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出汗,平时喜欢健身,偏瘦,出汗很多,小臂大量出汗小腿都会出来,往下滴答,最近天气热不运动也有这个情况

2910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赞同 18850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天天读好书
2&跳转到页
回复: 109 | 浏览:5864849
| 字体: tT
阅读权限60&主题15&UID9815180&帖子1064&积分10112&
91UID9815180 &精华0&帖子1064&财富37526 &积分10112 &在线时间438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陆强肩膀往上迎,加上他握住那一下做缓冲,这棍子伤不了他。
  对面自动让路,从中间走出个人,天太黑,看身形轮廓又瘦又高,偏着脑袋,嘴边夹了根香烟。
  他挥着铁棍:“陆强,好久不见。”
  陆强抬了抬肩膀,没吭声。
  那人说:“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认识了。”
  陆强笑了下:“陈胜,久违。”
  “呵,还知道我叫陈胜,”他往前走了两步,笑着:“你出来没个消息,也太不拿我陈胜当朋友,我也就算了,邱爷面子都不给?怎么,攀上高枝了?”
  陆强说:“没有。”
  他拿棍子点着他胸膛:“现在在哪儿高就啊?”陆强低头看了眼那棍子,陈胜说:“听说你当小区保安呢?”
  被撂倒那几人逐个站起来,往这方向靠拢。
  “真的假的?”
  陆强说:“真的。”
  一阵哄笑此起彼伏,陈胜也憋着笑两声,假模假式挥了挥棍子,指着其他人:“都他妈别笑了,知道你们笑的是谁吗?当初这位可是漳州赫赫有名的强哥,谁见了不害怕不绕道走,我都败他手上好几回…看你们谁还笑…”
  笑声熄了,他又问:“怎么,浪子回头了?”
  陆强说:“监狱蹲的挫了锐气,现在烂泥扶不上墙。”
  陈胜啧啧嘴儿,“真可惜,我还特意找你来叙旧呢。”
  陆强勾了下唇角,“我现在就一臭打工的,在你眼里连乞丐都不如,多谢你还记挂着,我陆强不配,就先走了。”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两个黑影往中间一靠,挡住他去路。
  陈胜说:“还说自己烂泥呢,我看你刚才伸手就挺好。也看出来了,你是想改邪归正上正道儿,”他往前走,琢磨着:“不太甘心,还一直盼着你出来呢。”
  “这么着,也别让我白来,打赢我手上的棍子,之前一笔勾销。”
  哪儿那么容易,陆强太了解这人性格,所以他手上棍子挥下来时,他没动。
  一声闷响,是重物击打骨骼的声音,他身形微晃,半个音儿都没吭,这一棍狠狠敲在他后背上。见他没动,陈胜来劲了,又照他后腿窝踹了脚,陆强单膝前曲,顿了片刻,硬生生又站回来。
  “我操…”陈胜咬牙骂了声:“我让你硬,看你他妈能撑多久。”
  他被逼到墙边,双手抱头护住要害,陈胜体格并不健壮,打几下就气喘吁吁,骂着:“你他妈亏心事做的比我都多,想上正道儿,没那么容易。”
  陈胜站旁边缓了口气,其他几人跃跃欲试,从地上摸棍子,往这方向扑过来。
  这时,胡同墙壁映出红蓝相汇的光,刹那间,警铃大启,一侧出口被巡逻车挡住。
  有人惊叫:“胜哥,跑吧,警察来了。”
  没等动,一束强光射来,整个胡同亮如白昼,警察举着枪:“不许动,手都放头上,靠墙蹲好。”
  陆强眯着眼,双手缓缓扣住后脑,身形往下滑,蹲在了墙边,鼻腔喷出一声笑。
  警察拷了其他人,最后走到他这边,拎起他手臂戴上手铐:“你还能不能走。”
  陆强说:“能。”
  漳州市宏华区无暇公安局,
  审讯大厅灯光大亮,虽近午夜,仍然一派忙碌。一个老者坐在办公桌后,顺杯沿吹了口茶叶沫,抬头瞟向对面坐的人,半刻,不动声色收回来,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陆强,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身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陆强抬了下眼皮:“自己磕的。”
  老者姓邢,又例行公事问:“说实话,是不是他们打的?”
  “不是。”
  “你认不认识他们?”
  陆强一顿:“认识。”
  “他们找你干什么?”
  “叙旧。”
  “光叙旧?”
  “对。”
  老邢说:“你不用害怕,现在在警局,没人敢伤害你。”
  陆强笑:“我没怕。”
  静了片刻,老邢不说话了,低头慢慢喝茶,问话只是走过场,好像他所有回答都在他预料中。
  蹲墙边儿的人不耐烦,没忍住站起来,“老头,人都已经交代了,跟我们没关系,赶紧放人。”
  老邢一个眼锋过去,喝了声:“蹲下。”
  那人不情愿,非抵抗站几秒才蹲下。
  老邢说:“陈胜,你别太得意,奉劝你平时德行谨慎,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抓你吃牢饭。”他放下杯子:“这回算你运气好。”
  这场审讯持续了一夜,问不出任何结果,只能放那帮人先回去。
  陆强从警局出来已经早晨六点,十月份,空气里带一分冷冽,外套昨晚厮打中落在胡同里,他只穿了件黑色半袖。
  陆强站警局门口点了根烟,眯眼吸了口,看向太阳的方向,阳光普照,晴朗无云。
  抽了半根,他抬腿下台阶。
  后面有人叫他,他停下。
  老邢出来:“你身后的伤行不行?去医院看看?”
  陆强说:“小伤。”
  “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根,”陆强看他一眼,把烟盒扔过去,老邢点着了才说:“你小子挺能忍的。”
  “我忍什么了。”
  老邢点点他:“做得好,想和过去划清界限,也许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冲动,如果你还手了,今天的后果就两说了。”他顿一下:“不过,你这态度不提倡,什么都不说,警方怎么抓他,也就看这次即使你说出来,也治不了他们罪,顶多关两天,不疼不痒的…但是,下回可不行了。”
  陆强哼笑一声,没说话。
  老邢说:“也巧,每天巡逻都不到那儿,昨天就给碰上了。”
  陆强扫他一眼,“先走了。”
  “等会儿吧,”老邢叫他:“谭薇这就来了,我让她带你去医院瞧瞧。”
  “不用,”陆强脚步没停,又看了眼太阳的方向,一笑:“着急回去。”
  他先去了昨晚的胡同,外套还在,像团破布扔在角落里,拿起来抖掉灰尘,直接套身上。
  陆强回家洗了个澡,赤身站在镜子前,后背纵横交错几道血檩,前面伤在左胸上,一道红痕落在巨龙嘴边,视觉上,竟像一头赤血的怪兽,牙呲可怖。
  陆强曲肘转了转肩膀,肩上青紫,已经肿起老高。
  他两手支着盥洗台,转了转脖子,好在脸未伤到。停顿片刻,他开了淋浴,温水浇洗着伤口,一阵灼痛,他咬紧牙,低哼了声。
  七点半,陆强和老李换班,在门口站着,边吃早饭。
  有人经过:“小陆,又吃馒头。”
  陆强点点头:“慢着点儿。”
  他向里看了会儿,一个馒头吃完,没见到想见的。小区外有人按喇叭,他没注意,喇叭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陆强回头,那车白蓝相间,车身端端正正印了两个大字,顿了顿,他走出去。
  谭薇说:“上来。”
  陆强立在车头:“哪儿去?”
  “医院,”谭薇说:“早上听我师父说了,你赶紧,伤口可大可小,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陆强嗤笑:“你们公安都这么闲,怎么,天下太平没案办了?”
  谭薇一噎,咬了咬唇,大胆说:“你不一样,你一直都知道的。”
  陆强看着她,嘴角落下来:“说人话,我听不懂。”
  “你…”
  “我什么我,”陆强回身:“忙你自己的去。”
  谭薇急了,她下车:“等会儿,你干嘛去?”她抓住他手臂:“就去趟医院,能费你多少时间。”
  陆强扫了眼那只手,耸开她:“上班呢。”
  她的手落了空,僵一瞬,忽又抬起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正好今天,我想现在吃。”
  陆强说:“真想今天?”
  “对。”
  他想了想:“行。”
  谭薇一喜,忙去开车门。
  他没动,站原地拨了通电话,没说几句就挂断,对她说:“你等会儿,我让根子陪你吃。”
  “…”她问:“根子是谁?”
  “我弟,”陆强说:“我拿钱,别的不用管,你吃就行。”
  谭薇握住把手,把车门推回去,静了片刻:“以前你对我不是这样的,出来了,怎么越来越远呢?就算是警民关系,最起码一句玩笑都没了吗?”
  陆强说:“以前行,现在不行。”
  “为什么?”
  他笑了下,一回头,有个身影擦身而过。陆强眼神跟过去,好半天,谭薇:“陆强?”
  陆强说:“帮我看会儿大门。”
  “…喂!”
  陆强几步追上卢茵,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出来了?”
  “送送你。”
  卢茵笑着:“我去上班。”
  陆强盯着她看了会儿,她今天穿一件镂空翻领白衬衫,下摆扎进高腰牛仔裤里,一双运动鞋加一个双肩包。乌黑长发束成高高马尾,露出额头,素着一张脸,笑容柔软。
  陆强说:“就送到公交站。”
  卢茵弯了下唇,他问:“早饭吃了吗?”
  “面包和牛奶,”她看他:“你呢?”
  “一个馒头。”
  “这么喜欢吃馒头?”
  “从小吃不够,”陆强说:“老娘做的最好,用乡下那种大铁锅,蒸一锅够吃好几天。”
  说着到了站台,在外面,两人隔了半步距离,各自站着,不说话时以为是陌生人。
  远处的车一辆接一辆,却没有卢茵要坐的。
  她两手放在口袋里,无意识搓了搓脚,侧过头,欲言又止。
  陆强察觉到,“有话就说。”
  她咬嘴唇:“…刚才那人是谁啊?”
  陆强一顿,笑着:“你问哪个?”
  卢茵说:“就门口站着穿警服的那个。”
  “你问那女的?”
  “…嗯。”
  陆强说:“旧相好。”
  卢茵呼吸一滞,手在兜里绞起来,看他一眼,目光又放到远处。
  陆强心里一乐,推了她一把,逗着说:“怎么,许你有个旧情人儿,就不行我有旧相好?”
  卢茵往旁边挪了步,嘀咕:“没说不行。”
  他跟上,一把勾住她后腰:“不高兴了?”
  卢茵赶紧抬头看周围,拿手肘推他:“没有,你放手,这在外面呢。”
  “跟老子好,还不能公开了?”
  “不是。”
  陆强挑着眉:“老子要块儿有块儿,长得不赖,活儿也好,就让你拿不出手了?”
  “不是,你先松开,”卢茵有点急,拽住他胸前T恤往下拉,却动作微滞,眼睛盯着他肩膀:“这怎么了?”
  陆强放手,调整T恤:“没事儿。”
  卢茵情急又拉他衣服,陆强挡着,她够不着,踮着脚往他领口拽。
  陆强第一次见她这么执着,好脾气的笑了:“大白天的,别么在这耍流氓。”
  卢茵抿紧唇,狠狠往他胸口按了把。
  这下陆强没提防,嘶了口气:“操,你这娘们…”
  卢茵却冷下脸。
  这当口,面前站台突然停了数辆车,一水儿的黑色奔驰把公交车道挡的严严实实,后面有车进站猛按喇叭,却无人理会。
  陆强唇边一抹笑意早已隐去,他摆正身体,下意识往卢茵身前站。
  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陆强。”
  他颔首:“邱老。”
  邱世祖一头银发,富态便便,抽了口雪茄:“先上车。”
  他没动,眼神一瞟,见里面还坐着个人,久违的面孔,仍然未退去青涩,冲着他笑了笑,随后目光穿过他往后看,在卢茵身上停顿片刻。
  陆强眸光微缩,邱世祖也看见了她,问:“这位是…”
  顿了片刻,陆强拉车门:“一个邻居。”
阅读权限60&主题15&UID9815180&帖子1064&积分10112&
91UID9815180 &精华0&帖子1064&财富37526 &积分10112 &在线时间438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一个邻居。
  卢茵耳朵像扣了层玻璃罩,这四个字没什么重量,遥远而不真实。她努力向那方向看去,乌亮车身反射着强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后座车窗缓缓升上,玻璃的颜色过分神秘和压抑。他躬身上了副驾驶,窗开着,后面递来一根雪茄,又给递火儿,他稍微欠身往后迎合,几秒后,靠回椅背上。
  雪茄比香烟粗了几倍,他拿拇指和食指捏着,剩余手指微微卷曲,呼出一口,他偏了偏头,躲开浓雾。
  卢茵没挪步,刚开始盯着地面,目光一寸寸上移,最后落在他的身上。他额头伤疤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短硬头发乌黑浓密,侧脸的轮廓深刻立体,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叫她有些不熟悉。
  没多时,引擎声起,车队陆续驶离。而自始至终,他盯着前面,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卢茵心里空荡荡,有那么一秒,她是希望得到回应的,一个眼神或一个笑,哪怕证明不了什么。
  车子并入主道,陆强捏着雪茄,手臂搭向车窗外。一缕青烟被风吹散,火星落在手背上,他抖抖手,皮糙肉厚感觉不到疼。
  陆强头靠着椅背,外人看来懒散不羁,双眸却状似无意瞥着后视镜,看那女人低垂着头,无精打采。
  司机踩了脚油门,她在镜中的影子越缩越小,直到落为黑色的小点儿。
  后面有擦火机的声音,陆强收回目光。
  邱震给他点完自己也点了一支,开了他那侧的窗,手同样落在车窗外。
  陆强抬眸看向内视镜,他头发偏长,遮住右侧眉峰,发丝被风吹向后面,用手立即捋顺了遮挡。陆强盯着看了几秒,撞到他的眼睛,眼尾略长,瞳仁乌黑,单眼皮,竟与他有几分神似,只是少了些岁月的沧桑和沉积。
  对视几秒,邱震说:“强哥,多会儿出来的。”
  陆强说:“小半年儿了。”
  邱震臂膀撑着前椅背,健壮体格跟陆强不相上下。
  他说:“我这些年一直呆在国外,前段日子听我爸说你出来了,你不回巢会,也联系不上。前天刚下的飞机,现在来你别介意。”
  “不介意。”陆强盯着后视镜,笑了笑,“小震,越来越壮了。”
  邱震说:“吃美国佬的东西,该补的都能补回来 。”
  “这次不走了?”
  邱震看一眼旁边:“那要看我爸怎么安排。”
  邱世祖冷哼:“看你什么表现,成天不务正业,跟一帮男男女女鬼混的话,还把你弄出去。”
  邱震暗自皱眉,嗯啊着答应,随意问陆强:“强哥,刚站你旁边那人谁啊?”
  陆强弹烟灰的手指一顿,蓦地看向内视镜,那双眼中充满兴味,眸光发亮,到底小他几岁,不懂得收敛和伪装,一个眼神足以暴露自己。六年过去,他其实一点儿都没变。
  陆强冷眼无波:“小区的邻居。”
  “熟不熟?”
  “不熟。”
  “那你帮我…我操…”他闷声低咒,捂着后脑勺:“你打我干什么!”
  邱世祖阴狠道:“老毛病又犯了,吃过亏也不长记性是不是?”
  “您能别总提那些烂事吗?我听着都累,”邱震心烦,也不敢明着顶撞他,只嘀咕:“又没问什么。”
  一路安静。
  车子停在‘巢会’的地下停车场,陆强随邱世祖乘电梯上去,不是营业时间,场子里空荡荡,几名保洁清理昨晚制造的垃圾。
  空气里,烟酒和香水的靡醉气息还没消散。
  邱世祖带头走前面,朝后挥了下手,立即有人过去清场。
  大厅的正中是舞池,从旁边绕过去,有一条通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电梯,从那儿一直能到十八层。
  一阵凌乱脚步,皮鞋踏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头顶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光芒,琉璃和金属包裹的内壁招摇奢华,整个大堂都金碧辉煌。
  陆强跟在众人后头,抬眸瞧了眼,这曾经是他底盘,装修翻新过,他几乎不认识。六年没有踏足,物非人非,竟生出几分侥幸和怅然。
  在一处宽阔地方落座,邱世祖翘腿靠在椅背上,旁边有人递烟和火儿,他点燃了看向陆强。
  陆强还穿着保安裤子和汗衫,脚上是那双老布鞋,出来急,他并没穿外套。
  邱世祖上下扫了一圈儿:“冷吗?我先找人带你换套衣服?”
  “不必,”陆强前倾支着膝盖:“邱老,我待会儿就得走,那边没请假。”
  他一双精锐老眼透过镜片看他,嗤笑一声:“这巢会就是你的,还上哪儿去?”
  陆强低头笑了下。
  邱世祖说:“阿胜昨晚找你麻烦了?”他没吭声,他又说:“他以前就爱和你杠,明明不如你又不服气,你不在这些年,巢会都他在帮我,看你出来,怕自己地位受威胁,才冲动办了混账事。”
  陆强说:“没怪他。”
  “我拿鞭子抽他了,现在还在后面跪着呢。”
  陆强笑说:“也没有必要,邱老,您别动气。”
  邱世祖抽了两口烟,在烟灰缸里碾灭才说:“上次见面太匆忙,新开的娱乐.城正收尾进设备,没顾上你…”他顿了顿,“半年时间够你喘气儿了,现正需要人,何况我有让小震接手的打算,也需要扶持。”
  邱震坐旁边,添了句:“强哥,回来帮我吧,咱俩一块儿那么多年,我就相信你。”
  陆强低垂着头,半天不吭气。
  邱世祖看着他,没多久,蹙起眉头:“你带小震去新场子,”顿了顿,“…那边绝对干净。你要是想,巢会后面儿的事归你管,阿胜只负责经营。”
  陆强拿手触了触额头,仍然不说话。
  “强子,”邱世祖靠回椅背,声调降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点头这么难吗,以前的魄力呢?”
  陆强搓着手,几秒之后才抬起头:“邱老,您还惦记着强子就够了,但场子我没法再接。”
  “理由。”
  陆强说:“昨晚进了趟公安局,差点腿软回不来,阿胜的事我一个字没敢提,怕惹麻烦,也怕再进去…”他管旁边要了根烟,猛吸几口才平静说:“这几年在里面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他妈做了场噩梦,现在出来了,也心有余悸,您问我魄力呢,早被那帮死条子磨光了。那是个漂洗场,不光洗了过去,扒了皮肉,志气跟着一块儿冲走了…”
  他抽着烟:“我帮不上小震,现在就剩一副臭皮囊,对付活着。”
  良久沉默,邱世祖叹一口气:“怪我…”
  陆强说:“没有您就没有强子,这恩情一辈子都忘不了。”
  陆强没让邱世祖派车送,他找到最近的公交站。
  后面有人叫他。陆强回头,是邱震追出来:“强哥…”他慢跑着过了马路,“送你吧。”
  他往站牌一指:“不用,公交挺方便。”
  邱震翻翻口袋,给他点了支烟,“六年没见着了,回头找个时间咱聚聚。”
  陆强抽一口烟,并没正面回答:“小震,娱乐.城好好做,毕竟留过洋,肚子里墨水比我们大老粗多,学的都用经营上。”
  邱震诚恳说:“没有经验,强哥,我想你能回来。”
  陆强说:“经验都是熬出来的,”拍拍他肩膀:“时间问题,你能行。”
  他张了张口,陆强往远处看了眼:“我先走,车来了。”
  没顾他的劝阻,陆强抬腿上车。
  中午气温升上来,车里有些闷热,出了一层薄汗,浸着背后伤口灼烧的疼,陆强神色仍旧不见波澜,单手握着拉环,另一手拽住后衣下摆,扇动两下。
  回到岗亭,谭薇早已离开,桌上留一张字条,陆强扫了眼,团起随手扔垃圾桶里。
  根子早上就来过一趟,半个人影没见着,傍晚听巢会里认识的人说了这事,手头的活儿不干了,当即又跑了来。
  正值换班,陆强做完交接,和根子坐外面长椅上。老李爱热闹,也见过他几回,站外面跟两人闲聊几句,才回屋泡茶喝。
  根子往岗亭里扫了眼,焦急问:“哥,你怎么样?陈胜找你麻烦了?听说今天去了邱老那儿?”
  陆强呵了声:“你消息倒灵通。”
  根子窘迫搔搔脑袋:“伤着没有?”
  陆强看他一眼,也没隐瞒,直接撩起衣服给他看。
  根子抽一口凉气,一激灵,好像伤在自己身上,也跟着疼起来。
  “哥,这伤咱得去医院上点药。”
  陆强说:“别大惊小怪,没流血没破皮儿,上哪门子药。”
  “上药能好的快,这明天就得肿起来,天还热,里面儿万一发炎化脓,遭罪的还是自己。”
  他想了想:“…娘的麻烦。”
  陆强刚起身,忽然被眼前人影挡住。他垂眸瞧,一具软腻腻的身体直往胸前钻,冲鼻的香水味跟着扑过来。
  女人一件紧身半裙只抱住臀部,十月天,下面仅穿一条肉色丝袜,红唇鲜艳欲滴,大波浪长发遮住半边额头。
  是很久前投诉楼顶放火那女人。
  女人姓张。
  陆强拿手臂挡开,嘲弄说:“张**,身体不舒服?”
  张姓一愣,“没有啊。”
  “那站直喽说话。”
  “讨厌。”她捏嗓子嗔了句,离开陆强的手臂,往下拽了拽裙摆:“有我的快递没有?”
  陆强说:“换班了,里面问老李去。”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这保安当的,真不称职。”拿手指画了下陆强胸膛,娇媚一笑。
  她踩着小高跟,扭臀往岗亭里去,没走几步,又扭头说:“诶!我家水阀出水太小,恐怕是给堵了,哪天得空帮我看看?”
  陆强睨她一眼。
  她挑着眉:“就8号门,四楼。”
  陆强一抬下巴:“这事儿老李在行。”
  他往门外走,根子看着那女人背影,半天才快步跟过来。
  他轻轻嗓子:“哥,你这就给拒绝了?”
  “你想上?”
  “不是,”根子看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这样啊!”
  “以前哪样?”
  根子嘿嘿一笑,猥琐的挑挑眉。
  陆强作势打他:“兔崽子。”
  小区大门用来过私家车,步行都走旁边小门,门不算宽,勉强可供两人并排过。
  陆强走前面,在门口顿了下,先给外面进来的让路,等了几秒,又有人过,这次他没让。
  对面的人被挡住,脚步一顿。
  卢茵抬起头,看他完好站在面前,眼睛亮了亮,悬着一天的心倏忽落下来,瞅着这张脸,又莫名的生气,张了张口,刚要说话,见后面还跟着一个,手上的塑料袋下意识背到身后,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卢茵往右挪了一步,想绕他过去,陆强跨步挡住。她咬咬唇,又往左走,一下子撞进他的胸膛。
  她羞怒的看他。
  陆强弯唇角:“**,走哪边儿?”
  卢茵垂眸白了一眼:“左。”
  陆强没让路,她无法,只得往右走,没想他一步迈过来,不期然把她抱个满怀。
  头顶的笑声可恶至极:“左右不分啊?”
  卢茵暗暗掐他一把,整张脸涨的通红。
  抱了几秒,后面有人过,陆强松开手,不再逗她,一偏身,放她过去。
  擦身瞬间,卢茵用手肘撞他:“讨厌。”
  陆强后脑一麻,这两个字分人说,刚才那声低俗下贱,由她说出,带几分埋怨几分娇嗔,他几乎立即有了反应。
  她背影走出十几米,陆强收回目光,觉得浑身燥热,伤口又隐隐泛疼。
  根子都看傻了:“哥,你把人调戏了?”
  陆强说:“以后你得叫嫂子。”
  根子目瞪口呆:“搞上了?”
  陆强松松裤子,“有意见?”
  “不像啊,”他嘀咕一句:“那明显是个正经女人,你们跟不认识似的。”
  “操,”陆强往他脑袋拍一巴掌:“老子就不正经?”
  “嘿…没那意思。”
  陆强说:“那是只小耗子,胆儿忒小,不能急,得慢慢来。”
  根子还没回神儿,又听他说:“你今天先回,哥有时间请你喝酒。”
  “…那不去医院了?”
  陆强望着走远的背影,早看清她手里拎着什么:“用不着了。”
  卢茵到家没两分钟,刚换了身衣服,就有人敲门。
  她心里憋一股气,想不理,末了还是给开了门。
  卢茵转身进屋,陆强关了门,一把从身后拢住。她双脚离地,在空中蹬了几下,一只拖鞋甩到茶几上。
  陆强逮住她脖子啃咬几口,卢茵挣扎,却抵不过他力气,啃咬变成轻吻,鼻息浓重,空气里的暧昧气息愈演愈烈。
  天还没黑透,屋里开着灯,窗帘没拉,他们交颈纠缠对面看的一清二楚。
  卢茵心砰砰跳,一张脸变成红番茄,情急回手往他腰上掐。
  陆强一激灵,把她扔开,沉了沉气息,指着她:“再碰老子的腰,下次弄死你。”
  发狠说着,却轻轻揉了揉她发顶,把茶几上拖鞋拿过来,蹲下身:“抬脚。”
  卢茵扶着他肩膀,把鞋穿好,他起身,她往后退了半步。
  那股冲动过去,陆强就不那么危险,转头见沙发旁边扔着那个塑料袋,鼓鼓囊囊一大包,他勾了下唇角,坐沙发上打开。
  “为我买的?”
  卢茵嘴硬:“正好顺路。”
  身上有伤,本来不想告诉她,早上被撞见,也就不再隐瞒。
  他兜头扯掉汗衫,“来帮我上药。”
  卢茵看见他赤着的上身,虽有准备,还是骇然一怔。
  她今天回来迟了,途中经过药店,明知道两人关系没到给他买药的程度,可早上那一眼,他身上的伤绝对轻不了,犹豫再三,还是走进去。
  营业员问她买什么。
  她支吾半天,形容不出具体病状,最后,零零总总买了一堆回来。
  陆强柔声叫:“过来,傻站着想什么呢?”
  卢茵过去,从他手中接过棉球,陆强拧开一瓶药水,“先消毒。”
  他虚靠着沙发,盯着面前女人。
  卢茵捏紧棉球,不知从哪儿下手,面前的胸膛微微起伏,右侧胸肌一条暗色血檩,耷在巨龙嘴边。眼睛荧绿,嘴角嗜血,让人毛骨悚然。
  她迟迟不肯伸手,陆强看出她的心思,捏住那小手,缓缓覆在巨龙头上,他感觉到她的瑟缩和闪躲,掌中的手绷着一股劲儿,微微有些抖。
  他看着她眼睛:“怕?”
  卢茵抿唇。
  他和气的笑笑:“一个纹身怕什么,”陆强拿掉她手上棉球,带着她手轻抚自己胸膛,催眠般说:“摸摸它,它认人,看着凶狠,其实很乖顺…尤其对我陆强的女人。”
  卢茵忍不住看他一眼,他拿她手指一寸寸划过每个线条。指下的皮肤坚硬饱满,却带着一股滚烫的热度。
  她蜷起手指,陆强不放,整个按上去,她掌下的心跳格外强劲。
  “它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也没有什么讲头,就年轻时候瞎混,纹着玩儿的…那时候都弄这个,纹什么图案都有…”他笑了笑,凑近她耳朵:“还有人纹在老二上,我那时被怂恿,差点儿就纹了…”
  卢茵反应几秒,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一股血往脑子上冲。
  陆强扣住她后脑,作势往自己胸前扣:“要不要亲亲,跟它套套近乎?”
  卢茵一惊,抬手推他胸膛,还没使上劲,他已经放手,原来是在逗她。
  被调戏个彻底,卢茵气呼呼喘着气,使劲抽出手,陆强哈哈大笑,阴霾心情被扫个彻底。
  卢茵这会儿倒真不怎么怕了,从他手里夺过棉球:“还擦不擦。”
  “擦。”陆强忍住笑,坐正乖乖给她擦。
  房里一时无话,静的出奇。
  整个过程他没吭一声,卢茵却忍不住触眉头。
  前面擦完,陆强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背后的痕迹比前面还要重,卢茵手有些抖。
  忍了半晌,她还是问:“你这伤怎么弄的?”
  陆强闭着眼,轻描淡写:“昨晚碰见几个混混,要钱我没给。”
  卢茵抿了下唇:“那今早那帮人呢?”
  “以前的客户。”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做生意。”
  没一句真话,卢茵根本不信。
  沉默半晌:“做生意怎么会被关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
  陆强倏忽睁眼,她动作一顿,他起身,卢茵还坐在沙发边儿,他屈腿把她环在身前。
  “茵茵,”他叫了她:“那是过去的事儿,你想要的交代我没法儿给,过去混蛋做坏事,现在我想做个平常人,”他抚摸她的发:“你是我第一次动真格想要的人,咱俩好上,我陆强把所有好的都给你,这样够不够?”
  卢茵垂下眼睑:“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合适…其实,是不是都应该冷静想一想…”
  彻底静了,陆强看了她半晌,挑起她的下巴:“能看出来,你有点在乎我了。”
  卢茵呼吸一滞,眼神闪烁。
  陆强手指晃了晃:“回答我?”
  卢茵不敢看他眼睛。
  他柔声:“对不对?”
  卢茵终是轻轻点头。
  陆强拿唇触碰她的额头:“刚才的话,我当你没说过。”
阅读权限60&主题15&UID9815180&帖子1064&积分10112&
91UID9815180 &精华0&帖子1064&财富37526 &积分10112 &在线时间438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连续擦了几天药,陆强后背的伤变成褚红色,看去刺目,却疼痛减轻,只肩膀的伤略严重,还有些红肿。
  他没当回事儿,后来药也不擦了,让它自然好。
  转换了一周,陆强开始上晚班,白天时间自由,他坐中巴去了趟小商河。
  上月接到老邓头的会见通知单,日子刚好是今天,他顺道买一兜吃的、护膝和保暖内衣,太多里面不让带,他直接打几千块到他卡里,多了没用,里面有消费金额限制。
  中巴要半小时,车上基本都是探监的,机会宝贵,每月只有一次,外面的人日盼夜盼都等这一天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目光期翼,有的是呆滞的麻木表情。
  陆强进去这六年没人探望他,邱老花了些钱,里外打点一番,却鞭长莫及护不了周全,根子给汇了几次钱,怕遭人怀疑,后来陆强就没让了。吃穿用度都靠牢里,每天基本都馒头咸菜白菜汤,偶尔吃一顿荤的。他犯的是刑事罪,在里面待遇最低,从事的劳动也最低级最劳累,农田耕种、矿山挖煤他什么都做过,目的就为消除这类人的戾气,磨平野心,重新做人。
  窗外稻田一望无垠,随季节变换已经黄灿灿,收割机忙作,正是秋收的日子。陆强坐最后排,往外面瞅一眼,点了根烟。
  他手臂搭着车窗,虽阳光耀眼,风已经带了干冷的气息。
  旁边坐个女人,闻到烟味儿,不适的咳嗽几声,陆强余光里,有只手在旁边左右煽动,他回头,对上一双略嫌弃鄙夷的眼,目光扫下去,那女人身怀六甲。
  陆强浑不在意,勾了勾唇,目光重新落到窗外,一扬手,半截掐灭的烟蒂也跟着飘进风里。
  探监手续颇复杂,尤其对他而言。
  陆强多等了一倍的时间,东西交给狱警,之后要经过严格审查,办完一系列手续,他被带到探视厅。通长的大厅一分为二,特制玻璃连子弹都穿不透,高窗只带进来窄条的日光,照明全靠头顶几盏白炽灯。
  陆强坐在椅子上,看一眼对面紧闭的铁门,从前他在里面,现在他坐外面,一时五味陈杂。
  不多时,里面那扇铁门缓缓拉开,玻璃消音,钢铁浓重的碰撞声根本听不见,老邓是重刑犯,带了手铐和脚镣,动作笨重迟缓。
  他一眼看到外面坐的年轻人,懒散的靠着椅背,略微挑起一侧眉峰,唇角挂一抹寡淡略随意的弧度,满脸洋溢张狂却沉稳的神情。在一众探视者当中,他是个冷静内敛、潜伏已久的普通人。
  从第一次见到陆强起,他就知道,这年轻人并不简单。
  老邓在凳子上坐下,狱警给打开手铐,随后背手站他旁边。
  他拿起面前的听筒放耳朵上,陆强见他动了,才摆正身子过来拿听筒。
  老邓说:“头发长了。”
  “…你瘦了。”
  沉默片刻,两人相视无声的笑了下。
  曾经六年牢狱生涯,他们住临床,老邓救过他的命,也站在老者立场给他诸多帮助和指引,他最悲痛最崩溃那段日子,老邓和他相依为命。
  陆强知道,他虽杀过人,但是个好人。
  老邓笑了笑:“你这头型挺酷的。”其实就最平常的板寸头,但配上额头那道暗红的疤,没人比他更适合。
  陆强眸色清明了些,“分人。”
  “德行。”老邓点点他。
  陆强问:“瘦这么多?”
  “瘦了?”
  “有人欺负你?”
  “我老实本分,谁能欺负我,”老邓说:“最近变天,上工整日泡水里,一到睡觉关节疼的要命,吃不下去饭。”
  陆强勾了勾额头:“往上报,让大夫开点儿药。”
  “老毛病,看也没用…挺得住。”
  陆强说:“我给你带了护膝,回头他们就能交给你,”他顿了顿:“和你之前那副换着戴。”
  之前那副是前妻梁亚荣给买的,已经带了两年。掐日子算,他进去二十五年半,前妻看他不超过五次。很久以前,夫妻二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漳州化工研究所工作,那年代搞科研阻力重重,老邓废寝忘食获得的成果,被同僚盗走,并申请了专利,他冲动下捅了对方几刀,被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那时候梁亚荣刚刚怀孕,包办婚姻并没多少感情基础,孩子没出生就和老邓离了婚,再嫁给一直暗恋她的男同学。
  老邓看不开也没办法,梁亚荣不会为他守寡一辈子,偶尔能来看看,已算仁至义尽。后来孩子出生,她告诉他是个女儿,问叫什么,梁亚荣犹豫着说叫邓琼,只给他带过一张满月照,一晃二十五年,那孩子却从没来监狱看过他。
  老邓想,如果死了,也许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谢了,”老邓苦笑,不想这些事,问他:“你出去过的怎么样?”
  “还行。”
  语调平淡,却无意识挑了下眉,老邓捕捉到,笑着:“看你这表情,应该过得不错。”
  陆强不置可否。
  “工作挺顺利的?挣到大钱了?”
  他没说话,老邓接着问:“吃的好睡得好?还是外面世界太精彩,朋友亲人都见着啦?”
  停了停,陆强侧过头,看高窗的围栏边飞来一只喜鹊,蹦蹦跳跳,叽喳叫着,好奇的往里张望。
  半刻,陆强一笑:“碰见个姑娘。”
  老邓微怔,不大相信:“认真的?”
  陆强斜睨他一眼,不是好眼神。
  老邓笑笑,怅然道:“好事儿,好事啊。”
  两人零零散散聊了几句,时间不知觉过去,狱警给老邓带手铐,陆强站起身,“下次再来看你。”
  老邓站着,双手举起听筒,“甭来了,”他低下头:“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见谁出去了还往回跑的。”
  陆强心里不是滋味。
  狱警提醒老邓离开。
  他最后看一眼陆强,欲言又止。
  陆强:“说。”
  “你要有功夫,就帮我看看她们过得怎么样。”
  陆强知道‘她们’指的是谁,直接问:“地址。”
  “市南区锦州道化工家属楼,一单元502。”
  一串地址流利背出来,其实早在心里反复无数遍,快过去三十年,不知道她们搬家了没有,也许生活富足美满,根本忘了他是谁,但女儿是他唯一的牵挂,哪怕见不到,也想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陆强回到家下午三点多,心情有些沉郁,他枕着手臂躺床上,想闭眼睡半个钟头,眼前总浮现刚进去那年的事,悲怆煎熬的日子,不知怎么挺过来的,那是他第一次后悔走错了路,却没人给他重生机会。
  旁边有个老式写字台,高出床身半米多,陆强抬眼皮,瞟到桌角的快递袋子,里面装着一张支票和碎纸屑,扔在桌上几个月,一直没有拾起来。他抬手覆在上面,食指缓缓的点着。
  烟瘾上来,他撑住手臂半靠着墙壁,叠起腿,从裤兜里掏烟点上。陆强睡的单人床,旁边就是一扇窗,他住一楼,窗外有孩子嬉闹,菜农正装货车准备去集市。
  烟灰结了一段儿,他拉回视线,直接弹在快递纸袋上。
  一根烟抽完,陆强终于睡沉。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在后腰震动,某个瞬间,他一打挺突然从床上弹起,满头的冷汗。
  窗外的天色陷入昏暗,他从身下翻手机,老李打来的,已经快六点,他等了他快一个小时。
  离得近,陆强十分钟就能到,老李有些埋怨:“干什么去了,才来?”
  “睡过头儿了。”
  “你小子,大白天的睡什么觉。”老李换好衣服,“我走了。”
  “慢着点儿。”
  老李“诶”了声,抬起脚蹬着急回家。
  陆强转身,听见有人跟老李打招呼:“李师傅,还没下班呢。”
  老李看了对方半晌,惊讶道:“呦!这不是小刘吗?好日子没见了…今天回来,来找小卢的?”
  陆强脚步滞住,蓦地回身,老李面前站个年轻人,是生面孔,头发略长,妥帖着额头,浓眉下大眼炯炯,穿一身黑色的商务西装,看去有些单薄。
  那人半垂着头:“她…应该在家吧。”
  “在,在…”老李迟钝片刻,“刚才见她回来了。”
  “谢谢。”
  那人朝他不自然的笑笑,抬腿往里走。经过陆强旁边,明显感到一股无形的压破感,本能往那方向看去,不期然碰到一束冷硬的目光。
  他冲他友好的点了点头,陆强面无表情。
  待人走远,老李还往那方向张望,陆强过去:“那男的谁啊?”
  老李说:“就那谁,小卢之前的男人,”怕陆强听不懂:“就没结成那个。”
  他问“卢茵?”
  “对啊,就小卢。”
  陆强拳头在身侧握紧:“你再替我会儿。”
  没等老李反应,他已经大步往小区里走。
  门敲响时,卢茵正在厨房炒菜,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她调小煤气,跑去开门。
  这个时间段,应该没有别人。
  卢茵直接开门,就要往回跑:“正炒着菜…”
  话断了,脚步也停了,卢茵机械转回身,手里还握着锅铲。
  门口站着刘泽成,一身板挺西装,拎着公文包,热切盯住屋里她的身影。她穿一件宽松粗线毛衣,宽领口,脖颈修长,露出笔直纤细的锁骨,胸前水蓝色花边围裙,印一排滑稽可爱的野鸭子。
  她赤足踩着拖鞋,方向一寸寸转过来,“是你。”
  刘泽成目光跟上去,她头发随意抓起,高高盘在脑后,颊边落下极细的一缕,发尾溜进了唇角。
  他看向她手中的锅铲,满鼻都是居家饭菜的香气,一股久违的暖流溢满胸口,面前的女人站在光下,面孔温和柔软。
  自从那日见过,往昔温馨的时光又涌现进脑海,有比较,才知道她的好。
  今天下了班,他漫无目的,不想回家面对无穷无尽的家务,不想伺候人,不想吃外卖,也开始厌恶那张美丽年轻的脸。
  刘泽成抑制住抱她的冲动,嗓音激动:“茵茵。”
  卢茵垂下手,冷冷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他往前迈一小步:“就想过来看看你。”
  卢茵把唇角发丝拢到耳后,微笑:“我有什么好看的,没这个必要吧。”
  沉默一瞬,“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说着就要往里走,卢茵一步挡住:“不能。”
  “茵茵!”他目光闪烁:“…我后悔了。”
  卢茵心一麻,没看他,也不吭声。
  刘泽成有些哽咽:“这些日子,总想起我们上学恋爱那会儿…还记得有一次你肚子痛,我半夜买药送到你窗口…那时你住一楼,我们有时候就隔着窗户说话…”
  “你还记得吗?”
  “忘了。”
  她冷笑,心底那股极致的痛快越变越大,现在听他说话,除了恶心,并没有太大感觉。
  不想继续纠缠,卢茵沉着脸,倾身关门。
  刘泽成一时情急,忽然扒住门框,稍一使力,她被带了出来。
  卢茵惊呼,拖鞋在门框上绊了下,身体扑过来。
  刘泽成伸手要抱她,可手还没触及,一股大力把他扯开。刘泽成一个趔趄,转眼间,卢茵落在陌生男人的怀里。
  男人声音不善:“干什么的你?收电费、水费还是煤气费?”又转向卢茵,声音同样冲:“叫你问好再开门,你么听不懂话?”
  卢茵小小的扭了下,陆强护的更紧,呈占有姿势,把她整个收在臂膀下。
  刘泽成稳住身体,揉着手腕儿:“你谁啊?”
  他问完,不由拿眼打量对面的男人,他高他足有十公分,块头不是一般壮,几乎能塞下自己一个半,屋里大片灯光被他遮住,面孔一时看不清。
  陆强说:“她男人。”
  刘泽成看向卢茵,她在他怀里乖乖顺顺,身形显得过分小巧。
  他啼笑皆非,要去拽卢茵,被陆强扼住手腕儿,狠狠往旁边甩开。那小身板哪经得起他的蛮力,‘碰’一声撞在旁边墙壁上。
  卢茵抽一口气,下意识往前一小步。
  陆强皱眉,对她的紧张反应颇不满,狠狠瞪着她。
  刘泽成嘶着气,半天才站直,西装袖子蹭上墙白,扣子挣开,领带歪了,显得有些狼狈。
  门口的人挪了方向,一点光透出来,他看清他的长相和穿着,忆起几分钟前在门口见过他,有些不可思议。刘泽成没再上前,冲着卢茵:“他说是真的?”
  卢茵抿唇不语。
  等同默认,刘泽成缓缓摇头,拿手指他:“他?小区的保安?”一双眼瞪得浑圆:“茵茵,你脑子坏掉了?还是被刺激的?…堂堂华东大的高材生,你居然找个保安?”
  陆强嗤笑一声,放开卢茵,往前迈步,刘泽成下意识退后,却不及他胳膊长,一把被逮住脖领子。
  “你…想干什么?”
  陆强臂上肌肉鼓起,刘泽成脚跟离了地:“不光是保安,我还蹲过监狱,杀过人,放过火,什么都干过,”他一字一顿,阴狠的问:“你怕不怕?”
  “疯子,”他声音颤抖,“我喊人了!…茵茵,快叫他松开。”
  陆强一拳挥他左脸上,“茵茵他妈也是你叫的?”
  刘泽成歪头不吭气了,其实没用多大力,只是唬了他一下。卢茵心惊,怕事情越闹越大,赶紧上前握住陆强的手:“别打,我来跟他说。”
  陆强看她一眼,把他往后耸开。
  刘泽成捂着脸,连退两步。
  卢茵说:“无论什么原因,希望你下次别来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过去的事不想再提,更不想看见你。”
  “我只问你一句,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关系,”她脱口,发现说错,赶紧添了句:“这不关你的事。”
  陆强倏忽看向她,她垂着眸,并没给予任何回应。有那么一刻他眯了下眼,这表情无从解读,毕竟‘受伤’两字放他身上有些违和,什么滋味,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都是我的事,你走吧。”
  卢茵拽了把陆强,回身关了门,屋里倾泻的光变成一窄条,最后全部消失。
  门关严了,才闻到一股烧焦味儿,卢茵惊觉手里握着铲子,跑去厨房关煤气,锅里黑乎乎,分辨不出什么菜色,散发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把锅放到水龙头下面冲刷,眼睛盯着水柱,不知想什么。隔了会儿,她转过身,脚步连退了几步,屁股抵在案板上。
  卢茵扯扯嘴角:“菜烧焦了,没法吃。”
  陆强不知何时过来,堵在身前:“你跟他想法一样?”
  “没有。”她下意识答。
  陆强眯起眼,“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空气有一些滞闷,卢茵垂下肩,推了推他:“你今天心情不好。”
  陆强动都没动,捏着她脸颊,强迫她和他对视:“觉得丢人?”
  “没。”
  “我们没关系?”这始终是他最在意的。
  卢茵不吭声。
  他贴近了,用极轻缓却阴沉的口吻:“你应该说清楚。”
  “…只是觉得没必要。”
  “什么有必要?留着活口,等着续前缘呢。”
  卢茵忍了忍,狠狠拍掉他的手:“等你心情好了再说吧,让一让。”
  陆强冷笑:“老子心情不好,也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气的。”
  “你…”卢茵说:“你发什么疯。”
  “这就发疯了?那你没看老子发疯什么样,”他脱住她腰臀,一把放到案板上,屈膝顶开她的双腿,单手扶腰,单手握肩。卢茵一惊,挣扎起来,毛衣坠下去,露出黑色肩带,圆滑的肩膀落在他手中。
  卢茵被捏疼了,往后退缩,伸手去掐他的腰。陆强看出她意图,抓住那双手一同按在她背后,卢茵掌心湿腻,压到切好的西红柿,汁水顺着流下来,马上浸湿浅色的毛衣。
  他嘴贴上来,吮吻她露在外面的皮肤。
  这姿势难堪轻薄,没有一丝尊重可言。她想到他的过去,他的伤,他偶尔流露锐利锋芒的目光。她对他一无所知,单靠喜欢和需要,获取不到半分安全感,遇事只会动拳头,气不过就对她用强来硬的。
  激动和气愤之下,他的所有好都变成不好,所有关心爱护都变成图有所谋,藏在心底的游移不定,终于破土而出。
  这段感情,就像一座危房,根基不牢靠,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楼毁人亡。
  卢茵鼻子酸涩,有眼泪顺着流出来。
  陆强触到她的脸上,动作微滞。
  卢茵口不择言:“我要分手。”
  所有动作停了,陆强咽了下喉,安静空间里,都是她抽鼻涕的声音。许久,陆强拉好手下的衣服,把她整个人都拢进怀里,抵着她额头。
  冷静了,才知道可能吓到她。大掌轻抚她后背:“行了…下次不这样了。”
  她推他:“你滚。”
  “老子嫉妒心强,看不了你和旧相好的待一起。”
  卢茵挣了挣:“…我不想听你说。”
  陆强抱的紧,鼻息长而缓的呼出:“我是没文化,但有足够的钱,够你花一辈子…都是你的,想买名牌,买钻石轿车或者房子随便你。”
  “我不要。”
  “我气你没和他说明白。”
  卢茵心口一疼:“我们是对狗男女,以后要往一起勾搭。”
  陆强苦笑:“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不是他也不会是你,你滚。”卢茵不太冷静:“我要分开…”
  陆强嘴角的笑僵住,她说:“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们本来就是个错误,彼此不了解,不是一路人,”她吸鼻子:“今天正好,一次性说明白…”
  卢茵脑子一团乱,思维已经跟不上她脱口的话。
  面前拉开距离,他攥紧她肩膀:“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不是。”
  “你对我没感觉?”
  “…没有。”
  “我们是个错误?”
  “…对。”
  陆强喉结滚动,过了数秒:“你不和我好了?”
  “…”卢茵咬紧唇:“…是。”
  一双深眸带着赤红血丝,紧紧盯着她。陆强想到,几天前,她也提过和他分开,那次他当她没说过,这是第二次,他却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陆强嗤笑一声,贴着她耳朵:
  “你他妈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卢茵抿紧唇。
  “老子不玩儿了。”
  很久过后,卢茵还坐在案板上,耳边是关门的回声,她终于找回一丝理智,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可前面空荡荡,已经没有他的影子。
阅读权限60&主题15&UID9815180&帖子1064&积分10112&
91UID9815180 &精华0&帖子1064&财富37526 &积分10112 &在线时间438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起初的几秒很难熬,客厅挂钟的声音仿佛穿透耳膜,‘滴答滴答’她莫名心慌。不知响到第几声,卢茵从案板跳下来,抓起钥匙,跑了出去。
  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一路追出楼栋,没有见到他的人。已经过去十分钟,这并不稀奇,脚步有些迟钝,才发现还穿着不太合脚的布拖鞋。
  她很清楚他在哪里,只迟疑几秒,卢茵往岗亭方向走去。她不太确定自己想表达什么,反悔或是解释,哪怕最终还是这结局,最起码都应该心平气和的收场。
  七点不到,小区中最热闹的时段,卢茵穿过广场,耳边都是嘈杂的音乐声。街灯初明,天空还挂一层暗灰,冷风飒飒,把鼻尖儿吹的通红,她不由耸肩瑟缩,脚步时慢时快,直到这刻,才真正恨起自己游移不定的性子。
  远远看见岗亭,橘黄暖光从窗户倾泻,天已黑透,小小房子隐在古树后头,墙壁上树影婆娑。
  窗旁房门大敞,外面并没有那人的影子。
  她脚步一顿,再次迈步时,心下便坚定的不容动摇。
  还有五米不到,门口晃出个人影,曾在一刻钟前见过,某个时刻,他们严丝合缝紧贴彼此,可直到此时,卢茵才更直观更认真观察对方,好像找到一直忽略的什么东西。
  并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那人有所感应,蓦然侧头,初见她的几秒,面部表情略微诧异。陆强嘴角咬一根未燃的烟,手插着口袋,背脊不那么挺拔,目光落在她脚上,半刻又移回来,眸中刻意的冷淡和疏离,是卢茵不太熟悉的。
  她攥紧袖口,冷风从毛衣缝隙直击皮肤,纤长脖颈裸.露着,绒发轻轻扫着耳根。刚才出了汗,被风一激,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人还注视着她,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
  岗亭并不是他自己,暖光里跟着晃荡出一个人,修长身材裹在庄重的警服里,头发一丝不苟,警帽带的端端正正。她没有察觉第三者的存在,目光始终落在陆强背上,两人不知在屋里说了什么,她皱眉噘嘴,目光怨念又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伸手轻轻往他肩膀捶推了一下,绝对不忍用力。
  在旁人眼里,这动作没什么特别,却也狎昵有余。
  陆强无知无觉,完全忽略身后的人,身体随她动作轻晃一下,仍然盯着暗处那个单薄身影,犯贱的想:他妈的就穿这点跑出来。
  卢茵嘴唇泛白,口中干涩,周遭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多想故作轻松打个招呼,嘴角却始终弯不出漂亮的弧度,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洒脱。
  两人站在门口,是一张被暖光柔化的照片,她个头到他鼻尖,目光安然凝望,同样挺拔的身材,隔着不足半米距离,勇敢的,大胆的,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什么比这更和谐。
  心脏不可抑制的抽痛,眼前画面刺激着眼球,卢茵想,她终究比预想的要在乎一点,只一点点…
  终于迈开步,却不是往前,她有点慌不择路的意味。这行径落在陆强眼里,变成另一番解读,胆小、逃避、见不得光——因为有外人在,所以才放弃过来的念头。
  陆强长久盯着黑暗。
  谭薇发现他状态不对,拿手戳他:“看什么呢?”
  那方向一片昏暗,除了树影和笔直的路,什么都没有。
  她来了有半个钟头,老李让在屋里等着。自受伤那次再没见过,忙完手头案子,她抽空先来看他,没想到还是那副冷眉冷眼欠他钱的样子。
  谭薇声音怏怏:“每次来看你,你脸都臭的要死,以为我稀罕呢!…再也不来了,”她往门口走了两步,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不甘的咬咬唇,很大声喊:“喂!”
  陆强终于回头,左腮无意识鼓动。
  谭薇说:“我要走了。”
  他鼻腔里“嗯”了声。
  谭薇气急,狠狠瞪他一眼,摘下帽子拎手里,没走几步,却听后面叫住她。
  陆强问:“吃饭了吗?”
  门外有很多小餐馆,点了几个炒菜,几瓶啤酒。陆强面前一个杯,喝自己的,没管她。
  谭薇从没这样和他独处,偷偷瞟他:“少喝点儿,你还要上班呢。”
  陆强头都没抬,把杯斟满:“晚上没人管。”
  她没话找话:“酒劲儿大不大?”
  陆强不太想回答,基本一仰头就是一口杯。
  谭薇直接叫老板,也要了个空杯,独自开了一瓶,试探性先倒半杯。
  她看他脸色:“你今天心情不好?”
  陆强手一顿,嗤笑了声,“对,心情不好。”
  “因为什么?”她撑着下巴,做出倾听的姿态:“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说。”
  陆强大口吃菜:“跟你说不着。”
  “有什么说不着?”她锲而不舍:“说说呗,因为什么?”
  “为女人。”
  谭薇下意识笑:“…别开玩笑了。”
  陆强斜她一眼:“我像开玩笑?”
  谭薇略怔,随后嘁了声,端起面前酒杯抿一小口,秀眉微皱,之后慢慢平缓,竟将杯中全部饮尽。
  这次倒满了,她半随意半试探地道:“我可看不出来。你这人,总是阴晴不定,高兴时候露个笑脸,不高兴胡编滥造,说话没边儿没沿儿的,一点都不靠谱。”
  陆强手腕垂着,筷尖支在桌面上,挑起眼皮看她,突地问:“你看上我了?”
  谭薇一口酒呛出来,忙用手捂住口鼻。
  “我什么优点,你告诉告诉我…别人怎么就没发现呢。”他说这话时,面部难得的无奈。
  谭薇脸颊绯红,“干嘛突然说这个。”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清楚…就是感觉挺好的。”
  陆强觉得好笑,往嘴里扔两颗豆子:“感觉当不了饭吃,劝你趁早打消。”
  谭薇蹙眉看他。
  陆强说:“我有对象了。”
  “…你骗人。”
  “老子咸盐吃多了?”他扫她一眼:“刚搞上的,看你往这儿跑的勤,怕你白浪费时间。”
  谭薇捏紧杯子,终于开始相信他的话。蓦地,脑海闪现一个女人身影——面目清美、曲线婉转、小鸟依人。这感应十分灵敏,立即坐实他刚才那一番话。
  陆强喜欢的,应该是那种厨艺精湛,温柔持家,足够软,足够暖,能给男人归属感和依顺感的类型,而这些特质,从那女人身上不难体现。
  反观自己,顿感一败涂地。
  谭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勇气追问下去。
  后半段儿没什么话说,她基本接受这个现实。陆强不喝了,她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他只负责传达,知道谭薇是聪明人,不会死缠烂打,喝完这顿,清醒了,也就明白了。
  陆强吃饱喝足,齿间叼一根牙签,百无聊赖的东看西看,没事儿人一样。这顿饭和初衷有所偏差,本意借酒浇愁,利用美女作陪,却发现兴趣怏怏,六年前的陆强简直脱胎换骨,他讽刺的笑笑,命令自己多花一倍的耐心,作为他利用她的补偿。
  从酒馆出来,谭薇走不了直线,陆强帮她维持平衡,伸臂捏着她胳膊,避免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她不知有几分清醒,有意无意往他身边靠拢,陆强无情阻止,始终和她保持一臂距离。
  不知反复第几次,他耐心耗尽,冷笑说:“那些酒后乱性的,都是为搞姑娘找的借口。”
  旁边的身体一晃。
  陆强继续:“即使喝醉,脑袋也无比清醒,绝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狗屁事…我没醉,也相信你能听懂。今天说的不是逗你,我现在所有精力都放那女的身上,天天想怎么办了她。”陆强咬牙切齿的说。
  “没有时间应付你,你那些小心思趁早收一收,赶紧找个好人该处处该嫁嫁,”顿了两秒:“能不能走直?”
  谭薇毫无反应,仍然走不直,却也不刻意往他身上靠了。
  在路边拦了辆的士,陆强把她塞到后座,从警服外套摸出身份证,冲着司机:“麻烦把这位女警送回家,地址是,”他看一眼手中证件:“谭林路32号。”
  司机是个大叔,在内室镜里看他一眼,含笑点头。
  陆强借着灯光,眯眼往挡风镜上瞅了眼,记住编号,随手关紧车门,目送车子缓慢驶入黑夜。
  那晚之后,卢茵毫无悬念的感冒了,起初还轻,她没太在意,就热水吞了几片感冒药。
  在厂子里,陈瑞又发现她和前几日不同,不知是病的原因,还是其他,脸上那丝神采淡去,闷闷不乐,总是提不起精神。
  老杜交给两人一笔订单,为城中某休闲场所做一批员工服装,陈瑞是产品开发部主管,业务由他负责。
  厂里原先有两名正牌设计师,其中一名待休产假,且此人为人处世刁钻另类,目中无人,老杜早想换人,所以借机提拔卢茵,之后给那人换个无关紧要的差事,或继续或离开,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损失。
  从老杜办公室出来,两人并肩穿过走廊,卢茵略微落后半步,陈瑞侧头:“感冒还没好?”
  “快了。”卢茵说。
  “记得注意休息。”
  自上个雨天,陈瑞知道她的心意,虽放不下,也只敢在背后默默关注。他来厂里三年,第一眼见到,便对她颇有好感,只可惜当时卢茵心有所属,完全没把他看进眼里。当得知两人分手的消息,他心情十分矛盾,终于鼓足勇气追求她,还是遭到了拒绝。
  面对卢茵,他似乎只有苦笑。
  “谢谢。”卢茵侧了下头,淡淡问:“…笑什么呢?”
  “没有,”他尴尬的咳嗽一声:“那就按计划,下周四去一趟那边儿,记得多带些样板照片,他们要的种类太杂,这次可能会麻烦一些。”
  卢茵说:“没问题,我来办吧。”
  又聊几句工作上的事,两人在他办公室门口分开。
  事情提前做完,她回来的早,晃荡到小区门口,老李还没走。
  岗亭门口支了个长桌,老李上来热情招呼,卢茵止步,默默往长桌后面看了眼,前面站几家住户,那人坐桌后,低头写字,握笔姿势别扭,像碰到什么难处,手一顿,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李问:“今天这么早?”
  她笑笑:“工作忙完了,就提前回来。”卢茵站住脚跟:“那是做什么的?”
  “咱小区新换煤气管道,这回变成天然气了,用起来更方便些。”老李指指那边:“这不都登记吗,小区住户少,就不挨家挨户通知了...你也过去,让小陆记录一下,换煤气家里要有人的。”
  卢茵咬了咬唇,停顿片刻才往那方向挪去。
  之前的人已经离开,他面前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陆强瞭起眼皮,对上一双清澈水亮的眼,仰视缘故,能看见她下巴上多出的肉感,皮肤被光照的透亮,耳廓接近淡粉色。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陆强却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她口干舌燥,听他问出三个字:“叫什么?”
  卢茵呼吸微滞,只能看见他的头顶,手不由攥紧,顿了几秒:“…卢茵。”
  “电话号码?”
  她轻轻呼气,报出一串数字。
  “住哪儿?”
  “什么?”
  他抬头,像看陌生人:“几门几号?”
  卢茵下唇咬的没有血色,短暂时间里,紧盯他的眼睛。她不回答,他勾了下唇角,低下头,直接在后面一栏里写下:11门302。
  “什么时间家里有人?”随后抬头,心便被揪了一下。原本透亮的眸子里,水汽莹莹,却要努力睁大眼睛,克制的叫着劲。
  跟水做的似的,说哭就有眼泪。陆强咬住后槽牙,不敢问了,往本子上直接写了两个字。
  再次抬头,整个人重新拢在阳光里,也许再多一秒,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这女的眼泪太神奇,拥有摧毁一切刚强的魔力。
  她一哭,全世界都变成了他的错。
  陆强眯眼,她离开很远,他盯着那个背影,肆无忌惮的瞧。
 一转眼就到礼拜四,卢茵早起头痛欲裂,昨晚头发没干,她在沙发上睡着。半夜被冻醒,手凉脚凉,电视机还开着,正播放一部老片子,卢茵关掉电视,在沙发上缓坐片刻,起身换卧室睡。
  她有些昏昏沉沉,才好转的感冒又有加重迹象,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刻钟,她赶到时,陈瑞靠在车旁看手机。
  她抱歉的叫了他一声。
  陈瑞闻声侧头,见到是她,嘴角漾起微笑,收了手机,往她的方向缓跑几步。
  这家娱.乐城刚刚落成,还未正式营业,外檐规整,内饰装潢刚进行一半,大厅正在安装吊顶,中间摆放一台小型升降机。
  陈瑞从后虚扶她手臂,把她让到安全的方向,根据指引,他们乘电梯到二楼,由后勤组长接待。
  卢茵支起电脑,里面是各种工装的样板照片,缓慢滑动鼠标,她做适当讲解。
  对方也是果决干脆的人,指出其中几版样式,提出修改意见。卢茵习惯用本子记录,一条条罗列的直观清晰,双方敲定在半个月内,先做出几件样品试穿,再决定是否大批量定制。
  卢茵这边很快谈完,过程出奇顺利,剩下由陈瑞来谈长期合作和钱款问题,她在一旁听了几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才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卢茵稍稍放松肩膀,往后靠在沙发上,脑袋乱成一锅粥。
  不知进行多久,陈瑞轻轻叫了她一声,卢茵努力把眼神放清明,随他起身。
  陈瑞早看出她状态不好,告别后,顺手去接她手里电脑,卢茵手一紧,没松开,看他的目光一如既往有距离。
  陈瑞默默叹气,手里仍加重几分,故作轻松说:“其实你不用刻意疏远我,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哪儿还能总舍脸追着你,”他揉了揉鼻子,“看你样子不舒服,即使普通同事,帮拎个电脑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么一说倒显得她狭隘,卢茵有些不好意思,松了手:“抱歉,”想了想,又改口:“谢谢。”
  陈瑞接过,笑说:“小事儿。”
  两人往电梯走,走廊里堆满杂物,顶灯没装齐全,单靠日光穿透房间窄门照在墙壁上,一步极暗,一步极明。
  尽头的电梯正缓缓上升,快到门前,“叮”一声响。
  陈瑞带她自动往旁边靠了靠,里面有人鱼贯而出,为首是个大块头,一身黑色西装叼着雪茄,鬓发遮住右侧眉峰,皮肤黝黑健康。
  卢茵只无意瞟了眼,心脏便狠狠往下一沉,忐忑半刻,才敢再次抬头,这次心又落回原处,一阵庆幸和后怕。
  只是相似而已,而并非本人。
  等人走尽,两人上了电梯。
  走廊里闹出不小动静,远远看见,之前接待他们的后勤人员正迎出来。
  陈瑞按了下行键,电梯门缓缓闭合,面前众人忽然停住,为首的大块头向后拨开人**,往这方向看来。那人站在昏暗的走廊,微侧着头,面目不清,眸里的光却冷硬森然。
  电梯还剩窄窄的缝隙,卢茵浑身一震,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单单是神似,那早的公交站上,她好像见过他,只在车窗外那匆匆的一眼。
  走出前厅旋转门,骄阳当头,卢茵不禁抬头往上看,硕大的金色牌匾已经立在建筑上方…
  六个大字:震天娱乐会所。
  她眼睛被阳光晃了下,腿有些虚,连忙收回视线,索性厂里不去了,想坐公交回家。
  陈瑞给拦下来,硬把她拉上副驾驶,送她回去。
  陈瑞问:“你感冒又严重了?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卢茵轻松的说:“就昨晚没睡好,回家补眠就行,待会儿你帮我跟老杜请个假。”
  陈瑞“嗯”了声:“要不顺路买些感冒药?”
  卢茵笑说:“包里还有。”
  他看她一眼:“那告诉我前面怎么走。”
  车程大概二十分钟。
  拐过前面一排饭馆,在转角处,她解开安全带:“今天麻烦你了,把我放路边就行。”
  “就是前面的小区?”
  “…嗯。”
  他打了个方向盘,靠近小区铁门:“你先别动,我给你送进去。”
  “别,别,不用进去,在旁边停下就行…”
  话没说完,陈瑞按几声喇叭,小区大门只开了一扇,私家车无法通过。愣神的瞬间,他又按了几声,卢茵咬住下唇,开了她那侧的门:“我自己进去,谢谢…”
  “诶!”
  没听他说什么,卢茵匆匆忙忙转身,倏忽看见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不远的岗亭前,那人沉默站着,并没有开门的意思,面无表情,眸光迫人的盯着她。
  卢茵喉咙微微发干,站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并没做错什么,挺了挺脊背,穿过旁边小门。
  短短的路程一点都不好受,那人眼睛像长在她身上,擦身而过,也不见他说一句话。
  卢茵走出好几米,心情一落千丈。
  后面人粗着嗓子叫了声。
  她心跳极快,又慢慢走两步才回过身。
  陆强说:“后天换管道,记得家里留人。”声音冷冰冰,听不出什么情绪。
  卢茵抿紧唇,对上那双眼睛,突然不想回答他。胸口升腾一股气,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用同样的语气回敬他:“还有事吗?”
  陆强停了足有十秒钟:“没了…”
  这声回答全无意义,他没说完,她挺胸抬头,发尾甩出漂亮的弧线,小腰一扭,快步走远。
  他先是一愣,随后低低骂了声,两腮鼓动,不由咬紧后槽牙,盯着她左右摆动的两个臀瓣儿,恶意的想以后怎么对付它们。
  陆强从兜里翻出烟来,用手圈住点燃,吸了几口,又往刚才方向看去,她背影已经变得很小,一眨眼就被树丛挡住。他收回视线,对着天空呼了口烟,这才意识到门口还停着一辆私家车。
  车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半靠着车门,视线缠绵的盯着院子里,一身浅灰西装,袖口露出白色一截,转头看到陆强不算善意的目光,友好的摆了下手,将车开走。
  陆强眯着眼,看他掉头、转弯、尾灯闪烁。
  想他背影有几分熟悉,却一时忘了在哪儿见过。
  他往那车屁股看了眼,
  标志408,三厢式,1.8L,十几万…
  陆强这周白班,转天起晚了,到岗亭已经七点多,门开着,老李坐里面听广播,见外面有动静,扒头说:“八点换班,你每次都来这么早。”
  “你回吧。”
  老李起身:“早上就抽烟…吃饭没有?”
  “没。”
  老李放下帽子:“我再等会儿,你去吃个饭?”
  “不用,”陆强往院子里看了眼:“不饿。”
  直到中午,他才离开一会儿去吃饭。
  下午的时候,煤气公司来人,管道分几天换,这周内必须陆续换完。他跟工人去里面走了一趟,个把小时回来,见岗亭门口站个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拎几个袋子,正探头探脑往窗户里巴望。
  陆强认出这人,昨天开车他送她回来。
  他停在不远处:“找谁?”
  陈瑞回过身,见他这身打扮,忙打招呼:“请问,卢茵住在哪栋楼?”
  他明知故问:“你哪位?”
  “哦,我是卢茵单位的同事,”说着伸出右手,“我叫陈瑞。”
  陆强双手还放在口袋里,低头扫了眼面前的手,修长白净,跟他的很不同。
  陈瑞有些尴尬,刚想收回,便被对方握住,手掌很宽,粗粗硬硬,充满力量。
  陆强说:“这是住户隐私,没法儿给你。”
  陈瑞为难道:“麻烦通融通融,我同事生病了,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怕出事,才急着赶过来的。”
  陆强心被揪住,突然抬头:“什么病?”
  陈瑞一愣:“…感冒。”
  他松一口气,斜他一眼:“什么程度?”
  “今天没来上班,中午发短信没有回复,就刚才电话也一直不通…”他说多了,又问:“那么地址?”
  陆强听的皱眉:“不能给。”
  他生硬说完,就要往11门去,回身的瞬间,小区外进来个熟悉身影,看到两人,也明显愣住。
  卢茵穿一件米色风衣,扣子直接扣到领口,长发卷在脑后,略微松散。
  她快走几步:“你怎么来了?”
  是冲陈瑞说的。
  他看她安然无恙,才轻松说:“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
  卢茵瞟一眼旁边站的人:“出去了,没带在身上。”
  她手里拿着几盒药,不自然背到身后,陈瑞上前:“你感觉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卢茵躲开他伸来的手:“真不用,今天和老杜请过假了,你发信息时我在睡觉,之后就忘了回…你真不用特意来,太冷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瑞的手僵了僵,看了半刻,觉得她精神还可以,便把手里袋子递过去:“这些给你,吃完饭记得吃药。”
  卢茵不接,他硬是拽过她的手,把袋子套上去,转身就走。
  卢茵伸着手,往前跟了两步,最后无奈目送他车子离开。
  后面不知何时贴上个人:“感冒了?”
  卢茵回身,闷闷的:“嗯。”
  “家里有药吗?”语气比昨天软了许多。
  “有。”
  “睡觉蹬被子了?”
  “…好像是吧。”
  他不吭声了,垂眸看她。两人靠的略微近些,卢茵个头只到他下巴,陆强能看见她红红的鼻头,顺着看下去,她左手拎的袋子沉甸甸。
  问了句:“那人谁啊?”
  “一个同事。”
  “倒是挺关心你的。”阴阳怪气。
  卢茵说:“普通同事。”
  他“嗬”一声,“我运气就没这么好,碰到这种普通同事。”
  卢茵抿嘴唇,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对上,竟像分开许久未见,这感觉和之前不同,有点不安,有点小心翼翼。他贴的很近,仰着头,那黑眸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一举一动,无法逃脱。
  下班时段,来来往往的人**从旁边过,她忘记避嫌,没躲开,竟也没觉得有多难堪。
  陆强不说话,只盯着她眉眼看,气氛有些尴尬。
  卢茵揉了揉鼻子,稍微往后错开一小步,随口问:“还有事吗?”
  细微动作逃不过他眼睛,陆强看看周围,忽然皱眉,不耐烦的摆手:“走,没事儿,走,走…”
  关系好容易缓和一些,又陷入僵局。
  陆强咬牙,不过问她身体状况。
  换班后,他在外面随便吃了口,回到家七点刚过。洗澡出来,房间昏昏沉沉,电视机的光线忽明忽暗,没放声音,里面像上演一部哑剧,他没心思看,早早便躺下。
  之前在里面,没有娱乐设施,基本新闻联播过后,洗漱完毕就回班号。那时体力劳动八小时,一闭眼就到天亮,这是许久来养成的好习惯。
  今天例外,辗转反侧几个小时,毫无睡意。
  他从身下翻出手机,屏幕点亮,不适的眯了下眼,电话本的第一条记录是‘茵茵’,显示拨出时间在一周之前。
  陆强手指动了动,挣扎片刻,还是在屏幕左面轻触一下。
  连续拨了两遍,那边无人接听。
  陆强暗骂一句,单手举着往身上套衣服。
  将要挂断那刻,里面终于不是单调的‘滴滴’声。
  陆强袖子穿一半,“喂?”
  里面不说话,只有轻薄的呼吸声。
  陆强屏息:“茵茵?…说话。”良久,他心一沉,“你/他/妈/又在哭。”
阅读权限60&主题15&UID9815180&帖子1064&积分10112&
91UID9815180 &精华0&帖子1064&财富37526 &积分10112 &在线时间438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陆强真有点慌了,那边一句话不说就挂断,再打过去又没有人听。往那儿走的时候,他脑子不停转,暗骂自己抽风犯病,挺大个人跟个娘们儿一般见识。
  凌晨的街道,劲风刮面,一路都很安静,树上残叶簌簌掉落,伴着尘土在脚边旋转,路灯熄了,半个人影都没有。
  岗亭里,老李已经睡熟,陆强半步没停,直接往小区里面走。
  他之前没留卢茵家钥匙,这会儿被关外面,怎么叫她都不开。
  陆强耐着性子喊:“卢茵…”
  没有人应。
  他手掌撑在门板上,低垂下头,静待片刻,又喊了两声。
  这次有了回应,邻居大爷把门打开,隔着铁栅栏:“大半夜的,你找谁?”眯起眼睛辨认:“…呦,这不小陆吗!”
  陆强脸色不好看,侧头看他一眼,又转回视线,猛凿两下房门。
  大爷问:“你找小卢?”
  陆强盯着门上的小孔,里面隐约透出光亮,问了句:“她出去过吗?”
  大爷微愣:“呦,这我倒是没注意,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
  陆强转身,想绕去花园看看,后面“哒”一声轻响,房门弹开一道缝隙,缓慢的,里面探出个脑袋,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颊的颜色像煮熟的虾米。
  躲在门后,可怜兮兮望着他。
  陆强面色不虞,看她许久,才抬手抹了把脸。
  声音尽量放缓:“这么久才开门?”
  她舔舔唇:“…我以为梦里有人敲门。”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我睡着了。”
  陆强不信:“不是接了一个?这么快就睡着?”
  她皱眉:“没接过呀!”
  陆强咬了咬牙,不跟她计较,伸手把门缝拉开,卢茵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晃晃悠悠,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他低头进屋,脚步顿了下,侧过头,隔壁大爷还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们。
  陆强说:“回去睡吧。”也不等他说话,兀自关了房门。
  客厅只开着地灯,幽黄色的光从下面打上来,卢茵脸色憔悴。陆强默默看她,走廊显得格外寂静,直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稍微移动,抬手开灯。
  卢茵眯了下眼睛,头垂下去。
  陆强抬手勾逗她下巴:“又哭了?”
  “没有。”
  她脸上有不明痕迹,陆强戳上去:“那这是什么?”
  “…鼻涕吧。”
  陆强气笑:“缺心眼儿。”手还没来得及拿开,心却一紧,被她脸上异常的温度烫了下,他蹙眉:“这烧多少度了?”
  “不清楚…”她摸摸自己的脸:“就是有点儿热。”
  来的路上,他想到她可能感冒加重,可下午见她还算正常,没成想会烧的这么厉害。她前言不搭后语,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其实已经烧的迷迷糊糊。
  他问她:“自己能不能走?”
  卢茵点点头,扶着墙壁躺回床上。
  卧室里开着台灯,地板杂物乱放,床头柜上扔一堆卫生纸团,那后面搁着透明玻璃杯,旁边的瓶盖里放两颗白色药粒。
  陆强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别提还是女的。他面对这场景微愣片刻,看了眼床上的人,她安静乖巧的躺着,被子掩住口鼻,只睁着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陆强低斥:“看什么,闭眼。”
  床上的人受惊般闭紧眼。
  他叉腰站在屋中央,回想小时候他生病,老娘是怎么照顾的。半刻,陆强脱下外套扔旁边凳子上,去卫生间洗一条温毛巾。
  卢茵哭过,出了汗,鼻头也擤皱了,一点点绒发贴在额头上,形象搞笑又可怜。
  陆强拿毛巾给她抹了两把,底下的人忍不住挣扎起来。
  他说:“别乱动。”
  细皮嫩肉的,哪儿扛他粗手粗脚,卢茵挡住毛巾:“有点儿疼。”
  他手一顿,却不由放轻了些。
  脸上不明痕迹擦干净,他问:“退烧药吃没吃?”
  卢茵仍然只露出两只眼睛,往床头柜上看了眼:“刚才水热,还没来得及吃呢。”
  他端给她:“现在正好。”
  卢茵从被子里探出手,触了触杯壁:“有点儿凉了。”
  陆强冷哼:“事儿还不少。”他收回去,去厨房给她兑温水,先拿唇试了试温度,才端给卢茵。
  伺候她吃完药,陆强从桌上一堆杂物里翻出温度计,对着灯光甩了甩,扒开被子,搁到她嘴里。
  陆强在床边坐下,脚腕儿搭在另一条腿上,烟瘾犯了,摸出一根咬上,也没点,垂眼逗她:“之前那么爱干净,是不是跟我装呢?”
  卢茵张口,温度计差点掉出来,陆强帮她放好,“逗你呢,别说话。”
  三十九度五,怪不得刚才说胡话。
  陆强想别的法儿,去卫生间端来一盆微凉的水,把刚才毛巾重新洗净,撩开被子。
  卢茵一惊:“…干嘛呀?”
  “帮你降温。”
  她穿一件分体式纯棉睡衣,前襟一排扣子,娃娃领,百褶收边儿袖口,有些幼稚。
  陆强动手解她扣子,卢茵还没烧傻,攥住衣服:“我生病了,你想乘人之危吗?”
  他拍开她的手,嫌弃说:“老子口味再重,也不想干个病人,半道儿晕过去,我是救你还是不救你?”
  卢茵气结,找不到话顶他。本来就虚弱,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蛮力,眼看快解到领口,她一把环住胸口。
  陆强把没抽的烟别在耳朵上,瞟她一眼。她哀求的口吻:“不用了…我里面…里面没穿衣服。”
  陆强说:“都吸过,还有什么好装的。”
  “…我不想。”
  “由不得你。”
  陆强扯下她衣服往旁边一扔,卢茵整张脸都红透,身上雪白,手臂挡也挡不住,胸前挤压变形,还不如全露着。陆强任她挡,心无旁骛拿毛巾帮她擦。
  但是,毕竟食肉属性难移,只支撑几秒,那两团肉就像磁石,不断把他眼球吸过去,感觉下腹微紧,手指有点儿麻。陆强滚了下喉,咬牙给她翻了个身,面朝下,背朝天,后面同样雪白。脊柱一条凹窝笔直性感,小腰狠狠塌陷,和圆润翘挺的臀部形成一条优美弧线,一高一低,一起一伏。
  陆强给她擦背,过程无比难熬,凭空想象睡裤下面掩盖的美好。
  擦了几遍,毛巾扔到水盆里,他手覆上那片布料,怎么都觉得它碍眼。可还未动作,只感觉她身体抽动了两下…
  卢茵脑袋闷在被子里,呜呜哭着:“臭混蛋…”
  “…”又他妈哭。
  陆强吸一口气,把她翻转过来,她手还护着胸口,脸上已经挂满水珠,闭眼撇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扯过被子,没好气的甩卢茵身上,冷眼看了会儿,伏低支在她的两侧。
  卢茵委屈的控诉:“...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他柔声:“哪儿欺负了?”
  “现在。”她撇嘴:“…还有以前。”
  陆强凑近了,不太温柔的抹去她眼泪,没有说话。
  她含混不清道:“不是不陪我玩儿了吗?…我不是白眼儿狼吗?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电话号码都不清楚吗?”
  她说的断断续续,什么都记起来了,也不嫌脏,鼻涕直接抽进肚子里,咧着嘴,满腹委屈都挂在脸上,哭的像个孩子。
  陆强觉得好笑:“不迷糊了?开始跟我算账了。”
  听他这么说,卢茵更伤心,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什么淑女贤惠,温柔体贴,通通跟她不沾边儿,鼻腔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强唇角慢慢拉平,他笑不出来了,低头吮上她的脸颊,叹气说:“你就认准老子吃这套。”
  连哄带吓,好容易阻止她的泪,陆强抽一张干净的纸巾,抵在她鼻子上。
  他手指一紧:“往出擤。”
  卢茵唱反调,偏偏不配合,往里狠狠吸了下。
  陆强咧嘴骂了句:“真他妈恶心。”也不浪费纸,直接给她蹭蹭脸,扔旁边桌子上。她温度比之前降了些,又给她擦一遍身,这次倒是配合,抿唇没吭声。
  之后把她包成一个大蚕蛹,陆强说:“我那些都是气话。”
  卢茵垂着眼。
  “不是你要提分开的?”
  卢茵眼皮抬了下,抽噎道:“是你说话太难听。”
  他半撑着手臂侧躺下:“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和他是狗男女。”
  陆强一愣:“我说过吗?”
  卢茵瞪他,眼睛红肿,里面布满血丝。
  陆强拍拍‘蚕蛹’,不逗她了,妥协道:“算我错,我道歉。”顿了顿:“咱俩是那对狗男女,他算哪根儿葱,只配当狗,行不行。”
  “你…”
  “行了,见好就收,”陆强厉色说,“闹够了赶紧睡,再不闭眼弄你了!”
  他回身关了台灯,也没盖被子,直接把‘蚕蛹’裹进怀里。屋里漆黑,卢茵睁着大眼,不知多久,困乏侵袭,在愤愤不平中渐渐睡着。
  感冒的困扰,卢茵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大概药效作用,昨晚睡的格外沉。
  卧室窗帘没有拉严,第一缕曙光穿透黎明,刚好照在她脸上,卢茵挤了挤眉,感觉身上异常沉重,藏在被子下的皮肤湿淋淋,被单冗繁的粘在光.裸皮肤上,不着寸缕。
  她不适的动了动,眼睛垂下去,找到沉重的原凶,一条粗壮臂膀横过她胸前,手掌反压回被子下,呈半趴姿势。腿也失去自由,隐约看到牛仔裤的布料,横跨搭在雪白被面儿上。头顶被一寸坚硬抵住,那是他的下巴。
  她像人肉抱枕,禁锢在对方身下。
  卢茵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侧了侧头,撞进他宽厚的胸膛,那里呼吸平缓。
  她胸口一滞,脑袋清明许多,昨晚经历变成一个个片段,紧凑的蹦出来,一切都在阳光下,才发觉处境尴尬。
  她艰难抽出一只手,倾身往下,被他脱下的睡衣扔在不远的地板上,另一只手紧拽被单,防止走光。卢茵动作小心翼翼,唯恐扰人清梦,裸臂纤长,腕骨小巧可爱,粉白指尖来回动了两下,差几毫米就能够到衣服。
  胸口突地一紧,没得逞便被拖回床上,卢茵惊呼,这次后背靠着他的胸膛,和被子下面不同,是带着体温的热度。
  陆强闭着眼,先往她额头探了探:“退烧了。”
  语调缓慢,低柔的可怕。
  卢茵攥紧胸前的被子,庆幸此刻背身,不用面对他。
  说完这句,后面忽然没了声音,她屏息,客厅挂钟规律摆动,隔壁大爷在阳台逗鸟,楼下有吵闹的狗叫声…头顶的气息再次趋于平缓,卢茵眨眨眼,过了半刻,才敢继续之前的动作。
  陆强隔着被子捏她:“别乱动了,干什么去?”
  他并未睡着,卢茵嘴巴埋进被单里:“我去厨房,有点儿饿了。”
  “昨晚没吃?”
  卢茵轻轻“嗯”一声。
  他仍闭眼:“想吃什么?”
  “…稀饭和小菜。”
  “我去,”陆强拿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等我缓缓。”
  卢茵不动了,和他静静躺在床上。邻居大爷逗完鸟,又在屋里吊嗓子,隐约能听见收音机的‘滋滋’声;楼上住着小男孩,大清早调皮捣蛋,跳的整个房顶都在颤,家长尖声制止,不大会儿,传来哇哇哭声。
  旭日东升,比刚才挂的还要高,窗帘是暖黄色,把整个房间照的一片璀璨。卢茵伸出指尖,触碰那一缕裸.露的日光,动动手指,有细小尘埃跟着舞动跳跃。
  一切的开始都生机勃勃…
  陆强蓦地开口:“你家太闹了,这么不隔音。”
  卢茵没答话,他不知想到什么,鼻腔里轻缓的笑了声。
  卢茵动了动:“你笑什么?”
  “没事儿,我去熬稀饭。”他终于睁开眼,看见大片阳光照在她的背上,白的并不真实,陆强眯起眼,顿了顿,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啄一口,卢茵一抖,他未有其他动作,帮她把被子盖好:“你再眯会儿,要不起来洗个澡。”
  陆强在冰箱里找到半碗米饭。复杂的他不会,煮个稀饭还是没难度,兑了些水,直接把锅放在煤气上,洗净蛋皮,往锅里投了两颗。冰箱里还有些冷藏的萝卜干和辣白菜,他拿筷子挑出来些,装在盘子里。
  眼睛往旁边瞟,案板上放着几个塑料袋,里面的快餐盒整整齐齐,一动未动,刹那间,陆强终于想起送饭那人是谁。
  他在杜华制衣的门口曾见过,那天下雨,目送卢茵进厂,有个男人蓦然闯入,蓝衬衫、黑西裤,一把黑伞帮她遮住风雨…
  卢茵从浴室出来,肩膀搭着毛巾,一下下缓慢搓揉发梢。厨房里的男人背身站着,单手撑胯,单手搅动锅底,低着头,极其认真和谨慎的架势。他身前热气氤氲,玻璃上罩一层浅薄雾气,那高大背影彪悍又温暖。
  卢茵动作不由停下,她咬了下唇:“我来吧。”
  他身形一顿:“你么走道不出声?”
  卢茵吐吐舌尖,放下毛巾:“我来吧,你也去洗洗。”
  陆强放下筷子,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她洗过澡,脸颊净白亮丽,和昨晚的邋遢鬼简直两个人,发尖还有水珠,一滴滴,肩膀浸湿一小片。
  抬手拍了下她脑门儿,错身去洗漱。
  浴室的镜子前放着崭新牙刷和毛巾,都是干净的浅黄色,附和她的风格,并不是特意为他准备。陆强冷哼一声,极不情愿挤了些牙膏…
  洗漱完毕,卢茵已将饭菜端上桌,粥没有多少,她只给自己盛了半碗。
  陆强把大碗换给她:“你吃,我吃别的。”
  “家里没有别的了。”
  他奚落:“就你普通同事给送的。”
  卢茵近来没什么胃口,一直没好好吃饭,这会儿闻到那股油腻腻的味道,竟也有些蠢蠢欲动。
  她往前伸了下筷子,还没碰到,被陆强筷子打掉:“喝你的粥去。”
  “…我想吃一块儿肉。”
  陆强哼了声,毫不心软:“你那同事脑残吧,知道感冒生病,送这些垃圾?”说完顿了顿:“再送东西,你少吃。”
  卢茵抿抿唇,听出他并不是介意食物本身,觉得这心眼儿和他身材真不成比例。
  卢茵不动声色,聪明的点点头。
  他看她一眼,总算满意,拿起旁边的煮蛋,剥去外壳,“比肉好吃。”
  “…”
  两人静静吃完一顿饭,陆强嘱咐说:“待会儿再吃一次感冒药,没什么事别出去乱跑,等着换煤气。”他在沙发上坐片刻,想到什么,问她:“你有没有驾照?”
  卢茵正收拾桌面儿:“有啊。”
  “明天休息?”
  “…嗯。”
  “那跟我出去一趟…带着证件。”
  卢茵纳闷看他,他站起身,“走了,换老李去。”送至门口,陆强停了停,回身捏起她下巴,挑着眉眼:“咱这算和好了?”
  卢茵犹豫片刻,低低“嗯”了声。
  这个音节轻轻柔柔,像一道清风,送进他耳朵里,陆强忍不住笑了,牵起她腰肢勾进怀里,狠狠吻住她的唇,辗转反复,吸食她口腔的每一寸,直到卢茵身体发软,情不自禁深深的喘息。
  陆强放下她,咬了下柔软唇瓣儿:“…再留你几天。”
  陆强一整天都好心情。
  见到老李,跟他换了明天的班儿,晚上时候,接到业主电话,说家里水管爆裂。
  陆强问了楼栋号,拿着工具前去维修。
  业主住在卢茵家前面,中间隔着小区花园,这里最早由南方人兴建,阳台是露天外跨式。漳州冬天寒冷,这种露台并不适用,有些住户自己找人封起来,有的维持原状。
  卢茵这栋楼基本没封几户,还保持建筑原本的样子,只窗门紧闭,一派死气沉沉。这当中有一处飘荡的景致,三楼某露台挂几件浅色衣裤,有人穿着单薄,低挽发尾,挂好衣服缩肩匆匆跑回房间里。
  陆强移开目光,也不知看没看见他。
  报修业主住五楼,他敲几下门,里面像并不着急,等待片刻,房门才缓缓打开,还未见人,一股迷迭香气扑面而来。
  陆强下意识皱眉,抬眼一看,竟是张姓业主。
  他不由冷哼:“水管坏了?”
  张姓穿着杏色蚕丝睡裙,外面罩一件针织薄开衫,胸前袒露,沟壑一览无遗。
  她慵懒靠着后面墙壁,媚眼如丝:“看来要麻烦保安大哥了。”
  陆强说:“谈不上,分内事。”
  见他进来,张姓关紧房门。
  陆强站在客厅中:“哪儿坏了?”
  “浴室里。”
  这间格局和卢茵家不同,两房一厅,全面朝阳,浴室在拐弯的角落里。显然是自己房子,墙壁地面布置的红红紫紫,外头天色昏暗,窗前拉着藕荷色纱帐,沙发旁开一盏极暖的落地灯,又是珠帘又是地毯,不知道以为进了盘丝洞。
  陆强略微扫了眼,找到浴室,没看见水管爆裂,也没有瀑布漫天,旁边一个浴缸,住满热水,热气熏熏。
  陆强瞟她:“逗老子玩儿呢?”
  张姓巧手一指:“哪儿敢!那喷头不是滴水吗,洗澡水流小,关又关不严。”她顿了下,往前挺挺身:“我这正准备洗澡呢。”
  陆强厌弃往里走,避开身体碰触。那胸部颇为硕大,无形下垂,以前的他或许有兴致一试,现在审美被卢茵颠覆,看着都觉腻味恶心。
  想随便敷衍几下就撤,背后突然贴上无骨身躯,“保安大哥,你热不热?”
  声音腻到极致。
  陆强转身,她身上那件外套已经褪下,一根细细的带子,勉强挂在肩上。
  没等反应,她手伸下去,往他裤裆捏了把,陆强猛地攥住,粗鲁拽到她的眼前,张姓一愣。
  “怎么,你热?”
  她喜欢他的粗鲁强悍,不退反进,贴着说:“我这屋子朝阳,吸收一天的阳光,怎么能不热?”说着,另一手从他胸前一路滑到肩膀,把外套往两侧推开,试探说,“衣服脱了吧!”
  “我不热,”陆强甩开她的手,“看你挺热的,帮帮你?”
  张姓挑眉,听他这么说,觉得事成一半,激动的期待身上布料被撕裂那刻。
  没想,陆强回手开了水阀,张姓一声尖叫,头顶冷雨倾盆,他手拿喷头,把她连连逼到浴缸和墙壁的角落。
  他咬牙冷笑:“还热不热了?”
  “你个疯子,”张姓抱头躲避:“停下…快停下,冷死了…”
  “又冷了?真不好伺候,”陆强扔了喷头,“那再帮帮你。”说完后,一脚把她揣进浴缸,毫不留情。
  先不论身上疼痛,开始是极冷,瞬间灌进热水,皮肤像被油煎一般刺痛,水花扑了满地,她喝几口洗澡水,咳嗽不停。
  陆强单脚踩着浴缸边儿上,居高临下:“还发骚吗?”
  透过水雾,上方男人的表情阴鸷狠毒,嘴角一抹笑容极其冷酷,额头刀疤隐隐泛光,并不是平凡角色。
  陆强说:“以后见老子绕道儿走,收了你那一身本事,在我这儿行不通。”看她一眼:“慢慢享受。”
  他捡起门口工具箱,关门那刻,屋里还在叫嚣,
  “我要投诉你!”
  “臭打工的,乡巴佬,披一张人皮…”
  房门“碰”一声甩上,陆强走出楼栋,低头看了看,裤腿湿了,一天好心情毁她手里。
  他站了片刻,吸完半支烟,对面三楼挂满衣裤,比他进去时候多一倍,都是浅色衣物,像她的人,干净纯白。
  陆强牵了牵唇角,又突然心情大好。
  第二日,陆强直接在公交站牌等她。
  卢茵老远看见他身影,今天穿着格外英挺,一件黑色短款夹克搭配一款收腿运动裤,下面一双休闲鞋,是他很罕见的打扮。像特意整理过,他下巴干净,微微泛青,连发丝都十分清爽,黑密光泽。
  卢茵偷偷瞧他。
  他像极不耐烦,皱着眉:“看什么看。”
  卢茵移开目光,咳了声:“我们今天去哪儿?”
  陆强问:“证件带了吗?”
  她木讷的点点头,问出疑惑:“要我带证件做什么?”
  他没答,远处过来一辆公交,他拽她袖子:“跟上。”
  两人住的地方略靠郊区,这趟公交驶往外环方向,没行几站,陆强拽着她下车。
  人迹稀少,道路两侧一溜儿宽敞店铺,出出进进的人流并不多。
  卢茵诧异:“你要买车?”
  陆强拉着她手臂一路向前,手掌顺着布料慢慢滑下,触到她掌心,犹豫片刻,便牢牢的握住。
  卢茵只抿一下唇,低下头,并没挣脱。
  陆强随意问:“喜欢哪个牌子的?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喝水多了会出汗多吗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