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 电影提示臂力不够 最低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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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页第 2 页第 3 页第 4 页第 5 页第 6 页第 7 页第 8 页第 9 页&&&&第360章 奢侈铸剑
&&&&韩牧原心疼得眼皮乱跳,千年之前他就把这柄长剑炼化为本命长剑,从来没有粗暴对待过。
&&&&晓天大帝说道:“心境啊,牧原,你可知道天墨从来不把武器当回事儿?你不拘泥于外物,剑是武器,仅此而已。”
&&&&韩牧原喉结蠕动,想要反驳却无法开口,帝奴说道:“剑是手臂的延伸,其实很有道理。”
&&&&叶天墨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晓天伯伯的刀我歇一下修复,那个是慢功夫,急不得。老爹,您喜欢什么武器?剑?”
&&&&叶飘零艳羡看着插在地上的长剑说道:“我身材与韩师兄相仿,使用的长剑尺寸也应该差不多。”
&&&&叶天墨说道:“尺寸好办,重量呢?牧原大哥的臂力不错,您……力量也应该可以,唔,比这个稍稍宽一些?我觉得阔剑对您比较合适。”
&&&&叶飘零说道:“你说了算。”
&&&&叶天墨打开储物指环,从里面开始挑选不同的金属。十几种颜色不同的各种金属摆放在面前,叶天墨凝视良久。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叶天墨心中默默计算了好半天,问道:“娘,您喜欢什么武器?”
&&&&柳春秀说道:“有短剑吗?比较秀气的那种短剑,防身够用就行。”
&&&&叶天墨继续取出金属,让几种金属的数量明显增多,叶天墨再次斟酌半天,最后取出了一大把帝母铁放入坩埚。
&&&&晓天大帝嘴唇微动,叶天墨把一个金属锭放在石碑上煅烧,烧红之后放在铁砧上,随后把另一块金属放在石碑上煅烧。
&&&&叶天墨抡起锤子开始锻打,当这块金属打造为扁平的金属板,另一块金属已经烧红了。
&&&&帝奴捻起烧红的金属放在铁砧上,说道:“这次是哪块?”
&&&&叶天墨说道:“暗银色的那块。”
&&&&把金属被打造成扁平的金属板,谁也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打造长剑?不像啊。
&&&&最后一块金属烧红放在铁砧上,叶天墨说道:“熬化帝母铁。”
&&&&帝奴的手一哆嗦,把坩埚放在石碑上说道:“帝母铁?”
&&&&叶天墨专心锻打金属块说道:“就是帝母铁。”
&&&&韩牧原张嘴想说话,晓天大帝的眼神飚过去,让韩牧原把想要说出来的话憋回去了。
&&&&叶飘零试探着问道:“帝母铁是什么?”
&&&&晓天大帝苦笑说道:“大帝使用的帝兵,必须添加帝母铁,你懂了?”
&&&&叶飘零夫妇毛骨悚然,叶天墨给他们夫妇打造的兵器竟然使用了帝母铁,这会不会太败家了?
&&&&鬼剑大帝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说道:“有帝母铁?”
&&&&人随声至,鬼剑大帝从院门上直接飞进来,看着坩埚中逐渐融化的帝母铁说道:“还真是,谁的?”
&&&&叶天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鬼剑大帝说道:“挺好,为师的长剑当年只使用了少量的帝母铁,导致不那么可心,改天帮为师改造一下。”
&&&&叶天墨苦着脸说道:“帝兵没把握啊。”
&&&&鬼剑大帝叱道:“放屁,晓天大帝的短刀你怎么敢说修复。”
&&&&叶天墨说道:“那不是帝兵。”
&&&&鬼剑大帝看了晓天大帝一眼,晓天大帝沮丧说道:“我当年成为大帝,根本没弄到帝母铁,而且也找不到大师帮我改造兵器。”
&&&&鬼剑大帝颇为幸灾乐祸地说道:“咋说呢,容我表示一下同情?”
&&&&晓天大帝说道:“天墨是大师,还有帝母铁,借光的感觉真好。”
&&&&鬼剑大帝被这个无耻的家伙打败了,帝母铁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叶天墨用流氓剑搅动了一下,看着最小的颗粒已经融化,他把打造完成的金属板扣在一起。
&&&&帝奴说道:“淋上去?”
&&&&叶天墨赞道:“宁可和聪明人打一架,果然有道理。”
&&&&帝奴拿起坩埚,把融化的帝母铁洒在这叠金属板侧面的四周缝隙,叶天墨把浇筑在一起的金属板放在石碑上继续煅烧。
&&&&晓天大帝隐约明白了过来,说道:“另类的百锻钢?”
&&&&叶天墨说道:“千锻。”
&&&&鬼剑大帝去请厨子,厨子没出现,中午是简单填饱肚子,叶天墨一次次把烧红的金属锻打、折叠、煅烧。
&&&&一次次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个步骤,十几种金属已经完全打造在了一起。叮叮当当的锻打声,传出极远的距离,终于有人忍不住前来观看。
&&&&小院的大门敞开着,任何人都可以从开启的大门看到叶天墨锻打的过程。高温的石碑烈焰,沉重的铁锤、娴熟的技巧,最后一条长长的铁条出现。
&&&&叶天墨抽出流氓剑斩断,继续锻打之后一长一短两根剑坯出现。叶天墨从储物指环取出一个水槽,往里面添加各种不明用途的液体。
&&&&有水、有油、有药材,各种材料放在一起让帝奴搅拌,叶天墨取出了一块树根,用流氓剑开始切削薄片。
&&&&树根处理完毕,叶天墨取出一些制造战弓剩下的天劫蛮牛的牛角片,这些是边角料,无法制造弓臂。
&&&&一层树根一层牛角,剑柄粘接在一起,开始切出让剑柄插入的凹槽,然后叶天墨把长剑坯煅烧之后放入淬火的水槽。
&&&&淬火后没有任何变形,叶天墨心中欢喜,成了。叶天墨把剑柄安装上去,一柄乌秃秃的长剑出现。
&&&&这样子太难看了,叶天墨坐在地上,把砺天石放在铁砧上,帝奴主动过来开始淋水。
&&&&叶天墨双手握着长剑,在砺天石上反复磨砺。长剑表面灰黑色的表皮被磨掉,帝奴淋下的清水把污浊冲刷下去。
&&&&叶天墨翻转长剑,被打磨光滑的一侧显露出来,细密的花纹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不同金属反复锻打之后形成的纹路。剑脊的部分花纹规整,如同一个个的小格子,剑刃的部分如流动的水波。
&&&&这是剑?谁能舍得用这么精美奢华的长剑?不要说里面添加了多少珍稀的金属,仅仅是这绚丽的纹路,这就是工艺品而不是武器。
&&&&长剑的背面也粗略打磨出来,剑鸣迸发,叶天墨的眼睛眯起来,地劫级,不如想象中的完美啊。原本叶天墨计划打造出一柄天劫级的长剑,否则对不起这么好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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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并未领她这份情,道:“你这话若是让柳师兄听到了,他不知要多伤心,以后万万不可重提。切记,我是你表哥,你是我表妹。”  女子一带马缰,道:“行行行,不说便不说,可我才不理那个书呆子。他知道咱们要私出剑庄,非要告诉四叔,幸好本小姐武功卓绝,几招便制服了他......”  她语气俏皮,越说越是得意,可话未说完,却听男子急问道:“你把柳师兄怎么了?”  女子喃声说道:“我能把他怎样,不过是打晕过去,塞到了后厨柴房里。”一扽缰绳,又道:“放心,我告诉庄丁,咱们出庄后三个时辰便把他放出来。”  男子将信将疑,摇头说道:“柳师兄的功夫岂在你之下!我也不问你了,总之这一遭杭州之行罢了,我便再也不会领你出来,没来由的还履令尊大人的虎尾,何苦!”  女子急道:“你敢!你若这般绝情,我便回去告诉姑父,说你不专心练剑,每日出庄打架生事,看你爹不打你!”  男子置若罔闻,催马已走出了数步。这女子心中懊恼,虽想骂,却又不敢,只好撕扯手中缰绳,冲马儿怒道:“还是你乖,我打你你也不还手,骂你你更不张口,不像有些人,摆什么臭架子!”话虽如此,却也只好打马跟了过去。  夜莺啼声在这寂寂深夜略显萧瑟,伴着鸾铃颠沛的鸣响,更平添几分凄楚;偏赶上阴云游来,皎洁的月色时隐时现,气氛也变得压抑之极。幸得仲夏时节天亮得早,初阳还未打透林蔓,万物都已看得真着。  马匹连夜奔波,早已疲乏,二人放慢脚程,并辔徐行,将近晌午时分,便来到了一条官道边上。男子驻马在道旁观望,只见这条路宽阔平整,路基用厚土累成,容得下三四辆马车并驾齐驱,直通南北,甚是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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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心头一颤,仿佛想起此事,却摇头说道:“你难道不知,我韩商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令尊,我的舅父大人!他要打你,我莫非吃了熊心豹胆,怎敢去阻拦!”  女子却道:“那天我爹打了你,你还和他顶撞,剑庄这么多弟子中,你可是第一个!”她目光中满含欣羡,仿佛眼前这个叫韩商的俊雅青年已是偌大的英雄。  韩商淡然一笑,道:“承蒙小师妹夸赞,令尊的手段我岂会不知,别说对付我一个毛头小子,便是八方六合的好汉,哪一个敢不敬畏墨雨张陵夏三侠,清明剑派掌门传人,岂是我敢顶撞的!”  夏姓女子听出弦外之音,急道:“商哥!你如今长大了,为何还是孩子脾气?我爹毕竟是你舅父,偶尔有些长辈的做派......再说大伯,二伯,四叔,还有你爹,他们五位长辈不是一般对待么!”  韩商见她情形激动,只好劝道:“好好好,是我不明事理,你别和我计较。”  夏铭焉听他终于妥协,转悠为喜,道:“我爹是最疼我的人,而你是我......”她本想说出“喜欢”二字,斟酌片刻终未出口,两颊微红地道:“......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总之你看在我爹是长辈的份儿上,以后别再和他为难了。”  韩商笑道:“好,我听你的便是。舅父毕竟是舅父大人,我再和他顶撞,娘也不会饶了我。”  夏铭焉笑逐颜开,道:“我爹曾说过,剑庄数千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便是你了,其二才是裴师弟。”  韩商漠然笑道:“韩商愚钝,怎值得舅父金口一赞。小裴师弟天资过人,我是万万及不上的。”心中却道:“他岂会说我的好话!”  二人边说边行,顺着官道走了四五里路程。韩商初涉江湖,不敢有丝毫大意,忽听前方熙熙攘攘,人声嘈杂,他急忙收缰驻马,静心观望,只见数十丈外有几十骑高头大马黑压压地停在道路正中,截住了自南向北的路径。他定睛细看,见道旁下了坡便是一家酒肆,店房不大,外置了四五张长桌板凳,丈高的旗幌上用黑线绣了个“酒”字,毫无特色,只是个寻常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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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将近中州六月,天气颇为炎热,驰道两旁的庄稼被暖风刮得簌簌生响,日已半高,热浪袭来着实烤得人无比煎熬。夏铭焉是武林世家,自恃身份,道:“这些人似乎不是善辈,且不管他,商哥,咱们去那边歇歇脚再走,天气这般热,喝碗茶水也好,人不累,马还累呢。”  韩商暗中盘算,毕竟已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人倦马乏,打尖歇息总是必要的,便嘱咐道:“也好,你我到那里少说话,打尖吃茶,歇息片刻便走。”说着催马踏镫,不紧不慢地赶了过去。  去此尚有数十步,兄妹二人定睛打量,只见这拦路的几十匹马上各坐一人,装束或长或短,但背上皆悬挂宝剑,腰间也多半挎着镖囊、弯刀,一个个筋骨健硕,虎背熊腰,面容冷峻,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纵马围成个半月形,裹住了当中这家酒肆。  当头的三骑马与众不同,要比其他坐骑高出半头,红鬃红蹄,马头高昂,肌肉纹理嶙峋凸显,浑身颜色锃亮光鲜,一瞧便是不可多得的良驹。马背上则端坐着三位锦衣长者,容光饱满,气色充盈,想必内家功夫的修为俱皆不俗。  居中那人年岁较长,他正襟端坐,手肘一沉捋髯说道:“不知几位和我桐城武家有何仇怨,竟会下此狠手?”话音强劲,声如击罄。  韩商见局面越发不妥,只怪自己冒然行事,催马已下了缓坡,一时间势成骑虎,稍一迟疑的功夫,却已来到了枊马桩前。眼见夏铭焉大咧咧地翻身下马,他不容多想,也跟在她身后,把缰绳拴在了酒幌之下,转头再看,才知那锦衣老者的话是对酒店门前居中的一桌客人所说。  这酒家生意冷清,只坐了这一桌客人。围桌坐定的是三个人,居中的紫衣少年尤为醒目,面如冠玉,唇如涂脂,目若点漆,一张瓜子脸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横瞧竖看,丝毫也不输给女儿家,而眉宇中又透着一股桀骜不羁的神韵;他自顾自的把玩手中茶盏,对马上老者的话置若罔闻。
  少年左边陪侍着一个中年道人,年岁不过四十上下,虽不是器宇轩昂,但神色也是傲慢得紧。与少年对座的是一位缁衣长者,颌下长须如瀑,重眉大耳,颇显老成持重,这时微微一笑,道:“桐城武家?几位莫不是桐城四朽。”  他话音刚落,三骑马中下垂首那人急声应道:“杀兄之仇,誓不反刃!今日你们还想走得脱吗?”说话间已从背上抽出了宝剑。  韩商此时已走到酒家门口,不料这些人仇怨如此之深,竟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他出门在外孤立无援,着实不愿与江湖仇杀染上瓜葛,心中逡巡片刻,当下转身欲走。可还未转身,却听夏铭焉道:“商哥,你做什么?他们打打杀杀是他们的事,我们歇脚与旁人何干!”转首冲店内喊道:“店家,我们口渴了,快拿来好茶水。”她脾气风风火火,话音更是爽朗之极,说罢便坐到了店门另一侧的长桌旁。  韩商只怪她不识江湖险恶,但见她一个女儿家如此磊落,自己若再迁延不绝,岂不让人笑话,想到此处一掷手中包裹、佩剑,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夏铭焉话音落罢,却迟迟不见店中有人答应,她心中怨气未消,此刻受了慢待,当即喝道:“店家,婆娘生孩子嘛!再不出来,本姑娘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店家听了这声喊,再不敢怠慢,店门中吆喝了一声,匆匆迎出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二哥,他眉头紧锁,左瞧瞧夏铭焉的刁蛮霸道,右看看桐城四朽的杀气凛凛,自知身份卑贱,哪个都惹不起,支吾半晌,不知说何是好。  马上众人有大事未了,岂容旁人节外生枝,上垂手那人性子急躁,旋即怒道:“哪里来的鼠辈,放火烧店?你倒试试胆子!桐城堡地界岂容你们胡作非为!”  大名府清明剑庄之中,日日来访者都是武林中的名门望族,夏铭焉自幼耳濡目染,眼界甚高,至于这“桐城四朽”的名号,大名府去此不远,却从未听说过,只当是无名鼠辈。她生性傲慢,岂会将籍籍无名之辈放在眼中,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邻座的三人,目光不禁落到那紫衣少年身上,霎时间心神一荡,暗自赞叹:“这少年人是谁?生得如此标致俊秀,都快比得上商哥了!”  她少女情怀作祟,顿时对这俊雅少年萌生好感,虽不知详情,可审时度势,料定是那桐城四朽以多欺少,为难坐中这三个人。
  三 剑气波澜  桐城武家为首的老者城府颇深,他忍下怒意,点手叫过店家,低声道:“你去和他们说,我出五十贯相赠,此处有大事,请他们速速离去,到别处打尖。”  店家应诺一声,转身欲回,却听夏铭焉一顿包裹,道:“店家,我出十万两银,你告诉三个老家伙,领着人快离开此地,免得腌臜了大好光景!”她字字铿锵有力,看得出是颐指气使惯了。  桐城四朽是四个亲兄弟,姓武,大哥名青云,仲名阔海,叔名桐城,季名墨林,四个人承袭家业,经营桐城堡多年,在山东河北一带颇具威名,黑白两路的人士鲜有不知,赖这兄妹二人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因而孤陋寡闻了。  武青云老成持重,摆手拦住阔海、墨林二人,心念一横,又将矛头又对准那三人,道:“今日老夫一求说法,二求了断,三位拒不交代个说法,那便按江湖规矩,请了!”说话间手腕一抖,缓缓抽出肋下宝剑,内息运足时宝剑出匣,金声弥散四境。  武家众人唯他马首是瞻,当即齐声呼喝,各自拔剑出鞘,霎时间寒光闪烁,百步之内杀气骇然。  韩商旁观者清,深知桐城四朽绝非等闲之辈,单凭手下弟子便有如此气魄,群剑齐发,着实虎啸龙吟,势不可挡;看来桐城武家必定和这三人有着极深仇恨,才能使上下一心,凝发出如此恢弘的气势。  夏铭焉不明就里,只觉得以多欺少并非英雄豪杰所为,料定武家上下都是些欺行霸市、横行乡里之辈;转眼看到武家弟子中有一人,正是方才举刀威吓的那个恶徒,便明白那群人行色匆忙,正是赶来此处援手,不禁对桐城武家又增几分厌恶,点手冲那人说道:“这也是你们武家的弟子门徒,呵呵呵,怪不得怪不得,正所谓上行下效,大可窥一斑而见全豹,想来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不讲理的奴才!”
  她话锋泼辣,马上那人心中虽怒,但在武家三位老者面前怎敢多言,只好咬着牙默不作声。  韩商深怕夏铭焉咄咄逼人的气势迟早会激怒桐城一众,到时候孤立难支,岂非自讨没趣,即刻起身斥道:“师妹,不可无礼!”  夏铭焉神色一怔,抱怨道:“商哥,你看那人,分明是他先对我无礼,你如何说我的不是!”她情急之下话音反而变得温婉,好似在和韩商撒娇乞求。  韩商并不理睬,拱手向武家三老说道:“在下与我家师妹路过宝地,一路**,想在此打尖歇脚,不巧遇到此事。我师妹年幼无知,出语多有得罪,望两家不要介意,在下这便告辞。”说罢手挽夏铭焉小臂,转身便要离去。  夏铭焉更觉委屈,当下恼羞成怒,斗臂震开韩商手腕,长袖飘摆抽出佩剑,一道青虹出鞘,直指桐城一众,厉声道:“清明剑派在此,今日本姑娘非教训尔等乡绅恶霸,三个老家伙,谁来讨打!”她目光坚毅,这番话更是说得义愤填膺,手中剑抖了一抖,只等那边回应。  夏铭焉的话虽处处对武家不利,但是非曲直之上亦不失正义,因而她虽屡次刁难,武青云也不至于恼怒出手,这时听她自报门户,竟然说是“清明剑派”弟子,武青云心下虽疑,却也不敢怠慢。  中原武林素有三门六派之分,三门便是指尚虚门,九龙门,灵波教;六派则是说清明剑派,少林派,无量剑派,青城派,九华剑派,昆仑派。  清明剑派位列六派之首,历经数代传承,已有百年根基,开派鼻祖清和道人源出禅门,自开山创派时已是冠绝武林的高手,数代以来,派中人才济济,多是名震江湖的侠义之士,而各代掌门更是当世武林难出其右的显赫人物;就拿当今来说,掌门人夏矣阳素被人称作“矣阳真人”,无论武功造诣、德行高远,在江湖中皆是首屈一指,一呼百应。  武青云听夏铭焉言之凿凿,并非诳语,追问道:“姑娘所言是真是假,你当真是清明剑派弟子?”
  夏铭焉心中得意,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骗你又有何用?”  韩商深知江湖险恶,若是随意自报家门,无异于自寻麻烦;清明剑派声势极大,侠义之辈固然敬仰,黑白两道、水陆豪杰也都吃得开,但万中有一,谁知哪个与本派结过怨仇,若是仇家在场,那当真是暗箭难防了。  夏铭焉却得理不饶人,又道:“乡野村夫,就算你等孤陋寡闻,清明剑派掌门人的名声,也总该听过吧!”  武青云颔首道:“这是自然,矣阳真人名冠江湖,天下间哪个不晓得!”  夏铭焉凭空抱拳,笑道:“知道便好,听着,本姑娘姓夏,家父是清明五侠中墨雨张陵夏三侠,我爷爷便是清明剑派掌门,矣阳真人!”  她字斟句酌,一字一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目光灼灼如火,昂首扫视四境,伸手领向韩商,道:“这位少侠姓韩名商,其父便是韩五侠!”  韩商心弦一颤,原本要将她的话路就此拦下,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便不再多加搪塞。  天下武人皆知,矣阳真人亲传五名入室弟子,并称“清明五侠”;大弟子刘平山,二弟子褚开远,三弟子夏景臣,即是他的生子,四弟子柳四通,排行在末的一位便是韩商之父,名讳上崇下晋。这五人若论剑法武功,堪称当世一等一的好手,若论品行,更是被人广为传颂的侠义之士,其中以大弟子刘平山、五弟子韩崇晋为最。  刘平山年岁最长,只因清明剑庄坐落于河北大名府,清明剑派的势力也多在黄河以北,因而他在江湖中素有“北侠”之称;而韩崇晋年少之时即为一方英杰,资质人品皆有口碑,此时年近四旬,侠名更是尽人皆知,因而夏铭焉话音落地之时,众人不禁纷纷看向韩商,目光中满是欣羡。
  四 青虹出鞘  “原来两位少侠名门之后,实在失敬!”武青云抱拳施礼,身后众人也跟着作揖。  韩商见此情形,深知武家上下着实给足了清明剑派面子,急忙还礼道:“父辈的功德为人敬仰,但我辈所为实在不足为道,怎敢受此大礼!”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铭焉见武家众人如此客气,反而心生愧疚,立在韩商身侧默不作声,剑锋也缓缓落下。  三兄弟翻身下马,武青云手指桌旁那三人说道:“两位少侠因何不问缘由,却帮着这伙恶徒?你们可知,我三弟性命危在旦夕,还有我武家十三名门徒,早已死在了他们手中!”  韩商见他瞳孔中红丝密布,额头上青筋暴突,绝不像说了假话,不禁一皱眉头,转头看向那三人,不料他们衣冠楚楚,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夏铭焉呆如木鸡,幡然想到桐城武家与这三人有如此深仇大恨,武青云非但不责怪她处处刁难,反而谦恭忍让,以礼相待。她越想越觉得面颊滚烫,只知这时再向武家人拱手认错,当真如儿戏般可笑,旋即心念一横,剑锋直指座中三人,喝问道:“武前辈所说可当真么?”  那三人作壁上观,此时见夏铭焉调转锋芒,终于冲向了自己,紫衣少年倏然大笑起来,笑声清澈有如银铃,半晌不止。  韩商见他故作深沉,上前一步说道:“兄台何必故弄玄虚,哭也好笑也罢,你杀了人家门生弟子,官法私情,都难逃罪责!不知武家和几位有何仇怨,尔等竟会下此狠手,伤了那么多性命!”  他虽不想节外生枝,但此事关系多条人命,他身为清明剑派弟子,素以侠义为本,倘若袖手旁观,不仅落人笑柄,更会于心不安。
  武青云岂容他们放肆,高声喝道:“止步!杀人偿命,几位想走,除非把我武家这几十人也杀了,不然便请留下首级,老夫回去好祭奠死去的亡灵!”他语气悲愤,握剑的大手颤抖不止,显然杀机已动。  三人闻声止步,黑衣长者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以多欺少,果真是中原武林的做派,不过阁下以为有这两个后生助拳,便能拦得住我等去路吗?”话到此处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韩商见这三人虽身处重围,举手投足却笃定自若,想必皆是武功上乘,有恃无恐。反观己方,若论起功夫,自己略高过夏铭焉,但斗那紫衣少年尚无把握,倘若桐城三老也属等闲,到时只有一拥而上,方有胜算。不过这水是深是浅,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想到此处挺身而出,拱手笑道:“兄台说‘清明门下尽名家’一句不甚妥当,在下也觉如此;我资质平庸,在清明剑派数千弟子中,剑法纯属末流。不过事有凑巧,今日得遇高人怎可失之交臂,便请兄台不吝赐教几招,看看究竟是清明弟子高一筹,还是尚虚弟子多一分。”  武青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深感他仗义相助之情,却怕他无辜牵扯进来,急道:“少侠好意老夫心领,不过......”  韩商摆手笑道:“前辈放心,我二人并无仇怨,比试无关生死,切磋也是点到为止,兄台意下如何?”  紫衣少年漠然一笑,道:“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一只手便已摸向了腰间。
  五 势若奔雷  韩商今年二十有一岁,出身武林世家,剑胆琴心,血气方刚,听了紫衣少年的话,虽然笑颜不改,心中却也不再谦让。  他随身携带的是柄书生佩剑,刃口轻薄,只做防身之用,这时临敌不敢轻率,转身向武青云道:“前辈可有称手兵刃,请借我一用?”  武青云见拦不下他,又知他分明是代己出战,心中感激,便将手中剑递了过去,道:“少侠名门之后,见多识广,不知老夫这柄青石宝剑你能否用惯。”  韩商接剑在手,掌上顿觉沉重,仔细打量,见那剑身剑柄是用青石打磨而成,只有剑尖和两侧剑刃镀了一层薄金,精雕细磨,做工考究,镶嵌处看不出半分痕迹;不过顾及剑刃等要害处只镀了一层薄金,到时兵刃相交,能否抵挡冲击,他心中全无底数。  武青云笑道:“少侠,这柄剑绝非做观赏之用,那青石产自南阳,材质坚硬无比,金石相融浑然一体,不敢说销金断铁,你也大可放心。”  韩商听了此话心中释然,再掂量起这口剑,便觉得再称手不过。  紫衣少年见他借剑试剑,颇不耐烦,吆喝道:“胆小鼠辈,我便不用兵刃,照样取你性命!”说话间向前连迈三步,蓄势待发。  韩商手掐剑诀,正待应战,忽听那位黑衣长者说道:“玉宁退下!云庆,你来和他打!”  紫衣少年听长者临阵换将,心中极不情愿,道:“叔父,我......”  黑衣长者面容冷峻,斩钉截铁地说道:“宁儿听话,你若出战,我如何交代!”  众人见此情景,越发觉得这少年人的身份非比寻常,却也猜不出是何来路。  黑衣长者显然也不敢小觑韩商,只觉得这年轻人举止脱俗,面容威武,又听说是韩崇晋韩五侠之子,那韩五侠的名声传扬中州大地,无人不晓,素来虎父无犬子,这后生小子也必然得到几手真传,因而稳妥起见,这才叫回了紫衣少年。  中年道士应声而出,来到紫衣少年身侧拱手施礼,道:“少爷请回。”
  紫衣少年瞥了他一眼,呵斥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出来!碍事的奴才!”  中年道士似乎对少主人的蛮横无礼司空见惯,经此羞辱不以为意,仍旧满脸堆笑地说道:“老爷让我来陪行,便是为了保您周全......”  紫衣少年怒道:“我有手有脚,何时用你们这群奴才周全!”这句话含沙射影,显然也暗指那名长者。  黑衣长者心思缜密,厉声道:“宁儿若再无理取闹,我可要告诉老爷了!”  紫衣少年闻听此话,霎时间想起家尊威严,着实不敢再肆意顶撞,愤然甩开衣袖,回到本方。  韩商见对方临阵换将,心中喜忧参半,忖思道:“这少年应是极为要紧的人物,如此也好,到时动起手来,这二人必会分心照应他;倘若我一战得手,这叔侄两个便也休想逃脱。”他盘算已定,冲道士说道:“出家人不在道观清修,来到尘世中给人家当牛做马......”  那中年道士行走江湖多年,听韩商一开口,便知他居心何在,岂会自乱阵脚,断喝道:“废话少说!让贫道来教训你这无知小辈!”话音未落,转瞬已将背上宝剑摘取下来,动作极为迅捷,霎时间纵身展臂,兔起鹘落,剑尖倏然刺到韩商身前三尺之内,势若奔雷。
  韩商心头一惊,急忙抽身撤步,顺势撩开手中的青石剑,旋腰转胯迎锋怒击。两剑甫一相交,及锋而试,只听当的一声劲响,火光迸溅数尺。力道所及,韩商顿觉肩肘腕指关节隐痛,只知自己用的若是寻常兵刃,这时右臂脱臼、虎口震裂也不足为奇。  而这一击过后,中年道士也不敢心存大意,他先前那一招纵横捭阖,长驱直入,看似势不可挡,却纯属大意之举。正所谓攻尽全力守必失衡,乃是犯了比武大忌,倘若对方武功高明远在意料之外,看清形势后发制人,他门户大开,当真悔之晚矣。  他脑海中急速思索,手脚却不停滞,转瞬间踏地绝尘,剑锋一抖,状若莲蓬,长剑挑刺撩拨,直取韩商要害。不过他这次出手自留分寸,力道着实收敛了许多。  两人试探之后,皆知难以毕其功于一役,这时剑走回合,韩商挥开青石宝剑,施展出本派名扬天下的清明剑法,攻守有序,来回往复间,已缠斗了二十几剑。  中年道士方才听兄妹俩自报家门,自称是名震江湖的清明五侠之后,心中虽不多疑,却也未敢深信。然而交锋过后,才知这年轻人的步法剑招虽谈不上如何精卓,但条理清晰,层次分明,临敌时阵脚不乱,单是这份笃定自若便与年龄不符,必是受过高人点拨,若说名门之后,应该并无虚假。  武青云在一旁悉心观战,艳阳之下,只见两柄长剑如梅花箭竹般萦回绕转,锋芒闪烁,有如长帆过海,卷起叠叠浪花,剑音不绝,气息扑面,优雅曼妙中暗藏杀机,料定是两家名门剑法。  他久居桐城,这十年间自觉老迈,筋骨不胜当年,鲜有出游,当初在江湖上闯出的名声随着耳鬓厮磨渐渐消褪,“桐城四秀”已自嘲为“桐城四朽”。可他毕竟披荆斩棘多年,阅历深厚,见闻广博,十招之内已然看出,韩商所用剑招正是清明剑法中的“焦土剑法”。
  清明剑派传承百年,派中武学博大精深,门中剑术虽统归叫做“清明剑法”,但内中尚分多种路数,其中有一路便是闻名天下的“五离剑阵”。所谓五离者,便是指“功名离,亲子离,合.欢离,生死离,殊途离”;五离各应五行,金称“瘦金”,木称“寒木”,水为“止水”,火为“明火”,土为“焦土”。  五门剑法相生相克,分由清明五侠各修一门,其门下弟子从师而学,也各自只练一门,临敌时只需从五门中随意唤出一人、十人、百人,便可组成五人阵、五十人阵、五百人阵。小阵精巧玄妙,大阵变幻莫测,威力胜得过千军万马,所以江湖中但言武功阵法,“五离剑阵”之威诚然首屈一指。  武青云对这些江湖事典如数家珍,今日初睹剑宗绝学,想不到单以一路剑法迎敌,便有如此威力,端的名不虚传。  三十招上下,武青云见那道士的剑法越发变快,招行险要,出手狠如蛇蝎,怎有点到为止之意!他恍惚觉得这一路剑法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何名堂,直等那道士屈身下腰,仰面朝天连点三剑,武青云这才恍然大惊,认得这一招名叫“佛手三炷香”,正是川蜀剑派的玄宗路数,霎时间神情骇然,高声道:“少侠小心,这是灵波教的‘夷苍剑法’!”话音出口,顿时为韩商捏了一把冷汗。
  武家两兄弟闻听此话也大惊失色,武阔海怒道:“原来害了三弟和咱武家十数条人命的竟是灵波教!怪不得下手如此狠毒!”  韩商鏖战之际听到武青云的话,难免心头一凛。他素知天下剑法多如牛毛,其中却有六种最为高超,分别是尚虚门的“广陵十四剑”,本派清明剑法,海外岛邪派剑法,西域昆仑派的“碧落七剑”,以及当世鲜有人见的“十魔剑法”,再有一种便是蜀川灵波教的“夷苍剑法”。这六种剑法堪称当世武林之最,可究竟谁高谁低,各派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此刻得知这道人所用的正是夷苍剑法,韩商不免胆生寒意,惊慌之际暗中盘算:“我若败在他手中,输的不仅是一条性命,更是本派威名!万万不可!”他心念笃定,蓦然间抖擞精神,一改守式连攻数招,气息所致,长剑争鸣,“皇天后土”“平畴万顷”“昆仑龙脉”三招剑法首尾相接,鱼贯而出,一时间剑影纷飞,寒芒刺目,平快之中暗藏跌宕起伏,风扫残云般朝黑衣道士席卷而去。  中年道士屡经阵仗,深知韩商年少气盛,缠斗久了定会露出破绽,因此这几十招收发有度,并未全力抢攻。此时见韩商阵脚忽乱,抢攻出手,上下两盘门户顿开,诚然正中下怀,只待他这阵凌厉攻势过去,便可一剑封喉,取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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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一片蓝_ 19楼
22:42:29  。。。。。。没有了。。。。。  -----------------------------  当然有,有很长
  六 心如止水  俗道斗剑,原本难解难分,可韩商陡然变招,当真自乱阵脚。武青云观变沉机,急忙喝道:“少侠请下,老夫代你一战!”  他虽有意相助,无奈此刻离战阵尚远,两人以快打快,兵器相交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哪里来得及援手。  夏铭焉和韩商是姑表至亲,血浓于水,眼见表哥身陷鏖战,她心中虽急,却临危不乱,数十招观望下来,深知表哥与那道士的剑招皆讲究一个快字,但道士的夷苍剑法较为纯熟,以快治快显然占了上风;而她知己知彼,当下也已看出这中年道士的破绽。  她之所以能有这番见地,绝非武功阅历高于武家三老,只因她是夏三侠门下弟子,习练的正是五离剑阵中的合.欢离,对应五行中的壬癸水位,又名“止水剑法”。  顾名思义,“止水剑法”性极阴柔,招数和缓,却是克制快招的上乘路数。她只怕表哥有所闪失,不敢再作迟疑,厉声喊道:“止水剑法!”  韩商的剑招甫一出手,才知门户大开,如梦方醒,想必那道士千等万等,等的便是这一刻!惊慌之际,忽听夏铭焉一声疾呼,恰如醍醐灌顶,顺势翻腕变招,正依表妹所言,施展出那路止水剑法。
  中年道士正坐等好事,怎料夏铭焉喊声未落,韩商半空中猛刺而来的剑招转瞬间竟变得平和舒缓,犹如撑槁推桨,浣纱抚琴,上下门户偌大的空当蓦然不见了踪影。  但中年道士心念笃定,一时来不及变招,更不愿错过这一剑制敌的良机,手中长剑力道不减反增,锋芒一闪,铮然作响,依旧奔韩商咽喉刺去。  顷刻间两刃相击,那道士心神一荡,只觉自己力破千钧的一剑仿佛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他情知不妙,慌乱中拔剑欲退,可手中剑好似被磁石牢牢吸住,沉肩坠肘也难以收回。  他久历江湖,毕竟老辣,生死攸关之际不容权衡,刹那间五指弹开,松了剑柄,双足踏地而起,疾身向后猛退。这一纵倾尽毕生所学,眨眼间竟退出两丈有余,落地时腰身一闪,趔趄几步方才踉跄站稳。冷汗顺着鬓角眉梢涔然流下,湿透了前襟后背。  他心神甫定,猛然想起身后那声呼喊,恍然大悟,颤声道:“剑行如止水,剑静如山崩!这......这是清明剑派的止水剑法!贫道...甘心认输!”
  韩商见这道士虽然蛮横,但比剑落败竟能伏首认输,大觉意外,倒挽青石剑,拱手说道:“阁下剑法胜我一筹,在下侥幸胜得一招半......”  可话到中途,忽见那道士面露狞笑,双手猛然从袖口推出,快如迅闪,半空中只听嗤嗤两声响,显然是发射了暗器,奈何彼此相距不足三丈,根本寻不见蛛丝马迹。  韩商大惊失色,岂不知蜀川灵波教多是毒门高手,暗器和用毒功夫堪称独步天下,即便他早作提防,那道士发了什么暗器,用何手法,打向何处,皆是一无所知!情急之下,平日奔走如风的两条腿也已不听使唤了,竟自呆呆地怔在了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束人影动身如灵蛇狡兔,呼啸而来,转瞬将韩商遮蔽在身后,随即便听“当当”两声劲响,余音震耳,力道何其强劲。弹指过后,韩商这才看清,原来挡在他身前的非是旁人,正是武青云。
  原来武青云见韩商斗剑险胜,欣然大喜,正要上前恭贺,却见那中年道士拱手认输,竟还说了几句客气话。他素知灵波教道士作风顽劣,比之市井无赖、泼皮混混尚且不如,此刻斗剑落败,哪有这般谦让的道理,当即起了戒备之心,果然见那道士趁机施射暗器,这才抢步上前,以一身长躯封挡住暗器的路径。  韩商呆若木鸡,深知若非武青云仗义出手,恐怕他早已性命堪忧,慌忙来到武青云身旁,扶住他两臂说道:“多谢前辈相救!前辈......”话到嘴边,这避讳之词却绝不愿轻易说出口。  阔海、墨林两兄弟也急忙赶了过来,齐声问道:“大哥?”  武青云一捋长髯,面沉似水,道:“川蜀灵波教多毒门高手,暗器手法天下无双,今日领教了。”  转头冲韩商说道:“韩少侠只见他双手作势,却不见暗器踪影,我告诉你,他那两颗毒针实则是用膝盖所发。”说时伸手撩起长袍,一指左腿,只见那绣着猛虎下山的锦缎长裤已被撕开两道半尺裂痕,异常醒目。
  中年道士见一招败露,又起杀念,可还未出手,却听紫衣少年怒道:“没用的奴才!灵波教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还不退下!”转头冲武青云道:“老家伙身上穿的什么法宝,竟然没伤到你?”  武青云平声说道:“何谈法宝,不过是件蚕丝凯。老朽年事已高,身手不如往昔,若不用些外物护身,恐怕迟早会遭小人毒手。”  紫衣少年轻蔑一笑,道:“我灵波教的暗器并非用什么宝甲便可抵挡!”  武青云颔首说道:“不错,老夫略有耳闻,贵教最善用的是毒针、毒蒺藜、断魂砂三种,可谓无孔不入,荼毒不浅!”  紫衣少年道:“还算你没白活一把年纪,有些见识。你这铠甲是蚕丝和金线所织,自然不易攻破,不过你双手双脚、脖颈头颅皆袒露在外,我派中高手只打毒针便有七七四十九中方法,可同时打向三十六个部位,你防得住初一,却防得了十五吗?”
  武阔海性情暴躁,早已按捺不住,啐了一口说道:“卑鄙畜生信口开河!什么鸟毒针、鸟蒺藜,二爷身上没有宝甲,也敢接你暗器!”  武青云素知二弟鲁莽,只怕他惹火烧身,连忙说道:“二弟不可莽撞,他所说不假,真正的灵波教高手用毒手法高深莫测,暗器更是防不胜防!”又冲紫衣少年道:“不过老夫却不信,你一个口尚乳臭的少年人,能有什么高明手段。”  紫衣少年正要驳斥,却听黑衣长者笑道:“阁下当真小觑了我这侄儿,他手段如何,问一问你三弟便知。不知那位武家三爷伤势如何啊?”  武阔海目眦欲裂,大怒道:“你还敢问!我三弟身中十余剑,尽是拜你等所赐!”
  七 声振寰宇  黑衣长者见武阔海陡发雷霆之怒,泰然笑道:“阁下三弟所中外伤绝不致命,可叹桐城武家孤陋寡闻,三位兄台更是马齿徒增,竟无一人察觉,那位武三爷正是中了我灵波教的断魂砂!”  武青云眉头紧锁,恍然大悟道:“三弟气息微弱,但脉搏平缓,神色安静,若是剑伤所为,绝不会如此!”  紫衣少年笑道:“这一记断魂砂便是本少爷的手法!中毒者迹象微乎,极难察觉,若无解药,不出半日必当一命呜呼!”说话间看了看天色,道:“诶呀呀,你三弟若能挨过未时,可算是他造化不浅了。”  武家众人闻听此话,着实喜忧参半。当日清晨,庄客将武桐城抬回府内,只说途中与人恶斗,遭了毒手。武家三老见他身上多处剑伤,虽未伤及要害,却如何施救也不醒人世,便以为他是一路上失血过多,元神耗损,恐怕长桑妙手也难以挽救。  三位武爷一怒之下率众追袭,赶到此处正好截下这三人,也不过是要为武三爷报杀身之仇而已;当下得知武桐城竟是中毒昏迷,紫衣少年还说他最多挨得到未时,此刻天色才到晌午,想必还有周旋余地。
  武青云深知事不宜迟,急道:“阁下所说若是当真,便请指条明路吧!”  黑衣长者笑道:“武大爷是聪明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足下今日人多势众,再若斗下去,彼此俱无好处,不如你我做一笔交易如何?”说时伸手入怀,取出一支三寸长的深褐色瓷瓶,道:“断魂砂的解药,当世不过数瓶,我把这瓶解药给你拿去救人,阁下须让出一条道路,咱们各取方便,如何?”  武青云沉吟片刻,并未作答,只怕此中有诈,若是等到拿药放人之后才知两手空空,当真悔之晚矣,一时间进退维谷,迁延不决。  武阔海心直口快,直言不讳道:“你这话叫我们如何相信!倘若我三弟当真中了毒,你这瓶中是否有解药,谁又清楚!”  紫衣少年哂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兄弟情深似海,怎知到了危难关头,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武阔海点手呵斥道:“小杂种!你少说废话!且把解药拿来,我先试一试!”
  紫衣少年与他针锋相对,正要出手,可心念一转,道:“老贼种,你说得轻巧,你又没中断魂砂,岂能试出真假。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只看你们仨谁和那个老三兄弟情深,甘愿为他先中此毒,再试解药真假,哈哈哈,妙极妙极,真是万全之策!”  众人面面相觑,武青云稍作思忖,上前一步说道:“好主意,老夫便听你这万全之策,愿意一试此毒。”  紫衣少年的话纯属激将之法,捎带着想要讥讽武家兄弟一番,怎料武青云义薄云天,当真要舍命来试此毒。他一时间乱了阵脚,道:“你可想得周全仔细,若中断魂砂,性命便已九成归了天,即算有解药,也......也未必救得活。”  夏铭焉听出弦外之音,急道:“小畜生,你这么说,恐怕这瓶解药......”  韩商深怕表妹言多有失,急忙摆手将她拦下,深知武青云宁用性命一试此药真假,可知这瓶药若是假的,武家上下该是如何失望。
  武青云走到紫衣少年十步之内,正声说道:“老夫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何况你这瓶解药若是真的,老夫也未必会毒发身亡。我一生为人谨慎,从未遭人暗算,临到这把年纪,也真想尝一尝这毒门暗器是何滋味,你放马来试吧!”说话间昂首挺胸敞开门户,目光坚毅,凛然不屈。  武阔海见大哥身先士卒,倍受鼓舞,急道:“大哥,你留得有用之躯,让我来试!若是有诈,你也好为兄弟们报仇雪恨!”说话时来到武青云身侧,伸出如椽巨臂,将兄长护在了身后。  武墨林亦不甘独后,道:“大哥,二哥,若论武功,墨林最弱,我来试此毒最好不过!”  他话音未落,忽听身后甲胄齐鸣,数十名武家门徒皆已下了战马,马靴扑地有声,刀剑哗然作响,一时间群情激奋,甚嚣尘上。  灵波教这三人心怀鬼胎,只以为大战在即,严阵以待,怎料这数十人竟将宝剑归匣,齐齐跪倒在地,其中一人说道:“我等愿为三爷一试真假!”其余众人齐声应和,一时间虎啸龙吟,在战马嘶鸣声衬托下,更显得声振寰宇,气势如虹!
  黑衣长者神色凝重,击掌赞道:“桐城武家,今日领教了!”心中却波澜潮涌,眼见武家上下众志成城,阵势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再加上清明剑派这两个后辈助拳,此时想要走脱,硬闯绝非上策。  他手中这瓶解药的确是假,瓶身上实则涂了一层剧毒粉末,依他本意,只待武青云中毒之后,武家上下必然阵脚大乱,那时趁乱走脱绝非难事,孰料此刻风云突变,诚然棘手!但他观变沉机,心念一横,猛地一抖手腕,药瓶如穿云利箭,径直向空中飞去,高声喝道:“方圆千里只此一瓶解药,你自己决断!”  他腕力奇大,药瓶眨眼间飞到十丈高空,到了极顶后力道骤减,一头扎了下来。众人见此情形,深知瓷瓶若是坠地,必会摔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武青云神思敏锐,当下双脚踏地腾身而起,刹那间竟跃出两丈高,长臂舒展,五指张开,有若苍龙出海,手眼合一,等那瓶子落下之后便可稳稳接在掌中。  灵波教三人暗自庆幸,摩拳擦掌,翘首以待。却在这时,忽听北方平原上有人高声喝道:“爹!瓶中有诈!”这是个女子声音,清澈却不失浑厚,一字字清晰入耳,可说话之人尚在百步之外。
  武青云闻声一颤,原本顷刻间便可将瓷瓶握在掌中,可他对这女子的话极为信任,刹那间屈肘回臂,五指翕拢,半空中旋腰转胯,飘然落地,便在此时,瓷瓶也随之飞坠下来,炸为齑粉!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大道上飞驰而来一匹枣红色骏马,四蹄翻转,旋踵飞奔,好似疾风闪电,所过之处撅起阵阵烟尘。马上之人在三十步外一勒缰绳,坐下骏马连声暴叫,又抢出十余步远,两只碗口大的深棕色蹄子翘起数尺高,在半空中连踏数步,陡然人立,长嘶声落,这才缓缓着地。  众人纷纷退步,定睛再看,马背上端坐着一位二十岁上下的青衫女子,生得白面如玉,红唇似血,匀称的鸭蛋脸儿上点缀着一双绛漆明眸,格外匀称;香腮如雪,顾盼神飞。  她足蹬青丝绣鹧鸪的薄底马靴,褶裙随风飘摆,虽是端坐马上,但曲线玲珑,高挑丰韵,乍一看英姿飒爽,再一看更是隽雅标致之极!  这女子面沉似水,不怒自威,径直看向灵波教三人,以颌代手,指点道:“灵波逆贼,岂敢到我武家撒野!”  韩商见这女子品相不凡,口称武青云为“爹”,暗想果真虎父无犬女,却不知她身在百步之外骤马飞驰,如何能知道此处情形,还断定那瓶中解药是假,如若她所说属实,岂非神通广大。
  八 灵波上官  紫衣少年见这女子丰姿绰约,一时竟看得难以自拔,半嗔半喜地问道:“姑娘是何人?”  女子瞥了他一眼,心念笃定无疑,道:“我认得你,你是灵波教主上官无邪之子,难怪这般不懂礼数!”  众人闻声惊愕,方知这顽劣公子竟是威震江湖的上官教主之子,纵使武青云披荆斩棘多年,也禁不住颤声说道:“上官无邪之子!素心,此话当真?”  这女子芳名素心,正是武青云之女。她连忙答道:“爹,女儿多年在蜀中,自然认得这等人物,他确是上官无邪之子,名叫上官玉宁!”  随即又指向那名黑衣长者,道:“此人名叫上官谷,乃是灵波教内大执法,灵波教在蜀川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这般‘鼎鼎大名’的人物,市井之中尽人皆知!”  紫衣少年听她音色淡雅,有如幽谷秦筝,十分悦耳,讪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上官玉宁!能得姑娘金口一赞,幸甚幸甚!”说罢抖起衣袖,露出腰间玉牌,上面荦确分明地剞劂四个篆字,正是“灵波上官”。
  正如武素心所说,紫衣少年名叫上官玉宁,是蜀川灵波教教主上官无邪的次子;黑衣长者名叫上官谷,在灵波教中认总管教务之职;而那中年道士名叫刘云庆,乃是灵波教云字辈的首席弟子。这三人来到中原后本打算暗中行事,此刻见身份暴露,深知隐瞒无益,上官谷心中反而释然,笑道:“姑娘芳龄不过廿岁,见识却着实不俗!”  武素心蹙眉说道:“我武家与你等无怨无仇,灵波教远在西南,离此数千里之遥,敢问三位因何伤我三叔,杀我庄客!”说话时玉手扣在剑柄之上,匣内龙吟争鸣不止。  上官玉宁见她粉面含春,发起怒来愈显得娇羞可人,当此剑拔弩张之际,却觉得春心荡漾。他陡然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铁折扇,笑道:“我上官家杀人,何时问过因由?姑娘以为人多势众,我就会怕吗?”  灵波教虽远在四川,只因前代教风严整,道义深明,因而也被列在中原武林三门六派之中,号称西南武林第一门派,声势之大,堪比尚虚、清明两派。曾几何时,灵波教和尚虚教并称南北两大道教,道义互传,百年间鼎盛不衰,然而世风不古,近年来自上官无邪入主教中,灵波教门风大变,门下再鲜有精通道义之人,反而成了深林匪霸、亡命狂徒的窝身之所。
  上官无邪狼子野心,数十年间吞并西南武林大小百家门派,各派流亡弟子加上天南海北慕名而来的宵小之徒投身教中,虽改穿了道袍,不过是新瓶装老酒,骨子里依旧是绿林习气,因而江湖上但见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酒肉道士,十有八九便是灵波教人物。  上官玉宁自幼娇惯纵横,飞扬跋扈,在川蜀滇闽一带横行无忌,杀伤几条性命在他看来,着实微不足道,却不料一入中原,竟引来这许多麻烦,当真岂有此理!故而情急之下口出狂言,竟不留半分退路。  上官谷老谋深算,断然不会意气用事,斥道:“宁儿不可放肆!”  武素心道:“果然是上官家的门风做派,你在中原杀了我武家的人,还要回四川找帮手吗?笑话!我武家岂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之辈!”说罢此话便要出剑。  武青云道:“素心,救你三叔要紧。”  武素心蕙心纨质,自有主张,道:“爹,断魂砂非比寻常,须由施毒之人根据药性来配制解药,不过家师苦心钻研多年,终于破解其中药理,调配出了解药,我早已为三叔医治。”  她这话是真是假,众人皆不得而知。上官谷摇头笑道:“姑娘此话实在贻笑大方!你自己也说解药要以施毒之人而异,你师父又有何等神通,能未卜先知啊?”
  武素心笑道:“天下毒物万变不离其宗,家师得知灵波教众惯用断魂砂害人性命,自然不会任蛇鼠之辈肆意妄为!你不信也罢,我来此之前确已为家叔解毒,估计半个时辰过去,已无大碍。”  灵波教这三人原本以为她是故作声势,可见她应答时笃定自若,难免心下生疑,上官玉宁驳斥道:“你少说诳语,断魂砂无影无形,我这一记是蝎毒蛇毒你尚且不知,该怎么治?”  此话固然有理,可上官谷却不敢轻率武断,沉吟片刻后问道:“姑娘说令师能调配解药,这天下之大,能者辈出,在下也不敢把话说绝,不过姑娘能否相告尊师名讳,让我等也开开眼界,以供瞻仰。”  韩商稍作思量,暗想这武家姑娘有如此本事,必然是有名师指点,只因他阅历浅薄,实在猜不出是哪一位江湖前辈。  武青云起初听女儿说已给武桐城解毒,只当是她故施诳敌之计,而后又听她说解药是她师父所调配,心中霎时间沉石落地,便如伤重不醒的武桐城已好端端地站在了眼前。
  九 丹阳别鹤  武素心听上官谷问起家师名讳,心中犹豫不决,却听武青云说道:“素心,告诉他也无妨。”  听父亲开口表态,武素心正襟危坐,抱拳说道:“咱们正派中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家师虽视声名如草芥,但在江湖中也颇有名头,尚虚教主‘天下第一’的名声,量你也不会不知!”  灵波教三人面露惊色,即算上官玉宁目无下尘,可听了“尚虚教主天下第一”八个字,竟也眉头紧锁,不敢作声。  韩商也大觉愕然,暗自忖道:“这武家果真不是寻常门户。江湖传闻尚虚教主李重生年逾古稀,却不曾收过入室弟子,倘若这位武姑娘所说不假,那当真是年轻有为,不可限量。”再去看马上这身子曼妙的女子,更是自愧弗如。  尚虚教位列三门六派之首,是中原武林泰山北斗,中流砥柱。但凡正派人士提及尚虚道教,无不高山仰止,顶礼膜拜。而尚虚教主李重生身为一代武学宗师,道家至尊,名重当世,无出其右。尚虚门的“广寒真气”和“广陵十四剑”皆是旷世武学,这两门功夫早已被李重生修炼得木鸡养到,登峰造极,多年之前便享有“武功天下第一”的盛誉。  上官谷神色一变,哂笑道:“据我所知,尚虚门弟子虽广布天下,但真正得李教主亲传武功者却无一人,姑娘自夸门户,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武素心有恃无恐,并不多作理论,缓缓拔剑出鞘,手腕翻转,剑刃在身前轻舞数合,动作轻柔曼妙,霎时间真气贯通,柔缓的剑招倏然纵横捭阖,寒芒一闪,金声潮啸,长剑霍地脱手飞出,直奔上官谷面门刺去。
  上官谷身经百战,却从未遭遇如此年轻有为的劲敌,眼见武素心当面出手,一点寒光顷刻刺到,急急如流星飞火,当真猝不及防。他疾转身形,连退三步,堪堪避过剑锋,正要拔剑应战,可睙目一看,惊见那柄剑竟已调转锋芒,飞向别处。  武素心双掌轻阖,运息吐纳,真气凝结于经脉之外,化形于有无之间,一双玉手乍结寒冰,肤如雪霰,肌若冰晶,正是尚虚教的不世绝学“广寒真气”!她双手凭空挥舞,那柄三尺龙泉虽在十尺之外,却如牢握掌中,顷刻间玉腕回转,剑锋随意念游走,直奔上官玉宁刺去。  上官家的家传武学渊深广博,包罗众多,可谓自成一派;然而上官玉宁平日飞鹰走狗,不学无术,着实荒废了家学宝库,时至今日,他连家传功夫还未得窥全貌,怎见过这等神乎其技的尚虚绝学。好在他为人机敏,此刻为保全性命,着实用出了吃奶力气,当下用了招恶狗翻身,就地十八滚,堪堪闪过了雷霆一击。  武素心年纪虽轻,心中却自有一番盘算,深知灵波教众虽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但此刻若图一时之快狠下杀手,一旦走漏风声,灵波教必会兴师动众前来报复,到时不但武家祸事临头,尚虚门和灵波教两大道派若因此结怨,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她身为正派弟子,行事断然不会像左道中人那般肆无忌惮,见上官玉宁连滚带爬,威风散尽,便不再乘胜追击,旋即吐纳真气,收于丹田,右手作擒拿之状,宝剑骤然争鸣,飞刃回旋,被她稳稳收在手中。  上官玉宁得知性命无忧,庆幸不已,可蓦然间神色一凛,忽觉下颚刺痛不已,好似针扎火燎,急忙伸手去摸,然而指尖才碰到伤处便陡然甩开,仿佛活鱼进了热油瓮,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他低头一看,才见指尖竟已肿起一寸高,淤青肿胀,竟是一处冻疮。  他惊怕交加,颤声道:“这...这...这是什么剑法?”话音中已略带哽咽。
  上官谷自然比这不学无术的侄儿见闻广博,急忙运行真气,贯通头维、太阳、翳风诸处要穴,将呼之欲出的寒气镇压下去;一边冲上官玉宁道:“宁儿,气由百汇,镇冲任督,免得寒气上涌,伤了神智!”上官玉宁听叔叔声色俱厉,不敢怠慢,慌忙招呼刘云庆相助一臂之力。  灵波教和尚虚门的武学同出道家玄宗,追本溯源,可谓一脉相承。上官谷功力不俗,此刻倾尽全力运功御寒,勉强压下了体内汹涌如潮的剑气。经此一劫,他对武素心再无轻蔑之意,沉声说道:“姑娘用出这两门绝学,老夫再无疑窦。若我见识不差,这以气御剑的招数名叫‘丹阳别鹤’,出自‘广陵十四剑’中‘飞仙临渊’一脉,隔空数丈,凭虚御剑,当真了不起!”  她稍作沉吟,接着说道:“‘广寒真气’是玄宗登峰造极的内家功法,你果然是李教主亲传弟子,不然当世之中,无人可同时施展这两门功夫!”  韩商早已看得瞠目结舌,武姑娘这一剑精妙所在有目共睹,隔空用剑,收发自如,淋漓挥洒诚然妙到毫巅,而“广寒真气”更是所向披靡,恐怕连外公矣阳真人也未必有这等本事。听她自言是李重生门下高徒,看来所言不虚。  武素心漠然笑道:“尚虚、灵波两教道义互传,多年交好,只怪你们自甘堕.落,处处作孽,当真叫人痛恨!”  上官谷初遭重挫,不敢逞一时之威,深知受制于人,是龙要盘着,是虎须卧着,当下默不作声,听她说教下去。  武素心接着说道:“今日本应拿你三人祭奠亡灵,可我尚虚门道义为先,绝无赶尽杀绝之理。今日这点教训,也好让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在中原行恶,当真痴心妄想!”她说罢此话,回首看向武家三老,显然这大主意还要由长辈拿捏。
  本书《铸剑诀》共分三部,一《风尘侠少》,二《沧海幽冥》,三《江湖倦客》  以下是第一部《风尘侠少》得章回名目:  第一卷
灵波君子,初涉江湖凭陵志
  古道热肠,一剑封喉未可知  第二卷
幽山奇客,夜雨潇潇心难测
  天鸡北斗,昆仑莽莽意谁合   第三卷
迷香三叠,西湖竹隐话禅机   倾心一顾,红颜侠少示心仪  第四卷:十魔乱正
陈戈十载,九龙玄学出天日  怒海雄涛,楼船蜃影幻虚实  第五卷:孤雄铁胆
一夫当关,横山铁骑无归路  孤雄铁胆,碧落七剑有残身  第六卷:归来城下
游子归心,春晖寸草难忠孝  西川城外,金刚赤手震獠阴  第七卷:将军铁令
王霸雄图,竖子不识将军令  英雄未老,空山求访故人踪  第八卷:海外三岛
八卦平川,千军万马来相见  三关明月,四壁诸神涌波澜  第九卷:寂寞高手
虎穴龙潭,洞天绝壁书恩怨  碧海长丘,寂寞高手忆尘缘  第十卷:刺秦剑冢
年华易老,玉箫声重结比翼  隐士高名,龙泉色古藏剑陵  第十一卷:开山启剑
歃血为盟,群魔乱舞何足道  开山启剑,机关算尽有轩辕  第十二卷:一笑藏刀
水调歌头,乘风破浪归程晚  一笑藏刀,剑气冲霄十字禅  第十三卷:柳叶伏魔
嗔痴成戒,梵夹不解名缰锁  柳叶伏魔,好宴难逢他乡客  第十四卷:火中取栗
真情如意,掌底芳华暗相许  败兴中秋,剑走偏锋不争奇  第十五卷:虎兕出柙
沧海无名,孤身独手拒邪正  庐山难见,老君一炁化三清
  这格式,真无语,前四字是卷名,后面的两联四、七句是对仗
  你不是作者?
  这种文笔,看惯了玄幻武侠的脑残文字的少男少女是理解不了也看不下去的。所以,相对于《轩辕傲世行》,楼主的回复很少。  
  @阿拉姐 43楼
16:22:17  这种文笔,看惯了玄幻
的脑残文字的少男少女是理解不了也看不下去的。所以,相对于《轩辕傲世行》,楼主的回复很少。  -----------------------------  早已习惯,不过只要一直走,总会雨过天晴,谢谢鼓励
  @天空一片蓝_ 42楼
15:19:45  你不是作者?  -----------------------------  是,只是发那个章回的时候,格式还是没弄好,看的乱糟糟啊
  十 盛情难却  知子莫若父,武青云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意,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门下这十几条人命虽被无辜戕害,一时讨不得公道,但总也好过因此与灵波教结下梁子,点头说道:“素心,这事你拿主意,爹听你的。”  武素心应诺一声,道:“三门六派同气连枝,肝胆相照,灵波教如若能改过从善,当是再好不过!”说罢冲那三人莞尔一笑,既想化干戈为玉帛,又想良言劝善,以德报怨。  上官谷听了此话,便知武家对灵波教也是心存忌惮,笑道:“如此甚好,姑娘的话我牢记于心,待日后回到教中,必遣人送来厚礼,以表歉意。”  武青云闯荡多年,深知与邪派中人应泾渭分明,不可有半点瓜葛,摆手说道:“老夫别无所求,今日这梁子从此揭过,至于什么厚礼,蜀川千里,便不需劳烦了。”  上官谷会意一笑,道:“我等蒙放行之恩,感激不尽,日后便当从未发生此事,绝不再做文章。”  武阔海为人直爽,只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怎能畏首畏尾放走仇雠,然而见大哥开了口,便明白大局为重,毕竟灵波教声名在外,心狠手辣无以复加,何况这三人身份非同等闲,若图一时爽快,恐怕从此后患无穷,话到唇边也只好忍下。  武青云挂念三弟武桐城的伤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摆手道:“放行!”众庄客应声让开道路,上官谷只怕迟则生变,见上官玉宁伤势减缓,便拉起他的衣袖疾步欲出,却听上官玉宁娇嗔道:“叔父,马匹皆被他们杀了,步行怎可?”  原来武家众人赶到此处,武墨林只怕对头乘马逃走,先行打了三支斤镖,刺死了三匹坐骑。
  夏铭焉怒不可遏,厉声道:“今日算你侥幸,还不快滚!若是落到我清明剑派手中,管教你们......”  韩商知她性如烈火,见此情形难免心生愤恨,深怕武家人心生不悦,急道:“铭焉不可无礼!武前辈自有打算。”转眼再看,灵波教那三人早已闯出重围,头也不回地匆匆向南去了。  武青云见三人走远,这才笑道:“夏女侠可是觉得老夫太过窝囊?这也是权宜之计啊。这几人毕竟是灵波教中颇有来头的人物,若是赶尽杀绝,有两位少侠相助并非难事,可这梁子一旦结下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灵波教势力之大,对付我区区武家,岂不易如反掌。老夫这把年纪,早将生死置于度外,但关乎武家上下几百口子的安危,我又怎能武断。”  夏铭焉听他语重心长,恍然大悟,赔礼道:“前辈见谅,晚辈初涉江湖,阅历尚浅,是我思虑欠妥!”  韩商道:“前辈切莫见怪,我师妹也是性情中人,做事虽有些莽撞,但绝无恶意!”  武青云摆手笑道:“老夫眼花心明,看得出清明剑派弟子个个都是英雄豪杰。倘若不是二位及时赶到,连这一声赔礼致歉也拦不下,老夫心中只有感激,怎会见怪!”转而又向武素心道:“素心啊,你说已为你三叔解毒,此话当真?”  武素心道:“爹,女儿岂敢骗您。家师医术本就高明,他老人家唯恐灵波教再用断魂砂害人,苦心调配解药,终于在数月之前有所成就,此前已医好了十几人。”  武青云心中大喜,捻须笑道:“李教主慈悲为怀,仁义为本,济世救人之心堪称天下第一!”  韩商见武素心翻鞍下马,英姿飒爽,亭亭玉立,禁不住赞道:“素闻‘尚虚教主天下第一’的美名,韩商只恨福浅,无缘一见,不过今日得见李教主入室高徒,着实得偿所愿!”
  韩商这句话绝非阿谀奉承之言,诚然发自肺腑,可武素心听了却觉得面颊滚烫,心头潮热。原来她方才骤马飞驰,一眼见到韩商,虽不知这年轻公子是何来历,却知是己方援手,偏又生得容貌俊雅,气度不凡,可谓风采猗猗,灼灼君子。  她虽是李重生门下高徒,却是俗家弟子,值此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不免动了爱慕之情,因而听了这些溢美之词,心中说不出的喜悦;一张娇俏容颜如雪压梅花般低垂下来,全然不见了临敌时的冷艳。  武青云见景生情,心弦一颤,暗想女儿若能与韩商有所交往,一个是尚虚教主真传,一个是清明五侠之后,当真是这世上再好不过的一对玉人。他想到这里喜上眉梢,抬眼看了看天色,正值雨水时节,方才还是万里无云、骄阳似火,这时却已雷声隐隐。  他心念一沉,忙叫过武素心,引荐道:“这两位少侠皆来自清明剑派,这位韩商韩少侠,其父正是清明五侠中韩五侠;而这一位则是夏三侠之女。夏女侠的祖父可是矣阳真人,若论声威,全然不在李教主之左啊!”  武素心作揖见礼,道:“素心本想向两位道谢,原来却是清明剑派的师兄师姐,若再言谢,岂不见外了!”说罢嫣然一笑,抬起头时恰巧和韩商目光相交,瞳仁秋水,一触如电,不禁羞得低下头来。  韩商并未多想,朗声笑道:“武姑娘说得对,三门六派同气连枝,肝胆相照,若是言谢,岂不伤了同门之谊。”  众人笑了一阵,武青云道:“此地非是讲话之所,眼看天色将雨,两位若不嫌弃,还请到舍下一叙。”  韩商深知武家上下正是可交之人,而武素心又是三门六派弟子,与自己异门同宗,当真不必见外,眼看大雨将至,如何婉却这一片盛情,不禁转头看向夏铭焉,只怕她会有异议。
  夏铭焉却道:“承蒙武前辈盛情,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武青云笑道:“好!那两位少侠请上马,看看赶在大雨之前,能否赶到我武家绿荷庄中!”  众人不再啰嗦,转身各奔马匹而去。须臾踏镫聚合,武阔海从怀中取出一把碎银,交给了店家,又吩咐两名庄客留下来收势残局。原来这番打斗虽不十分激烈,却也毁了不少桌椅盘壶,桐城武家任侠仗义,岂会一走了之。武阔海嘱咐那伙计道:“店家,如若不足,到我武家绿荷庄来取。”  武青云一带缰绳,道:“不知两位少侠骑术如何,若想淋不到雨,可要快啊!”说罢朗声大笑,双脚一磕马镫,喝了一声“走”,坐下马会意,翻转四蹄,凫趋雀跃般向前疾奔,眨眼间已驰出了数丈远。  韩商见武青云如此气概,诚然老当益壮,赞叹之余心生豪迈,呼喝一声打马追随。余下众人亦不甘落后,纷纷催马加鞭,呼声阵阵,皆已赶了上去。天空中暗云低垂,几近墨色,潮气袭来,狂风已卷不起沙尘。这条大路横亘旷野,数十骑马风驰电掣,一路向北去了。
  十一 桐城四秀  约摸行出十几里路,见稻田深处隐约现出一座庄园,占地颇广,围墙高过丈许,墙边绿柳扶摇,影影绰绰,依稀可见青砖红瓦,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吊脚飞檐勾连相接,想必离近些再看,应会更为气派。  韩商猜知这便是武家的绿荷庄了,眼看那碧海柔波摇曳荡漾,心中暗想莫不如叫它“绿柳庄”更为得当。正想着,坐下马行得甚疾,转眼便已到了庄门口。  武青云当先拍马赶到,正待招呼韩商下马,可马蹄还未停稳,那兽头庄门里蓦然走出四五个家丁来,为首一个老家丁快不抢下石阶,手抚石狮子,气喘吁吁地道:“老爷,二爷,四爷,您快看看去,三爷恐怕......”  这老家丁神色惶恐,显然是惊吓不浅,话音未落,武家三老登时滚鞍下马,并不答话,大踏步便朝庄中赶去。  武素心催马后至,听了老家丁的话,神色一凛,自语道:“三叔所中必是断魂砂,药已用了多时,应该醒转过来,怎会出了差池!”急忙问道:“陈伯,不知我三叔是何症状?”  老家丁略作沉思,道:“自小姐给三爷用了药,三爷醒过人事,可自小姐走后,三爷浑身却浮肿起来,伤口向外渗出黑血,情形好生不妥!”  武素心沉吟片刻,转忧为喜,翻身下马说道:“原来如此,不必担忧!”转身冲韩商二人道:“两位请进庄稍坐片刻,我去看看三叔伤势如何,稍后便来。”说罢也不耽搁,迈步便进了庄门。  韩商和夏铭焉相继下马,遵从武素心嘱咐,随那老家丁进了庄门。二人虽与那位武家三爷素未相识,但方才安危共系,此刻怎能不牵挂,因而这庄中景色如何新奇别致,却也无心观赏。  直至到了正厅,见迎面的青地木匾上书四个錾金大字,正是“止戈为武”,韩商顾文生意,不由得会心一笑。两人由老家丁引入堂中,进门后绕过一扇紫檀木山水屏风,放眼一看,才见堂中布置大方得体,一间正厅两间偏厅,虽无雕梁画栋,可挂画笼鸟,别有一番风韵。
  正厅下两排红木大椅,左右共有八张,中间各放着一只檀木茶几,老家人请兄妹二人上座,二人执意不肯,便坐在了下首。这时有家丁端来茶水放在几上,大雨才倾盆而至。  夏铭焉见表哥木讷不语,似乎心怀惆怅,她独坐一旁听着窗外雨声阵阵,甚觉无趣,终于说道:“商哥,这武家姑娘自称是李重生弟子,我看也未必是亲传,看她的本事,最多不过是尚虚门中辈弟子,与你相去甚远。”  韩商岂有心情听这些闲言碎语,起身来到侍陪的家丁身前,见这人年岁在三十上下,面相忠厚,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武三爷因何招惹到那些灵波教恶徒?”  那家丁见韩商器宇轩昂,语气却斯文客气,恭敬回答道:“回公子的话,我听人讲,早上这一行足去了二十人,除了三爷被伤之外,更有十三名庄客送了性命!当时三爷听对头说了一句‘尚虚门不过如此,酒囊饭袋不堪一击,若能遇到李教主,管教他摘了天下第一的招牌’。   啊,这避讳的话我就不详说了。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大爷和尚虚教主李道爷交情过命,因而我家小姐才有幸拜到他老人家门下,方才这位女公子的话,实在冤枉了人。”  接着又道:“我家三爷脾气火爆,听了这话十分恼怒,三言两语不合,便和对头动起手来,这才......”说到此处摇头兴叹,便没了下文。  韩商暗自琢磨,依灵波教的行事作风,必是那上官玉宁挑衅在先,这才惹怒了武桐城,接着问道:“大哥,恕我无礼再问一句,不知几位武爷在这一带名望如何?”  家丁还道:“这位公子不知来自哪门哪派,江湖中的事我不怎么知晓,不过我自幼在武家做活,知道四位老爷当年可不叫什么‘桐城四朽’,分明是叫做‘桐城四秀’,皆是远近闻名的侠士!四位老爷乐善好施,但凡年成不好,便慷慨解囊赈济灾民,连佃户的春秋课税也能免则免,能代则代,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还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单是与李教主相交,每年来此云游落脚的尚虚门道友便不下数十位。”
  韩商心中已有分寸,道:“不知四位前辈除了武小姐外,可还有什么传人?”  “有的有的,二爷,三爷,四爷各有一子,只不过都不习武,各自照看周遭市坊中的生意。个把时辰前庄里已派人去开封府、大名府、澶州通知了三位少爷,得知三爷受伤,想必明日就该赶回来。”  韩商抱拳谢过这家丁,转身回到座位,心中感慨良多,忖思道:“武家四位前辈必是厌倦了江湖岁月,有此机缘,却只把女儿送到李教主门下,女儿家日后毕竟是外姓人,本家三个传人却都已从商,看来桐城武家当真决意退隐江湖了;可即便如此,却也不免沾染恩怨是非,世事难料啊!”禁不住一声叹息,只盼武家三爷吉人天佑,转危为安。  夏铭焉不知他心中所想,连忙问道:“商哥,你为何叹气啊?”  韩商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笑道:“铭焉,你说我爹若不教我功夫,让我从小做个游手好闲之人,整日提笼挂鸟、牵黄擎苍,没这么多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岂不妙极!”  夏铭焉听他出言怪诞,连忙说道:“那如何得了!习武虽苦,但毕竟有习武的好处。倘若别人欺侮你,你便还以颜色;倘若路遇不平之事,便如今日,你就可以拔刀相助!商哥,当时你那招‘水曳青岑’打得灵波道士丢盔卸甲,潇洒得很!我若把这事告诉姑父,他必定夸你是‘虎父无犬子’!”  忽听门外脚步声杂沓,又听有人说道:“我说乖侄女,这一年不见,你在李教主身边又学了这么大本事。嘿嘿,想当年他老爷子落难之时,幸亏我们四兄弟出手扶持,不过此时怕是大罗神仙也奈何不了他了。”说话之人正是武阔海,话音才落,一行人便已到了门口,正是武家三老和武素心。  兄妹二人起身相迎,韩商当先问道:“武三爷是否无恙?”  武青云笑道:“只是体内蛊毒顺着伤口流出,并无大恙。这毒果真厉害,若不是素心及时赶回来,我们三个老不中用,这时怕是要......。”避讳之词并未出口。  韩商大觉欣慰,颔首道:“无事最好!武二爷说得对,武姑娘年纪轻轻,却能得李教主真传,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  武青云摇头一笑,道:“哪里哪里,女儿家舞刀弄枪,再好的本事也终究有失娴雅。来来来,咱们别站着说话,二位请上座!”伸手一领,兄妹二人便坐到了客位。  此时正值五月中旬,淮北地界虽无梅雨时节,可适逢雨季,雨水一来也是铺天盖地,倾盆泻瓴,昼夜不歇。武青云看着窗外大雨滂沱,心如沉水,才一落坐,便如坐针毡般连连感慨,道:“雨势如此大,两位少侠唯有暂住敝庄,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了。”  韩商不知他所叹何事,当下不便冒昧相问,只好应道:“正有此意,只是叨扰了。”
  十二 奇功通玄  武青云极目远眺,见雨幕绵延,不见尽头,斗大的雨滴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溅湿了屋中地板,激起了无限心事,终于说道:“素心,你可知你三叔此次出门所为何事,才不巧遇到那伙灵波教恶徒?”  武素心摇头示意,武青云接着说道:“你还记得‘陕南铁剑’丘老侠,你丘伯伯吗?”  武素心道:“当然记得,凤翔府无量剑派,丘无量丘伯伯。爹,丘伯伯怎么了?”  武青云长叹一声,道:“昨日庄中来了位驼背老者,这人沿路打听,知道咱们武家与丘掌门颇有交情,便来此探询他的行踪。”  武素心见父亲面色严峻,急忙问道:“那是什么人?莫非是丘伯伯的仇家?”  韩商虽不便插言,心中却暗做思量,陕南无量剑派亦属三门六派,那位号称“陕南铁剑”的丘无量丘掌门和矣阳真人多年交好,实是名震一方的豪杰,着实不知在当今武林中,有谁能找他老人家的晦气!  武青云踱步走到窗边,背手而立,眼望苍穹,任雨水打在衣襟上,却浑似不知,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武素心虽未听父亲回答,仿佛也明白他的心事,劝道:“爹,丘伯伯的铁剑高明之极,无量剑派的铁伏魔阵法也是罕有敌手,何况丘伯伯在武林中一呼百应,任凭对头有何本事,也难以兴风作浪!”  武青云摇头说道:“这人既然敢来此寻仇,自非寻常之辈。素心啊,说起来此人还与你颇有渊源。”  武素心神色一怔,道:“莫非这人和尚虚教有何干系?”  武阔海道:“乖侄女果真聪明,那人名叫...莫...云...楼!”  武素心听二叔一字一顿说出这三字,一时惊讶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  韩商对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多半有所耳闻,可听到“莫云楼”三字,一时却想不起是何方神圣,然而见武家众人面色沉凝,当下不敢小觑,急道:“丘前辈和我外公深交多年,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江湖中人人敬重,他的对头仇家便是我清明剑派的对头,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对头,武前辈又何必担心!”
  武青云听他义气之言,也不怪他不谙世事,道:“韩少侠所说虽不无道理,不过你并不清楚这对头的来历。不知少侠可否听过‘漠边三鬼’这个诨号?”  韩商思量片刻,摇头道:“晚辈孤陋寡闻,从未听过。”  武青云道:“也难怪你不知,这四个字我也是一年前听素心提起的,不然也无从知晓。”  武素心心神甫定,道:“韩少侠不曾听过漠边三鬼,但‘尚虚三子’总该有所耳闻吧?”  韩商点头应道:“这个自然知晓,尚虚三子名满天下,尊师李教主,三宝散人李剑鸣......”说到此处恍然大悟,终于想起“莫云楼”三字是何出处,连忙说道:“另一位便是......”  武素心道:“不错,此人正是我莫二师叔。莫师叔多年之前便已退出尚虚门,云游于回鹘吐蕃等地,漠边三鬼的名声也是近两年才流传回来。”  武青云道:“当年尚虚三子未及而立之年,便已武功卓绝,罕逢敌手,李教主无须赘述,莫云楼和李三爷亦是毫不逊色;可自从李教主执掌尚虚教后,其弟李剑鸣便以散人自居,浪迹江湖,着实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莫云楼更是退出尚虚门,数十年间销声匿迹,想不到是隐居西域,此时回到中原,竟是来找丘掌门寻仇!”  夏铭焉见众人谈虎色变,不以为意,笑道:“那位莫二先生我不曾见过,不过陕南铁剑名不虚传,却是我亲眼目睹。丘伯伯的无量剑精深奥妙,便是我爷爷都赞叹不已!”  武素心道:“若仇家换成旁人,自不必担心,可夏姑娘不知我莫师叔的厉害。家师极少提及我这两位师叔,但两年前莫师叔曾来西蜀找到家师,索要‘广寒真气’的经书秘籍。家师不愿相赠,只因‘广寒真气’秘不外传,必是修炼道家至阴内功之人方可修炼,旁门中人内功未至精纯至阴,若强行修炼,无异于自毁经脉。”
  她顿了片刻又道:“谁知莫师叔多年前的尚虚门武功虽已尽废,此时却已转投西域昆仑门下,学了一身昆仑玄功。他向家师展示了这异域玄功的精妙所在,着实已达至阴至柔。师父向来宅心仁厚,不愿一口回绝,更不想与他争执,便答应让他两年之后再来索取,以做迁延之计。我记得那时剑阁一带才要入冬,到今年十月正好满两年之期。”  众人闻听此话茅塞顿开,武青云捋髯说道:“素心为何从未说过此事,原来莫云楼重回中土,竟是为了《广寒真气》。”  武素心道:“此事师父向来缄口不提,我自然也不敢多说。”  武墨林性情沉稳,一向少言寡语,却自始至终凝神思索,终于说道:“依素心所说,莫云楼当年的尚虚门武功早已尽废,这时是练了西域昆仑玄功,不知西域昆仑派和中原昆仑派有何区别?当今昆仑掌门于霸天的武功也算不得江湖上乘,就算莫云楼天赋异禀,武功也未必能及当初了。”  武素心摇头说道:“四叔,咱们中原昆仑派实则是西域昆仑门下分支。我听师父说,昆仑派创派鼻祖乃是上清元始天尊,渊源可追溯数千年之久,时至今日虽分为东西两支,但西域昆仑才称得上昆仑正宗。自从见到莫师叔的昆仑玄功后,师父才知真正的昆仑派武学博大精深,远非于霸天一众可比!这一派武学以《玉矶真经》为根基,比之尚虚门的《广寒真气》,着实功力悉敌,难分轩轾!”  韩商禁不住叹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相!他已有《玉矶真经》,为何还贪图《广寒真气》,若同时修炼两门绝世玄功,岂非自取灭亡?”
  武素心颔首说道:“道家武学讲究修身养性,心性宁静方能有所大成,而莫师叔身上暴戾之气过重,玄功威力虽强,但归根结底是伤人伤己,体内早已种下诸般顽疾,故而才想借助‘广寒真气’来打通几处阻塞的关口。”  众人恍然明悟,却听她话锋一转,道:“想必爹和叔叔已看到莫师叔背后状如橐驼了,正因他多年前练功无忌,玄关未通却强行修炼三宗武学,以致气血淤积,郁结潴留,才成此痼疾。家师顾念同门之谊,虽想帮他解脱驼背之苦,却怕‘广寒真气’威力极大,与他体内昆仑玄功无法融会贯通,再若强行修炼,内伤只会变本加厉,这才不肯把经书给他;而这两年间,家师夙夜钻研内络、骨骼诸多医道典籍,想要在十月约定之期,为他医好伤残。”  韩商听武素心娓娓道来,心中却另生疑窦,道:“既然莫云楼有驼背残疾,恐怕行动尚且不便,纵有昆仑玄功,又怎会成绝顶高手?”  武青云摆手说道:“少侠和四弟不必生疑,异人自有异能,你们未眼见为实,老朽昨日却见过此人,着实招数未出,杀气已胜。能有这等精深功力者,恐怕当世之中也廖无几人!”  武素心道:“两年前,莫师叔曾向家师展示了一手功夫,名叫‘无极悬空指’,相传是天山道家绝学,只见他凭空虚指,内息充盈而出,指气虽无形无状,却有如利箭,开碑碎石随心所欲,叫人防不胜防。”  “家师贯通玄宗武学,观他出招手法便知,这门玄功是发力于手少阳三焦经络,真气运行大小周天,由缺盆而出,交汇于大椎。只因莫师叔当年练功百无禁忌,已至冲带二脉、阴阳二维俱已受损,不能维护任督诸穴,每次运功发力,他后背则会愈加疼痛。莫师叔这才寄望于用广寒真气打通症结,免受痛苦。不过凭他如今的武学造诣,若让他寻到无量剑派的行踪,丘伯伯怕是凶多吉少!”
  十三 坐谈风云  武青云不无庆幸,道:“莫云楼来此前一天,丘掌门才从此动身前往杭州,如若晚走一日,怕是真要碰面了。此去杭州有两条路,其中一条稍远,我估算依无量剑派的脚程,当时已行出百里之外,便给莫云楼指了那条远路。”  夏铭焉道:“武前辈为何不说丘老侠是去了别处,叫他满天下乱找岂不更好?”  韩商笑道:“就你自作聪明,谁不知江湖群雄动身齐出,多半是前往杭州,何况无量剑派声势浩大,丘老侠从凤翔府远来至此,其意不言而喻,若说去了别处,莫云楼怎会相信。”  武青云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他能找到我武家,应是早已打探明白,只不过晚来一步扑空而已,我等如何骗得了他。”又对武素心道:“今日一早我叫你三叔抄近路,快马加鞭去追丘掌门,却不想才出庄子不远,就遇到了这一劫......”  韩商见武青云忧心忡忡,显然是在担心丘无量的安危处境,心念电转,道:“武前辈,无量剑派与清明剑派异门同宗,休戚相关,正好我兄妹二人也是向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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