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健身房里有光膀子蓝猫如何获得的,却没有光屁股的

第1章 归乡
“当地时间13日晚上,欧盟边境一家餐馆遭遇持枪者袭击,据现场人士介绍,至少60人在恐怖袭击中死亡。欧盟随即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11月的一个上午,一辆挂着北方牌照的老款沃尔沃轿车,停在了3500多公里外的南方某市的监狱门前,车载广播滋滋啦啦的播放着时事新闻,车里东倒西歪的坐着两个人,一脸疲倦,歪着头看向监狱的大门。
“都什么年月了,世道咋还不太平?连资本主义国家都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喽!”主驾驶位置上的人略带讽刺的说道。
说话的人身材看上去非常臃肿,蜷缩在主驾驶的位置上,旁人看见他都会为他怎么从车里钻出来而担心。
“我说葫芦,开了两天两宿的车,饭没吃一口,眼没合一下,现在还能在这跟我叭叭叭像机关枪一样的吹牛逼,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副驾驶座位上,一个身材矮小但是肌肉轮廓如雕塑一般的汉子朦胧着双眼问道。
“你说呢?”胖子没看他,语气平和的回了他一句。
车内瞬间陷入了平静,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再也没说什么,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给人感觉像朋友之前闹了别扭后互不理睬的的样子,但是更像老友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不用多说,心知肚明。
坐在主驾驶的胖子叫胡路,三十岁。一米九的个头,二百七八十斤的体重,腰肥体壮,像个装酒的大葫芦,所以大家更习惯叫他葫芦。胡路相貌并不丑,而且还可以勉强算是个英俊的人,五官轮廓很分明,只不过被那一脸的肥肉挤得略显变形。他是个高档餐厅老板,也是一个药店的老板,也是一个连锁超市的老板,一个宠物店的老板,也是总之,他是个有钱人,准确的说,他是个有钱人的儿子,也就是富二代了。
坐在副驾驶的人叫张大全,二十九岁,bh市公安局巡警支队副支队长。父母亲是南方人,在bh市当兵,转业之后选择留在当地。而张大全则是土生土长的北海人了。他的头很小,五官也都很小,很精致,鼻梁不高,但是比例还不错,最起码看上去不讨厌。一米六八的身高虽然在北方属于矮个子,但是身体很结实,跑跳腾挪能力都很出色,多次在警内的比武以及实战抓捕行动中表现出色,所以他才会在毫无显赫的家庭背景的情况下,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这不大不小的领导,是个非常务实的实战派。
十一月的南方,远谈不上寒冷。二人从北方驱车一路南下,经历了脱棉衣、脱毛衣、脱秋衣、脱秋裤的过程,最后二人实在热的难受,索性在路过的某个旅游景点买了三套花花绿绿的沙滩套装,便又马不停蹄的一路向南。
胡路点上一支烟,递给身边的大全,大全接过烟,只是在二指之间夹着,如焚香一般的任其缓慢的燃烧着。
“下车呆会吧,你再这么坐着,你屁股下面就快生根了。”大全用手肘怼了胡路一下,边说边打开车门下车。
胡路扭动着壮硕的身躯,调整好了角度,非常敏捷的打开车门,像一条鲤鱼一样钻了出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而且舒展。几秒钟前还在为他如何下车而发愁的人,看过之后应该会非常惊讶的吧。
监狱的位置位于郊区,比较偏僻。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和来往的车辆更是让整个画面浮现出一丝荒凉而惆怅的味道。
不过这两个家伙下了车之后,监狱门前的两名站岗的武警战士目光一下就锁定在他俩的身上,并且表现出了高度的紧张。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两个人穿着的衣服颜色太过耀眼了。他俩路过景区购买的沙滩服只有均码,也就是一米七五上下的,而张大全一米六八,虽然很健壮,但是终究还是一米六八,穿着沙滩服就像一艘小船挂着帆一样,他选了个huáng sè,上面印着一个脸盆那么大的菊花。
而胡路作为一个正常穿xxxxl都小的人,愣是套上了这件l码的衣服,相当于穿了一件比基尼。胸往上还能勉强兜得住,下面就像融化的冰激凌一样爆了出来。胡路索性就拔掉了三个扣子,最起码还能舒服一点,不然每做一个动作,他都会觉得下一秒衣服会撕成八瓣。他选了一件绿色的,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椰子树,树干下面直接就是裸露的肚皮,阳光下透着沙滩的颜色,倒也应景。
“你就不能减减肥,说过你多少次了,我都怕你哪天碰到仙人掌给你扎漏气了。”大全看着胡路裸露出的那一尺宽的肚皮,摇着头调侃地说。
“再等等,等回去的,我说啥也得减减肥了,去年的衣服今年就穿不上了,以前两年换一批,现在半年就得换一批了。”胡路信誓旦旦的说着,但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监狱的大门口。
两个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的站在监狱外不远的地方,胡路靠着车头,大全站在他身边。两个人话不多,但是脚下散落着几十个烟头,三四个捏扁的烟盒和几个可乐易拉罐。就这么等着,监狱的守卫换岗都换了四五次了,每次开门的一刹那,二人的都会不由自主瞪大眼睛、,身体向前倾,但是最后都是失望的靠了回去。
太阳从两个人的右边挪到了头上,又转到了左边。而卫兵又一次换岗,不知不觉,一天就快过去了。
就在这时,铁门下的缝隙中慢慢浮现出几只脚的影子,二人不觉又瞪大了眼睛。门下的缝隙不大,但是能看得清其中两只脚尖是相对的,应该是两个rén miàn对面在说话。过了一阵,铁门中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两个狱警,一个身穿蓝色运动服的青年随二人身后走了出来,那人略微有些消瘦,眼窝比较深,鼻梁直挺,眉毛很粗但眉锋不算太尖,从面相上看比较正,并不像奸诈之人。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大全瞪着眼对胡路喊道,并下意识的用力拍了拍胡路的肚子,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这一拍,力量非常大,肚子上已经被拍出了一个掌印,随着肚皮的颤动,又崩开了一粒niu kou。这样一来,整件衣服只剩一粒扣子了。
胡路并没在意这些,几乎是在大全说话之前就已经大步的走了过去。
两名狱警分别拍了拍穿蓝衣的青年的肩膀,蓝衣青年向后退了一步,对两名狱警深深的鞠了一躬。简短的告别之后,二人拉开了小铁门,重新回到了高墙内。这时的蓝衣青年,抬头看了看铁门和高墙,又扭过头看向天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铁门关上的一刹那,隔断的不光是蓝衣青年与墙内的一切,仿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过去与未来,也切断了流转的时间。
这时蓝衣青年目光一沉,看见了不远处向他走来的两个怪物。
没错,就是两个怪物。一个椰树大盆景,一个菊花成了精。
三人对视一眼,都只是微微一笑,默片刻之后,胡路不紧不慢的从蓝衣青年身上把所有的行李都接了过去,同时冲着大全喊道:
“大全,赶紧把笤帚拿出来,给师兄好好扫扫,扫干净点哈,我要是发现哪不干净我就一腚坐死你!”
蓝衣青年叫林岳,今年三十一岁。一米七八的个头,中等身材。林岳的父母都是bh市某中学的教师,因为林父及其崇拜岳飞,所以在儿子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岳”字。自幼习武,天资聪慧,一路下来更是获奖无数,有武术套路的,有散打的,有摔跤的,曾多次被国内外媒体评为“武术神童”,登上过美国知名的搏击类杂志《格斗王国》的封面,风光无限。后来因为家中的变故去了南方,据说打出人命来了,才进了监狱,一蹲就是十年。而胡路和张大全都是他的师弟,胡路排行老二,大全则最晚。三人相识二十余年,感情十分深厚,这次胡路和大全也是专程从北海开车3500多公里来到这里接林岳回家。他们俩并不缺钱,只是为什么要亲自开车来接,这个问题如果问他们俩,他们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dá àn,可能这就是兄弟情吧。
一处荒凉的海滩旁,三个人围着一处火堆,火堆里有些塑料盆、内衣裤、还有刚才扫身子用的笤帚和监狱里带出来的一些生活用品和行李。
“走,洗澡去!”
“对对对,去去晦气”
胡路拉着林岳向车那边走去,边走边说道,大全一泡尿浇灭了火堆的余火,提溜着裤子跟着胡路附和道。
“我看这里就不错,就这吧。”林岳回过头,指着身后的海滩,对着身边的两个人说道。
胡路和大全对视了一眼,片刻的寂静之后,俩人不约而同的开始tuo yi服,三下五除二,两个光着屁股的大老爷们一前一后的钻进了平静的海浪之中。林岳见状也脱了个精光,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海边并没有人,其实就算有人,他们也不在乎。
林岳原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只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与自己年龄不符的事情,想发自肺腑的开心起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一个小时之后,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已经慢慢的消散。林岳从海里缓缓的走了出来,岸上的胡路像一头搁浅的鲸鱼一样瘫软在沙滩上,斜着眼看着林岳,而大全也仰面坐在那里,双肘支着地,脸上写满了疲惫。
“走,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这我熟”林岳光着屁股抖擞了两下,甩了甩身上和头发上的水,对着胡路和大全说道。
“喏,老大,这件衣服是你的,穿上咱们就走”胡路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塑料袋,大全把塑料袋里的最后一件沙滩服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岳。林岳接过包裹打开一看
“ok,红色的,穿着倒是正好,不过怎么一身的小菠萝啊,喂”林岳刚想问胡路,一抬头,发现二人早就一溜烟的跑到车上了,并用萌萌的眼神望着自己。
“叼你老母咩”林岳一边笑骂一边穿上这件菠萝衫。
新衣服,他已经好多年没穿过了。
开了整整两天一夜,三人乘坐的轿车终于赶在夜幕降临之前驶进了bh市区,这座城市,林岳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三天前,胡路给他开了一间当地最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37楼,林岳好久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世界了。这十年,低头俯视,只能看见自己的脚。而现在,仿佛能看见全世界。
咚咚咚咚咚咚
早上五点,胡路和大全的房门被林岳砸的咚咚作响。可两个人疲惫至极,根本叫不醒,急促的敲门声甚至把整个楼层的客人都吵醒了大半,大全才不情愿的开了门。
“我想回家,现在就走。”
轿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筒子楼前。
“走,大全,咱俩陪老大上去。”胡路催促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全。
“不用,我自己去,你们忙活小一个礼拜了,都回去休息吧,过两天来家吃饭,我给你们打diàn huà。”林岳平静的拒绝了胡路的好意,拿上行李,站在路边冲他们挥起手来,面带微笑,俨然一副送客的姿态。
“那好,有啥事儿给我们打diàn huà。”
看着轿车驶出路口,慢慢的消失在晚高峰的车流之中,林岳从包里拿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用力的压低了帽檐,提起行李,转身走向身后的那座筒子楼。
“葫芦,你说这样行么。”大全坐在轿车后排,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紧张兮兮的问道。
“你是真傻假傻啊全儿,他这一走十几年,家里什么情况他根本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妈现在这样了,还不得给咱俩吞了啊?”胡路一边飞速的控制着方向盘,一边跟大全解释道。
“不不是,等我捋一捋哈你都说他要给咱俩吞了,咱俩为啥还过去啊,他都让咱们走了,那咱就走呗,就这么回去了,不是往枪口上撞么。”大全被胡路一席话说的迷迷糊糊。
“我说傻全儿,亏你还是当jing chá的,被你抓个现行和去局子里弃暗投明,性质一样么?”
“合着咱们这是去自首呗?嘿!我当了那么多年jing chá,还头一次体会到了自首的感觉。”
当他们驾驶的轿车离开林岳家的路口之后,胡路直接一个左转向,然后再左转,再左转,转了一个圈,在拥挤的车流中飞快的穿梭,终于又开到了林岳家的楼下。车还没等全停,胡路便已经把车熄了火,拉手刹,拔钥匙,开门,跳下车,关门,锁车,这一些列动作连五秒都没用就已经做完,潇洒之极,看的周围路过的老百姓口中啧啧称叹。
“好家伙,拍diàn ying呢吧?”
林岳的家就住在这座筒子楼里,而这栋楼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建造的,是那种老式的兵营式建筑,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因为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状如筒子,故名“筒子楼“。“筒子楼”面积狭小,每个单间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米的面积。是颇具中国特色的一种住房样式,是七八十年代中国企事业单位住房分配制度紧张的产物,而这栋楼恰巧也是林岳父亲所在学校分配下来的婚房,街坊邻居大多也都是学校的教职工,大家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邻里之间的联系因为工作的原因和生活条件的限制反而变得异常紧密,所以一栋楼虽然住了上百户人家,但是基本每家每户都比较熟悉,尤其是林家,不光因为街坊邻居和同事的原因,更多还是因为林岳。
曾经的林岳,不光是全家人的骄傲,也是整栋楼的骄傲。每次参加完各级别的比赛,手里拿着奖杯,脖子上挂着奖牌,如同状元郎跨马游街一般。回到家之后,基本都是东家请一顿,西家请一顿,出门遇见熟人,总是喜欢提及自己的邻居除了一个武术神童,拿奖拿到手软,好不风光。可现在,林岳心中更多的是忐忑,愧疚,以及一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感受。想到这里,他又把帽檐向下压了压。
林岳的家在三楼,但是他却走了足足十分钟。
到了三楼,左拐一直走,楼道的尽头就是林岳的家。林岳把行李放在地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门口,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变得只是当年时髦的防盗门,随着风雨的侵蚀,边角早已生锈,门口放着一簇已经风干的艾草。这是妈妈的习惯,每年端午节都要采一捆艾草放在门前,只不过半年多过去了,艾草早已风干。门上空空荡荡,没有福字也没有春联,记忆里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在门上贴上对联和福字的,但是
想到这里,林岳不禁低下了头,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再次涌上心头。
不知尝试了几次,林岳终于抬起手,轻轻的叩了几下房门,然而门的另一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连续敲了几次,敲门的力度也逐渐大了起来,但是阵阵叩门声过后,依旧石沉大海。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林岳虽然还在敲门,但是心却越来越虚。这时他更希望这扇门永远打不开,或许这样也就永远不用面对那些自己无法面对的人了。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这确实是林岳希望看到的,毕竟怎样面对妈妈,他也没有想好。
“快点快点,别他妈挡着我,你嘴那么笨,冲前面有什么用,哎哎哎,什么玩意这是~!”
“你说你他妈那么胖,怎么跑的跟个大牲口一样快啊你别推我啊,着什么急哎~你踩我鞋了!”
大全和胡路一前一后冲上了三楼,由于惯性,大全扑到了楼梯口的扶手上,还没定住神的功夫,胡路紧随其后,也扑了上来,水泥的扶手被二人撞的轰隆一声响。多亏当时的建筑在细节上的用料扎实,不然这一撞,换成现在的钢管扶手,俩人四百多斤的重量,加上惯性,多半是要从三楼上飞出去。
等胡路和大全回过神来,看见林岳站在自家门前回头看着他们,而林岳也惊讶地发现他们二人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的,大全光着一只脚,穿着一只鞋,而胡路手里攥着另一只鞋。六目相对,气氛诡异又尴尬。
“你俩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林岳被刚才楼体内的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回头发现却是他们俩,不解的问道。
“这个这个”大全支支吾吾,明显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
“哦哦大全把鞋落在你们家楼道了,我们回来捡鞋来了。”胡路一错身,把大全往身后一倚,顺势把鞋扔在了地上。
“哎?大全,你看你看,这不就是你丢的那只鞋吗?”
“嘿!你别说,还真是它嘿,追了半个中国,总算找到你了,还不快到脚上来!”大全顺着胡路的铺垫戏性大发,指着地上的鞋睁眼胡说起来,顺势捡起鞋套在脚上。
当然,这么做只能让气氛更加的尴尬。
“家里没人,你们知道我妈去哪了吗?”
林岳知道自己入狱之后,家里的一切都是由胡路和大全照顾的,他们基本每周都要来几次,最近十几年,对于这个家,他们比自己更熟悉。
“什么?阿姨不在家?”胡路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们也不知道?”林岳看到胡路也不知道母亲的去向,顿时紧张起来。
“是不是陪奶奶出去遛弯了?”大全挠着头,在旁边嘟囔了一句。
“什么?奶奶也在这住了?!”
林岳听到奶奶跟母亲住在一起,大吃一惊。奶奶是个很倔强的老太太,如果没记错,今年应该已经八十岁了。奶奶退休之前在医院工作,是一名优秀的骨科大夫,退休之后因为不愿影响儿女生活,一直在医院的家属楼里居住。林父曾经多次建议奶奶搬到这里和自己一起居住,但是都被她严词拒绝了,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林岳最后一次见到奶奶,也是南下gd之前的事了,想想也足足十三年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阿姨打个招呼,别在这站着,跟阿姨进屋,阿姨给你们”
正在胡路和大全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声音平缓而单薄,隐约的透出了一股苍老的味道,但是话说到一半,便如鲠在喉般的戛然而止。
一个中年女人搀着一位老人出现在楼梯口的拐角处。那个老人就是林岳的奶奶,而搀着她的人,就是刚才跟胡路和大全说话的那个女人,也就是林岳的母亲。
胡路往前迈了一步,刚要说话,还未等开口,林岳的妈妈却抢先开口说道。
“是是小岳吗?”
“妈,我回来了。”
林岳颤抖的说出了这句话,颤抖的声音源自本已颤抖的身体,一股埋藏心底已久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眼眶则被突如其来的潮水浸透,面前站着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自己却没有什么适当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心情。林岳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胡路和大全离林岳只有两米的距离,见势不妙,人分左右,各探一手把他架了起来。虽然身子是直的,但是林岳的腿已经软了,只能靠两个人的力量支撑着,才不能跪倒下去。
“走,小岳,别愣着了,回家吃饭。小萍啊,我今天想吃鱼了,咱们炖鱼。”林岳的奶奶平静而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好,咱们回家,葫芦和大全别走,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林岳的妈妈抹了一下眼角渗出的泪滴,搀着婆婆走在前面,林岳被两胡路和大全架着,一路飘进了家门。
这一刻,幸福的笑容荡漾在婆媳二人的脸上,虽然幸福造访得太突然,但却被安详的接纳了。
而林岳,则早已泣不成声。
第3章 过往(上)
“哟,萍姐,家里来客啦,那么兴师动众”
筒子楼的厨房在走廊里,是公共厨房,一共有五个灶位,路过的邻居看见林岳的妈妈一个人就占了三个,又是炸又是炒忙得不亦乐乎,就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啊,还是稀客。”吴萍脸上挂着微笑,一边忙碌一边随口应和道。
家里好久没开席了,没有什么好的材料,胡路和大全两个人主动请缨去市场买点鱼和肉还有熟食什么的,屋里只剩下了奶奶和林岳两个人。
林岳缓缓地抬起来头,模糊的视线在昏暗灯光的照映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切还是老样子,家具陈设虽然老旧,但是被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房屋面积虽然很小,但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十三年前什么样,现在依旧还是那样,连家里的味道都没有变过,陈旧的木制家具的味道,林岳嗅了嗅,不觉放松了很多。
房间的一角,立着一个玻璃柜,里面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牌zhèng shu奖状填满柜里的每个角落。而正中间,一张合影映入了林岳的眼帘。那是一张全家福,林岳十七岁的时候拍的,略显青涩的他站在父母身旁,他们三人身前坐着慈祥的奶奶,而奶奶怀里抱着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婴儿,而当林岳看见这个婴儿的时候,却心如刀绞。
这个婴儿叫林晚,是林岳的亲生mèi mèi,因为比预产期晚了整整二十天才出生,而且母亲当时已经40岁了,虽然超生,但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晚生晚育,所以取了一个“晚”字。儿女双全,一家人可谓幸福至极。每当林岳回到家,都会主动揽过照顾mèi mèi的任务,全家人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生命照料的无微不至。那张合影,就是在林晚一周岁生日时拍下的。
然而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也是一切的开始。林岳的思绪,也不禁飞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十八岁那年,林岳代表省队参加首届全国青年散打锦标赛,一路过关斩将,几乎兵不血刃的拿到了冠军。而当林岳从冠军的领奖台上走下来的时候,教练却把他叫到一旁,一脸严肃的对林岳说道:
“你爸来diàn huà了,让你快回家,你mèi mèi好像出事了”
三十几个小时后,已是午夜,林岳轰的推开房门,看见父母一脸憔悴的坐在那里,桌子上摆着家里的diàn huà座机,而他们就在那里守着那部diàn huà,话机旁散落着数十张稿纸,有的写着寻人启事,有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diàn huà号码。电视开着,广播开着,所有当地发行的报纸杂乱无章的堆在沙发上,夫妻二人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接收到信息的途径。而他们二人,则像丢了魂魄一般,僵硬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看见林岳推门而入,父亲不禁愧疚地抓起头发,低头嘶吼道:
“岳啊,小晚丢了,都怪我!都怪我!”
“发生什么事了?小晚怎么了,怎么就能丢了呢?!”
其实当林岳得到消息的时候,林晚已经失踪三天了,只是因为父母急于寻人,竟然忘记通知林岳。四天前的一个傍晚,吃过晚饭之后,父母带着林晚出门散步,走到胡同口的时候,遇见一帮老街坊在那里打牌下棋。两岁的林晚生的俏皮可爱,一下便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街坊邻居纷纷将其抱在怀里亲昵一番,因为互相比较熟悉,夫妻二人并没有拒绝,只是在一旁和街坊们拉着家常。可几分钟之后,林母回头一张望了一圈,发现街坊们都回到自己的圈子里,该打牌的打牌,该下棋的下棋,可唯独不见了林晚。她随即又问了一下周围的街坊,可邻居们都说刚刚还看见在跟前玩,后来就没注意了。林父脑袋嗡的一下,便拉起妻子,喊上周围的街坊,开始撒网寻找,并报了警。可是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孩子的消息。民警到达现场做了简单的调查之后,带着父母二人去派出所bàn li立案手续,并详细的掌握了林晚的个人信息。可是由于当时现场比较混乱,又没有完善的jiān kong系统,也没有关键的目击证人,从茫茫人海去获取证据,困难可想而知。然而寻女心切,父母除了依靠警方的力量之外,自己也在不遗余力的寻找任何关于女儿的蛛丝马迹,但是这如同大海捞针的寻找,只能是徒劳无功。
在林晚失踪的第二天晚上,家里的diàn huà突然响了起来,林父接通diàn huà,另一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用浓重的外地口音说道:
“林治荣吗,我知道你家的事,我是一个**,你女儿的事我有线索可以查到,如果你信得过我,咱们就约个地方见面。”
“真的吗?好,你在哪,我现在就去。”现在的林父,听见一切可能找到女儿的消息,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追问道。
“我就在你家楼下的花坛,你下来吧”
“好的,我现在就下去!”
几分钟之后,林父匆忙的跑回了家,对着妻子喊道:
“存折呢?咱家存折呢?都拿出来!快!”
“要存折干什么?”林母虽然嘴里问着,但是已经转身打开了抽屉,把家里的存折银行卡一起拿给了丈夫。
“小晚有希望了,有个私家侦探跟我拍胸脯的保证,说能找到小晚,别废话了,快拿钱!”
寻女心切,这时的林父已经陷入了疯狂,而林母听见能救回女儿,也没有多问。林父随后拿上存折便又跑下楼,三个小时后才回来,一脸疲惫的往沙发上一瘫,倒头便睡了起来。
这一次林父花了八万块钱,这还是侦探发了慈悲打了折的价格。林父跑遍了所有银行的提款机,费尽周折总算把钱提了出来,交给那个私家侦探,换来了对方递给自己的一张简陋粗糙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diàn huà号码,号码上方写着“私家侦探”四个字而已。随后对方约定,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林家。而林父不知道的是,这样一来,全家的存款已经不足三千块。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当第二天林志荣没有按耐住心中的冲动,拨打了名片上的diàn huà的时候,话筒里传来的提示却让他大吃一惊。起初他只是认为自己拨错了号码,可再三的尝试,结果却没有什么不同。
这时,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飘过。
“被骗了”
看见林岳回到家,母亲偷偷地把他拉出门外,把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的对林岳说了一遍。林岳眉头紧缩,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和你爸第一时间报的警,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纸上,能刊登的我们都刊登了,现在jing chá让我们在家等消息,不要盲目的出去寻找,可让我俩在这呆着,我俩也呆不住啊”
林母焦急的说道。
因为家中突发的变故,夫妻二人所在的中学得知之后,也给了他们无限期的假期。夫妻俩用了一天时间跑遍了市内所有的新闻媒体刊登寻人启事,又把寻人启事复印成传单,分给亲朋好友,几乎贴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随后便回到家里,焦急地等着消息。
“妈,你们在家等着,我出去找找。”林岳轻轻的拍了一下妈妈的肩头,说罢便准备转身下楼。
这是,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器物坠地的声音,稀里哗啦一阵乱响。林岳和妈妈急忙跑进屋内,只见父亲已经脸朝下栽倒在地,双腿不停地抽搐着,桌子上的东西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妈!快打120!”
“非常遗憾,患者是突发性的心肌梗塞,冠状动脉闭塞导致血流中断,使部分心肌因严重的持久性缺血而发生局部坏死,虽然发现的及时,但是病人的病情比较严重,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多次出现心脏骤停的现象,经过各方面的努力,还是没能抢救成功,家属请节哀。”
父亲去世了,林家四天里失去了两个家人。
火化的前一天,胡路、大全坐在林岳家的楼梯上,楼梯口堆满了黄纸,他们就倚着黄纸抽着烟。胡路半年前刚刚退役,上了省城的一所民办大学,而大全则与林岳一同参加比赛,林岳因故先回了家,第二天大全也赶了回来。两个人家都没回,直接来到林岳家帮着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们,忙前忙后,一直陪在林岳身边。这时,林岳从屋里走了出来,蹲在楼梯上,看着在楼梯转弯处坐着的两个人。
“哥,接下来咋办?”大全问道。
“我不想练了,我想去挣钱。”林跃平静的说道。
“不练你干啥啊,咱们从小练到大,别的东西啥也不会啊,拿啥挣钱?再说了,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帮你啊,等你有钱再还给我”胡路不解的问道。
“我想去南方,那边或许有些出路。之前我去比赛的时候也有人联系过我,我当时没同意,我想下周去看看。哦,对了葫芦,明天带我去找你爸,我想问叔叔借点钱。”
“多少你说,给我个数就行,这点事不用我爸,包在我身上!”胡路挺起胸脯,自信的说道。
“不过你妈现在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你就这么走了,好吗?”大全在旁边补了一句。
“家里没钱了,抢救和出殡的钱都是跟亲戚借的,这钱得还。你拿钱帮我还债可以,但是我现在一个月就四百块钱的补助,拿什么还你钱?我妈的工资也不多,也没个存款。你借我五万吧,四万块钱帮我还账,还剩一万你留着,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得辛苦你们常来看看我妈,给她买点吃的喝的,替我尽尽孝。我去那边要是活得下去,钱我慢慢还你,我也想攒点钱,看看能不能找到小晚,天大地大,这人不能凭空就没了。”说罢,林岳起身走向二人,张开双臂抱住了二人的肩膀,用力的捏了捏。
“兄弟,算我欠你们的。”
说罢,林岳便转身走回屋内,楼梯上的两个人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dá àn却早已写到了彼此的眼神里。
三天之后,林母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儿子并不在家,只是在门上贴了一张字条。
“妈,我去南方了,我要挣钱,我要找到小晚,家里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最近就不要去上班了,保重身体,葫芦和大全会经常来家看你,想我就给我来diàn huà,儿子已长大,勿念”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短短的几个字,林母竟然大笑起来,声音穿过大门,传到了筒子楼的每个角落。每个听到这个笑声的人无不寒毛竖立,如厉鬼哀嚎一般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林岳本以为自己的举动会让母亲减轻一些负担,说不好还能找回mèi mèi。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看过自己留的字条之后,身边唯一的至亲也离开了自己,吴萍终于崩溃了。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一生并无什么惊人之举,面临着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开自己的现实,一个中年女人并不坚强的心灵终于产生了裂痕,理智最终被癫狂一点点的蚕食,直至吞没。
第4章 过往(下)
“葫芦,咋办?”
看着林母把屋里的所有书本报纸都撕成了纸条,大全无奈的问道。
“能咋办,你去收废品的地方再买五十斤报纸去,我在这盯着。你要不去买,说不好啥时候一高兴了就给咱俩撕了你信么?”
胡路蹲在地上划拉着地上的纸条,同样无奈的吩咐着大全。
大全开门刚刚迈出一步,忽然抬头发现一个老人刚好迎面走来。
“吴萍在家吗?”没等大全开口,老人率先问道。
“您是?”大全觉得这老人有点面熟,但又叫不出到底是谁,随口问了一句。
“我是吴萍的婆婆,你们是?”
“哦哦哦,是奶奶啊,我们是岳哥的朋友。”
“小岳呢?”老人表情突然一紧,正色问道。
大全在门口把事情的经过对老人说了一遍,之前林晚的失踪和儿子的突然离世,老人是知道的,不过林岳离开家去南方,他并不知情。犹豫了片刻,老人又变回和蔼的表情,掏出儿子留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大全紧跟着也进了屋。
林母坐在地上,目光涣散的看着一个方向,眼镜眨也不眨,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撕着手里的报纸。这时,房间门被轻轻的推开,门后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小萍啊,妈来了。”
吴萍的目光突然集中在推门而入的老人身上,这时老人快步走上跟前,攥住了吴萍还在撕纸的双手,静静地看着她。
吴萍用力的挣脱着老人的双手,但是却被老人死死的攥住。嘴巴不停的开合着,却发出不一声,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就这样,大概过十分钟的样子,蹲在地上的胡路和站在门口的大全也都放慢了呼吸,屋里安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吴萍眼里的泪光逐渐闪亮起来,最终如泉涌一般流了下来,随后一头扎进婆婆的怀里,婆媳二人相拥而泣。
哇的一声,大全也跟着哭出声来,当然,也只哭了一声,就被胡路的大手把嘴巴堵的严严实实。
片刻之后,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回头对着哥俩说:
“孩子,谢谢你们的照顾,从今天起我跟小萍一起住,你们回家吧,别耽误了学习。有时间来家坐坐,老太太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人听罢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可又觉得有点不放心。毕竟一个中年人照顾一个老人还说得过去,一个老人照顾中年人,可以吗?
随后的几天,婆婆陪着吴萍去学校办了停薪留职,毕竟以现在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担任教师了,但是在林岳奶奶的照顾下,精神倒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日子久了,吴萍也渐渐能够干一些家务,只是不能离开人,如果自己一人在家,多半又要发作了。
这些事情,林岳并不知道。
林岳到了目的地之后,经过熟人的介绍推荐,一路颠簸的来到了一个小县城,在那里,有一个运作十分成熟的地下黑拳的网络。林岳凭借过人的履历,成功的获得了庄家的赏识,没过多久,就站在了这个国内最著名的黑拳拳台上。
当然在这里,林岳不是赌徒,他只是一枚筹码。
从最开始的一周两场,逐渐打到一个月一场,再到最后三个月一场,一步步战胜了许多和他一样来自五湖四海的筹码之后,从默默无闻的拳台菜鸟,慢慢变成了当红的台柱。酬劳也由一场几百块,到几千块,几万块。直至最后,甚至可以获得庄家的分红,一场比赛赚得十几万也是稀松平常。
黑拳比赛不同于专业比赛,规则很宽泛,除了踢裆插眼,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硬性规定,打服为止。没有教练,没有休息,没有任何医疗保障。为了提高比赛的刺激程度,比赛的时候甚至都不带拳套,只是简单的用绷带缠手,加之拳手大多都是各地的亡命之徒,技术普遍一般,但是大都有着一股狠劲,所以导致黑拳比赛的伤亡率很高,但多数还是因为拳手重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妥善的治疗而死的。而林岳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连战连胜,依靠的并不是超强的身体素质,更多的还是心理和智力的博弈,健身先健脑。某场比赛的胜利者或许是身体素质超群的人,但是冠军,一定属于聪明人。
三年,三十五战全胜的战绩,林岳配得上这个价格。也慢慢地在另一个赛场上找回那个曾经的自己。可就在这时,噩运再次降临在他的身上。
在一次地下拳坛备受关注的比赛中,林岳迎战一名来自本地的著名拳手。比赛进行的很焦灼,在顶过对手开局阶段长达两分钟疾风骤雨般的进攻之后,林岳在后退的时候敏锐的发现对方进攻时的一处破绽,后手准确的击出一发迎击拳,正中对方面门,紧接着左手一记上勾拳直接将对方击倒,对手四肢笔直的挺着,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家伙被ko了,林岳赢了。
林岳振臂欢呼,台下的赌徒和观众们也在疯狂的呼喊的,更有甚者将一叠钞票洒向拳台。可就在这个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近乎于哭腔的呼喊:
“死了死了!人死了!”
听到喊声的林岳回头看过去,被击倒的拳手躺在地上紧闭着嘴,胸部没有了呼吸的起伏,紧握着双拳,四肢挺的笔直。他赶紧跑过去,用力掰开对手的嘴,结果却发现对方因为休克导致吞下了自己的舌头,在正规比赛时,这种情况一般会有医务人员甚至是裁判紧急的参与急救,但是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比赛,遇见这种情况却往往十分危险。这哥们已经躺在地上好久没人管了,等林岳上前急救的时候,早已没了呼吸和心跳,瞳孔也已经放大,没救了
不一会,一群jing chá包围了这里,不知道谁报了警,林岳也被带走了。
重伤害,判了林岳十四年,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逐渐减刑为十年,三天之前,刚刚出狱。
当然,这些事情,他的妈妈和奶奶也不知道。
“来来来,赶紧坐着,再有几分钟就吃饭了。”
身后传来了妈妈催促自己吃饭的声音,林岳一激灵,又被拉回到现实中来。
林岳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奶奶身边,祖孙二人互相寒暄着,慢慢地,束缚和隔阂也在亲情中逐渐融化,这种亲情,林岳都快要忘记了。
因为屋里的空间狭小,林岳不住的挪动着凳子,让自己做的舒服一些,猛的一使劲,身后的写字台晃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林岳费劲的转身哈下腰,在地上摸索一下,摸到了一个小药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氯丙嗪?”林岳依旧哈着腰,不禁皱了皱眉,因为头钻到了桌子下面,所以也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只是片刻,林岳面带微笑地抬起头,就像一切没发生过,把药瓶重新放到写字台上。只跟奶奶说去趟厕所,便站起身,走向门外。
楼下胡路和大全四只手拎的满满的,基本都是加工好的饭菜和熟食,还买了一条新鲜鱼,正兴高采烈的准备上楼的时候,却发现林岳正站在楼梯拐角等着他们。
“我妈得病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岳插着双手,站在楼梯上,俯视这楼下的两个人,眼神中透出犀利的寒光。
“不不可能啊,我们啥事都跟你说了啊,不可能瞒着你的。”胡路颤颤巍巍的蹦出了这句话。
还没等胡路说完,林岳从楼梯上一跃而下,砰的一声揪起胡路的衣领,脸对脸的冲着胡路说道:
“还骗我,我妈为什么吃氯丙嗪?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药是精神病药吗?他什么时候得的病?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胡路虽然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但是当下和林岳站在一起,气势上早已被爆的渣都不剩了。
“哥!你别跟葫芦发火了,这事是我们不对,不过”大全见胡路尿(sui)了,继续下去离挨揍可不远了,急忙插上一句。
“不过什么?”林岳扭头看着大全说道。
大全不得已,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反复强调:
“哥,阿姨的事我跟你说了,不过你的事阿姨和奶奶不知道,我们保证谁也没告诉,都快烂肚子里了。”说罢便扔下手里的菜,举起了三根手指起誓。
“对、对、对!”胡路见状也丢下那条鱼,学着大全的样子也举起了三根手指。
沉默良久,林岳突然发现自己还抓着胡路的衣领,便松了手,还给胡路整理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胡路的肩膀。
“哥错了,哥对不起你们。”说着便哈下腰捡起二人扔在地上的东西转身往楼上走去了。
“走,回家吃饭。”
开饭了,家常菜的做法肯定不如酒店做的讲究,但是永远是最合自己口味的,就像男孩在小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一样。
满满一桌子菜,大多都是胡路和大全去市场买的熟食,中间的鱼还有周围的几个炒菜倒是刚刚出锅的。不管怎么样,也算一桌席。这个家好久没有这种人气了,狭小的房间里,做了五个人,准确的说应该算七个,胡路一个人等于三个林母。
简短的寒暄过后,大家都干了一杯酒,林母和老太太也都喝了下去。随后几人又推杯换盏起来,几杯酒下肚,起初尴尬的气氛慢慢就消失不见了,正在这时,林母开口打破了这看似融洽的气氛:
“小岳,你在那边的事妈妈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妈不用你那么拼命赚钱,答应我,回来就别走了,别再干违法的事了好吗?”
听见妈妈单薄又有些苍老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岳不禁一怔,冷汗瞬间就顺着后背流了下来,猛地转头望向胡路和大全,他二人见状一同举起了三根手指,一脸的郑重。正当林岳疑惑不解的时候,奶奶接口道:
“岳啊,你交了两个好朋友,他们到现在都没跟我们说出关于你在监狱里的一个字,不过我们毕竟是你的亲人,jing chá同志终归还是要通知到我们的,我们之所以装作不知道,也是不想你为我们娘俩担心。这么多年多亏的你这两个好兄弟,你妈离不开我,出门办事不方便,没有他们上下忙活着,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熬啊。来大孙子,替我老太太敬你兄弟两杯酒。”
“两杯不够,怎么着得五杯打底吧?”胡路大笑道。
“妈,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林岳看着妈妈,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对着妈妈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又转过身对着胡路和大全看了一眼,说道:
“五杯不够,喝服为止!”
“好好好,奉陪到底!”
“哈哈哈哈哈”
酒是个好东西,很多头脑清醒时接不开的结,泡在酒缸里,自己就解开了。
第5章 新·世界
特警的训练场里,大全和林岳坐在垫子上,林岳捣鼓着胡路给他新买的shou ji,玩的不亦乐乎。
“别玩了,你多久没练了,我陪你练练。”说着就拿起了一对手靶往手上套。
“等会哈,这个shou ji没有按钮,怎么打diàn huà啊?电池在哪,充电怎么办,怎么就一根线啊,没有座充吗?哎哎哎,大全你过来,这个小玩意是干什么用的?后面这个按钮又是干什么的我哟我操,灯怎么亮了,晃死我了,怎么给他关了”
林岳胡乱的按着屏幕,反倒弄得一团糟。大全知道最近十年科技的发展速度之快,那时候还用普通shou ji的林岳,看见现在的智能diàn huà,表现出这种囧态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可并不是陪他玩shou ji的。上前走了两步,夺过shou ji扔到一旁,对着林岳说道:
“哥,咱俩练会来。”说着便伸出手去拉起林岳。
林岳坐在地上,背对着大全,当大全的手刚插进林岳腋下准备扶他起身的时候,林岳突然向后顺势一个翻滚,双手握住大全的手腕,双脚向上一左一右锁住了整条胳膊,并借着翻滚的力量顺势向后一拉
“停停停!疼疼疼啊,你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啊?”大全趴在地上,整个左臂已经被林岳牢牢的箍住,并向着反关节的方向拉紧。狼狈不堪的大全跪在地上拍着地认输,林岳笑着松开了手,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看着正在呲牙咧嘴揉着肩膀的大全说道:
“你这要真碰到这种情况咋办,遇到一个狠点子,你认输了对面就能放过你?”
“哥,你啥时候学的柔术,我怎么不知道。”大全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不解的问道。
“我在里面整天除了仰卧起坐、蹲起、俯卧撑,啥也干不了,哪有那么多器械让我练啊。想练拳了就让室友用拖鞋当手靶,就用棉被和毯子裹在他们腿上去踢。空间太小,没法练摔跤,就只能在地上练练柔术了,别看我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我训练可一天也没断哈。”
大全看着林岳略显消瘦的面孔,不禁有点小疑惑。
“哥,你去换套衣服,咱俩走两手。”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套新装备,递给林岳。
“嚯!‘坏小子’啊!当年这一条裤衩都好几千,国内我找了一圈也没买到,你从哪淘来的啊?”林岳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大全,不解道。
“淘宝啊,现在便宜了,不过也得千把块。现在这些外国货不但不难买,还能货比三家。”大全得意的笑道。
“淘宝是啥?”林岳的脸上写着一个更大的问号。
大全的解释反倒让林岳更加迷糊了
“这个淘宝嘛怎么说呢”
大全挠着头,想方设法的去为林岳解释着这一切,他现在忽然感觉到,林岳想要适应这个时代,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林岳换好衣服,走出来的一瞬间,大全看的呆住了。因为两人是从小光膀子练到大的队友,林岳的身材对他来说还是很熟悉的。因为虽然是同级别同年龄的翘楚,但是之前林岳并不是那种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筋肉人,反倒是线条比较流畅,肌肉轮廓不太分明的那种身材。而现在的林岳,明显因为在监狱里营养有点跟不上,体脂低的惊人,肌肉的分离度很高,虽然维度不大,但是轮廓鲜明,他自己说在狱中坚持训练,这么看来确实不假。
除了身材上的变化,最让大全感到震惊的是林岳脸上、头上、身上和腿上那层层的疤痕。之前几天因为重逢后的激动,大全并没有仔细观察,如今一见,却不禁心生寒意。
“这些年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大全心中念道。
林岳认真的做起了准备huo dong,和以前一样,平时大大咧咧插科打诨的,可只要训练一开始,便立马换了一个人一般,每一个看似简单的准备huo dong都做的十分到位而且完整。因为林岳心里明白,格斗是高爆发的运动,只有让身体充分预热和拉伸,才会最大程度的避免因为碰撞和发力过猛导致的伤病。这么多年他也只是在刚刚接触这项运动时,因为热身不充分,导致了几次严重的拉伤,从那以后,除了外伤,再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受伤。一个优秀搏击运动员,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一套完整的热身运动,基本周身每个关节都huo dong了一边,甚至包括了手脚指节和下巴。林岳缓缓地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迈步走向墙边的一个沙袋。
“真好,都是皮的,想想咱们以前对着麻袋练的时候,现在真是太幸福了。”
林岳摸着这个黑色皮革材质的沙袋,又想起曾经艰苦训练的岁月。而当时不光是器械,场地条件也差的很多。为了练大腿的爆发力,教练带着学员自己在沙地上挖坑,然后在负重坑内跳上跳下;为了练习上肢的力量和控制力,让学员们从接近50度的山坡上头朝下呈z形爬行;踢破沙袋更是家常便饭,每个沙袋上基本都是补丁摞补丁,
这个沙袋制作的比较科学,在每一个高度都用红色的区域标明如头部、颈部、肋部等人体的要害,便于练习者更熟练的操作。头部的位置,两侧的两个红色区域代表了人的头部的两侧。林岳看了一眼,原地起腿,左脚“啪”的一声抽中头部左侧的红色区域。只是这一腿,便让大全看的目瞪口呆,出腿之快,没有任何准备的动作,只是身体稍微后仰,扭胯的同时左腿已经如长鞭一般抽中目标。原本一条完整的力量导链被林岳简化之后,威力却丝毫未减。
“好快!”大全心中叹道。
还没等大全感叹完这一腿的精彩,林岳踢出的左腿向后一折,收起胯部,随后右脚突然离地,整个人在空中像一个钻头一般向左侧一扭,“啪”的一声,右脚已经抽到了头部右侧的红色区域。
大全看呆了,目瞪口呆。
这个动作在散打中很少见,属于跆拳道中的二段踢,也就是分别用左右脚去攻击对手的两侧,优点是快速灵活,而缺点则是对做动作的人力量速度协调性要求非常高,如果有一个环节处理不好,不但效果根本无法达到,自己也容易被对手接腿摔倒,从而陷入被动。还有,一般的二段踢由于发力比较复杂,只能做到攻击对手下段或者中段的位置,而林岳的二段踢都是攻击上段,也就是攻击对手的头部,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虽然咱们描述了那么多,其实这两腿都是在电光火石间踢出的,“啪、啪”两声,已经让大全看的双目呆滞,神思游走,而就在这时,双腿离地的林岳身体正在下坠,右腿突然屈起,整个人横在半空,未等落地,右腿又踹了出去,同时左脚稳稳落地,整个身体如同一个“丁”字一般立在地上,而沙袋早已飞了出去。
沙袋绑在天棚的钢骨架上,一根钢管上绑着十几个沙袋,随着这个被踢飞的沙袋大幅度的摆动起来,剩下的沙袋也跟着摆动着。绳子摩擦着钢管的声音,吱呀作响。
林岳收了腿,抱住了摆动的沙袋,又拍了拍它,转身看向大全。
“哥,我怕我练一辈子也不会赶上你。”大全摇着头喃喃道。
林跃走上来拍了拍身边的小兄弟,笑着对他打趣道:
“这些都是花架子,吓唬人的,真动起手来,你要是敢随便起腿,碰到高手,还不得被人摁在地上磨秃噜皮了啊,我这是好多年没见着这么好的家伙儿了,忍不住就来了一脚,别学我哈。”
打趣归打趣,大全确实是服了。其实从小到大,他也只服过林岳一个人。
大全正在休年假,最近半个月的时间比较空闲。没事陪着林岳东走走西看看,散散心。林岳原本就是一个开朗的人,只是由于家庭的变故,笑容便很少挂在脸上了。不过随着这次见到母亲和奶奶之后,很多难以启齿的问题都一一迎刃而解,却让林岳很意外,心理的包袱卸了下去,心情好了,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早上大全陪着林岳去给他父亲扫墓,从公墓出来之后,胡路接上二人去商场逛了一圈,给林岳换了一套新衣服,又买了个shou ji。而林岳则对这个新shou ji充满了好奇,因为他发现,周围有很多叫“二维码”的东西,用这个shou ji对着那个“二维码”晃悠一下,就能做很多事,付款、聊天、甚至还能送外卖,太神奇了。
俩人半玩半练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躺在垫子上,看着天花板,大全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啊,我再晃两天,看看找个工作吧。”林岳答道。
“找什么工作啊,我把你推荐给我们局长,就凭你这身手,干个特警简直轻松愉快啊,一身能耐也算用在刀刃上了。”
“你可拉倒吧,你不知道jing chá不能录用我这样有污点的人啊,别他妈知法犯法,回头哪天我脑子一热,再拖了你后腿,不行不行,这事儿不靠谱。”
“要么让葫芦给你张罗张罗,他门路多,实在不行去他爸公司找个闲差干着,工资多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再说吧,现在我就想洗个澡回家睡一觉。”说罢林岳便坐了起来准备起身。
“行行行,你还是没变,想睡觉的时候谁也拦不住,得嘞,咱走。”大全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站了起来。
刚起身准备走,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大全用余光一扫,便知道这是林岳的手,他的手很大,比一般人的要大很多,最主要的是虎口特别大,握住一个啤酒瓶之后,拇指和食指还能很轻松的闭合,单手能在空中抓住一个篮球。当大全看见这只手的时候,便苦笑一声,随后身体便腾空向后飞去,摔在垫子上,眼睛里金星四溅。
待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只看见林岳一边蹦跳着跑向淋浴间,一边扭头冲他挤眼窃笑。
大全无奈地苦笑着,但心里却有一丝暖意涌了上来。
虽然这个世界离林岳有点远,但是林岳离我们却很近。
第6章 画饼
大全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又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果不其然,屋里电视开着,方芳仰面朝上躺在沙发中央,两只脚搭在茶几上,嘴角还残留着干果的碎末。怀里抱着的果盘早已翻落在沙发上,各种零食散落的到处都是,但是双手还是附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方芳是大全的妻子,已经怀孕八个月了,难怪是这个吃相。大全又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把散落在地上的杂物逐一收拾了一遍,顺手抄起一条毛毯,盖到了方芳的身上,用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碎末。
方芳似乎被这个动作惊醒了,但是依旧是闭着双眼,只是轻微的一侧身,双手揽住了大全的胳膊,轻轻问道:
“怎么才回来,又去哪浪了,老实交代,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不然不然我以后就告诉咱儿子,‘你是妈妈从充话费送的,这个就是给妈妈办业务的那个叔叔’”方芳用手指了一下大全,娇嗔道。
“净胡说。”大全伸出手指在方芳的鼻尖刮了一下。
两人同为bh市公安局的警员,方芳负责户籍管理,与大全同岁,可一米七六的身高却比一米六八的大全足足高了半个头。六年前两人因为一同参加公安系统组织的业务大比武而相识。当时方芳警校刚毕业,因为一直担任学校的广播员,而且外形出众,被组委会选为赛会的主持人;而大全则刚刚从地方体工队抽调到前卫体协(也叫公安体协是直属于国公安部的体育机构),因为bh市要组建一个专业的巡特警大队,所以从前卫体协选拔了几名能力突出的运动员补充到公安队伍,大全就是其中之一。凭借矫健的身手,大全不光在大比武中取得了好成绩,更是让方芳如迷妹一般疯狂的展开了对大全的追求,并在众多家人的反对中毅然偷出户口本与大全登记结婚,却因此与家人闹翻。婚后二人一直租住在单位附近的一所公寓里,去年终于东拼西凑付了首付,在城郊贷款购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刚搬进去没多久,方芳便怀孕了,幸福生活的大门仿佛已经对他们敞开了。
方芳松开大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问道:
“你说那个林岳到底哪厉害,你好不容易休个年假,我还以为你能在家陪我两天,可你天天净跟他泡在一起,给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扔家里。我天天是睁眼不见你,闭眼不见你,你说说,他给你灌了什么**汤。”说着,方芳伸手用力的扭了一下大全的屁股。
大全呲牙咧嘴的跳了起来,一边笑着对方芳问道:
“你觉得你老公厉害不?”
“厉害,当然厉害,拿过那么多冠军,打过全运会,还在警内大比武获得那么多嘉奖,还能找到我这样的媳妇,你说厉害不厉害。”方芳歪着头,俏皮的看着大全,脸上漾起了骄傲的神色。
“我跟你说,别说过去我和林岳在一个队里的时候,就现在,他让我一条腿,我都不敢说我能赢他,我这么说你信么?”大全一本正经的说道。
“得了吧,别替你哥们吹牛了。”方芳不屑道。
“你看看这个。”说着,大全从电视旁的书柜里抽出一本杂志,递给方芳,杂志是全英文的,只是在封面右上角,用加粗的字体写着:
shindong - lin yue(神童-林岳)
“这人就是林岳?这是什么杂志,挺高档啊。”方芳依旧躺在沙发上,双手胡乱翻着杂志问道。
“对,这就是他,这张zhào piàn是他十七岁的时候拿下全省散打锦标赛冠军之后俩美国记者拍的。”大全答道。
zhào piàn上的林岳留着那个年代运动员常见的短发,整齐的向上梳着。一对浓眉如书法般刚劲有力,眉毛下藏着一双深邃又明亮的大眼睛,鼻子不大,但是鼻梁直挺,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气。而zhào piàn中少年得志的林岳,嘴角扬起的那一抹自信的微笑,更像是个胜利者,因为胜利者的气质,很多时候是天生的。
“不好看不好看,跟我家傻全儿比差多了,再说了,不就一本杂志么,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还上过《人民公安》的封面么。”方芳噘着嘴,不服气的辩道。
“这本杂志叫《格斗王国》,是美国乃至全世界最权威的综合性的格斗杂志,是月刊,你拿的这本是那一年的年度精编版,圣诞节前发行的,能登上这个杂志封面的不是拳王就是武术家,反正都是大师级别的。而精编版,更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你没事上网查查,年度精编版总共只有过两个亚洲人做封面,另一个是李小龙,你说他厉不厉害。”大全耐心的对她说着,方芳艰难的从沙发上挪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的问道:
“你说说,他到底多厉害,是不是像叶问那样,一个打十个。”
“哈哈,傻瓜,你diàn ying看多了吧。这么说吧,要说身体素质,他不算我们队里最差的也差不多了,不过他人好,心眼儿正。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练武术,练套路,我比他晚入门了两年,葫芦比他晚了一年,当时我个子小,葫芦又是个小胖子,总让武术班里的大孩子欺负,林岳因为这事儿总跟那帮大孩子掐架,当然也没少挨教练揍。不过他可不是咱们印象里莽夫。因为他这里真的太好用了。”大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
“套路这个东西跟广播体操没什么太大区别,小孩子练这个基本就是为了拉伸韧带,增强身体的协调性,为了以后练散手打基础。但是即便是这样,同样的一套拳,我们打出来就像广播体操,他打出来就跟diàn ying里演的一样,那叫一个好看。而且他学东西快的惊人,没事儿自己还琢磨,总能把一个动作雕琢的特别完美。比他早练五六年的学员,都快小学毕业了还在武术班天天压腿扎马步呢,人家林岳都去市里参加比赛了,还拿了金牌,你说气人不气人。”说罢顺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
“更神奇的是,当时我们那个武术班都快黄铺了,结果被林岳这么一整,来报名的都得排队。本来隔壁练国标、拉丁舞的培训班生意那叫一个好,可没过半年,愣是让武术班给兼并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方芳听大全说完,笑的合不拢嘴,可大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接口继续道:
“要说套路这东西练得好,只能说他明学东西快,悟性好,协调性好,可练了散打就不一样了。你在警校的时候也学过吧,那可是真打,没人给你摆个造型再出手的机会。他刚学的时候就不跟我们一起练,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十六七岁的孩子练,人家都一米七一米八了,他还不到一米五,那让人打的,力量上差距太明显了,不过也让他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他之前接触过摔跤、柔道和拳击,拳法摔法基础比我们好很多,所以只要一跟同年龄段的孩子交上手,我们都撑不过二十秒,不是被打倒就是被摔倒,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倒地的。”一边说,大全一边比划着拳击和摔跤的动作,接着说道:
“他最厉害的不是多有劲或者出拳的力量多大,而是能够把所学到的东西灵活的运用到眼前发生的实战中。就比如他参加过一些摔跤比赛,他赢得比赛的技术很多都不是摔跤技术,而是柔道技术;还有我们那时候刚参加散打比赛,比的不是谁的技术好,而是谁的劲儿大,四方的擂台,没有围绳,两个人上去就是连推带踹的,看谁先给对方推下擂台,根本谈不上什么技术。而林岳上场,对方人高马大,想给他推出擂台,结果最后往往都摸不到他。距离感,打击节奏,攻击的角度,体能的分配,以及对局势的判断,这些东西我二十四岁快退役的时候才慢慢理解,他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熟练掌握并且能运用到比赛里了。他十七岁拿下全省冠军的时候,打的可都是二十多岁的国家队选手。在那次比赛之前,还打过一些中外的对抗赛,也就是在那几次比赛中,老外的记者才突然发现,格斗水平并不高的中国,还有这么一号人。碰上什么这个拳王那个拳王的,不能说技高一筹,最起码绝对不吃亏,何况他才十几岁,身体还没长成呢。当时就有人说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好几个美国著名的拳馆都要给他挖走带到美国去训练培养呢。所以他拿那么多冠军,我一点也不眼红,这就是天赋,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智力上的碾压。你以为老外随随便便找个年轻的冠军就给你印封面上了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说了一大堆,林岳坐下来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方芳那隆起的肚子,对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说道:
“儿啊,以后我可不求你像你林伯那么厉害,你能有他那个聪明劲儿我就烧高香喽~!”
方芳听了,又撅起了嘴,不服气的说道:
“怎么的,你笨就笨吧,可孩儿他妈不聪明吗,不聪明吗?你把话说清楚!”一边说一边扭着大全的耳朵,高高的拽了起来。
“聪明聪明,冰雪聪明哎哟哟,疼,松手吧姑奶奶,疼,真疼”
胡路坐在一个放满哑铃的铁架子上,看着眼前设施齐全却空无一人的健身房,手里拿着一份合同,上面写着:
“甲方刘美丽因资金紧张,故将‘爱美丽健身俱乐部’所有合法手续一并转让于乙方东海集团名下,共计人民币20万元;另将俱乐部内所有硬件设施交于东海集团,抵扣2年房屋租金,共计人民币80万元。甲乙双方本着”
一个小时前,这家健身房跟胡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现在,他是老板,因为乙方签名一栏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而东海集团则是胡路的父亲胡东海一手创立的,主要做房地产生意,这个俱乐部位于bh市的育才街,本地人都管这里叫文化街,顾名思义,整条街都是干培训班的。而这俱乐部租用的公建,正是东海集团旗下的不动产。房子一共两层,一层是健身房,二层是健美操馆和瑜伽馆。“爱美丽”俱乐部在这经营了三年,第一年生意还算勉强说的过去,但是随后的两年受到了周围多家新开业的健身房的冲击,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老板和胡东海是故交,所以也没催缴房租,但是由于运营费用日益增加,在经过协商之后,决定把整个店兑给胡东海。当胡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正好胡东海苦于没办法消化掉这并不熟悉的买卖,还因为最近几年胡路在经营店铺方面确实小有成绩,索性把它甩给了胡路。
而此刻的胡路,看着这些冷冰冰的健身器械,一张大大的蓝图已经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第7章 出路
“拿着这封介绍信去街道,看看街道那边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刚出来,别总在外面晃荡,甭管挣多挣少,先找个事儿干。看你也是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多交好人,走好道,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派出所的一个老民警递给林岳一张推荐信,对他语重心长的说。
“谢谢李警官,麻烦您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以后说不好还得给您添麻烦。”林岳接过推荐信,仔细的折好放进挎包里,向民警老李告别之后,转身离开了派出所。
初冬的bh市,今天风特别大,北风扬起飞舞的手臂卷着树上仅剩的枯叶,在风中跳着华尔兹。派出所与街道办事处的距离只有两条街,林岳顶着寒风,心中却甚是愉悦,因为今天很多事情办的异常的顺利,顺利的让人超乎想象。记得早年想去派出所办点事,托人找关系还不算,有时候请客甚至送完礼之后,最快也得个把礼拜才能办完,长则旷日持久。而如今只是不到半个小时,林岳就恢复了户籍,而且热心的老李还给自己推荐到了街道去找工作,事情办的顺利又遇到了好人,心情也愉悦起来。
推开了街道办事处的大门,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牌,又看了眼介绍信,便快步的向大厅最深处的一个窗口走去。路过了一个镜子,林岳又退回来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领子和衣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是周五,天气又不太好,来街道办事的人不多,办事大厅空空荡荡的。几个窗口的办事员聚在一起聊的热火朝天,内容大多是明星八卦和家长里短。林岳这时并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这时聊友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姐看见咱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林岳,开口问道:
“小伙子,找人还是办事?”
林岳伸手从包里掏出了李警官开的推荐信,递给窗口里的那个大姐。
“派出所李警官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这是推荐信,麻烦大姐看一下。”
那个大姐走到窗口前,伸手接过那封折好的推荐信,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哟,老李推荐的啊,那我得好好看看,之前是工作还是上学还是当兵复员啊?哦哦哦”
一听见是老李推荐的,她一下热情不少,声调也随之拔高,但是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却又像撒气的皮球一样,支支吾吾起来。
“户口本,**拿给我。”她的脸色有些严肃,几秒前的热情也烟消云散了。
在看过林岳的信息之后,她转过身,一脸冷漠的对林岳说道:
“你的个人信息我看过了,现在工作岗位比较紧张,很多应届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你就甭在这浪费时间了,基本没机会的。一会你填一张表,把你diàn huà留一下,有合适的机会我能给你打diàn huà。”说着甩给林岳一张求职登记表,填完之后一抬头,发现刚才的几名聊友又聚到了一起开始了新的话题。那个大姐看都没看林岳一眼,只是指了指窗口,不耐烦的说道:
“写完就放那,回家等消息吧,我不给你打diàn huà你不用总过来,有事我会联系你。”
林岳答应了一声,刚刚愉悦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就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隐约的听见刚才的办事员大姐对着她的聊友们念叨着:
“一个判了十年刚放出来的,一看就是社会渣滓,不走好道儿的,还来这找工作,好人还没工作呢我还能给他安排,开什么玩笑,老李被这小子灌了什么**汤,得亏是我办,不然让这小子去咱街道工作,又不一定捅出多大篓子呢,我这也叫为民除害,防患于未然。”
虽然是小声嘀咕,但是林岳并未走远,而且窗口内也有麦克风。这恰似不经意的一句,就像说给林岳听的一样,字字句句都如钢针扎在他的心上。走到门口,看见告示板上贴着的零散的招聘信息,行业不同,但是大多都有一句:
“无犯罪前科”
大门还未开,寒意却已扑面而来。
林岳失落的打开了家门,却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探头一看,原来胡路和妈妈奶奶不知聊到什么开心的事,三人笑的前仰后合。
“你这两天都忙什么去了,也没个消息。”胡路笑呵呵的问道。
“哦,我去派出所办了一下交接和户口的事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打个招呼。”
“我想阿姨想奶奶了,过来看看不行啊,蹭顿饭吃不行啊,你怎么一点也不热乎,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写满阶级斗争的脸。”葫芦打趣道。
说是蹭饭,其实胡路都已经买了现成的饭菜,桌子一支,一顿大餐就摆在面前了。
开饭之前,胡路正了正色,举起一杯白开水,对着面前林岳一家三口说道:
“奶奶,阿姨,今天在这我跟大家宣布个个事儿,跟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林岳一家疑惑的看着胡路,不知道这个满脑袋鬼点子的胖子又能变出什么花样。
“就在昨天,我盘下文化街的一个健身房,楼上楼下一千多平米,我决定正是涉足健身行业了,此处应该有掌声!”
一家rén miàn面相窥,尴尬的拍了拍手。因为大家都知道,胡路家境殷实,自从毕业之后,父亲胡东海本来想让他进入公司,慢慢熟悉业务之后将来作为集团的接班人。可胡路却对接手集团并不感冒,起初问家里要了点钱,陆陆续续盘下很多店铺,经营的也都不错,到现在五六年的功夫,很多店铺都已经开始盈利,还有一些变成了连锁店,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对于胡路来说,收购一个健身房,并不至于让他如此激动。
“哦,对了,我还没说完,健身房分两层,楼下的设施我就不打算改动了,二楼上原来是练瑜伽和跳健美操的地方,我准备打通,干个拳馆。”胡路补充道,又一脸堆笑的看着林岳说:
“不知道林先森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拳馆做教头啦~”胡路模仿着diàn ying里的港商的口音对林岳说道。
奶奶和林母并未做声,只是扭头看向林岳,对于这种事,她们从未干涉过林岳的选择,只要他觉得没错,家人一定支持,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林岳,是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而且这件事对于林岳来说也是好事,更没有什么理由去反对。
林岳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眼睛盯着桌子,眨也不眨。
“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唐突,不过奶奶、阿姨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找个工作有多难,而且就凭老大这一身本事,给人家打工还不如咱们自己干,需要什么你说话,到时候拳馆赚钱咱们俩五五开,你入身股,我出钱,你们觉得如何。”胡路双手一摊,看着林岳。
林岳想到上午去在街道办事处的遭遇,又想了想自己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头对着胡路笑道:
“干可以,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我只入身股,而你是真金白银扔进去了,所以开业之后你账,到时候我就赚我应该赚的那份,你也不用照顾我,赚多赚少看本事,怎么样。”
胡路扬起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伸手抹了一下嘴,顿时万丈豪情平地而起,向林岳伸出右手。
“那么林教头,祝咱们生意兴隆啦~”
林岳也伸手,和胡路的手握在一起,用粤语回道。
“供嘿发chuai”
第8章 招兵买马(上)
“你怎么印了这么多,咱俩得发多久才能发完啊。”
在健身房里,看着满满一桌子成捆的传单,林岳捂着脸,一筹莫展的说道。
“你不知道,现在印刷厂搞huo dong,买两万张送三万张,你看这一摞是一万张,单买一万张是二百块,一张平均就是两分钱;买两万张的话还能送你三万张,平摊下来一张才八厘,25倍的价格差啊,咱们的预算在这摆着,大头儿还是用在购买训练的器材和简单的房屋翻新,宣传这块咱们暂时就先用这些笨办法,毕竟刚开始生意也不会太好。宣传这东西,既然咱们不能做到全媒体覆盖,那就要在现有能力下做到最好,咱们俩也就多跑跑腿,雇人的话都不一定给你扔到哪去了,事倍功半多不划算。”谈起生意,胡路自信满满的对林岳说教起来。
“好吧,听你的,不过咱们啥时候开始发。”林岳对经营和宣传实在没什么天赋,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双手依旧捂着脸,仰面躺在地上。
“等明天吧。对了,你不是看好大全他们训练馆里的器材了吗,我前两天让大全牵线,联系上他们的gong ying商了,质量没得说,就是有点小贵。不过既然现在咱们装修档次不如别人,那就从器材上找齐吧。”
说着胡路又指了指屋里的几个角落道:
“这个窗户得换一下,还有那个墙角有点掉皮了,装修的人下午就开工,大概三天就能干完;这地板不行,得换成垫子,尺寸我都量好了,专门定做的高密度垫子;还有在这,就在靠窗这个位置支一个围绳拳台;门口还得上点jiān kong,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胡路站在房间中央,,指着屋里各个需要修葺的角落指点着江山。
“那大概啥时候能开张。”林岳躺在地上问道。
“最快一周,最慢也不超过十天,下午工人来开工,等我安排完了之后咱们去办执照去,我都联系完了,我哥们就是管这个的,几天就能下来执照。对了,我晚上约了几个健身教练,听说都挺有名的,本来想让大全陪我去的,不过他快休完年假了,在家陪方芳呆两天的,到时候只能你来帮我长长眼了哈。”
胡路像冲锋枪一样说着,林岳又闭上眼睛,无奈地说道:
“得,你说咋办就咋办,我跟你走就完了,我现在就想清静一会”
下午工人陆陆续续的开工了,胡路带着林岳把培训班有关手续又跑了一遍,因为提前早已疏通好了关系,所以并没花上多长时间。坐在车里,胡路燃起一支烟,对着林岳说:
“我看见小妹了。”
因为林晚的原因,每当听见“妹”字,林岳都会精神一凛。
看到林岳的反应,胡路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说有点点瑕疵,紧接着补充道。
“别别别,别误会,是咱教练的闺女,牛小妹呀,你忘了?就就就是小母牛!”
胡路大全和林岳都是一个武术培训班的学员,因为是花钱学的兴趣班,所以并不以师徒相称,而当他们渐渐取得一些成绩之后,市体校便会从他们中间抽选一些学艺精湛的学员去集中训练,逐渐参加比赛,从而进行再次的筛选,直到十八岁前后基本就可以决定他是否可以进入职业领域或是退役了,胡路就是在这个阶段退役的,而林岳和大全则继续打了下去。当时带队的教练叫牛超,最早是练自由式摔跤的,后来改练的散打,一身横肉,膂力过人。因为摔法出色,圈里人称“鬼跤牛”,对训练的要求严苛到变态,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而这个小母牛,就是他的独生女儿。
“教练咋样了,现在还带学生么?成绩怎么样?”林岳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胡路苦笑了一声,接着道:
“他带咱们之前就离婚了这事儿你知道吧,打了十几年光棍。也就是四五年前,老牛在微信上认识一个外地的中年女人,据说是丧偶,后来借着带队打比赛的机会去见网友了。俩人都是单身十几年的选手,好家伙,**烧起来可就没完没了的,折腾了一宿。等早上那女的叫老牛起床就没叫起来,才发现他早就呜呼了。哎,这才是真正的牡丹花下死啊!”
两个人坐在车里不住的摇着头,为老牛这种死法感到惋惜,抑或是羡慕。
“你在哪看见小妹的?”林岳突然想正题,问道:
“她大学刚毕业,来我们诊所应聘,不过她不知道诊所是我的,而且简历正好让我看见了,你看,我还给拍下来了。”说着胡路掏出shou ji,打开一张zhào piàn,冲着林岳说。
“哟呵,还真像她爸!哎,想想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当时还是个小姑娘呢,跟着咱们屁股后面玩,你还别说,虽然她才十岁出头,不过她当时的跤摔得也是有模有样,同龄的男孩儿根本不是她对手。”林岳笑着说。
“现在是三点半,我约的是晚上六点,还有时间,要不咱们去看看她啊?她现在就在我家诊所实习,也不远,开车就几分钟的事儿”胡路看了一眼表,对着林跃问道:
“得嘞,胡总,下午听你安排。”林岳闭着眼,顺着副驾驶的座位缓缓地滑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车停在东海诊所的门口,二人刚下车准备进去的时候,诊所里迎面走出一人,险些和胡路撞了个满怀。
没错,就是她,小妹。
因为是教练的女儿,经常跟着林岳他们混在一起,年龄又比林岳他们小很多,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小妹,当然,也在背后称他为小母牛,不光因为姓氏,从身材上也可以很形象的体现出来。大名叫牛倾城,听听,多么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只不过现实往往都是骨感而残酷的,有诗意的仅仅是名字。二十四岁的年纪,一米七的个头,目测最少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四肢粗壮有力,身形从远看就是一个正方形,一身白大褂,袖子高高的撸了起来。她时正拎着两铁桶的水从门里往外走,眼见着就要撞到胡路,突然一个急停,站在了原地。
而满满两铁桶的水,足足八十斤,竟然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惊了一下,片刻的寂静之后,小妹率先开口:
“呀!岳哥!葫芦哥!”看见旧人,小妹把水桶往地上一扔,一下就扑到二人的身上,差点没给两个大老爷们从门口弹出去,桶里的水也洒出了一小半。
三人就坐在门口的花坛上聊了起来,从她三岁讲到十三岁,从小学讲到大学,老友叙旧,本就处处是话题。
聊天中,二人才知道老牛去世前本来是想让小妹去体院继续练摔跤的,谁承想老牛呜呼在见网友的路上。母亲希望她别总是张牙五爪的练摔跤,就报考了省城体育学院,主修运动医学,今年刚刚毕业。出来找工作也是只是想找个地方锻炼一下,而她对于未来却没有什么更长远的打算。
“小妹,想过重新捡起摔跤吗?”林岳问道。
“嘿嘿,想过,不过我觉得我练摔跤远远不如我学医有天赋。”说着,小妹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在诊所里主要干什么?”林跃又问。
“我主要就是推拿和àn mo,还有一些理疗和术后复健。”
林岳点了点头,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对小妹说:
“我这颈椎最近有点不舒服,你来帮我捏一下啊?”林岳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妹也没接话,只是转到林岳身后,用手顺着脊柱的方向反复按着,捏了几下之后,笑着对林岳说:
“岳哥你就是逗我开心,你这脖子什么毛病也没有,让我捏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果然有两手。”
原来林岳的颈椎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想看看小妹的手艺到底如何,如此一来,对小妹更是刮目相看。
这时,胡路的diàn huà响了起来,简单的说了两句,便匆匆的挂了diàn huà,对林岳说:
“我联系的两个健身教练来了,一会咱们得过去了。”
与小妹简单的相遇后又简单的告别,三人相约过些日子带着大全来看她。
二人开车回到了健身房门口,看见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左边这位一米八五的身高,面庞白净,五官清秀,活脱一个小鲜肉。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短袖t恤衫,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外套,手里拿着shou ji,对着shou ji屏幕摆弄着发型,手臂肌肉棱角分明,而且很粗壮,快要把袖口撑爆了,根根血管清晰可见;右边的那位比左边的稍微矮一些,但是也有一米八多,皮肤呈古铜色,夕阳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下身穿着黑色的工装裤,上身穿了一件酷炫的黑色风衣,胸前敞开着,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开叉开的很低,漏出足足有一寸厚的胸肌,头戴黑色贝雷帽,一副墨镜更让整个人显得酷劲十足。两人背对着背,似乎并不认识。
“嗯,看上去这俩还不错。”胡路心想。
胡路和林岳一前一后的下了车,胡路快步上前,问道:
“两位一定是尼古拉斯和杨先生吧?走,进屋谈。”
简单的了解之后,得知穿白色短袖的人自称尼古拉斯,履历特别丰富,获得过很多国内外比赛的金奖,又看了看现场用器械的表现之后,胡路点点头,看向旁边一身黑装酷酷的那位,说道:
“杨先生,可以看一下您的简历吗?”
“对不起,请叫我dodge。”说着,便递出一张简历交给胡路。
“dodge·杨,曾获得过”
胡路从头看起,越看表情越越严肃,没等看完,便放下简历,对dodge·杨和尼古拉斯说道:
“dodge·杨、尼古拉斯,你们俩的简历除了个人信息部分,其他履历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呢?同样的比赛,同一年,你是冠军,他也是冠军;你是亚军,他也是亚军,这是为什么?”他指着两份简历问道。
“他抄我的!”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此话一出,林岳和胡路一脸的问号。
这时,尼古拉斯和dodge·杨二人互视一眼,dodge·杨摘掉墨镜,露出一双小眼睛。两人视线碰撞如火星四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随后二人一同起身分别走向力量区的哑铃旁,尼古拉斯随便抄起一个约有50公斤的哑铃,坐在哑铃凳上,抬手就练起了俯坐弯举。dodge·杨也毫不示弱,抄起两个40公斤的哑铃,一手一个做起来交替弯举。两个人的眼神一直碰撞着,谁都不肯眨一下眼,动作速率也是越来越快,原本就健硕的二人,更是因为激烈的动作导致肌肉瞬间膨胀,如同两个魔鬼筋肉人一般,气氛剑拔弩张。
而胡路和林岳,看的则是目瞪口呆,二人也算是身经百战,可此等阵势,却是前所未见。
过了半晌,二人已经汗流浃背,但是依旧不肯放下哑铃,只是因为在做强度过大的动作已经没了力气,所以二人各自摆了一个能够完整体现肌肉轮廓的动作,然后静止不动。
一黑一白,一个坐姿,一个站姿,两尊雕塑一般。
胡路和林岳二人,则双手掩面,想说点什么,却被这两个活宝搞得哭笑不得。
第9章 招兵买马(下)
“二位少侠,咱有事儿坐下说行不?”看着眼前的两个雕塑,胡路怯怯的问了一句。
咣当一声,两人把哑铃一同扔在了地上。虽然已是大汗淋漓,但是两人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对方,谁也不肯在气势上被压倒。
胡路把他们二人的简历摞在一起,放进包里,然后和颜悦色的对dodge·杨说道:
“杨先生”
“对不起,请叫我dodge。”dodge·杨又带上了墨镜,面无表情的打断了胡路的话。
“dodge,dodge的,你有完没完,就会这一个洋词儿还总跟人显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啊,咋的,羊腰子叫不出口吗?”一旁的尼古拉斯斜眼看着dodge·杨,一脸不屑的插话道。
“dodge咋的不行啊,不比你强啊,我羊腰子好歹也是也是五脏,不必你猪蛋子强啊,连下水都不是,还尼古拉斯,你回家让你爹叫一个尼古拉斯试试,看你爹不给你皮扒了。”dodge·杨反击道。
“我看你还是欠收拾。”说罢尼古拉斯站了起来。
“咋的,我看今儿个还非得跟你华山论个剑不可了。”dodge·杨也站了起来。
胡路眼看形式不妙,也站了起来,伸出双手隔开二人,随后开口道:
“华山论剑也不能俩人论啊,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也是咱们新来的林教练,要不你们仨论一论啊?”
说完,一脸窃笑的回头望向林岳。
林岳见状,一脸无奈的看着胡路。半晌,只好慢慢站起身来,对着二人说道:
“既然胡总发话,那我就只好从命了。”说罢走到墙角,捡起堆在墙角的一副拳套说:
“拳击、踢拳、摔跤还是综合格斗,规则你们定。”
“咱也甭规则了,除了下三滥的不让用,其他随便。”dodge·杨回道,说话的同时眼睛依旧盯着尼古拉斯。
“对,随便就随便,怕你不成。”尼古拉斯依然将目光锁定在dodge·杨身上。
“胡总,我今天这个彩头要定了,我要是输给他俩,我免费给你打工三个月!”dodge·杨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瞅你那点出息,胡总,我免费半年!”尼古拉斯抻着脖子说。
“好了,都别争了,你俩谁先上?”林岳和胡路已经清理出五米见方的一块空地,林岳脱下鞋,对着二人说。
这是两个人的终于将目光望向林岳,看着他跟自己比起来称得上干瘪的身材,眼里都写满了轻蔑的神情。
“我先来吧。”dodge·杨捡起一副手套说道。
“凭什么你先来,要说比武,什么时候轮得上你。”尼古拉斯也捡起一副手套,一步跨到了dodge·杨身前。
“你俩石头剪子布,这个最公平。”胡路在一旁歪着头坐着,一脸坏笑的出着馊主意,仿佛一个包场看戏的看客。
“我看行!”二人异口同声。
三局两胜、五局三胜、七局四胜,如果不是落后太多,dodge·杨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尼古拉斯走在自己前面的,可惜运气太差,尼古拉斯争取到了与林岳一战的机会。
“朋友,点到为止。”林岳抬手微微示意。
“放心,保证轻拿轻放!”看着比自己提醒整整小了一大圈,身高矮了小半个头的林岳,尼古拉斯依旧没把他放在眼里。
旁边的胡路用shou ji打开秒表,点了一下计时按钮。
“开始!”
尼古拉斯的抱架比较正,左手在前,能看出他是个右撇子,而且一看就是经过训练过的,缓慢的向前移动着。而林岳则向着右前方移动,眼睛盯着尼古拉斯。
这时尼古拉斯突然发力,左腿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向右侧一扭,右腿随后跟上一个中段踢,同时口中大喊一声“呼!”,攻击的是林岳的腹部,这一腿发力充分,力道十足。
而林岳这时已经移动到对手的左前侧,见对方出腿,身形一侧,微微抬胯,朝着对手左腿的膝盖外侧轻轻一蹬,随后借这一蹬的力量,整个人弹了出去。
因为尼古拉斯的右腿还在半空,而支撑腿左腿被林岳这轻描淡写的一蹬,却打破了尼古拉斯身体的平衡,左腿瞬间跪倒在地上,右腿的惯性还未消减,带着人在地上坐着转了半圈,随后便疼的叫了起来。
“哎呀呀呀呀呀呀,扭着了扭着了!”
尼古拉斯坐着自己的腿扭了半圈,疼痛已经让他站不起来了。
“10秒!”胡路按停时间,眯着眼看着尼古拉斯,高声的宣布了比赛的用时。
尼古拉斯固然不服,但是却坐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时林岳走上去,扶起了他,对他说道:
“一会huo dong一下就好了,不过最近两天别做剧烈运动,好好休息吧。”
说罢又看向dodge·杨。
“来,杨先生,该你了。”
这时的dodge·杨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看着尼古拉斯的窘态,碰都没碰到林岳一下,就被对手轻描淡写的给踢倒了,心中甚是开心。起身时还不忘嘲讽一下尼古拉斯:
“哟,这是谁家牲口拉磨呢,转圈转的挺圆啊!”
“来吧朋友,没看出你还有两下子,来,让我这边区战神陪你过两招。哦对了,请叫我dodge!”dodge·杨摆好架子,同样是左手在前的正架,信心满满的望着林岳,看样子已经做好准备。
“开始!”胡路又按下了计时器,第二局开始了。
胡路的“开始”声还未消散,dodge·杨先发制人,左手虚晃一拳,右手的后手拳从身后的腰间发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朝着林岳头部左侧的太阳穴砸了过去。
这是一记大摆拳,由于运行距离长,所以威力惊人,经常会在格斗比赛中看到这种拳法,一旦击中,多半会对对手造成巨大的伤害。
但是林岳很清楚的看清了对方出拳的路线,向左跨出一步,重心压低,身形下潜了二分之一,躲过了对方左手的虚招,随后跟着左脚跨出的那一步,整个身体也向左移动,绕过对方摆拳的运行轨迹,并准确的洞悉到对手头部保护不足的弱点,右手击出一记下勾拳,从dodge·杨右侧腋下穿过,如冲天炮一般直击下颚。
砰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到dodge·杨的下巴上,口水、鼻涕、眼泪如天女散花一样喷的满天都是,dodge·杨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胡路急忙上前扶住他,以免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后脑着地。把他平放到地上之后,只是扫了一眼目光涣散的dodge·杨,便按下比赛结束的按钮。
这时dodge·杨稍微有些回过神来,躺在地上对着胡路说:
“哎?刚才我咋了,我咋趟地上了?”
“你这是打拳还是喝酒啊,你咋还断片了啊?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尼古拉斯看到dodge·杨被击倒,总算捞到机会反击了,瞬间忘记了疼痛,大声的嘲笑起来。
“对对对,胡总,他刚才说免费给你打工三个月,他比我时间短,他输了。”说罢又看向林岳道:
“前辈好身手,尼某佩服。”
这时胡路走了上来,和着稀泥道:
“我看两位确实不是林教练的对手,以后还得多多练习啊。不过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留你们在这了,各位还是请回吧。”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胡路,dodge·杨率先开口道:
“胡总,我愿赌服输,我给你免费干三个月!”
“咋的显得你比我大方呗,胡总,他免费干仨月,我也干仨月!”尼古拉斯不忿道。
“不行啊,哪有免费打工的道理,可是给钱吧,你俩又确实不是林教练的对手。嗯要不然这样吧,试用期三个月,每月保底两千,不管饭,也算你们愿赌服输了,你们说行不。”胡路紧皱着眉头,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行啊,不给钱我都给你干仨月,别说给钱了,我愿赌服输。”dodge·杨瞟了尼古拉斯一眼,挺起胸说道。
“你干我也干!”虽然觉得钱有点少,但是看见dodge·杨都答应了,尼古拉斯也不甘落于下风,干脆的答道。
“那好,明天早上八点来俱乐部集合,咱们一起出去发传单,别迟到了。”说完一转身,看着已经穿好鞋子在一旁站着的林岳,嘴角荡起一抹只有奸商才有的狡诈笑容。
“喂,王哥,你怎么给我推荐这么俩人啊哦哦哦哦那他们获的奖怎么都一样啊,是不是造假了啊哦,你早说啊没事没事,等有机会请你喝酒哈,好嘞,谢了王哥,那回见咯。”
胡路挂了diàn huà,苦笑了一声。
“这俩货能行么,看样子还没等万里长征开始走呢,就先同归于尽了。”林岳不解的问道。
“嗨,别提了。我刚才打diàn huà的那个王哥是推荐他们来的人,干这行好多年了。他跟我详细的介绍了一下。那个dodge·杨,叫杨耀,尼古拉斯叫朱丹,起俩英文名是为了显得洋气,高大上一些,根本没什么留洋经历,这倒是他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说嘛,我还纳闷据说是国外来的,怎么一张嘴怎么都是东北味。”林岳点头道。
“他俩同岁,今年二十六,还都是辽北人,而且都是同村的老乡。”
“都是老乡怎么还互相掐啊?”
“王哥告诉我,在村里,他们两家祖祖辈辈就不对付,掐了快一百年了,他俩也一样,从小掐到大。从刚上小学俩人就杠上了,总是比,谁也不服谁。后来高中毕业之后,两个人又一起被分到nmg当边防武警,在部队俩人也比,后来退伍了,又一起考的健身教练zhèng shu。考下zhèng shu两个人又一起面试王哥的俱乐部,王哥就给他俩一起招进来了。不过王哥没想到,这俩人大事儿小事儿没有不比的,同样是参加比赛,让杨耀上朱丹就不同意,让朱丹上杨耀就不同意,让他俩一起上,其他的教练就不乐意了。后来没辙了,找一些小比赛让俩人一起去参加,可让谁拿冠军又是个问题,好在这些比赛都是他们几个俱乐部自己办的,要选杨耀拿冠军,就让朱丹跟他并列;同理,朱丹也是一样。所以他们履历里的荣誉都是真的,并没有作假。不过王哥跟我说,他们的业务能力还是非常好的,只不过他现在实在驾驭不住这两条疯狗一样的人了,正好听说我这新开个山头,就把这俩活宝介绍给我了。”胡路把diàn huà里的内容叙述了一遍。
“嘿嘿嘿,朱丹,杨耀,猪蛋字,羊腰子。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林岳恍然大悟道。
“不过给你了,你就能驾驭的了啊?”林岳又问。
“能不能驾驭再说呗,反正一个月两千,真要是能力强的教练,这个价格不是白捡一样啊,先用仨月,不行就辞退呗,反正也不赔。再说了,不还有你么,不信你看,明天他俩见到你,跟今天可就完全不一样喽。”胡路说着,又用贱贱的眼神看着林岳,突然向前跑了两步,一回身,冲着林岳抱拳行礼道:
“林大侠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去你妈的,别来恶心我哈。好好想想明天发传单的事儿吧。”
折腾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
第10章 灵活的胖子
胡路低下头看了看表,七点四十五分。一大早,胡路开着那辆老款的沃尔沃载着林岳来到俱乐部。胡路从吧台后面抽出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两件长袖t恤衫,扔给林岳。林岳打开一看,t恤衫上写着大大的“dream”,便问道:
“梦?写这个是啥意思”
“你看看后面。”胡路脱下上衣,往身上费劲的套着这件t恤。
林岳把衣服翻了过来,看见上面写道:
“追梦健身俱乐部”
“定了?就叫这个?”林岳一边问道,一边脱下上衣。
“想了一堆,最后觉得这个既顺口又有内涵,就选它了。”
二人穿好衣服之后,林岳发现胡路这衣服穿在身上喜感十足,又让他想到出狱时胡路的那套打扮,便开口问道:
“这衣服多大啊,看你穿着有点小啊,跟个藕一样,也像米其林那个小人儿。”
“均码的啊,我当时也没多问,毕竟一个码满五十套人家才给你做,我也就没做大号的,没事我又不天天穿。”
“你这样杀成本,你要是不发财真实天理不容。”林岳冲着胡路伸出大拇指,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佩服。
这时大门推开,一瘸一拐的走进一个壮汉,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朱丹,也就是尼古拉斯。林岳低头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腿问道:
“还没好啊,能使劲吗?”
朱丹昨天被林岳轻轻的一脚踢倒在地,觉得很丢面子,又不愿轻易的松口服软。所以有意的回避着林岳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答道:
“没事没事,这点事儿算事儿吗?我昨晚睡觉不老实,翻身的时候可能磕着啥硬东西了,不碍事。”说着还正了正身形。
这时大门又被推开了,杨耀走了进来,依旧是酷酷的造型,不过右脸颊明显肿了起来。
“哟!大早上就这么拉风。哎?您这嘴里含着什么好东西啊,吐出来给我看看呗?”
朱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杨耀的机会。
杨耀听后刚要还嘴,胡路抢先说道:
“好了好了,都把衣服换上,一会咱们分配一下任务哈。”
听见东家发话,二人便没继续斗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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