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知道上那些整天提穿运动鞋美女赤脚踩泥潭视频的,炫耀手长的,炫耀脚背高脚长的就应该举报。一群自恋党

你认识的沉迷游戏的人最后怎么了? - 知乎<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1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882,056分享邀请回答9.9K1,276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3.9K235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第八章_百度知道
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第八章
跪求给我完整的第八章,为什么我在网上看的都是断的,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渡边和初美吃过饭后出去,然后就说阿绿父亲死了..谁给我完整,我一定重谢他,请把报酬写在后面..要分可以,至于钱就没额.呵呵.我只有25积分,就悬赏20分拉
我有更好的答案
以下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第八章的上部分翌日星期四,上午有堂体育课,我在五十公尺的泳池里来回游了几趟。做过激烈运动的关系,心情舒畅了些。食欲也有了。我到定食餐厅吃了一顿分量很够的午餐,正要走去文学院固书馆查点资料时,在路上和小林绿不期而遇。她跟一名戴眼镜的瘦小女孩在一起,见到我就迳自走过来。“上哪儿去?”她问我。“图书馆。”我说。“别去那种地方,跟我一起吃午饭如何?”“刚刚吃过了。”“有啥关系?再吃一遍嘛。”结果,我和阿绿走进附近的咖啡室,她吃咖哩,我喝咖啡。她在白色长袖衬衫上面穿一件织了鱼固案的黄色毛线西装背心,戴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和狄斯尼手表。然后津津有味地吃咖哩,喝了三杯白开水。“最近几天你不在东京是下是?我打过几次电话给你哦。”阿绿说。“是否有什么要事?”“没什么要事。只是打打看而已。”“嗯哼。”我说。“你的‘嗯哼’到底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仅仅是随声附和而已。”我说,“怎样?最近有没有发生火灾?”“唔,那次相当有趣咧。受害者不多,比较上烟很多,又有现场靶,好玩得很。”阿绿说看。又咕噜咕噜地喝水。然后舒一口气,目下转睛地看我的脸。“喂,渡边,怎么啦?你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眼睛没有焦点哦。”“刚刚旅行回来,有点疲倦罢了。没什么事。”“你的眼睛好像见过幽灵似的!”“嗯哼。”我说。“喂,下午有没有课?“德文课和宗教学。”“可以溜掉不上吗?”“德文课不可能。今天要考试。”“几点结束?”“两点。”“那么,下课后和我出城一起喝酒如何?”“白天下午两点钟喝酒?”“偶尔有什么关系嘛。你的睑色呆得好厉害,跟我一起喝酒提提神吧?我也想陪你喝酒振作精神呀。不懂吗?只要直觉够好,即使什么也不知道也能通过大学考试的呀。我的直觉很好哦。从下面三个答案选一个对的之类,我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直觉下如你的好,所以需要学习有糸统的思考方式,养兵千日用在一朝。”“那些东西会有用处吗?”“在处理某种事情上会比较容易吧!”我说。“譬如怎样的情形?”“譬如形而上的思考,或学习多种语言的时候。”“那又怎样帮得上忙呢?”“那就因人而异了。对某些人有用处,对某些人没有用处。不过,那些始终训练而已,有无用处则是次要问题。就如我一开始所说的。”“嗯哼。”阿绿似乎很佩服似的,牵住我的手继续走下坡路。“你很拿手向人解释哪。”“是吗?”“对呀。因我过去向许多人问过英语的假定句有何用处,从未有人那样清楚的向我说明的。甚至英语老师也没有。人家对于我这个问题,不是表示搞不清楚就是生气,或者嘲笑我。谁也不肯好好告诉我。倘若那时有人像你这样好好解释给我听的话,说不定我会对假定句产生与趣哪。”“哼哼。”我说。“你有读过《资本论》那本书吗?”阿绿问。“读过,当然没有全部看完,就跟大部分人一样。”“你理解吗?”“有些地方可以理解,有些不理解。若要正确地读懂《资本论》,就需要先学习一套思考系统了。当然整体来说,我想我大致上可以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对于一名不太接触那方面的书籍的大学新生,你想她会理解《资本论》吗?”“那是不可能的。”我说。“我刚进大学时,参加了民谣研究的社团。因为我想唱歌嘛。原来那里全是舞神弄鬼的冒牌货,现在想起来也不寒而栗。我一加入,他们就叫我读马克斯。叫我回去先从第几页读到第几页,还有民谣必须跟社会和激进主义相关之类的演讲。没法子,我只好回家拚命读马克斯。可是我根本读不懂,比假定句更难懂啊。我读了三页就放弃了。然后,在隔过的聚会上,我说我读了,可是一点也不懂。从此他们就当我是傻瓜,说我没有问题触觉,缺乏社会性。开玩笑!只是表示不能理解文章内容罢了,你觉不觉得他们太过分?”“嗯哼。”我说。“讨论时就更过分了。每个人摆出很懂的表情,使用艰深语句说话,因为听下懂,我就问了。奋如所谓帝国主义式剥削是什么?跟东印度公司有何关系?”所谓粉碎产学协同联盟,是指大学毕业后不准到公司就职吗?”但是没有人向我解释。而且还生气了。你能相信这些吗?”“相信。”“他们说:“你连这些都不懂,算什么?你在想些什么过日子的呀p.”于是就这样完了。可不是吗?我本来就不很聪明嘛。我是平民呀。不过,支撑这个世界的就是平民,被剥削的也不就是平民罗。向平民贾弄听不懂的词句叫什么革命?什么叫改革社会?我也想改善社会呀。若是有人真的被剥削,我也认为必须设法阻止呀。所以更加要问了。对不对?”“对呀。”“当时我就想,这些全是伪善冒骗的人。他们适当地卖弄堂皇的言词而自鸣得意。让新来的女生大表钦佩,其赏心里只想着把手塞进女生裙内那回事。等到升上大四了,赶紧把头发剪短,准备毕业后进三菱公司、TBs电视台、IBM电脑或富士银行做事,娶个从未读过马克思的漂亮太太、替孩子接个文雅又讲究的名字。什么叫粉碎产学协同联盟?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啦。其他新生也很过分。大家其实听不懂,却都装看很憧的表情无缘无故地傻笑。事后就对我说,你真傻,即便不懂,只要拚命点头称是就行了嘛。嘿,还有更气人的事,想不想听?”“想。”“某日,我们要出席一次半夜的政冶集会,他们叫女生们每个做好二十个宵夜用的饭团带来。开玩笑,那样岂不是彻底的性别歧视?不过,我也不想整天兴风作浪惹事生非,于是什么也不说,乖乖的做好二十个饭团,里头放了酸梅干和包上紫菜。你知道他们事后怎么说吗?小床绿的敬团只有酸悔干,没加别的小菜咧。其他女孩约有鲑鱼、鳕鱼子,附带煎蛋哪。太混蛋了,我气得讲不出话来,高谈革命大业那伙人,居然为吃宵夜的饭团斤斤计较,算什么?有紫菜有梅干还不够上等吗?试想想印度那些饥饿的小孩看看。”我笑了。“后来那个社团怎样了?”“六月我就退出啦。因我实在太气了。”阿绿说。“这些大学的家伙几乎都是伪善的人。大家都怕被人知道自己不懂什么而不得不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于是大家看同样的书,卖弄同样的台词。听约翰科特连的唱片,看帕索连尼的电影,一起受感动。难道这就是革命?”“怎么说呢?我没实际见过革命,不敢表示意见。”“如果这就叫做革命的话,我可不要什么革命了。否则我一定因为饭团里只放梅干的理由被枪毙,你也一样,因为充分理解假定句的理由被枪毙。”“可能的事。”我说。“我有自知之明哦。我是平民。不管发不发生革命,平民只能在不像样的地方苟且偷生下去。革命是什么?只不过换过一个官府名称罢了。可是那些人根本不懂这些。他们只会卖弄无意义的高言大志。你见过税务局的官员吗?”“没有””“我倒见过好几次。冒冒失失地闯进家里来逞威风说:“什么?只有一本帐簿?你家生意做得不错嘛。这是真的经费?收据拿给我看,收据呢?”我们悄悄躲在屋角不敢作声,到了吃饭时间,叫人把上等的寿司送上门来。不过,我父亲从来不曾逃税哦。真的。他是那种旧脑筋的老派生意人嘛。尽避如此,那些税务员还在唠唠叨叼地发牢骚咧。说什么收入是不是太少了。开玩笑:收入少是因为赚不到钱呀。听到他们的话,真恨死了,我想大声斥责他们说,请你们到更有钱的人那里去好了,哎,倘若发生革命,你想税务员的态度会不会改变?”“颇值得怀疑。”“所以我不信革命了。我只相信爱情。”“和平?”我说。“和平。”阿绿也说。“对了,我们要往哪里去?”我问。“医院。家父入院了,今天一整天我都要陪他。今天轮到我。”“你父亲?”我大吃一惊。“你父亲不是去了乌拉圭么?”“那是谎话。”阿绿若无其事地说。“他老早就吵着要去乌拉圭,可是怎能去嘛。其实他连东京的郊外都去不了。”“他的病情怎样?”“坦白说一句,时间问题而已。”我们默默无言地迈步往前。“他的肩和家母一样,所以我很清楚。脑瘤。你相信吗?家母在两年前死去。就是这种病。现在轮到家父了。”星期日的关系,大学附属医院里闹哄哄的,挤满探病的客人和病情较轻的病人。弥漫看医院特有的味道。消毒药水、探病花束、棉被的气味混为一体,笼罩整个医院,护士踏看喀吱喀吱的鞋音在室内跑来跑去。阿绿的父亲躺在双人病房靠门的床上。他的睡姿令人想起负了重伤的小动物。运身无力地侧身横卧,插了针管的左腕无力地伸直,身体一动也不动。他是个瘦小的男人,看上去给人一种更瘦更小的印象。头上缠着绷带,苍白的手臂上有许多注射或吊水针孔留下的痕迹。他用半睁开的眼睛呆然望看空间的某一点,当我进去时,他稍微转动一下充血的红眼睛看看我们,看了十杪左右,又把柔弱的视线转回空间的某一点。看到那样的眼睛,就能理解这人不久于人世了。在他身上几乎看不见生命力,只能找到一个生命的微弱痕迹。就像一间所有家具已被搬走的旧房子,只有等候解体的命运一样。干涸的嘴唇边上长满杂草般的稀疏胡子,令我惊讶,一个如此失去生命活力的男人,居然还有胡子照常生长。阿绿向另一个躺在靠窗床位的中年胖子说“午安”。对方似乎不能开口似的,仅仅微笑点头示意。他咳了两三声,喝了几口放在枕边的开水,然后蠕动看身体躺卧下来望窗外。窗外可以见到电灯柱和电线,此外什么也没有,天空里连云也看不见。“爸爸,怎样?好不好?”阿绿对看父亲的耳洞说,就像在试麦克风的说话方式。“今天觉得怎样?”父亲徐徐蠕动着嘴唇说:“不好。”不是说话,而是把喉咙深处的干燥空气逼出来而已。“头。”他说。“头痛吗?”阿线问。“嗯。”父亲说。看样子。他无法说出四个音节以上的句子。“没法子呀。刚刚做完手术,当然疼了。可怜,再忍耐忍耐吧。”阿绿说。“渡边,我的朋友。”我说:“您好,”他半开嘴唇,又合起。“坐这儿吧。”阿绿指一指□脚边的圆形塑胶椅。我依言坐下。阿绿喂父亲喝了一点水瓶里的水,问他想不想吃水果或果冻。她父亲说:“不要。”阿绿又说:“不吃点东西不行呀:”他答说:“吃过了。”床边有张兼放东西的餐桌,水瓶、茶杯、碟子和小时钟就摆在上面。阿绿从下面放着的纸袋中拿出换洗的睡衣、内衣裤和其他零散的物件出来整理,然后收进门边的壁柜中。纸袋底下装看病人吃的食物。两只西柚、一些果冻和三条黄瓜。“黄瓜?”阿绿发出惊呷声。“这里会有黄瓜?姐姐到底在想什么呀。我猜不透。我在电话里告诉她要买的是这个那个,可没说要买黄瓜呀。”“会不会把奇异果听成是黄瓜?”我尝试说。阿绿啪地弄飨指头。“不错,我的确是托她买奇异果的。可是用脑想一想不就知道了?怎能叫病人啃黄瓜嘛。爸爸,想不想吃黄瓜?”“不要。”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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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到这里看另外,有觉得读他的书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奇妙)又说不出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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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刚过一半,手心被玻璃片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其实唱片架上的一块玻璃档格早已经打裂,而我没注意到。血流得很多,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居然一滴接一滴地滴落下来,把脚前的地板染得红红的一片。店长拿来好几条毛巾,代作绷带紧紧缠住,旋即拿起电话,询问晚间也开业的急诊医生在什么地方。这人虽说不地道,但处理起这种事来却十分麻利。幸好医院就在附近,去的路上血已把毛巾里外染透,涌出的血滴在沥青路面上。人们慌忙闪开路,大概他们以为是打架打伤的。痛倒不觉得怎么痛,只是血接二连三地流个不止。
医生丝毫不以为然地取下浸满血的毛巾,勒紧手腕,止住血,给伤口消毒,用针缝合,告诉说明天再来。返回唱片店,店长说:“你回去吧,算你出勤。”我便乘公共汽车回到宿舍,拐去永泽房间。一来由于受伤的缘故,心情有些亢奋,想找人聊聊,二来觉得好长时间都没见他了。
他在房间,正在边喝易拉罐啤酒边看电视里的西班牙语讲座。见我手包着绷带,问我怎么搞的。我说受了点伤,不要紧的。他问我喝不喝啤酒,我说不喝。
“马上就结束,等等。”永泽说完,便练习西班牙语的发音。我自己动手烧水,用袋装茶泡了红茶来喝。一位西班牙女子朗读例句:“这么厉害的雨还是头一次,巴塞罗那有好几座桥被冲跑了。”永泽自己也读那例句,发完音后,“好凶的例句,”他说,“外语讲座的例句怎么全是这类货色,荒唐!”
西班牙语讲座结束后,永泽关掉电视,从小电冰箱里又取出一瓶啤酒喝起来。
“不打扰你么?”我问。
“我?有什么好打扰的,正无聊着呢。真的不要啤酒?”
我说不要。
“对了对了,上次那场考试发榜了,中了。”永泽说。
“外务省考试?”
“嗯。正式名称叫外务公务员录用考试。滑稽吧?”
“祝贺你!”我伸出左手同他握手。
“谢谢。”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噢,倒是理所当然。”永泽笑道,“不过,正式定下来毕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
“出国吗,报到以后?”
“不。开始第一年是国内进修,接下去就要被派往国外。”
我啜着红茶,他津津有味地喝着啤酒。
“这电冰箱,要是你不嫌弃,我搬出这里时就给你好了。”永泽说,“想要吧?有这家伙可以喝冰啤酒。”
“可以的话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你也要用吧?反正都要在公寓里生活。”
“别说胡涂话了。离开这鬼地方,我要买台大冰箱,过过豪华生活才是,在这寒酸地方已足足熬了4年嘛!凡在这里用过的东西,我一概不想再看第二眼。统统奉送,只要你喜欢,电视也罢,暖水瓶也罢,收音机也罢。”
“噢,什么都可以的。”我说,随后拿起桌上的西班牙课本看了看。“开始学西班牙语了?”
“嗯。语言这东西还是多学一种有好处,再说这是我天生的拿手好戏。法语也是自学的,几乎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和玩一个道理,只要摸到一条规律,往下任凭多少都是一个模式。喏,和搞女人同一码事。”
“你这生活态度倒是满会反省的嘛。”我挖苦道。
“对了,下次一起吃饭去好么?”永泽说。
“莫不是又去勾引女人?”
“不不,这回不是,纯属吃饭。加上初美,三个人去饭店聚餐,庆祝我即将上任。尽量去高级地方,横竖老头子掏钱。”
“若是那样,和初美两人单独去岂不更好?”
“还是有你在快活些,对我也好对初美也好。”
得,得,我想。这一来,不是同木月、直子那时候如出一辙了?
“饭后我去初美那里过夜,饭还是三人一块儿吃。”
“噢,要是你们二位都觉得那样合适,我奉陪就是。”我说,“不过,初美的事你怎么办呢?进修之后要出国工作,几年也回不来吧?她可如何是好?”
“那是初美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把脚搭在桌面上喝着啤酒,打了个哈欠。
“就是说,我没有同任何人结婚的念头。这点对初美也说得明明白白。所以嘛,初美如果想同某人结婚也是可以的,我不干涉;要是不结婚而想等着我,那她就等。就这个意思。”
“呃--”我不由得佩服起来。
“你认为我不近人情吧?”
“是啊。”
“社会这东西,从根本上就是不公平的。这不能怪我,本来就是这样。我可是一次都没有骗过初美。在这个意义上,我这人是可谓不近人情,我早已告诉她,如果不愿意,那就各奔东西。”
喝罢啤酒,永泽叼上一支烟,点燃火。
“你对人生没有产生过恐怖感?”我问。
“我说,我并不那么傻。”永泽说,“固然,有时也对人生怀有恐怖感,这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并不将它作为前提条件来加以承认。我要百分之百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不达到极限绝不罢休。想拿的就拿,不想拿的就不拿,就这样生存下去。不行的话,到不行的时候再行考虑。反过来想,不公平的社会同时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会。”
“这话像是有些我行我素的味道吧。”我说。
“不过,我并不是仰脸望天静等苹果掉进嘴里,我在尽我的一切努力,在付出比你大十倍的努力。”
“那怕是的。”我承认。
“所以,有时我环顾世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家伙为什么不知道努力呢?不努力何必还牢骚满腹呢?”
我惊讶地看着永泽的脸:“在我的印象中,世上的人也都在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忙个没完,莫不是我看错了?”
“那不是努力,只是劳动。”永泽断然说道,“我所说的努力与这截然不同。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
“举例说,就是在职业确定之后其他人无不只顾庆幸的时间里开始学习西班牙语--是这样的吧?”
“正是这样。我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完全掌握西班牙语。英语、德语和法语早已会了,意大利语也基本可以。如果不努力,这些能得到吗?”
他吸着烟,我则想起绿子的父亲。我想绿子的父亲恐怕从来就未曾想起过要开始学什么西班牙语,恐怕根本就未曾考虑过努力和劳动的区别在哪里。他恐怕太忙了,忙得来不及考虑这样的事情。工作本身就忙,又得跑去福岛领回离家出走的女儿。
“吃饭的事,这个星期六如何?”永泽问道。
“可以。”我说。
永泽选的饭店位于麻布后面,是一家安静而高雅的法国风味餐馆,永泽道出姓名后,我们被领到里面的单间。房间不大,墙上挂有十五六幅版画。等初美的时间里,我们边喝美味的葡萄酒边谈论康拉德的小说。永泽身穿显然相当高级的灰色西装,我穿的则是普通的海军蓝便上装。
过了15分钟,初美赶来,妆化得相当精心,一对金耳环,一身漂亮的深蓝色连衣裙,脚上一双式样别致的红色船形皮鞋。我夸她连衣裙的颜色好,她教给我说是“midnightblue”。
“好气派的地方。”初美说。
“父亲每次来东京都在这里吃饭,还领我来过一次。其实我不大喜欢这种耍派头的菜。”永泽说。
“瞧你,偶尔吃一次也不坏嘛。是吧,渡边君?”初美说道。
“嗯。只要不用自己掏腰包。”
“老头子差不多每次都带女的一块儿来。”永泽说,“他在东京有女人。”
“真的?”初美问。我装作没听见,喝着葡萄酒。
稍顷,侍者走来,我们要了菜。先点了冷盘和汤。作为主菜,永泽点了烤鸭,我和初美点了鲈鱼。菜上得非常之慢,我们便边喝葡萄酒边聊天。永泽首先讲起外务省考试的事。他说应试者几乎全是扔进无底泥潭也不足惜的废物,不过其中也有几个正路货。我问那比率同社会上的相比孰高孰低。
“一样,还用说。”永泽一副毋庸置疑的神色,“这种比率,哪里都一样,一成不变。”
葡萄酒喝完,永泽又要了一瓶,另外为自己要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
接着,初美谈起准备介绍给我的女孩子。这是初美同我之间永恒的话题。她很想把“俱乐部课外活动小组一个极其可爱的低年级女孩儿”介绍给我,而我总是惟恐躲闪不及。
“确实是个好孩子,人又漂亮。下回领来谈一次,保准你一见钟情。”
“不行不行。”我说,“同你那所大学的女孩子交往,我是太穷困潦倒了。囊空如洗,如何谈得拢。”
“哎哟,没那事儿。那女孩儿淡泊得很,根本不会介意。”
“那就见一次算了,渡边。”永泽说,“又不是非干不可。”
“那自然。动手动脚还得了嘛,人家可是黄花闺女。”
“像你以前一样。”
“嗯,像我以前一样。”初美莞尔一笑,“不过,渡边君,穷也罢富也罢,跟这没什么关系。确实,班里有好几个神气活现的阔女孩儿,其余像我们都不过普普通通,午间在学生食堂吃250元的套餐……”
“我说初美,”我插嘴道,“我那学校食堂的套餐,分A、B、C三等。A120元,B100元,C80元。我偶然吃一次A,大家还没好眼色瞅我。C都吃不起的家伙,就只好吃60元的中国汤面。这么一所学校,你说能谈得来?”
初美大笑起来:“太便宜了,我去吃一次怎么样。不过,渡边君,你人不错,肯定能和她情投意合。她也未见得就不喜欢120元的套餐。”
“不至于吧。”我笑道,“其实哪个人也谈不上喜欢,都是迫不得已的。”
“别用那种眼光看待我们,渡边君。就算是一所娇滴滴的千金学校,认真对待人生对待生活的正经女孩儿也还是不在少数。别以为每个女孩儿都愿意同开赛车的小伙子交往。”
“这我当然明白。”我说。
“渡边有喜欢的女孩儿。”永泽开口道,“可这小子就是只字不提,嘴巴牢得很。简直是个谜。”
“真的?”初美问我。
“是真的,不过谜倒谈不上。只是事情非常复杂,很难三言两语说清。”
“莫非是见不得人的恋爱?嗯,让我参谋参谋好么?”
我端起酒杯,掩饰过去。
“如何,我说他嘴巴牢嘛。”永泽边喝第三杯威士忌边说,“这家伙一旦决定不说,就绝对守口如瓶。”
“遗憾呐。”初美把熏鱼切成小块,用叉子送进嘴里,“要是那女孩儿和你处得顺利,我们原本可以来个双重约会的。”
“喝醉了还能相互交换。”永泽说。
“别说怪话。”
“怪什么,渡边喜欢你的嘛。”
“那和这是两回事。”初美声音沉静地说,“他不是那类人,对自己的东西十分珍惜,这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想给他介绍女孩子。”
“我同渡边可是玩过一次换女孩儿游戏的哟,以前。喂,不错吧?”永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喝干威士忌,叫再上一杯。
初美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下嘴,而后看着我的脸问:
“渡边君,你真做那种事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没有做声。
“你就交待嘛,那有什么。”永泽说。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一喝起酒,永泽往往变得居心不良。况且,今晚他那居心不良并非对我,而是针对初美的。这点显而易见,作为我就更加居中为难了。
“我很想听听,怕是有趣得很。”初美对我说。
“喝醉的关系。”我答道。
“没什么,不必顾虑,又不是要责备你。我只是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在涩谷一家酒吧同永泽君喝酒的时候,和两个搭伴来的女孩子混熟了,两人都在一所短期大学念书。对方也挺有意的,后来一起进到附近一家旅馆。开的房间我同永泽君是隔壁,结果半夜时他来敲我的门,说‘喂,渡边,换女孩儿喽’,我就去他那里,他到我这来。”
“女孩儿也没生气?”
“她俩也都醉醺醺的。再说怎么都无所谓,即使作为她们。”
“那么做也是有那么做的原因的。”永泽说。
“什么原因?”
“那对女孩儿,实在天地之差。一个如花似玉,一个简直奇丑无比,我觉得这有失公道。就是说,我要的是漂亮的,对不住渡边,所以才交换一下。对吧,渡边?”
“啊,是的。”我说。
不过说实话,我倒满喜欢那个不漂亮的。说话风趣,性格也好。我和她完事后,躺在床上谈得相当开心。正说着,永泽说要交换。我问她同意不同意,她说,“也罢,要是你愿意的话。”她大概以为我很想那漂亮的女孩儿。
“开心?”初美问我。
“交换的事?”
“反正那一切。”
“也不怎么开心。”我说,“无非干罢了。那样跟女孩儿睡觉,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开心的。”
“那又何苦?”
“是我拉他去的。”永泽说。
“我问的是渡边君。”初美斩钉截铁,“何苦做那种事?”
“有时候非常想同女孩子睡觉。”我回答。
“既然有意中人,那么不能同她想想办法?”初美沉吟一下说。
“这里边很复杂。”
初美叹息一声。
这时门开了,侍者端菜进来。永泽面前摆的是烤鸭,我和初美面前各放上一盘鲈鱼。盘里还盛有加热过的蔬菜,上面淋有调味汁。侍者退下后,又只剩下我们三人。永泽用刀切开烤鸭,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喝口威士忌。我尝了尝菠菜。初美则没有动手。
“不过渡边君,现在的我惟有等待而已。”初美在桌面上支颐说道。
“喜欢永泽喜欢到那个程度?”
“喜欢。”她当即回答。
“也罢也罢。”我叹息一声,喝干杯底的啤酒。“能如此执着地爱上一个人,这本身恐怕就是件了不起的事。”
“我不过是迂腐古板罢了。”初美说,“再喝点啤酒?”
“不,可以了,该回去了。又包扎又招待,谢谢了!”
我立起身,在门口穿鞋。这当儿电话铃响了,切美看看我看看电话,又看看我。我道声“晚安”,开门走出。门悄然合上时,我瞥见初美正拿起听筒--那是我见到她的最后情景。
回到宿舍,已经11点半了。我径直去永泽房间敲门。敲了十多下,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六晚间永泽以去亲戚家为由,每次都被允许在外面过夜。
我折回自己房间,解下领带,把上衣裤子挂在衣架上,换上睡衣,刷牙漱口。随即想起:得得,明天又是星期天。我觉得简直就像每隔四天就来一个星期天。再过两个星期天,我将满20岁。我歪倒在床上,望着墙上的挂历,不觉黯然神伤。
星期天上午,我仍像以往那样伏在桌上给直子与信、我写了封长信,边写边用大杯子喝咖啡,边听迈尔斯·戴维斯的唱片。窗外细雨霏霏,室内如同水旅馆似的凉意浸人。刚从衣箱里掏出的厚毛衣上还残留着樟脑气味。窗玻璃上方,一只圆鼓鼓的苍蝇附在那里纹丝不动。由于无风,太阳旗俨然元老院议员长袍的下摆,垂头丧气地裹在旗杆上一动不动。一匹有气无力的褐毛瘦狗不知从哪里跑进院子,团团围着花坛粗声大气逐个嗅着花瓣。狗为什么在雨天里非要来回嗅着花瓣气味不可呢?我全然捉摸不透。
我伏案疾书。每当提笔的右手开始作痛,便茫然地打量着院子里这番光景。
我首先写了在唱片店打工时把手割了一道深口,写了我同永泽、初美三人祝贺永泽通过外交官考试的情形,告诉直子那是怎样一家饭店,点的什么样的菜,还告诉她尽管菜肴非比一般,但席间气氛却有些尴尬等等。
写到同初美去桌球室时,我想起了木月,一时有些踌躇,但终归还是写了,我觉得是应该写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木月死的那天他击最后一个球的情景。那其实是个需要反弹的相当难的球,我没想到他竟然一举成功。然而大概是一种巧合吧,那一击居然百分之百地准确无误,白球与红球在绿色的毡垫上悄无声息地轻轻撞合,结果成了他得的最后一分。那动人的一击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至今仍历历在目。那以后的近两年半时间里,我未曾打过桌球。
但是,在同初美打桌球的那个晚间,直到第一局打完也一点没有想起木月。对我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自从木月死后,我一直以为每逢打桌球必然想起他。不料直到打完第一局而在店内自动售货机买百事可乐时,都全然未能想起。至于为什么在那里才想起木月,是由于我和他常去的那家桌球室也同样有一台百事可乐自动售货机,我们常常用买可乐的钱来打赌玩。
打桌球时居然未想起木月,这使我感到似乎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当时我觉得自己已将他彻底忘在脑后。然而夜里返回宿舍,我开始这样想道:那以后已经过去了两年半,而他依然17岁。但这并不意味他在我的记忆中已渐趋淡薄,他的死带来的东西依然鲜明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有的反而比当时还要鲜明。我即将满20岁,我同木月在16岁和17岁那两年里所共有的东西的某部分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怎样长吁短叹,都已无法挽回--我无法表达得更为确切,但我觉得对于我的感受、我想要表达的,你是会充分理解的。而且能理解此事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
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仔细地思考你的问题。今天在下雨,下雨的周日多少使我有些惶惶然。因为下雨不能洗衣服,自然也不能熨衣服。既不能散步,又不能在天台上东倒西歪。只好坐在桌前,一边用自动反复唱机周而复始地听《温柔的蓝》,一边百无聊赖地观望院子的雨中景致。以前我也写过,星期天我是不上发条的,因此信也就写得很长很长。不再写了,这就去食堂吃午饭。再见。
挪威的森林第八章开放型女郎:  这周刚过一半,手心被玻璃片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其实唱片架上的一块玻璃档格早已经打裂,而我没注意到。血流得很多,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居然一滴接一滴地滴落下来,把脚前的地板染得红红的一片。店长拿来好几条毛巾,代作绷带紧紧缠住,旋即拿起电话,询问晚间也开业的急诊医生在什么地方。这人虽说不地道,但处理起这种事来却十分麻利。幸好医院就在附近,去的路上血已把毛巾里外染透,涌出的血滴在沥青路面上。人们慌忙闪开路,大概他们以为是打架打伤的。痛倒不觉得怎么痛,只是血接二连三地流个不止。  医生丝毫不以为然地取下浸满血的毛巾,勒紧手腕,止住血,给伤口消毒,用针缝合,告诉说明天再来。返回唱片店,店长说:“你回去吧,算你出勤。”我便乘公共汽车回到宿舍,拐去永泽房间。一来由于受伤的缘故,心情有些亢奋,想找人聊聊,二来觉得好长时间都没见他了。  他在房间,正在边喝易拉罐啤酒边看电视里的西班牙语讲座。见我包着绷带,问我怎么搞的。我说受了点伤,不要紧的。他问我喝不喝啤酒,我说不喝。  “马上就结束,等等。”永泽说完,便练习西班牙语的发音。我自己动手烧水,用袋装茶泡了红茶来喝。一位西班牙女子朗读例句:“这么厉害的雨还是头一次,巴塞罗那有好几座桥被冲跑了。”永泽自己也读那例句,发完音后,“好凶的例句,”他说,“外语讲座的例句怎么全是这类货色,荒唐!”  西班牙语讲座结束后,永泽关掉电视,从小电冰箱里又取出一瓶啤酒喝起来。  “不打扰你么?”我问。  “我?有什么好打扰的,正无聊着呢。真的不要啤酒?”  我说不要。  “对了对了,上次那场考试发榜了,中了。”永泽说。  “外务省考试?”  “嗯。正式名称叫外务公务员录用考试。滑稽吧?”  “祝贺你!”我伸出左手同他握手。  “谢谢。”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噢,倒是理所当然。”永泽笑道,“不过,正式定下来毕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  “出国吗,报到以后?”  “不。开始第一年是国内进修,接下去就要被派往国外。”  我啜着红茶,他津津有味地喝着啤酒。  “这电冰箱,要是你不嫌弃,我搬出这里时就给你好了。”永泽说,“想要吧?有这家伙可以喝冰啤酒。”  “可以的话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你也要用吧?反正都要在公寓里生活。”  “别说胡涂话了。离开过鬼地方,我要买台大冰箱,过过豪华生活才是,在这寒酸地方已足足熬了4年嘛!凡在这里用过的东西,我一概不想再看第二眼。统统奉送,只要你喜欢,电视也罢,暖水瓶也罢,收音机也罢。”  “噢,什么都可以的。”我说,随后拿起桌上的西班牙课本看了看。“开始学西班牙语了?”  “嗯。语言这东西还是多学一种有好处,再说这是我天生的拿手好戏。法语也是自学的,几乎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和玩一个道理,只要摸到一条规律,往下任凭多少都是一个模式。喏,和搞女人同一ma事。”  “你这生活态度倒是满会反省的嘛。”我挖苦道。  “对了,下次一起吃饭去好么?”永泽说。  “莫不是又去勾引女人?”  “不不,这回不是,纯属吃饭。加上初美,三个人去饭店聚餐,庆祝我即将上任。尽量去高级地方,横竖老头子掏钱。”  “若是那样,和初美两人单独去岂不更好?”  “还是有你在快活些,对我也好对初美也好。”  得,得,我想。这一来,不是同木月、直子那时候如出一辙了?  “饭后我去初美那里过夜,饭还是三人一块儿吃。”  “噢,要是你们二位都觉得那样合适,我奉陪就是。”我说,“不过,初美的事你怎么办呢?进修之后要出国工作,几年也回不来吧?她可如何是好?”  “那是初美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把脚搭在桌面上喝着啤酒,打了个哈欠。  “就是说,我没有同任何人结婚的念头。这点对初美也说得明明白白。所以嘛,初美如果想同某人结婚也是可以的,我不干涉;要是不结婚而想等着我,那她就等。就这个意思。”  “呃--”我不由佩服。  “你认为我不近人情吧?”  “是啊。”  “社会这东西,从根本上就是不公平的。这不能怪我,本来就是这样。我可是一次都没有骗过初美。在这个意义上,我这人是可谓不近人情,我早已告诉她,如果不愿意,那就各奔东西。”  喝罢啤酒,永泽叼上一支烟,点燃火。  “你对人生没有产生过恐怖感?”我问。  “我说,我并不那么傻。”永泽说,“固然,有时也对人生怀有恐怖感,这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并不将它作为前提条件来加以承认。我要百分之百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不达到极限绝不罢休。想拿的就拿,不想拿的就不拿,就这样生存下去。不行的话,到不行的时候再另考虑。反过来想,不公平的社会同时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会。”  “这话像是有些我行我素的味道吧。”我说。  “不过,我并不是仰脸望天静等苹果掉进嘴里,我在尽我的一切努力,在付出比你大十倍的努力。”  “那怕是的。”我承认。  “所以,有时我环顾世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家伙为什么不知道努力呢?不努力何必还牢骚满腹呢?”  我惊讶地看着永泽的脸:“在我的印象中,世上的人也都在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忙个没完,莫不是我看错了?”  “那不是努力,只是劳动。”永泽断然说道,“我所说的努力与这截然不同。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  “举例说,就是在职业确定之后其他人无不只顾庆幸的时间里开始学习西班牙语--是这样的吧?”  “正是这样。我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完全掌握西班牙语。英语、德语和法语早已会了,意大利语也基本可以。如果不努力,这些能得到吗?”  他吸着烟,我则想起绿子的父亲。我想绿子的父亲恐怕从来就未曾想起过要开始学什么西班牙语,恐怕根本就未曾考虑过努力和劳动的区别在哪里。他恐怕太忙了,忙得来不及考虑这样的事情。工作本身就忙,又得跑去福岛领回离家出走的女儿。  “吃饭的事,这个星期六如何?”永泽问道。  “可以。”我说。  永泽选的饭店位于麻布后面,是一家安静而高雅的法国风味餐馆,永泽道出姓名后,我们被领到里面的单间。房间不大,墙上挂有十五六幅版画。等初美的时间里,我们边喝美味的葡萄酒边谈论康拉德的小说。永泽身穿显然相当高级的灰色西装,我穿的则是普通的海军蓝运动衫。  过了15分钟,初美赶来,妆化得相当精心,一对金耳环,一身漂亮的深蓝色连衣裙,脚上一双式样别致的红色船形皮鞋。我夸她连衣裙的颜色好,她教给我说是“midnightblue”。  “好气派的地方。”初美说。  “父亲每次来东京都在这里吃饭,还领我来过一次。其实我不大喜欢这种过分考究的吃法。”永泽说。  “瞧你,偶尔吃一次也不坏嘛。是吧,渡边君?”初美说道。  “嗯。只要不用自己掏腰包。”  “老头子差不多每次都带女的一块儿来。”永泽说,“在东京有女人。”  “真的?”初美问。  稍顷,侍者走来,我们要了菜。先点了冷盘和汤。作为主菜,永泽点了鸭,我和初美点了鲈鱼。菜上得非常之慢,我们便边喝葡萄酒边聊天。永泽首先讲起外务省考试的事。他说应试者几乎全是扔进无底泥潭也不足惜的废物,不过其中也有几个正路货。我问那比率同社会上的相比孰高轨低。  “一样,还用说。”永泽一副毋庸置疑的神色,“这种比率,哪里都一样,一成不变。”  葡萄酒喝完,永泽又要了一瓶,另外为自己要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  接着,初美谈起准备介绍给我的女孩子。这是初美同我之间永恒的话题。她很想把“俱乐部一个极其可爱的低年级女孩儿”介绍给我,而我总是惟恐躲闪不及。  “确实是个好孩子,人又漂亮。下回领来谈一次,保准你一见钟情。”  “不行不行。”我说,“同你那所大学的女孩子交往,我是太穷困潦倒了。囊空如洗,如何谈得拢。”  “哎哟,没那事儿。那女孩儿淡泊得很,根本不会介意。”  “那就见一次算了,渡边。”永泽说,“又不是非干不可。”  “那自然。动手动脚还得了嘛,人家可是黄花闺女。”  “像你以前一样。”  “嗯,像我以前一样。”初美莞尔一笑,“不过,渡边君,穷也罢富也罢,跟这没什么关系。确实,班里有好几个神气活现的阔女孩儿,其余我们都不过普普通通,午间在学生食堂吃250元的定餐……”  “我说初美,”我插嘴道,“我那学校食堂的定餐,分A、B、C三等。A120元,B100元,C80元。我偶然吃一次A,大家还没好眼色瞅我。C都吃不起的家伙,就只好吃60元的中国汤面。这么一所学校,你说能谈得来?”  初美大笑起来:“太便宜了,我去吃一次怎么样。不过,渡边君,你人不错,肯定能和她情投意合。她也未见得就不喜欢120元的定餐。”  “不至于吧。”我笑道,“其实哪个人也谈不上喜欢,都是迫不得已的。”  “别用那种眼光看待我们,渡边君。就算是一所花枝招展的千金学校,认真对待人生对待生活的女孩儿也还是不在少数。别以为每个女孩儿都愿意同开赛车的小伙子交往。”  “这我当然明白。”我说。  “渡边有喜欢的女孩儿。”永泽开口道,“可这小子就是只字不提,嘴巴牢得很。简直是个谜。”  “真的?”初美问我。  “是真的,不过谜倒谈不上。只是事情非常复杂,很难三言两语说清。”  “莫非见不得人的恋爱?嗯,让我参谋参谋好么?”  我端起酒杯,掩饰过去。  “如何,我说他嘴巴牢嘛。”永泽边喝第三杯威士忌边说,“这家伙一旦决定不说,就绝对守口如瓶。”  “遗憾呐。”初美把熏鱼切成小块,用叉子送进嘴里,“要是那女孩儿和你处得顺利,我们原本可以来个双重约会的。”  “喝醉了还能相互交换。”永泽说。  “别说怪话。”  “怪什么,渡边喜欢你的嘛。”  “那和这是两回事。”初美声音沉静地说,“他不是那类人,对自己的东西十分珍惜,这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想给他介绍女孩子。”  “我同渡边可是玩过一次换女孩儿游戏的哟,以前。喂,不错吧?”永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喝干威士忌,叫再上一杯。  初美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下嘴,而后看着我的脸问:  “渡边君,你真做那种事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没有做声。  “你就交待嘛,那有什么。”永泽说。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一喝起酒,永泽往往变得居心不良。况且,今晚他那居心不良并非对我,而是针对初美的。这点显而易见,作为我就更加居中为难了。  “我很想听听,怕是有趣得很。”初美对我说。  “喝醉的关系。”我答道。  “没什么,不必顾虑,又不是要责备你。我只是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在涩谷一家酒吧同永泽君喝酒的时候,和两个搭伴来的女孩子混熟了,两人都在一所短期大学念书。对方也挺有意的,后来一起进到附近一家旅馆。开的房间我同永泽君是隔壁,结果半夜时他来敲我的门,说‘喂,渡边,换女孩儿喽’,我就去他那里,他到我这来。”  “女孩儿也没生气?”  “她俩也都醉醺醺的。再说怎么都无所谓,即使作为她们。”  “那么做也是有那么做的原因的。”永泽说。  “什么原因?”  “那对女孩儿,实在天地之差。一个如花似玉,一个简直奇丑无比,我觉得这有失公道。就是说,我要的是漂亮的,对不住渡边,所以才交换一下。对吧,渡边?”  “啊,是的。”我说。  不过说实话,我倒满喜欢那个不漂亮的。说话风趣,性格也好。我和她完事后,躺在床上谈得相当开心。正说着,永泽说要交换。我问她同意不同意,她说,“也罢,要是你愿意的话。”她大概以为我很想那漂亮的女孩儿。  “开心?”初美问我。  “交换的事?”  “反正那一切。”  “也不怎么开心。”我说,“无非干罢了。那么跟女孩儿困觉,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开心的。”  “那又何苦?”  “是我拉他去的。”永泽说。  “我问的是渡边君。”初美斩钉截铁,“何苦做那种事?”  “有时候非常想同女孩子困觉。”我回答。  “既然有意中人,那么不能同她想想办法?”初美沉吟一下说。  “这里边很复杂。”  初美叹息一声。  这时门被打开了,侍者端菜进来。永泽面前摆的是烤鸭,我和初美面前放上一盘鲈鱼。盘里还盛有加热过的青菜,上面浇有调味汁。侍者退下后,又只剩下我们三人。永泽用刀切开烤鸭,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喝口威士忌。我尝了尝菠菜。初美则没有动手。  “渡边君,具体缘由我倒不清楚,不过我想那种事不适合你做,你做不合适,是不是?”初美说着,把手放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的脸。  “是啊,”我说,“我也常那样想。”  “那为什么不改呢?”  “有的时候需要得到温暖。”我老实回答,“如果没有体温那样的温暖,有时就寂寞得受不了。”  “总之我想就是这样,”永泽插嘴说,“渡边虽说有他喜欢的女孩儿,但由于某种缘故干不了,所以只好在别人身上发泄性欲。这又有什么不好,情理上也说得通嘛!总之不至于整天闷在屋子里不停地(被禁止)吧?”  “不过,如果你真心喜欢她,还是可以忍耐的吧,渡边君?”  “或许。”说着,我叉起一块浇有奶油柠檬酱的鲈鱼肉,放进嘴里。  “你无法理解男人性欲那种东西。”永泽对初美说,“举例说吧,我和你相处了三年,在这期间我同不少女人睡过觉。但对那些女人,我却什么都不记得。既不知道姓名,又不记得长相。而且和任何人都只睡一次,见面,干,分手,如此而已。这有什么不妥?”  “我不能忍受的是你那种傲慢态度。”初美平静地说,“问题不在于你同女人睡不睡觉。我从来就没有认真计较过你的拈花惹草,是吧?”  “也不是你所说的拈花惹草,仅仅是一种游戏,谁也不受伤害。”永泽说。  “我受伤害,”初美说。“为什么我一个人还不够?”  永泽摇晃着威士忌酒杯,默然良久:“并非不够,这完全是另外一个方面的问题。我体内有一种类似饥渴的感觉,总在寻求那种东西。如果你因此而受到伤害,我觉得很抱歉。决不是什么你一个人不够。我这个人只能在渴望下生活,那也才成其为我,有什么办法呢!”  初美总算拿起刀叉,开始吃鲈鱼:“只是,你至少不该把渡边君拉进去才好。”  “我和渡边有相似的地方。”永泽说,“他和我一样,在本质上都是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只不过在傲慢不傲慢上有所差别。自己想什么、自己感受什么、自己如何行动--除此之外对别的没有兴趣。所以才能把自己同别人分开来考虑。我喜欢渡边也无非喜欢他这一点。只是他这小子还没有清楚地认识这点,以致感到迷悯和痛苦。”  “不迷悯和痛苦的人哪里能找得到!”初美说,“或者说你从来没有迷惘和痛苦过?”  “我当然也迷惘也痛苦,只是可以通过训练来减轻。就拿老鼠来说,如果让它触电的话,它也要设法使自己少受损害。”  “可老鼠并不恋爱。”  “老鼠并不恋爱。”永泽重复一句,然后看了看我,“好!听一段音乐如何?管弦乐加两把竖琴……”  “别当玩笑,我可是认真的!”  “现在正吃饭,”永泽说,“再说渡边又在,认真的话还是另找机会再说才合礼节,我想。”  “我离开吧?”我说。  “在这里,就在这里好了。”初美劝阻道。  “好容易来一趟,点心还没吃咧!”永泽说。  “我倒无所谓。”  随后,我们默默吃了一会儿。我把鲈鱼吃得一干二净,初美剩了一半。永泽那份鸭早已吃光,在继续喝威士忌。  “鲈鱼真够味道。”我开口道。但谁也没搭腔,如同小石子掉进了无底洞。  碟子撤去后,端来柠檬汁和蒸馏咖啡。永泽每样都浅尝辄止,随即吸起烟来。初美则根本没动柠檬汁,我不由庆幸,一口气把柠檬汁喝光后,接着啜咖啡。初美望着自己并放在桌面的双手。那手同她身上的所有东西一样,显得非常高贵,楚楚动人。我想起直子和玲子--她俩现在做什么呢?想必直子躺在沙发上看书,玲子用吉他弹《挪威的森林》吧。我油然腾起一股不可遏止的冲动,恨不能马上返回那小小的房间。我在这里到底干的是什么?  “我同渡边的相近之处,就在于不希望别人理解自己。”永泽说,“这点与其他人不同,那些家伙无不蝇营狗苟地设法让周围人理解自己。但我不那样,渡边也不那样,而觉得不被人理解也无关紧要。自己是自己,别人归别人。”  “是吗?”初美问我。  “难说。”我答道,“我不是那样的强者,也并不认为不被任何人理解也无所谓,希望相互理解的对象也是有的。只不过对除此以外的人,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即使不被理解也无可奈何,这是不可强求的事。因此,我并不是像永泽君说的那样,以为人家不理解也无关紧要。”  “我说的也差不多是同一意思。”永泽拿起咖啡勺说,“真的是同一回事,不过是晚一点的早饭和早一点的午饭之间的区别罢了。吃的东西一样,吃的时间相同,不同的是仅仅是名称。”  “永泽,你认为不被我理解也可以的?”初美问。  “你好像还没最后明白,人理解某人是水到渠成的事,并非某人希望对方理解所使然。”  “那么说,我希望某人理解自己莫非错了不成?譬如希望你?”  “不不,那并不是什么错。”永泽回答,“正人君子称之为爱,假如你想理解我的话。我的人生观和别人的相当不同。”  “就是说不爱我?”  “所以你要对我的人生观……”  “人生观,人生观,管什么人生观不人生观!”初美发起火来。  她的发火,前前后后我只见过这一次。  永泽按一下桌旁电铃,侍者拿来传票,永泽取出信用卡送过去。  “今天对不起,渡边。”他说,“我送送初美,你一个人回去吧。”  “没关系的,我。美美吃了一顿。”我说。但对此两人都没再接话。  侍者把信用卡拿来,永泽确认一下款额,用圆珠笔签了名。然后,我们离席出店,永泽走到路中准备叫一辆出租车,初美制止道:  “谢谢。但今天再也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你就不必送了。多谢招待。”  “随便。”永泽说。  “渡边君送我一段。”  “随便。”永泽道,“不过渡边君也差不多,和我。亲切热情倒是不假,但就是不能打心眼里爱上某个人,而总是有个地方保持清醒,并且有一种饥渴感,如此而已--这我看得明白。”  我叫住一辆出租车,让初美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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