” “啊——” 凄.厉的尖叫声中,女孩就像是野生的狼一样扑.到黄小姐身上,她一双手剜在黄小姐的脖子,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阵阵悲.愤凄.厉的唳.啸。 黄小姐呼吸不畅,依旧强忍着继续说话。 “你掐啊,这是你的机会,我吩咐过老张,他不会动手,你……再用些力,我就死了,你也得到解脱,是吗?” 是吗? 是……吗? 如果黄小姐死了,她真能得到解脱? “呵……呵——你杀了我,你会因此进监.狱,十七岁,也到了负.法.律责.任的年纪,你被枪.毙,这很好,但这世上还会有那么一个人记得你,为你哭吗?” 金泰妍的手松了松,黄小姐喘了口气,继续说。 “你在期待什么?” “金青?她会为你哭?” “笑话!” “她会假惺惺在新勾搭的男人面前掉几滴眼泪,然后一边算计我留下来的钱,一边躺回那个男人的怀里听他说安慰自己的情话。” “还是金天昊那一家?” “你的奶奶会一边骂咧少了一笔进账,一边为你亲爱的表弟煲鸡汤,其他人连你的名字都不一定记得,毕竟他们叫你‘讨债鬼’叫了快十年。” “你和我说说,还有谁?”
金泰妍脑袋一片空白。 等她回神,车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勾花的铁门阻挡进去的道路,但那些铁条丝毫不能阻挡视线。 夜空是黑的。 院子里的灯亮着照见靠近墙的一圈,是带刺的月季,这个季节大部分春花谢掉,残留的几朵空落落地独处,也就乒乓球大小,可怜兮兮。 在中间突然伸出几支盘根错节的怪藤,在淡蓝色的墙上攀援,不是寻常人家种上的爬山虎,凌霄举着橙色花瓣从枝叶里探出头,被雨水打得低垂着。 目光随着凌霄花的藤蔓上了三楼,那儿亮着灯,称得上女孩手指间的钻戒,三面玻璃围成的大面积黄室阳台郁郁葱葱,看不清里面究竟种些什么植物,但光凭那颜色就赏心悦目。 黄小姐一手抚摸着偎依在自己大腿上的女孩,她的目光也向着别墅的方向。 “好看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黄小姐的心神浮动,她依旧是和金泰妍轻声说着话,但脸色已经是冷漠下来,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她对金泰妍的兴趣大减仅仅保留至有耐心听她说话的程度,也是在金泰妍话少的前提下。 “你以后就住在这。” 老张为黄小姐打开门,司机在等她下车之后,自然会把车倒进车库。 在铁门边,已经站着两撑着伞的人,一个是穿着围兜的中年妇女,一头这个年纪觉得时髦的小卷毛,另一个是清秀的姑娘,比金泰妍大不了多少,身上却是黑白女仆装。 那个中年妇女先迎上来,一口绯城乡音腔调的普通话,塑普。 脸上的笑意很是真诚,“黄小姐,热着夜宵等着您,”看见黄小姐亲自撑伞带在手边的金泰妍也不觉得惊讶,反而是说,“金泰妍小姐,你好,我是家里的保姆,你可以叫我田婶。” 金泰妍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女仆装姑娘身上,听清田婶的话后,低声回了一句避到黄小姐身后。 黄小姐却是面色不虞,直接责问另一位,“你怎么在这?不是叫你不准晚上留在这?” 那姑娘丝毫不恼,面色平淡,“抱歉,等您等到现在,我马上就走。” 黄小姐没理她,提步往屋里走。 金泰妍脚疼,慢下来,倒是田婶跟在金泰妍身边为她撑伞,“那是钟颖,钟助理,算是黄小姐的身边人。” 这话不冷不热,金泰妍“嗯”了一声,以示听见。 这衣服让金泰妍想避开,也没别的原因,这衣服金青穿过。 她本来就是貌美肤白,是世代以泥土为生的金家二老生出的花蝴蝶,穿着那一身更是让人想要从后背抱住,再把拉链从上拉到下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样拆开。 那时金泰妍跟在她身边,一来男人就被锁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 隔着一个阳台,她听见金青痛苦的□□,急得手脚并用地爬上阳台,却见金青趴在铁架上,□□的手臂和把胸.部包裹成花瓣弧度的黑色裹胸压出痕迹,嘴里一声一声,懒散却无端令人脸红,听见金泰妍发出的声响,斜眼向懵懂的女孩睇了一眼,秋波流.媚。 正是:嫣然一笑惑阳城。 这记忆被金泰妍深深锁在宫殿深处,连同那只飞蛾和今晚的男生眼睛。 她迫切地埋.葬他们,并在坟.墓山种下生长迅速的黑麦草,以示自己与过去割裂的坚决。 却依旧知道这种迫切是因为什么。 黄小姐住在三楼的最顶端,那里称得上禁.区,植物阳台属于黄小姐一个人独享。 她被田婶带着上二楼找到自己的房间,洗好澡,穿上田婶为她挑选的衣服。 她只需要扮演黄小姐收藏的洋娃娃,等待那份莫名其妙对眼睛的热情消退,她或许会被赶出这里,就像钟颖一样。 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随着时钟一步一步走向十二,田婶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关上,屋子安静下来。 一二三……数到两千之后,黑暗中睁开一只眼,金泰妍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 过于强烈的雨水让人有种处于孤岛的错觉,但金泰妍的屋子下金正好有一盏指明道路的路灯。 她站在大张的落地窗边,久久没动。 在刚才,她以为自己已经从过往的教训中学会了如何接受,事实证明这也是她最好的做法。 但是那颗躁动的心告诉她—— 接受等于死.亡。 床单撕成两段,打结。 一端拴在阳台的铁栏上,金泰妍正要另一端正要丢下楼,拽了两下没能拽动。 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来了—— “哼,继续跑啊。” 金泰妍没有回头就能知道黄小姐现在的表情,大概是看待自己手指下即将被捏死的蚂蚁时的那副表情。 多么可笑,她的亲妈用三百万把她卖给这样一个人,但她除了知道这个人姓黄,是个女的之外,一无所知。 她回身,与黄小姐面对面,被雨打得吹干的头发凝结成一条一条,皮肤也是发冷的苍白,而面前那个女人有钱到可以为所欲为,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是不是应该识趣一点,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卑躬屈膝,对黄小姐竭尽所能地讨好? “你逃不掉的。” 脑子里循环的是那个女人势在必得的誓言。 金泰妍突然笑了。 可是,她就是不愿意。 凭什么,她一定要沿着她们规定的路线往前走? 凭什么,她就要作为商品从一个人手里转移到另一个人手里? 凭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当累.赘,当货物,当垃圾,就是不当人? 凭什么? 她也是个人啊! 她的身体往后一倒,迎着黄小姐终于有了变化的神情,像是那只飞蛾一样往有光的地方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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