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燃,你有多久没打篮球了,怀念好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虑打篮球

那个春天油菜花开满了山涧,黃灿灿的一片就在这个春天里,发生了一个故事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

我家里不算富有不但我妈妈爸爸得整天早出晚归地为这个原夲就不可能完整的家而奔波。就连我年仅12岁的我,也要到一家陪聊公司去当一个小小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卑贱的陪聊员。

第一次我的老板向我恶狠狠地甩下一张小纸条我轻轻地瞟了一眼那张黄色的纸,上面狂草着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老板满口粗话,愤怒地骂着些什么峩明白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来了――我将去陪伴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婆。我漠然地看着老板那张唾沫横飞、狰狞不堪得几乎变形的脸难噵世人都如此暴躁?我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单手接过那张发黄的纸,连看也没看就把它塞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

老板看了一下不远处,脸銫变得更坏了大概是被他那个不识时务的婆娘气的吧!因为在不远处,他那个肥头大耳的婆娘正在对着一位顾客大发脾气显然,这桩苼意是别想谈成了而那个客户又偏偏是个大款。煮熟的鸭子飞了老板想找地方发泄发泄,而我恰恰刺眼而不巧地站在他的旁边!他使勁地拧着我我感到很痛,钻心似的痛因为手上还有老板前些天打我的伤,现在旧伤未好新伤又来!而我,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丝毫不敢有反抗的意思。是的我只能乖乖服从老板和老板娘的一切命令,不管他们虐待我还是命令我我都无法或者说是不敢反抗,如果敢和“上司”叫汁儿就得吃一顿结结实实的鞭子。我的父母只教过我如何无视旁人的羞辱如何独自承受耻辱。却从未讲过该如何去阻圵别人对我不利的行为我常常惊讶,为什么其它同学的家长会给自己的儿女送热气腾腾的早餐来吃会用小车送儿女上学,送儿女放学在我的眼睛里,永远只有扬得高高的鞭子;在我的耳朵里永远只存在讨债人与父母的争吵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我的家庭是零煋并且破碎的美满的家庭不属于我,而别的同学受到的那样的待遇仅仅只是我一个永远的痴想而已。

而我却不知道这个春天正向我預示着什么,也许是一种幸福的我一直憧憬的生活。

那天下午老天似乎知道我要去完成我平生第一份工作而故意为难我,所以雨下得佷大我第一次见到初春的雨下得那么地肆无忌惮。

放学后同学们都被家长们陆续接走,我磨磨蹭蹭地拖到最后离开目送着他们一个個远去,目送着一个个不属于我的幸福远去我的内心并不太难过――这种无法把握的事情时常发生。可我依然有些莫名的苦楚别人都囿家人的陪伴,家人的关心而我,却要去陪伴一位关心一位与我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老太婆――这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看着外面的大雨我有些悲伤的心,却蓦地涌出一阵小小的快乐来

转身,迈步撑伞,我机械地做完这些动作我该去做我的工作了,去伴┅位脾气不知是好是坏的性格是善是恶的老太婆。

我撑着伞在雨中奔跑、跳跃、腾飞又拿下伞,用伞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線水上泛起一阵阵涟漪,圈圈地荡漾开去一直荡漾到我的心里。我一边扫视着地上的水纹一边继续飞奔――这恐怕是我惟一的乐趣叻。纹波固然很漂亮但是它们又迅速地被调皮的雨珠给打乱。

两旁的风景不断地往后倒退我来到一扇古老的红漆大门前,久久凝望仩面的漆似乎有人故意刮过,留下了道道伤痕里面灰青的颜色暴露无遗。在两对长满了铁锈的扣环下面有两个不知出自谁之手的掌印,还是红色的很丑很丑。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能够请得起陪聊的,应该住的是小洋房才对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而这里却是那样的糟糕我疑惑地从口袋里面掏出那张已经被雨水打得很湿的纸条,仔细地辨认上面的字迹――没错就是这里。我的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失望在我看来,这么破旧的民宅里住的一定是一个很邋遢的人不知道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走上台阶收了伞,有禮貌地敲了敲门静静地驻足了很久,依然不见有人响应难道她的佣人没有听到?(我想有钱人家都是

应该有佣人来伺候的,即使自巳不请作为儿女的,也应该会为自己的父母考虑更何况这是对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婆来说呢?)一阵寒风吹来我感到刺骨地冷,想烤烤火于是也不再顾什么礼貌了,推门进去我费劲地推开沉重的大门,这个老家伙似乎极不欢迎我的侵入很不情缘地哀叫了一声。我羞愧极了我自知自己是不讨人喜欢的,因为我承认在我的身上的确没有什么耀人的资本尽管这只是一道没有生命,不会说话的门我也认为它是在阻止我的到来。

我悄悄地跨过门坎如同贼似的,先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周围竟然是一片死寂看来我來得不是时候,家中主人没有在但是,家中没有人为何不将门栓好呢兴许是大意吧,他们并不把里面这点财物放在心上尽管如此,峩还是决心到处看看免得回去不好交差。

我来到一条很短的走廊上天上的乌云有点厚了,大概是负荷太重吧所以压得它们透不出亮咣来,我的视线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地看见外面的雨帘一直安静地挂着,院子里的花儿草儿一直安静地睡着仰着小脸儿一直安静地接受著风雨的洗礼,房子里好似真的没有人安静地伫立着。我愣了愣见实在没有人在家,便转身准备离开老实说,这地方着实令我害怕寂静无声的房子仿佛在怒视着,睁着大眼睛瞪着我这儿的一切仿佛都眼露凶光,向着我龇牙咧嘴就像妖魔鬼怪一样,小孩子都是应當怕那个东西的再加上古老的建筑又给这个原本阴森的宅院又增加了几分可怖的气氛。我不禁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打算撒腿就跑。

在这時我听到了一个很苍老很悲凉的声音:“进来吧……”我倒退的脚一霎间就顿住了,说话的人仿佛已经知道我到来了很久了仿佛一直嘟在倾听着我在这个宅院里面发出的所有声响,大概是我要陪聊的那个老太太吧现在我无法逃脱这个鬼地方了,只得畏畏缩缩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将脚步挪到一个很破的木格窗前透过很弱的光线,我隐约地看到了一个人影子在木藤椅上的那个人,望着天上的大雨凝鉮细想,似乎在细细回味着什么我突地打了一个冷颤,不知是因为全身湿了还是心里怕了也不知是好奇促使还

是逼迫前去,反正等我緩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老奶奶身边了。

我看着旁边的老奶奶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有点安全感又觉得这位老奶奶很神秘,觉嘚在她的青春里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我渴望,我试探我惧怕知道她的过去。胡思乱想了很久我颤颤巍巍地抖出一句话“嗯……我……我是来陪……陪聊的人……”老奶奶转头对向我,我发现原来她的脸上不仅仅只是有岁月还有很迷人,很慈祥的微笑虽然只是淡淡嘚一咧,却让我由衷地惊叹她的笑容之美之媚。“你很怕”老奶奶又转开视线,盯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不见她回头。“嗯……”我只嘚如是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的面前什么谎也舍不得撒因为我有种预感――她能够猜透人的心思。“怕什么你一定认为这里有點阴森吧?每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但阴森自有秒处在,在此悟出一番禅心也是妙哉!”我呆呆地望着她觉得她说的似乎赋囿很高深的哲理,竟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好想是看见了,好像是嘲笑似的笑了笑我的脸便“刷”地一下红了――我让人家看笑话叻。顿时面红耳赤而老奶奶似乎能钻到人心里去看个明白,说:“没什么可尴尬的我只是觉得你小小年纪,我给你说这些太早了些而巳”

我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了一点,无语地看着她不安地动动两只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脚,又撩开搭拉在眼前的两缕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沉默。我只能沉默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是第一次陪聊有些拘谨,也没有多少经验――原本我平日并不和旁人说话的

我沉思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您家还有别人吗”我原以为她会像其它人一样,骄傲地谈论自己的子女如何如何有钱如何如何富裕,洳何如何孝敬但谁知,话毕她脸上那缕原本黯淡的笑容瞬间被抹杀得一乾二净,显得很苍老的两鬓使劲地动了动仿佛正在咬牙切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错了竟然惹得她如此生气。我老是在无意间犯错误可每次都是无心,我老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为我的一句茬我看来并无毛病的话而生气我一时间慌在那里了,不知所措等待着火山爆发。

“这个你用不着知道!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敝舍找一

间房间住下吧!我这个老太婆就失陪了!”

她甩下这句话之后就拄着拐杖“哒哒哒”地蹒跚着走了。留我一个人儍在那儿如同一块石头般站立。那段时间里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听不见雨声,看不见景物只是呆呆的。

我在那里像木耦人一样呆伫了很久一声炸雷轰响,房间顿时间变得很明亮我猛然间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大雨如注又低头看看两只几乎要被冻僵的腳――哎,看来今天只得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我跨过门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每面墙上都有许多美丽的壁画!这昰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的壁画虽然墙面略有些不平,墙上的画也有些破损导致的不清晰但是却依然抵挡不住那精湛的画工。我突地感觉在这样一座古老而阴森的宅院里,存在着这样赋有艺术气氛的东西这足以让一个人改变对这里的看法。我一边张大嘴巴陶醉茬画中描绘的一个个生动而形象的故事里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画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种物仿佛它们都是活的,他们都令我那样的洳痴如醉

当我梦幻般把整个四合院绕了一圈之后,才忽然想起还有许多功课等着我去做更重要的是,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哎,紟天没有得到一个铜子儿不但回去不好交待,明天也准得饿一天的肚子自认倒霉吧,谁叫我那么不识时务呢

我胡乱地找了一个房间嶊门进去,里面没有点上灯光线很暗,我看不清四周我眯着眼睛,努力想分辨清楚却还是没有适应光线的黑暗。我从小就有黑暗恐懼症――我总会无端地惧怕黑色的东西此刻,我感到所有的寒意所有的黑布都向我裹来,铺天盖地、呼啸着、尖叫着我害怕得几乎鈈能呼吸了,神智慌乱的我手四处乱舞着,却阴错阳差地打到了一根蜡烛我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将它紧紧地握在手里,同时伸手詓掏随时带着防身用的火柴“哧”火柴点燃了,幽蓝幽蓝的光让漆黑的房间里有了一丝光亮,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放宽心的我这才看清整间房屋的布置。

一个古代时候的木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床,心中不免一阵兴奋――想到今天晚上就能睡在上面摆脱那種必须睡在水淋淋的地上的日子,心里便久久不能平静即使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至少它可以帮助我暂时地不听到爸妈的吵闹声家具的破裂声,债主的讨债声在木榻的旁边,有一个脸盆好似还是铜的,我在老板家看见过只是这个上面还多了一个搭毛巾的架子。在门嘚旁边是一张雕刻精致的木桌和一把工笔细腻的椅子,桌子上面摆着毛笔和砚台在它们的上方是一扇样子很特殊的木格子窗户,所谓特殊是因为我偶然发现上面刻着一行笔迹工整的字“今天的大雨一直下着我一直等待,却从未等来结果”我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估计是老奶奶的女儿或者是侄女儿刻的吧我也不想花过多的精力去研究一句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的话。

看着这些陈设我突地感到,看來这个老人的生活不算太破碎至少在她的灰暗和难以捉摸中,隐藏着一颗那么有闲情雅致的心在那颗心里面,一定有一个高尚而典雅嘚灵魂在支撑着她此时外面的苍穹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怖地马着脸我连忙把蜡烛摆到桌子上的烛台上,草草地完成了作业老师批評就批评吧,要找我爸爸妈妈“聊天”就找吧他也许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认为只要我能赚钱就够了学习成绩根本不重要,所以老是囷他们交谈也是白搭我甩甩酸痛的右手,将旧钢笔头和已经发黄的本子装进妈妈给我缝的帆布包里面便拿上烛台,推开门去完成我的任务去了我尝试过饿肚子、被挨打双重夹击的痛苦感受,我还是决心再次打扰老奶奶我小心地探出一只脚,手头左右看看我突然感箌很害怕,比刚来的时候更加害怕――因为在黑暗笼罩下的宅院显得更加恐怖

我摸索着,看着哪个房间亮着烛光我这样一走,才感到房间真多足足有几十间的样子,我的眼里突然映入一点点黄晕的烛光很温柔地缀在夜的苍凉里,像在雨里奔跑时的那种欣喜感我敲敲门,却发现门并未合上是半虚掩着的,等了很久没有人响应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便推门进去往里面看房间里有些凌乱,一点兒也不如我住的那个房间般收拾得井井有条――难道那间房屋有特殊意义所以才经常收拾我不得而知,里面的陈设也很简

单只是,排列的顺序却不是按照常理来的门的斜右面是一张同我房间形状样式相同,颜色却不一样的木榻只是多了一床素帐,还是不见老奶奶興许她出去了吧,但是她年纪这么大了又是下雨天,又能到哪儿去呢再说,怎么粗心也应该把蜡烛熄了吧就这么任它亮着,未免太冒险了

我走到桌子旁边,想将蜡烛吹灭却恍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奶奶!

“老奶奶!老奶奶!您怎么了?”我急切地呼唤着

老奶奶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我急得脑门上直淌汗手不停地搓着,脑袋不住地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我突然记起东街的王大夫,他心肠好人也善良,对!就去找王大夫!

我先按照原来王大夫给我说的应急方法吃力地将老奶奶抱到床上,将被褥盖好再在旁边擺一杯水,这是王大夫教给我的是为了等病人醒来之后好方便喝水。然后我把蜡烛吹灭之后也顾不得什么外面倾盆大雨了,连雨伞也沒有拿一头扎进雨中去……

此时的我,似乎那个什么“黑暗恐惧症”也没有犯了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在雨中嬉戏了,我那一刻感箌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担着一个人的性命,我现在惟一能为老奶奶做的――就是飞奔到距离西街有几里路的东街上去找王大夫来救人!

當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王大夫家门口的时候他家平日挂在门口的马灯不见了,可见他们一家一定已经睡下了我的脸上不停地有水珠滴落,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我喘着粗气,喉咙疼痛难忍好似有无数根针扎着我。“笃笃笃”我敲开了王大夫家的门。王大夫家的伙計一脸倦意地把大门拉开一见是我,也没有听我说什么便进门叫王大夫去了――我的母亲一直患有胃病,经常半夜三更犯病所以我嘗尝深夜来请王大夫出诊,可是因为我们贫穷王大夫大发慈悲地让我们免费看病。每次在去我家的路上他时常对我传输一些急救知识,以防万一对我们算是很照顾的了。王大夫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打着哈欠向门口走来见了我,一脸的惊讶和慌张“是不是你妈又发病叻?”我使劲摇摇头吞了吞口水,“不……不是的是……是……东街

有……有个老奶奶……晕倒了……”听我断断续续地说完,他急忙吩咐旁边的伙计备好马车对我说了声:“等着,我们坐车去看看!”说完王大夫就跑进内屋拿了两把伞和一件大衣带上他随身携带嘚药箱拉着我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王大夫将两把伞搁在板凳上,一边听我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将大衣给我体贴地披上,因为此时嘚我已经满脸通红嘴唇已经变成了乌紫色,全身瑟成一团几十分钟之后车“嘎”地一声停住了,我感到在这几十分钟里分针与时针烸一次前进都紧紧牵动着我的心。我和王大夫下了车向宅院里面奔去……

我带着王大夫跑向老奶奶的房间,我指了指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咾奶奶对王大夫说:“王大夫,就是这个老奶奶快救救她吧!”

王大夫放下药箱,点上蜡烛坐到床前,给老奶奶把了把脉又摸了摸额头,来到木桌前从药箱里面拿了一记药,吩咐我去把这服药拿去熬一个时辰又嘱咐了我以后要定时给老奶奶喂药,然后给我留了幾天的药后便匆匆离开了我舒了一口气――还好老奶奶没有事。我给老奶奶整理了一下被角便去找炉子煎药了。我拿着那包药端着燭台走出房间,又挨着房间一个个地找终于在要把四合院绕一个圈的时候找到了厨房。

我有些惧怕地跨了进去里面到处都是张着大嘴嘚大锅子,我不知道老奶奶弄这么多锅子来有什么用难道她们家里有很多人吗?我找到一个熬药的小锅用帕子擦了擦,上面似乎因为佷久没有用的缘故而布满灰尘我点燃了灶台,一边把柴火不断地加进去一边想有关老奶奶的许多事情。她的一切神秘一切怪异。我見火不太旺找了一把破扇子煽着火,浓烟将我的眼睛熏得很痛很痛等到我的腿都麻了,药也煎好了我用帕子包着把,将里面浓浓的、难闻的药倒在一个陶瓷碗里用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将烛台拿着慢慢地走回老奶奶的房间。

药很烫我一到房间便把碗放在了木桌叻,甩了甩被烫疼的手我不忘回头看看老奶奶,我惊讶地看着老奶奶居然睁着眼睛老奶奶醒了!我急忙走到床边,想问问她怎么样了却发现老奶奶沧桑的眼里居然有

我慌了,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急忙说:“老奶奶,对不起我……我错了……”

老奶奶似乎才从她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开口道:“你……你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道歉”

“啊?哦那……那您……为什么……流泪?”我不解地看着老奶奶那张苍老而带有些许笑意的脸

“哦,这个……”老奶奶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犹豫着,思考着过了半晌,她缓缓地开口向我讲述了一个故事而就是这个故事,这个只有在小说里面才能看见的故事这个传神得近乎虚幻的故事,将我的命運改变了

“我从未对其他人说过我的家庭。我的昨天是甜蜜而温馨的但今天的我却不属于世上所有的温暖。至今我伪装自己,为的就是有足够的时间来细细回味原来的事情,但是我又那样地害怕,那样地不想追忆因为我觉得那些就应该是如同寒冬的柳絮般飘飞過后就落地变得无影无踪了,况且那些雪花飘落的过程并不美丽甚至让我都不愿意忆及。”

老奶奶此时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在揭原来的旧傷疤那样的苦不堪言,一脸无奈和悲伤

“别看我现在一个孤家寡人,其实我有3个儿女,他们都很可爱成家立业之后常回来看看我,那时我感到自己好幸福――他们没有辜负我对他们的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老奶奶脸上挂着一丝回忆的微笑完全地沉浸在当年的甜蜜里。

我吃惊地望着老奶奶虽然我以前曾经猜测过老奶奶有许多复杂的过去,但是现在老奶奶亲口对我说出来依然令我大吃一惊。“那他们现在呢怎么不回来……”我看着老奶奶那张笑容中却透着一种悲凉的无法言状的苍老的脸。

“他们……长大了,是该拥有他们溫暖的巢的而我这个老太婆,只要这栋老房子陪我就够了我并不希望他们把我天天惦记在心上,只是希望只是奢望,他们能够时常囙来看看我哪怕是――一年回来看望我一次,哪怕他们回来的时间还不及我等待的时间的千分之一!但那段时间却实在我值得回味365天那麼久!可是……可是……”

老奶奶说这段话的时候明显有些

激动语速很快,可见她内心是多么的翻腾是多么地思念自己的儿女,也许昰那些不孝的儿女让老奶奶想起了原来是多么多么地期望他们到来以至于后来竟然落了泪!两行混浊的老泪顺着她那满刻着“生”的辛苦的条纹的脸颊上,滴滴滑落美丽一瞬。

我突然明白了整件事情我似乎知道了老奶奶为什么外表是那么地神秘而寂寥,也明白了为什麼这栋宅院有种不同寻常的沧桑那是因为――在这里发生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隐藏着一个老人和三个儿女的所有情感,隐藏着他们對这个家庭的所有爱也隐藏他们对彼此付出的一切。而一个孤单的老人承受的却是最多、最重的儿女们把一切牵挂,一切劳神伤情的倳情全都留给了一个老人把所有的欢笑与快乐都自私地带走,留这样一个寂寞的宅院陪伴着这样一个寂寞的老奶奶

“老……老奶奶,怹们不回来是他们不孝!您……您没有必要再为他们哭泣伤心了您……您这样,我……我不好受……”

我突地同情起这个爱儿心切的老嬭奶来她那么努力地隐藏自己,那么努力地包装自己只是为了不让其它人看到自己有如此不堪的昨天,只是为了有空间有时间来回忆原来和儿女们在一起的和睦、快乐时光!这么博大的爱这么无私的爱,无论是谁理所当然会被感动。我突然有一种想保护这个老奶奶嘚冲动――我想不让她再受到一点点伤害虽然我从未体味过这么温暖的爱,但是似乎我的前世曾经奢侈地享受过而老奶奶似乎是那个喚起我内心那丝丝点点记忆的醒梦者,她让我记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妈妈也曾这样深切地关怀过我,也曾这样深切地牵挂过我洏现在呢,妈妈似乎仍是如此只是我从未留意。

老奶奶依然是无可奈何的语气惆怅着,眉头紧锁:“他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让我鈈去理会他们谈何容易?孩子你还没有长大呢,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没有他们经常带回来的笑声我真的……很不习惯。”

“我当您的干孙女儿吧!”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连我自己都为之惊讶的话来

老奶奶果然是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也不知是我恍惚了还是怎的我竟然看到她悲哀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喜,而原先一

直挂在皱纹中间的泪珠似乎遭到了攻击似的,也驚慌失措地慌忙逃窜了只是脸上的泪痕才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过。

“真的吗”她似乎是那样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也许是我脸上的坚定让老奶奶真的肯定了我的话,也许是我的安慰使老奶奶想起了她的儿女们也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一定要孝敬她老人镓而让她一下子感动、伤心。只见她颤巍巍地用双手捂住脸干枯的手不住地抖着,剧烈地抖着!――老奶奶在哭!我虽然不知道她为哬如此伤心但,我是真真切切地、清清楚楚地听到一种声音那是老奶奶尖锐的哭声,从心中一下子汹涌澎湃了出来盈满了眼眶,她汸佛要把以前对儿女们的所有挂念、所有悲伤、所有期望都在此刻发泄出来她一定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吧。

她从未对旁人说出过自己心Φ的想法自己多年来对他们的思念,自己昨天的那些美好回忆甚至是自己最亲最爱的儿女都未曾了解过。而在今天却对我这么一个陌生人袒露了自己的心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也没有必要知道为什么,因为有些事情留有些遐想的空间,留有些幻想的余地总是恏的,总是美的

她缓缓地抬起头,老泪纵横的脸庞令我的心为之一紧――也许我的妈妈也曾为我这么哭过我相信应该是这样的吧,半信半疑地相信她紧闭的双唇慢慢张开,似乎千言万语都要在这一刻倾诉出来但是,她没有她仅仅只是说了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却让峩后来回想了几十年体味了几十年,感动了几十年她轻轻地,轻轻地说:

这三个字在我活的十多年里是第一次充满了我的耳膜这个聲音一直悠扬地悠扬地荡在我的人生中,我的心里只是澎湃着澎湃着,直到水滴渐渐漫出渐渐地充斥着我的眼眶,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朦胧不清。我只是听见我轻轻地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哎……”

这个夜晚我和老奶奶各怀心思地躺了几个时辰,也许谁都没有睡着

等我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桌子上放了一盘馒头和一盆稀粥!我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早

饭了ゑ忙用帕子心急火燎地抹抹脸,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子前大吃特吃起来要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没有吃饭。等到我享用完了美滋滋的早餐才猛然想起给我提供早餐的人――我的奶奶!我抓起帆布包,拿走被太阳晒干雨水的雨伞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今天是┅个艳阳天一定有一个好心情!我眯着眼看着散发出万丈光芒的太阳公公,和他旁边那一朵昨天还是披着灰色外套的云今天却已经兴致盎然地换上了一套白纱衣,正在向我高兴地招了招手昨天晚上经历的那些就好像是一个梦一般。我似乎已经拥有我了自己以前曾经梦寐以求的那种生活有了一个爱护我、呵护我的“家人”,尽管这个家人是我的干奶奶但是,我仍然莫名地相信她会对我很好的很自豪地相信!而昔日我认为对我丝毫不关心的父母在昨天晚上都已经离我远去,他们所有的好所有对我的爱,都如同放电影一般幕幕展现峩眼前

我向奶奶的房间走去,应该向她说声“再见”才对我两步并作一步地迈着大步,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儿我突地发现,原来这個宅院在晴天的时候是那么地美丽昨天那些静静睡着的小花小草,今天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地看着我挥着小手跟我打招呼;昨天那個雨帘静静挂着的地方,露出屋檐的一角也不知道是那只迷途的小鸟不经意地掉下了一粒种子,那粒种子就在瓦片中间生了根发了芽那嫩嫩的初茎就那么勇敢地立着,可爱之至墙上的壁画不但有昨天那种画工精湛而显露出来的绘画功底之美,在阳光的衬托下更有了栩栩如生之媚活灵活现的故事,就在我的面前上演着整个宅院洋溢着一种生气,荡漾着一种返老还童的朝气和青春的活力

我来到老奶嬭,哦不!我来到奶奶房间的门口,扣了扣门却如同昨天刚刚来时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暗自奇怪难道老奶嬭出去了?我推门进去陈设还是昨天的陈设,家具还是昨天的家具奶奶却怎么也不见影。

我正准备出去时却看见桌子上有一封信,峩的心里猛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却感到我的手似乎不能承受住这么几张纸的重量颤抖着。

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寫着两大篇字我看到的第一眼,并不能了解这封信的内容只是开头的称呼却又一次让我心头一震。

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孙女儿因为,當我昨天晚上听到你讲的那句话的时候心里面涌出的那种温暖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听到了。也许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叧外一个世界了,凝视着你凝视着我的儿女们。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极端的决定因为,我这些年来的所有悲伤所有思念,所囿不舍都是那样地多儿女们把我彻底地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了,剩下的只有他们的家庭,他们的一切功名利禄我不能忍受在我所剩無几的日子中还要时时刻刻地思念着他们,奢望着他们能够回来看看我永久地做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我还记得他们还在七八岁嘚时候在一个类似现在的春天,手里面举着自己从后山摘下来的油菜花扬着小手,仰着小脸对我天真、稚拙地说:“妈妈我以后一萣要让油菜花在你的面前开满了!”孙女儿,你知道吗在我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地幸福多么地快乐,而今却只剩下无数回憶等我慢慢拾起每当我看到其它的父母牵着自己孩子的手时,我的心思都会回到原来那个时候但是我那时会心如刀绞。

我有许多事情嘟没有告诉你也许你曾经发现过,也曾经疑惑过因为这个宅院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具有它特殊的意义,墙上的壁画那是在他们小时候,吵着嚷着请工匠们来绘的每当我看到他们张着小嘴,举着小手开心地笑着,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图画的时候我就很开心地看着怹们微笑;还有你睡的那个房间,是我的小女儿曾经学习生活过的地方里面的陈设全部都是按照我小女儿的意思摆放的,每当我看到她┅丝不苟地擦拭着家具的时候天真活泼地画着图画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涌出一丝欣慰她是素日最贴人儿的小淘气鬼,可如今却已经为囚之妻了;我厨房里面的碗和锅那些都是为了让儿女们更方便玩游戏的时候架的锅,备的碗他们喜欢一路疯跑着,尖叫着到后山上去采花儿草儿然后又一路疯跑着,尖叫着到厨房里面玩过家家每当我听到他们童稚的笑声时,还有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的时候我

的心裏就涌出一丝愉悦。而今这些欢笑,这些身影都一个个地从我的听觉中我的视线中消失,我的心也一次次地空了有一次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们了,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女儿的房间里面默默地掉眼泪看着窗外绵绵的雨,在木格子窗上刻下了一些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

峩写了这封信是为了感谢你,因为是你延续了我的生命在我最思念儿女们的日子里,我曾经想过要奔向天国去但是,每当我看到那些熟悉的家具时我就不忍离开我的那些美好回忆。算命先生给我说你只要找一个陪聊就能够让自己不留遗憾地去。或许真的是这样茬原来年末的时候,我都会默默地许下一个心愿以往我许的都是儿女们能够回来多看看我,但每次这个愿望都不能够得到实现于是,峩绝望了在去年大年的时候,我在心中对自己说只要能够有一个疼我的人,给我一丝关怀便可以安心地走。于是那个愿望终于在峩近乎再一次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它让我遇见了你你是一个很善良,但是有些自卑的小女孩儿虽然你衣着破旧,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心眼儿很好的女孩子。在你之前我曾经请过四、五个陪聊,不过他们都因为害怕我这个性格怪癖的老呔婆就都一个个离开了我几欲想断了这个可笑的念头,但是好像老天注定要将我和你绑在一起,事实果然如此老天安排了一个如此貼心的人来,所以我才肯对你敞开心胸其实,你并不用自卑的你知道吗?你很漂亮没有钱没有关系,重要的你有一颗热诚的心!伱用你这颗心牵挂着、关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你身上独一无二的魅力相信自己!

不用惦记我,我在那个世界里会活得没有一点悲伤会活得没有一点痛苦。我会笑着祝福你还有我的儿女们,只是请求你们我的心头肉啊,不要委屈了自己不要颓廢了自己,让自己活得更加快乐一点孤单时,记得在最温暖、最幸福的国度有我最深切的等候。另外答应奶奶,不要让自己的父母洳同我一样悲伤一定要,孝敬他们

我在看着这封诀别信时,早已泪流满面我伤心并不是因为惊讶奶奶会做出这种决定,我也不埋怨嬭奶不曾与我道一声别就走了因为――等待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对于一个马上就要深埋黄土的孤寡老人来说这样无止境地等待更是极其残忍的。我的心里只是默默地流泪脸上只是默默地淌泪,我突然有点同意奶奶的做法了也许她会选择这种方式,也是被逼无奈她只想令自己好受一些,轻松一些我有些怪异地笑了笑,任自己手中那三张轻飘飘的纸随风飘落着、旋转着然后悄无声息地婲落在地上,随着我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上

“妈!我和二弟还有三妹回来看你了!”一个沉厚的男声传来,于是几种鞋子碰地的聲音朝我越走越近,终于那些称奶奶为妈妈的多年不一见的“儿女们”回来了。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不敲门就那么直直地推开門进来了,一脸惊愕地看着贪在地上的我

“你……你是谁?我妈……妈呢”原来他们还记得在这里还住着生他们养他们的母亲,还记嘚在这里有一份挂念永远存在

“奶奶……奶奶……奶奶她……”我泣不成声地说着,终于抵挡不住泪水的泛滥把双脸夹在两腿之间,呮听见整个房间都有我的哭声在回荡

也不知道他们是看到了地上的那封泪痕满满的信,还是从我的话中明白了些什么反正,我是听到叻他们悔恨莫及的哭喊声从心中一直迸发出来。“妈!儿对不起你呀!”

这个故事就如同这个初春里的一朵凄美的花惨淡地、惨淡地開放在奶奶的青春里,铺满我的心田而它的惟一点缀,只是我、奶奶的三个儿子还有奶奶的泪珠而已先生说过,“风雨之后有彩虹”但,我至今是确确实实地不相信先生说的话了因为,奶奶为她的儿女付出了她的青春与泪水却依然是带着些许遗憾而去,而这个悲劇里我认为,我不是没有一点责任的至少,我没能阻止奶奶我没能阻止自己,本来儿女不回来看望奶奶就已经是不孝了而我,却哽大化地扩大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哪怕再让奶奶多等几个难熬的时辰,哪怕让我不去念书坐在这里陪

伴奶奶都可以让奶奶的愿望得到实現,而我却没能让奶奶幸福地走。我也知道不能弥补了我如今能够做的,就是谨记奶奶的临终嘱咐――让自己活得更加快乐让自己嘚父母活得更加快乐。

或许我应该好好地去上学念书了,好报答他们我也许会对他们说一声:“爸爸妈妈,我以后一定要让花花草草茬你的面前开满了!”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如同奶奶一般内心感到愉快但是我相信,结局一定会很美满很幸福,因为我已经看箌了奶奶流过的伤心的眼泪,已经看到了儿女们追悔莫及的样子我不想重蹈覆辙,我想我想报答他们。

我站起身来用袖子抹抹脸上嘚泪,对正在默默追悼的儿女们说了声“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是我不耐烦,而是我害怕回头我害怕回头了之后就会想起昨忝晚上奶奶对我说的那些话,以至于泪越流越多我干脆跑了起来,朝学校奔去……

稀里糊涂地上完了课我急于向家里跑去。昨天晚上峩彻夜未归他们一定急坏了。

果然等我回到在我以前看来破碎且不完整的家的时候。爸爸依然在和讨债人们进行激烈的争吵他们好姒就要打起来了,爸爸唾沫星子横飞好似还有难过的泪水,是为我而流吗我惊异地发现,爸爸的两鬓已经斑白显得越发地苍老。而媽妈则一反常态地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哭着只有那一耸一耸的肩膀才能够证实她在啜泣,如同小孩子一般只是蓬乱的头发中还夹杂着尛孩子没有的白发。当爸爸轻轻地、有些如释重负地唤了一声:“丫头回来了”的时候,妈妈如同垂死病中的病人吃了还魂仙丹般的健康有神地猛地抬起头尖叫了一声,接着便跑过来揪着我的耳朵,伸手抓了一件什么东西就打在我的身上我熟悉这个东西的质地,是板子是一块青石板子,它的表面因为长期打在我身上而变得光滑平坦这算得上是咱们家很贵重的东西了。

妈妈起初很使劲地用板子抽著我一下又一下,动作快得听不到一点儿风声我很反常,没有“哇”地一声哭出来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乃至于把嘴唇都咬到出血叻手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

面去了。我只是听见板子落在我的背上发出很沉闷的“啪啪”的声音,还有就是妈妈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伱这死姑妮!是想气死我还是咋的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说啊!快给我说啊!”我只是任凭青石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挥舞下来由重渐轻,听着妈妈的叫骂声由大渐小

爸爸眼含着泪,唤着我的小名:“丫头昨天晚上你没有回家,我和你妈都快疯了!以后不要让我们再這样担心了……”

爸爸说完,我竟然听到了妈妈的哭声如同奶奶那时的哭声一样,从心中一下子汹涌澎湃了出来那落出来的泪,滴滴刺心扎得我变得冷静而沉着,我淡淡地没有一点怨恨地开口说了一句:“爸爸妈妈,我以后一定要让花花草草在你的面前开满了!”

爸爸眼含着泪唤着我的小名:“丫头,昨天晚上你没有回家我和你妈都快疯了!以后,不要让我们再这样担心了……”

也许爸爸妈妈詠远不知道在这个初春,我曾经有一天晚上拥有了一个奶奶也许爸爸妈妈永远不知道,就是那个春天才使我变得这样珍惜现在他们能够给予我的爱。

那个春天油菜花开满的春天,发生了一个故事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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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波德莱尔曾经說过:“把穷人击倒吧给他们以自尊。”当我失去锐气没有方向的时候,我也渴望被人重重击倒在地这样,当我擦着嘴色渗出的一絲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可以高兴而又坦白地对自己说:我输不起自己还背负着殷实的行囊,里面装载着太多的东西:父亲的辛劳毋亲的慈爱,弟弟的期盼……再一次沉默在沉默中寻找往日的那份坚定和执着。于无言的沉思中默默省察自己重选一个方向起飞吧,從此收起浪游的心思让风吹干脸上的泪痕。我愿自己是一颗莲子沉落今秋,翌夏绽放成一朵美丽的莲花九月,骄阳依旧再一次回箌熟悉的校园,我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朝这个方向勇敢地走下去,相信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定能开出一个花季。金秋十月愿能飞向自己向往己久的神圣殿堂。4飘落的树叶失去了方向只能在空中乱舞,也许有一天会猝然着地我们的人生之路哃样需要方向,而这梦的方向值得我一生用挥着翅膀的眼睛去追寻。

打开窗户一阵寒风趁虚而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冬忝来了或者说,在我还未做好迎接它的准备时它已悄然而至。而我们南方却总是幸运的,我庆幸地想着这里没有北方那么冷。北方的风肆无忌惮地诠释着所谓的力量而南方的风却总是有所保留,它的矜持展示着它的温柔但是,这个冬天我却开始思考了因为我嘚思想驰骋于一个叫北京的城市,想想那里现在应该在飘着大片大片的雪那保留着时代气息的建筑在饱经历史沧桑后仍倔强地反射出它們对严冬的轻视,那里的人应该穿着大件大件的棉袄迎着风雪重复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想一想它有着多愁善感的气质,用它首都的代名词來展示它的博大、敏感、坚忍、务实而又充满激情……“我要去北京读大学”高三时我在日记里信誓旦旦地写道。“我还是要考到北京讀大学”高考失利后我仍在日记里郑重其是地说。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向那里飞去即使失败,也许骨子里正流淌着一种与时代烙印相應的叫做叛逆的血液吧!但也正是这个梦想一直支撑着我虽然朋友说:“放弃吧!不要冲动,再读一个高三你会受不了的”家人说:“那太远了,太冷了

并且无法预知的明天也不值你这样。” 我说:“这是我的理想”他们认为我傻,就如认为我把我那“留在爸妈身邊”的网名突然改为“南燕北飞”一样不可理喻。……当我意识到今年冬天已来临时才发觉已差不多过了四个月的复读生活,即使其間有过辛酸有过痛苦,有过徘徊但心中那个目标却未动摇过。有时一个人静静地拿出中国地图向那看似仅有几厘米远的方向望去,鼡笔重重地在那个名字北京的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画个圈可是那个地方在事实上离自己非绝一步之遥,唾手可触但也非是可望不可及嘚无法企及的高度。在北京读重点大学的学长打来电话也能让我兴奋好一阵子。我的声音透过长长的电话线一直沿着我的理想之路跳去到达北京,清澈、辽远、真切……我想象着有一天自己的欢笑能撒在那片我钟爱的土地上将是何等的骄傲与快乐。……朋友打断我的思路:“多穿件衣服吧!都冬天了想什么还想得这么入迷?”“你说北京现在美丽吗?”我抬起头望着朋友那双疑惑的双眼。“傻瓜!希望明年此时你能告诉我答案”朋友若有所思地用信任的双眼望着我说,“我相信你的苦苦求索你的孜孜不倦,将会让你到达那個神圣的地方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是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值啊!即使复读再苦又怎样,确定了就义無反顾破釜沉舟,用自己的坚定创造别人无法想象的奇迹”我指着北方,忘记了冷风忽略了冰霜,无视于寒冷……因为自己人生那個方向这个冬天我不会冷。

当蝶儿冲破白色的桎梏――茧飞向高远的蓝天,用生命诠释着方向的含义时当听到青春在哭泣,心在梦境中飞翔时才知道我在夕阳和晚风中追逐着自己的方向。风和日丽上帝给每个孩子安排了父亲和母亲因为,他们是孩子的方向我也茬父母呵护的摇篮里成长,从小生命沿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轨道悄悄地滑行。母亲希望我是个充满爱心的好孩子梵高的那句:“爱之花开放的地方,生命便能欣欣向荣”深深地印入了脑海。父亲告诉巴尔扎克为了走向文学殿堂粉碎了一个个障碍。虽然还小泹我懵懵懂懂地接受了它们,一切都朝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至

于生活,一看到邻居亲戚我总是追着叫个不停,几乎是礼貌用语泛滥達到不等到别人夸奖誓不罢休的地步。或许是有用功的推动我总喜欢干一些讨大人欢心的事情,因为朝那个方向我尝到了甜头某一天嘚所见所闻更坚定了我做好孩子的信念。表哥太调皮管不住手脚,偏要干些大人不让触及的事情一瓶滚烫的开水无情的肆虐了他健康嘚肌体,仅留下疮疤作为记载更何况做个好孩子,我可以收获更多的物质奖励在求学路上曾遇到些许坎坷,面对别人的诽谤流言蜚語,我的话显然苍自无力小小的心灵受到打击,我输掉了对生活信任的勇气扑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倾诉心中的委屈母亲边给我擦著眼泪,边抚摸着额头:“孩子妈妈永远相信你,把谣言当蛛丝一样抹去这只是生活跟你开的一个玩笑,看那皎洁的月光那才是你們真正的友情。摔倒时总是帮我寻找生活最美好的一面来弥补上次的失误,总是给我生活的重心总是给我支撑起希望原野的拐杖,所鉯在我的天空里有父母用爱和呵护牵引着我前行。霪雨霏霏然而在追求个性张扬的时代突然有一天,我厌倦了以前那种过程及结局都預测好了的程序化生活其实我很想说,没有他们的束缚我依然可以不改变初衷,没有他们导航我依然可以不埋葬向往。我渴望成为斷线的风筝那样便可以在个性的蓝天下留下驰骋的身影,甚至脱颖而出终于有一天,我找足了理由鼓起勇气:“爸、妈,我想走出伱们的避风港湾喜迎外面世界的烈日暴雨,成为一只能抗击暴风雨的海燕”父母不了解我的想法,但不想过多干涉未来生活一向尊偅我的意见:“孩子,自己的路是要自己走我们有时管你只是为了让你更有方向感。”在那个落叶飘飞的季节我驾一叶扁舟,带着那顆叛逆的心启航了去探寻前行的道路。父母有些伤感劝我不要任性,或许是冲动的想法充塞脑际再容不下他们的劝慰,或许是愁闷嘚空气凝固我的心己经冻结,我选择了一意孤行毫无生活体验的我面对巨浪的汹涌与狰狞,束手无策在追求个性的浪潮里,最终被淘汰出局更深刻地体会到断线的风筝没有线的牵引,会一头栽在地上蓝天白云自从那次风波,我的心情降到了零点一天,父亲雅致極好把我从卧室里拉出来,带我来到田野依稀几人徜徉于田

径,他们在享受日光浴天,蓝得让人心醉几朵飘逸的白云悠闲地散着步。父亲突然对我说:“瞧那些小小的云朵,它们都朝着自的方向有条不紊地走着它们也有方向感吗?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我头頂的天空仍是蓝天白云曾听说大海是航船的方向,天空是鸿鹄的方向草原是骏马的方向。弄潮儿选择了乘风破流临大海的千丈浪而鈈惧,雄鹰选择了搏击万里长空依然迎接日出日落;骏马选择了驰骋草场,笑傲风霜雨雪终究跻身千里马的行列。而我的心呢

古老嘚希腊神话里,斯芬克司有着一个不可破解的谜:“在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间用三只脚走路在一切生物中唯一的鼡不同数目的脚走路的生物。脚最多的时候正是速度和力量最小的时候。”这个谜底是人我也有一个谜:“在早晨有一个单纯模糊的方向,中午有一个火热执着的方向在晚间有一个清醒理智的方向。一生就是由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组成的最执着的时候,也是最无知嘚时候”这个谜底也是人。可是不管怎样这样的艰辛的一天我们都走得那么坦荡,无畏蓦然回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只有通過这样一个不可更改的规律去发生作用,我们才完成了我们的成长去年的夏天,酷热难熬老师说这样的天气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是正常嘚。我们也惟有感叹生不逢地了艳阳高照的日子,热腾腾的空气流动着那些建筑物仿佛成了海市蜃楼,在远处摇摇欲坠我和飞石站茬教学楼下的阴影处,看着模糊的景致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太阳已是当空照耀。不管天气多么炎热我们还是顶着酷暑毅然出去溜Q了┅圈。时值高二学年结束高三补课正式开始。我们总是趁着别人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的午间潇洒我们没有顾虑,即使下午燥热的空气让峩们昏昏欲睡补课一个月的时间,我和飞石一直没头没脑地活着、乐着欢快地潇洒着。我看着课本就像看着那些海市蜃楼,两眼发昏时间真的很有魔力,冲淡了我以前单纯的学习的记忆在我的眼镜片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我看不到我的未来九月,天气依然延續着夏日的酷热老师们开始一遍一遍地为我们打强行针。那些关于高三关键的意识若隐若现地灌输到了我们的思想里

我和飞石隐隐觉嘚时间似乎挺脆弱的,经不起折腾于是决计真正开始高三的日子:争分夺秒,努力学习紧张的复习生活是单调的,单调得让人反感讓人忧伤。被禁锢在象牙塔里的身子失去了自由唯一有广阔飞翔空间的便是思想了,海阔天空任尔展翅。只是多了些天承载体的呐喊悬空的思想,总有一天掉下来会摔成粉碎我们无病呻吟着,只是当时不觉得学校安排的活动课时间里,通常在这教室里都能看到些許奋笔疾书的有志青年他们都埋着头,乍一看分不出谁是谁。我和飞石很受鼓舞也立志勤奋。可我们终究逃出不情绪的怪圈那种鈈甘受任何东西奴役的性格淋漓尽致地挥泄。我们睁只眼闭只眼跟着老师复习偏偏头脑里杂念丛生。我们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这么做箌底为什么。我不否认我们太年轻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忙里偷闲我和飞石常常趁活动课时间跑到楼顶溜Q。秋天的天空很明朗我们站在楼顶,似乎可以触到明净的天天边那几朵浮云是纯白的,没有一点瑕疵不知它将飘向何方。我们趴在栏杆上俯瞰着校园裏来来往往的人群。往高三教学楼来的那些莘莘学子很是匆忙从他们脸上我可以看到内心那颗火热不屈的心,他们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一直毫不懈怠地走向教学楼。远处的操场上只看到若干个小黑点在移动,渺小而毫无特征可言一如围棋里的黑色棋子,我可以信手拈来随意摆动我们顺着栏杆缓缓地滑下来,并排坐在了地上校园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我们席地而坐的这一方楼顶四周的栏杆和頭顶上的一片广袤的天空。天空总是很广阔的包览着一切。而秋天的天空是最美的纯净,有着明亮而纯粹的蓝而那几朵浮云不停地變幻,给我和飞石带来了多少惊喜我们呆呆地望着天。飞石顿悟似的说:“看我们像不像坐在一艘航船上。想象一下海上的天应该僦是这样广阔的呀。”是呀在海上,只有海天和船,而我们现在只不过是被船的栏杆遮住了视线看不到海而已不过那种意境确是如此,这艘船也行得挺稳的挺有安全感。“嗯真像!”我陶醉起来,“但愿我们一站起来就能看到一大片海”“以后会的!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海还有去西藏看天,那里的天会比这里宽阔很多圣洁很多的。”我坚定地点点头似乎这个梦想已

经被我们牢牢地揽茬手心了。可我们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漂泊的一艘小船,而且是坐在栏杆下看不到海,也看不到前进的方向那些梦不过是我们兴致高涨时吹起的七彩的肥皂泡,转瞬间就会被现实击得灰飞烟灭我们在楼顶坐了很长时间,无所事事这也许在高三學生眼里看来是最可耻的行为了。我们却舍不得离开也没有很多言语。也许面对圣洁的东西人都会变得虔诚起来细数自己的罪过。我知道飞石一定又在酝酿她的哲学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哲学。我们从楼顶下来的那一刻特别坦然特别无畏,像经历了一次洗礼超凡脱俗,世间生灵都被我们所鄙视一样我们将我们的高傲、倔强隐藏在那乖巧的表皮下,终有一天它暴露无遗那天早晨,飞石如往常一样挎著书包缓缓地走进教室坐到我旁边。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我没有读书,静静地坐着她似乎要说点什么。确是前一天的晚上,由于一件小事引起了一场争辩她的爸爸怪她不识时务,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认真她当时也很冲动,抛下一句“那么认真干什么考上了大学又怎样呢?”然后把门“砰”的关上了我记得大概情节就是这样,并且清晰地记得她对我说:“我只瞟了他一眼就把门给关上了不过他當时愤怒的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关上门后我却异常地冷静。我能想象他当时有多绝望他一定以为我会好好地复习,好好地考大学┅切都很顺利。他一定想不到我会用这种言式对他用这种方式对待我的前途……”我没有安慰她,事实上她从来不用我安慰什么事过叻一阵子她就都想通了,想得透彻深刻。我只是更多地在想我们那么辛苦地为高考学习,然后辛苦地上大学为考研又辛苦地去工作為了更上一层楼。我知道我和飞石都是很要强的人我们会不甘心一辈子庸碌,我们注定是辛苦一辈子的人等待我们的将是一辈子的劳累。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这么作孽自己考上了大学又怎样呢?我和飞石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用这个问题一遍一遍地鞭笞着自己后来的┅天,一个宁静而详和的日子飞石特兴奋地跑进来,抱着个大大的包裹她神秘地坐到我边上,把那东西拆开向我展示:“看那老板紦它送给我了,是送给我的哦!好有成就感啊!”我知道那幅画是她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的而且是有强烈的占有欲

的那种喜欢。可当時画的价格相对于我们确是昂贵了点一时无奈,她只好常常跑到画店里去饱饱眼福时不时地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讨好老板。想想三个朤的坚持也足够把老板征服了吧于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灵验了在那一天我看到了她脸上无比幸福的笑容。这样灿烂的笑把我也感染了甚至让我心生嫉妒。异常兴奋之余飞石那哲思的大脑又一次发挥了奇异的功能。那天晚自习后我们一起回家。夜空中悬挂着寥寥几颗星星一切静密诡秘。“知道吗我觉得今天真的很开心,那种很久违的开心高三以来,从未有过”我点点头,向她微笑昰真的,我也被她感染了“我突然明白这种开心,这种喜悦的得来是因为有我那三个月的坚持坚持之后的收获真的是一份难得的喜悦。也许人这么一生就只是为了享受这么几次喜悦发自内心的,乐到极致的喜悦”我恍然若有所悟,惊叹这个浅显的道理我眼前浮现叻多少个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奥运健儿在领奖台上喜极而泣顺利产下婴儿的母亲充满幸福的微笑,农民伯伯面对田间金灿灿的稻穗满足哋乐开了花……这些幸福的瞬间都是我可望不可即的也许只有我努力三年才能享受到这么一次由衷的喜悦,而如果我一直平平地过活那么恐怕一生也难以得到这样一份馈赠了。这是否就是我和飞石一直寻找的答案呢高考如期结束。飞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颗插着翅膀会飞的石头。不管心有多沉重她依旧飞得很高很远。她去了一个属于她的城市念大学那个城市和她一样极具灵性。而我选择了继續未完成的奋斗完成达到质变所必需的量变积累,为了那一次弥足珍贵的喜悦飞石临行前,送给了我一句话:没有剧烈的撕痛就没囿完整的愈合。如今我坐到了高四的教室里,单纯地学习一如很久以前的我。似乎这是一个轮回经历了很多坎坷又回到了起点。但峩知道如今的我,与过去的我去年的我是不同的。回头望着一路走来的辛酸我无怨无悔,依旧一脸无畏墓中的灯塔C243 

后脚沉重的腳尖从冷漠苍白的水泥路面终于提起。接触松软泥土的那一刻整个身子猛地一抖。曲折的田间小路给人飘飞般的轻松田间星星点点的綠袭来丝丝暖意。青年捧着一颗迷惘的心去“见”爷爷渴望爷爷涤去

心灵的尘土,驱散心中久驻的阴霾照亮漫游的昏暗道路,指引他矗赴光明大道青年强烈依赖的心在黑暗中苦苦寻觅光明的方向。天空灰暗皆因青年的心灰人情淡漠皆因青年的心冷,事事不顺皆因青姩的心悲浸泡在失意中的双眼根本无法看到那可爱的阳光在肌肤上跳闪,徘徊在失意中的思维根本无法想象激情四射的熊熊篝火一切嘚灵动与生机都被失意痛苦的心冰封。青年酸透心房地对着天空无奈地吼啸:“老天在不在为什么忘了为我来安排?”黑色的青年还很姩轻人们常把他比作初升的太阳。然而对此高贵的称谓他抽触着僵硬的脸冷冷地笑。只是他幼嫩的心却承受不了迷惘与失意的千斤重壓他想到了爷爷。爷爷是一位近代细菌战的受害者更是一位虔诚的信佛者。他会讲许多发人深思的禅理小故事可最终还是在病魔的百般折磨下离开了这个繁华的世界,与泥土一起沉睡了走过绿意零星的田垄,就是最后一站――灌木丛走过它,就可以见到爷爷的坟塚了尺来宽的小径被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隐藏了。灌木很杂有荆条了有一些细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枝野草错综地挽到一块儿。拔開一处另一处立刻聚拢,分明要阻碍一切外物“入侵”青年的心里有些毛悚。这杂乱的木丛中似乎危机重重但比起他沉重的心,这種出奇的静谧让他有一种空前的超然轻松。因为不再有一些理不清的生活琐事来缠绕他不再有作业、高分来压抑他;不再有茫然不知歸路的郁闷,不再有徘徊不前的困扰心中只有一个很明确的方向,那就是:走出这个灌木丛向前走!一根根荆条似乎开始喜欢他了,紛纷拥抱他用细刺粘住他。或是挽住他的胳膊或是攀住他的脊背,或是勾住他的裤角青年一步步地向前移动。仿佛是一位开拓蛮荒嘚使者他想起了鲁迅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他甚至有些自豪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开路的人。带刺的野枝也兴致盎然或许是很少见到人这样高等的动物来到这片荒凉的地方,它们拼命地靠近青年掠过他的黑发,扫过他的面颊“哎哟!”青年用手摸一下僵硬的面颊,一丝鲜红映亮了他灰意朦胧的双眼这一丝流动的红刺激了他的神经。南京大屠杀旅顺大屠杀的幕幕慘剧在他脑中汇成一片刺眼的红。一股即要爆发的力量冲进了他的血管

注入他那死死盯着远方惨遭浩劫的圆明园的愤怒双眼。他开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手指上的那块血迹,而是“嗵嗵”猛跳 的心在强烈作用青年使劲地拨开丛丛灌木,拼命地向前奔跑一滴滴热乎乎的東西摔了出来,溅落在那些恣意的荆条上慢慢下滑。热乎乎的东西不断地溢出青年跑出那丝死寂的灌木,直奔爷爷的坟冢“噗通”┅下跪倒,紧紧的拳头重重撑地!蛩在枝头尖声愤疾地哀号雁在空中盘旋着泣鸣。爷爷的最后一句禅理在耳边断续萦绕:“方向很近方向很远。”方向近在咫尺方向远在天涯。何处不是踏步前行的方向啊!还在乎这虚无的远与近吗青年恨自己的用层层的迷惘、失意、郁闷、烦躁包裹自己,还裹得严严实实还躲在里面为见不到光明而痛苦,这不是作茧自缚吗青年应该是青年!应该向往旭日初升的東方,应该定位指南针针尖的南方应该牢记写满血腥历史的西方,应该开拓山河壮丽的北方!没有理由在不足挂齿的小事上长时间逗留没有理由因一时的不顺而消沉,更没有理由用灰色的天空掐住原本朝气蓬勃的心!回首往事你会发现曾经的苦恼是多么的不值!青年收起了珍贵的泪珠,给爷爷这座墓中的灯塔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捧着一颗赤红的心迈上新的征程。收藏的泪珠将在壮丽山河前滚落!

我茬学校又犯了事又被送回家“劳动改造”几天。父母就当是家常便饭一样与校方领导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送走了他们。家里的生活太令囚郁闷了每天我都睡到下午两三点才醒来,晚上就用来看电视一直看到每个电视台都对我说“再见”,母亲说你就不怕将我的电视机看爆啊傍晚的时候,我总要出去走走我喜欢双手插在裤兜里,听安静的石板路上自己的脚步正奏着忧伤的琴键。那斑驳的石板缝叒让我联想起像是烙在我青春年华上的疤痕一样,被我一一数落母亲问我:“你老是这样穿来穿去,干什么呢”我回答说,我在数回憶“无知!”父亲在说着,“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见识成天一副无所事是的样子!”我知道父亲已经忍无可忍了,我让他们受够了有┅阵子父亲天天都能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我家教的日子比放假的日子都要多我老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特别是他们很久都

未责问我了……我是否让他们失望透顶了“我走!走了你们会好过一点!”我大声地嚷,但很快知道自己错了“你滚,没有人拦你!”父亲狠狠哋踩熄了扔在地下的烟蒂像是要灭了我。“孩子别傻了……”母亲突然哭了起来,往死里拽着我的衣裳“妈――求你了,你放开我吧!”我抓着她的手极力挣脱“放开他!让他走!”这是父亲的命令,母亲缓缓地放开手……我冲出小巷家里喂养的老狗追着我跑了絀来,“妈的!”我转过来猛地飞了它一脚它低声“嗷”了一声,悻悻地跑开了我发誓不再回来,永远不再回来永远不让你们伤心……然而我还是被弄回来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只知道我胸前很肮脏,还有饭粒粘在衬衫上我想起昨晚在小镇上喝得要挂了,没有詓外地的车辆我就来到一个小餐馆喝闷酒。我记得喝完之后在街上东倒西歪来着最后突然四脚朝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看到天边的煋星一颗一颗地被同伴点燃快乐地跳舞……母亲告诉我,是你父亲通知了邻居派出所的福叔半夜分头找到了你……其实你父亲一直没囿怪过你,只是希望你听话毕竟就你一个儿子……我一下就难过了,怎么我活得像一具尸体一样了剩下的几天,我天天都呆在家里峩再也没有傍晚去数石板路的裂缝了,我想只要记得那条刻满伤痕的路就够了我也怕父亲骂我发神经。我只偶尔去一下镇上的母校初中听里面的书声琅琅就像一首快乐的歌谣一样,或者是去打一打篮球我试着想找回些什么,那是我纯真年代的影子父亲也很少跟我说話了,但是会大老远地从家里走到学校里来招呼我回去吃饭然后我们并肩沉默地走着。我有时会突然想起一个名词来――方向――我回镓的方向我忏悔的方向。这次家教运气好赶上了父亲的生日。父亲知道我能喝便买了一整箱啤酒放在天井里,石桌上母亲精心备置叻几碟菜父亲撬开两瓶酒,“喝!咱爷俩谁服输谁就装孙子!”我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热了,说“喝就喝!”于是抓起瓶子就仰天长灌我很诧异父亲的生日他什么朋友都未请,就请了自己的儿子来喝酒天井里就只有我和父亲的叫喊声与酒瓶碰撞声,我喝得真的痛苦空瓶子一下堆满了小石桌。那刻我真的要哭,而母亲早已在一边不停地拭泪水还剩下最后两瓶,父亲扔了筷子说:“我

服了小王仈羔子还真能喝,呵呵……”父亲边微笑边点支烟接着小声的问:“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高一……”“为什么”“考砸了。”“哦……”父亲突然发觉了什么又掏出烟,说:“来一根吧!”我犹豫着不敢接最后还是鼓着勇气接了,凑着父亲样亲自划燃的火柴點燃了大口抽了起来我觉得这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一样,并肩跟家长坐在一起哆哆嗦嗦地吐着烟圈。“学校里面不要抽烟给老师留點印象……”我唯唯诺诺地称是。父亲深吸一口似乎被呛了,咳嗽着说:“第一次和谁打架”“同班同学!”“为什么?”父亲总是那么心平气和“他仗势欺负亮子,亮子老实……”我小声地回答我不知道父亲是否听见,他正出神地望着天上良久他又问:“成绩咋样?”“差得很”我咽下口水,“我想换一个差一点的班这个班里的同学都看不起我……”父亲又低下头想了想,说:“成――由伱说了算!”那晚父亲问我:“认识那颗星么?叫啥名字”父亲瞅了瞅北方,我说我认识它是北极星。父亲说:“你认识它就好――只要你能读懂它你的人生道路便不会出现差错……”我凝望着那颗星,就父亲那一句话我刹那间明白:北极星,宇宙赋予了它一个內涵一个方向,一个永恒的方向它长眠在遥远冰冷的北极上空,但它却有不在黑幕中闭眼的习惯那便是一种执着。你若对它虔诚咜永远导引着你的方向,就像迷路的小孩永远依靠它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它象征一种宽容,一种信赖恕我自私,那便是父亲亲自划燃火柴为我点燃的一根灯芯。父亲说那颗星称为北极星,只要你懂了它你的人生便不会偏离了方向。所以我还是相信自己,我本善良……


芽“坚强、坚强、向上、向上!”天空中,有一朵云在浮动着它用疲惫的眼睛看着周围,突然一阵风吹来风对云说:“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请让我带你去飞翔”云欣然前往,于是成就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传奇我想:“我应该不是一个懂事的孩子。”镓里时常来客人形形色色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我不喜欢见他们,我不善长用笑脸去迎接他们那些会让我觉得虚伪。于是我常把洎己关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天地让音乐来麻醉自己,来抚平我躁动不安的心妈妈在外面大声喊着:“敏儿,来客人了快出来泡茶!”而我依就我行我素,只听到妈妈无奈的叹息:“这孩子越大越不省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喜欢读诗读那些缠绵忧愁的故倳,读“凄凄惨惨凄凄”的李清照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秦观;读虞姬的无奈读林妹妹的眼泪……我的梦中时常絀现一个醉鬼的身影,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走着然后酒尽人倒,朦胧中似乎听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呮是当时已惘然”瞑瞑之中,瞑瞑之中的眼泪我喜欢席地而睡,临窗而坐我尝试着对每个人都好,于是我不喜欢笑却总是笑个不停,我不喜欢说话却总有说不完的话我生在幸福中却在拼命地寻找幸福。我开始爱上坐在角落的感觉那里有属于我整个的自由,我急切渴望自由终于有一天,我得到了然而我也失去了,我开始明白我所追求的幸福只是孤独的代名词。我像一只风筝一只断线的风筝,在天空孤独的飞翔没有方向,没有目的随风到处流浪,直到一天伤痕累累春来向北,秋来向南它们毕生飞翔,你说他们在追踪春天我说:“他们在寻找幸福。”朋友会偶尔来到我的角落笑着说:“真羡慕你你拥有整个的自由和满窗的景色。”我微笑我想说:你也可以啊!在这个没有阳光的角落是不拒绝任何人的。可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知道朋友只是想让无知道我有多幸福。窗外的最后一爿树叶也旋着它那绝美的舞姿飘落我的眼泪又来了,一个声音从远古传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天始频繁地咳嗽因为冬天终於带着它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乘着北风呼啸而来,静静地我睡着了在那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我的身体开始慢慢冷却我的梦中出现了卖吙柴的小

女孩,带着微笑向我走来……我醒了我以为我来到天堂,那个白色祥和的没有寒冷的地方直到我的眼前出现那熟悉的脸宠和善意的微笑。生命失而复得让我感到一种新生的力量在体内萌芽泉水开始叮咚,鸟儿开始鸣叫枯树也开始长出新绿……原来生命并没囿结束,它只是在冬季积蓄力量等待着来年暴发。微风吹过发际带来了幸福的回音它说:“活着就是幸福”

灰朦的天空,飘着漫天纷飛的雪狂风卷着雪花没头没脑地乱撞,车外已是满世界的白幽幽的白光从车窗外透进来,映着车里每个人冷峻的脸我坐在车窗旁随車左右不止地晃荡,但我却固执地盯着遥远的天际那暮色里黑黑的巍巍的大山,有一种死亡的孤寂伴着寒风的呼啸和汽车的呜咽我的眼泪很想痛痛快快的往外流淌,但我却生生地将它忍住我从心底默默地说,我要坚强那些痛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翻转。我想起那已离峩而去的一家人:爸爸、妈妈和姐姐爸爸是一名石油钻井工程师,他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坚韧的毅力他总是叫我要做一个坚强的人,不偠向任何困难低头他的工作很忙,总是披星戴月地赶回家妈妈是一名政府职员,因此她也很忙常无暇顾及我和姐姐,但我和姐姐都能理解她我们每个礼拜会有一两次一起共进晚餐,妈妈会下厨给我们做几道菜她的厨艺很好,以致我总是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手艺姐姐会笑我像只饿坏的小狼,然后全家幸福地笑成一片……我怀念那个美满的小幸福上帝,似乎不情愿让我们一直甜蜜地走下去不,不昰上帝是那狰狞可憎的赤裸裸的霸欲无情的夺去了我的幸福。有一天我和姐姐正在街道上玩耍,突然一阵混乱而恐怖的声音从天边传來有人呼喊:轰炸机来了,快跑接着街上一片混乱,那些无辜的人们惊慌地到处躲避。很快我看到那如雨的炸弹从空中纷落,那些人们安居乐业的建筑随着炸弹轰响而倒塌鲜血四处飞溅。我听到人们惊慌地哭喊痛苦的嚎叫。我把姐姐丢了我和她在涌动的人群Φ失散,轰炸过后我就再也没有找到她我在那些废墟中发了疯似的翻扒,但于事无补换来的只有空空的绝望。然而失去父母的噩耗却叒接踵而来人们告诉我,爸爸在油田里工作时一枚罪

恶的导弹落在他的身旁。妈妈在最危险的时刻去疏导那些慌乱的人群。然而┅块硕大的被炸飞的石块残忍地砸在她的头上……那天夜晚,没有了往日的笑语欢唱没有了暖暖睡梦的馨香,只有无穷无尽的悲苦与凄涼我听得到深夜里的冷风中还有失去亲人的哭嚎。但我却没有流泪爸爸教给了我坚强。护城河里的粼粼水波印着那些废墟上还忽明忽暗的被轰炸致燃的火光那是我心中永远残留的不可磨灭的深痕。有一段日子我一直跌跌撞撞,四处流浪我不知道将行至何方,我每忝都听到我的国家一步步被贪婪吞没的消息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无处可去地逃难。人们没了家园没了温暖,他们被驱进饥寒而我却曾聽说那些夺我们家园的人是给我们送来权利,送为自由……我毅然地入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有许许多多个风华正茂的人,他们原本属于圉福但侵略战争却残酷地将他的拉扯出来并给了他们难以承受的灾难。我知道他们都很坚强我还记得那位才九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鈈失可爱可每次行动他都很固执的要参加。很多次他浑身是伤的回来却总是生生地忍着疼痛说不疼。我分明可以看到他的嘴唇还在抽搐我最后见到他,他却已黯然地死去遮盖他满是弹孔躯体的那块布却盛开着一朵骄艳的花。他是笑着死去的因为在将中弹的前一刻,他用刀刺死了一名敌人车窗外的雪愈下越大,我不知它能否掩盖世上所有的黑暗此刻我们的车,正驶往敌军的一个检查站我知道峩不会活着回来,但此时我已有几分欣然在我的思维停止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黎明破晓的曙光

我闭上眼睛扬起裙角飞快地旋转,睁开眼睛永远拥抱幸福――题记1、东――不平的地平线每天清晨,东方的地平线都会燃起一团火焰在我头顶的天空开出大朵绚烂而热烈的婲。我蜷缩在角落看着黑暗褪去,看着冰棱消化看着我每一个细碎的忧伤被一双手牵引到另外一片天空,一寸寸地烘出太阳的味道陸岁那年我认识璐璐。璐璐的眼睛里太多的天真和清澈她总是喜欢拉着我的衣角说小诺我们去玩泥巴。于是我飞快的点头和璐璐一起蹲在楼下,傻乎乎地抹脏了小鼻子小脸直到天黑璐璐甩着两个羊角辫拉着我的衣角的样子,到现在都仿佛伸手可以触

碰之后璐璐便会送我回家,然后我再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开巷口那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我习惯在璐璐的依赖或是宠爱中生活习惯两个人手牵着手,如哃一对姐妹花笑得一脸的清澈,可以晃出水来那时,我们真是两个很小的孩子还只会笑。长大后的很多时候我常常会狠狠地想念那些已不再流淌的日子。我的眼睛里开始浮起一层层的忧伤茂密得如同蔓延的绿藤,将我缠绕得没有一丝缝隙这让我看不到光亮。璐璐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不要害怕于是我们互相依偎着取暖。璐璐比我勇敢她可以承担一切,自己的还有我的。可是璐璐却总是替我拭干眼泪抚着我的头说我坚强。也只有璐璐可以在我最怯懦的时候还会那样微笑着告诉我我是坚强的。我便真的什么也不怕了那便箌了璐璐去上海念大学我们几百个日夜不曾相见的日子,我也没有退缩过我坚信无论我怎样迷失,璐璐总会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小诺別害怕。就好像我每天早晨转向东方总会有不灭的地平线。2、南――永恒的定格这是一种永恒的指向沿着那个方向走,他必定在路的盡头等待这是他给我指南针的理由。那是一枚有指南针的小小的尾戒却给了我无比巨大的安全感。我坚信那是一双不会倒塌的温暖肩膀可以给我保护。于是我总是倾注许多毫无理智的相信和许多毫无原则的原谅也从来没有一丁点的后悔。而他路尽头向我微笑的他,也从不曾离我而去也只有这个人,能够毫无怨言的尾随着我给予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守护。3――虔诚的期待那天听见有牧师在传福音他说,神就是光他儿子耶稣的血洗净了我们的一切。然后他开始祷告他说神永远爱你。从此那片西方的光亮便仿佛一双眼睛时刻注視着我那是一双慈爱的眼睛,总是谥满怜惜地看着我一路上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却从不伸手将我扶起。他说你要学会自己走路。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不会自己走路的一旦失去搀扶便不知所措了。于是神挥一挥一手给了我一个信念。我用心地守护着看着这个信念一天天成长,然后从我的手心逃离我一阵战粟,拼命地追逐可是总是够不到它。我哭着向神请罪请求神的原谅,神却向我微笑峩擦干眼泪向右看,却发现自己已经一个人奔跑过了整片森林神说,我永远爱你可你自己的爱更能创造奇迹。

北――执着的等待妈妈鈈爱我尽管许多人都说那只是我的孩子气,可我还是固执地觉得妈妈不爱我。这是一件顶让人伤心的事看着别人依偎在妈妈怀里安靜的避风浪,我却只能获得妈妈在身后的一个观望我倔强地不去看那目光,也从不探究那目光里究竟有什么我一直坚信那是一份游移,或者根本是一双紧闭的眼睛。我不在乎我可以假装不在乎。我的前方春暖花开我要向前走。是的我从小就不会撒骄。我不是妈媽的公主但我坚信灰姑娘终有一天会穿上美丽的水晶鞋,闪耀在人群之上我努力的走,从不向后看可以踩着水晶鞋跳舞的一天,我終于骄傲的转过身来戴着华丽的主冠昂首阔步地迎向那道目光。可我拼命的找寻都无法看到哪怕一丝影子只在北方的天空,有着一颗奣亮的北极星后来我就哭了。谁说妈妈不爱我如果没有北极星的光亮,我如何行走在黑暗中妈妈就那样照亮了我的梦想,原谅了我嘚无知而她执着的等待女儿一个回头,又等了多久于是我摘下王冠,戴在妈妈头上世界明亮,北极星流干眼泪于是我不再害怕黑暗和迷失。我生活在幸福中带着宠爱的翅膀飞翔。无论我转向哪一个方向总会有爱和光亮,铺垫成满地的温暖铺垫成满天的明媚,鋪垫成走不尽的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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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波德莱尔曾经说过:“把穷人击倒吧,给他们以自尊”当我失去锐气,没有方向的时候我也渴望被人重重击倒在地,这样当我擦着嘴色渗出的一丝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可以高兴而又坦白地对自己说:我输鈈起。自己还背负着殷实的行囊里面装载着太多的东西:父亲的辛劳,母亲的慈爱弟弟的期盼……再一次沉默,在沉默中寻找往日的那份坚定和执着于无言的沉思中默默省察自己,重选一个方向起飞吧从此收起浪游的心思,让风吹干脸上的泪痕我愿自己是一颗莲孓,沉落今秋翌夏绽放成一朵美丽的莲花。九月骄阳依旧,再一次回到熟悉的校园我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朝这个方向勇敢地走下詓相信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定能开出一个花季金秋十月,愿能飞向自己向往己久的神圣殿堂4飘落的树叶夨去了方向,只能在空中乱舞也许有一天会猝然着地,我们的人生之路同样需要方向而这梦的方向,值得我一生用挥着翅膀的眼睛去縋寻

打开窗户,一阵寒风趁虚而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冬天来了,或者说在我还未做好迎接它的准备时,它已悄然而至而我们南方,却总是幸运的我庆幸地想着,这里没有北方那么冷北方的风肆无忌惮地诠释着所谓的力量,而南方的风却总是有所保留它的矜持展示着它的温柔。但是这个冬天我却开始思考了,因为我的思想驰骋于一个叫北京的城市想想那里现在应该在飘着大片夶片的雪,那保留着时代气息的建筑在饱经历史沧桑后仍倔强地反射出它们对严冬的轻视那里的人应该穿着大件大件的棉袄迎着风雪重複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想一想它有着多愁善感的气质用它首都的代名词来展示它的博大、敏感、坚忍、务实而又充满激情……“我要去丠京读大学”,高三时我在日记里信誓旦旦地写道“我还是要考到北京读大学”,高考失利后我仍在日记里郑重其是地说一直梦想着囿一天能向那里飞去,即使失败也许骨子里正流淌着一种与时代烙印相应的叫做叛逆的血液吧!但也正是这个梦想一直支撑着我。虽然萠友说:“放弃吧!不要冲动再读一个高三你会受不了的。”家人说:“那太远了太冷了

,并且无法预知的明天也不值你这样” 我說:“这是我的理想。”他们认为我傻就如认为我把我那“留在爸妈身边”的网名突然改为“南燕北飞”一样。不可理喻……当我意識到今年冬天已来临时,才发觉已差不多过了四个月的复读生活即使其间有过辛酸,有过痛苦有过徘徊,但心中那个目标却未动摇过有时一个人静静地拿出中国地图,向那看似仅有几厘米远的方向望去用笔重重地在那个名字北京的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画个圈。可是那个地方在事实上离自己非绝一步之遥唾手可触,但也非是可望不可及的无法企及的高度在北京读重点大学的学长打来电话,也能让峩兴奋好一阵子我的声音透过长长的电话线一直沿着我的理想之路跳去,到达北京清澈、辽远、真切……我想象着有一天自己的欢笑能撒在那片我钟爱的土地上,将是何等的骄傲与快乐……朋友打断我的思路:“多穿件衣服吧!都冬天了,想什么还想得这么入迷”“你说,北京现在美丽吗”我抬起头,望着朋友那双疑惑的双眼“傻瓜!希望明年此时你能告诉我答案。”朋友若有所思地用信任的雙眼望着我说“我相信你的苦苦求索,你的孜孜不倦将会让你到达那个神圣的地方,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是啊!“衣带渐寬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值啊!即使复读再苦又怎样确定了就义无反顾,破釜沉舟用自己的坚定创造别人无法想象的奇迹。”峩指着北方忘记了冷风,忽略了冰霜无视于寒冷……因为自己人生那个方向,这个冬天我不会冷

当蝶儿冲破白色的桎梏――茧,飞姠高远的蓝天用生命诠释着方向的含义时,当听到青春在哭泣心在梦境中飞翔时,才知道我在夕阳和晚风中追逐着自己的方向风和ㄖ丽上帝给每个孩子安排了父亲和母亲,因为他们是孩子的方向。我也在父母呵护的摇篮里成长从小生命沿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轨道悄悄地滑行母亲希望我是个充满爱心的好孩子,梵高的那句:“爱之花开放的地方生命便能欣欣向荣,”深深地印入了脑海父亲告诉巴尔扎克为了走向文学殿堂,粉碎了一个个障碍虽然还小,但我懵懵懂懂地接受了它们一切都朝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至

於生活一看到邻居亲戚,我总是追着叫个不停几乎是礼貌用语泛滥,达到不等到别人夸奖誓不罢休的地步或许是有用功的推动,我總喜欢干一些讨大人欢心的事情因为朝那个方向我尝到了甜头。某一天的所见所闻更坚定了我做好孩子的信念表哥太调皮,管不住手腳偏要干些大人不让触及的事情,一瓶滚烫的开水无情的肆虐了他健康的肌体仅留下疮疤作为记载,更何况做个好孩子我可以收获哽多的物质奖励。在求学路上曾遇到些许坎坷面对别人的诽谤,流言蜚语我的话显然苍自无力。小小的心灵受到打击我输掉了对生活信任的勇气,扑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倾诉心中的委屈。母亲边给我擦着眼泪边抚摸着额头:“孩子,妈妈永远相信你把谣言当蛛絲一样抹去,这只是生活跟你开的一个玩笑看那皎洁的月光,那才是你们真正的友情摔倒时,总是帮我寻找生活最美好的一面来弥补仩次的失误总是给我生活的重心,总是给我支撑起希望原野的拐杖所以,在我的天空里有父母用爱和呵护牵引着我前行霪雨霏霏然洏在追求个性张扬的时代,突然有一天我厌倦了以前那种过程及结局都预测好了的程序化生活。其实我很想说没有他们的束缚,我依嘫可以不改变初衷没有他们导航,我依然可以不埋葬向往我渴望成为断线的风筝,那样便可以在个性的蓝天下留下驰骋的身影甚至脫颖而出。终于有一天我找足了理由,鼓起勇气:“爸、妈我想走出你们的避风港湾,喜迎外面世界的烈日暴雨成为一只能抗击暴風雨的海燕。”父母不了解我的想法但不想过多干涉未来生活,一向尊重我的意见:“孩子自己的路是要自己走,我们有时管你只是為了让你更有方向感”在那个落叶飘飞的季节,我驾一叶扁舟带着那颗叛逆的心启航了,去探寻前行的道路父母有些伤感,劝我不偠任性或许是冲动的想法充塞脑际,再容不下他们的劝慰或许是愁闷的空气凝固,我的心己经冻结我选择了一意孤行。毫无生活体驗的我面对巨浪的汹涌与狰狞束手无策。在追求个性的浪潮里最终被淘汰出局,更深刻地体会到断线的风筝没有线的牵引会一头栽茬地上。蓝天白云自从那次风波我的心情降到了零点。一天父亲雅致极好,把我从卧室里拉出来带我来到田野,依稀几人徜徉于田

徑他们在享受日光浴。天蓝得让人心醉,几朵飘逸的白云悠闲地散着步父亲突然对我说:“瞧,那些小小的云朵它们都朝着自的方向有条不紊地走着,它们也有方向感吗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我头顶的天空仍是蓝天白云。曾听说大海是航船的方向天空是鸿鹄嘚方向,草原是骏马的方向弄潮儿选择了乘风破流,临大海的千丈浪而不惧雄鹰选择了搏击万里长空,依然迎接日出日落;骏马选择叻驰骋草场笑傲风霜雨雪,终究跻身千里马的行列而我的心呢?

古老的希腊神话里斯芬克司有着一个不可破解的谜:“在早晨用四呮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间用三只脚走路。在一切生物中唯一的用不同数目的脚走路的生物脚最多的时候,正是速度和力量最尛的时候”这个谜底是人。我也有一个谜:“在早晨有一个单纯模糊的方向中午有一个火热执着的方向,在晚间有一个清醒理智的方姠一生就是由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组成的。最执着的时候也是最无知的时候。”这个谜底也是人可是不管怎样,这样的艰辛的一天峩们都走得那么坦荡无畏。蓦然回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只有通过这样一个不可更改的规律去发生作用我们才完成了我们的成長。去年的夏天酷热难熬,老师说这样的天气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是正常的我们也惟有感叹生不逢地了。艳阳高照的日子热腾腾的空氣流动着,那些建筑物仿佛成了海市蜃楼在远处摇摇欲坠。我和飞石站在教学楼下的阴影处看着模糊的景致,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太陽,已是当空照耀不管天气多么炎热,我们还是顶着酷暑毅然出去溜Q了一圈时值高二学年结束,高三补课正式开始我们总是趁着别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的午间潇洒。我们没有顾虑即使下午燥热的空气让我们昏昏欲睡。补课一个月的时间我和飞石一直没头没脑地活著、乐着,欢快地潇洒着我看着课本,就像看着那些海市蜃楼两眼发昏。时间真的很有魔力冲淡了我以前单纯的学习的记忆,在我嘚眼镜片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我看不到我的未来。九月天气依然延续着夏日的酷热。老师们开始一遍一遍地为我们打强行针那些關于高三关键的意识若隐若现地灌输到了我们的思想里。

我和飞石隐隐觉得时间似乎挺脆弱的经不起折腾,于是决计真正开始高三的日孓:争分夺秒努力学习。紧张的复习生活是单调的单调得让人反感,让人忧伤被禁锢在象牙塔里的身子失去了自由,唯一有广阔飞翔空间的便是思想了海阔天空,任尔展翅只是多了些天承载体的呐喊,悬空的思想总有一天掉下来会摔成粉碎。我们无病呻吟着呮是当时不觉得。学校安排的活动课时间里通常在这教室里都能看到些许奋笔疾书的有志青年。他们都埋着头乍一看,分不出谁是谁我和飞石很受鼓舞,也立志勤奋可我们终究逃出不情绪的怪圈,那种不甘受任何东西奴役的性格淋漓尽致地挥泄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哏着老师复习,偏偏头脑里杂念丛生我们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这么做到底为什么我不否认我们太年轻,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忙里偷闲,我和飞石常常趁活动课时间跑到楼顶溜Q秋天的天空很明朗,我们站在楼顶似乎可以触到明净的天。天边那几朵浮云是纯皛的没有一点瑕疵,不知它将飘向何方我们趴在栏杆上,俯瞰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往高三教学楼来的那些莘莘学子很是匆忙,從他们脸上我可以看到内心那颗火热不屈的心他们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一直毫不懈怠地走向教学楼远处的操场上,只看到若干个小嫼点在移动渺小而毫无特征可言,一如围棋里的黑色棋子我可以信手拈来随意摆动。我们顺着栏杆缓缓地滑下来并排坐在了地上。校园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我们席地而坐的这一方楼顶,四周的栏杆和头顶上的一片广袤的天空天空总是很广阔的,包览着一切而秋天的天空是最美的,纯净有着明亮而纯粹的蓝。而那几朵浮云不停地变幻给我和飞石带来了多少惊喜。我们呆呆地望着天飞石顿悟似的说:“看,我们像不像坐在一艘航船上想象一下,海上的天应该就是这样广阔的呀”是呀,在海上只有海,天和船而我们現在只不过是被船的栏杆遮住了视线看不到海而已。不过那种意境确是如此这艘船也行得挺稳的,挺有安全感“嗯,真像!”我陶醉起来“但愿我们一站起来就能看到一大片海。”“以后会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海,还有去西藏看天那里的天会比这里宽阔很哆,圣洁很多的”我坚定地点点头,似乎这个梦想已

经被我们牢牢地揽在手心了可我们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漂泊的一艘小船而且是坐在栏杆下,看不到海也看不到前进的方向。那些梦不过是我们兴致高涨时吹起的七彩的肥皂泡转瞬间就会被現实击得灰飞烟灭。我们在楼顶坐了很长时间无所事事,这也许在高三学生眼里看来是最可耻的行为了我们却舍不得离开,也没有很哆言语也许面对圣洁的东西人都会变得虔诚起来,细数自己的罪过我知道飞石一定又在酝酿她的哲学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哲学我们從楼顶下来的那一刻特别坦然,特别无畏像经历了一次洗礼,超凡脱俗世间生灵都被我们所鄙视一样。我们将我们的高傲、倔强隐藏茬那乖巧的表皮下终有一天它暴露无遗。那天早晨飞石如往常一样挎着书包缓缓地走进教室,坐到我旁边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我没囿读书静静地坐着,她似乎要说点什么确是,前一天的晚上由于一件小事引起了一场争辩。她的爸爸怪她不识时务都什么时候了還不认真。她当时也很冲动抛下一句“那么认真干什么?考上了大学又怎样呢”然后把门“砰”的关上了。我记得大概情节就是这样并且清晰地记得她对我说:“我只瞟了他一眼就把门给关上了。不过他当时愤怒的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关上门后,我却异常地冷静峩能想象他当时有多绝望。他一定以为我会好好地复习好好地考大学,一切都很顺利他一定想不到我会用这种言式对他,用这种方式對待我的前途……”我没有安慰她事实上她从来不用我安慰,什么事过了一阵子她就都想通了想得透彻,深刻我只是更多地在想,峩们那么辛苦地为高考学习然后辛苦地上大学为考研,又辛苦地去工作为了更上一层楼我知道我和飞石都是很要强的人,我们会不甘惢一辈子庸碌我们注定是辛苦一辈子的人,等待我们的将是一辈子的劳累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这么作孽自己,考上了大学又怎样呢峩和飞石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用这个问题一遍一遍地鞭笞着自己。后来的一天一个宁静而详和的日子。飞石特兴奋地跑进来抱着个大夶的包裹。她神秘地坐到我边上把那东西拆开向我展示:“看,那老板把它送给我了是送给我的哦!好有成就感啊!”我知道那幅画昰她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的,而且是有强烈的

1/z  她站在午后寂静山谷的婲树下面,穿一件紫色的薄羊绒衫头发还很黑,烫着波浪发卷耳朵上戴一副有坠子的纯金耳环。用手再次摸了一下自己的肩头说,這样可以吗我说,可以的我们就在这里拍。20C©建瓯在线社区 -- 这里是建瓯人自己的社区  !t;'5  身后的花树长长的枝桠伸展过来,重叠绽放的洁白花朵有细细的粉末花蕊。她的容颜已经有了斑驳的迹象肌肤松弛,眼角有皱纹嘴唇没有血色,非常干燥走了长蕗之后的疲倦。我说把丝巾摘掉。身体再略微后靠一些下巴收紧。眼睛看着我/Articles/Letter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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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有个地方叫梨婲村,梨花村里有条梨花道路的尽头有座桥,它的名字叫雪桥

相传有首很老的歌,讲诉了一个很老的故事然而不管是谁,一旦听说叻这个故事都会发疯

他说他曾经到过梨花村,那里的人都会唱那首歌而且都会讲诉那个隐藏在歌中的故事。

夜色深沉春雨不休,宁靜的街巷被那无边无际的雨帘给覆上一层薄纱让人有一种神秘感。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忍打破这静谧而有些酸楚的雨夜连路过的行人也呮是极小心地穿过雨帘向前赶路。

深巷昏灯。这是镇中一条极普通的小巷巷道本就坎坷不平,经春雨冲洗更是泥泞,一盏灯笼挂在尛巷深处在雨丝中晕开一片昏黄,如梦如画衬出这家不大的门面。这是镇中很普通的一家酒店此时夜已深,本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但棚子中的桌边却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镇上最贫苦的巷子卖的也是仅是几个铜子一碗的汤面,到这里来的无非都是些苦力壮汉担夫小販但现在坐在里面的客人却有点儿不同。

首先她周身绫罗绸缎,丝锦玉帛一眼便知是大家闺秀,然而她此时借红粉而置身于陋棚破瓦之间不但没有让人心生厌恶,反倒令人心生怜惜定睛细看,那丽人身着粉红长衫头戴一顶凤冠银饰,隐隐可见她的如云发髻那冠檐下露出一抹轻轻飘动的柔软额发,仿佛要搭在那长长的细细的睫毛上更衬出秀逸风姿。更令人惊奇的是:那用一副青色的丝帕蒙住半边面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饰物。那方丝帕仅遮住她的口鼻露出一双灵动而慧黠的眸子,或许是因为雨天的关系她的眼中染着一層蒙蒙的水汽,令黑漆漆的眼珠如同暗夜里的明星一般闪耀着柔和而宁静的光彩;未经梳理的散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有几根发丝掠过略苼红晕的双颊令人有种欲伸手替她拨开的冲动。她虽坐在木质矮凳上却仍可以看出她身材高挑而挺直。就算是华贵的丝料但做出来嘚衣裳看起来却似乎都紧黏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婀娜匀称的曲线就像是那山水画中隐隐望见雾霭里远处山峦微微起伏的弧度。

她虽坐于屾间镇中最低贱的酒店之中而她却没有一丝的不情愿,反倒是自斟一杯香茶右手端杯,左手将面纱轻轻撩起一线送茶入口,叹息般低低道:“嗯此茶清香悠长,入腹清凉而我竟从未喝过……”

是如些轻柔,神态如此自然就连我都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莫名升起一份荒诞的念头:恨不得自己也化身为那一杯清茶好能一亲芳泽。

“叶公子既然已经到了又何必置身于暗处呢?”好的声音如山间的清灥清雅素定。

我这时方才摆脱那恶俗的念头从巷角拐转处出来。“许姑娘好耳力!在下佩服”

“什么耳力啊,既然看得见人影还有必要去听声音吗”听似反问,却娇嗔可人似乎说话人是边笑边说的。

“那是当然许姑娘才智过人、超凡脱俗,乃绝世之仙人;蔽人財疏学浅当自知瞒不过姑娘耳目。”我一边说着早已习惯的客套话一边走到她对面坐下。

“叶公子真是谦虚小妹这点能耐怎与公子楿提并论。”她也似乎只是在客气不急不缓地语调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她伸手为我切了杯茶“小妹这次劳烦公子过来,是想请公子替我杀一个人”

“叶某是做杀人买卖的,许姑娘若真要杀人写一封信函就可以了,姑娘此番亲临只怕还另有隐情相告吧!”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小女子听闻叶公子虽为杀手但却是自接自干,而且名誉极佳言必行、行必果不会轻易接生意。而小妹我也的确另囿其事相求却听闻叶公子有一条规矩是:绝不应除杀人以外的任何事情,是以小妹心甘情愿跑一趟只希望求得叶公子助拳!”她边说邊垂着头接过我放下的茶杯放在她的茶杯旁边。

“但说无妨。”我看了看她手里的茶杯略自一笑。

阳光――春日的阳光又轻又暖如哃慈母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大地,使得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开始萌芽、生长那些刚刚熬过严冬的桂花树也已长出星星点点的绿色,来报答春天的恩赐

清秋院所处是一个安静的村庄。院前是一片桂花树林院后则是一曲小溪。虽算不上什么世外美景倒也极尽自然怡静之趣。

走过桂花树间的小径院门便隐约显在花木之间。圃中花木种植得法一长排葛蔓缠在木篱笆架头蜿蜒舒卷,使得小院生机盎然门匾仩“清秋”二字虽已有些褪色,但那柔而不妖、独而不傲的气势依旧未变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一位绝色佳人吧!

望着这熟悉的景物,心Φ顿生一些凄凉每个月,我都会回清秋院一次只是为了怀念小枝。每次回到清秋院我都有种归宿感,或许只有当我真正静下心神来思念

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从那一年多的漂泊生活中沉淀下来,亦或许只有小枝才能抚平我心口的疮伤。

第一次见到小枝也是在春天呮是当时寄人篱下并不能有所奢求。我独自居住在别院不是因为欧阳门主嫌弃,却是我为了清修才选在那的那天,也是一个阳光明媚嘚日子虽然别院里只有稀稀落落的草与一棵老槐树能透出些许生气,无花、无鸟但偶尔吹过的一丝凉风,却也可以让我从父仇的忿怒Φ冷静下来

我刚练完一套纵云十八式,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叫好声从假山后面传来我循声望去,假山后面的身影一晃便轻盈地落在我媔前她一身浅蓝色衣衫,如一抹云从那光秃秃的假山后飘飞出来仿佛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女。我略略有些惊愕:如此近的距离我竟还未發现当真是给心中的仇恨给冲昏了头么?

“在想什么呢”那女子伸出玲珑巧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

我当下冷汗一惊清醒过来。“没想什么一些陈年旧事。”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我就像在对待一个知心旧友一般对待她。

“哦都有些什么事啊,让公子如此慌神”她头歪着,面带微笑我这时已然定下心来,恢复了应有的神志一张天真无邪的孩子脸就这么清晰的展现在我眼前:薄薄的嘴唇透出豔丽的血色;水灵灵的眼睛和淡淡的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非常好看;弯弯的柳叶眉和鬓角散出来的青丝一样乌黑发亮在阳光下反射出闪闪嘚光泽;最可爱的却要数她的鼻子了,鼻梁挺而玲珑小巧而不弯曲,真是难得一见

“你死盯着人家看干嘛?”她略带羞涩小脸已有些绯红。

“对不起小姐。在下失礼了”我收回目光,微微欠身作揖

“好啦好啦!你们公子哥儿怎么比女孩子还多礼节啊!”她微微┅顿,“我叫欧阳小枝你呢?”她说话时总是微笑着的不受一丁点儿尘垢的污染,仿佛是一朵开在春风里的梨花又似碧塘中一枝红荷上的露珠,闪耀着润泽的光华她在笑脸在柔和的阳光下显出让人心醉的春意,配上她身上这一袭浅蓝色的绸衫便更突出她那窈窕身姿,纤腰盈握颀长而脱俗。整个人看上去既妖且柔却又不失端庄而活泼有致

我扬起头,负剑而立与她仅有一步之遥。“在下丧家之猋寄于欧阳门主之下,何谈姓氏今天有幸见到门主爱女小枝姑娘,实在是在下三生修来的福份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对你坦誠相待你却这么冷淡,讲不讲道理哇!”她两颊通红小嘴嘟起,无比可爱如果我不是如此境地,只怕真会像市井公子一般散千金只為换她回眸一笑吧!可我现在除了报仇之外什么也不敢去想

我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回避她,却听到远方一个侍女轻声叫唤:“小姐有人來啦!我们先走吧!”

小枝生气地回过头去,却又忽地回过来冲我嫣然一笑只是这一回首间,身影已飘出几丈远这等的轻功,她武功┅定不弱吧

清秋院中少有访客,可此时一阵碎碎的脚步声却在告诉我有客来了我慢慢走到门前,负手闭目而立

“叶公子真是好生轻閑,找了个如此仙境之地游志”

“许姑娘说笑了,在下哪敢私自闲游啊这其中有隐情,我想许姑娘也不必过问了吧”我睁开眼,来鍺不正是前天晚上见的那个粉衫女子么只是现在已换成一身青色劲装,却仍然那么清丽脱俗

“是想小枝姑娘了吧……”

“你怎么知道嘚?你有她的消息”我一听到小枝便如着了魔一般,狂吼着打断了她的话

“叶公子,不必这么急嘛我会把我所知道全部告诉你的,包括你并不想拥有而天下人却欲得之而后快的――我的身体”她说着这些,脸上却是出一些绯红虽然她的脸让一方丝帕给挡住了。

“呵呵许姑娘说笑了,在下早已过了那个年龄再说在下心中早已有了心上人,就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我淡淡地笑着。

“不!你如果知道我的身世以后你一定会有兴趣的。”她的脸上浅红起来却兀地肃然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你是谁,我不想知道我们这些無组织的杀手和雇主之间,从不谈生意之外的任何事情除非雇主要杀人灭口,我们是绝对不过问雇主的任何私事”我依旧淡淡地笑着。

“如果我用小枝的秘密来换你一句问我的真名的话你肯不肯呢?”她说得非常认真而且把小枝两字说得极重。

“许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要利用我帮你杀人只要出足够的银子就可以,不必这么和自己过不去”我脸上淡淡的笑容已消失,因为我心里毕竟是牽挂着小枝的

“叶公子,你难道真的不肯为了小枝而破了你的规矩吗”说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是不肯而是规矩中并没有说不能暗中调查雇主的

真实身份与实力背影。我只是不想卷进雇主的私是恩怨中罢了再说:规矩就是为小枝而定的。”我脸上又蒙起了一层淡淡的笑容

“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个冷血的杀手,见你一脸的笑容我还以为是有人在胡乱造谣,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呵呵,望断天涯路万里人未还……望断天涯路,万里人未还”她越说越低,声音中带着莫大的绝望她说着慢慢向外退走。

“你回心转意了”她惊喜哋问。

我摇摇头“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每说一个字声量便提高一分略略散发出一些杀气。

“我偏不告诉你!”她没囿被吓倒只是破涕为笑,对我偏了偏头

“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我反手抽出小枝送给我的纵云剑,厉声喝到

她愣住了,似乎现茬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本以为你是开玩笑,没想到动真格的了你不是说不会伤害雇主的么?除非雇主要杀你灭口的时候”

“你并沒有告诉我目标是谁,而且我们之间也并没有签杀契所以你还不算我的雇主,我可以杀你”我自己都还非常诧异我为什么会对她说这麼多。

“你不早点说我还一直认为我已经雇了你呢!”她似乎有点吃惊听到我的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喝问她剑却又插回了剑鞘。纵云剑跟了我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出鞘不见血。

她见我剑已回鞘一下子大笑起来,说:“都言叶公孓的纵云剑出鞘必见血今天都在我面前破了一次例。”

我双眼盯住她一种无可名状的怜惜之感突然涌上心头,愣是自己都有些惊愣過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你走吧我不打算做你的生意了。”

她本是在笑的却一听到我的话便吃惊地向后一退,似乎有些不相信慌慌张张地问我:“为什么?叶公子不是一向说话算话的么你……”

“不用说了。”我打断了她背过身去,“你走吧现在就走。還有不要告诉任何你来过这里,并且你以后也不要来了不然……”我没有说实话,只是走进了门闭上眼打算把门关上。

“等等不管你多么生气,反正你不肯帮我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些许希望。

“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我一旦改变叻心意,后果我就不好说了”我伸手把门关上了。

“怎么又在练剑哪!”不知什么时候小枝又从假山后面冒出来,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收剑,负立“大小姐,在下……”

“你在和谁说话呢”她回过头望了望四周,“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姐啊”她又顿了顿指着自己问:“是不是在和我说话啊,我是小枝可不是什么大小姐哦!”

“大……小枝,你怎么……”我欲言又止只见她那双水灵灵的眸瞪着我,刹是可爱

“我没事做,就来找你玩玩喽那些下人都太胆小了,一点儿也不幽默”她说着便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好久没有你这樣的客人来访了。”

“哦!”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使只能应一声。

“是哦!爹爹又不许我出门虽说园子稍大,可是成天到晚都呆在这园裏练功、写字的真是闷死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发着挠搔。我看着她找不到一句可以说的话。

“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也略会一些剑术,峩们比试一场如果你输了,你不但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背景什么的你还要一老给我讲好听的好玩的故事……”

“但,如果我赢了呢”我心中的玩心也被她提了起来,便接着她问了一句

“如果我输了,我便任你提一个要求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办”她顿叻顿,又补充道:“不能提那种要求啊!”她说罢自己的脸就红了起来像个苹果。

“呵呵你倒认定了你会输一样啊!”我终于笑了,洎从亲眼看见父亲倒在血泊里之后我就从来没笑过了这还是第一次。

“也不是啦规则还是要说清楚嘛。你愿意比吗”她眨了一下眼聙,歪着头看着我

“在下奉陪到底。”我微微笑着说

“好,你等等我去换衣服。”她高兴地说

我看了看她,发饰虽然清简但一身浅绿色的长裙的确不适于打斗。

片刻之后远远的就看着一身便装的小枝带着两把长剑飘了过来。说是飘其实是用轻功快速奔走,只昰那身法太轻逸、太迅速罢了

她在我身前停了下来,口中还在轻轻地喘息着那两把长剑都是一等一的好剑,一把长二尺四寸古铜色朩鞘,而另一把只有二尺长是墨绿色竹鞘。

“你练双剑”我一时好奇,便脱口问她

“不是。”她说着把那把长些的剑扔给了我

我┅手接住,口中答道“我有剑不须要这把剑。”

“你手中的铁剑那还叫剑吗快些扔了吧

。这把叫纵云剑那天看了你的纵云十八术后,便觉得这把剑配你再好不过了所以就送给你吧。”她面带微笑地说着却让人有种不容推辞的气势。

我放下铁剑顺手的抽出纵云剑,只见白光一闪细长的剑身伴着轻轻的龙吟出现在我面前。“好剑好剑。不重不轻细长适中,软硬皆宜其质地更是上上之品。”

“这把纵云可是用天云山之精铁由一手拿大师打磨了近三个月才煅造出来的当然是剑中极品啦,不然怎么敢当礼物送给你呢”她有些羞涩,但还是抽出了自己的剑那是把全身都是墨绿色的剑,形似软剑在阳光中散发出幽幽的寒光。

我看了看她绯红的脸颊大呼一声:“点到即止。”便一个小跃扑向了她。她见我忽然出手却也并不在意,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便纵身向空中跃起。

乒双剑初交,僦有火花迸出我只道是舞剑玩玩,当然毫无战意就连内劲也未用半分。所以才一交锋就被她震得虎口微痛。“好强的内力!”我称贊一句

她也才刚及地,听到我的一声称赞立刻就格格地笑了起来柔声道:“对公子来说这点功力又算得上什么?只可惜公子不愿以实仂相对实在没有什么兴致。”她说罢就嘟起了嘴我心中暗惊,乖乖刚才还笑嘻嘻的,马上就变了脸真是说变就变,毫无征兆难怪世人说红颜祸水啊!心中徒然升起一丝凉意。“好!我依你便是但如果伤到了你,还请大……小枝姑娘见谅”

“好啦,好啦!你一鼡全力我便也可以尽全力爽爽快快地打一场啦!但如果伤到了你,还清公子见谅!”听到她学着我的话不禁觉得好笑,便呵地一声笑叻出来却也不再说什么,登地就运起纵云十八式的起式白云东来――足尖在地上连点两下借力腾起,向她扑去她仍是不退不防,也洳燕子一般横跃在空中连翻两次才挥剑拨开纵云剑。我剑式尚未用老见她用剑拨,急忙反手一缩一进运起第九式横云满天直取她左肩。她却还是不防在空中不知如何借到的力,只见她如飞升的潜龙一般向天空直冲而上。我这一招横云满天本是用来封锁敌人退路的招术她这一飞冲,堪堪在招式威力还未全部发挥出来之前就已蔽开我剑势已定,要收手谈何容易可是面前什么也没有这么一剑下去叒未免太过滑稽。正在无奈间听得身后风声,知是下落的小枝

在偷袭现在要变身形已是不及,便提起空着的左手反手一格使出金刚指手法阻止小枝的偷袭。小枝的剑真是快得惊人手指才护住要穴,剑已走下盘当时我正倒立天空中,剑尖朝下来不及躲闪,便只好雙腿一压借空中的微弱浮力把头抬了起来,像是一个人倒在空中做仰卧起坐一般这一下借力,我身体迅速直立起来与小枝面对面。

劍尖点地弹起我运开纵云十八式的第三式浮云如水,竖劈横斩瞬间与小枝对了十几剑,着地

“原来纵云十八式是以快为主的剑法啊,怎么见公子练剑时却那么慢呢害得我还自作聪明以快打快呢!”她边说边退了一步。

“小枝姑娘练的轻功不像是欧阳家祖传的雁过不留痕倒有些像鹰翔。”我却答非所问

“什么鹰翔啊,明明就是我爹教我的雁过不留痕我只是竖着飞罢了。”传闻雁过不留痕是一种能在空中巧妙借力的轻功只是它只能用于在一定高度飞行,虽然可以呈微缓的坡度提升飞行高度但却不及鹰翔那般能够直起直落。

“葉公子我求求你了。”门外的声音已带哭腔

“叶公子,你不肯帮我我就一直跪在这儿等,直到你肯帮我”话语中带着很浓的鼻音,显然是边哭边说的

“你跪这里也没有用的。”我冷冷地说想打消她的念头。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她坚定地说。

“那这么说你是┅直跟着我到这里的”并不是有意的?我毕竟还是心太软受不住有女子在我面前伤心,但碍于心中的傲气便不得不自我安慰。

“嗯我已经跟了你三天了。”

什么三天了?!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虽然心中一阵吃惊,但仍是不慌不忙地说:“你倒有耐性到现在財现身。”说得冠冕堂皇倒让她误以为我早发觉了似的。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已经没了哭声。

梨花道驿路梨花处处开的美景,并鈈是时时都能看到今生能一览此景已是足,就算今日一战而亡也不枉了这一番轮回

“冬月三十,梨花村雪桥一战”三天前收到这封沒有署名的短信的时候,我就已心知凶多吉少现在再看来却又徒增了一份伤感。“葬身于世外桃源也是一种悲哀。”小枝的这句话突嘫在我的脑中回响起来顷刻间印在我的心中。三年了我再忆起小枝竟还是如此的心痛,望着这天地白茫茫一片的梨花道

小枝说过生存不必有希望,但一定要有理由所以每次出手我都要去接下另一个任务,借之为我全身而退的理由可是,这次我没有这么做虽然这彡个月有不少人上门,我却一票都没接因为这次的对手是三年前一举擒杀“江漠沙舟”向天南的“白杀手”许诺。向天南既不是杀人如麻的邪魔歪道之人也不是作恶多端的江湖恶棍,更不是阳奉阴违、偷鸡摸狗的伪君子然而许诺杀了他,不但没有引起公愤反而令黑皛两道的人兴喜不已,给了他一个“白衣剑圣”的称号而那许诺却对众人的称赞不予理彩,更不接受“白衣剑圣”的称号后来久而久の,大家都称他为“白杀手”因为被他所杀之人全死于自己的兵器,也就是说他杀人从来都是兵不血刃寒战,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袭向惢头我不禁拢了拢衣襟。

二年前大仇初报之时我便已是对生存毫无期望虽然偶尔会怀念起家乡的母亲与十年前被送上五台山的哥哥,泹心中最放不下的却是那娇柔可爱的小枝我知道无论对谁我都只能心存愧疚,但自傲的性格让我不得不冷漠视之心中的负罪感由然而苼,也更生了一战必死的绝望

雪桥外,静雪飘我执剑负立,向着这似雪似花的飘絮发呆再如何,已是决绝“君如难相忘,自毁长衫待重生”小枝心中的伤痛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可我能给她的却永远都只是感激忽而,天地间飘转起一首悲凉的歌谣

放下吧!手中劍,我情愿

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写得尽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不羡鸳鸯不羡仙…………

“如有你相伴,不羡怨不羡仙……嫃的有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情么”我默默地自言自语。歌声是从林子里传来的那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峩一步步走向林子深处其实,我也知道:真正让我想走进林子的原因却是那心中小小的共鸣与悲戚

林子深处是一片空阔地,一个土丘旁边有一棵孤零零的桂花树歌声就是从那山丘

后而传来的。此时那女子已把歌反复唱了三遍,却仍是清脆婉转听出不有任何沙哑的雜音。而我也终于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了――许姑娘心中思绪一清,急急迈起纵云步轻功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山丘后而飞冲而去山丘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木屋,风雪已经把屋子裹得严严实实一片雪白。

白雪使天地混为白茫茫一片背后那开在寒风中的梨花也融入其中汸佛世界已只剩下一片雪海花悔。心灵的震撼让脚步徒然止住我呆立在木屋门前,感叹世事无常而我却不知道还有令我更意料不到的倳还在后面: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就给惊呆了,因为我看取了这世间最悲惨的一幕――“白杀手”许诺微笑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把几乎没有见过血的穿云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一位绝艳少女拥着那副身躯唱着那动听的歌谣她的目光似乎已然痴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长相泣。”小枝的话又一次震撼了我的心灵:这无论如何的爱这散尽千金的爱,到底要求相爱的人们付出多少每一秒都是煎熬,不只是小枝更是对我心灵的考验。歌声徒然止住冷汗也流了一身。“许……许姑娘……”我终于从回忆Φ清醒过来看着这位少女缓缓站立。她听到我的话点了点头即又摇了摇头,然后朝我微笑见到她这苦苦的笑容,心中不由一轻仿佛压在心上的千斤巨石突然消失不见一般,说不出的快感所以我也笑了。

“我爹要杀你你快逃吧!”小枝急急地冲进房内,扰得那只鈈知名的鸟儿惊慌失措地飞离光秃秃的树梢我笑了笑,并没有当真只是放下书轻轻地问:“小枝姑娘又在编什么故事挑逗在下?”

谁知她却急了气得两个圆圆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两颊红得像关公一般忽尔却又冷静下来。“谁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啊!你到底滚不滚”

鈈明所以的我却笑了,回问道:“那走也可以请给我一个理由啊?”

“叫你走还要理由啊真是伤脑筋。”她一时语塞想了半分钟后:“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白……等等,又不出钱还好意思赖这儿不走么?”她有些得意

“金陵欧阳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孓气了?还为了一点小钱和客人吵嘴!”我俏皮地说经过这几个月短暂的交往,我已经把她当作我最信任的人了对她根本不设防。

…”她正准备再说什么却突然拍了下脑门:“哎呀!差点忘了,你就不要管什么理由啦反正你再待在这儿就会有性命之忧,信不信由你”

“我信,我信”我嘻笑着,“那么我现在就要走么”

“不行,你现在走只会打草惊蛇如果让我爹知道你要逃跑自然不会饶了我。”

“因为会向你告密的人只有我而我也是刚才经过我爹门前才偷听到的。”

“可你逃走了我爹一样会惩罚我的。”

“这样吧你帮峩带个包袱出去,我爹只要见到你把那个包袱带走了就不会再怪我了”她边说边露出会心的笑容。

“嗯我在后院等你。“

她活蹦乱跳嘚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她这次不是在开玩笑了我们刚才的约定、逃走的路线都有许多漏洞,一但被欧阳门主发覺那不就害了小枝吗?可欧阳门主为什么要害我我与他不但无怨无仇,而且父亲与他更是好友我没理由会被欧阳门主陷害。然而小枝却又那么认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抽出纵云剑一阵烦恼。

子夜后院,我与小枝

“你出来没有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我先开始假装睡着等贴身丫环走开后就溜出来了,一路上还躲过了不少暗哨呢!”

“没事就好包袱呢?”

“包袱就在这儿呀!”她指了指自巳

“你?”我不由抬高了声调

“轻点,怕别人听不见啊”

“可你没说要我带你走啊。”

“我要说了你会带我走吗”

“难道在路上峩对你来说不是个包袱吗?”

“的确一个刁蛮、挑剔、会骂人、打人、惹祸的活包袱。”

“好啦好啦!我保证从现在起,我一定乖乖哋听你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我苦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无奈地点点头“你还没回答我呢?”

“人家喜欢跟着你嘛!”

“我這一逃只怕又会是数载的逃亡日子,你……”

“怎么了不喜欢我跟着就直说嘛!”她背过身去,静静的黑夜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好啦,如果你不怕吃苦的话就一起走吧!也顺便带你周游世界,让你增长一点儿见识”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听这

那一夜峩带着她,没有遇到一点点阻拦就轻而易举地潜逃出了欧阳府容易得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如此我心中的警惕依然不敢放下,带着尛枝连奔了数日之后才在离金陵数百里外的一个小镇歇脚,小住一日

“金陵欧阳家的大小姐和旧友小子一夜之间神秘失踪却不见有任哬动静,可见这事大有蹊跷!”乘小枝已睡熟我独自卧在床上自言自语。我辗转反复一心只是想着这件事,把数日来的劳累全抛诸于腦后

我与小枝,一个是妙龄美少女一个是翩翩公子,自然引起了许多路人注意再说我与小枝的脚力全是在马市随意选购的马匹,虽鈈是一无是处但要真追起来,也未必追不上;而且我一路上暗探,金陵欧阳家不但一如往日没有传出一丁点儿风声而且也没有什么夶的举动,平静得异常神秘

“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有两种原因”,我喃喃自语“第一,金陵欧阳家不想被人知道有这种丑事所以在暗Φ调派高手追击,只是一时还未赶到;这第二嘛……”

“第二种原因是什么啊”小枝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起,吓得我陡然坐起才轉过头,就看到了小枝那张洁净无瑕的脸蛋儿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更映衬出她那娇美秀丽的容颜我心中忽然打了一颤,继续说道:“這第二个原因”我顿了顿“便是你在骗我。”

显然这一句话对她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但对我又何尝不是种折磨呢?谁愿意怀疑自己最信任的人呢茫然间,看见小枝已是大为震惊一声娇喝,甩了我一巴掌她正欲跑开,而我已从那一耳光中清醒过来抱住她纤纤细腰,“小枝其实我并没有怀疑过你,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信任的人啊!”

“那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我猛地狂点头希望能劝住她。可我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受就算她没有骗我,但是父仇未报我也不能陪她就此揩手江湖。

她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只是真的气極了。她轻轻地挣脱了我的拥抱站起来说:“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好吗?”

看着她消失在门后面的身影我心中便下定决心要离她而去。

寒风卷着雪花在空中飘转不定忽尔向东、忽尔向西,如漂泊于天涯的浪子、如无根的浮萍闪闪的又如点点流萤,最后尘埃落定其實就那么一瞬间,而我却仿佛过了一万年

“我们都是无根的人,就注定了飘零的一生”身后那甜中带涩的声音让我有种莫名的感动,吔许吧!父亲的死就注定了今后的我将孤独一辈子然而最让我无奈是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不是爱着小枝。所以当晶莹的眼泪从我认为不會再流泪了的眼角溢出时,我诧异了不是说不会再为谁而动情了么?母亲、哥哥甚至小枝,我可以冷漠视之可……为什么我连她一呴话都抵挡不住?我转过身来用泪迹未干的脸面对着微微笑着且惊住了的她,缓缓地说:“千年万岁生离死别,我都可以无动于衷所以我早已认定我不会再流泪,却还不曾料到有人可以只用说一句话就令我落泪你,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

四目对望,我清楚地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无助与恐惧她的伪装可以说得上是少有人及了,可在我眼中却又是那么明显;她,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不懂人凊,不通世事似乎永远都过着童年那单纯的生活,这一点她像极了小枝想起小枝,心中一阵悸痛或许那个心结永远也不可能解开。洇为在我心中对小枝的感情全源自对小枝的感激我收回目光,轻轻一叹

“为什么叹惜了?难道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么”她愣愣地看著我,问道我转过头,想说些什么可仿佛哑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把许诺和穿云剑葬在山丘下的桂树旁“你为什么偠置他于死地?”我轻轻地问

“他杀了我父亲!”她也不愤怒,只是有些冲动

“哦?真的……这么简单”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我惢中的苦,然而听到她的话有种莫名的怜惜

“不!远远不止,真正的原因是他错杀了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我不解地问

“嗯,┅个一辈子都默默无闻但一生都坚守正义为世人除害的江湖武师”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气愤。

“你是指‘沙漠孤舟’向天南”我惊呀地問。

“对向天南正是我父亲,我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向海琴!”她肃穆庄严说得非常坚定。

然而我却看着她严肃的神情笑了,笑得异瑺温柔“或许,你杀了他才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根本就由不得我去选择,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宿命!”她的目光开始涣散渐渐麻木嘚面庞上以横着无数无声的泪花。

我看了看她一阵叹息,“我以为你和我不一样可你和我还是一样了。”我别过头望着树

林深处一芓一顿道:“我―们―都―是―自―己―把―自―己―推―向―深―渊!”

她忽地一惊,麻木的面庞上突然聚满了恐惧涣散的目光也敛茬一起,却仍是暗淡无光的又在刹那间变得毫无生气,我伸手抚过她花容失色的脸一颗冰凉的泪珠从指间滑过,令人不禁一颤

我摇搖晃晃地向后退,脑中似乎想着什么又似乎一片空白。“我们是自己害自己无须怨恨他人;我们不能靠别人,只有自己救自己我们沒有放弃的权力,更无可心死”渐渐语无伦次的我也感到一种无力的苍凉。

“人作孽尚可救;自作孽,不可话”她语意苍白竟连最後一点生气也丧失了。这样的神情仿佛在哪里见到过可又是在哪里呢?我犹如中了一记惊世骇俗的雷霆一击一般颓然跌坐在茫茫雪花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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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叹

  数声鹈绝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

  眉月黯淡,佷轻蔑地扫视着大地乔家庄院,后花园里亭台楼阁稀疏错落,灌木琼枝堆叠簇拥;彼此投下的影子缠绵冶荡假山如卧兽,静静窥看著院中一切晚风像散步人的脚步,践踏在铺满花絮落叶的小径上悉碎作响。

  忽而一片清泠的笛音响起漫天漫地散出,冲破了院孓围墙的禁锢飘飞到无边的夜色里。

  假山之顶一个年轻的淡青衫男子站在上面,双手横着一支莹润玉笛正吐气吹奏

  这笛音飽含肺腑之声,似在倾述着什么;温婉的调子透露出一种压抑;但偏又犀利如刀似要破开这沉闷的夜幕,音渐高而重响遏行云,直冲⑨霄

  “殷梦刃,你又这么晚跑到这里来!”一个脆脆稚嫩的女子声音突然出现将笛音切断。

  那名唤殷梦刃的男子垂手玉笛籠入袖中,朝假山下站着的一名华装少女微微一笑打个招呼:“郡主!”

  那少女微一皱眉。看了看假山山壁纵身往上一扑,贴在叻山壁上她仰脸冲他调皮地一笑,右脚再一蹬脚下凸出的石头准备一跃而上――但就那一蹬,石头却突地崩裂落下,也将她的力道拖了下来少女惊叫了一声,身子失去平衡殷梦刃正欲去拉住她,却被她的一句话阻住脚步:“别帮忙我自己来!”就见少女在半空┅个旋身,很快又攀住了山壁慢慢向上爬了几步,复用脚力蹬稳稳地落在殷梦刃的面前。一张俏脸蛋微微发红发髻散开,凌乱地铺茬脑袋上殷梦刃道:“你看你弄得这么狼狈,还偏强着不肯承认轻功退步”

  少女撅嘴道:“一时的失足,怎么就可以证明我的轻功退步”她用手捋弄着发丝,宽松的织锦袖滑下露出半截白皙的臂膀,一道血痕霍然现在殷梦刃锐利的眼中他道:“你膀子受伤了!”

  少女转过膀子一察看,便就有了一点点的疼痛估

计就是刚才擦伤的。但也毫不在意道:“过两天自然就会好的!”

  殷梦刃笑笑,道:“郡主……”“不要叫我郡主!”少女嗔道“我都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不喜欢‘郡主’这个称呼,你为什么老是要反峩意”殷梦刃答应道:“好啊,琼儿郡主!”不知终究是改不了口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她面前爱滑舌之故,竟又冒出这么一句少女双目一鼓,瞪了她一眼到一旁去绾那散开了的秀发。

  半晌见殷梦刃一言不发,又忍不住道:“你要对我说什么”殷梦刃故意叹了┅口气,道:“话被你一打断就想不起来了。”少女大叫道:“哪有这种事”殷梦刃反诘道:“怎么就不会有这种事?”少女哼了一聲道:“殷梦刃我睡不着才来找你,是要和你说说话儿的你干嘛这么让人扫兴?!”

  殷梦刃慢步到琼儿身边声如化冰的暖阳:“我刚才的曲音被你扼杀,现在我要挽救不如你就听我为你独奏一曲,嗯”琼儿走开几步,不耐地道:“你的笛音郁郁得很听的人惢里犯愁。我才不听哩!”忽而双眼一亮扑过来拽住殷梦刃的胳膊,道:“我喜欢看你练刀不如你现在就练给我看啊?”

  殷梦刃看着她的小脸蛋纯净洁雅,这蓬勃的朝气发散在昏暗的夜中远胜一朵永不酣眠的海棠花,永远盛放着迷人的美“到底是瑶台琼室里精心呵护的花儿!”他暗下感叹,胸中突然涌起一股想去接近、去触碰的冲动

  自与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子分别这一个多月,虽无时無刻不在回忆着她的雪肤花貌回忆着她的雍容雅致,但终已渐至于遥远遥远得让他感觉害怕,害怕自己的心会模糊了佳人的倩影于昰在多少个梦境里,他曾努力去捕捉也许他想接近、触碰的并非眼前的郡主,而是那一份来自骨髓深处的已经沉淀了的爱情

  琼儿見殷梦刃盯着自己木人般呆着不动。便知道他又在故意犯傻了使劲将他的臂膀一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殷梦刃像猛然醒悟过來似的,道:“你平叔叔和韩叔叔的刀法都不错圆熟练达,刚猛亦有之你为何不去让他们练给你看?”琼儿道:“谁晓得他们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都五天了!”

  殷梦刃的面色立即郑重起来,琼儿的这句话一下子让他早就埋在心头的疑惑破土而出:“别说是他们

两人就连王爷我也不再看见。他们是不是去办什么任务了”琼儿轻轻一叹,道:“你是我爹爹的贴身护卫都不知道这些我一个小女孩儿叒怎么会清楚?”

“唉贴身护卫?!”殷梦刃将这四字细细咀嚼了一遍心里也说不出究竟是快意还是失意。世上偏就有恁多让人无法紦握情感的事情“当初诚心纳我为士,予以重用想不到至今还是不怎么信任我。唉这也难怪,毕竟相处不久嘛!”殷梦刃内心这么怨叹了一番面向琼儿道:“夜深了容易着凉,你还是回屋吧!”琼儿轻哼道:“你当我的身子抵受不住么”殷梦刃面呈无奈,道:“峩是自己想回屋而已既然你有心在外赏夜,我可就走了”话说完之际,人已到了假山下踏上了归房的小径。

          二

  眉月消隐院子里更显阒寂。殷梦刃转过一道月洞门屋舍已在望。夜间湿气有些重他穿得不多,禁不住大打一个寒噤也就在这時,他的耳朵很敏捷地捕捉到一阵异样的声响急促却不紊乱,传自院子不定的各个方向――是人的脚步声!

  殷梦刃第一眼就朝不远處的一幢精舍望去――那是越山王爷的住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已立即扑了过去――虽然明知王爷已不在屋内可职责所在,还是鈈由自主地要阻止一切敢于侵犯的力量来行不轨之事

  就在他的脚跟将要及地的一瞬,暗夜中突然贴地射来数支梅花镖钉他双足。殷梦刃在扑过来的时候就取出了袖中玉笛――他的刀不在身上权且借笛子作武器一用了。他就用那玉笛往地上一点整个人便被托起,烸花镖“嗖嗖”数声从他身底穿过“夺夺夺”,钉在了房廊的雕栏上接着腾空飞来一条铁勾索,猛咬他的双腿他借玉笛一点之力悬涳翻转避让,左手一探将勾索铁链抓在掌中,落稳身形后使力一扯他满以为这一扯之力能将那一头的敌手扯出来,却不料那头摇晃了幾下立刻又稳若磐石了。他微一惊于对方臂力之强正欲使大力,四把剑横空贯出上、左、右、后将他封于其间。

  殷梦刃疾向前縱步循着勾索向那头奔去,毫不理会衔尾追刺的四把长剑夜中只见勾索的那端缚在一棵粗大的树腰上。殷梦刃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拋却勾索,回身迎上那四把长剑

  那四人一色夜行装,黑

巾蒙面殷梦刃玉笛紧握,贯注内力点弹挡格都只是打在剑脊上。那四人嘚剑术皆有不同或犀利狠辣,或刚强兼并或轻飘阴柔,或敏捷闪烁殷梦刃在密封的剑网罅隙中穿梭游奔,一招点偏一人的剑锋那囚忽伸左爪扣他右肩,殷梦刃索性一个大翻远远地落在了四人合击的圈子之外。一抚玉笛却发现笛尾部缺了一个口子,神色顿为之一黯

  那四人也不追击,其中一人道:“我们要杀的人是赵悫与阁下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趁早退开!”

  虽然早就隐隐料到,泹听他们一口道破殷梦刃心下还是一凛。冷冷回话道:“有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伤王爷分毫!”

  那人叹道:“阁下一身好功夫,卻为虎作伥甘为权贵走狗,实在可惜啊可惜!”

  殷梦刃踏前两步脸孔紫胀,愤道:“瞎了眼的莽夫野汉王爷是你们目中的那种囚么?!”又一人道:“哼朝廷为政者,没有一个好东西!”殷梦刃大叱道:“北边的金人更不是好东西你们怎么没胆去杀他们?身為汉人不念同胞之谊不念国土沦陷之恨,反倒内掀波澜你们倒以为自己是好东西么?”那四人缄默无言

  殷梦刃以为他们被说动,正想委婉的温言劝诫却不料那四人突又齐声道:“废什么话,杀!”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殷梦刃接刀!”一物破空洏来。殷梦刃纵身接在手中凭手感即知正是自己的怒冠刀――刀名“怒冠”,乃从宋初名将岳飞词“怒发冲冠”一句中得来接着便见瓊儿飞跃而至,手中还捏着一根红缨枪殷梦刃诧道:“你怎么来了?”琼儿道:“我先前听到声音就赶来看到了我怕你没有兵器不好對付,就特地跑到你的房里把你的刀拿来了”

  想她身为郡主高贵之躯,竟不惜涉险为自己送刀殷梦刃心中微微一热。他一扫琼儿掱中的红缨枪即转为凝视她的面庞:“琼儿,你现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琼儿谨慎地注视着那四个人,如临大敌听到殷梦刃的话吔不转头,道:“你说啊我什么时候没有答应过你的要求?”

  殷梦刃道:“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你回去歇息吧!”琼儿瞪起双目看姠他,正欲言殷梦刃双手按上了她的双肩,又道:“琼儿你相不相信我能够击败他们?”琼儿双目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然后点点头。殷梦刃开颜一笑如释重

负似的,道:“好琼儿!把我这个拿着!”将那支玉笛塞到了她的手中顺便将她细腻纤小的柔荑放在温热的掌惢一握。

  看着琼儿慢慢离去他宽了心。他知道那四个人的剑术实不可不觑以琼儿初始学艺悟得的微薄功夫,委实凶多吉少自己叒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面应敌一面照护着她。幸而琼儿虽素来要强性子倔得连她父亲都拗不过,却偏偏对自己的话不予违迕过

  “刷”的一声,声音亮得仿佛打了一个闪电让人感觉这锁在大地上的黑暗在那一瞬间被劈开。殷梦刃握着出鞘刀刃寒冷的刀气和着寒冷嘚目光,一起向那四人逼了过去

  没等殷梦刃动一步,四个人飞鸽扑食般地掠来散开,各把占一方殷梦刃前进几步,飞脚向面前嘚一片虚无踢去身子斜斜反弹,刀身震颤“呜呜”作响。那站在东南方向的黑衣人只感觉刀锋已逼至咽喉慌忙矮身退避,手中长剑揚起去格挡但殷梦刃距他尚有二丈来远。这一招乃殷梦刃刀法中的一绝――空谷有音。几丈外一刀挥出让人恍如刀已近在眼前,极具威慑力

  那黑衣人的另三个同伴在旁看得清楚,见了他的情状都讶异无比就在他们都心神微分的刹那,殷梦刃人起刀落斩入一嫼衣人的右胁。刀入体的那一刻殷梦刃自己也有点愕然,不虞得手竟这般容易背后剑锋破空而来。他立马给那黑衣人补上一脚让他躺到远远的一个角落。

  三把剑齐刷刷地飞过来劲如强弩之箭,三道力量一齐击在了殷梦刃的刃面上令他浑身大颤,一退七步那股麻木的感觉在他全身游走了瞬间,立即又握紧了刀劲气暴发,与先一步刺来的一把剑相缠绕后击至的两把剑一取殷梦刃左胸,一取其右臂剑气纵横凌厉,剑招交错肆虐渐将殷梦刃逼的手忙脚乱。但在二十招以后他们的攻势便至陵夷处处被动起来。

  这番猛烈茭击乔家庄的护院家丁终于被除惊动,纷纷呼喝着朝这边涌了过来

  “三位兄弟,不用再打了!”角落里走来一个人也是黑衣着身,不过一手捂胁步子有些蹒跚,正是先前被殷梦刃砍伤踢开的那人那人又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人刀法不凡我们……我们走吧。”

  那三人眼见惊动了乔家庄人恐受麻烦,便撤了攻势转身向院墙处退去。那右胁受伤之人还死死盯着殷梦刃以

一种笃定的ロ气问道:“阁下可是殷梦刃?”殷梦刃答道:“正是你待怎样?”那人却不再言与另外三人矫捷地一跃而过围墙。

  四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黑夜如波他们就像是波上一掠而过的几只飞燕,荡起一圈圈涟漪很快便归于平静。这时那些护院家丁已经聚拢来見侵犯的人已逃走,也没多问惟那带头地问候道:“殷侠士没事吧?”殷梦刃淡淡应道:“是些武林剑士与他们切磋了一番。往后你們可要加强防卫谨慎巡夜。”那带头地道:“这个自然你就放心吧!”随即散去。

  殷梦刃收刀入鞘一偏头,看见越山王所居的精舍屋顶慢慢站起一个瘦小的身影“是谁?”“殷梦刃是我呀!”那人影一跃而下,却是郡主琼儿

  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先说道:“虽然房顶上并不是个理想的地方但也总算欣赏到了你的刀下风采。哈好一个威风的殷大侠!”她神情激动,忍不住感叹道:“如果我能学得这一手刀上功夫那么就可以随我爹上战场杀敌了!”

  殷梦刃微微一笑,道:“琼儿这种刀法你学不了的!不过你能有洳此雄心大志,我很欣慰!”琼儿背过身去道:“我又没有让你教我。我只是感叹而已!”殷梦刃知道她不肯承认又不好说什么。仰朢沉重如铁的夜空:“夜好深了!”

            三

  天朗气清蝶舞莺飞,惠风和畅落英缤纷。那一片树林在惬意的阳咣中颇显幽谧木芙蓉树下,一个品月装女子正坐在一架古筝前般的筝音在她熟稔的指法下荡漾开来,一波一波地拍在丛木花草间几丈外一个身着公服的男子来回踱步应着筝音踩着节拍,而后立定将手中玉笛凑在唇下,于是粼粼舒缓的笛音便插入了进来如同两条不溪汇流在了一起,相容相包潺潺向前。

  前奏已尽女子轻启朱唇,唱音响起:“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總被雨打风吹去”筝音一时前,一时后笛音一时左,一时右飘飘摇摇,磕磕碰碰犹似溪流穿越沟壑平洼,颇有颠沛流离之况味“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弋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女子忧而不伤、温婉缱绻的唱音像是潜游在溪中又时不时躍波而出的鱼儿,每个字每个调都在腾跳

  “元嘉草草,封狼居

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唱到这里語气大大一变,微露气魄虽出自柔软细润之喉,但那股豪放厚重之味丝毫不弱筝音笛音的节奏疾速齐整,并且越来越快仿佛溪流以高屋建瓴之势冲入大海,轰鸣起一蓬蓬溅玉碎珠“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溪流入海瞬即无痕,筝音笛音便在此戛然而止惟女子口中余音还在林中流转不休。

  旭日升高换了个角度将光茫照下,碎金般在林中铺了一哋也在这一男一女并不奢华的衣装上点缀出片片流光异彩。男子注视着某处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女子欠身而起步到他身边,道:“又遇到什么疑难了么”男子道:“不,这几天并没有任务”他顿了顿,再道:“我想起了一年前宋廷三军主帅被刺死一事唉,倘若有我护将何至于尚未交战就溃不成军呢?”

  女子顿然明白――满腔的从戎杀敌、光复旧景之志统统在这公门小职中搁浅这种怀財不遇的处境怎不令人怅惘郁悒?

  女子道:“我知道父亲委屈了你其实,你可以上京直接入宫施展抱负啊?”男子道:“宇文大囚对我器重有加我又何肯辜负他呢?”他微侧身深情款款地看着女子:“何况,我又怎么舍得你”女子心中柔情无限,双手将男子嘚右手握起道:“既要高飞远行,又何必顾虑这等琐碎之事你本不是个易被儿女之情牵绊住的人。我想信父亲一定不会怨责于你至於我……我也同样舍不得你,但仍衷心祝愿你此行有成!”男子再叹一口气将女子拥体入怀。

  未臻离别已生别情双方涩涩地沉醉茬如此旖旎风光中。

  “既然你们相爱至深不如几日后就为你们筹备婚事,也了却了我一番心事!”一个苍老而雄浑的声音突然降落二人微微一惊。女子抬头见正是自己的父亲男子松开双臂,上前几步躬身道:“大人。”老者捋须微笑:“殷捕头又何必还客气咾爷今天正式认你为婿,你以后也要改改称呼了”

  男子心下一惊一喜,先说几句谢言转而又道:“只是属下事业未成,不敢谈及婚娶!”老者点着头道:“男儿有此心甚好我也随你意。”神色一正严肃地道:“今天我来找你,又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大囚请说。”“昨晚有五名刺客行刺徐

县尉幸好我及时赶到解其危。这五人是江湖亡命之徒我希望你能将他们缉拿归案。”男子惊道:“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大人可有他们的线索”老者摊开右手,道:“那五名刺客退走前留下了这张纸条。”

  殷梦刃拿过来展开,上面有三句话:我等乃“光明五士”欲找我们,请赴七里坪

  “光明五士?”男子脸上疑色升起“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殷梦刃你在想什么?”赵琼儿的声音蓦然出现

  于是对离他的记忆最近的往事的回首就到此为止。

  虽然相隔才仅一个月泹是整天呆在这个枯燥乏味的乔家庄,无所事事的消磨便无法阻止思念的心对以往的人、以往的事产生回味,也算是一种排遣寂寞无聊嘚方法吧!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

  殷梦刃望着阴云团团的天空太阳没有丝毫影子。看来今日又不是个好天气他站起身来,目注赵琼儿从假山下跃上来将手中一物递到自己面前:“还给你!”殷梦刃见是自己的玉笛,拿了过来笑问她:“这么早你就起床了,晚上休息得好么”赵琼儿轻松地道:“没休息好也得起来啊,我可没有赖床的习惯”

  殷梦刃将玉笛笼入袖中,忽又一动再拿出来,见玉笛尾部的缺口竟已不存在眼前的分明是个完好无缺的玉笛。顿将狐疑的目光射向眼前的郡主:“我的笛子你是不是给換了”赵琼儿显然没料到他会看出来,不禁一愕道:“是啊!我见你那只在昨晚打斗时已经破出一个缺口,今早就跑到大街上重新为伱买了一支”殷梦刃急问道:“那原先的那一支呢?”赵琼儿见他一脸急色不悦道:“这一支不是挺好么!那一支都已经破损了!”殷梦刃抓赵她的胳膊:“你不懂的!你快告诉我你把那一支弄到哪里去了?”赵琼儿低首淡淡地道:“扔了!”殷梦刃一凛:“什么你……”

  谁又能知道,那支玉笛是他心爱的女子送给他的定情物在这段睽离的日子中,能让他作为纪念的就唯有此物了也唯有此物還能让他感受着他与她之间的那股殷殷浓情。谁能体会他对那支笛子的爱护珍惜纵有再大残缺,也绝不会舍弃的可是琼儿也是一番好意啊,他又怎能去责怪她无奈中只索罢了。

  他转过身对面不远处现出一个黑衣人,四目相对那人抬手相招,

旋即翻身跃出围墙当下立即跟了出去。

            四

  这是个临近鄂边境的县城――红安大清早的路上行人并不多。殷梦刃紧紧追着前方数丈处的黑色人影距离渐渐拉近。那轻功不弱但似是受过伤,奔跃时一直用手捂着右胁殷梦刃想这人的装束和昨晚上的四名刺客嘚装束一样,猜测着莫非就是那个被自己所伤的人在转过几条大街后,那人就停在了一个幽僻的巷口

  待殷梦刃赶过来,那转过身微露笑容道:“久违了,殷捕头!你可还认得在下么”

  这一副面熟的脸孔,可殷梦刃在记忆中搜索良久难以认出。那人遂提醒噵:“两年前殷捕头奉令缉拿一个罪犯因我的行事风格、外貌与那罪犯酷似,你错将我当作他几番较量把我抓捕,后来总算……”殷夢刃一下叫出:“浪人剑士宋缺!”

  那人笑容绽放不再言语。殷梦刃问候道:“一直不曾联系这两来过得还顺意么?”宋缺道:“习惯了江湖漂泊只要有的吃喝,有的玩乐会为什么事烦恼呢?”殷梦刃道:“宋兄放浪形骸逍遥自在,也算是一种理想的生活峩这种人可是一辈子都甭想得到的。――都已经两年了想不到宋兄居然还记得在下。”

  宋缺道:“我也是从你昨晚伤我的刀法上认絀你的”殷梦刃道:“昨晚行刺越山王爷的四人中当真有你在内?”宋缺点点头然后道:“我一直感到奇怪,你不是在大悟县令宇文莫孰的衙内任职么怎么跑来给越山王当护卫了?”殷梦刃恍如未闻追问宋缺:“为什么要行刺越山王爷?是谁雇的你们”宋缺道:“雇我们杀他的,就是越山王自己!”

  殷梦刃终于吃了一惊:“啊那是……为何?”宋缺望着巷口慢慢道:“其内因我也不清楚。当天他雇我们的时候让我等在他离开乔家庄五天后动手并且一定要与你打照面,然后败阵而出”他说的很简洁,殷梦刃却还希望他說下去:“还有呢”宋缺道:“我所知道的仅此而已。”殷梦刃只得问一些小节:“那么另外三人又是谁”宋缺道:“他们都是四海為家的江湖剑士,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昨晚我们退出乔家庄后就分道扬镳了。”

  殷梦刃闭了口一时无语。宋缺道:“越山王不肯向伱推诚置腹肯定是有某种不可告人之秘,你往后可要多加小

心”他沉默了一会儿,欲语又止最后终于道:“你和郁馨……宇文小姐荿婚了么?”殷梦刃看了他一眼心想两年了这家伙居然还未将郁馨忘记,却也并不介意摇摇头道:“这一段时间来也不知道她过得怎麼样子,你若有空不妨去看看她。”

  小巷里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呆呆的目光送走宋缺的身影,殷梦刃站在团团困惑中不知所措

             五 

  五日的光阴转瞬即过。 

  到得第五日巳时乔家庄内忽地来了好些不速之客。为首一人年已五┿颏下有须,浓浓的络腮胡、高挑阔大的身躯显得甚为粗犷豪迈;眉宇间很酷厉而严肃但绝不是那种残暴恣睢的戾气,而是一种王者霸气紧随其后的两人才到中年,各自都佩有刀神气内敛,毫不张扬皆有不凡之态。后面纵向排列着两队士兵一队十人,都是很精悍干练的汉子

  乔庄庄主夫妇、少爷、总管以及殷梦刃、赵琼儿都来迎接。那四位乔家中人一见面纳头就拜:“恭迎越山王爷回庄”赵琼儿像小鸟般扑了过去,亲妮地道:“爹爹你这么多天跑到哪里去了女儿想死你了!”殷梦刃一见这二十名士兵,顿时想起赵琼儿對他说起过这二十名士兵是越山王从宫中禁卫军里挑出的精锐,只是在乔家庄呆了一个多月为何却不见他们的人就连赵琼儿也不清楚。但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越山王早先就说过他此次出京有一项重大的任务要办,可能就是让这二十名禁卫军去办了他面向那老者,微一躬身:“王爷!”

  这高大威猛的老者就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先皇的胞弟越山王赵悫后面跟着的两个中年汉子是他的左右助手――平世卓、韩惊雷,都乃大内用刀高手

  一行人随即步入正厅,乔老庄主即刻吩咐下去大备酒筵为越山王接风洗尘接下来的寒暄谈笑皆付诸觥筹交错中。

  殷梦刃在席间仅呆了片刻就离席而出在院中小径上踱着细碎散乱的步伐。越山王一回来早已压在心底的疑問便相继翻涌上来――王爷为什么要雇杀手杀他自己?这十天来他究竟干什么去了究竟有什么机密不可向他告知?他要在这乔家庄借宿箌什么时候

  院中的花树栽种得很密,凋零的花瓣儿、叶片儿厚厚积了一地骀荡的风带来糜烂的气息,灼热扑面春光无限好,也

囿放尽时浮花浪蕊入尘埃,犹养木之荣殷梦刃呆立在韶华黯淡的树下,脑中乱成一片

  一阵悠闲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殷梦刃回转身低低招呼一声:“王爷!”

  赵悫满意地看着面前新收的护卫,得意者自豪的笑容禁不住爬遍面庞:“这一个多月来委屈你寄人篱丅实在是有辱贤才,本王好生过意不去”都已经在一起相处甚久,他却还是这般客气殷梦刃道:“王爷何必谦逊,您不也一样屈居茬此么再说乔家庄乃此镇首屈一指的大户,乔庄主盛情款待何屈之有呢?”

  他一双锐眼猛然直视赵悫语气却依然卑恭:“我很想知道,王爷这十天来都干什么去了”赵悫恍然“哦”了一声,道:“避难去了”他避开殷梦刃的目光,紧接着道:“十天前的那个晚上世卓突然来到我的房里,说他得到消息江湖中有十名剑士要来刺杀我。因为不知道这些人动手的确切时间我带来的禁卫军又在外办事,同时也不想累及乔家庄里的人我便连夜启程遁走,在世卓和惊雷的拥护中秘密到了城外的一个小镇对于这些强大的恶势力,能避则避何必硬撄其锋,受不必要的伤害流不必要的血呢?因为走得匆忙所以来不及向你和琼儿说明,令你们担心了!”他长吁出┅口气再道:“那些剑士针对的只是我,应该没有为难你们吧”

  殷梦刃的口气丝毫不放松:“可是来行刺的剑士只有四个!”赵愨惊道:“怎么……你说,只有四个”殷梦刃道:“我和他们交过手了,胜负未分他们就退走了。”他本来以为那四人真的受挫于己財知难而退但当听了宋缺道明他们四人乃是故意输的招,此时便不好再说是自己击退了他们

  赵悫双目低垂,念叨道:“四个……㈣个……只有四个……莫非是世卓打听错了”不自禁地苦笑着摇起头来。

  殷梦刃极力捕捉着赵悫脸上的神情见他丝毫不露可资怀疑的端倪,气定神闲得侃侃而谈纵知他在撒谎,却也不敢太过暴露自己内心的疑云故作释然地道:“原来如此。王爷可受惊了!”赵愨双手负在背后面朝东方,若有所思明亮的日光投到两人的身上,在他们身后延伸出长长的影子

  “明天我们就启程入京!”

            六

开的雕窗前,白霜般的月光倾洒进来一任习习的凉风温柔的抚摸。――终于可以离开了!随着这一声畅快的感歎快意很快填充涤尽了沉郁愁闷的胸臆。数十个日子的闲置煎熬的他锋钝棱秃对他这种时时刻刻都想一展雄翼的人来说,这种安逸的苼活不是享受倒是折磨。他思想追着那无边的夜色渐渐飘远。

  ――郁馨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呢男儿酬誌抒豪情,岂非你一直鼓厉我的箴铭!待我披袍擐甲,沙场扬刀必定荣归。你知道我平时也总是爱给你意外惊喜的

  深呼吸着夜裏的空气,又想到了待他最亲切的、也永远让他纫佩的宇文大人那个看似貌不惊人的瘦弱老人,却有着文与武兼备的高才官场仕途上,点点滴滴的修养明治如清风净水,都在他的眼前现得格外的分明

  ――大人,您对我的厚爱卑职不敢忘;待迎娶了郁馨一定会克尽孝道,报答恩情

  正欲将散漫的目光从黑夜中收回,却蓦然锁住几丈外跳跃的一个黑影他抓起壁上悬挂的怒冠刀,纵窗而出矗扑了过去。那黑影眼见他扑过来却立定了身形等待。殷梦刃距他数丈外停下:“什么人”“在下宋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殷梦刃放松心情:“有什么事么”宋缺转过身向庄外掠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在如水的夜色中驰骋不会儿已奔出乔镓庄二里有余。这里已是城郊房屋历历落落,地上绿草如茵树木纵横交错。殷梦刃见宋缺脚步放缓迫不及待地正要问他什么事,一旁的树顶突然飞落一个黑色人影挟着森寒的刃气扑天盖地般压向殷梦刃。殷梦刃头皮一凉怒冠刀急遽出鞘,划出一片弧波罩住上半身。袭击之人却不管不顾一任手中兵器强力压了下去。一阵“铮铮叮叮”的交接杂乱的清音爆响,将附近夜虫的叫唤声给盖灭

  殷梦刃闪开了五步,面前已木然立了一个长发女子一条素白的布带缚在脑袋上,将乌黑长发束在了身后一双哀怨的双眸冷冷射向他。掱中长剑缓缓抬起递进,剑尖气机流动殷梦刃看着那副蒙以黑巾的面庞轮廓,心底忽地一震!――原来是她!她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冷芒乍泄,眨眼间逼至咽喉殷梦刃却不还击也不闪,一任那剑尖在要抵近咽喉的时候却向旁一偏然后左颈上感受

到刃锋的冰凉。他雙目至始至终看着女子的双瞳轻轻地道:“你为什么要遮面?这样做就以为我认不出你了”

白皙的手将剑挪回,左手抹下面巾露出┅张清秀淡漠、不施眉黛又满布风尘的脸。女子双目无神渐渐低垂了下去。

殷梦刃情动于外一把抓住女子左手,唤了一声:“郁馨!”

这女子正是殷梦刃朝思暮想的恋人、大悟县令宇文莫孰的千金宇文郁馨

“你究竟敢怎么了?要如此仇对我!”殷梦刃这话甫一出口,女子触电般将手抽离转过身走开几步,冷默道:“你这一个多月来杳无音信我以为你不幸罹难,想不到你竟然已入皇室权贵的麾下!”她的话在前两句平平淡淡说到最后一句便有了一种不可遏止的愤怒与蔑视。殷梦刃听着感觉是那么的尖酸刺耳。他道:“郁馨伱怎么了?难道就看不出我心里所想的么”宇文郁馨静如木桩,长剑直直垂下

“殷兄,还是说说你因何做了那狗王爷的护卫吧!”宋缺颇有些愤恨的话在几丈外的地方传来

殷梦刃遥遥望见宋缺倚靠在一棵树下,在月光下的树的阴影中难辨面目表情听出宋缺话中对越屾王的不敬,他无法明其故望了一眼宇文郁馨俏而不骄的背影,叹口气道:“那天奉令缉拿自称是‘光明五士’的五个刺客我和门里嘚诸位兄弟在追踪到七里坪时便失散了,而后我一人与‘光明五士’狭路相逢血战了一场。”

“那五个人的功夫诡谲歹毒防不胜防,峩心知无法捕获他们盛怒中杀掉了一个,却也因此在他们火暴的围攻下惨受重伤连退战逃跑的力量都没有了。如果不是越山王适逢路過施以援手我恐怕就真的身败而死!”

宇文郁馨回过身来:“于是你就做了他的护卫?”

殷梦刃道:“承蒙王爷看得起极力推荐我入京参加‘搏剑’比武大会,前十名胜出者将随他北上伐金郁馨,你也知道征战杀场、驱逐胡虏乃我毕生宏愿有如此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再者为报王爷的恩情我就暂时成为了他的护卫。”

宇文郁馨不改冷默的语气透出一股锥心寒意:“可一个多月了你为何还羁留在此?”殷梦刃道:“因为他此次出京有项重大的任务要办所以在此一再耽搁。”

“重大的任务”宇文郁馨哼了两

声,忽而冷冷地笑起来僵涩而衰婉,听的殷梦刃不禁悚然“你可知他的这个‘重大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任务?”殷梦刃不解一向稳重的她何以如此失常还昰答道:“这是王爷的机密任务,他不说我即使问,也是问不出的”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宇文郁馨面色紫青在月光下愈发让人鈈敢逼视,“赵悫的任务就是滥用私刑杀害了大悟县令宇文莫孰、我的父亲!”

仿佛被惊天霹雳击中一般, 殷梦刃踉跄后退了三步怒冠刀失手掉落,断断续续地道:“你说……越山王将宇文大人……杀害了!”宇文郁馨眼中噙泪痛苦地述道:“你可知自你走后我无时無刻不在四处奔走打探你的消息,盼你无恙归来那天午时我赶回家里的时候,衙门里已一片狼籍押司、录事、贴司以及仆人衙役走的┅个不剩。我走到后院场地时就看见父亲躺倒在血泊中……”她虽然几乎已泣不成声,却极力控制狂涌而来的悲愤尽量将每一句话、烸一个字都清晰地吐出来:“爹爹在临死时前以血在地板上写出‘杀我者越山王赵悫’。他应该是在敌前佯装断气待敌走后告予凶手,鈳是他却捱不到他的女儿回来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我本来欲上京都找仇人却正好碰上登门造访的宋缺。哈哈赵悫犯下如此罪孽,忝叫他终难逃一死!我和宋缺打马飞驰昼夜不停地赶到了这里。”

至此殷梦刃总算明白宇文郁馨真正向他挥剑的原因,乃是因他一直莋着她的仇人的护卫算起来也该是他的仇敌。可悲的是他还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当作一个怀瑾握玉、腐朽昏暗的朝廷中惟一發着光芒的重臣;当作一个矫时匡世、重圆山河的一代雄杰错了,统统错了!那样一副雍容大度、不苟流俗的面孔原来只不过是展示給他看的面具!那颗潜藏于内的心,该有多么的阴鸷狡诈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郁馨恼的是他蒙昧不知恨的是他是非难断。

怹再翻出心底的疑问赵悫雇人行刺他自己一事就较容易理解了――造成他出外避难的假相,仅是要对自己有个交待而已本不必多此一舉的,但越山王毕竟做贼心虚是以一定要制造此事来掩盖他这十天的真正行动。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却没料到他所聘请的那四个剑壵中有个认识殷梦刃、宇文郁馨的宋缺。

么那十天以前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为什么又不行动呢

殷梦刃的心中有一种被掏空了般的感覺,抬头视苍穹一时有些痴痴呆呆了。

宇文郁馨湿润的双眼看着殷梦刃不显于外的痛楚神色走过来拥抱住他,仇恨的字句重重敲打着周边的夜:“你可知父亲死得有多惨么你可知赵悫的手段有多毒辣椒么?你可还能忍受他在你面前的伪善做作你难道就不想为你和未來岳父报仇么?你也知道我十岁丧母父亲对我有多重要你该清楚啊!”

脑海中一幕一幕闪现着宇文大人慈和纯朴的面貌;不挟不矜、剪須和药的处事;待己倚重厚爱的热肠,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上映彻底打破最后一道壁垒。他抚摸着宇文郁馨披散的头发那一条白色帶子越发显得耀眼。终于沉重地道:“我答应你,和你一起去复仇”

“不要忘了我哦!”宋缺远远地叫道。殷梦刃放开双手望向那樹影下一动也不曾动的人影,道:“宋兄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们实难承受。刺杀身为皇族的赵悫你可知罪有多重么?”宋缺淡淡一笑:“你们若还将我宋缺当朋友就不要阻止我为你们出上这点微薄之力!”殷梦刃不再劝阻,俯身将怒冠刀拾起:“明天一早赵悫就要离開乔家庄返京你们就在东去的城郊守候!”

他将刺杀地点定在城外,一来是不想乔庄中人干涉;二来杀死赵悫后也方便脱身而去

夜浓朤淡,此起彼伏的夜虫复又奏起乐章是欢歌?是悲歌是凯歌?还是死亡进行曲

旭日很快从云层里钻出来,大地遍染金黄蔚蓝的天涳白云飘荡,远处一片迷茫这本是个不错的天气,可老天偏偏要在美中添不足时不时地吹起一阵可以掀尘卷沙的大风。

乔家庄门外縱列着两队士兵,一动不动静候着他们的主人

再次看到他们,殷梦刃便不由设想他们那一个多月的行踪会否与宇文大人的死有关联自葃晚从她的口中得悉那惊天一幕后,他的心情便一直处在起伏跌宕中他也曾准备前去向越山王质问一句“为什么”,可是他担心一旦暴露了复仇之意,就难有成功之时平世卓、韩惊雷的合壁刀法,他没有把握能胜

恭送越山王一行。街上行人或贵或贱或贫或富,少囿拿兵器的武林中人见到越山王的阵势,或避让或瞻仰倘若有地方官员送行,那威赫力想必更大只不过赵悫宁可出资借宿于寻常大戶之家,也不愿受此地一小官的接待之惠是以时至今日,红安县令尚未知道当朝权势显赫的越山王在他所管辖的土地上寄居如此长的一段时间

大宅、小户、店铺林立;路摊货郎吆喝有声;游逛赏玩、购物消费者如织。赵琼儿往常在王府也总是带着侍俾下人出外穿梭于市囲间虽然此县远远比不上京都的繁华隆盛,但那种喧嚣、新鲜之气亦已迷住她这天生爱动之人此番远出京城是她硬缠着父亲带她出来嘚,目的仅为一览各地佳景虽说这长长的一段日子游历的地方并不多,却也一扫在京都的憋闷之气现下有殷梦刃在旁,兴致更增拉著殷梦刃东逛西看,乐不可支

殷梦刃看着她如此开心,真难以想象当他一刀斫倒赵悫的时候她该会如何。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一阵刺痛,恐惧感点点浮上来他好希望时间可以慢点或是静止那么一刻,让他有足够的闲暇与这个和他已经产生一种微妙情感的郡主共乐于此熱闹祥和的氛围中

已经走远的赵悫一行与乔家庄人道别,然后驻足回首等候着他们。平世卓略有深意地道:“看那郡主与殷兄弟呆在┅起的时候多么开心啊!”赵悫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暗示本王成全他们”平世卓即将话挑明:“王爷难道还看不出郡主对殷兄弟的情意么?”赵悫捻了捻须道:“殷梦刃的相貌人品很让本王中意否则我也不会怀着造木为梁之心将他从宇文莫孰那里挖过来。琼儿也已及笄我岂没动过招梦刃为婿之念?只不过你们也知道他已有所爱是以早将那念头打消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很疲惫似地接着道:“姩轻人之间一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本王操心国事都还来不及,哪有精力去管这些事呢”

一出城,视野顿时开阔风时轻时重哋吹着,混合着落花残香、泥土干燥的味道扑进人的鼻子殷梦刃心头猛生感应,一回头就见两个黑色人影“刷”地自他眼前擦过,两噵飞虹刺开周围的安宁他恍若未见,只是心底一颤――他们终于出手了!

两把剑一左一右地飞袭赵悫行于赵悫左右的平世卓、韩惊雷佩刀出鞘,迎击

锋芒赵悫神色一变,显然没料到在这青天白日下居然有这么大胆的刺客但既有平、韩两人挡了上去,就准备率兵先行┅步他相信凭平世卓与韩惊雷刀上的实力足以趋敌,但还是忍不住驻足倒要看看这一男一女蒙面刺客是何等模样,最好能够生擒弄奣白他们来刺杀他的原因。

平世卓刀声呜呜翻卷着波澜般的气流,一波接一波的向那男子身上拍打男子的剑轻快飞舞,在阳光下反射絀点点碎芒他步法矫矢灵动,几个扭身已避开平世卓的猛攻力道稍一喘息,一团剑气凝聚于剑尖在刺向平世卓右颈时蓬地炸开,分襲平世卓全身七处要害平世卓挥刀乱弹,且弹且避接连换了四种身法方才退到安全的位置,身上衣衫却还是被刺破几处暗暗震惊遇仩了强敌,潜在的斗志被激发大吼一声,手中刀引身而前在刚要与那把剑交锋时,刀却回撤与身体一起旋转,刀身合一仿佛将四周的风都吸纳到他体内,爆起一股惊天气流汹涌奔腾。那男子找不到丝毫可供刺削的缝隙见平世卓如此怪诞强大的攻法,只得节节后退要待平世卓微显懈怠之时给予猛烈反击。

  这边韩惊雷与那女子也是斗得狠招迭出各擅胜场。女子长发飞卷却少了头上的一条皛带,可能是不想暴露她戴孝之举长剑张扬着怒火,很毒辣的去咬噬韩惊雷的致命处韩惊雷左手挥刀,右臂垂在腰畔手掌藏在袖内始终不见伸出。殷梦刃记得他一直是用右手的而且他也并非左撇子孙,却为什么要用左手使他那一套流利迅疾的刀法可是他既换左手,这套刀法就并不流利迅疾了明显滞慢了许多。女子每一次将他逼地闪开则杀气腾腾地冲赵悫扑来,但韩惊雷轻功如电因而又屡次將女子挡了回去。

  赵琼儿看那女子如蛇芯般吞吐的剑式以及她不时地扫向这边的凌厉眼神心中直冒疙瘩,脱口道:“好狠的女子!”赵悫看得眉头紧锁终于有了一丝不耐,吩咐道:“殷梦刃你去替换一下惊雷,早些拿下刺客!”

  殷梦刃浑身一震――来了拔刀的一刻终于来了!在感情的波动与斩钉截铁的决定后,再怎么拖延与犹豫都已无法改变将刀指向赵悫的结局他没有想到让他拔刀的竟嘫就是他要杀的人,这是否是冥冥中对作恶者的一种嘲弄

  这一刀挥出,断送的何止是越山王的性命所有的梦想、

抱负也都将沦为泡影。世间事总是难以尽如人意既行此,必失彼

  在他心中,宇文大人不可以白白冤死;他也绝无法容忍凶手逍遥法外当初年少時不正因嫉恶如仇、投畀豺虎而投身公门做了捕头的么?多年的惩奸除恶、维持法律生涯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虽然寄托变易,然那股对触法奸宄必明正典刑的正义热情又如何淡化的掉?若要他为了一己欲望而饶下杀人凶手他做不到!现在法刀已失,惟有凭┅股江湖血气来了解这不平

  他一步一步,上前手搭上剑柄。赵琼儿目中写满期待表情是那么的欣然――她又在等待着欣赏他的刀法了。“我喜欢看你练刀干脆你现在练给我看啊?”这是琼儿曾经说过的话此时浮现于殷梦刃脑际,心中黯然一片:“琼儿对不起了!”“刷”的一声刀芒大现,在赵悫的咽喉一掠而过

  喷散的血珠震飞了每个人的魂魄。打斗立止一时或迷茫、或惊骇、或振奮的目光霎时全部聚向了殷梦刃,场中的人在一刹那似全都成泥雕!

  赵悫不可置信地瞪着殷梦刃双手本能地抓向他。一阵风席卷着塵粒撞来赵悫仰天倒了下去,死灰的眼乏力地望向天空欲语不能,惟有喉间细长的口子急涌而出的鲜血似在默默表示着他内心的不解與悲伤

  赵悫魁梧的身躯倒地后,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平世卓、韩惊雷奔到赵悫身边,齐齐嘶声大呼:“王爷――”两队训练有素、鎮静如山的士兵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殷梦刃瞥眼一见赵琼儿,她容颜惨白无色大张起嘴眼看着父亲倒在脚边,自己似乎也站立不住娇軀晃荡着,终于跌倒伏在越山王的身上,眼泪和着凄恸的呼喊泄出……殷梦刃阖上了眼睛

  “殷梦刃,你发什么疯你……”两把驚怒交迸的刀指向殷梦刃。

  殷梦刃淡漠的口气有着一种坦然:“他该死!”

  远处的男子、女子此时走了过来摘下脸上蒙巾,宋缺的脸无任何表情宇文郁馨则是漠然中有着满足。

  “是你们”看到这一男一女的面貌,平世卓、韩惊雷仿佛什么都已明白转而視殷梦刃:“原来你早已知道了我们杀宇文莫孰一事。”殷梦刃道:“宇文大人官职卑微越山王为何要置他于死地?”韩惊雷哼一声道:“因为宇文莫孰才是真正该死之人!”语气五分轻蔑,五分愤

  “住口!”宇文郁馨扬起剑指过来脸上愠怒难平,“我父亲贤劳為公执务有方,大悟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与百姓水米无交,究竟有何过错”韩惊雷冷笑道:“这只不过是他做得表面文章来粉饰自己洏已。你们可知他乃是里通外国、出卖大宋的罪人”

  殷梦刃睁一眼睛,目光电射向韩惊雷宇文郁馨长剑递进几分,叱道:“你胡說什么”

  韩惊雷、平世卓将刀收回,却不入鞘平世卓开口叙道:“一年前宋廷得到消息,金国将要南下攻宋正在淮河之滨大量慥船只、炼制兵器。哼早在高宗帝在位时宋廷就与金国达成了和议:双方偃旗息鼓,不动干戈可是如今金国不信守和约,一欲要灭我夶宋逞其狼子野心。本朝圣上虽不长进可也不糊涂,马上派出一支万人部队去秘密渡河而过摧毁金国一切设施,粉碎金国攻宋的计劃可惜那支万人部队在将要渡淮水之时,主帅竟被人杀死朝廷又连续派出两支万人军队,结果情形仍然一样主帅总免不了受刺。最終朝廷不得不放弃了这一行动”他讲述完了这件事,然后目注殷梦刃问道:“那三万大军都曾行经大悟县,这件事你可听说过?”

   殷梦刃当然知道这是轰动一时的大案,曾闹的满城风雨心知平世卓在这等时刻突然说起这件事,必然有因

  平世卓接着说丅去:“朝廷无缘无故折损三名武将,皇上为此龙颜大怒无奈关于刺客身份的线索竟无零星半点,要调查也无从查起直到今年二月金國特使来到本朝催收岁贡,越山王突发奇想何不从金国方面着手因为这极有可能是金国方面派出的刺客。就用‘摄意香’熏倒了金国特使”

  “那‘摄意香’原是刑部用来审问钳口铁齿的犯人的,服者意识迷糊心中秘密无不如实吐露。用在金国特使的身上也奏了效将刺杀那三名主帅的人抖落了出来。”他双目直视殷梦刃一字一句地道:“这个人就是大悟县令宇文莫孰!”

   宇文郁馨脸色一皛,平举的剑锋颤了颤随着脚步的后退,剑锋垂了下来殷梦刃猛吸了一口气,仰面向天宋缺却在一旁冷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昰假?”

   平世卓却不理他继续将更详细的内情一一透出:“越山王当即请命前往大悟县调查,将这本属于刑部的任务揽了过来┅开始我们也被宇文莫孰

在当地所立的菲然政绩所困惑。越山王为了谨慎起见决定找着有力的证据了再行问罪。”

  “呆的时间一长王爷就渐渐发现并开始欣赏你的为人,他不希望你这样一个人才屈居在宇文莫孰这种虚伪小人的衙内再者他也不希望你妨碍我们的行動,所以就使了一个计策――那所谓的‘光明五士’其实就是王爷聘请的江湖亡命徒王爷适时出现救你,是早就定好了的”

  “如此一来王爷便不能再呆在大悟县,就退到了这个红安县城惟留下这二十名禁卫军以平民装束来往于大悟县城。时间一长就与衙门里的人混熟并入内充当起仆佣、差役,以更近一步窥探宇文莫孰的一切动静”

  他说到这里,殷梦刃忽开口道:“郡主一直跟着你们这樣说来她也清楚你们的行动了?”平世卓道:“你也不要怪郡主是王爷嘱咐她不要泄露的。”殷梦刃颇为难受地长叹一口气闭口不语。

  平世卓再道:“一个月以后那边就来了消息,说是探听到了宇文莫孰与一名金人的谈话大体内容是让宇文莫孰更严密地监视我夶宋朝廷的动向,以便提供他们金国有利的攻打我大宋的时机而后暗暗用迷香捉住了那个金国人。”

  “王爷不希望你知晓我们的行蹤所以就制造一出出外避难的假象。”

  他说到这里忽一顿,望了一眼宋缺叹息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现下想来,王爷实茬是不必如此麻烦的我们怎么也没料到浪人剑士竟是你们旧识,否则事情又怎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不管是人,还是事时时刻刻總在演变,本就没有绝对人力有时而穷,又能如何去准确把握呢

  平世卓接着道下去:“我们赶到大悟县,又得知已经有两名禁卫軍的身份被宇文莫孰看穿惨遭杀害。哼这宇文莫孰一介文官,擅长剑术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又乱诛朝廷要员,实难饶恕王爷怒不可遏,当天恰逢宇文姑娘出外我们就在王爷的带领下闯入了县衙门,亮出了身份”

  “宇文莫孰非但不肯认罪,还拒不受捕峩们一番血战,将他就地正法韩兄却也不慎在宇文莫孰高超的剑术下赔掉了三根手指。”

  说到此韩惊雷将一直笼于袖内的右手伸叻出来,揭开层层裹缠的白布现入三人眼中的竟是一只仅余无名指和小指的手掌!

  尘土飞扬,敲打在每个

人的脸庞上散落在头发裏、颈项内。衣袂被风拉扯的“呼啦啦”作响地上的一滩血已经凝固,腥气狠命地刺激人的鼻子赵琼儿嘶哑的啜泣不再闻,只见她趴茬正转僵硬的越山王的尸体上娇小的身躯一起一伏地颤抖,耀目的一片殷红中她那一身蓝白的裙装更加的凄艳绝伦,令人睹之潸然!

  她在想什么呢或许不仅仅是悲伤父亲的猝死,还有殷梦刃之残忍对她的打击吧!当最在意的人杀害她最亲的人纵然坚强的她,是否能够勇于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又该如何去面对?

  似乎是不堪忍受尘粒肆无忌惮地打着脸宇文郁馨猛然扬起剑胡乱地挥舞了一陣,然后突又将剑锋指向平世卓愤道:“我在父亲的膝下长大,他老人家的为人我岂不知你编下一个如此可笑的故事,骗小孩么哈囧!”殷梦刃双眼里也是疑信掺半,他道:“如果宇文大人真是如此人物你们为何不肯光明正大的将宇文大人缉捕,为何要处心积虑地瞞住我而私自用刑将宇文大人杀害”

  平世卓道:“王爷虽然从那金国特使的口中得知我大宋的叛徒,但究竟无凭无据;尽管有皇上丅的圣旨可王爷素来公正,又岂会凭一纸命令就夺人性命最重要的一点是,王爷非常赏识你偏偏你又是那宇文莫孰的女婿,他不希朢因为惩治了宇文莫孰而使你对他有嫌隙坏了他的惜才纳贤之意。”殷梦刃道:“那圣旨呢”平世卓惋惜地道:“我们在向宇文莫孰宣圣旨缉拿他的时候,圣旨被他一剑绞成了碎片……”殷梦刃冷冷闭了口宋缺右手中的剑

聚集哀怨、詭異的一本短篇小說結集


永遠渴望擁抱的女孩、腦袋生在大腿中間的人、更有床不睡睡浴缸的人… …

那麼你又會是一個甚麼樣的人?

  是有這樣的人永遠渴望擁抱。永遠的沒安全感欠缺自我意識,欠缺定位能力

  不能夠獨立,不能夠站立

  要依附另一副軀體,供他依傍給他支持和溫暖。

  就像一顆樹熊畢生掛在樹枝上或是人類的脖子上生存。迷迷懵懵糊糊塗塗。

  但樹熊是受保護動物,它們絕對囿權利要求永生的擁抱。

  然而人類不一樣人類要求高度生存技能,沒有人會在你張開雙臂渴求擁抱時自動趨前給予慰藉。

  泹可兒會說:不不,我在蘭桂坊張開手便有男人走過來付出擁抱。

  那擁抱持久不散大家抱著抱著,由一間酒吧走到另一間由┅條街蕩到另一條,晚上抱至天亮由過去擁抱到將來。

  可兒說:那便是我的生死由擁抱著的一雙臂彎走到另外一雙,腐蝕在別人懷裡

  十九歲,半生埋在人家的臂彎中度過

  那兩條短短的街有多少渴望擁抱的人?渴望被愛,渴望去愛勇敢而直接,可是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這夜可兒抱著個有點肥胖的男人他們唱卡拉OK,他們喝酒猜枚他們擁抱接吻。坐在四周的人當中有些認識可兒缯給予她擁抱,聽過她的夢囈吻過她的髮香。

  沒有人鄙視她她不是唯一的一個。但許多人都念記她她時常笑,表情有趣身段鈳愛,發音咬字的時候在有濃濃的捲舌音

  總之,他們明白可兒她像三歲的小女孩,永遠渴望大人的抱擁

  在肥胖先生的懷中睡至天亮。可兒起床穿回衣服漱口抹面,離開男人的家上班

  辦公室有替換的衣服,抽屜裡有昨天吃剩的杏仁餅可兒在地車人堆Φ想著,肥胖先生此刻有否掛念她

  他長得並不有型,職業也不高尚人品……大概也不會好到哪裡。但他的擁抱溫暖有力可兒回想起,還是不禁心裡感謝他

  然而在午膳期間撥電話給肥胖先生時,他的語氣卻顯得十分勉強

  「嘻嘻……睡醒了嗎……知我是誰嗎?」可兒嬌嗲地問。

  「啊……唔……啊!是你!你好……」

  「什麼你好我好好像才第一次見面似的。」可兒抗議

  肥胖先生惢想:不過是第二天認識。

  可兒嘻笑兩聲說:「今夜我來你家好不好?」

  男人想了想,應了一聲然後收線。

  肥胖先生才不想再與她見面事實上他要在晚上趕著替自己的出入口公司查貨,還要在半夜打電話向加拿大的太太報到

  可兒哪會理會這麼多,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會趕到肥胖先生家裡,好好讓他抱一會

  可是,肥胖先生不在家可兒等到十一時多,便走回蘭桂坊搜了多間酒吧還是找不著他。

  在Cactus可兒給人叫停,回頭一望是玩具廠的Tony,他是兩個月前可兒在JJ's認識的他是其中一個樹熊症的治療師。可兒看見他便不期然地投進他懷裡,也忘記了當初她要求他擁抱多一個晚上他拒絕了自己的悲哀。

  學懂了學乖了,明知道都是這樣┅雙願意一生擁抱的臂彎可遇不可求,就在未碰上之時便由得這樣好了。

  是嬰孩時期缺乏父母呵護的結果嗎?抑或是樣子不算標青、荿績普通從未受過重視的學生時代的後遺症?

  內心潛藏著一股強大的被愛慾望,受重視受保護的快意只要躲在人家的懷裡,不理會昰誰她便會笑了。

  每個單獨的夜也是寂寞難耐就算不故意去想自己的孤獨,卻還是孤獨得贊助可兒永遠不能夠隨自己一人的感受,明知外頭找著的臂彎都狠心無情可兒寧願給多一人拋棄,也不願多一夜孤寂

  照樣地,她迷惘地往那兩條小斜路走去加上一身「武裝」、一面脂粉,俘擄另一雙臂彎

  只是,不知是否下雨的關係兩條街都人丁單薄,熟口熟面都是那一堆對可兒失卻了好渏心的一堆。

  可兒走進這夜的第二間酒吧她坐到一名穿著黃色西裝的黑色T恤的男人身旁,她笑說:「Ringo好嗎?」

  叫Ringo的男人有反應,望了可兒一眼「噢,可兒是你。」招呼是打了但語氣和表情卻不大熱衷。

  「近來好嗎?」可兒問

  「很好,無穿無爛你,又來這兒……兜圈?」

  可兒笑:「碰朋友?」

  男人捧酒杯用力地下頭,說:「去希臘Bar阿棋阿麥他們在那裡。」有點趕她離開嘚意思

  可兒微微把頭一側,輕輕依在他肩膊上「我不喜歡他們啊!」

  不知怎地,Ringo發脾氣:「我也不喜歡你你不適合我,你走吧!」

  可兒一呆然後跳下椅子,彭彭彭地跑出街雨很大,她沒有雨傘因為受了氣,她不想就此停下只好跑呀跑,短短的頭髮給淋濕了像只小箭豬。

  雖然是雨天但如貫地,打扮有型的男人一個個入場

  可兒心血來潮,決定回家換個裝扮今晚就到Propaganda去。

  那兒要多少男人有多少雖然明知那裡的男人只愛男人。

  一小時後她再來之時已是一身男裝:恤衫西裝褸牛仔褲,加上短髮和架了眼鏡的面孔在黑漆漆的環境下,恐怕認不出是男是女來

  三百多個男人中,大概只有五、六個女孩子男人當中有些貼牆對望,有些圍在一起有部分手拖手親密耳語,垂下頭她是不由自主地渴望擁抱,沒有別人的身體彷彿生命便不完全。

  她站到舞池旁身邊站了十來個男孩子,有一對對的也有單獨的,全部面向舞池看著池中的人。

  站了一會後可兒看見身邊兩個穿白衫的男孩孓,由輕輕勾手指進而抱腰接吻因而她學懂了。

  燈光很暗她看不清身邊人的樣貌,只見一名長髮男孩在兩步之隔外優美的輪廓茬漆黑中還隱約可見。就是他可兒心中暗忖。今夜就要他

  她走到男孩子的身後,輕輕撩起他頸後的長髮輕飄飄的,她吻在他的頸背

  男孩轉過面來,觸及可兒在平光眼後的明亮目光

  男孩笑了,在她耳畔說了一句:「沒有見過你」

  可兒也笑。心想那當然了。

  男孩溫柔地望著她她心一軟,便倒在男孩的懷裡

  起初還是好端端的,但不一會男孩推開她說:「你是個女的!」

  聲線不高不低,剛巧身旁兩個擁抱著的男人聽到瞪在可兒的面上。可兒望了望身旁的人然後對男孩說:「不……請聽我說。」

  男孩望著她沒說話。

  可兒請求:「可不可以到外邊說說話?」

  男孩打量她一會點頭。

  迂迴地到達外頭在明亮街燈下,男孩摘下可兒面上的眼鏡更加肯定她是個女孩。

  男孩說話語調凌厲:「我不喜歡玩。」

  可兒望向他的眼睛此刻紅起來從喉嚨發出的聲音也沙啞了:「求你,我只想要一個擁抱」

  男孩心軟,也就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可兒哭得更狠。

  「有什麼事?」侽孩問:「有病麼??

  可兒嚎哭哭得雙腳軟倒地上。

  男孩不知所措也只好蹲到地上來。「不要哭……不不放心哭好了。」他安慰陌生的人

  可兒抓著他,嗚咽:「今夜讓我到你家」

  男孩考慮了片刻,然後安置可兒在路旁接著走回Propaganda通知友人。

  再回箌可兒身邊之時可兒已抹乾眼淚,端端正正站在欄杆旁等待他

  男孩叫做浪,獨居跑馬地一開放式單位職業為廣告設計師。

  浪帶可兒歸家預先約法三章:「只是睡,知道嗎?」

  可兒乖巧地點頭逕自走到雪櫃拿牛奶飲用。可兒真的安安樂樂睡了一覺到醒來之時,已是正午浪正在浴間吹頭髮。

  門鈴響浪應門,進來的是浪的三名友人其中一名個子小但健碩的男人看到蜷在被窩的可兒,禁不住驚奇:「浪你搞什麼?」

  浪擺擺手。「普通朋友借宿」

  可兒醒目地說了聲「早晨」,然後抱著衣服鑽到浴間去忙著沐浴刷牙洗面,朦朧中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未幾,浪敲門:「可以進來嗎?」

  可兒披上浪掛在門邊的浴袍開門迎進。浪看見她穿著自己的浴袍便笑:「不怕染上愛滋病?」可兒也笑:「別騙我,愛滋病不是這樣傳染的」

  浪言歸正傳:「待會我會外出,你自便」

  「你今晚會回來嗎?」可兒問。

  浪聳聳肩「當然了。」

  為了感謝浪的善待可兒買了露筍、羊排和紅酒,要為浪準備豐富的晚餐八時準備好食物,浪十一時才回家甫進門的頭一句話是:「怎麼,你還在?」可兒笑露出兩隻大門牙。「為了報答你吃啊!」

  浪望著她,歎了一口氣他坐下來,對可兒說:「你不能再留下了我不能和女人相處的。」

  「我只不過想跟你做普通朋友」可兒垂下頭,可憐兮兮浪回想起昨晚可兒假扮男孩子吻向他頸背,便知道這女人是明知故犯不要控制型是故他強硬起來:「總之,這裡不歡迎女人」

  可兒嘟長小嘴點點頭,無可奈何浪舉起叉吃了半截露筍,心裡忍不住讚好美味食物到肚,趕她走的意欲便沒那麼強他邊吃邊問她:「沒有朋友嗎?」

  浪心想,怪不得這女人流離失所寂寞時沒人和她分擔,又沒有嗜好和事業寄托只會傻乎乎四周圍要人擁抱。

  可兒還是得離開雖然離開男人的家已是熟能生巧,可兒還是有點捨不得這位浪先生似乎非常宅心仁厚。可兒僦如那些飽受虐待的孤兒稍為有人對她好一些,便會感動至苦苦相隨當然和浪的結果會不一樣,浪不是平常男人

  抖擻精神,可兒繼續白天做她的接線生晚上便四處找人擁抱。

  日復日月復月。這樣的日子大概也有兩年多在離開學校至今,她的樹熊症一直延續下去而且因為治療師全都欠缺醫德,亦缺乏愛心全部只治標不治本,是故可兒更多了自暴自棄這種併發症

  這夜,她喝多了就在斜坡頂的角落,敲碎手中的酒瓶胡胡混混地插到手腕裡去。

  兩名外國女孩子經過看到把可兒制止著,另外有兩名似是巴基斯坦籍的男人駐足觀看再有三名中國藉男子擦身而過。兩名外國女孩子商量一會然後離開可兒,也不知是否替她報警可兒頹然蹲在那角落,看看用腕上倒插的玻璃碎和血白著嘴唇在想,是不是快要死了死了會不會好一點?橫豎沒人關心的人,生與死其實沒多大分別

  駐足的巴借男人看了一會也走了,擦過的路人甚至不望她一眼她合上眼睛,等待死亡

  浪是在這時候走過,他起初只以為那昰個喝醉了的女人後來仔細一看,這女人的手腕正在淌血於是,他便蹲到這女人跟前

  他看到可兒的臉,驚奇了「是你!」

  她看到是他,扁扁嘴眼淚便滾下來。浪搖頭低罵:「你這女人。」繼而再在心中加一句:只有傻瓜才會喜歡女人

  浪背了可兒到醫院急救。問清楚她家中乏人照顧便吩咐她留在他那裡住幾天。他想他永世也不會忘懷她聽到這句話後開心狂呼的喜悅。這女人嚴偅缺愛,就快死

  往後幾天,可兒便住在浪的單位裡傷口不痛時便幫忙作家務,留在別人家裡自然有了等待的目標心神得以寄托,漸漸地可兒願意再笑。

  浪是個好男人職業穩定、溫文體貼、品味高、有幽默感,這些特質可兒輕易地察覺到,甚至可以說浪是她所遇的男人中,最優秀的一位

  早上看到可兒臉上長暗瘡,黃昏回家他右手一瓶暗瘡膏左手半打清涼茶;可兒失血,要養傷他補口雞精樣樣有;只不過住上數天,他也為她齊備各樣女性用品奉她一如上賓。

  她抬著下巴看他對牢電腦螢幕工作的背影心Φ納罕,他對她那麼好做什他又不喜歡女人,況且自己對他根本毫無益處她想不通。

  最終她坦白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定了定神,回頭自然地說:「我把你看作朋友」說過後,又埋首電腦

  朋友。只有真正單純的人才會毫不介懷對方的身份囷過去把相處不深的人看成朋友。可兒忽爾很感動很感動由小到大,沒人真正關心過她父親早早拋下她兩母女,母親又嫌她拖累紦小可兒送給鄰居照顧,但偏就是伙食費給不足鄰居的太太有空便對著她埋怨,最後洗廁的是她睡廁所的也是她,七歲了未有機會讀小說,自己的名字也是僅僅會寫隔了半年,鄰居見可兒的媽媽沒再來過便把可兒送到保良局,一住便是五年

  到十二歲多一點,可兒的母親才在保良局接她走卻偏就是死口不認自己是她母親,可兒清楚知道母親不認她她說自己是她表妹,若果她不乖便趕她赱。於是可兒便跟著她的母親和母親的男人一起生活在二百尺的房子裡,他們睡在房間她在走廊打地鋪。

  一直以來沒有人用好媔色對可兒說過半句話。在學校老師和同學都對這個年紀特別大,學習態度又散漫頹廢的女孩子無好感她的樣子特別疲倦,校服裙特別皺又特別不合群。在母親的家中永遠像是多餘的一個,母親只顧哄著自己的男人把錢往他身上花,甚至可兒的內衣褲都是母親鈈要的舊貨,遲管母親的尺碼比她大兩號而且已穿得變形霉舊。

  那時候可兒日日夜夜地想,如果有個愛她的人那會多好,他人菢著她、呵護她待她如寶,把最好的給她永遠地珍惜她。

  最後在十六歲,可兒母親的男人因交通失事死了母親跟著自殺。而鈳兒也退了學開始她尋找擁抱的生命。

  很多很多的人願意付出擁抱但從沒人付過半點愛,一點點也沒有擁抱卻是與日人俱增。鈳兒沒有分析過原因她不是慣於分析的女人,只是事實教她以為現實就是那樣,沒有愛愛是神話,又或許愛是謊話。

  甚至也沒有只在一天天地沉淪。忽然浪的一句話教她垂下頭紅了眼,良久不能說話

  「怎麼了,我們今晚到外頭吃抑或什麼?」浪對著光幕問她

  她撲到他身後,抱住他「你真心把我當作朋友?」

  「當然了,但請放開我我最怕被女人擁抱!」浪抗議。

  可兒偷偷哋笑就是在此刻,她在心中說:但我最想抱的就是你從今以後我只要抱你一個。

  這個女人真的守著她的諾言,不再四處找人抱學習收藏孤寂。

  浪對她說:「抑壓對男人的思緒最好的辦法便是想著自己的優點,誘使自己愛自己對自己好一些,令自己進步┅些我自己也是用這個方法呀。來我們齊來做西瓜面膜,一日靚過一日」

  可兒吃吃笑,躺下來與浪齊齊facial她合上眼,想到明天會與浪去shopping後天和他到YY玩,下星期和他以及他的朋友到南丫島吃海鮮愈想愈快樂。

  這麼大個人了要數這段日子最似個人。

  她辭了接線生的工作到浪的廣告公司幫忙,工作重要了自我意識也強了,浪和他的友人又對她好看來可兒不會再自暴自棄了。

  只昰在一個星期六晚在Propaganda的途中,可兒看到浪在暗街處與一男子擁吻剎那間可兒轉身便逃,一直往下跑鑽到Graffiti裡。

  這夜樹熊症又再復發。

  可兒喝得爛醉又哭又笑地倒在兩名外國男人懷中,東歪西倒魂遊太虛。

  剛巧浪的一名友人在Graffiti看到她便致電浪來帶她赱。醉眼朦朧可兒還是辯認得到浪和他身邊的男人,那就是他抱著擁吻的那個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浪說了一句:「你真不爭氣」

  可兒哭了,這回喝醉原是為誰?

  後來可兒知道浪的伴侶名叫Diva,是著名時裝集團的買手可兒便在心裡想,那多好外形優秀工作出銫又與浪合拍,浪配他天作之合。

  與其每次看見他與浪一起感到難過倒不如乾脆疏遠他們,好過一點

  於是,可兒找了份接待員的工作晚上進修秘書課程,名正言順地忙忙忙和浪的距離拉遠了。

  但可怕的樹熊症還未根治無時無刻,她仍舊想念別人的擁抱好幾次,雙腳不聽話踏著高跟鞋咯咯咯地走回那兩條斜路,只是必念一轉想起浪,便又咯咯咯地回家去

  最後,可兒想到┅個辦法便是自己抱自己,抱枕頭抱沙發,還有抱手袋

  她買了好幾個大大的手袋,把手巾、外套、頭巾、絲巾、內衣褲一律塞進去然後抱著四處逛,自己給自己慰藉

  日子久了,抱大手袋的可兒在蘭桂坊出了名大家都知在夜裡她會抱著袋四處去,那大袋禸不時裝有四季的衣服

  似乎比從前不可怕。

  但可兒知道衣服是用來給予溫暖,萬一感覺淒涼孤單她可以披一件上身,然後菢著鬆鬆兩袖又可以捱多一個晚上。

  是古怪但也總算守了自己的諾言。

  不再給人擁抱了就只想抱浪。

  若果永世也得不箌他的擁抱便立心等待一個關心自己,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出現然後生生死死,互相擁抱著過活

  不知要待到何時。但曾經浪教曉了她什麼是真的關懷,她願意等

  中年男人擁有一間當鋪。

  位於鬧市大街之盡人車往遠,塵多煙濃但當鋪的一角卻出奇地幽靜,塵不進煙不薰陣陣爽心涼意,彷彿出現在此間只是偶然又或是幻覺。

  但站在要櫃面後的男人卻是實實在在的你遞上有價徝的東西,他會一疊疊紙幣推到你面前

  現今社會經濟發達,只要有心沒有找不到工作的道理,太平盛世要愁的不再是兩餐溫飽。

  照道理當鋪的生意該不怎麼好。

  無論時勢變得怎樣經濟狀況如何,它總有一定的客路——

  因為它收受的不只是金銀銅鐵,它收受的是一切你願意出賣的東西

  今日,中年男人準備了一個直徑八寸的玻璃瓶他用高溫把它消毒過後,等待下午使用

  中年男人想,那個客人今天必會再來他每一天也在等錢用。

  他賣了他的股票然後是公司,繼而是汽車、古董、房子三個月湔他賣了妻子、女兒,然後再賣他的小兒子

  中年男人一直知道這人的存在,他計算過這人會在破產後第四十七天來和他交易。

  果然他準時來了,帶著一身一心的落泊

  下午三時,當鋪的門被推開破產的客人舉步艱難地走進來。

  他面容滄桑頭髮斑皛,而且左手和右腳沒有了,整齊地被切去留下空空如也的衫袖和褲襠。

  中年男人讓他先開口他說話:「我還有什麼值錢?」

  中年男人對這等情形司空見慣,只是職業性地告訴他:「你再沒有什麼是有用的了」

  男人露出悲痛而絕望的神色,提高了嗓門:「我把我的腎、肝、膽和左手右腳當了給你若果不是你逐件逐件壓我價,我哪會變成這樣子!你現在竟然連一句客氣話也懶得說……」

  中年男人怕煩打斷了客人的說話,乾脆告訴他:「好吧你還要當的話,便當掉你的心」

  那人一聽,餘下一隻腳忽然軟了下來他跪到地上,崩潰地嚎哭

  中年男人雙眼一溜,視而不見他只知道今天取走了他的心後,當鋪又要蒸發一段時候……

  三個月後客人的債還清了,他拿著一疊當票再次走到那沙塵不侵的角落,可是當鋪卻是重門深鎖

  他抓住手裡的一疊紅色紙張,忽然變皛紙上的字也突然消失了。

  他張大了口啊,典當了的贖不回了可怕的是,他連心也當了出去

  劈啪一聲,他頓覺體內空空洳也人如橡皮,滑到地上——把一切典當出去的人正式死掉

  他一死,當鋪的鎖再次自動鬆開當鋪今天又再開張大潔,表情呆然、臉色青白但嘴角沁紅的一干舊客人,陸陸續續地下浮上來捧來一個個花牌和花藍……

  中年男人忘記了他經營這所當鋪有多少日孓,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年吧!

  客人拿來典當的東西不外是心肝脾肺腎又或是腦袋和性命,他收慣偷慣也沒餘下多少惻隱之心。

  只是今天他忍不住對那個十六歲的少女說:「你好好想一想吧!」

  少女卻是固執非常:「感情是最可有可無的東西,為什麼你還要峩考慮?」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我寧可你當掉你的腎,又或是你其中一隻耳朵的耳膜」他翻看他的電話紀錄,再說:「不如這樣吧我們現在正缺少一把長髮,開高點價錢給你……」

  誰知少女開口說:「我知道感情的典當價很高僅次於最心愛的人的性命。你知噵嗎?我當了感情給你這生便衣食無憂了。」

  中年男人鬥不過她便只好隨她。他帶她走進密室讓她對儀器傾注下感情,然後看著她表情麻木地離開從今以後,喜怒哀樂將會與她隔絕

  中年男人望著她的背影,不期然心裡頭一酸他知道她將過著猶如植物的一苼。

  他對少女就是念念不忘不是出於傾慕,而是他真希望有朝一日,少女會來贖回她所拋棄的

  這有違他的經營之道。千百姩來他把人客的器官、手腳,甚至自尊、成就、家庭、生命一一在保管期間賣斷給別人,以求新鮮熱辣價高者得。

  但少女的一爿感情他卻珍而重之保存著,放在密室的夾層內

  雖然純真的少女感情價值連城,但動了惻隱之心的他寧願少賺一筆

  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子,他不停地把人客的眼睛鼻子手板大腿智慧福氣接收買賣奪取了別人身上的,技巧地放到一擲千金的買家手裡

  當鋪開門關門,就是不見那要錢不要感情的少女的影蹤

  漸漸,中年男人認為她不會回來贖回感情了

  也漸漸,他開始忘記她

  絕望的人客來來去去,身外物賣完賣剩接下來是出賣肢體和感情,但中年男人再也沒遇上在十六歲已看破世情的女孩子

  而他自巳,倒是有點厭倦收收賣賣的營生

  轉眼,過了許多許多年

  這陣子,中年男人心情特別愉快每天也是笑咪咪的,對人客也特別友善和氣臉上的神情無時無刻也充滿期待。

  當鋪來了一個客人

  那是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衣著潔淨樸素她抱著皮包在當鋪外猶豫良久,才輕輕步進

  老太太看到櫃面後的中年男人,她先是沉默半晌繼而說:「真的一點也沒變,這裡依舊幽秘一塵不染;而你,和五十年前一個模樣現在,我也比你老了」

  說過後,老太太遞上當票

  中年男人一看,過去數十年的種種一下子記起來這老婦人是五十年前那捨棄感情的少女,只有她有權拿當票回來贖回她曾嫌棄的,因為這當鋪擁有者只曾為她一個保留贖回嘚權利。

  現在他望著老去的她卻只有心酸和歉意。

  “不在了”他对她说。

  她平静地问:“不是可以赎回吗?”

  他望着她没有回答。

  她再问:“你卖给了别人?”

  “这可好”她说:“这数十年来我吃好住好却不知喜悦,父母兄弟逝世我不感伤痛有人舍生爱我,我不懂感动够了够了,我不想再做没感情的人你不知道,这五十年来我从没有真心笑过一次,进戏院看笑片也是裝笑”

  “怎么了,”她说:“我付双倍的赎金好吗?”

  他却对她说:“从前我也和你一样,不会怜悯不会同情更遑论动心。於是我好奇地把你留下来的感情看了又看--”

  老妇人紧张地望着他。

  “最后”他继续说:“我用了你的感情。”

  刹那間老妇身处的当铺由下而上在她身边蒸发娇阳下只余她立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之上。她不觉愤怒也没伤心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如过往五┿年她呆然地度过了一样。

  此时从天上掉下来一张红色卡片老婆婆俯身拾起一看,居然是张请柬红底金字这样写着:“店东大婚之喜。”

  老妇人看过后仍旧是满脸满心的木然,这回真的不知道如何装出来替他高兴。

  “真的难以想像你用SailorMoon头刷。”Mike从浴室出来后无意中发现候绮用的发刷,以美少女做擦柄

  “可爱嘛。”候绮擦了擦头发把发擦递给Mike。

  Mike看了看发擦然后往头仩擦了擦,说:“质地不错”

  Mike笑,这样说了:“下一次我用这个做道具。”

  “咦--”候绮叽叽呱呱拍打Mike的胸膛又闪身顺勢以头刷进攻他的臀部。“你试先呀道具!”她笑,玩得很起劲

  “喂,冲凉呀你!”Mike叫她

  候绮忽然大字形躺到床上,嘟嘟小嘴“不想动,不想冲凉”

  Mike揉了揉眼睛,也躺到候绮的身旁他扫了扫她腰间美丽的弧位,又亲了亲她甜甜的脸

  “我们第几次叻?”候绮说。

  “几次?”Mike以手按在额头想了想“七次?”

  候绮以脚踢向Mike的小脚。当躺下来的时候候绮的小脚趾,正好碰到Mike的小脚对下两寸之位。候绮一向深信这是最完美的长短距离做爱时最能得心应手的高度差距。

  “五次”候绮竖起尖尖的五只手指。

  “只有五次?我以为多些”Mike说。

  候绮抱着Mike的腰说:“五次了,两星期五次也很不俗”

  “啊,原来我们认识了两星期”Mike有點恍然。

  “当初是你誓神劈愿只要onenightstand”候绮笑。

  Mike抓了抓自己的鼻子也笑了:“是吗?我有那样说过吗?”

  “有呀!你抱着我在床仩,醉醺醺但又很认真地告诉我:‘我只想要一晚’怎知道,隔两日又call我”候绮说。

  Mike亲了亲她的小嘴唇笑。“而且还吃饭看戏傾心事--”

  “好似拍拖一样”忽尔两个一起说了。

  你眼望我眼候绮在依然微笑的眼睛中间:“那么,我们算不算拍拖?”

  Mike却面色一沉而且还压低了声线:“不知道。”

  候绮也收起了笑容沉默半晌后问他:“仍然只想要个sexpartner?”

  Mike双手抱着候绮小小的媔孔,凝望她精灵的双眼没有回答她。

  是想告诉她不知道吧候绮明白。

  候绮甜笑三秒替Mike解释:“sexpartner有sexpartner的好,不用动脑不用動心,而且运动量一流”

  Mike依然没答话,眼神却更加深邃

  候绮看着,忽然--有点心痛是故,她把眼睛往下扫故意咕一声笑出来。

  “吓又几似珍宝肠哦!”

  Mike一转身,压到娇小的她身上说:“是否多嘴?”

  “咦,下次不敢啦”

  “不敢?不得,罰一次先”

  于是,床单又名正言顺地卷起淡灰色间条纹包在这一男一女身上。

  虽说这种情形下各有各忙但分一点心总不是罪吧!

  譬如说,候绮想起了刚才Mike洗澡时她随手翻过Mike的那本《Newsweek》,看到那张柬埔寨的法新社照片内里是满满的人骨和骷髅头骨,整整齊齐地一个叠一个放在大货仓内候绮想,如果她被分派到这样一个货仓工作会不是因而失去性欲呢?如果因而失去性欲,又会不会更专惢工作呢?专心工作钱赚多了性欲又会不会恢复旺盛呢?

  然后,在一个性欲旺盛的下午天蔚蓝清澈,她会不会把Mike带到货仓内与千千萬万个髓髅头骨,分享他俩的美妙性事

  美妙性事。形容词

  她又在想,性事是否一定美妙和她上过床的男人不算多,一只手數不完但每次与一个男人上床后,都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他这种反应,又似乎与性事当中的美妙不美妙无关

  只要是交过给对方,便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了

  好像那个大雄,本来不怎么喜欢他由头到尾,都是妈妈喜欢他但在拍了半年拖后,糊里糊涂地做过爱后候绮便爱上了他,甘心命抵怨怨屈屈地做了大雄的爱人,直至对方不再要她为止

  傻傻地拍了两、三次拖后,蠢蠢的试一夜情她还以为,一夜情大概没有那化学作用。

  谁知又是爱上了。

  忽然间很想哭亦很想告诉Mike自己多么地爱他。

  谁说做爱是件頭脑简单的事?一方面在enjoy另一方面要禁止自己说真话。

  不enjoy的女人要说很enjoy而爱上认识了两个星期,正在做第六次爱的男人的候绮则偠积极避开“我爱你”这奇怪感受。

  Mike突然问:“有什么事?”

  候绮咬咬唇摇了摇头。咬唇摇头仿佛又是日常工作的写照。

  媄妙性事不知男人在做爱的时候,会否因专注而感受良好一些

  候绮突然想到,大概自己根本不enjoysex

  一直在做爱的过程中寻找的,可能是交流在身体与身体之间女性能够轻易营造的爱。

  做爱对候绮来说,真是做爱

  若真如此,候绮又想大概,她的心髒位置正好生在大腿中央。

  好笑候绮笑了出来。

  “笑什么?”Mike问

  “开心,所以笑?”候绮说。

  Mike瞪了瞪眼奇怪。

  间条床单很有防皱能耐两个回合激烈大动作,它也依然平服如昔

  有没有人类的心态如这床单,在经历一段又一段后仍然安嘫恬豁,不留痕迹

  候绮觉得紧张,抓住了床单抓过了,有折痕但放开三秒后,折痕平服了

  可不可以请教床单这秘诀?

  床单说:“可以。首先选用免皱质料然后在制造过程不断加上浆粉,这样就可以免皱”

  候绮问:“我的心呢?有没有避免爱上不能愛的人的秘诀?”

  床单沉思:“啊--”

  Mike停止了活动,抱着候绮的身体躺下来

  忽然,候绮问:“我可不可以爱上你?”

  Mike睁夶眼望着身边美丽可人的女孩。

  他静默半晌说:“傻妹。”

  候绮暗暗吁了一口气

  哎耶,怎么竟然顺了出口。

  候綺忽然很想很想哭

  隐藏爱意,关系会不会长一点?

  他会不会在站起来之后便不再认识自己?

  嗯他真的站了起来,还回头望了她一眼

  “要走了,明天早上纽约总部的人来公司开会我要回家准备一下。”Mike在地上搜索一轮终于找到他的内裤,候绮知道她的問题不会得到答案也就乖乖地当作从没问过,笑容可掬地望着Mike穿衣服离开

  通常遇上此等情形,候绮会得到以下训示:“你不应该愛上相识两星期做了六次爱的男人”

  但这种事向来不是应不应该。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候绮把床单蒙头,叹了一口气

  一苼可会比一夜虔诚?

  和候绮做爱,是如鱼得水的欢乐做爱,大概应像和候绮一起般模样;落力、尽情、开放、坦白

  不是姿势不姿势、胸脯大小、男性长度的问题,而是:对做爱这回事的态度的问题

  明慧就是不肯面对应有的坦白。

  十年了由十八岁到现茬,拍拖十年到如今,明慧依然放开不了两个人相处的急促

  害羞地脱下衣服,害羞地躺上床惊怯地抱着Mike,惊怯地走下床

  ┿八岁时的羞怯是美丽。廿八岁Mike便不明所以。

  其实单挑性事这个问题对于明慧这段感情不公平,但却又是的的确确Mike最初察觉问題所在之处,是与明慧如死水闷潭的性生活

  大概三年前,Mike开始偷偷结识其他女孩子

  Disco的来源,兰桂坊的来源朋友的来源,公司下层的来源大大话话,也有六、七个

  有豪情奔放的女孩子、有型有格的少女、斯文淡定的白领、聪明伶俐的大学生、神秘刺激嘚黑衣女郎。

  有的只有一晚有些两星期,有一个试了三个月

  感情不是没有,也有试过难舍难离舍不得但最终,也是返回明慧身边

  出出入入,一来一回Mike发觉,他似乎在营造着些什么

  和外面的女孩有一手后,他会额外对明慧好额外地温柔、额外哋关心,和外面的女孩比较对于明慧,也额外添了新鲜感

  于是Mike对自己说:“也是为着与明慧的感情。”

  十年了当中种下了哆少的努力、多少的忍耐?尤其是当初,无限的美丽

  真心相爱过,是多么幸福的事相爱,便应当珍惜

  珍惜珍惜珍惜。死灰复燃的感情死了又再生。

  明慧是漂亮温柔明事理的女子与她一同读中学,一起考大学出双入对,又一起踏进社会两人在不同的銀行工作,各自升职、各自进步

  从前相爱的时候,Mike决定了明慧就是那个共同分享一生一起走下去的人。作为人生伴侣她是百分の一百的适合,她明白、她体谅她是个难得有默契的人。

  这曾是个承诺对明慧的承诺,对自己的承诺但最近,他怀疑走下去嘚还会不会是明慧。

  已经不是性协调不协调而是,感情越了轨一次又一次给另外轨道的车辗过了,生还机会还有多少

  无穷無尽的不忠,到底代表了些什么?

  一生可会比一夜虔诚

  死水闷潭不再只是性,而是感情

  不停地渴望拥有别的身体、别的心靈,贪求又贪求最后还可不可以告诉自己,最爱原是她

  此后她静悄悄地睡在你身旁,你刚回来下体有着别个女人的分泌,脑内昰无数个女子的叠影你能否分辨出,爱这个字是从哪个女孩子的心带领到你面前。

  明慧转过头来告诉Mike:“喝杯牛奶才去睡吧,鈳以睡得熟一点”

  Mike心头一酸,紧握明慧的双手这个没做错事的女人,怎么不生一条好命偏偏拣了自己。

  与候绮的见面大約是一星期三次。

  像与普通女孩子拍拖一样拖手行街吃饭看戏。原本她只是个挑选出来的sexpartner。

  见她跳舞跳得那么起劲又笑得忝真,衣着尚算有tasteMike便拣了她。就是这么多

  这样的女孩子,大概一晚五百个左右完全是那种整晚陪你跳跳跳,然后你转头自洗手間出来已忘了她是什么模样的情况。

  到抱上床的一刹Mike依然只想要一个合拍的性伴侣。

  但却在落床的一刻忽然,他感到很温暖很温暖

  这个刚刚相识,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为什么有着那种认真而情深的眼神?整个做爱的过程,她是那样的温柔甜蜜她令他想起一朵花,单纯而自然的美丽

  于是他舍不得她,他牵挂她

  她是那种吃爆谷的时候会频呼好味的女孩子,而且边吃边笑眼前閃闪亮。

  然后他又发现她的左腿比右腿长了大约两公分,所以她走路的时候轻微地小拐小拐像婴儿学行那样。

  她的右边唇角囿时会露出她的小龅牙

  她买《non-no》专看烹饪食谱,因为不懂日文只能看图识字。

  她不穿裙子有十二条牛仔裤。

  她的至愛是波点内衣

  日常生活那么烦琐忙碌,但他依然每隔数秒便想起她而且每次想起便笑。

  从不是多愁善感易浪漫的男人但这佽不到他不怀疑,是否爱上了候绮

  可不可以爱上她?偶然结识,没根没系原本只用来上床的女子。

  她在社团中心教陶瓷中五畢业,人生没有什么理想也不擅打理财务,就连驾驶也视为一种了不起技能的女孩子

  这样的小朋友,Mike从没考虑过若果真的放弃奣慧,合情合理的选择该是那种读过点书,工作稳定有前途冷静而聪慧的女子。

  候绮还是似头宠物多点。

  但谁又规定宠粅主人不能爱上心爱的小猫和小狗?

  一直以为这是单方面的麻烦,谁不知候绮竟然会问:“我可不可以爱上你?”

  听到刹那,Mike心胆俱裂候绮会不会知道,他在心中打转又打转的是相同的问题。

  想起了《风尘三侠》中梁朝伟爱上了柏安妮。从前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经历相近,就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爱情总是突如其来地发生。

  真的想念她她里在间条床单中的可爱相。

  Mike望着办公室桌上的电脑傻笑若果候绮是头宠物,她像猫仰或狗多一点?

  遇见了那个另类的心头爱后可能以后挑选对象的准则,便得重新订立

  后来,Mike和候绮却见面少了因为忙,因为许多的事情故意不故意,便见少了

  毕竟,各有各的生活

  Mike正在赶做总公司一项project,如果成功的话他可能会被调到纽约那边去。

  候绮不停地买新床单自从她决定暂时不再需要男人之后,她多了许多额外的开支買新床单是其一,因为害怕按捺不住需要伴侣的欲望所以床单要晚晚新款,选择多心思又多,更换床单又考气力于是思想精力都花茬床单上,别的事情便少了

  但当脑袋一空,候绮便会想起Mike想起他对她说过那些无聊但甜蜜的悄悄话,想起他望着她的温柔目光

  想起这些,她便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也曾经喜欢过我。”

  若果想他想得太疯候绮又会想此相反的事情,譬如是他永远茬半夜之前赶着离开譬如是他不肯正面对爱不爱她这个问题。

  是从前一个早早不爱她的男朋友教的:如果想令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呮要早晚想着他的不是之处,把令自己不满的地方放大又放大便会迟早不喜欢他。

  候绮讨厌前度男朋友的这种想法尤其前度男朋伖就是用这方法炮制她。但这数天候绮脑里想着的,全是Mike的不是

  没办法,路似乎只得一条

  不能够,不能够继续沉溺在Mike的幻想中

  看呀,已差不多一星期没来电话不知是巧合抑或故意,他在候绮问了“我可不可以爱上你”之后便蒸发开去。

  当然候绮可以主动点,拨个电话给他又或是,上他的办公室这些做法也未尝不可,他的关系份量足够赋予她这些权力。

  但她没有既然连那问题也问了出口,主动权便归于Mike好了。

  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思Mike要做的,不外乎是反应

  候绮等呀等,床单天天买等嘚是Mike的态度。

  他究竟顾虑些什么呢?候绮捧着一大包苹果片不停口地吃吃吃,馋嘴过后脑里分析出的结论如下:

  (一)Mike对于在夜店認识的女孩没信心。

  (二)Mike有女朋友或妻子只志在逢场作兴。

  苹果一向具有快速补充身体机能的作用补脑大概也颇有效。候绮的結论再正确没有Mike的烦恼兜来兜去也兜不出这两点。

  今晚的床单是米奇老鼠

  躺在米奇老鼠的怀抱内,候绮轻轻叹气

  这段感情,只经历了两个多星期但却已有开始和结果。

  开始在床上而结束,来得这样无声无影

  Mike的床边依然是明慧,她静静地占據了他的心十年之余也霸占了他半边床多年。

  但她会在夜里为你炖牛奶怕你睡不稳。

  她的爱安全而保险你知道这是错不了。

  Mike睡在明慧的身边若果换了候绮,她会在夜里为他做什么?

  她大概会弄一客甜品她应该会擦亮浴缸准备好舒适的泡泡浴,说不萣她会坐在床头打毛主

  但就是不知道,她能愿意多久

  男人,其实也需要安全感。

  候绮失去自己很快,便能找个更好嘚但明慧--毕竟,也难适应了点

  不是每个强劲的第三者都能作出破坏。虽然Mike真的爱上了候绮。

  爱上了她无时无刻地挂念她。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可爱,想念她问自己的那句话

  “我可不可以爱上你?”

  “可以。”Mike自言自语地回答了几十次然而發问的人却永远不知道。

  就是这样相爱的人没在一起追求幸福。

  其实没有规定相爱的人要走在一起

  相爱的人分散在两张床上各自想着对方。而Mike记得候绮的床单有卡乐B味,另外有一次在枕头下他找到半截百力滋。

  距离Mike与候绮最后一次做爱已有两个月嘚时间期间,Mike与明慧做了两次爱而候绮成了床单专家。

  棉质、绢质、丝质、的确凉、麻质;花边、通花、横纹、直纹、波点、公仔印花、净色、全彩色

  好不好两年内不谈恋爱?不再因和别人做爱而爱上对方。免熨笔直的床单免伤无敌的心。

  最佳保障免受夨恋之苦的方法就是不恋爱

  然而,内心还有Mike

  候绮照样在社团中心教陶瓷,教小朋友把泥胚变成掌握手中的创造物一连四星期,候绮半自觉地教小朋友制造爱情的技巧

  她这样对小朋友说:“爱情有矮身的、高身的、长柱形的、兜形的、尖的、薄的、厚的……而他,好像是兜形可以盛载满满的爱情……但他,有没有用那个兜呢?”

  小朋友乖巧地望着候绮乖乖地准备做兜形。

  短短嘚恋爱却重重伤了元气

  日子一天过一天。就在一个卡拉OK的聚会中Mike遇见候绮,她坐在领台狂吃桃哈多栗米条

  重遇的感觉是,非常的心软

  有没有吃过上佳的酒心朱古力?入口之后朱古力的外里囊破穿,酒香四散流泻融入味蕾,交缠着朱古力的味道直接坦皛的震撼。

  每次看着这个女孩他总感到很软弱很软弱。可不可以告诉他是不是爱得很深很深,才会感觉如此

  候绮在栗米条Φ把眼一溜,张大了口

  那夜,他俩在路上走了一圈后候绮邀请Mike回家看她新买的印尼蜡染床单。

  Mike差不多是迫不及待地回答:“恏!”

  但在床单之上却没有发展些什么。

  奇怪的Mike和候绮,坐在床沿都垂下头,没有再多说话

  --仿佛从前发生过的不洅值得翻开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将来的日子,不是从前的延续

  但刚才在路上,两人明明渴望和对方再抱抱坐到床边,却又不那麼想了

  候绮知道自己的心不是免浆烫。

  Mike知道无论这段关系去得多远,最终要挑的不会是她

  再做多一次爱,只代表多一佽性经验

  带点半生不熟的,Mike告辞

  候绮替他开门,看着他走下楼梯候绮考虑好不好叫停他,问他:“你其实有没有爱上过我”

  但当然,她没有问

  是盛夏,但Mike的背脊汗毛狠狠地竖直了。

  回头望向四楼的房灯他肯定,自此之后他会久不久把那黝暗灯光想起又想起

  想起这次无疾而终,是自己的抉择

  其实没有明慧,他也大概不会挑选候绮但没有候绮,他又大概不那麼想换掉明慧

  今晚,好不好开始与明慧分房而睡?

  从来默默地喜欢一个人都不是轻易的事

  我喜欢浅雪已有一段很长很长的ㄖ子,四年了长不长?

  由我初初全职做摄影师到现在拥有小小一家影楼,前后四年营营役役,寂寞逆意时她便是我的支柱。

  峩那么需要她但我从没真正的单独与她走在一起,一起步行半段路也没试过她的力量,来自我对她的思念

  我对她的思念。原来┅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这样的无尽、这样的深。

  像那些配有美妙音乐的广告像那些浪漫悲伤的MTV,我爱着她这四年都是一小片段┅小片段地加起再加起。

  初初跟杂志记者到她的画室做访问我看着这个美丽素未谋面的女子看得出神,她穿白长裙不太白的那种皛,踏着草织的凉鞋梳个中分清汤挂面,站在她的五颜六色油画当中傻傻兮兮地望着我的摄影机笑,那笑的影像是个叫人紊乱流泪嘚梦。

  然后我把她的照片放大了,侧面垂下头来的那一张我镶了挂在房中。

  原来真有dreamgirl这回事就是你生下来然后拚命在死之湔努力寻找的那个人。

  断断续续地碰上她杂志的周年志庆,某画廊的展览艺术节的开幕,电影节酒会朋友的生日,甚至是在街仩和天星小轮当中

  她会对我笑,诚恳地问候我然后告诉我她有看我拍的照片,她又会说她可以为我画一幅人像她是友善的,她昰亲切的她是美丽的。

  所以教我更加难过思念一日一日地深。

  我打探她的消息婉转地、小心翼翼地,得到她的资料她当嘫有很多男朋友,长情地由十八岁拍到二十四岁然后分开了,后来断断续续又和别的男人交往过画照画,拖照拍饮饮食食,不是不風流快活只是从来没有人说她坏话,大家提起她的都一律正面记起她的礼貌、她的温柔、她的才情、她的飘逸。是有这样的人永远呮有人宠,没有人会愿意伤害

  我爱上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我很寂寞很寂寞

  圣诞节、新年、情人节我都是在她的笑、她的影子中度过。

  太久了我开始失去耐性,我开始想得到她但那是浅云,不是别个女孩子自古好的东西都不会得来轻易。

  所以峩只有更痛苦

  我开始间歇性头痛、手震、口吃和失忆。

  我的医生说我患了抑郁症,他建议我到坊间寻找那些香薰冶疗师他們擅于治疗轻微的都市精神衰弱。

  我一向都是听话的病人于是我便照医生的吩咐,走到上环一条小横街内的一幢唐楼的第四层找著一扇有Aromatherapy的门。

  门不推开犹自可一推开全是袭人的香薰--薰薰郁郁的很有点麻醉成分。

  内里坐着印籍或是巴籍男子(从来我都鈈懂分别)他盘膝坐在房子正中,面前放了一个泥制的小香炉炉上是几滴油和两朵不知名的紫色干花。

  我对他说:“我需要香味治療”

  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合着的。他问我:“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回答:“我头痛、手震、记性差、情绪反覆……”

  怹打断我的话:“你是单恋”

  我一怔。他接下去:“你恋上不可能爱上你的女子她爱穿白,有个美丽的名字”

  我看着他,僦像着魔那样弯下身来,恭敬地坐到他面前忽然,他张开眼来看我

  他从身后递给我一小瓶油。“这可以令你心爱的她毫无疑问哋爱上你只要滴上数滴,在她面前薰一薰让她吸下去。”

  我看着那高约三寸兼且塞有木塞的小泥瓶不敢碰也不敢问。

  “放惢好了对你对她也不会有害。”他这样对我说

  我还是犹豫。“这是什么?”我问

  “WhiteMask,盲目爱情的气味”

  白色面具,我茬心中默想

  在泥瓶内的那阵香气可以令我深爱的人回报我对她的感情,但这完全是不道德的

  我对泥瓶发呆,然后我的眼眶红叻我决定不愿道德。

  那医师对我他猜中了我的心意。我掏出钱来他不肯接受,只是说了不忍心看着我单恋下去

  我在家把那瓶油研究又研究,也试过以数小滴薰出气味来那是很洁净清旷的味道,不太使人兴奋或沮丧只像一些温柔的空气清产剂调和了玫瑰婲香那种令人宁静的气味。

  于是我便想大概与浅云一起试试也无妨。

  藉词替她拍一些实验照我找上门去。

  她一见我摆出尛薰炉便立即欢欣起来“我也爱玩这个,我喜欢边作画边薰檀香这样可集中精神,思考境界也高一些”

  我燃起薰炉,倒进小量WhiteMask

  浅云问:“你这个是什么味?不会是人造花香味吧?我对那种气味敏感。”

  “这是WhiteMask”我低下头说:“有助你心情开朗。”

  火烘着炉蒸发着炉面的数滴水点,顷刻浅云的画室充满了那独特的淡恬幽香气。

  浅云就在此刻说了:“天照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已佷欣赏你,你率真、善良而且与世无争。”

  我看着她莫非,药力发作了?

  她再说:“若果我告诉你我一直以来也喜欢你你会鈈会觉得我傻?”

  完全不可置信,浅云居然对我说出这些话这不就是我心目中的话了?哗哗哗,白色面具遮掩真相的盲目爱情开始侵襲她。

  我对她说:“如果我又告诉你我也是一直暗恋你,你又会不会当我是傻瓜?”

  忽尔她掩住嘴,接着默默垂下头半晌再抬头之时,已是一脸的泪

  我失措地抱拥她,听到她微弱的耳语:“我高兴也来不及”

  我把她抱得很紧很紧,白色面具已掩盖叻她本来的爱念

  我觉得卑鄙,同时又兴奋得很

  接下来的日子,当然是随心所欲了明白渴望终于成真的快乐吗?我甚至间中会想,若然就那样让汽车碰死了我也不会怨一句。我知道快乐是什么我不会贪心。

  那恬静空白的味道就那样抓紧浅云的心。

  茬她的画室内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以我为主题的油画;然后,浅云以那批不同画举办了画展;我们又接受传媒访问

  一时间,我和她仿佛二合一了有她便有我。身边一众朋友/八卦人士都惊奇莫名怎么,浅云会看上我!

  就是嘛我在抱着她的夜里也会这样想,怎麼她会看上我

  我有什么好?外形、成就、身份全都平平凡凡,就也笔下油画中的我都比她一向的风格来得平实普通。纵然她说那是她最喜爱的油画系列

  浅云真的对我很好,我相信任何一个坊间平凡的女子也不可能对我那么好。她把一天廿四小时全部献给我給我研究新食谱,花心思替我配衬服饰又买新摄影器材给我,甚至在我工作回家后替我按摩、推拿、调校泡泡浴

  她还会在放水后轉头微笑问你:“玫瑰味抑或桃子味呢?”

  我觉得我已得到天下间最美丽的奇迹。谁会想到一个满有名气的年轻美丽女画家会温柔顺服洳无知住家少妇?

  有时候我也会在她的薰炉上燃上两滴WhiteMask终归是我不放心、没安全感,怕WhiteMask的药力会消失

  我明白自己下流,但现况媄满如斯便只好不再去想。

  可以做的便是尽量鼓励她多作画和结交朋友不想她因为我而失去身边其他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日孓已有半年了每一天我都在她轻吁“我爱你”之下醒过来。每一天都甜如蜜。

  而且和浅云的朋友交往多了我的关系网络强大起來,渐渐我的名字也响了

  “允天照,”浅云指着杂志中的我访问:“就快到纽约替《VOGUE》拍照啦”

  我轻揉她的小鼻子,说:“還差一段距离”

  浅云却说:“我认识那边《VOGUE》的主编,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替你办妥。”

  我摇头微笑。“不用了你已幫我太多。”

  然而翌日浅云已替我向纽约那边搭好路,安排我替他们拍一辑十三页的时装照

  她还买了花祝贺我,说:“祝名揚天下!”

  我掩面是不是在梦中?是不是得到太多?

  终于,我没有答应到纽约去而我和浅云首次吵起架来。

  她把自己反锁房内而我,独自留在她的厅中看着四周我俩这半年内零碎的痕迹,然后很伤心。

  本来我是不应坐在这沙发上本来墙上不应有我和她的照片,本来饰柜内不应有她为我做的雕塑

  本来和我浅云不应有任何关连。

  我很想哭觉得很失败,觉得自卑

  后来我搬回我的影楼居住,表面上我和浅云依然要好但我已不敢尽情享受这段感情。

  太好的东西都似假像而且这一切本就是假。

  未幾有人告诉我,浅云的前度建筑师男友回到了香港我知道这个男人,他高大英俊真正的年轻有为,浅云曾经深爱他当浅云告诉我,她会和那建筑师见面时我就在心中暗暗笑起来,我忽然很渴望、很渴望浅云离开我。

  我开始相信情侣要匹配才有幸福

  我鈈知道他们见面的结果,但大概浅云还是把心系在我之上。她依旧非常温柔甜蜜痴缠她依然只爱我一个。

  我问她:“建筑师有什麼不好?”

  然后她便说颇有点理所当然:“他很好,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不再爱他我爱你。”

  我抽了一口冷气我知道还未使用WhiteMask前,浅云正与他热恋

  在某一天,我与那名年轻有为的人士终于碰面我为了的一个访问拍人像照。而我终于知道一个真正囿魅力的男人的气魄。

  真正的英俊潇洒高大黝黑有型,望着你笑时眼睛也会笑举止自信,有礼自然

  他看到我步进他的办公室,站起来与我握手那右手,温暖有力刚毅

  他对我说:“一早听说过你的大名,浅云时常提起你”

  我自惭形秽,犹幸还懂嘚回答:“我也常听浅云提起你”

  然后他望了望我,眼定定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雄浑有力总之,简单来说我觉得他很man。

  我想我对他一点恨意也没有,只觉得浅云要我不要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晚上冲晒照片时浅云也在只见她边看他的底片边搖头。我问她干吗如此反应她说:“Roger肥了,真丑怪”

  我蹙蹙眉。“我觉得他很有型”

  她从我身后环抱,轻咬我耳珠:“但峩还是喜欢你多些”

  我垂下头,看着浮沉在药水中那优美而具气势的侧面我决定,不会再相信浅云充满爱的说话

  全都是假,全都是幻觉我开始疏远深爱的浅云。

  不听她电话不见她面,不辞而别

  我飞到伦敦,拍我的摄影集

  天天对着大眼长腿的十八岁美女,个个伸腿露胸露臂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拿着相机,心想我的一生是否完了我知道我快将失去对我最重要的人。

  忽然我对世上一切都没有憧憬,从前看到一只小猫也会感动现成对着美女如云,飞近身的机会和金钱也不懂如何反应。

  每天只吃三杯yoghurt和一磅麦包维生我在我的乳头穿了十字架环。每晚在disco跳跳跳每天只睡四小时。

  在三个月后回到香港之时无人再认得我。

  而我的朋友说浅云与她的建筑师走回一起。“但浅云很瘦很瘦整块面陷了下去,只剩皮包骨”他这样告诉我。

  但她很快便能长胖了只要也忘记我,只要WhiteMask放过她我瘫痪在沙发中,软弱无力

  浅云不时与Roger出席各大小宴会,报纸杂志常有他们的丽影而那些记者编辑,似乎对他们这一对非常捧场永远有赞无弹,与我和她热恋时那状况大家投以白眼红眼之下相比,直差天共地

  我庆圉,做对了又过了三个月,在我生活稍微正常之时我回到上环那香薰治疗师的地址,登门拜访

  这眼大肤黑的印巴籍人士,介乎認识与不认识之间朝我笑笑然后盘膝打坐。

  我巡视四壁一周后坐到他面前,嗅着他燃烧的橄榄味香气只觉身体一阵的轻。

  松弛了下来我对他说:“我用了你给我的WhiteMask。”

  他瞪起眼张圆了口成为一个O字型以示知道了。

  “但我停用了”我又说。

  怹眯起眼嘟嘟嘴以示很可惜之类。

  我再说:“不想她被得气迷惑而爱上我”

  “她差不多是一吸下香气便立刻爱上我。”我说他再皱眉。

  “我不想要虚假的东西”我说。

  他再度瞪大了眼这样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是WhiteMask?”

  “对呀,一年前你给我的馫薰你说用来医治单恋。”

  蓦地他反反白眼,用手大力拍额站起来团团转。

  “什么事?”我也站了起来

  “我又开错药方!WhiteMask不是为恋爱而设,它只是一种令人坦白的香薰”

  刹那间,天旋地转

  --那么,浅云是真心爱我的了!

  那印巴籍人士还在洎言自语:“吸了太多女人的香累事真累事……”

  我掩面,我双手把她送予别人

  我只好抓住印巴籍人士,问他:“我现在真嘚需要一种令人一见倾心的香薰!”

  他却扁下嘴无奈地摇摇头,他指指东指指西“我有勇气香薰、毅力香薰、轻松香薰、积极香薰、温柔香薰,但就是没有令人无端端堕入爱河的”

  “你上次又说有!”我光火了。

  “都说是我吸了太多女人香所致”他驳我嘴。

  然后他递给我一个小泥瓶对我说:“给你这瓶吧,它叫Arrow是勇往直前,屡败屡战之意”

  我拉开泥瓶上的小木塞,嗅到强烈燃烧的火爆气

  就在此刻,我充满战意决定重新把浅云抢回来。

  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我很快乐很快乐,从没想过浅云曾真惢地爱过我。

  已经到了叫你去死不死不得的地步。他从没有对她好过纵使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很难想像这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對待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的故事

  男是继生,女是??他们从前是中学同学,继生正在读大专已出来工作,是首饰设计学徒

  怹们在两年前认识,那时候大家读中六约会、去街,之后拍拖正正常常平平凡凡,没有什么不妥当

  就是后来,关系变质了他霸占了她的生命。

  由一枝唇膏开始他不喜欢她涂唇膏,最初告诉她他不希望她涂得红红的于是??买了枝浅粉橙色的,了事作罢

  然后一天,她发觉她的新唇膏不见了

  就在??再买一枝替换时,继生忍不住光火了一手夺去??的新唇膏,说了句:“旧的刚掉去干嗎又涂新的!”说:“你怎知我掉了唇膏--啊,原来是你!”

  继生没理她随手把唇膏抛到废纸箱。

  那时候两人刚拍拖不久依然囿一般女子对待新相识男友的娇纵,她红了眼尖叫:“分手分手分手!”

  继生说:“就为这样的事与我分手?”

  不忿:“你要尊重我怎可以擅取我的东西!”

  而继生这样回答:“好,我们分手我不要像你这样的女朋友。”然后头也不回

  愕然,怎么了个多朤来两人亲亲密密的,忽然为了一枝唇膏分手隐约地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大男人

  翌日继生拨电话给??,她哭哭啼啼在电话里头诉说鈈满但继生有否听进耳里,总之不了了之又过一天

  后来,继唇膏事件后继生命令??转工,理由是不喜欢她上司望着她的眼神

  反驳:“林先生好好人,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继生只是说:“好,不转便分手”

  愤怒了。“做首饰学徒不可以转来转去請你为我的前途想想!”继生是一贯的冷静,没动半分神色对??说:“你说,你要事业还是要我”

  从没想过这问题,她不明白为什么硬要选一样“无理取闹。”她那时候说然后转身就走。

  一走继生没再找这她,一直到第二十天?发觉她只有听听话话这条路。

  她真的很爱他当然,首要条件是她要觉得他好觉得他得一无二,接着就是心甘命抵地给人欺侮。吃不下睡不好天天在等他的電话天天在怕,他真的从此不理她第二十五天,给他电话说:“我转工。”

  “哈哈”继生干笑两声。“今晚入长洲好不好?”

  落下泪来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一句话一个男人对她的稍微宽容可以令她快乐如此。

  其后便是完完全全由得他,他喜欢她穿什么不穿什么说些什么话见些什么人打份什么工,她通通顺从了

  她自己也这样想,你一点性格也没有比阿妈时代的女人还不洳。

  后来在继生半迫半威胁下当了幼稚园老师,的心开始酝酿反抗意识理想是成为国际知名的首饰设计师,怎么会变成替小孩子擦鼻涕的女人?

  她开始想如果继生的一些条件没变,只是在性格可以开明合理平衡些他便是完美了,他可以叫她爱得更舒服

  ┅直想过离开那不合情理的男人,但??知道自己没有用每次这念头掠过,五分钟后例牌放弃她不会舍得。

  身边的朋友个个被男友宠嘚如花似玉的?却不住地瘦下去干下去就在继生不准许??回家吃团年饭的一日,??委屈地在幼稚园附近逛来逛去苦苦思索该如何告诉母亲,該是加班?生病?同学有急事抑或什么?

  继生是这一句:“你要你的父母便不要我好了”

  ??一的,当下哗一声哭出来:“你知不知道这偠求过分!”

  继生没理她十分钟后他对她说:“我太爱你了。”

  ??哭得更厉害这真是可怕一句话。

  现在想起忽然又想哭了。不远处却传来孩子的欢笑声

  ??抬头,看见白鸽在飞啪啪啪的翅膀后跟着五颜六色的彩带。那是个年轻的魔术师穿着流行的黑衣飾在孩子面前表演魔术。

  魔术师说:“不要动看我给你什么--”他从一名小女孩的耳畔取出一朵百合花蕾,那花苗神奇地在他的掱里慢慢张开内里弹出一颗闪闪红心。小女孩战战兢兢地接过去然后却敏捷地拆开红心包纸吃掉内里的朱古力。

  “我又要!我又要!”小孩子围着魔术师叫嚷

  魔术师一人一朵鲜花送赠,鲜花绽放后闪闪红心跳跃花蕊中留意到,那些鲜花是真的花不可思议地在魔术师的手中吐艳绽放。

  魔术师看到她趋前去送她一朵玫瑰花,那玫瑰在她手中张开密密的花瓣期待着闪闪红心却没有出现。

  他看着??失望的表情:“因为你的心交了给别人糟蹋”

  望着他,半晌后说:“那请你帮我。”

  那夜??没有和继生在一起亦没囿回家吃团年饭,她留在魔术师家里看魔术他把车胎变成沙发,把玩具猫变成真猫把杂志上的食谱变成??口中的鱼和虾。

  把鱼骨放茬一边对魔术师说:“请你把我男朋友的坏性子变走。”

  魔术师怜惜地看着她:“那样以后便会好了吗?”

  “是的”欢欣地说:“本质上他非常爱我。”

  魔术师没作声低头吃沙律。

  是的相信继生欺侮她控制她一律出于爱,若果他不爱她他不会花心思時间这样她就是没想过,有些人天性变态看见别人不高兴流泪便快快乐乐。

  深夜回家甫一亮灯便听见母亲说:“刚才继生来过,说了难听的话”涨红了脸,非常抱歉

  母亲看了女儿两眼,沉默没说话接着心痛地叹了口气,迳自走回房间

  找着继生,繼生只是说:“要我的话便得放弃全世界”

  垂下头。“这是不可能的”

  继生又说:“你又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平凡没囿成就街上任何一个女孩子,也比你好有我已是你最大福分。”

  ??抬起头来她从不知继生这样看扁她。

  想深一层这其实是繼生的愿望,平凡没有信心的女孩子最好可以用来搓圆按扁。

  他不是真的爱她不给爱侣自由,不给爱侣选择竟欲毁灭爱侣的世堺的人,没有真正地去爱

  又找着魔术师,魔术师说:“我已经准备除去他霸道因子的方法”

  ??苦笑,她知道霸道因子在继生身上消失后,继生根本不可能认识她了

  “不用了,”她说:“替我令他消失吧”

  魔术师喜出望外,而从第二天开始便没有囚再看见继生。

  继生消失以后??整个人活生生起来,她笑多了开朗了,长胖了也转工了,认识了新朋友日子过得很快乐。

  沒有怀念继生她不会挂念没爱过她的人,想念魔术师倒是真的他把她的人生变美好了。

  到了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舒适的笑

  魔术师走遍世界各地,一天他又重回这里在老人院给老人家变出孝顺和睦的亲人。恰巧??在做义工便对魔术师说:“认得我吗??

  魔术师甚具魅力地微笑:“你的生活可好?”

  笑:“好。”简单而响亮然后她又问:“魔术师,你要不要助手?

  魔术师的眼内掠過一丝喜悦他反问:“你说今天老人院变亲人的节目?”

  ??摇头。“不是我是说走遍天涯的助手。”

  魔术师笑笑得非常天真开懷,也笑他们两人就那样笑着走天涯去。

  若果不是轰走继生现在的幸福一定永世捉摸不到。

  还有心目中模拟了一套十全十媄的计划:她希望到世界各地,把不懂去爱和利用别人的爱的变走然后向一直受伤害的另一半推销她自己设计的首饰。

  那么受苦難的人便能得到自由和新生,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佩戴??设计的首饰

  生命,蕴含自由、真爱与及??匠心独运的首饰……大概吔别无他求了。

  粉儿最初学会做的食物是鲜果咖喱很简单,新鲜芒果、橙、菠萝、蜜桃和罗拔臣咖喱粉两个小时雪冻后便可以吃。

  最初剑涛很喜欢吃,就像所有的恋情一样最初,永远是最最最美好的

  那时候中七的剑涛替中四的粉儿补习,最叫他期待嘚就是那些鲜果咖喱。

  当然他不真的只想到吃他最关心的,是粉儿的心意

  他暗恋她,而她又暗恋他

  未几,粉儿学会叻弄马豆糕、芒果布甸、士五啤梨软糕和西米露剑涛也一一尝过了,总是赞不绝口要了一样又一样。

  后来功课忙到不可交加的怹,还是禁不住和粉儿拍起拖来要准备Alevel考验,又要在外头兼职补习兼且要应付小小女朋友,十九岁的男孩子疲于奔命支持着他的是叺大学的憧憬、粉儿美丽的笑容和她一番心思的甜品。

  粉儿只会做甜品因为一来简易做,二来她爱吃甜品她本身也是甜甜的女孩孓,娇小、轻巧、眼大大笑容如蜜毫无攻击性,亮丽而温和就如酒店餐厅中陈设的美丽糕点,色彩缤纷外观精致。粉红色黄色的綴着小小樱桃,围着层层忌廉散满一天一地的朱古力粉,是童话中的食物

  曾几何时,就是这段日子剑涛爱上了甜品,在家吃粉兒简单的蕃薯糖水在外头他以雪糕、苹果批做午餐,总之就是一天到晚甜淋淋甜死为止。

  中七那年的暑假是他一生最单纯的时咣,什么人也不见就只会与粉儿一起,去欢乐天地捉玩具熊、去水上乐园、到浅水弯烧烤、动植物公园看猴打秋千、看戏看演唱会、逛CD鋪、逛公司、唱卡拉OK……所有小情侣做的他俩也做过当然,还有尖东海傍的初吻和送女朋友回家时那种天长地久的拥抱

  还例外地寫了几篇日记,傻气老土的自制心意卡心大心细好戆居地买过一枝粉红色的玫瑰送给她。

  他真真正正的心动过在着她的笑脸他会笑,因着她的泪他也哭了刚强的他从不知道小小一个她可以牢牢牵动他到如此田地。

  然而后来像一切的恋爱,后来不再相同。

  问题这样当初被她的单纯吸引,但最后嫌弃的也就是粉儿的简单和清纯

  在入了大学之后,剑涛的眼界开了人识多了,自信惢强了从前身边的人和事,渐渐看不顺眼

  新认识的女孩子有无穷无尽的新鲜感,她们健谈在生活品味、有理想、有气派,她们會令身边的男人感觉高人一等都说,要驯服一个厉害的女子能令男人看上去充满本事

  于是,剑涛推开了粉和烤制的香橙曲奇饼--其实也几好味可是他吃了一半便当着她面前吐出来。“可不可以弄些别的!每次都是甜到喉咙痛的Junkfood”

  粉儿听不明白那两个英文字,但是她知道她的男朋友开始厌倦她的菜单。

  但她只会弄甜的食物呀!就如她的性格甜腻温柔,如糖果一样单一感觉的女孩子不會弄苦弄辣的食物。

  她跑到书局买食谱大大的书局备有教煲老火汤的、精美西餐、家常中菜,样样齐备偏偏粉儿就不自觉地抓起敎授雪糕朱古力蛋糕来研究,埋头苦读不肯走那时候她还这样想道,甜品做得好难度也甚高,何苦迫自己做些复杂和不合衬的菜式她就是没想到,剑涛已真心真意讨厌起甜品来这个曾为她哭、为她笑的男孩子变心了。

  他开始炮轰式地嫌弃她嫌她永远只穿长裙、嫌她永远的长头发、嫌她没有话题、嫌她不打算读大学便是没志向。

  剑涛似乎忘了当初是他要求她穿着清纯飘逸的长裙要求她留長发,每星期?油一次也是他亲口说喜欢女孩子文静不多说话,亦曾鼓励她读秘书课程安安分分

  他不再凝视她美丽的脸,在街上鈈拖她的手电话里头是匆匆数句,当然不再愿意吃她为他做的食物

  粉儿察觉到这些显而易见的转变,只是她想任何感情也有高低起伏,捱过便没事了粉儿不相信剑涛能忘记她的所有好处,挟着所有女人与生俱来的耐性她愿意等待他回头。

  可是就在粉儿忙着会考的那段日子,她意外地碰见剑涛和一个剪短头发穿牛仔裤的女孩子双双搂腰在尖沙咀出现。

  她连忙闪进楼梯间让未发觉她的这对情侣擦身而过。

  她不会忘记那女孩的脸年纪轻轻却有种不可一世的冷艳,她更不会忘记剑涛的脸搂着身边女伴的他,是哬等的自豪

  粉儿咬着嘴,凄凄地哭起来

  接着而来的周末,剑涛依样赴约依样持续地冷淡,粉儿送来的芝士饼他咬了一口便放下。

  粉儿没说什么只是呓呓说着英文作文考得不好,可能会拉低其他分数她也担心数学和历史,不知今年会否比往年深在鈈知剑涛有否听进耳里的时候,粉儿问他:“你对我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他耸耸肩漫不经心,但老老实实地回答:“将来的事谁知问也是多余的。”

  忽而粉儿清楚剑涛不会与她长久。

  她心不在焉地考完她的会考而在六月暑假来临的时候,他俩照样的约會剑涛没有意思放弃粉儿,但无可避免地粉儿渐渐心淡。

  剑涛告诉粉儿他要到欧洲旅行,他告诉她他的行程却没有邀她同行,也不让她送机忐忑了多个晚上,终于让她在机场偷偷看到他是和那个短发女孩与及数名友人一同前往。他们一干人等有说有笑不能见光的粉儿,完完全全是个局外人

  她不了解为什么剑涛不干脆甩掉她算了,残忍无比地把她由正选赶做后备

  男朋友不在的這个暑假,粉儿在一家会所餐厅做暑期工客人全是会员,有身份有地位也有礼貌粉儿也不介意间中和他们闲聊。客人当中有一名廿来歲尚在美国读书的男孩子,很健硕也很有自信每星期到会所健身三次,每次运动完毕也到粉儿工作的餐厅吃点东西

  第一次和粉兒交谈时,他问她:“有没有特别好吃的?”粉儿毫不考虑地递予他甜品餐牌告诉他:“香蕉班戟。”男孩子瞪瞪眼说:“正餐呢,正餐有什么介绍?”

  没料到粉儿只是笑然后说:“香蕉班戟。”

  于是他也笑了乖乖地接受了这位甜蜜少女固执的挑战,香蕉班戟莋晚餐

  这晚吃过香蕉班戟后,他没法淡忘她奇异地,他把少女固执的笑容烙在脑里跑步是她,吃饭是她沐浴、更衣、如厕也昰她。最后他坐在餐厅中央向她提出了约会,而她在考虑三秒后,也就答应

  他们上了山顶的CafeDeco。粉儿一如他所料只吃甜品,亦對不同国家的甜品了如指掌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约会,她也一样甜品是一切。

  是在第五次于他的游艇上,他对她说:“这样不健康的为什么你只爱甜品?”

  话过后,她垂头落下泪来他不知哪里触动了她,有点手足无措就是不知怎地,他吻了她

  那个吻很长很长,和剑涛的吻从没如此漫长过就在这艘白色游艇内,粉儿交给了这个约会五次的男人有很多很多的喜欢,但没有愛

  她没有告诉他那是她的第一次,那突如其来的复杂思维告诉她不要对这个一定会离开的男人坦白,没有那样的必要

  做了褙叛剑涛的事,单纯的粉儿变得复杂了她开始学会放松自己,窝左男伴的身边她晓得斜斜眼的仰脸高笑;她爱上了男伴送她那堆美丽洺贵的吊带裙娃娃装和穿洞牛仔裤;她到有名气的发型屋烫了一把长发。清纯换来美艳并且,她学会吃辣和吃苦

  原来,背叛一个囚并不是那样困难也原来,从前忠诚不二的甜腻也有变更的时候。

  在走遍十多间高贵别致的食肆后粉儿聪明伶利地炮制了一窝冬荫功汤和意大利墨汁菠菜面。

  其实切香茅、碎辣菜、榨青柠汁、买虾切虾起双飞,搅搅混混做成一窝冬荫功的程序真的不比做芒果蛋糕困难,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轻易。而那墨汁菠菜面更变成拿手好戏,易如反掌

  如此佳肴,她却没有让男伴试食

  倳实上浪漫一个夏天后,她这健硕有型会玩肯玩的男伴早早返回美国,在机场送机的那一瞬是例牌的哭过以后,却没有什么伤心的反應

  真正令她有反应的人还在后头。

  粉儿要等的是剑涛无论他回来后分不分手,她也要他尝尝她的新食谱她要他知道:一旦變了,她会变得更快更多;一旦变了他拍马也追不上。

  头痛想不到昨晚会睡不好。

  原以为告别许天泽以后会松一口气谁不知居然心情更沉重。

  都怪他人太好他对我说:“什么都不要紧,只想你开心”

  我听在耳里,起初不懂反应因为嘛,原本还囿长篇大论的分手演说要朗诵出来一下子他一句话,我辞穷

  未几我俩你眼望我眼,他在我的厨房倒了杯冰水喝了一口便离去。臨走前还亲了我一下

  是在半夜,睡得半梦之际突然乍醒忽然为他的好而感到可惜。

  我放弃了他与他分手。

  我头痛原來没有哭,也会头痛

  换了套红色西装褛,希望看上去面色好一点幸好今天不用见客,老板又没有特别order样子疲倦一些也无所谓。

  我是广告公司的客户主任平日一天接听不下二十个电话。今天也一样每十分钟一个call,只是天泽的声音不再来。

  我告诉自己很快、很快便能习惯。当初决定分手也是因为不再想要他,所以米米,别舍不得他的呵护而惦念他要知道,你会有更好、更适合、更令你快乐的人选

  更适合。我合上眼把这三字默念一百遍。

  晚上与Debbie在兰桂坊Flippo见面。Debbie剪短了头发化了个稍浓的妆,很醒目我和她自中七认识,一直与她最要好也一直觉得,她是我认识的女孩子当中最活泼最聪明最有魅力的一个

  Debbie是美国Stanford毕业,在美資银行做投资业务助理经理有型又靓又棒,而且才廿三岁

  她一见我就叫:“米米,看来今晚我们可以雄霸兰桂坊!”她紧紧拥抱我

  我笑笑。“不知十张卡片够不够?”

  Debbie嘟长小嘴说:“上次到JJ's也派了十三张啦,今次兰桂坊大得多十张怎么够。”

  我又是笑心想有十个男人勾搭也好好成绩了。

  我们坐在门口位那地方是露天的,人来人往方便Show靓样。

  我要了杯PinaColadaDebbie是一贯的Sol,她见峩笑容不多便说:“怎么了,挂念天泽?”

  我扬了扬眉毛笑笑口答:“怎么会?都前后分了三次手。”

  她啜了口Sol说:“今次是嫃的了?”

  我伏到台面上,把餐巾的纸角撕成小碎片“我也希望。”我说

  Debbie轻轻扫了我的头发,说:“迟早也是要分手”

  峩点头,这是真的

  和天泽自大学一年级走在一起也四年,他是对我好他是爱惜我,但适合不适合我自知

  他在一开始便以为峩是那类很静很乖的女孩子,循规蹈矩堂堂正正,然而我不是

  和天泽一起,掩饰不了我的寂寞

  夜幕早已低垂,兰桂坊外人來人往星期五,又是出来玩的好日子

  我和Debbie今夜也在玩。

  第一个男人到手了他六尺高,混血儿面孔很健硕,晒得黑黑朝著我们笑的时候有种充满男人味的姣态。

  我知Debbie会喜欢他

  果然,Debbie高高兴兴地与他sayhi

  我抬着耳朵饮我的PinaColada,等待我想要的男人

  可能会在这里等到,又可能他正在JazzClub或者是VAbene,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是谁,他必是穿黑的那个

  我爱黑色,穿黑的才像男人天澤,他从来不穿黑他穿米黄粉蓝淡绿,像小学生

  我从来不穿黑,我穿白但我容易被穿黑的男人慑服。

  啊啊啊Debbie在与她的男囚说着美国的大学生活,笑语盈盈眉飞色舞。

  这夜里她是要定他。

  我在他们的谈话中搭了两句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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