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街边2017年中央严查麻将馆馆,公安局到底是作为还是不

南阳市公安局高新派出所取缔占道扰民麻将摊
发布时间: 11:14:36来源:南阳日报
近日,南阳市公安局高新派出所对辖区占道经营的麻将摊进行了取缔。进一步净化了市容环境,辖区居民拍手称快。
作为一种娱乐方式,打打麻将本无可厚非。但摆在街边的麻将桌,由于聚集较多人员,不仅产生较大喧哗声,影响周围居民的正常生活,而且这些麻将桌往往占道而设,影响市容的同时,更严重影响了交通秩序。
针对群众反映,12月16日,高新派出所四大队组织社区中队民警和辅警10余人对分散在辖区黄岗、百里奚两个社区内的6个街头麻将摊点进行了集中整治,当场查处110桌400余名正在打麻将的人员。经调查,在街边玩麻将的大多数是老年人。民警当场分别对他们进行了集中教育,并对开设麻将馆的经营者进行了严厉批评,依法对以上麻将摊点进行了现场取缔。此次行动有效净化了城市环境,交通和社会秩序明显改观,得到广大群众的热烈拥护和积极支持。(日报王淼
李云 马骁)
【责任编辑:赵丹】
1月10日是全国第32个“110宣传日”,邓州市公安局在该市人民公园隆重举办“110,守护新时代美好生活”主题宣传活动。在宣传活动启动……
ENTERPRISE城市路边麻将摊,是对还是错城市路边麻将摊,是对还是错丑的一生百家号在路旁,树荫下,或者在搭的棚子里面,我们经常看到一群群闲来无事人来麻将,扑克牌,几乎都是小刺激的玩,从青年人到老年人,涵盖各种人群。我们知道老年人享受晚年生活无可厚非,但是这里面有绝大部分是青年人和中年人,而且每天除非下雨,和上班一样聚在一起来牌,让人感到他们怎么这么闲?有时候一桌来牌的身后围一堆人,比如来牌的人还多,有的人能坚持把牌局看完。现在社会治安管理比较人性化了,只要没人举报,不影响左右邻居的正常生活,不妨碍公共秩序,公安部门基本上不管。这也是这种现象长期存在的原因。如果是老人来来玩玩,娱乐娱乐,让人无话可说,但是好多年轻人也沉迷于此,确确实实让人感到他们在虚度美好的时光,让人感叹闲人怎么这么多,特别是天天看却不来牌的人群,更是让人无法理解。我们知道现在社会和谐,安定,这种现象侧面体现这种状况,也可以说明大家都衣食无忧,不然不可能这样天天来牌消磨时光。然而这种现象也让人感到一种慢生活,一种安于现状的态度,一种不想努力的思想,长此下去会让人颓废,会造成家庭的矛盾,会因为小赌让邻里关系产生恩怨。同时会严重影响小孩,学生的价值观,人生观,造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我们知道现在工作不容易找,工作压力也大,适当缓解一下也未尝不可,但是我们相信每个人,不想这个状况成为牵制我们努力向上的理由,往往生活的幸福感是不断努力的结果。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丑的一生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一生的经历,多彩人生相关文章对于街边麻将馆,公安局到底是作为还是不作为_百度知道
对于街边麻将馆,公安局到底是作为还是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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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街边麻将馆,如果没有赌博行为公安局 无权干预 如果有赌博行为 公安局知道了不管那就是不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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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出走  就在这里出现“边七万”一幕的时候,大发麻将馆的刘黎明和女牌友牛牛正在满眼碧绿的HLBE大草原上打情骂俏。在这茫茫的草原上,刘黎明想用放浪形骸的歌唱驱逐久郁在心的块垒。与其说他这次是离家出走,不如说是被妻子扫地出门。  说起来,刘黎明是麻坛老资格,上高中那会儿他就偷偷摸摸地学会了打麻将。那年高考,他考上个大专。他说不喜欢那个专业,就让他爸给拿出些积蓄买了辆出租车跑出租,隔三叉五跟着一个朋友到外地鼓捣些二手车赚个差价。挣点钱后,就跑出租。七八年了,上午跑跑车,下午的时候就把出租车往大发麻将馆的后院找个位置停放好,然后在麻将馆泡着,直至晚上十二点左右再开车回家吃夜宵。老婆心疼他,说你以后能早点回家就早点回,别累坏了身子骨。他边吃边说没事情,这样一哄就哄了老婆多少年。  刘黎明今年42岁,一米八的个子,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男人的阳刚之气。有些女牌友也顾不上避嫌,有事没事总爱在他的身边坐坐,套些近乎。有的女牌友则干脆叫他明哥,说他比香港歌星黎明还帅。如今思想前卫的女性似乎不在意别人的说三道四,我行我素,只要自己乐意开心,管你打雷闪电天塌龙叫唤。刘黎明心知肚明,加上他的嘴甜,你情我愿,拍拍打打,小毛病不断,大错误不犯,家里的小日子过得还甜甜美美,老婆呢,被他哄得一愣一愣。老婆还以为她的刘哥每天起早搭黑地为家里跑车挣钱呢。他在打麻将时有个特点,那就是只想谋个七小对、臭牌、清一色等大胡,一口想吃个胖子,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虽然有时也能瞎猫碰见个死老鼠,风光神气一把,但过道里哪有那么多死老鼠等着让瞎猫逮呢?所以,他往往是胜少败多,再加上他的脾气随和,输了的时候,不怨天,不怨地,不怨牌,输多输少也无所谓,不仅女牌友叫他明哥,有的男牌友还叫他明爷呢。称其明爷还有个理由,就是他在炒股方面犹如神助,打牌打得臭,但选股选得准,有时他上午跑出租也不慌不忙,能拉几个算几个,能挣多少算多少,不像别人那般风急火燎。没乘客时,他悠悠地找个僻静的地方,掏出手机点上支烟,一边抽着一边上网查看股市走向,分析大盘个股优劣,选准目标下手,每年能赚个八九十万。几年了,刘黎明并未把这个秘密告诉妻子,他隔几天就从股市里适量提点钱交给妻子,说是这几天跑出租挣的钱,来个堤外损失堤内补。  牌友毛哥曾纳闷地说:“看看明爷,从来没见人家为挣钱忙得东奔西忙,风风火火,每天稳悠悠地该咋就咋,身上却老有钱。”  下午有时候打牌打得正在兴头上,刘黎明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婆来的电话,顾不上‘稳悠悠地’了,急忙把牌住桌上按倒,说声“稍等片刻”,就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跑去。  看见他慌里慌张往出走的样子,有的人掩嘴而笑。  刘黎明跑到麻将馆的后院,动作麻利地开门,发动着出租车,定了定神,然后接通电话,慢悠悠地回话:“雅雅,么事情?……噢,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刚才跟打的的找零钱呐。噢,好了,就这吧,刚跑了趟郊区,现在正往市区赶。”说着按了几声喇叭。这一切摆平之后,他才容段时间吁了口气。  刘黎明急步赶回麻将馆,见几个牌友坐在椅子上边抽烟聊天边等他,有点不好意思:“呀呀,让大家久等了,来,继续打。”  女牌友牛慧芳朝他抛个媚眼,娇声娇气地说:“明哥,不要紧的,大家如果听口了,你多点几炮就行。”  “好的,没问题。”  牛慧芳出生那年,当时正热播电视《渴望》,可能受主角刘惠芳的影响,父母就给她起了个牛慧芳的名字。  看见两人热热乎乎眉来眼去,黑脸在心里就喝了一股子醋。他知道牛慧芳现在是单身,便用粗话撩逗着人家:“嗨,别说点炮,就是打炮你明哥也没二话。嘿嘿。”  牛慧芳白了黑脸一眼,“没油烂腥(没意思)的,等会儿看我收拾你这个黑煤球。”  “收拾?正巴不得呢,瞌睡的遇上递枕头的,呵呵,我就喜欢人家慧芳收拾,随时随地啊!欢迎!”  “等着,煤球。”  刘黎明打牌有个特点,爱打个大胡,但大胡却不愿挨他的打,一年半载下来,输个十几万元也就顺理成章。打牌本来应视牌况而论,如果一味硬打,常常把手气挫伤,事与愿违。他打牌时钻牛角,死打大牌,但炒股却灵活多变,并成为其“造血”的主要渠道。茶余饭后,有些炒股的牌友常常问他该买哪些股,他也绝不保留,和盘托出。一些牌友从中获益匪浅,夸他是炒股高手。他说:“说来说去挣下点钱都转移到何老板这麻将馆了。”虽然他年龄不大,但牌友们却喜欢叫他“明爷”。  自从开了歌厅,许多男人就成了连襟;自从开了麻将馆,许多陌生人就成了一家人,同用一个勺,同吃一锅饭。  在麻将馆吃了晚饭,刘黎明,牛惠芳等几个人又凑成一锅。吃屎的闻见屁香,下棋的不嫌饭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们要打个新花样——锅带圈。  锅带圈就是打锅时每人分发98点,也就是扑克牌的每种牌样拿掉个2,这个2作为台费。在几圈内如无人塌锅(输掉98个点),那么四圈底就调风调位,接着再打,直至有人塌锅或八圈底时结帐。当初先人们发明麻将时,未曾想到麻将的继承者们费尽心机,推陈出新,演绎出诸多花样,丰富了麻将的内涵。国人沉迷于各自为阵的麻将到了无以复加,积重难返的地步。刘黎明曾说:“如果人们拿出这种精神,莫说喊了几十年的四个现代化,就是八个现代化也早就实现了。”  牛惠芳对坐在上首的刘黎明说:“明哥,今天下午我手气差,输了不少,你能不能少甩点碰。自己多碰点,给咱多赶几张牌?”  “没问题,我大肚碰。”  坐在刘黎明上手的黑脸有点不高兴:“大肚碰,专门截我,操。”  刘黎明说:“说说就说说,过下护花使者的瘾也不行?”  黑脸笑着说:“你要大肚碰,我就到厨房拿菜刀,咱俩到外面练练去。”  “不值,不值。都是来这里图开心,谁和你动手脚?”  “好!”黑脸说:“你当护花使者,显得我黑脸黑心黑肺的。谁不会怜香惜玉,卖个人情?你大肚碰,我就顶着你打,顺着人家牛牛。”  刘黎明没有再吭声,牌在沉闷的气氛中开打。  牛慧芳这一锅打得特别顺手,似乎牌神在护佑着她。第一把是坎八条的臭龙,庄家门清带自摸。在人们的吃惊之中,每人得出40个点子。第二把是碰碰摸,每人16个点子。  两把过来,三人各出56个点。  黑脸从桌斗里往出掏牌时嘟嚷了一句:“时间还没有过半,任务就过了半,这牌打得……别扭。”  刘黎明说:“大家可都见了,我可没有大肚碰。”  黑脸无奈地笑笑:“正常打牌,不再顶着你打了。”  “顶着,顶着,别半路改道。”刘黎明看了眼黑脸,不高不低地说道。  牛慧芳下首的赵大毛说:“没办法,没办法,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人家手气顺啊。”  “哎,牛牛,刚才你去了趟厕所,是不是趁机拜了茅神?嗯?我也得去拜拜。”  “懒驴上套屎尿多。”刘黎明笑着说了一句。  黑脸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说:“咱也得拜拜茅神去,这手气咋啦这是?”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双手,接着又朝地上甩了甩,好像要甩掉什么似的。  麻将馆的厕所在麻将馆楼下一层的一个拐角处。其实,黑脸患着糖尿病,平时打牌时就爱往厕所跑。他到了厕所后,挺着身子站在马桶前,呈45度角仰着头,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后,一种惬意感油然而生:啥是幸福?幸福就是把自己着急办的事情利利索索地办了。比如撒尿,一直这么憋着,总不是什么好事,尿了才浑身轻松。明确了幸福的含义后,黑脸的心情很爽,因为他尿出了一种体会,尿出了一种收获。当他提起裤子插着裤扣子往外走时,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办,这件事情就是拜茅神。这一段,打麻将的手气太差,他找了多种原因却一直没有找准,这让他苦恼、沮丧。人家牛牛就信这一点。于是,他又转过身来,想了想,这事情不能马虎,得恭恭敬敬,得规规矩矩地站好,虔诚一些,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冲着前面的这个白瓷抽水马桶,拱着手弯着腰地拜了三拜,然后,他屏住呼吸,忍着刺鼻的气味,对着那个脏兮兮的马桶默默地祈祷:茅神啊茅神,求求你老人家发发慈悲,保佑保佑我黑脸的手气顺些,别人手气差些;我赢些,别人输些。您老人家隔三差五就让我摸条龙,摸个七对,摸个臭碰碰,摸坏他们……  正在这时,厕所门板上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接着传来瘦猴精的声音:“黑脸,你这熊,在里面这长时间干球啥?让我等得……憋死我啦!”  每天下午,在麻将馆里打牌的就有60多人,人们还断不了喝茶吃水果。为此,这厕所也就成了麻将馆里的热门地带,虽然这厕所里没有窗户,通风不良,异味刺鼻。  拜完茅神后,黑脸才不紧不慢地拨开插销,慢慢地开了厕所的门,站在门前一动不动,故意用身体挡住瘦猴精,不让他进厕所。黑脸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慢吞吞地和瘦猴精打着招呼:“呀!我以为是谁呢?门敲得山响。原来是猴老弟,尿急啦?老弟啊老弟,你老人家呀,现在亲自上厕所来啦!”  “滚!”瘦猴精着急地说。  “哈哈,别着急。来,我给你续上——”黑脸唱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有完没完?滚开!”此时,瘦猴精浑身发抖,五官被尿憋得都扭曲得错了位。他的两只手捂着裆部,弯曲着身体,在原地不停地扭动着。瘦猴精低着头愤怒地喊道:“快滚!”  黑脸还是磨磨蹭蹭地堵在厕所门前,欣赏着瘦猴精在地上弯曲身体的样子。他还是在门口站着,身体铁搭似的,丝毫没有挪身的意思,显得时间很富裕,自然也很不值钱。他笑着继续问道:“咋,紧尿了?听人们说,这憋尿呀,啊,对身体……对身体可能不怎么好,尿憋了的滋味说起来,说起来真不好受哇,呵呵,你说,是不是这样呢,老弟?”  “快让开!”瘦猴精实在有点憋不住啦,他怒目而视,恶狠狠地说:“滚!”  黑脸见瘦猴精真急了,才让开了厕所的门口。  此时,瘦猴精也顾不上再埋怨什么,一头扎进臭烘烘的厕所里。厕所里传出瘦猴精的声音:“妈的……”  厕所里照明灯的开关在门外木板上,黑脸伸手就把里面的灯关了。  厕所里面立即传出一声:“什么熊?”  再一个,黑脸听到里面有一股猛烈的水柱冲击马桶四壁的“哗哗”声。听着里面的声音,黑脸用手捂住了嘴巴,嗤嗤的笑声从指缝间喷出,他为自己恶作剧的成功演出而产生了一种成就感、快活感。  对于他俩来说,互相折磨对方的目的,就是找乐。回来的路上,黑脸想:活了四十多岁,今天总算头次拜了拜茅神,就是不知道灵不灵?  不管什么时候,时间是最公平的,不紧不慢,款款走着,但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这时,赵大毛给刘黎明递过一支烟,说:“牌不顺,烟来薰。”他们两个人反正闲着也没事,点着烟一边抽烟,一边等人。  牛慧芳胡了几把牌,此刻正在兴头上,她把自己的右手伸开,呈刀状,一反一正地在牌桌边上来回磨着,说:“哈,我把刀子磨得快快地,争取来个一吃三。”  看着牛牛认认真真磨刀的样子,刘黎明、赵大毛几个人都笑了。  这时,黑脸回来后乐滋滋地说:“咱下去也拜了拜茅神。嘿嘿,看看我的手气如何。”  赵大毛说:“怪不得,让我们干坐在这里,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牌局的发展,果然被牛慧芳言中。  重新开打后,牛慧芳依次是烂胡,吊白板摸、坎二饼摸……之后来个边三条的龙摸子。  一片惊呼。  老板何洁也闻声过来,笑着说道:“呀!牛牛厉害。东风第一枝,奖励!奖励瓶海飞丝洗发液。”  “牛慧芳,牛!”  大发麻将馆从开张以来,还是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上次是宝哥,何老板奖励了一盒软中华。何老板所谓的“东风第一枝”,即坐东风的人一鼓作气把其它三个牌友打塌。  这帐好算,不像平时数点子对金额那么麻烦。明哥,黑脸,赵大毛各掏2000元,台费160元,牛慧芳一锅净赚5840元。  面对这种局面,黑脸有点疑惑不解,他挠了挠头:“哎?我刚才拜了茅神了呀,怎么还不顶用?”  “心不诚则不灵。”瘦猴精幸灾乐祸地说:“呵呵,再让你刚才馊,还关灯!”  “滚一边去。”黑脸有点不高兴。  “说啥呢?行话没错,三男一女,等于送礼。”观战的瘦猴精不痛不痒地敲着边鼓。  刘黎明看了牛慧芳一眼:“唉,掏吧。这是干啥呢?将近十天的跑出租收入没有啦。昨天也输了,我昨天就发过誓,今天不来麻将馆。”  瘦猴精接上话茬:“不来不来又来了,不打不打又打了,打了打了又输了,本想扳本谁知输得更惨了。”  “哈哈哈……”  黑脸若有所思,刚才拜了茅神,原以为手气会好些,结果还是输了。他挠了挠头,说:“有人说,打麻将不顺的话,就去狐仙山拜狐仙庙,挺灵的。过两天抽个空,咱们去拜拜狐仙庙哇。”  “哈哈,旱路不通走水路呀。这黑脸,想开办法了。”刘黎明对大伙指了指黑脸,说。  “这一段手气臭得很,去试试。哎,谁去?咱去吧,明爷?”黑脸对刘黎明说。  “去就去。”刘黎明答应了。  “你俩去呀?到时候如果有空,我也去。”赵长胜说。  瘦猴精、周芳芳看了看,说也有去的意思。  “刚好坐一车,我开车。”黑脸说。  麻将,以其独特的魅力让人们着迷,而人们则向它行贿大把的时间、精力与金钱。  晚上十点多,打牌的人们大多疲惫不堪,从下午两点半打到晚上十点半,除开晚上吃饭的半个小时,七个多小时的摸牌打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排列组合,劳心费神,再有吸引力的游戏也难以抵挡瞌睡虫的侵袭。  麻将馆有输有赢的人们或低沉或愉悦地离开麻将馆回到家的港湾抛锚停泊。  牛惠芳对刘黎明说:“明哥,捎我一程行不行?”  “行,别说捎你啦,专程送你都没问题。”  “还是明哥,不愧为是明哥。”  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出了门,黑脸对何老板倒醋:“老板,我看这小牛想ko明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坐下吸土,站起来吸风。嘿嘿嘿。”  何老板见黑脸这么乌七八糟说了一通,就白了他一眼:“尽说脏话,把人们想得都不正经。”  黑脸用手抖了抖挂在脖子上那条粗硕的金项链,“唉”了一声,声音中满是酸酸的味道:“回家吧,累啦。”   第二天早晨,刘黎明在餐厅吃着早饭。  这时,妻子贾雅丽接了个电话后就催他快点吃,先开车把她送到单位,省里财务部的人今天上午要到单位进行财务检查,科长刚打来电话。  听妻子这么一说,他仰起脖子把半碗粥快速地灌下去,拿起半块馒头啃着就往门外走。妻子是单位的会计,平时上下班都骑自行车。  他刚启动着汽车准备走时,妻子从中控系统(两个座位中间)拿起一条米黄色的女式裤子,看了看,问道:“哎,这是谁的裤子?”  他扭头一看,妻子正盯着他,他有点发懵:“嗨,这是谁的?”  往常,他会说乘客不小心丢下的,但此刻他想也可能是牛慧芳昨晚下车时忘了拿她的裤子?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妻子凭其敏感捕获了一只猎物:“说,谁的?”  “谁的?”刘黎明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逼视的目光,车里寂静一片,只有启动的油门还在嘟嘟着。  他看了一眼妻子,只见此时揣疑已把妻子平常温柔的面庞扭曲得有点变型。  “噢,是这样的,昨晚回家是可能一个女乘客忘拿了,就是这……”  从丈夫刚才略为一惊的神态和不太自然的回话中,妻子凭借女人特有的直觉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说,到底是谁的?”  沉默。  妻子由刚才的揣疑刹那间变得平静:“好吧。今天上午,上级领导到我们单位检查财务,我也豁出去了,你不说实话,我就不下车,管他们检查不检查!”  妻子下了狠心。刘黎明清楚,妻子往日的平静是山涧平潭,里面却包裹着激流,崖头飞溅的瀑布就是注脚。想到这里,他惴惴不安地说:”捎个熟人,可能是她下车忘了拿她的裤子了吧。”  这时,妻子轻轻地抖了抖那条裤子,问道:”晚上十点多,捎熟人?”  “下午,不知咋的,想买张彩票试试手气,听见隔壁麻将馆的哗啦声就进去了,调节一下工作节奏。”  妻子冷笑了一声:”说吧,每天下午到麻将馆打麻将打了多长时间啦?”  “没有没有,就昨天下午一下午。”  “还编!我有时给你打手机,总觉得你时间很长才接,而且总是静静地没别的杂音,你还给我滴滴几下喇叭,功夫下得不小哇?”  刘黎明禁不住地笑了出来。他此时才发现妻子这是哪来的推理判断,好像他以前逢场作戏时她就在旁边瞧着似的。“我开车累了,有时就去麻将馆坐坐,看看人家打牌。你不能每天让我窝在驾驶室里,窝成我脊椎病?”他开始以攻为守。  妻子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你走吧,我打的。”  尽管他一再恳求,妻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摆手叫住辆出租车走了。  望着那辆绝尘而去的米黄色富康出租车,刘黎明知道自己这回摊上事情了。  上午,他怅然若失地跑车拉客。中午的时候,他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作为蜗牛的触角来探探虚实,也被“你拔打的电话暂无应答”而碰了回来。没办法,他把车停在个小饭店的旁边,进饭店后点了份葱爆鱼丝、一碗桃花面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胃袋,走出饭店门后再找个僻静阴凉处停下车子午休一会儿。  停车不远处,他看见一只流浪狗卧在阴凉处吐着长舌,喘着粗气,和树上的几只知了共同演奏着一曲这夏天虽美丽但特么太难熬的歌……  睡得正香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破声,把刘黎明从睡梦中惊醒。他从出租车里出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一番窝屈的筋骨,嘴里蹦出一句:“这特么得日子要过成光阴了!”都是那条该死的裤子,带来了一些骚臊味,把他原本安、平静、有节奏的生活給断送了。他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三点半,想了想还是到麻将馆吧。途中看见马路边那座刚建起不久的招工大厦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他想这楼盖起来没几天呀,怎么就炸毁啦?  那座被炸毁的招工大厦裸露着乱七八糟的砖块、水泥……十几个戴安全帽的人正忙着在废墟四周拉扯着安全隔离带。几台装载机呜呜地挥舞着前叉给大吨位的运输车装车。  在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里吃着一支冰糕在嘴边吸溜着,吸溜了几口之后,想给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尝尝,那个老头笑笑后又摆摆手,让男孩继续吃,他自己抽烟。旁边放着一辆小平车,平车上有把铁锤。  刘黎明闲着没事,过去给那个老头递了一支硬盒中华烟,老头儿看了看香烟的牌子,擦了擦眉毛上的汗珠,沾满灰尘的手把眼眶、额头变成个戏台上的花脸。他看了刘黎明一眼,笑着说:“谢谢师傅啦。”然后把那支烟夹在耳朵上。  刘黎明坐下后问道:“老哥,这大中午的,也不休息休息?”  老头儿往废墟那边努努嘴,“趁人家拆这楼房,过来等等,等会儿过去捣些人家剩下的钢筋。”  刘黎明又指了指那个吃冰糕的小孩,说:“这是?”  “孙孩。上三年级。”  “这活也让小孩干?”刘黎明说。  “没法儿啊。再一个这段时间他们放假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他跟上出来耍耍。”  刘黎明看了看这个小孩,小孩的身上黑瘦干巴,明显的营养不良。小孩穿着一双破旧的凉鞋,脚上的皮肤还有点皲裂。  老头儿看了看刘黎明说:“这小孩命苦哇。唉,也不怕你笑话。他爸爸原先贩煤挣了些钱。有点钱就烧得不行,爱赌博,打麻将、推条子,把挣下的钱都输了不说,还欠下许多饥荒,为了还债,就想把……”这时,老头儿扭头看了看孙孩,见孙孩在一边看地上的蚂蚁搬运小虫的尸体,就压低声音说:“想把孩子卖掉,儿媳妇不让,我们老两口也不让。儿子就和媳妇打架,儿媳妇气得不行,离婚走了。唉,儿子还是赌,不记。进去啦,进里面去啦。也好,让他在里面受受罪。我们老两口就带着孩子从村里就来,来白马市找点活计干,小孩的奶奶给人家看门房,我前几年当环卫工,扫马路,好歹有个干的。去年,人家不让干啦,说我年龄大。现在,我只好捡点破烂,凑乎着过日子。”  刘黎明发现,老头儿的眼眶里有点湿润。他悄悄地问道:“哪儿子现在呢?”  “出来没几天又进去啦。”老头儿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我管不住他,有人能管住。这赌博呀,害人!”  “噢——”刘黎明长长地吁了口气。“老哥,你歇歇吧,再等一会儿,捡些东西。”说着他又递给老头儿一支烟。  “哎呀哎呀!”那个老头儿一边接过烟后一边哎呀着表示感谢。  开车在路上走着,刘黎明琢磨着:我怎么也喜欢上打麻将?又耗时间又输钱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出租车还是朝着大发麻将馆的方向开去。  在后院放好出租车后,刘黎明迈着不太轻快的脚步来到大发麻将馆。  麻将馆的一楼已打开了三桌,这里是老头儿老太太们的天地,他们一个个挪动着身子骨,慢慢地摸牌,慢慢地出牌,手里捏张牌后,再伸长脖子仔细瞧瞧打在锅里的牌,然后才考虑该不该把这张牌嫁出去,锅里已经有两个同样的南风了,这张牌该打了,再轻轻地把南风放在锅里。不见的风头不打,捏死你。大家都是这慢悠悠的节奏,谁也不嫌谁的脚臭,修身养性呗。谁若想把自己的急性子毛病改改,那么,请和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们打牌,疗效估计会好些。  若是往常,刘黎明路过时会把这里的打牌当作一道消遣的风景来欣赏一下,现在他只是捎带看了看便挪步沿着弯曲旋转的楼梯来到二楼的大户室。  楼上的也打开三锅,另外还有老板等两个人在一旁观战。正在场上打牌的黑脸见刘黎明来了,诡秘地笑了笑,亮着嗓子喊道:“明爷驾到!”然后略微压低了声音说:“昨晚上辛苦了。”  “什么时候不辛苦?不跑车挣不下钱呀,哪比你捞个盆满钵满,胸脯前晃荡条几万的粗金链,就是抖,抖阔啊。”  “日他,跑车辛苦?嘿叽嗬呀得辛苦吧?”  人们一阵笑声。  其实,有的人除来麻将馆除打牌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置身于这样的氛围,获取着一种乐趣来愉悦身心。一些离异单身的,沉默寡言的尤其如此。  刘黎明说:“刚才过来时看见那座招工大厦被爆破啦,怎么回事?刚建成的啊!”  黑脸一边打牌一边说:“听说那座楼是什么违章建筑。哐嚓一声说倒就倒了,看得人还心痛。你现在说这是违章建筑,早干啥了?”  “街上的小偷,偷他妈的几百元钱,逮住不是挨打就是进拘留所。这两千多万元呐说没了就没了?造孽啊!”赵大毛说着向上挥了一下他的左手。  “快起牌吧,还挥手指方向。”黑脸催着赵大毛。  “这一炸,不知又好活了几个当官的,操!”赵大毛骂骂咧咧地说。  “打牌吧,不该你们管的就少操点心。”何老板语气柔和地劝说道。  “光怕少收了台费。嘿嘿。”黑脸说着瞟了一眼何老板。  刘黎明搬了把椅子坐在赵大毛的身边观战。  赵大毛有点秃顶,胖乎乎的,50多岁的样子,是个印刷厂的老板,如今不能多印什么挂历呀日历呀等印刷品,20多人的小公司经常是没米下锅,他就给部分职工放了假,自己也断不了来这里寻点开心的事。  刘黎明刚坐下不久,赵大毛就在庄上自摸了一把碰碰胡,每人16个点子。赵大毛一手收着扑克牌,另一只手放在裤袋里。他乐哈哈地对刘黎明说:“明爷,为啥不早点来?你来前,我只有看他们胡的份。你看,都打了三圈啦,才开胡,刚才还是个处女呀。你看,这把摸了,全托明爷你的福。”赵大毛向他晃了晃手中的扑克牌,然后才放进抽屉里,嘴上一咧:“这下,这下终于破了我的处女身啦,不容易呐!老板——老板,给明爷拿盒软中华,记在我的帐上。”赵大毛爽快地说。  “哈哈,毛哥,牙都掉了几个了,还处女?”黑脸调侃着。  赵大毛笑笑:“说还不让说说?”  一会儿,何老板走过来把包烟递给刘黎明。  刘黎明说:“毛哥,沾光了啊,谢谢。”  “哎,不用谢,这算什么。”  尽管开着空调,麻将馆里还是不怎么凉快。  赵大毛的那只左手很忙,又摸牌又打牌,搁一会儿就在身上搓下几个“黑牛牛”(污垢),然后甩在地上。打了没有几张牌,碰了对西风,就把听口牌上架扣倒,吊着东风。  第二圈转过来,黑脸打个东风,给赵大毛点了炮。  赵大毛点了一支烟,说:“谢谢呵。”说着转过脸来对刘黎明说:“明爷,你说日怪不日怪,这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哇。全托明爷您老人家的福。来,抽烟。”一只手给明爷递过一支烟。   刘黎明自己点着烟,继续观战。  赵大毛连续坐了三庄,这把牌又停口了,但他不听口,一是这口不太好,对家不缺万,二是手里有四张六条牌,想暗杠而又怕万一起个五条、七条来靠牌。再起牌时,赵大毛换了下手,他把那只右手从裤袋里抽出来,这只右手有点残缺,他说这是小时候过年放“二踢响”时来不及丢给炸的。在一块儿打牌久了,牌友们对他的右手也习以为常。他用右手哆哆嗦嗦起牌时靠着牌架抖了一下,把最后一撂牌的最末一张碰落,他趁机瞅了瞅这张牌是八万。  看见赵大毛的这个动作,黑脸就笑着问:“毛哥,是不是准备开杠呀?”  赵大毛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刘黎明,说:“呀哈,明爷,你说这牌还能打吗?咱的一招一式,人家黑脸都知道,你说咱这牌还能耍?”  此时,刘黎明正想着今天晚上回家如何才能交帐,如何才能摆平那条米黄色裤子引起的风波,却被毛哥的问话拉回了思绪。他只好笑笑:“嗯,黑脸?莫看长得跟黑塔似的,心里细发着呢。”  打了一圈牌再转过来,赵大毛起了一张牌后就果断地杠了,从最后那里起了个坎八万,听口了。  “一撅屁股,就知道放啥屁。”黑脸说。  赵大毛笑着点点头。  刘黎明看了一下,赵大毛听的口是边三万。  赵大毛探头看看上家的牌,没有三万。下家缺万不用看,但为了掩人耳目,探头过去也看了一下,对家黑脸用着万,不知他手里有没有三万。  黑脸说:“毛哥,坐几庄啦,也不嫌累,这天热得……”  “哈,不累。报纸上说要抓住机遇,发展自己。牌顺时不胡,就把牌打背了。”  牌这玩艺,顺了没挡。如果顺了,即使听个坎五万,下面打了三个,你可能自摸最后一个五万。别人听着三六九饼,虽然口多,但也只有看胡的份儿,要不这人拿着三个三饼,那人摆着一对六饼,几个九饼在后七撂歇着,而坎五万是最后一张,噼的一声——自摸了——这叫千里马赶不上拐脚驴。纵然你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拍遍楼上栏杆万千,却也枉然。  赵大毛连胡了几把,势头正旺,此时牌又听口,一扫前面的晦气。他光着膀子,一身赘肉拖着。那只完整的左手抹着自己赤裸的上身。身子上面有一些污垢经湿热的天气融化,黏油油的东西就出现在他的左手上。手上黏油油的东西多了,他抬起手来看看,然后就用力甩在地上。他的话像这污垢一样自然就多了起来:“你说这鬼天气,馆里开着空调还这么热,外面干活的民工该咋样,非洲的黑人该咋样,咋熬呀?你说这太阳热辣辣地每天晒,人们不晒成个黑脸才日球个怪?”  黑脸没有说话,两眼只是盯着桌上的牌发愣。  赵大毛看了看黑脸,刚才他说了句“不晒成个黑脸才日球个怪”,怕黑脸起疑,有什么误会,急忙给黑脸递过去一支烟。  黑脸有一阵子不胡牌了,手里这把牌也是二五八,不相配,又怕点炮包庄,干脆折搭子弃胡。“哼,毛哥胡了牌,精神就爽起来,刚才哑巴了,一声不吭?”  “哎,黑脸小弟,听说你最近荣升拆迁办主任啦,拆房拆屋还拆牌?日你,这牌——门不清,腰不断,用得着拆?怪不得拆迁户对你们有意见呐。”  “说的轻巧,这是耍钱,也不是耍土坷垃,你还有暗杠。我如果点了炮,你不收扑克点,我就放一炮。”  “由球你吧,我自摸呀。”  转了一圈,毛哥果真摸了边三万。”他高声地说:“暗杠!边三万自摸,一人十个点点。”  嗯?刘黎明瞧了一眼赵大毛,只见他把手里的牌利索地推进自动麻将机早已打开的口子里。刚才有的牌友看了一眼,有的连看也没看,拉开各自的小抽屉往出拿牌。刘黎明坐在旁边,赵大毛刚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口摸牌中,毛哥用了平时很少用的右手,左手却在他赤裸的上身游弋。当他摸了“三万”时,毛哥大声提醒大家他有暗杠,他是左手摸牌,左右手同时放牌。在此之前,上家还未出牌,毛哥却早早地“过电”(这是违规的,行话称过早摸牌为“过电”)。其实,赵大毛摸的是二万,却变成了三万。刚才,他左手里捏着一个“扁牛牛”,此时快捷地摁在“二”字上面,而这个“扁牛牛”则是毛哥左手由上身的污垢为原料制造出的一个条状“一”。二加“一”当然是三。一个点20元,三人各出了十个点。  换句话说,赵大毛身上的一个“扁牛牛”,售价600元,没商量。  赵大毛的举动,确实让刘黎明开了眼界。刘黎明想,这年头,麻将馆离奇古怪的高招迭出,像街头上网上的骗子一肚子坏水,比如屡禁不止的传销,首先挨宰的必定是家人、亲戚朋友。这毛哥,还真看不出来,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关键时刻居然来了这么一手,高人啊!他在心中默默地道了一声:赵老师、赵老兄,小弟算是服你了!  对于牌场作弊的事情,一般旁观者如果看穿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打个小九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赵大毛连胡了几把牌,黑脸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次起牌后,他看了看,见这把牌又是左右不挨,上下不连。他把手里的牌一剁,说:“这牌像啥?这成了秋天的秋啦?”  “黑脸,这打牌呀,上场半小时多,你在牌友当中如果没发现什么菜鸟,嘿嘿,那么,你就是那个菜鸟啦。是不是?”  黑脸鼻子里哼了一声,起了一张牌,看了看又不顺心,说:“球哇!这牌……”  赵大毛安慰道:“黑脸兄弟,不要浮躁。牌场上呐,啥事都有可能,手顺时怎么打怎么胡,手背时胡的口再多也不胡。这也和官场上升迁的道理一样,人家上面有人,再扯淡的也能提拔。你说,寡妇老婆晚上睡觉,上面没人怎么办?嘿嘿,你就是再行也不行,是不是这个理儿?所以,打牌这东西,你得沉住气,憋住屁,麻将桌上见高低。不急不躁来打牌,这锅塌了有下锅。不行的话,最多是要钱也不要命。”  听着赵大毛这样胡咧咧,黑脸停止了打牌,脑袋搁在桌子上,做出爬着身子往上瞧的样子,“嗨!毛哥,你这根老黄瓜呀啊,刷上点绿油漆,就装嫩呃。球,看你刚才那蔫样儿,现在叶子上咋有露珠啦?”  “嘿嘿,嘿嘿,不听就不听,由你。”赵大毛笑了笑:“反正钱装进老汉的口袋里啦。”  “三缺一”,是麻将馆的常用语。正在这时,瘦猴精急呵呵地赶来了。  黑脸什么也不想误了,看见瘦猴精汗流满面的样子,呲呲地笑了两下,说:“这里刚有个坑,干巴巴个萝卜就蹦来了。”  瘦猴精听黑脸变着法儿说自己的瘦,就拐着道儿问:“黑脸哥,塌了几锅了?”  “手气好得很呀,让猴弟失望啦,你看这事闹得……没有圆了你的梦。”  “不着急,黑脸哥慢慢塌。”瘦猴精说。  “寡妇梦见……”黑脸说了半截话。  四个人又能凑成一桌开打了。
  “小钢炮”  晚上的时候,刘黎明在麻将馆吃了晚饭后,一改往常的习惯,站起身来准备回家。  何老板见刘黎明要走,就招呼道:“明爷,才八点呀,时间还早点。”  麻将馆墙上倒是挂着个钟表,但比准确的时间慢了25分钟左右,老板不知是没空还是不愿意将其校正。  “我今天还有点事情,得早点走。”  黑脸今下午打牌输了,刚才吃饭前,躲在一个角落,掀开衣服在肚上给自己打了一针胰岛素,连吃了两大碗面条,叫嚷着要多吃点,把损失降到最小。此时他见明爷欲走,站起身来指着挂钟说:”走啥?打一锅再走不迟。我今晚多吃了碗面,充好电,和毛哥血战到底!”  “黑脸,熬得多了对身体不好,何况你有糖尿病。”  “放心,明爷。今晚一定得把毛哥拿下,我就不信,拿不下芳芳和牛牛来,还拿不下个毛哥?”  刘黎明见黑脸话中有话,不愿再多插嘴。  赵大毛则乘胜追击:“不服气咋的?今天我手气顺得很,我看是不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你就不知霸王爷长几只眼?”  黑脸“咕咕”地喝完碗里的汤,伸手做了个请的架势:“来,场上见。”  黑脸和赵大毛、芳芳、李贵宝等几人又开始打锅。  下午几个赢钱的牌友见好就收,晾下几个还想打的输钱人,没事的人们便围在黑脸这一桌周围继续观战。  赵大毛坐东风位置,旗开得胜,第一把就是坎八饼的门清摸,一人十点。  瘦猴精夸着毛哥:“嗨,毛哥今天这手怎么这么好,这比你开印刷厂来钱还来得快。”  赵大毛笑着说:“手好?这好?”说着他把那只残疾的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在众人眼前晃了几晃。“你们看,我这手能好了,好在哪里?”他的右手残缺不全,少了的几个指头让鞭炮给“吃”了。  人们被毛哥的这个举动逗得合不拢嘴。  说起来,赵大毛的右手还有个故事。那年冬天,天上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白茫茫一片。  赵大毛骑着摩托车和一个小伙子相撞而摔倒在地。  那个小伙子说:“怎么骑的车,不会骑?”  赵大毛举着那只右手嘿叽嘿呀地对那个小伙子骂道:“他妈的,你看你把我的右手撞成啥样了?哎呀!”说着,他把右手就插在左手的袖口里,蹲在雪地上,骂骂咧咧。  风雪之中,那个小伙子也没看清楚他那沾着雪花的右手到底怎么样,反正是少了些什么,又看见这人膀阔腰圆,一是心里有愧,二是如果真正动起手来,怕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便说:“老哥,我看这样吧,小弟刚才有点冒失,不小心撞了老哥。”说着,小伙子从兜里掏出500元来,央求道:“你自己到医院包扎一下,怎么样?小弟还有点急事儿。”  赵大毛龇牙咧嘴地看了看小伙子,又看了看小伙子手中的五张票子,喘了一口粗气:“算我倒霉,哎呀,你……你走吧……哎呀。”  小伙子把500元放在赵大毛的袖口上,骑着摩托车慢慢悠悠地走了。  望着小伙子的背影,赵大毛笑了笑,说:“小样儿……”  这时候,赵大毛又从裤袋里掏出他的右手晃了几下,笑呵呵地说:“再没有眼气的啦?嗯?这手,这手还手气好?”  趁此机会,人们更清楚地看见赵大毛的那只右手。这只右手只残留着半截大拇指和半截小拇指,中指、食指、无名指都无踪无影,右手上的皮肤也是皱褶纵横,七横八竖,惨不忍睹。他的自我作践让在桌旁围观的牌友们笑得前仰后合。  正在大伙儿热热闹闹的时候,一个人倒背着手铁青着脸走上二层来。这个铁青着脸的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眼睛里冒出阴森森的杀气,额头左边有道明显的刀痕,身板子厚实,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这人后边跟着两个理着板寸的马仔,二楼的空气顿时有点凝固。  老板何吉一看是阎王爷来了,赶忙走过来说:“阎老板来了,快坐快坐。”转身就叫容嬷嬷给三位客人倒上茶水,之后她又从桌上拿起中华烟敬阎王爷和两个马仔。她给阎王爷赔礼:“哎呀,阎老板,实在不好意思。那天下午老爷子过来打了会儿麻将,谁知就给瘫倒了,实在是我们照顾不周,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见老爷子倒地后急忙就给医院打电话,好在救护车来得快,大伙儿都过来帮忙,把老爷子抬上救护车。亊后,我和服务员买了点吃的喝的上门看望了老爷子。哎,老爷子最近好点了吧?”  见何老板说话滴水不漏,态度诚恳,又同在一条街上住着,阎王爷来这里闹事的念头打消了不少。“老板,我老爸身体最近好了点。昨天我从外地刚回来,听说了这事。不过,以后请你多关照点。老爷子如果以后再来,麻烦你一定劝他不要再打,坐一会儿看看倒还可以。”  “好的,没问题,说什么我也得尽心些,不能让老爷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不能让阎总为这事操心。”何老板满脸堆着笑容,生怕阎王爷来这儿给她添什么乱。  “好的。这儿打多大?”阎王爷问道。  “小打小闹的,也就50、100,还有老板们耍这2000锅带圈的。”何老板汇报道。  “噢。”阎王爷轻轻地点点头:“哪天我也过来玩玩,最近生意不太好做,有点闲空。”  “哪敢是好,哪敢是好!欢迎欢迎!”  看见阎王爷起身告辞,何老板叫服务员拿过三条中华烟来,让阎总带上。  推让一番之后,阎王爷从递在眼前的香烟中拿了两条给马仔,说:“让他们抽吧,这条你留下招呼客人。告辞。”  何老板把阎王爷三人送到一楼门口,说:“阎总慢走,欢迎阎总以后有空来玩。”  阎王爷头也没回,说了声“好的。”  三个人终于走了。  望着阎王爷渐去渐远的背影,何老板在麻将馆门前长出了一口气,多日悬在心头的事情总算有了个了结。她转身对服务员“容嬷嬷”悄悄地说:“往后,他如果要来,咱一定得小心侍候。这人可不是夞(音外)省油的灯,惹不起。”  “嗯嗯。”容嬷嬷小心翼翼地答道。  时隔不久,刘黎明心事重重地返回麻将馆。牌友们见他又来了,像打了鸡血似地又兴奋起来。  瘦猴精说:“明爷,什么精神最伟大?救场如救火的精神最伟大;什么人最可爱?三缺一时来的牌友最可爱。嘿嘿,莫说那伙女的暗恋你,就我这男的也喜欢你,明爷。”  听了瘦猴精的这句话,刘黎明的脸上多阴才转晴了一些,笑着说:“来,打一锅。”  在通往HLBE大草原的路上,奔驰着一辆黑色小轿车。  刘黎明没有和黑脸他们去狐仙山拜狐仙庙,却和牛慧芳去HLBE大草原。  那天晚上到天星宾馆开了个单间住宿后,刘黎明在床上翻着烙饼,没有丝毫睡意。这事闹的,本来仅仅捎了人家一段路程,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因遗忘的一条裤子,也不是什么内裤一类的东西,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多少话语也解释不清,反而越描越成了一张黑纸。再看微信,一个“滚”字,还有三把锤子发出金星。他想,扯了龙袍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倒不如干脆痛快一点。于是,拨了牛牛的手机号,谁知她还没睡,正看微信。  牛牛算小寡吧,丈夫于前年患尿毒症去世,单位也不甚景气,濒于破产,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生活得不太理想。  得知明爷的处境后,牛牛十分愧疚,她急忙向明爷道歉:“那天干洗了下裤子,正好这一段孩子在姥姥家……那天下午没事,就去麻将馆散散心。明哥,都是我的粗心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行的话,我上门给嫂子解释一下?”  “不行,那会越来越麻烦。她认死理。她把我赶出来了,这事得缓缓再说。”  “哪——好吧,听你的。”  他说:“这一段,我想开车出去转转,你有空没有?”  牛牛想了会儿说:“可以。”  其实,他每年都要驾车出去旅游一次,尽管其职业是跑出租。有人曾对他说:“明爷,平时见你不急不忙,又要跑出租,又要打麻将,花钱还不愁。有啥绝窍?”对此,他只是笑而不答。  确切地说,刘黎明是个炒股高手,经常阅读资料,注重信息,加之实地考察。这样,他选股、炒股心中有底。就说实地考察吧,打着自费旅游的旗号,主要目的是对他基本选定股票的上市公司进行情报搜集,到公司驻地附近的茶馆喝茶,饭店就餐,留心当地一些人对公司的议论,找机会到公司里转悠,观察,听听、看看公司的概况与员工的精神面貌,在炒股运作中完全是后老婆打孩。  经过两天的行驶,终于抵达HLBE草原。  微风吹拂,半尺多高的绿草、黄草起起伏伏,一望无际的草原像抖动的绸缎,蔚为壮观。  两天的行程也使牛牛寻找到久违的激情,她的心里暗暗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昨天,他们在一家上市公司附近的饭馆里出来后,牛牛险些被辆急驶而来的摩托车撞倒,多亏明爷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推开。刘黎明的小腿却被摩托车撞了一下,自然,她的心也被摩托车捎带了一下。  草原,辽阔的草原像海洋荡起潋滟。站在没膝深的草原上,牛牛的心里涌动着一股不可名状、难以压抑的力量,而这种力量驱使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扑入刘黎明的怀抱。  一声“明哥”的呼唤,让刘黎明招架不住,喘着粗气的拥抱与半旋着脸庞的亲吻,让两颗心灵在剧烈的碰撞中闪耀出迷人的火花。  牛牛躺在半尺多高的绿绸上。于是,绿绸上出现一个修长的凹型,一张俊俏白净的脸庞,一个丰腴的躯体镶嵌在这绿绸之中,散发出难以抗拒的诱惑。  牛牛面颊泛红,双眼微闭,微风中飘过来那发自牛牛樱桃小口的语音:“明哥……”  望着躺在草原深处的牛牛,刘黎明站在这里,尽管草原的风也稍微大一些,但他感到此刻心灵的干渴,他的喉节上下滑动着,血液快速地涌动着……此时此刻,他觉得牛牛属于他,这茫茫的HLBE大草原属于他。  牛牛,躺在草原上的牛牛,四肢张扬,如堆干柴,等着刘黎明去点燃,让激情燃烧。  刘黎明扑向了草原。  微风吹拂,偌大的HLBE草原仿佛都在颤栗……  一天上午,何老板受到朋友微信圈的启发,就把常在麻将馆打牌的牌友都拉进了她的娱乐圈,群名为“大发开心圈”,往后若是招呼他们打牌也方便一点。何老板的昵名是小不点,周芳芳的为“美丽天地”,毛哥的为”左轮手枪”,刘黎明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是明爷,黑脸的是“扫蹚腿”,瘦猴精的是“金枪不倒”,赵长胜的为“馏冰糕”……  自微信问世以来,它便以强势的姿态把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挤压得苟延残喘,把大多拿手机的男女老少变成了“低头族”,见面的话少了,网上的话多了,近在咫尺的话少了,远在天边的话多了。这种强大的冲击波沖击着城镇、院落、学校,冲击着人们的心灵。坐车的、排队的、吃饭的、上洗手间的……都盯着手机,右手食指都在触摸屏上忙乱地滑动着什么,才能满足那一颗颗浮躁的心灵。  何老板看看大发娱乐圈牌友之间的互动,感到十分欣慰,她多多少少能从这里获取一些朋友活动的信息。  在她的微信群里,扫蹚腿(黑脸)献给美丽天地(周芳芳)三朵红玫瑰,并问道:“美姐,下午去不去麻将馆?去,我现在就发个红包。”  未见美丽天地回话,却见金枪不倒(瘦猴精)发言:“黑哥,我下午去,你就发个10元红包吧。中午门口饭店买碗面,弟媳生气不回家。”  扫蹚腿:“该回话的没有回,不该回话的抢着回。”  金枪不倒:“好你个黑脸,重色轻友呀。”并且送上三个铁锒头猛砸的图案。  扫蹚腿发了三个捂着嘴巴发笑的图案。  左轮手枪(毛哥):三个持枪人开枪射击的图案。  扫蹚腿:“打黑枪的,最可怕。”  金枪不倒:“好,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我点赞。”  美丽天地:“哈哈,有趣。”  扫蹚腿:“盼星星盼月亮,日盼夜盼美丽姐。”还有三朵弯头、三朵直立的红玫瑰图案。  金枪不倒:“一见靓姐腿就软。”  扫蹚腿:“有钱难买愿意,气煞你。”  金枪不倒:“你发个红包算好汉。”  美丽天地:“10元红包买饭吃,下午打牌给点炮。”一个红包(一人10元)。  扫蹚腿:“哈哈哈。”  金枪不倒:“发给我的买饭钱,你扯蛋,退回来!”  扫蹚腿:“盖被梦吧。”  金枪不倒:“黑脸黑心黑胳膊,买包老鼠药你吃吧。”  扫蹚腿:三片西瓜图案。“吃点西瓜压压火。猴精弟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美丽天地:“这几天不见明哥了。”  扫蹚腿:“对,牛牛几天也没来了。”  金枪不倒:“鸳鸯池里戏鸳鸯了吧?”  左轮手枪:“胡球想。”  馏冰糕(赵长胜):也有这种可能。  ……  看着他们在微信群里的对話,何老板琢磨着:是呀,明爷和牛牛好几天都不见面了,干啥呢?有时馆里干坐着几个人说东道西,差个人就拉不开栓,干着急没办法。今天下午得给明爷打个电话问询一下。  下午,麻将馆开门后,黑脸和瘦猴精早早就来到麻将馆,坐在桌旁喝着茶抽着烟瞎聊。  “哎,瘦猴弟,中午吃的啥?”  “不够意思,抢我的红包。”  “该换手机了,你的启动慢。”  “凑乎用吧。昨晚回家迟,吵了一架,回她家了。害得我中午泡了包方便面,啃了个面包。”  “也就十元嘛,一直嘀嘀咕咕。哎,我看这样吧,咱俩用摸牌比赛的办法来决这十元钱(红包)的归宿。你如果赢我了,我就把那个红包退给你,怎么样?”见瘦猴精答应后,黑脸就把四个六条、九条从牌堆中找出来扣倒,胡乱地搅和了一通,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条和九条一般为牌友们衡量摸牌功力高低的两种牌,其难度在于这两种牌的纹路一样,都是顺路的,容易让人产生触觉上的模糊与判断上的失误,可谓细微之处见功夫。  “好,我来就我来。”瘦猴精挽起袖子就摸了起来。他先用食指摸牌,把六、九条各放在一块。随后再翻过牌来,决一雌雄。第一张牌是六条,接着他又摸第二张,轻轻摸了几下,分不清是六条还是九条,又改用大拇指来摸,他摸了又摸,停了一会儿,放在六条那一块。八张牌摸完后,把扣倒的牌翻过来,六条牌堆中混有一张九条,同样,九条牌堆中有一张六条。  瘦猴精把牌重新扣倒,并且多搅和了几次,说:“你来吧。”  黑脸见瘦猴精摸对六张,点点头夸奖道:“你的功力还可以。看我的。”说着他拿起牌来,六条,放在一边。九条,放在另一边……  八张牌摸完之后,瘦猴精翻过来一看,黑脸全摸准啦。他双手抱拳对黑脸面前晃了几下说:“老兄,小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那个红包归你。”  他俩正摸牌的时候,阎王爷一身名牌服装,倒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慢慢地走上楼来,见黑脸瘦猴精在闲聊,便打招呼:“二位早啊。”  “呀,是阎总,是阎总呵,稀罕。来,抽烟。”  阎王爷见黑脸从桌上拿起芙蓉烟递过来,摆了摆手:“抽我的,换下口味。”说着各给他俩一支长嘴熊猫烟。  “看看人家阎总,这档次就是高。”瘦猴精恭维道。  “哎,一般一般。现在生意难做了,混吧。”  “啊呀,阎总你要这样说,我们还咋过?”黑脸说。  “蛇大窟窿粗,我那儿上千人呐,都张着嘴。”  阎王爷在产煤大县圆山县开着洗煤厂、炼焦厂,厂里红火的时候,仅他就有宝马、奔驰、路虎三辆豪华专车,还有一辆30多万的三轮摩托,供他夏天兜风。财大气粗后,不几年时间,阎王爷仅老婆就换了三个。他时不时地到澳门葡京、巴比伦、威尼斯赌场变着花样儿过瘾。在其澳门之行中,也就第一次过去时赢了十几万元。尝到甜头后,只要有空,他每次都过去玩玩。去了之后,每次输个百把十万,他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时间长了,圈内人暗地里给他起个绰号“小钢炮”。  一次,他在一个赌场奋战两个昼夜,一亿多元就无声无息地打了水漂,密码箱里的现金、银联卡里的巨款大多“慰问”了赌场。对此,他挠了挠头皮,叹息了一声:“认栽。”然后准备起身回公司休养几天。刚站起来时,不知那股神经又抽了一下,他重新坐在大户桌前,说:“借款?不信老子就这么霉!”  那家赌场对其早已知根知底,让他如愿以尝。  又赌了两天,5000多万元不翼而飞。  “这一趟澳门之行,栽了老子一点五亿!”阎王爷自言自语。  赌场的马仔小声地转达老板的话语:“我们老板传下话来,只老板想玩到啥时候就玩到啥时候,保证让阎老板过足瘾啦。”  在马仔的精心照顾下,他心平气和地休息了一天,到外面转了转。那天,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回到威尼斯赌场之后,发现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蔚蓝的天空飘着白云……他有点疑惑,刚才外面好像是连阴雨的样子,怎么天晴得这么快?  马仔告诉他:“听说,这威尼斯里的天空是装潢的假天空。”  “哎?怎么看不出来,以假乱真。”经人指点,他才看见高楼大厦与天空衔接处有几个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模糊的光点。他赞叹道:“这年头,我看也只有妈妈才是真的,剩下的都他妈的不保险。这里太漂亮啦。好兆头,我想该我赢一把啦。”他再次披挂上阵。  好家伙!这一次8000多万!但不是赢,又输了。  赌场的马仔再次转达赌场老板的意思:“请阎老板继续。不过,我们老板说了,我们委派三人专程到圆山县负责、监督贵公司一定时间段的焦炭销售,销售款要直接打进我们指定的银行帐户。请阎老板签字,我们好拿上你的批条前往贵公司办理相关业务。”  他接过马仔递过来的水笔,便在还款协议上郑重地签了自己的大名。  阎王爷在赌场里好吃好喝三个月,各种各样的玩法随便玩,尽情玩。同样,远在千里之外的焦炭公司三个月的销售款都按这个赌场的指定帐户,毫无争议地打入。  黑脸、瘦猴精、阎王爷加上何老板,正好湊成一锅。刚调风坐位起牌,周芳芳就来到二层。  黑脸一见周芳芳来了,急哈哈地对何老板说:“老板,让开让开,端茶倒水。”  何老板听见脚步声和黑脸急迫叫他让位的腔调就明白是芳芳来了,便说:“正好,刚起了牌,上不?”  “废话。芳芳不上,人家来干啥?”黑脸又说。  “谢谢你的红包,红包虽然让黑脸给抢了,也得谢谢芳芳大姐。嘿嘿,快坐快坐。”瘦猴精对周芳芳笑着说。  何老板说:“上吧,芳芳,三男一女,等于送礼。你好好地赢狗黑脸。”  “愿意,输了也愿意。”黑脸嬉皮笑脸地对芳芳指指椅子:“快坐快坐。”  听见来人这么受欢迎,正低头整理十三张牌子的阎王爷抬头一看,好个尤物,这位女士浑身上下折射出一种让人着迷的色彩,这搭配匀称的身材,这叫人折服的气场,让他心旌飘扬。  芳芳在衣架上挂起坤包,扫了一眼,有个生人坐在桌旁,只见这个男人和黑脸一样,脖子上也晃荡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她本来不想和生人打牌,但看见老板等人这么热乎地关照,再推三推四也不好,便坐在何老板刚才让开的位置上。  何老板指着阎王爷给芳芳介绍到:“这位是阎总,本地人,在圆山开着大公司,第一次来这里玩——阎总,这是我们芳芳,人漂亮打牌打得更漂亮。”  “噢——噢。”阎王爷笑着冲芳芳点点头:“你好。这段时间有点闲空,来玩玩,多关照。”  芳芳笑了笑:“互相关照。”  服务员端上一盘葡萄放在一边的小桌上。  老板招呼说:“来,快吃葡萄,XJ的,叫个啥来着?玻璃翠,没有核,你们尝尝。”说着拿起几串葡萄递给大家。  这时,黑脸埋怨着何老板:“别唠叨啦,闹得我都误了碰白板了。”  何老板做出举手欲打的样子。  黑脸笑笑:“怕你打不是?嘿嘿,有一首草原歌,什么来着?”说着黑脸轻轻地唱起来:“我愿当只羊儿,让芳芳拿鞭儿轻轻地抽打在我身上……”他又笑了笑:“蛮说轻轻,就是重重的咱也愿意。”  何老板笑着说:“芳芳,好好赢,好好赢这狗儿的。”  周芳芳接上话茬:“好的,借老板吉言。”  这时,何老板想起该给明爷打电话的事转身就下楼来到门外。  在麻将馆外,老板给刘黎明打通手机后,听见手机里面有乱哄哄的声音。  刘黎明说:“老板发财。我嘛,正在NX沙湖里玩呐,估计得四五天后才能回白马。有啥事吗?”  “这几天大伙儿都念叨你呢,多少天都不见你的面啦。”何老板说。  “是吗?谢谢大家。老板,这几天多少桌,人气还行吧?”  “还好,谢谢你惦记。明爷,你魅力大呀,你不在有时候就招不住人,特别是有些女牌友问你干啥呢?”说着老板就给明爷戴了顶高帽子。  而明爷呢,就怕有人给他戴高帽,一戴高帽他就喜欢顺竿爬。“好的,好的,我尽量早点回去,争取两三天回去,嘿嘿,出来几天手都痒了,现在谁在呢?”  “黑脸,瘦猴,芳芳他们,对,还有阎王爷。”  “阎王爷?谁是阎王爷?……噢,是他,就是原先那个爱打架的,对,我认识……过两天我就回去啦。好,再见。”  刘黎明刚接完电话,坐着一辆滑车从沙坡上溜下来的牛牛高高兴兴地光丫子就跑过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哈哈,太好玩了,NX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牛牛指着黄色的湖水、芦苇、沙滩……兴奋地说。  “塞上江南嘛,自然好。刚才何老板打电话问我啥时能回去。”  “那你说啥?”  “两天吧,下午咱们就动身。本来还想顺路到XJ天池再玩一下,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也是,这几天在内蒙、NX玩得开心,长了不少见识,心底里感谢明哥你。”牛牛说这些话时,无忧无虑,没有半点做作。  “没啥。NX这里到XJ不远,XJ面积太大了,要说游玩,不转个十天半月不算游览XJ。天山、吐鲁番、伊利、喀纳斯等好些地方都需要转转,天池的水碧蓝碧蓝,像块翡翠。天山的天池和长白山的天池不同,天山的天池里有棵榆树,传说是王母娘娘的定海神针。其实,天山天池是很古时期造山过程中形成的堰塞湖,而长白山的天池呢,才是火山喷发后的遗迹。那年冬天,我去长白山,雪下得很厚,人们上山穿的都是特制的长筒靴,游览车的车轮上裹着防滑链。那天,没看成大天池,远远地瞧见它冒着热气。倒是看上了小天池,小天池里面结了厚厚的冰。说实话,当时我站在那个小天池旁,心想这里曾是火山的喷发处,若是这时候突然来个火山喷发,那滚烫的岩浆,那喷发的力度无人可挡。站在那里就是站在火山口上啊,心里确实有点可怕。”刘黎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惦量着牛牛那条米黄色的女式裤子如今真把他逼到了火山口上。  出了沙湖风景区的门口,刘黎明准备买几个有点NX特色的纪念品回去送给几个关系不错的牌友。许多景区外的商店柜台里,都摆放着NX枸杞。他看了看说就买十包枸杞吧。  牛牛很牛,她说:“你别说话,看我的,旅游景点的东西一般都贵,我来砍砍价。”  刘黎明走开几步,点支烟抽着,轻松地欣赏着牛牛对商贩的砍价。他想:怪不得一些小商贩们是又怕又恨又惦记女顾客,购买商品时,讨价还价成为女顾贵的一种乐趣,她们的成就感就体现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之中,并为之陶醉。这也和一些爱抽烟喝酒打牌的男人一样,乐趣焕发出动力。有的人不喜欢这类东西,不喜欢这种游戏,恰恰相反,有的人却对之特别爱好,不离不弃。  等了一会儿,牛牛喜气洋洋地提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小袋枸杞,还未等他开口,牛牛就乐哈哈地说:“明哥,每包便宜了三毛钱。”并把找剩下的钱还给明爷。  十袋枸杞共便宜了三元钱。刘黎明看了看手中抽着的软中华,心想,也就差不多便宜了这样一支烟,就能换回牛牛充满成就感的笑容。而有些男人买东西时,嫌和商贩砍价怕掉了自己的价,一声不吭地高价买走东西被人家坑了一大把,商贩不但不感谢,反而鉴定这人是一个“菜”。有的牌友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戴,打牌时一输几百元甚至几千元却哈哈一笑。人生如牌,冥冥之中的一些东西着实让人难以琢磨。牛牛刚才那充满成就感的笑容阳光般灿烂,而妻子也常有这样的微笑,她在购物中只要给家里省了一分钱,就很阳光,很有成就感……想到这些,他把烟头往垃圾箱顶上抿了一下,转身对牛牛说了一句:“回家吧。”  何老板给刘黎明打完电话后,转身上楼梯时就听见楼上有吵架声,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楼上,只见阎王爷用手指着黑脸:“你说啥?!”  黑脸虽不算什么混混,但好歹也在市城管队工作。在一次强拆中,黑脸把一个男人打成重伤,当事者不让,非要追究他的故意伤害罪。为了息事宁人,上级给了他个处分,对外说是一个临时工干的,被开除了。他只得暂时离职,回家反省。于是,他每天下午就来麻将馆这里“反省”。平时习惯了欺负人,现在哪里习惯被人欺负?“你说啥,割草的还怕吃草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这金银街上我怕过谁?”黑脸仰着脖子说道。  阎王爷四处瞅瞅,看见不远处小方桌上放着把切瓜刀,跑过去就把那把切瓜刀攥在手里,两只眼晴里闪着寒光,一言不发,黑青着脸,朝黑脸走去。  见阎王爷拿着切瓜刀走过来,黑脸想了想,阎混混这家伙块头儿这么大,胳膊上的肌肉憋得紧紧的,真要动手恐怕难以对付,但这时候说啥也不能软蛋,只有迎上去。黑脸把脑袋低着伸过来,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哎,你来,你来!”  阎王爷见黑脸耍赖,也不方便下手。人常说好汉不打圪蹴人,黑脸这东西,这是当街脱裤装泼妇。  二层楼上,人们围成半个扇面看着他们,但没有人敢出来劝阻阎王爷。  一看这情况,周芳芳走过来站在他们两人中间,隔起了一堵墙。她两只手紧紧抓住阎王爷的那只手:“阎总,干啥?两个大男人家的?”  “我,我收拾这个东西!”阎王爷手里攥着尖刀。  何老板也急忙过来伸手夺阎王爷手里的刀。阎王爷看了看现在这情况,深不是浅也不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左右为难的时候见有人来夺刀,也就松了松手,就坡下驴,让何老板夺下切瓜刀,但嘴里仍不饶人:“哼!告你,今天这是在麻将馆,算了,改天找机会收拾你小子!”  “怕你?”  “嗯?等着。”阎王爷说着就掏出手机拔了号:“臭牛,带几个人开车来,在……”  周芳芳一把夺下了阎王爷的手机,关机。“阎总,听我说几句,大家来麻将馆这里是为了开心,也算给何老板捧捧场。你俩为了一张牌吵嘴生气,两个大男人家的,值得吗?打电话叫人,兴师动众,这不是砸老板的场子吗?再说你是大公司的老板,为了张牌就打架,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何苦呢?”  阎王爷想了想周芳芳说的也在理,这事情如果传出去,我的脸上多少也有点挂不住,便说:“黑脸,看在老板和这位周姐的面上,放你一马。哼!不玩啦。”说完转身下楼走了。  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也都按倒牌,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层楼梯旁探头探脑往上面瞧,想探个究竟。他们看见有个中年人气呼呼地走出了门口。一个老头悄悄地问:“哎,这不是老阎家的二小子吗?”  何老板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才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就闹成这样子。  瘦猴精说:“黒脸听口后,阎王爷说打红中却打了一张二条,黑脸正好胡的二五条,黑脸推倒牌要胡,阎王爷说出错牌了,黑脸说明(暴露)了他的口啦。”  何老板推倒阎王爷的牌子看了看,一二三条是搭子,但是多个二条,是“大肚子”,还有一个红中。何老板说:“黑脸,人家嘴里说的是红中,打的二条。你胡的二五条。这种情况,牌友们就要互相谅解。如果他说的和打的一样,就算他的过,他说的红中,抽出的牌是二条,让你亮了口,就比较复杂啦,说好说,做难做,你要让这事就容易;你不让就麻烦。唉,怎么说你两个男人家?”  黑脸低头抽烟,没有言语。  何老板说:“这事情过去就算了,来,我打。”说着何老板就上场,补了刚才的断裂带。  虽然刚才嘴硬,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脸却思谋着,阎王爷这东西,金银街上头号混混,本事大,人缘广。听说阎王爷住监狱期间,软中华、蓝芙蓉、长嘴熊猫这样的好烟不离口,都是外面的兄弟想办法送进去的。今天,他虽然给了老板和芳芳个面子,让老板夺下切瓜刀,芳芳夺下手机,哪里是夺?分明是他就坡下驴。依我看,今天的斗殴若传出去他也嫌败兴,说起来是个大公司的老板。以后,我得防他一手,这家伙如果使个什么阴招……想到这里,便说:“老板,以后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八九跑不了他阎混混。”  “尽胡想,以后操点心就行。”何老板给黑脸喂了个宽心丸。  “难说,但愿没事。也是的,我今天也太较真。唉,在城管队惯下的这毛病。”  “往后相互协让点,安心打牌吧。看点炮。”何老板提醒他。  打了一会儿牌,李贵宝来了。他坐在一旁点着支烟,然后说:“老板,到一旁咱说几句话。”  在一个墙角处,李贵宝和老板嘀咕了一会儿后,李贵宝嘴里哼着小调,笑吟吟地走了。
  狐仙山拜庙  这几天,黑脸见刘黎明不在家,便约上赵长胜、瘦猴精、周芳芳趁星期天的功夫去狐仙山拜狐仙庙。为了不耽误下午的打牌,他们几人提前算计好,早上天刚有点亮色就出发。  虽然是清晨时间,但通往狐仙山方向的小车还是不少。  黑脸问道:“这都是去拜狐仙庙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瘦猴精说:“估计是吧。听说这狐仙庙很灵验,求男孩的,求当官的,求考大学的,求找对象的,海啦。这还是平时,要是过年过节的更多。据说,前几年大年初一,龟城县委书记为了再提拔一下,想到省城弄个副厅长干干,敬了头炷香,多少钱呢?你们猜猜。”  黑脸想了想,说:“县委书记嘛,说什么庙里得优惠一下,一两万吧。”  “哼哼,想得美!”  “那多少呢?”黑脸问道。  瘦猴精没有吭声。  赵长胜说:“十万?”  瘦猴精笑了笑。  “莫非二十万?”周芳芳猜测着。  “嗯,这还差不多。十八万,吉祥数。”瘦猴精说。  “我操!就是个头炷香嘛,值这么多钱?”黑脸说。  “就这,书记花十八万还没有敬成。”  “嗯?”黑脸一脸狐疑。  “省城的一个房地产老板花了三十八万,抢了头炷香。”  “啊呀,吓得我都抓不住方向盘了!”黑脸说。  “你可得抓好啊。黑脸,几个人的命可在你手里攥着呢,好好开车。”周芳芳笑着说。  “好的。哎,如今也不知咋了,这么多人都喜欢拜庙?”黑脸看了一眼窗外说。  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小车朝狐仙山方向开。  “谁知道哦。”瘦猴精从兜里掏出三支烟,提前降了一下他靠着的窗户玻璃,递给后面的赵长胜一支,自己再点着一支给黑脸递过去……  “信仰迷失,精神空虚呗。”说着赵长胜把身子往后背上一仰。  “这年头,咱普通人精神空虚还说得过去,那县委书记也这样?”  “黑脸,啥也问,三岁的娃娃?”瘦猴精说。  赵长胜说:“当官的如果没有什么出色的业绩,心里发虚,又盘算着升迁,就得求上级领导,为了保险再求神求仙。”  “也是呀。不过,领导给送些钱,好办。神仙咋也是神眼,怎么就看不出这些人来?还保佑他们?”  “这个——你去问狐仙吧。”瘦猴精说。  “把疑难杂症交给狐仙处理?”黑脸说。  “你的智商还可以。”  “还可以?”黑脸乐滋滋地问了一下。  “可以,还可以和六七岁的小孩比美。”瘦猴精的眼睛望着窗外。  “熊!”黑脸骂了一声。  大家笑了。  笑过后,赵长胜接着说:“这里面有个关键,就是德才配位不配位,有的人也许谋到了一些位置,但德不配位,有权有钱之后胡乱折腾,那么就可能镣铐加身,从天堂到地狱,路途并不遥远。你看现在的一些贪官卖官鬻爵,欲壑难填,权钱交易,权色交易,风光了半辈子,最后被关进去了,大概能说明这个问题。”  “噢,现在这情况,有权有势的一贪就几百万,一贪就几千万甚至几亿元,再不反腐,这个国家真的要让他们给毁了。”瘦猴精感叹道。  “其实,贪官贪污当然罪责难逃,但我们普通人也有责任。一个贪官的形成,有制度不健全惯坏了他们的因素,有他们自己惯坏自己的因素,也有咱们大家惯坏他们的因素——因为我们基本没有监督他们的意识与勇气。”  黑脸反驳着:“长胜,你这人,怎么尽往自己身上揽?贪官贪了,自己享受了,咱们也没有享受,怎么咱们有责任?尽瞎侃。”  “比如说吧,你替别人办成一件大点的事情,人家得感谢你,给你送些好烟好酒。你也认为这是人之常情,收了人家的东西,心安理得。是不是这样?可是,手里有权的,凭着自己的职务给人揽了一项工程——一亿五千万的工程。那么,按市场行情,回扣10%,就是一千五百万,你得给人家回报吧?不能是再提着几条烟、几瓶酒去酬谢人家吧?那个人拿上这么多钱,是不是违法了?是不是职务犯罪?人们说,关系是一种生产力,这没错,但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的公平性也是一种破坏力。你本来不该承揽的工程承揽了,把该承揽工程的撂在了一边。”  “长胜说的是。”周芳芳说:“一次,有个经商的朋友找几个姐妹帮忙,她给了我们每人五千元,说打牌时随便打,不显山不露水地输给一个官员。那次打牌,感觉挺轻松,没啥心理负担。求人家就得惯人家哦。”  赵长胜说:“官员也是人,是人就喜欢开心些。按理说,乾隆算个开明皇帝,他也清楚和珅是啥人,但为啥喜欢和珅?和珅这人精明得很,投其所好,平时积攒点笑话、段子,到闲时说给乾隆听,乾隆自然高兴,工作累了,听听笑话,轻松轻松。这样,和珅就成了乾隆身边的红人。芳芳刚才说的,也可以说是牌场贿赂,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了。在这个世界,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招。有一种是感情贿赂。我们单位有个人,业务方面很扯淡,可人家有特长呀。头头喜欢打乒乓球,水平一般,他就配领导打,打球时尽量把球往上面撩,让头头噼噼往过扣球,你说头头能不高兴?”  “噢,也是这么个理。”黑脸看了看前面路上的一块标记牌,说:“狐仙山快到了,下车后先找个摊子吃点饭再上山。这次,说啥也得好好拜拜狐仙娘娘,保佑我打牌手气好些。”  狐仙山在龟城县西南,海拔3000多米,灌木丛生,是白马市有名的风景区。  龟城县一带曾有这样一个民间传说:以前,狐仙山原名叫帽子岭。有一年,有个面目清秀的书生进京赶考,当走到帽子岭时,人困驴乏。这名书生看见半山腰上有一间农舍,便前去投宿。当书生叩门请求时,一位老妪热情地招呼他进门喝水吃饭。晚上住宿时,听见有敲门声。书生打开门后,一个貌美女子飘然而至。言谈举止中,这个美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书生对这个谈吐文雅、知识渊博的女子钦佩不已。他说:“请问大姐,这帽子岭离京城还有多远?我这次前往京城考试能否高中?”美女答曰:“京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书生睿智,我想定能高中。”言罢二人情投意合,同床共眠……第二天早晨,书生睁眼一看,嗯?帽子岭不见了,驴在一边拴着吃草,他盖着被子在一棵树下躺着,而京城就在眼前。当然啦,考试后不久,书生金榜题名。  走了一个半小时,小车来到狐仙山下停车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车位。吃饭时,他们见饭摊子前面不远处有个戏台,台上一角,摆放着锣鼓等乐器。  黑脸问卖饭的老板娘:“大姐,这里经常唱戏?”  “噢,断不了。都是还愿的请剧团来给狐仙娘娘唱的。”  黑脸、瘦猴精他们拾级而上,远远就看见半山腰那座狐仙庙。  狐仙庙两侧各蹲着一只白色狐狸的石雕守护着庙门。庙门的对联是:  采浩瀚天地灵气  撷辉煌日月精华  横批:  心诚则灵  天气很热。台阶上,树荫下,墙壁前到处站着或坐着一些乘凉喘气的香客。  黑脸、周芳芳几个人到了狐仙庙大殿门口前几米的地方,每人花十元钱请了炷香,在香火炉弯腰作揖敬香。敬香之后,他们来到了大殿,只见正中央狐仙娘娘神采奕奕,一身绸缎,柳叶弯眉,樱桃小口,背后横陈着一副玉如意,端坐于一只银光闪闪的玉雕狐狸之上,显得雍容华贵。  跪拜狐仙娘娘的香客摩肩接踵。耐着性子,等了好长时间,那几个摆放在地上的蒲团才有了个闲空,来接待黑脸他们的到访。  跪在蒲团上,黑脸排除了杂念,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虔诚拜仙:狐仙娘娘啊,今天,我黑脸给你磕头烧香来了。求狐仙娘娘啊,您老人家保佑我打牌的时候手气顺些,再顺些,多赢点钱,求求娘娘开恩,保佑我黑脸好些,保佑我黑脸顺些,娘娘啊娘娘……  其他几个人拜了拜狐仙都站起身来,黑脸还在那里默默地低着头,两只手平放在蒲团的前端,撅着个屁股,一动不动。  瘦猴精向赵长胜、周芳芳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都看着黑脸的背部都笑了笑,黑脸还在蒲团上匍匐着,嘴里叨叨念念着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黑脸才站起身来,总算了结了一个心愿,显得心满意足。他见瘦猴精他们眼睛盯着自己发笑,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今天可是好好拜了拜娘娘,不知他妈的顶不顶用?嗯?”他发现自己有点说漏嘴,急忙搧了自己一掴,骂道:“贱嘴……”  拜完狐仙娘娘后,他们就围着狐仙娘娘的塑像转着看。  转到塑像后面,黑脸看见狐仙娘娘坐在那只玉雕白狐上面,狐仙娘娘的臀部显得圆润丰满。他不由地伸手摸了一下,说:“看这屁股,圆鼓鼓的。”  瘦猴精赶忙说:“不敢不敢啊!你这人……”然后愣了黑脸一眼。  黑脸也觉得自己有点鲁莽,把脖子缩了一下,朝几个人做了个鬼脸。  拜完庙后,黑脸开车下山。山路陡峭,弯弯曲曲,黑色的小车像个甲壳虫。  刚下山不久,小车突然剧烈地抖了几下,接着在路面上滑了半个圈,车头朝后,小车里面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这时,黑脸惊恐之时又见后面一辆小车疾驶而来……  后面的那辆小车紧急刹车,“吱——”很长的一声,两个轮子在路面上磨出七八米长的两道黑印。  两辆车里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惊得把嘴都变成一个个圆圆的“O”型。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瘦猴精把右腿紧紧地蹬着车子前面的挡板,潜意识地替对方的司机刹着车。  对面的车子在靠近,继续靠近……周芳芳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小车终于停下了,就差一尺左右的距离,两辆车差点“亲嘴”。那个司机摇下车窗,脸色一片苍白。那个司机狠狠地瞪了黑脸一眼,然后把车倒退了几米,加上油门走了。  看着那个司机瞪他,黑脸没有吭气。若是在平常,在城管队养的那脾气,早就打开车门下车绾袖子了,如今底气有点不足,也就只好忍了,他慢慢地把车靠在路边。  几个人下了车,刚才被吓得够呛,脸上都没一点血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橡皮焦糊味……  “啊呀,吓死我啦。”这时,周芳芳才开口说话,她一只手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地挪到马路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呼呼地喘气。  黑脸顾不得擦擦额头上的虚汗,默默地看着路面上那两条黑色的印迹,发了一会儿愣,然后又走到自己的小车前面,弯下腰查看着左轮胎。他挠了挠头:“哎?好好的,咋爆胎了?路面上也没啥东西。”说着又低头看看扁了的那只轮胎,又看看路上,有点纳闷。  ”好险呀!”赵长胜回头看了看蜿蜒曲折的山路,长出了一口气:“好在是刚下了山,要不……”  瘦猴精给黑脸、赵长胜递了烟,站在一旁埋怨着黑脸:“哼!咋说你嘞,再叫你说圆鼓鼓的,圆鼓鼓的!在山上,不该摸的你也摸,不该说的也说,想咋就咋?你以为狐仙娘娘是街上小商小贩,怕你?”  黑脸手里拿着烟,回避着瘦猴精的话茬,眼睛却看着山上的狐仙庙,说:“唉,先抽支烟,歇歇,再换胎。这事情闹得……他妈的。”他搓了搓手,圪蹴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手机“解围”  说起来,李贵宝曾因打麻将吃过不少苦头。不过,这个心病他一直藏着,轻易不愿对别人讲,那就是因打麻将被派出所拘留的败兴事儿。  他在村里时多少算个人物,以前曾当过生产小队长心眼儿灵活,有种担当意识,在村里人缘也不错。可就是因为和后来的村委主任寇毛小尿不在一个夜壶里,尿不在一个夜壶里是有原因的。村委主任拿村里的几百亩土地和南方的一个大老板联手搞“农业生态园”建设的事情,廉价占了他和十几个村民的耕地。他挑头告到乡里,想让乡里给解决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见了乡长的面,乡长却不冷不淡地哼哼了几句应付他们:“搞生态园是好事嘛,这是毛小主任为村里办的件好事呵,至于毛小的工作做法有些简单粗暴,哪天我见了他批评他一下,好事一定要办实,实事一定要办好,群众利益无小事嘛。”  一听乡长的口气,李贵宝心里盘算着乡里不行就到县里去反映,不信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李贵宝领着几个人到圆山县去反映情况,还好,县信访局一名副局长看了他们递交的书面材料后,眉宇间就拧成个“川”字。他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得向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请示一下,看这事情如何解决更为妥当。不管怎样,村里、乡里这样对待村民的态度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材料我都看了,先放在这里。你们先回村里等几天,有事再通知你们。”  听了副局长的安排,李贵宝他们几个人先回了村里等县里的通知,可是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也没有个音讯。  而农业生态园建设的进度很快很急,轰隆轰隆的炮声掀翻了沙石,几十辆大吨位的卡车、七八台挖掘机昼夜不停地运作着,直径约两公里的一个大坑就摆在那里,马路边、大坑四周堆放着成堆成堆的沙石,路上的粉尘被大卡车压得有半尺多厚。一刮大风时,方圆多少里的地方都是飞沙走石,灰蒙蒙一片……  这搞得是什么生态园?县里的音讯要等到猴年马月?李贵宝和几个人坐着一辆工具车准备再到县里信访局找那个副局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工具车刚出村口就被十几个年轻人拦住去路。  这十几个年轻人,二十三四岁左右,身上一律的黑衣,头上一律的寸头,鼻梁上一律的墨镜,手上一律的短棒。这些人横在工具车前面,短棒在手里晃荡着。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短棒队”?在圆山一带,短棒队的名气很大,打起人来不是卸胳膊就是卸腿,十几万一条胳膊,二十万一条腿。一次,短棒队把一个人的腿给打断了,他们把那个人拉在县医院门口,放下二十万元现金,对医院的人说:“给这个人看看。”然后扬长而去。  人们一说起短棒队来,就心惊肉跳,面如土色。  此时,李贵宝的脑袋里“嗡”了一声,其他几个人坐在车里也不敢喘一口粗气。  “你们,下来一个人!”一个后生指着车命令道。  李贵宝硬着头皮打开车门下去,脸上陪着笑:“各位好汉,有什么吩咐?请说。”  “你是领头的?”  李贵宝点了点头。  “告诉你啊,识相点。再胡闹,留胳膊留腿先打声招呼。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贵宝点点头,说:“好,好,好。”  那个后生朝后边摆了一下脑袋,另一个后生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弯腰就把工具车的轮胎给放了气。  李贵宝见轮胎放了气,不由地哎了一声。  “嗯?想咋?”那个后生冷笑了一下,一短棒劈在李贵宝的右膀上。“噼!”  李贵宝的右膀像被卸了似的疼痛。  “哼!这是客气的。再胡闹,嘿嘿……”那个后生嚼了嚼嘴巴,嘴里飞出一块口香糖噼的一下,唾在李贵宝的鼻梁上——像一个白色的痦子。  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李贵宝到县里上访的计划暂时受阻,就像工具车瘪了的轮胎。他们几个人只好步行着往村里走。  回村的路上,一个人的裤裆湿漉漉地一片。  李贵宝看了看那人的裤裆,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沉甸甸的。  那个湿裤裆的人结结巴巴地说:“宝哥,这……事情,这事我……我以后就……就不参与了。”  李贵宝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村里许多人家房屋上被炮声不断震落的瓦片,还有那可怜的土地占用赔偿费……  一天上午,李贵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的粉尘半尺多高。来到生态园建设工地旁,站在一片砂石的高处往那个大坑里看,几台装载机的马达吼叫着,正往几十吨的大卡车上装着煤炭。看着看着,他在心里骂道:这他妈的明明是挖煤,哪里是搞生态园?这裸露的砂石几十年也风化不了,这植被毁了,这土地毁了……老子豁出去啦,别人不告,我告!  一天清晨,李贵宝早早地起床,出门后没有搭乘什么车辆,孤身一人步行着来到县信访局。  还是那位副局长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他。副局长款款地说:“老李,你反映的事情,我跟副县长汇报过了。你村里搞生态园建设是经过县里、市里同意批准的,咱们要要小局服从大局呃。”  李贵宝说:“局长,他们哪里是搞生态园?他们是挖煤呀。大卡车一车几十吨几十吨装,往外拉煤。”  “是吗?生态园建设过程中遇到了煤炭是好事嘛。”副局长说:“嘿嘿,这还可以增加咱们县里的税收,搂草打兔子嘛。”  “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们这里如果不管,我就到市里反映情况。”  “老兄,听我句话,不用跑了,你到市里也是白搭。”  李贵宝没有再多坐,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县里的头头很快就知道有人在死不改悔地告生态园的状,而且还要到市里去告。  一个头头拿起电话便把县公安局局长叫到办公室。头头说:“这个李贵宝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啥毛病?查查!”  “这好办,县长。”公安局局长说着掏出了手机,坐在沙发上给乡派出所所长打了个电话,嘀嘀咕咕了一番,然后说:“县长,这个李贵宝呀……”  “他有经济问题吗?”  “没有。”“没有?有生活作风问题吗?”  公安局局长摇了摇头。  “嗯?没有软肋?”  “据了解,这家伙爱打麻将。”局长笑了笑回答。  “这就好,你安排一下,把他关上几天,让他再蹦跶。”  局长点了点头。  之后不久的一天下午,李贵宝被一个熟人热情相邀,几个人在村一家小酒馆里打麻将,牌刚转了几圈,抓赌的踢开门就来了,几个人被逮了个正着。这几乎是鸡窝里捉小鸡的事,没半点儿悬念。  当天晚上,在县拘留所的号子里,李贵宝在床上躺着想心事。突然,一条床单猛地飞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刚“啊呀”了一声,床单外面就又飞来雨点般的拳头与脚掌,他拼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此刻,脑袋下面的其他部位都是后娘养的,就来不及护了,也不管是谁的拳头与脚掌来伺候……  第二天上午,其他三个人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迈出了县拘留所的大门。  看着那几个人走了,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他醒悟过来:这他妈的都是生态园给惹的祸,有人还摆了个套,逗我往里钻。  之后就是问话:“这几天滋味咋样?”  “还能咋样。”  “……以后敢不敢舌头寡淡了?”  “不敢了,这几天,在这里多吃了点盐,再不敢寡淡了。”  “噢,那就好。今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哎,记得明天把罚款交来,三千元。”  李贵宝无奈地点了点头。  唉,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说着不想咋又想起啦?以后不想了,他在心里再一次告诫自己。  今天回家的路上,李贵宝哼哼着小调走着,心情十分爽快,天空也蓝了,马路两旁的建筑物也显得漂亮了,不再是前几天那么灰不溜秋的了。回到家门口时,他就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进门后见老婆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他有气无力地说:“老婆子,我出去转了转,唉——没什么转头。”之后便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老婆走过来问:“哪不舒服了?”  李贵宝指了指胸口:“这里。”  “心脏不舒服?”老婆有点紧张。  “你咒我。”  热脸蹭了个冷屁股,老婆不再理他,撅着嘴到厨房炒菜去了。  李贵宝原是圆山县横岭沟的一个农民,他所在的村煤藏量很大,且煤层较浅。村里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偷开黑口子(煤窑)发财了,吃香喝辣,买车修房,财大气粗,让人眼气。村里又有几个效仿者刚开了几天黑口子,就被县里来的稽查队逮走喝米汤去啦,他刚刚萌发的发财梦受到惊忧。一次,他在自家的土窑里想挖个地窖储存白菜土豆什么的,还未挖几筐土就挖出了黑乎乎的东西。直觉告诉他,该他发财了。看着捧在手里的煤,李贵宝心想,你们当官的有权,用笊篱捞,我一个平头百姓就用筷子挑点吃吧,反正都是锅里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在土窑前用木栏围成个猪圈,花高价钱从外面买回三头半大不小的猪儿开始养猪。地里的农活、庄稼也没甚兴趣去料理啦,一门心思就是“养猪”。可怜那三头花猪每天半死不活,瘦骨伶仃,他却王八走了鳖运。白天“养猪”,夜间雇人挖煤。挖煤前他先把三只猪儿赶开,拴在一边,然后小三轮或卡车就直接开在他家门前装煤。  村里一些同病相怜的相互帮衬,有的人白天负责“消息树”,有的人黑夜专管送鸡毛信……齐心协力,想方设法地对付县里来的稽查队。  有一天下午,几个稽查队员来到李贵宝的院门前转悠。一个队员低头看着什么。李贵宝过去一看,他的心呼地就提到嗓子眼。他赶忙掏出烟来给几个稽查队员敬烟,人家都摆摆手。李贵宝说:“来,来来。好烟,我有个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前几天来看我给我的,大家尝尝。”说着硬塞给他们每人一支香烟。  一听说李贵宝有个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一个稽查队员就眼里发光,问道:“噢?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哪个处工作嘞?”  李贵宝的妻子站在一边,她的心呼咚呼咚地跳着,面如土色,这可如何是好?只见李贵宝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说:“我外甥,还年轻,大学毕业后刚考过去。”  “年轻人?在组织部工作那可是个好单位,将来有前途。”那个稽查队员对李贵宝说:“你忙,我们到别处转转。”  稽查队的人走后,妻子问他:“外甥在什么部工作?”  李贵宝没好气地说:“哼!胡诌的。看看——这地上还有这些东西,差点露馅!赶紧扫了!”  妻子看了看地面,见地面上有稀稀拉拉的没有扫干净的煤粒。她“呀”了一声,转身就去院里拿扫帚,嘴里叨念着:“怎么这样粗心呢?”  就这样干了两年,李贵宝实打实地赚了1000多万元。有了钱后,他就不想再住这满山满沟浑身窟窿,井干河断的小山村了,他看见别人到BJ、HN岛买房,摇身一变为城里人,心里盘算了盘算,也到白马市区购置房产,村里人变成了城里的闲人。  人闲了,总得找点活儿干,要不心里就憋得慌。于是,让老婆料理家务,他的任务是早晨遛溜狗,上午出去转转,下午和晚上就“嫁给”了麻将馆。  李贵宝的老婆由于多年操劳,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晚上只要有点动静就心惊肉跳,就用失眠陪伴一直到天亮,这大概是前几年在菜窖里半夜三更偷偷挖煤怕人家稽查队来逮给折腾下的毛病。如今,虽然家里不再半夜起来偷偷挖煤了,但一听到丈夫打麻将半夜三更回家闹出一点响声,心里还是咕咚咕咚地闹得慌。  一天晚上,李贵宝打麻将回家回的迟,蹑手蹑脚地还是把睡眠中的老伴给惊醒了。  老婆在床上揉着眼睛,发着牢骚:“唉,跟你半辈子了,我这人不讲究吃,不讲究穿,就图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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