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的西乡体育馆开放时间是不是对所有人开放,那具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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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大滨海体育馆顺利落成 展现艺术体操节奏之美
作者:李松达
编辑: 李松达
  天津北方网讯:艺术体操,是一种艺术性很强的女子竞赛体操项目。蹦床是一项运动员利用从蹦床反弹中表现杂技技巧的竞技运动,属于体操运动,并有着“空中芭蕾”之美誉。这两项极具艺术美感的全运会比赛项目,将在天津科技大学滨海校区体育馆举办。
  天津科技大学滨海校区体育馆坐落于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十三大街以北,黄海路以西,洞庭路以东。是滨海新区新建的可承接国际单项室内体育赛事的大型综合性场馆,占地面积11362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4352平方米。距离全运村约40公里,将于今年8月承接第十三届全国运动会蹦床和艺术体操项目比赛。
  体育馆由天津滨海新区与天津科技大学共同投资建设。主体为砼框架结构,屋盖采用钢结构,屋面为直立锁边压型钢板,整组建筑共分为主馆、副馆、风雨操场三个馆。其中主馆定位为甲级馆,具备举办国际单项室内体育赛事和全国综合体育赛事的能力。建成后将主要服务于学校日常的体育教学和师生体育活动需求,同时也将承担面向周边地区的各种群众体育和文艺演出等活动的服务功能。
  体育馆主馆设有坐席4980个,其中固定座席3140个,活动坐席1840个。此外馆内还建有贵宾接待室、新闻发布厅、会议室、技术官员休息室、运动员休息更衣室、医务室、编排记录室、办公室和专业的兴奋剂检测室等各种竞赛功能用房近40间,可充分满足各类赛事和活动的场地和空间需求。
  此外天津科技大学还负担了此次全运会多场赛事的志愿者服务,总计903名。其中蹦床、艺术体操项为178名,沙滩排球项目为237,游泳、跳水、花样游泳项目为274名,帆船帆板为214名。岗位主要集中在竞赛、安保、观众服务、媒体运行、礼仪、医疗等岗位。志愿者们前期参加了天津市的骨干培训,学校也将进行通用培训,测试赛前进行岗位培训,确保正式比赛时志愿者能够顺利上岗。
  天津科技大学有关负责人表示,全运会结束后,场馆将向社会开放,让群众享受全运会标准场地的同时,保障运动质量和锻炼的持久性。(“津云”―前沿新闻记者李松达 摄影马k 无人机飞手戴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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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二届运动会于日至日在辽宁沈阳市举行&&[]
  十一届全运会会徽以“和谐中华、活力山东”命名,以8个“竞技人形”为主要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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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ICP备号-3 1【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海明威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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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海明威41#
第一章玉米地诗歌更新时间: 20:02:41 字数:11311  1  这个城市的季节已经是秋天的末尾或者说冬天的开始。这个城市的名字叫多伦多。我终于开始觉得自己的一生其实是快乐的,因为痛苦或者说悲伤不过是快乐的一部分。  花园的墙上的波士顿爬藤红了以后比真正的枫叶还要鲜红。花坛里,黑莓和草莓互相纠缠着爬满一切空间。我把手浸在冰水中,我想起北京夜空的雪或者西安明城墙上的雪,合肥附近黄山的雪或者南京玄武湖边的雪。还有很多雪就这么像丝绸一样出没在我人生过去的梦境中。  已经半夜了,我又开始反复听我的前妻艾米留下的古典吉他曲《悲伤的叙事曲》。可能上百遍了。我觉得自己在这漆黑的梦境中,正慢慢走过从前的山脉,那时候我总这么想,我还年轻,我就是我自己的山脉。这个世界是一种自我主义的风景和岩石。人只能依靠他自己。那时候,我想,如果你正巧也站在中国的夜空下,如果你眯着眼,你会发现其实任何夜空都蔚蓝如一个正午。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我对你说生活其实就是一种梦境,也许你不会完全同意我。就像我自己,也从不会完全同意自己。我也常常对自己说,生活就是一种现实。我们必须妥协。有时侯走在多伦多阳光万丈天空遥远的大街上,我会情不自禁地轻掐自己的肉。  很奇怪的是,有的时候,我真的会一点痛感都没有。所以,那刻,我要叙说,生活就是梦境,还是一种解释,感觉上如山如绸般庄严。  1981年,那时候我还是少年时代的黄翔。我刚刚开始发育,我喜欢读普希金和雪莱。崇拜诗人死于为爱情的决斗。半夜我会梦遗。梦遗的时候,我会同时梦见半人半狐的女人,从山中走来。我还会梦见成熟风韵犹存的女英语老师不厌其烦在布置考试。  那时候,我总在梦醒的时候,爬起来偷窥对面楼上我的同班女同学寒冰。我知道,她就是睡着了,也会开着灯。窗帘上会映出女人的倒影,我则可以区分哪个是她,哪个是她丰满妖媚的姐姐。而哪个又是她那就是我们共同的英语老师的妈妈。  应该不能说寒风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她只不过是我启蒙时代的一个对我含有特别意义的异性。现在,我几乎已经想不起她具体的样子。我没和她有过任何身体接触。但我却为她几乎弄瞎了一只眼睛。那时候,我总是这么责怪自己,这是因为我在年少时代偷看过多。  2  这个名叫多伦多的城市里,一年有五个月要开暖气。这里这个名叫黄翔的中国男人,目前已经朝四十冲刺。但年少时代,他被同学称为神童。  小学三年纪的时候,我写的作文就是五年纪同学们的范文。语文老师甚至要求他们写读了我的作文后的读后感。读完三年级,我就以全县升学考试前三名的成绩直接升入中学。学校板报上甚至这么写着,长征路上大步跑,实现四化学黄翔。  我还没有年满十六岁,就以全陕西前二十名的高考成绩考入科大少年班。如果不是在我考物理的时候,电视台的记者对着我的背影一阵乱拍,让我出了几个昏招,再加上我不久前,眼睛受了严重的创伤,也许我也能弄个陕西的什么元当当。  那时候的我喜欢中医、星像和生活中的任何的神秘主义。中学时候,让我最吃惊和崇拜的一度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古代诗经。我还喜欢给别人号脉,因为那样我会觉得可以听见别人的心灵加内脏之声。那里面,总是似乎有人,在我们的身体深处活着,在血液里走来走去,类似我现在在这部如山也如绸的小说里走来走去。  去年,我和一个金发的俄国女移民开始同居。那个女人,曾经被我称作我生命里最后的一个女人。她有一头接近银色的漂亮长发,还有一对长腿。总被我戏称是多伦多桌上舞第一人选。不过她在这里的真正工作,是在一家大超市卖服装。  我喜欢她,因为,大家之间,更多的只需要身体语言。身体语言其实是梦中的第一语言,在梦里,我们总是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是在街对角的酒巴里认识的她,我叫她安娜。因为我知道有一个同名的经典俄国小说中女主人公人也叫这个名字。我爱安娜,是因为,我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说话的状态最优美。我总觉得语言太说教。只能在写小说的时候才能被无限制使用。  九年的多伦多生活,期间又回归过中国一年,反反复复的几次飞行,穿越太平洋和加拿大辽阔的原野,候鸟一样的经历,如今更让我在生活中喜欢沉默不语。我最难受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最快乐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游走在在和你们的对话中。  在开始述说这个故事的这天,安娜,这个所谓我生命里最后一个女人,也离去了。其实,她在这里的时候,我才更加感觉孤独。女人,不仅仅给我们带来快乐,还有的就是孤独。  少年时代,我喜欢别人叫我诗人黄翔。因为那时候我真正崇拜过艺术和科学。那些年代总是像鸟一样偷偷地站在我肩头,然后又像慧星一样快速消失在地平线后。在多伦多,我也有个所谓的没法律意义的英语名字麦可。老外邻居们则永远叫我飞舞。飞舞这个不男不女的名字其实我也就在网上用用。我对飞舞的进一步解释就是梦境总是如山如绸般地飞舞。  在这里,我最喜欢多伦多的冬天。我喜欢厚实的大雪,给人的感觉很厚道。我总是在下大雪的时候回忆我年轻时代和中国或者艺术。我以为我的中国生活是我的上半身,国外的是我的下半shen。有时候,我会混淆记忆,里面,我人生中所有的女人和所有的朋友甚至敌人,会出现在同一个派对里相互拥抱相互祝酒。那时候,我会念叨,对于他们,我的人生,不过是他们的背景或者背景音乐。我是音乐,这想法让我偷乐。  不过今年居然是一个罕见的暖冬,直到现在,多伦多,还没正经地下过一场大雪。我总是想,等雪来了,我的故事估计也就到了高潮了。  3  说说我的祖父吧。他的出身成分是工人。其实,他不过是一个隐名埋姓的逃亡国民党军官。他从湖南跑到陕西西安。先在临潼,就是那个以兵马俑和杨贵妃温泉闻名世界的地方。后来又去了西安。再后来退休了又回到临潼。那时候,临潼还只是一个县,不属于西安。我的童年时代,的确住在的是临潼,推门就可以看见形状如一匹窝着的俊马的骊山。这座山是死火山,但我总觉得也许哪年它会在半夜爆发。  古代时候,隋唐时代的英雄秦琼,十三条好汉里的最后一条,就是在这座山下开始了他的江湖逃亡和造反生涯。这座山还以烽火戏诸候,和西安事变中的捉蒋厅而闻名。现在看来,一个君王,能那样用点燃全国军事信号烽火去取悦女人,一定是一件很艺术的事情。所以,那个皇帝,本质上一定是一名优秀的行为艺术家。  等我的祖父很老的时候,或者是死以后,爸爸才告诉我真相。原来,祖父年轻时候,跟随过军阀冯玉详。还做过国民党的上校武术教官。他以当铁路工人幸运地躲过了几次国内的清查运动。  我最清晰的记忆,是祖父一生最爱的书是《三侠五义》。他死在*后期。但我总记得他似乎他和伟大领袖*死在同一年。那一年,我被要求要痛哭很多次。  在我们在欢庆粉碎四人帮的日子里,我总在梦里看见刚刚死去不久的祖父像飞天鼠白玉堂一样飞檐走壁般地回来看望他的孙子。我还知道,他最大的一个遗愿就是他的后代绝不能练武。因为他觉得练武已经很难在现代社会里有大出息。  他总是说,你再快能快过子弹吗?当然,在好莱坞当今电影里,比子弹快的人已经上演了续集。那种飞舞着躲避子弹的画面,让我连发白日梦寐。对祖父的这句话,我现在还有一个新的理解。那就是,你再活,能活过这种小说般的梦境吗?  4  其实,我早已经不记得祖父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走的。其中的一种记忆是其实他走在*的开始。那时候我刚刚出生。但我的记忆里依稀还有他的踪影。我记得他有时候会打我,因为怕手太重,所以总是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抽。还记得有一次,我打烂了一个他所谓的明代花瓶,被他像小鸟一样,一把就扔到了我们家住的平房的房顶上。  我的记忆里,总是有无数道路绕来饶去。我就我的心情挑着路走,也挑着对你们叙说我的无尽的快乐梦境。我要感染你们。这是我活的意义之一。还有请大家必须注意的就是,在我的这个小说里,快乐和痛苦是同义词。我是看那个顺手就用那个的。  祖母死得很早,这点我很确切。所以我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她的样子。只知道其实她不过是祖父的小妾。祖父有过四个老婆。小时候,因此,我断言他老人家,其实就是一个老流氓。  祖父活着的最后几年,离家出走过几次。据说是去寻找他过去还可能在世的女人。但我关于童年的记忆实在混乱。可能,他早已老得不能离开床了。所以,我的记忆像一个迷幻的森林。那个老人也许就是一个矮小、沉默的孤独老者。他的身子骨根本不能去飞檐走壁,也根本不可能把我像小鸟一样向屋顶抛去。  所以家里面,也从没有过那个如今可能估价会上几百万人民币的明代花瓶。虽然我妈妈一说起我人生的不是,除了说当神童,就会提我小时候犯的那个毁灭祖业的终身大错。她说,那时候,她总是用那个明朝花瓶插鸡毛掸。因为多年*,大家早已经因为破四旧没有了任何文物意识。不然的话,也许祖父会因为我的错误,真的把我像一只小鸟一样一把轻轻捏死。  5  小时候我就曾经无意地偷窥过女人的裸体。那时候,去临潼的华清池泡骊山温泉,如果是泡大众池,只要三分钱。进华清池大门的最早不要钱,后来是三分钱。如果你说是去洗温泉,那就不要门票。  有一次,我爬上那些雾松下的单间浴池的屋顶,那些房子是平房。现在则早已不再存在。我发现每一间的顶上就有一个孔,冒着蒸气,透下去,就可以看见下面洗澡的人。看见了年轻的女人,我就会停住几秒目光。这大概就是所谓天性。虽然,那时候我只有九岁。但就这么,看见了陌生的裸体女人,还是觉得非常紧张非常快乐和有犯罪感。  戴戴和老水童年时候就已经是我在临潼时期的玩伴。奇怪的是,等我家搬回了西安,他们家也先后来到了西安。我们依然还是铁一中的同班同学。那时候的西安铁一中,还没有现在的铁一中著名。  去年,我在网络上看见中央电视台有关铁一中的新闻。说去年一年,西安铁一中,考上清华北大的就有五十人之多。学校还把他们的照片全部张贴了在校园的光荣榜上。  当然,这不是中央台报道铁一中的新闻起源。源头是一件学生凶杀事件。铁一中的一个慢班班长,一个决心考军校当军官的男孩,蓝球打得不错,在高考前夕却极其变态地奸杀了自己美丽的同班女同学。他还把对方的尸体塞在了洗衣机里。他叫她来他家的理由是帮他调解一下他和他家人的矛盾。  我和戴戴老水那一年,我们全校一共也就五十人考上了大学。  但更奇怪的是,我和戴戴和老水居然都一起都考上了合肥的科技大学。同去科大的,还有另一个同班女生吴柔。那年头,科技大学在陕西的取分远高于北大清华。现在却名不入前五了。  还在我九岁时候带着比我大两岁的戴戴和老水一起去临潼华清池去偷窥女澡客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觉得,虽然我们三个人,个性区别很大,但有可能会做很久很久的同学。那是个预感。那天的我,就像发明了中国的第五大发明。  戴戴则是一脸不屑,说又没有天姿国色的杨贵妃可看。老水则一本正经地说,这将对我们的性启蒙有好处。其实,私下里,拜改革开放的春风,那时候的我们也常谈论些男女之事。我们总是想象男人和女人是如何做那事情,觉得很是一个悬念。  我们总的理解,就是男人对女人是用一种力量去表现爱和恨的,男女zuo爱就是另一种拳击。那个年纪,我们自己的器官还不能变硬。又在那么个还刚刚开始开放的年代,这样的看法也真算是超前了。  6  在西安铁一中时代,我和戴戴和老水常是班里的前五名。当然还有以后同是科技大学校友的女生吴柔,吴柔则老考第一名。后来,她成为当年的陕西高考状元。成了铁一中永远的骄傲。  还记得,那时候,班主任英语赵老师最积极做的事情,就是在期末考试后张贴班里的名次排列和开家长会。成绩成了我们未来人生能否成功的唯一评价标准。  其实那时候,我的作文就已经写得很出色也很出格。我已经会在写《最快乐的一天》这样一个题目的作文里,提到暗恋、发qing或者看红楼梦里面的性描写的心得体会。语文老师那时候则根本没感觉出我在未来有写作如山又如绸的梦境这样的长篇小说的潜力。他总觉得我的作文不是抄来的就是在发白日梦,高考时候这么写肯定得零分。我的人生也肯定完蛋。  班主任赵老师是一个风韵忧存的离婚中年美女。但她的女儿寒风也就是我对面楼上老被我偷窥的女主角。就姿色严格来说,寒风最多也在我们班上的女生里排个前五以外前十以内。可能她遗传了更多她爸爸的外表。也许因为我总是偷看她的窗上剪影,所以我心里总是对她抱以一种极其特别或者说古怪的感情。那种感觉,说远很远,说近很近。  生活中,寒风在不认真学习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色迷迷地看班上的男生们。她总是盯着看,目不转睛的样子,好像要把你吸进她的眼睛。她也那么盯过我。现在分析,她那样做也许是有点小花痴,或者称为青春期的迷惑。因此,戴戴还给她起了一个文雅的外号,叫“凝视的女人”。而她回敬了戴戴一个外号,是“鹰钩鼻”。戴戴虽然长着严酷的鹰勾鼻,其实却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柔的孩子。  有一天晚上,我和戴戴和老水挤在学生宿舍的一张床上过冬。幸好我瘦小些,不过三个人还是没人愿意主动睡在中间,当肉夹馍的中间一层。那时候还不流行同性恋者概念,所以做兄弟挤着睡的感觉很好。我问戴戴他喜欢班上哪个女生,没想到他脱口而出居然报的是寒风。看来,被女生反复凝视还是有效果的。然后我们问老水他的偶像。老水怎么也不肯说,最后被我和戴戴用过冬菜白罗卜一顿轰炸,打到寒冷的室外。  老水短裤背心,人生彻寒,终于在门外不得不承认,他也喜欢或者说爱上的是那“凝视”。他报出“凝视”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堪。因为,我总是在夜晚,不怀好意去偷窥好友们的心上人。就我自己,也被寒风凝视过。  7  戴戴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父亲在临潼附近的驻军某某军做一个团政委。母亲是一个家庭妇女。不过*最火热的时期,据说他母亲那时候在西安做大学老师,擅长辩论。戴戴妈妈那时候,常常能口若悬河十个小时。能背颂主席的语录也是全西安最多最长。所以她是一个造反派的三巨头之一。看来,戴戴记忆好口才好就是由她遗传。  戴戴父亲,在一个风高星夜,带枪去押解了她回家。让她坚决地退出了革命的历史舞台。那时候造反派的使命即将结束,不少人因为站错方向而进了监狱。  从此戴戴的妈妈掩埋雄心,做起了全职家庭妇女。所以,她把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了在从小就聪明过人,也写得一手好作文的戴戴身上。  戴戴父亲参加过抗美远朝,一开始是一侦察连的连长。一次去抓舌头,他埋伏在雪地里,被冻掉了三个脚指头。伤愈后改做文职宣传工作,最擅长发表山东快板之类鼓舞士气的军事文学作品。当然,他的主要工作是发掘和描写志愿军中的英雄人物。传说中有一个上了中学语文课本的英雄最早就是戴戴父亲从广大牺牲者中发现的,并做早报道的。  不过,直接和美帝国主义肉身搏斗过的结果是,戴戴父亲对美国的感情,变得非常非常复杂。中美建交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还幸福地流泪。  戴戴父亲对美国的感情,简单的解释就是一种又敬又恨。多年后,戴戴留学美国,最支持的就是他爸爸。因为他觉得美帝国主义一方面是纸老虎,戴戴去了美国绝对有竞争能力。另一方面,又是先进国家的绝对代表。  也许,他永远忘不了朝鲜战争中,美国人先进的武器,飞机和两栖登陆舰吧。等后来,他转业去了西安,做一家国营企业的人事处处长。当他们公司的产品被一家中美合资公司的产品彻底打败后,戴戴父亲光荣下岗,戴戴正好在斯坦福大学读完硕士。下岗后几天,他就坐在了去美国的飞机上,去参加戴戴的毕业典礼。云海上,不知道,这位老志愿军战士,在飞进美国的时刻,应该是一种怎样的光荣与惭愧的心情。  老水的爸爸在西安当警察。但他的家一开始也安在临潼,他爸爸每周回来一次。后来和我家一样,都全搬去了西安。现在,临潼只是西安的一个区,高速公路上,几十分钟就到,类似我从多伦多开车去密西沙咖。  我头一次见到老水的爸爸是在我家搬去西安后的一个春节。那时候他正和几个朋友在打麻将。我看见桌上堆了不少钱,心想,警察赌博,估计是只有军队敢来抓了。  老水,还是我看见的最早抽烟的中学学习成绩还算优秀的同学。那还是我们初三的时候,他一边在厕所里吞云土雾,一边抨击中国的教育体制。那时候真没想到,现在,他已经是北大博导。成为他少年时代抨击的东西的维护者和受益人。  8  少年时代类似我一生的清晨微风。我总是偷偷怀念那个时代。因为我觉得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单纯。还没有被金钱世界污染的任何痕迹。虽然缺衣少粮,能穿件崭新的的确良军装都是光荣,但我怀念它,怀念那些黄军装,蓝大褂的朴素岁月。  由于戴戴是军人家庭,所以他总能穿一些让大家羡慕的军装,还能戴军帽上学,让我和老水很嫉妒。有段时间,他总是说,也要给我和老水弄两顶新军帽,却一直不能兑现诺言。  结果,老水,决定带我去骊山去抢军帽。这是我早期人生中,除了和戴戴老水一起去石榴园偷石榴被陕西老农举着鱼叉在身后追杀外的另一次犯罪行为。那天,带头的是老水的哥哥。他哥哥身上还带了根三节鞭,并偷了副他的警察爸爸用的手拷。我们在山上转了半天。最后抢到两顶,一新一旧,旧的那顶还是从西安来爬山的一女学生头上摘的。  我们还在半山腰看见了一对情侣半裸着搂抱着躲在一棵松树后。记忆中,当时我太紧张了似乎根本就没看清那香艳的场面。老水说也只看见了他们在接吻。而老水的哥哥非说是他看见了他们是在zuo爱,一个人用东西捅另一个人。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zuo爱这字眼。当时老水哥哥的具体用词可能还没这么学术。估计是用的另一个更糙的用词。再后来,老水哥哥回到临潼铁中,缝人就说看见了西安来的城市青年在骊山上zuo爱,被他用扔石头惊散。可笑的是,他们俩粘在一起分不开了!在这里,我不得不佩服老水哥哥的想象力。也许,让他代替我来写这个如山又如绸的梦境,在细节上,一定会比我出彩。  抢军帽下山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举着两顶新军帽的戴戴。他被那次偷石榴中的陕西老农的鱼叉吓怕了,觉得应该坚决阻止我和老水的犯罪行为。那年头,还严打过好几次。有几个坏青年,据说仅仅因为抢十几块钱,拦路对女孩子耍流氓,就被枪毙了。  9  在西安读中学,让我的感觉我的大脑会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类似目前这种似梦非梦的境界。也许那就是初级梦境。高考是一座人生大山。但高考其实对我没多大压力。我觉得我去上名牌大学就类似去街边吃烤羊肉串吃肉夹馍那么简单。  前几年的某一个月,中学同学在西安铁一中搞离开中学二十周年纪念活动。就在我们高三时候用的教室。我听说,除了外地和国外没回去的,还留在当地的同学,只有寒风没去。没有人知道寒风的下落。那个活动是她妈妈我们的旧班主任主持的,但也她也不知道女儿如今的下落。或者是她不愿意说。有些伤害是一生的、致命的。同学中,基本还会有个消息。例如我,大家都知道,如今,神童诗人黄翔虽然跑来跑去,目前却活在多伦多的某个冬天里,睡睡大觉,等等雪花,写写心灵历史。  其实,这个喜欢疯狂凝视男生叫寒风的女生,二十多年前,就显示出了她的人生和其他积极考大学的同学的巨大不同。我记得,楼下,总有流里流气的慢班男孩,半夜骑在墙上,喊她的名字和吹口哨。我还看见过有一天下午,在不远的玉米地里,好几个流氓男生,围着她,似乎在摸她。那天的玉米地,叶子招摇,类似诗歌一行行地长满在那些玉米含苞的西安南郊田野。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戴戴和老水后,老水气得一个月没睡好。学习成绩起码每门课平均分下降十分。他就差告诉他的警察爸爸去玉米地打埋伏抓流氓了。  于是,由我作刀,老水给寒风写了一封情书,说要做她人生的永远的保护者。下晚自习后,由我和戴戴拦住寒风去交给她。我依稀还记得我在情书里的写的一句话,那就是:“你的倩影是我的温暖。你的目光,是我的梦境。”这应该是这位写作梦境的文人的最早的文学作品。当然,如果,不算,他在八岁的时候,因响应领袖的号召,写的批判古代文学里的投降派宋江的八首打油诗。  没想到,寒风把那情书上交了她妈妈。她说她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最没想到的还是,那情书忘记了署名。结果赵老师召集我们三人开会,要弄清是高考在前,这三人到底谁想早恋。我首先被排除怀疑,因为我小他们两三岁,那时候还没有寒风长得高。  赵老师说,感谢有人喜欢她女儿。但现在的关键是高考要紧。别的事情等长大了再说。我当时心里就想,老水总比那些小流氓更合适她女儿。也许,人生里的合适与不合适,不是外人可以随意判断的。就像说,在多伦多,我和那个俄国女人合适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  10  一个月后,在学校元旦长跑中,我还骑着车子,半路拦截给气喘兮兮的寒风送上了老水的新年礼物巧克力。我对她说,那是老水给她的加油糖。老水则在前面为班争光,奋力冲刺,跑了全校第一。  新年联欢会上,班主任赵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为大家分食了那些爱情巧克力。巧克力被一版版分开的时候,我知道,那一刻,不光老水的心碎了,我和戴戴的心同时也在发出破裂的声音。  高中时期,我虽然长的瘦小,但却一致被同学们认为是思想最黄色的小老头。戴戴则叫我大闷骚。事实上,他到去真正地早恋了。同班大美女王凤在一个风高月夜,先是说骑车带他一程。后来就在荒野里直接把他搂进怀抱,夺去了他宝贵的初吻。所以,一旦他说我大闷骚,我则反击他才是真正的大骚货。骚货,据说还有诗人的意思,不是有离骚呀。不过戴戴也真会写点压韵的古诗词。他总是讽刺我写的现代诗不押韵。  高二那年,语文老师终于为我的一篇作文大发雷霆。因为我在一篇叫《进军四个现代化的日子里,你在做什么》的作文里面这么描写,我的一个同学的母亲有可能在香港做过妓女,所以她被遗传得走路的样子里有一种强烈的风尘味道。当年,我就是这么在自己有关国家未来的作文里这么议论水蛇腰的。我自以为的超现实小说写法,被语文老师认为,这是我对现代女性最恶毒和下流的人生攻击。他很激愤地在全班宣读我的黄色描写,说我意识深处很坏,不光闷骚,长大了就是大流氓一个。他这么说我,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在听见祖父有好几个老婆时候的时刻。  全班同学那一刻应该都有点幸灾乐祸,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被我这闷骚压抑久了。我总是在考试半个小时后提前交卷,而长我两岁多的他们还在埋头大汗般地努力奋斗拼搏。然后,语文老师又当场阅读了戴戴的作文,说大家都要像他那样围绕中心思想旗帜鲜明地写,高考才能得高分。  最后,语文老师让全班同学表态,我平时是不是很流氓,值得大家深刻地批判。戴戴却站了起来。他真够哥们,他说,虽然老师表扬了他,当他还得说,黄翔目前发育还没完,身体上,就让他不可能是流氓。他也就口头流氓了点。  然后站起来的还有老水。他说,老师老师,求你就别搞*那套了。接着,就是把我送的巧克力情物交公的寒风。她说,黄翔是少见的神童,值得大家尊重他的个性。  那一刻我看见语文老师的嘴唇在发抖。我听他说,就是神童也是流氓神童。  那会,我的腿被语文老师的气势吓得也有了些发抖。我还是站了起来。我清了清嗓子,大家没想到的是,我马上立刻,就承认了我的重大人生错误。我比较狡猾,我不想和我一贯过不去的语文老师以后老给我的作文打低分影响我在班上的考试排名。我对全班同学做了深刻的检讨,从心灵深处开始,就差忆苦思甜地说说旧社会了。  我说,以后,我再也不在作文里写什么妓女、爱情、调逗之类的黄色词汇。我要向鲁讯他老人家学习,只写孺子牛般的高尚语文。我坐下来的时候,听见寒风在一边说道,没出息的男人。我回她一句:“有没有出息,二十年后,骑驴看唱本。”  11  一晃,已经二十几年过去了。昨天,我和如今在美国加州英特尔公司工作的戴戴通了一个电话。我们谈了很长时间,还说到我因为知道因为戴戴在英特尔公司工作,我特地投资过不少英特尔公司的股票。结果在美国科技股泡沫崩溃的时候大赔了一笔。我们几乎没提到任何少年时代如山如绸的往事,那些故事目前不伦不类,已经是我们俩谈话的禁区之一。  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忽然我感觉到了我左眼的疼痛。虽然我心里明白,那里现在一般已经没有了生理疼痛。这么多年,这只眼睛居然在受创后从视力0.1一直上升到了目前的0.8。这也许就是我人生真正的勇气指数。  因为这只眼睛不怎么好,我读书或者看电影,开车的时候,都喜欢眯着这只眼睛。我的前妻艾米总喜欢这么说,说我这样子就像一个需要经常瞄准的职业特工队。  年少时代,有一刻,我以为这只眼睛就要熄灭了。当那块砖头扑上来的时候,我,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人生空洞的纸躯壳。我没有任何勇气,只有没有了血液的心在惊恐地空跳。  那是在高三,即将考大学前二个月的初夏里。玉米们还不是长得很高。类似刚刚开始遗精的我,一个号称是有关诗歌与科学的瘦小背影。  那天下晚自习,我不直觉地又跟在了寒风的背后。我喜欢尾随她走路,我觉得她走路的姿态很好看。或者也许我已经偷窥成瘾。我觉得默默地看着她扭动的背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她就是那标准的水蛇腰。  12  那一会,离我们俩的家其实已经不远。我们就住在那黑暗中的平房和楼房间立的铁路新村。我们走过我们每天必然路过的那片玉米地。白天,我们沿着这里,还能看见不远处孤独的大雁塔和暗淡的秦岭群山以及寂静的陕西西安南郊旷野。  当黑皮老四和其他那几个小流氓围住寒风的时候,起初我还是有一星星的男人气概的。我听见了寒风的呼救,我摸起那块砖头走了过去。我想喊他们住手。但那声音太小了被压在了舌头下,就是说出来也似乎不过是在哀求他们。  但当我看见黑皮老四手中的贼亮贼亮地闪光的尖刀后,我的手居然就松开了。砖头先落在地上,后来又经过黑皮老四的手落在我的眼睛上。我听见黑皮老四喝令我蹲在原地,不许叫喊,不然就捅了我。  我真的就蹲在了原地,一步也不敢再挪动了。我在默默地哭泣,也不敢出声。四周全是玉米叶子的哗哗声。我听见寒风喊我快跑,去叫人或者报警。但我的腿全软了,我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我的手缝间流着水一样的血。那种气味让我窒息和恐慌。我一点也挪动不了我自己了。我被定住了。我失去了我。我对自己说我只不过是一个稚气神童,不是一个成熟有力的大男人。  他们在不远的地方残酷地轮奸了寒风。我听见夜风中的尖叫,和快速地掠过那些涩涩发抖的玉米地后落在地上的所有诗歌。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寒风其实还是处女。以前,她只不过被流氓们摸过胸而已。  我就一直那么蹲在那里。手里充满了诗歌般的眼泪羞愧和血液。  事后,还是寒风提着裤子回去叫人,把我送去了医院。  再后来,黑皮老四判得最高,是二十年。我的左眼一度几乎失明。但我和寒风还是坚持参加了高考。我的小聪明继续发挥出巨大能量。我还因为见义勇为而获得二十分加分。我和戴戴老水和吴柔一起考上了科大,我上的是少年班。我还没满十六,赶了一个末班车。而寒风却连中专线都没够。她的政治据说考了零分。因为她觉得她的人生从此没有了光明和政治。  而我,则觉得我的人生从此失去了勇气。得知高考得分那天,我毫无喜悦之感。觉得人生有些悲伤和孤独是必然的。这种悲伤孤独加起来就是所谓的快乐。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快乐了。我要长大。我还有个预感,觉得合肥又远又冷,觉得神童们去了那里后,不见得个个还神。  不是因为戴戴和老水都去这个学校,也许我的大学人生也会有其他的选择。  &第二章 倾斜的幻想更新时间: 20:04:02 字数:14236  1  在梦里,只要想起合肥,我总是会把它和另一些城市混淆。甚至混淆于小小的临潼县城。有时候,我仰头看见多伦多天空中飞舞的鸽群,灰色的那些,也会让我想起合肥。合肥的中科大,如今在网上被人戏称为裤子大。  这个昔日当年中国取分最高的大学,如今的风头,远不如北大清华,甚至南大。只有在海外,呼喊一声“裤子大”,才发现,多少科大弟子,原来都鸟散在了世界各地。不过,出于个人原因,我从不对人承认我也是曾是“裤子大”弟子。  其实,从我个人角度,科大少年班,我一直以为,也是一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地方。那里虽然号称神童辈出,但把一些发育不量甚至还没有发育的少年男女,集中营一样,关在一个大学里,进行学习和考试的比赛,是非常反人道的行为。所以,我总对别人说,那里从没有出过一个真神童。全是只会考试的假神童。  中国,今年最流行的一个电影名叫《黄金甲》,是陕西老乡张大师进军商业的又一巨献。里面用了大量黄金和ju花,来描述这种感觉。虽然,我认为,这电影本身其实也是这么个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东西。因为这个电影的本质也是反人道。台湾李大师拍了同性恋得了奖,那张大师就只好直接去拍乱伦。当然,里面也有让我震撼的东西。那不过是其中的一首歌的一句歌词,那句词是:“我一生在纸上。”白纸黑字的人生,那里面又有多少真真假假,能让我们分辨。  我一直认为虚假充实着中国文化和中国故事。也许中国人都是天生的和我一样的小说家吧。例如,我小时候在临潼和戴戴老水一起捧着收音机追听的长篇评书《岳飞传》,今人考证,他的故事都是他的孙子在宋史里真实加虚构,大量发挥而就的。如果能把历史当小说来写,那岳飞之孙的手法一定可以为我们华人豪夺诺贝尔文学奖。据考证,岳飞他老人家其实根本不是无敌大将,不过是一性格暴燥的有点军阀作风的南宋将领。他抗金是真,但历史上根本没有大破拐子马、朱仙镇大捷。也根本没有枪挑小梁王或者十二道金牌。岳飞最大的胜利是杀金人五百。岳飞被叫做“岳爷爷”也是因为他总是枪挑金人的汉人炮灰,那些汉人被金人抓去堵枪眼。连我最喜欢的《满江红》也是明人的伪作。  我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科大少年班也是这样金玉和败絮。尽管里面出过我后来最以为骄傲的杨杨杨院士,北京“大前门”总裁。人们总是看见其中的成功者,觉得中国的天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天才。如果真的要说他们是天才,也许也只是考中国特色的天才而已。的确,我的少年班同学们,不少成为了科技界的海外精英、国内栋梁。翻翻网上的同学录,里面博导、世界IT100强公司员工名单一串串。但其中也不乏出家的和尚,失业的硕士,还有无名的退学者,和目前这个在多伦多只能靠写点有关梦境的破记忆或者血泪史度日的前陕西神童黄翔。  所以,我个人是绝对反对任何超前教育。我对自己许过愿,说如果我有自己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他在25岁以后再去读大学。自然的成长,才人道,也最重要。  2  不过,正是这所谓的云集全国神童的故乡科大少年班,当年还是让我知道人类的智慧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记得开学不久,老师召集大家谈理想。大伙们个个小小的年纪,发育不良的样子,说起理想,却都是剑指诺贝尔物理学奖、医学奖或者数学的菲尔兹奖。准备破解哥特巴赫猜想的就有好几位还流鼻涕的少年弟兄。  问到我,我则懒洋洋地说,既然这些世界顶级的科学奖都被同学们分完了,那我就去把诺贝尔文学奖弄回来玩玩吧。奇怪的是,大家居然都没笑。  他们太当真。这里的竞争气氛因为沾染了孩子气显得非常古怪。原因就是大家把成绩都太当真。他们认为人生就是那些考试分数,嫉妒和猜疑终于成为了我们学习生活中的另一个主旋律。  以前我总以为我的记忆力很好,结果发现神童同学们里,记忆好不是指我这类的小聪明,而是指看一篇文章一次就能会背的。记忆更好一点的是可以背全部牛津双解英汉词典。  而公认记忆最好的是一个来自武汉的只有十四岁的女同学杨杨,她入学后依然能对中学语文课本里的所有古文都可以倒背如流。真正的从最后一个字开始背颂。每当她炫耀这一绝技,我总以为是她在背另一种优雅的诗经。她还准备把全本《红楼梦》背下来。也就是这个阶段,我有关自己智慧的信心开始彻底崩溃。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很差,还混乱。任何生活其实精华部分都是那些最混乱的梦境。  如今,我几乎和我少年班的同学们都没啥来往。我是那个班里的最另类。后来,我被大家称为了失败者,我狼狈转学去了南京大学中文系。我只有两个少年班朋友,现在还有联系和来往。一个是如今在多伦多大学当数学教授的毛金,我和他日后重逢在了异国他乡重续友谊。另一个就是那个能倒背中学语文课本里所有古文的杨杨。杨杨现在在中科学院当博导,不久前成了中国最年轻的女院士。她看起来似乎永远十四岁的样子。我前几年去北京看她,看见她矮矮的、孤零零地站在几个高大硕士博士生中间,对着我,犹如八十年代的合肥一样焉然微笑的时候,我禁不住上前拥住了她,不肯放开。  也许是忽然发现自己的小聪明在残酷的神童精英们里玩不开了,几次摸底考试排名中下后,我忽然间对传统的数理化失去了最后的兴趣。科学是什么?爱是什么就什么。我不再关心科学。那段时间,我开始喜欢摄影,我经常一个人溜去黄山拍云海和雾松。突然间,我成为一个少年班劣等生。  我还开始学习下围棋,决心在三个月内击败另一个全国著名的第一代少年班偶像,如今酷爱围棋的宁老师。宁老师去年以出家再次闻名全国,他自己注册的同学录里只有他一个人,现在的地址一栏则写着出家。第一次出家,他落身名山,被科大带人去抓了回来。第二次,他终于成功隐世,再也没有科大的任何同学老师能够知道他的下落。拿围棋俗语就是孤棋成功脱逃。  我总是在多伦多的灰鸽子眼神里,在想到合肥后,再想到那个如今已经剃度了的老一代著名神童宁老师。我想象他在古松下研究围棋和佛法,还想起,我离开合肥前和他的那三场硝烟弥漫的围棋生死大战。  我还记得在少年班时,我曾遇见过那个在大学宿舍骗牛仔裤穿的以写中国钥匙闻名的安徽朦胧诗人梁晓晓。在送给他两条牛仔裤后,我得以翻阅了他所有的成名之作。他最迷恋的两个词汇就是地主和生产队队长。除了下围棋,当时我很快又有了另一个决心,那就是成为神童版的北岛顾城。  不务正业的结果让我几次数学物理考试都不及格。我还因为常常去弄摄影,下围棋,去诗社诗朗诵晚了回宿舍,被不喜欢我的同学们关在宿舍外面。他们坚决不开门,而我则也懒得大力敲门去损坏公物,我就在走廊上席地酣睡。我还开始给戴戴如今在西安交大读书的前女友王凤写似是而非的情书般的信。我为他们的分手而惋惜,但信里也毫无有取代戴戴做她男友的勇气。  3  我还把我给戴戴前女友王凤的信给班里最同情我的毛金和杨杨看。那时候,毛金有时候和我一起参加科大诗社的活动。他总觉得他将来肯定可以编一个软件而取代这些神经兮兮的校园诗人。而杨杨,则是我的围棋老师。原来她在武汉的时候,在省围棋队受过训,实力是大概围棋职业一段。如果,不是她父母觉得还是应该去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杨杨要是还能继续她的围棋生涯的话,也许当今中国围棋女王芮大师可能也就能像马大师一样只能弄个女子界的千年老二当当。  杨杨,每次看完我的信,据她说,会对我产生突然的善意和好感。那时候,她会和我下一盘分先的指导棋以示鼓励我那朦胧的感情。其实在我奋发学棋半年后,她让我三子,也还是绰绰有余。  戴戴进了科大的现代物理系。同样,当年我们西安铁一中物理界的传奇人物,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获得者戴戴,在遭遇无数全国物理精英后,也终于风头不再,只能够是混了个学习成绩中等。王凤则在我们的故乡西安的西安交大读书,她擅长排球、蓝球、和七项全能,都是校队当然的代表。由于姿色出色加上能跑能跳,她成为西安交大当年的著名校花、舞会皇后。  当她遭遇了太多的追求者后,自然就慢慢遗忘了远在合肥的前青梅竹马戴戴。就是在信里,看到我提到如今在科大苦练小提琴技艺的戴戴,她回信里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他还在做中国版的爱因斯坦的梦呀。  我还试着给“凝视的女人”寒风写信,她没有和其他没考大大学的同学一起在铁一中复读,而是去了一家银行上班。第一个赚起了工资。第一次,我收到了她的回信,让我代她向戴戴和老水问好。老水在她出事后,郁闷得得了胸肌炎。后来,再写的信,都是查无此人,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于是,我在梦里,又反复回到那个诗歌般闪烁的玉米地。我听到,有人在田里大声地读有关大雁塔和黄山的诗歌。我还梦见一个提着裤子奔跑的半裸女,样子却不是寒风的样子。倒有点像我少年班的女同学杨杨。在我写给寒风的信第三次被退回后,我没有再写信去了,我知道她已经不想再被我和过去打扰。  4  在科大的两年的岁月,现在就是我人生的梦噩的最重要部分。那种打击一点也不亚于玉米地里的那块亲吻我眼睛的砖头。从此,我开始痛恨一切的拔苗助长,甚至痛恨人们在冬季对树木的修剪。觉得这一切行为,都是极其不人道的,类似玉米地里的对人性的疯狂轮奸。  二年纪的时候,我自己制做了一个天文望远境,本来的理由是用它来观察慧星,其实却被大家用来偷窥对面的女生宿舍。少年时代,我用肉眼观察慧星的故事上过西安的报纸。眼下,我觉得科大的美女其实和天空中的慧星一样遥远和难觅。  我的少年班同宿舍同学似乎一时都忘记了和我之间的不快,他们都挺喜欢我的制做,甚至有点狂热。他们神童般的内心里其实压抑和变态的东西一点也不会比我这个所谓流氓神童少。他们往往有一个在前面满头大汗地举着,后面要看的就自动排成小队。因为是天文望远镜,所以看到的景象都是倒置的。所以有时候看见的一条大腿,不仔细思考,就会被当成胳膊。我们甚至看见了女生文胸上的花纹。然后大家一起在心里祈祷:“姐姐,快快地脱了那人性的束缚,让我们这些神童小弟弟们开看眼!”  我在这所谓的神童队伍的,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成了落后要被淘汰的部分。还有更悲惨的同学,一男一女,已经学得神经衰弱,被退了学。有几个神童,在他俩离开后,一起残酷地拍手称快,觉得神经是个好东西,可以那么轻易地消灭两个对手。  辅导员老师找我谈了好几次话。说我再考不及格,就要让我留级了。以前跳级,现在留级,真是报应。我的天文望远镜也在同学们饱了眼福厌倦之后,被其中一个觉悟高的北京神童外号“大前门”,揭发到了辅导员那里。不知道我的学生档案里,我的中学语文老师有没有写上此神童未来会是一个大流氓的断语,反正辅导员再次找我谈话的时候,言语和目光里流落出来的就是,我是少年班里的老鼠屎,我有流氓气息。还说我是班里的不安定因素,就要带坏那一批祖国最优秀的神奇花朵了。  晚上,我把那个望远镜摔得粉碎,还揪打了揭发我的北京“大前门”。我敢动手也算个奇迹。“大前门”恨我就是因为,我因他老忘记拉裤子上的拉链,给他起了那么一个外号。毛金还帮了忙。在我拳击他的鼻梁的时候抱住了“大前门”。结果我受了一个警告处分,毛金则全班读他写的检讨。老师说没开除我,是考虑广大神童们在过度紧张的学习成长过程中,难免会因为心理上的不成熟,而走点弯路。  痛苦之余,只有杨杨挺身来做了我的安慰天使。她先是陪了下了一天一夜的围棋,还带我去合肥的体校和一些学棋少年下车轮战。还在我被他们的老师,一个业余七段让三子痛宰后,帮我分先大败了那个戴眼镜的教练,弄得他就那么突然输给了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小女生,在他学生面前一点也下不了台。  回学校的路上,杨杨突然建议我们去社会上的舞厅跳舞。我很难堪地说,我一点也不会。杨杨则很大方地拉起了我的手,说教我。  舞会上,我笨拙地搂住杨杨,像一个大哥哥浑身长刺般搂住了自家小妹妹。我很奇怪,作为少年班成绩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杨杨不仅会下围棋,居然还会这社会上刚刚开始流行的交易舞。杨杨说,她小时候还练过巴蕾。交易舞其实她也没专门学过,不过那东西,那么简单,拿她的话,就是看上几眼,就会了。  然后,她要我保密我和她在学校外面跳舞的事情。不然大家肯定会把这事情作为三天三夜的话题。说不定又要报告老师。神童们虽然发育晚,热爱学习和考试,但八卦起男女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也是混身是劲,充满智慧。  我说没问题。然后就感觉到了她刚刚发育的胸脯。忽然间,我居然一下子就有了生理反应。我一直以为就是那一刻,当我搂住杨杨跳舞的时候,我的生理发育才真正全部结束。以前,我只会在梦遗的时候,在梦中,那家伙才会硬。  然后我就弓着腰像个大虾米那样和杨杨跳舞,就怕自己双腿间那不听话的那地方碰着她,得罪了她的纯洁。  音乐中,我一生也再也难以忘记她那带有稚气的笑脸。在生活中,或者在梦境中,那种微笑美丽得只会让我悲伤和遗憾。  5  辅导员老师因为我的堕落,还专门给我的家里和我的中学老师那里去了信,报告了昔日神童如今学习上非常凄惨的近况。父母和中学赵老师就给同在科大的戴戴和老水和状元吴柔去信,要他们在科大学习上还有生活上要多关心和帮助我。  我们四人之间的聚会开始多了起来。以前,因为学业繁忙,竞争压力大,大家还真有了点疏远。还是状元的功力深厚些,吴柔来科大到是能够继续保持品学兼优。她还参加了校游泳队,虽然我们背后形容在她游泳比赛的时候,样子就像快要被淹死了。  老水在科大学的是计算机,他也只能勉强学个成绩中等偏下。灰心之余,他开始有了从政的雄心。虽然,寒风高考政治得零分据说是他人生中永远的有关政治的巨大阴影。老水还当上了校学生会副主席。并在学生会举办的两次有奖征文中,走后门让我写的狗屁诗歌分别得了一个一等奖和一个特等奖,被发表在科大学生刊物的显著位置。  戴戴几次假期回西安,都去看望了他的初恋如今是我的精神偶像、通信对象的王凤。据他说,王凤真的已经不再是处女,当然,这事情不是他做的。当然,王凤是不是处女,我是不在乎的。我只要她喜欢看我的信,也给我回信就可以了。成人世界,那时候还跟我隔着一张纸。  戴戴说,有一次,时间晚了,他就留在了王凤的大学的女生宿舍。当然,其他同学们都放假了,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他和王凤虽然已经情缘已了,最后却还是睡到了一起。以前的中学时代,他们俩的关系只到接吻和隔着衣服抚mo胸部。于是我想起我和杨杨跳舞的故事,就咨询戴戴,说和女生亲密接触的时候,下面硬了怎么办?戴戴大笑,说,王凤在中学的时候和他接吻,她也会往后弯起腰,尽量不碰到他的那家伙。  戴戴说,那夜,本来他们还是分睡两张床。快黎明的时候,王凤钻进了他的被窝。他脱了她最后的衣服,就抚mo了她除了三角区的全身。他还说摸她的乳房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很流氓。然后,王凤幽幽地说,她已经不是处女了。戴戴问是谁,她说是她的教练,还不是她在交大的男朋友。戴戴听了很生气。就那刻,他忽然觉得男女之间的事情太肮脏。然后,他自己就跑到另一张床上,并觉得他们间的爱情已经全部彻底的死亡。  说到这里,戴戴咬了咬牙,还去拉了一个小时的小提琴给我听。当然,那时代戴戴的提琴技术,还只能用非常糟糕这四个字来简单形容。也不知道他同宿舍的同学是怎么忍受他的练琴时间的。  戴戴拉完琴,像发泄结束。他说,以后,他谈恋爱,只要柏拉图那样的精神恋爱,没有任何肉体的接触,更别说zuo爱。我开始有些糊涂,就问他,精神恋爱里,要是也硬了,那怎么办?  戴戴笑了,想了半天,也没给我个正确答案。  我离开科大的那年,老水开始了和他在校学生会的同事,文艺部长张景的恋爱。张景是他的同班同学,两人在去黄山的时候,脱离了大部队,在一个小山坡上就着黄山云海发生了关系。张景还因此还怀了孕,在合肥的一个私人诊所做了流产。老水那段时间正好没钱,费用还是由我和戴戴凑的。他们俩是先zuo爱,后恋爱。目前,在海外,华人们到是常常是这么试了再说。因为时间宝贵。  以后,老水还多次帮张景考试时候做弊。因为张景除了歌唱的好,成绩和我这个所谓的神童一样,是一塌糊涂,也常常徘徊在了留级的边缘。  6  戴戴也说到做到,开始了他和状元吴柔的精神恋爱。也不知道他俩是谁先追谁。两个人最肉体的接触,据戴戴描述,就是拉手,和一次,吴柔突然在散步中,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感觉她的心跳。而我这个中学语文老师定义的未来流氓,感情和肉体上的故事,在合肥的时候,却是守身如玉,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依然着迷给王凤写信和杨杨下围棋。杨杨以后还和我去外校的舞会跳过几次舞,我最喜欢和她跳小拉。那时候,她在我的身边,饶来饶去,就像一只快乐的云雀。跳比较静止的舞的时候,有的时候,我还会硬起来。我也不再那么害羞地去躲避。我已经是一个大男人了,该硬就让它硬吧。  不过,在科大时代,对杨杨,我始终没有那种我给王凤写信时候的暧mei感觉。我就觉得杨杨是我人生中最美好也最纯洁的小妹妹。给王凤写信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想象王凤在戴戴抚mo后那变长变硬的胸,甚至想象她的身体在她教练的身体下的如何激烈地喘息和扭动。  我甚至老回忆,中学的田径会上,王凤跑步冲刺的时候,她那早已发育完美的胸部,是如何优美地上下颤抖着。虽然我可以近距离地搂住杨杨,感觉她那还显消瘦但同样温柔的腰和背,但我总觉得我和杨杨,就是两个在合肥迷路的自家兄妹。  我问过杨杨:“喜欢来读这科大少年班吗?”我知道,杨杨的成绩一直在全班排名前三,她一定不会和我一样有那么大的挫折感。  但杨杨说,她也不喜欢这种集训似的拔苗助长。她说,她喜欢自然而然的长大。如果让她自己选择,她还更喜欢在棋校下围棋。她说当她看见江铸久和聂卫平在中日擂台赛上连胜日本人的时候,她觉得那场面比她连考几个一百分还痛快。  我想起我那要在围棋上打败著名人士神童宁老师的决心,不仅叹息到,人生如果全部是用这些输赢来计较,那我的一生早就输在了那在西安南郊的玉米地里的那块飞舞的砖头下了。  也许就是那一击,让我失去了人生里激烈竞争的勇气,太激烈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我用人性来给自己找台阶下,觉得进化论和相对论都是伪科学。  任何砖头和尖刀面前,智慧和知识,都将是永远的弱者。  7  王凤给我的一封来信中,提到她的交大男友,要去美国留学了。她说她也开始抓紧学英语了。那年头,科大的同学们,基本也都是这个理想,出国去、出国去。国外遍地是黄金,是机遇、是别墅、是小车。只有我,似乎还很麻木,对学外语,也总是提不起来劲头。后来,这变成了一个我的生理习性。即使目前在多伦多这么多年,我也很少有愿望,去学英语。一拿起英语书,我第一感觉就是上眼皮马上就要掉下来。  王凤还老提到她的教练,总是给她按摩受伤的大腿肌肉。其实,通过戴戴,我早已了解,这个教练有点衣冠禽兽,除了运动,还教了她很多其他的人生。但我却依然觉得王凤是个很单纯的女人。我知道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感情问题就上吊自杀了。她在中学时候,一直就是那个孤独自我但果断的美丽女生。拿现在的话就是酷女一代。所以,她会主动在夜色里亲吻戴戴,在当时的西安铁一中重点班,这可是最大的勇敢叛逆和前卫。  我平均二周和王凤通一封信。自己感觉精彩的地方,就拿给毛金和杨杨看,更多的是给杨杨看。因为发展到杨杨会主动要求观看我和异性美女王凤的暧mei通信,都形成了习惯。为了她给我下指导棋,有时候,我用一封信就可以换一盘棋。没有信的时候,给她看一张王凤的照片也能换一盘棋。  杨杨总是说王凤是我的梦中情人。和杨杨一起看王凤的照片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想到戴戴那双拉小提琴的手,曾经在上面如何地游动。我真的一点嫉妒都没有,只觉得那样的事情很美好。杨杨看我的信和照片的时候,我同样坚信她也是毫无嫉妒。  我和杨杨,我总觉得戴戴和王凤那样的事情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我的手永远只会在跳舞的时候,放在该放的地方。在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杨杨有时侯会卖给破绽故意输棋给我。我明白她的棋力,就是发高烧烧糊涂了,在让二子的情况下,也不会输我。那样的友情让我羞愧。  其实,很多年后,我也后悔过。觉得我应该和杨杨有过亲密关系。我觉得两个相互喜欢的男女,一定应该上chuang,不然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在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梦见或者回忆起自己在南京的玄武湖边的樱花树下,亲吻和抚mo过杨杨。那是她在我转校去读南京大学的中文系后来看我的时候发生的。梦中,我觉得杨杨的嘴轻得犹如白桦树叶。然后我的手沿着她的衬衣伸进她的后背,摸上去的感觉,犹如以后某些不眠之夜里,我总是抚mo的杨杨留给我的分别礼物,那副在她家已经有了五六十年历史的古老围棋黑白云子。凉凉的,触目惊心。  这也许不过真的是梦而已,类似我此刻写下的小说。小说人生中,那里面的人生和现实中的其实往往是背道而驰。  8  一次放暑假回西安,我本来去交大找王凤玩,却没找到,只留言在她宿舍的门上,说合肥黄翔到此一游。回来的路上,我骑着旧单身,一路神情恍惚,却看见了很久没有联系的寒风。她走过我的时候,目不斜视。我觉得她看见我了。我楞了一下,张了张口,也没喊出声来。  接着,我扔下那单车,又像在少年时代一样,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我看见她走进了一家银行。我知道,她就在那里上班。我在银行外发了很久的呆,后来发现眼泪流了下来。以后,只要我感觉旧日重来,都会像这天这样悲伤。那种悲伤也是如山如绸似的。那时,我受伤的视力已经上升到了0.5。但人生勇气似乎已经远离了我。如果人可以有乌龟壳戴背上,那我愿意是那第一人。  我去找了同样回西安的戴戴和老水,老水那次把张景也带了回来,暂时在西安过上了小两口的同居生活。戴戴去叫了刚刚开始和他精神恋爱的状元吴柔。我们准备五个人一起去看一次寒风。我们去街上买了巧克力。和中学时候送她的一个牌子,但多了三四倍。结果去到那家银行,却被告知,她早已不在这里工作了。  当时,我们五个人都感觉了巨大的郁闷。还是吴柔说了,别刺激她了,就让她活在她自己的生活里吧。  第二天,我们决定一起做火车去爬华山发泄。高一时候,除了张景,我们已经一起去爬过华山。那时候,我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华山很险。一路上走起来如履平地。  也许真的长大了。这次去,我一直感到心惊胆战。下山的时候几乎就是在爬了。我开始明白人生道路上充满着恐惧和挑战,处处都是险境。包括在梦境里,在那里面,我们无依无靠,有时则更加危险。  在山顶等着看日出的时候,老水抓紧时间,和张景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去亲热。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扭头伸长脖子去偷看。这是我人生的又一大不良习惯。我迷恋朋友们或者陌生人之间的隐密行为,我喜欢偷偷地在一边阅读他们。  我看见老水去亲张景的胸部。那天,张景没穿胸衣,胸口露出了一片即将和日出交映的肉色,让我觉得很惊心动魄。  戴戴则在一边,和吴柔大谈门得尔松、巴赫、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乐和歌剧卡门。不知道,他的物理偶像爱因斯坦,除了拉小提琴外,是否也喜欢欣赏交响乐和歌剧。不过,可以安慰戴戴的事情就是,爱因斯坦的小提琴拉得也很差劲。  从华山下来后,我就大病了一场。吴柔也病了,她是累病的,看来精神恋爱也是疲劳战。我觉得则是感觉长大了那种心境让我生病。我们躺在一家医院两个病房里,分别接受了戴戴和老水们不断的慰问。不同的是,吴柔的病床前,有黄色的凤凰花盛开,那是戴戴去陕西原野里采来的。这一行为也默哀默影响了我的一生。  以后,只要我感觉自己喜欢的女性,我都觉得都有义务去为她们采野花,好放在她的窗台上。那一天,我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这一生中,已经有三个女人应该收到我的野花,那就是寒风、王凤和杨杨。不过,事实上,直到今天,这三个女人,都没有收到过我送的真实野花。那怕是在梦境中,我也没送过一朵。  9  再说说著名神童宁老师吧。如今,他不知道正躲在那座群山的乌云里。不管是在哪里?我想,只要那里远离合肥的科大少年班,他就会感觉快乐。  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和他的三盘围棋大战。我则依然记得棋局结束的时候,他脸上浮现的表情,那是一种真痛苦。当时我就感觉,他的那种真痛苦,只有在远离合肥和这少年班之后才能彻底摆脱。  其实,我去读少年班,有个原因,就是想去看看中国第一代神童在那里的痕迹。在中学,大家都叫我闷骚神童,这激发了我想去见识下普天下其他真正的神童们。本来,我可以去北大读地质,或者去复旦读野生动物,甚至直接去南大,也省了我后来那复杂特批的转校。  到了科大才知道,宁老师是他们班最有名但也似乎是最没有成就的一位。宁老师的天才当年被方副总理直接发现,然后科大专门去他家乡考察他,因他才成立了第一代少年班。也许中国没有了宁老师,科大少年班的故事也会推迟很久。或者被别的大学捷足先登。例如,我后来转校的南大,也有少年班。  据辅导员教育我们的时候说,遗憾的是,当年的宁老师,可能因为过于早熟,11岁就进入了青春期。来科大以后,他不再刻苦学习,而是潜心研究起了围棋、中医、诗歌、天文和爱情。他的学习成绩非常一般,毫无了神童光彩。宁老师自己也一心想转到南京大学读天文。报批几次被校方以校宝不能流失为理由拒绝。后来宁老师连研究生也考不上。当然,拿他自己的话就是,他是不想考,老师拉他去考的时候,他跑了。  辅导员说我在很多方面和宁老师很像,所以想介绍我们认识,让我从他身上吸取教训。宁老师在那时候,已经是少年班的反面教材。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学校坚决要把他留在了科大。就是他日后的第一次出家,也派老师去把他抓将回来。  记得我是在教师办公室里见的他。  他的样子比传说中朴素很多。甚至感觉有点呆滞。看见他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在说,我将来,可别变成他那样子。我们俩相对无语很久。我说,宁老师,你是我的著名偶像。他没笑,搓了搓手。最后我握了握他的手,说:“我想和你下围棋。”这时候宁老师才笑了,说:“好吧。不过,我最近很忙。”  我也笑了,说会有机会领教。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那机会已经不会很多了。我自己知道,我离开科大的日子已经很不遥远了。  10  那年假期,我比戴戴他们返校的的早。因为我要去参加补考。科大的补考通知都是寄到家长那里。结果三门补考,我仍有一门没过,需要重修。上一学期也有一门补考没过。这样的成绩,不仅我父母,连我自己都开始难堪。昔日神童,现在成了不及格专业户。中学赵老师还让我回铁一中去给高考班鼓劲,我怎么还有脸面去和状元吴柔等人并排坐在一起。  辅导员老师又一次找我严肃谈话交心,她还给我父母写信。她说,当前留给我的路,要不留级,不留级的话就只能退学,非常的严峻。最关键的时候,我妈妈都来了科大。他们问我为什么一下子由神童变成了垃圾生。其实,由神童变垃圾生,我也不是第一例了。我想起宁老师和同班那两个病退的同学。他们这样是明知故问,因为不是谁都能适应这种忽视人性成长的拔苗助长。  科大老师对我的评价是,人不傻,但爱好太多太杂,青春期叛逆思想严重。如果能端正思想,还会是一棵好苗子。我妈妈则认为是我离家太远,如果就近在西安读书就不会这么失败。我则埋怨,我更应该去读复旦的野生动物,虽然我还有几个科大好友,但我总的结论是这样地激烈竞争,还不如去和野生动物交朋友。  因为我想到宁老师的故事,我就想正式向老师提出要转学校。我知道妈妈的一个中学同学在南京大学当中文系系主任,我就提出到转到南京大学去。我彻底厌倦了学习枯燥毫无人性的数理化和科大。我觉得人文科学和别的大学可能更适合我。  当时,科大还全没有过转校成功的例子。虽然宁老师在他读书的时候闹过,但还是被无情地拒绝了。老师一开始也觉得我的申请没有任何操作性可言。少年班也是可以在全校择系的。  我妈妈马上联系了南大中文系的她的中学同学,还把我写的诗歌寄了过去。同时又去找了科大的校长。首先,南大方面传来好消息,中文系主任看过我的前卫诗歌后,指出了太朦胧不押韵的缺点后,还是觉得我有学习中文的潜力的。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妈妈,中文系不是为了培养作家,而是培养中文专用人才。他怕我去学中文系是为了想当作家。他还答应去找南大校长通融。我知道,他肯这样,是看在我妈妈的老面上,而不是看在我所谓那不押韵的先锋诗歌上面。  有了南大那边的可能,我的转学报告正式交到了学校的校长办公室。校长办公室回话叫我妈妈先回去。因为校长已去北京开会,然后会去国外考察。这个从没过先河的问题,说还要等校长研究研究。我自己感觉,他们的慎重态度其实是做给转校失败的宁老师看的。他们怕我轻易转校成功,让宁老师会不舒服。  那一学期,我已经基本不去上课了。成天在宿舍里睡觉。睡醒了就写一点胡言乱语的所谓诗歌。等杨杨的学习间隙就去找她练棋。  11  起初,宁老师是不怎么屑于和我下三番棋。我在科大的围棋界名气太小。我还没有正式赢过任何一个校队高手。我的对手只是私人老师杨杨。宁老师是教工队的主力,大概是业余四段左右的棋力。他更想和高手杨杨过手。下围棋谁都想和高手过招。出钱就还可以和专业棋手下棋。  宁老师很怕在让子的情况下输给杨杨。当时,杨杨和所有的校队成员下棋都要最少让两子。所以,在下棋方面,他一直在躲我。那段时间,他自称在研究易经,暂时对围棋没有了兴趣。  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的转学报告据说终于要批下来了。南大方面先传来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说可以答应我转校,但漠视我在科大的两年学习。说除了政治经济学和哲学以及英语这三门课可以免修外,我要从中文系的一年级读起。因为我是从理科转到文科,很多中文系的基础课我都没有学过。  这据说也是我妈妈同学的好意。当他读过我那所谓先锋诗歌后的第一感觉,就觉得这孩子还要多加强中国古典文学以及历史知识的学习。以后转到南大,我听他的课,他也总说,古典的才是艺术精髓。  分别的日子就要来临。杨杨又和我去外校跳了一次舞。那次,我只在放小拉的曲子,才和她跳。因为我怕和她跳慢舞,会趁着伤心轻薄她。毕竟,我已经越来越成熟,那下面也越来越容易坚硬如铁。另外,我最喜欢和杨杨跳小拉。会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她是我人生中一只若即若离的小鸟。形容成微风也很恰当。如果换成今天的我,那夜我也许会把这只小鸟的羽毛全剥光。裸体的小鸟,一定也会有另一种美丽动人。可惜,时光从不倒流。  我还记得,跳舞的时候,杨杨对我说,她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少年班了。因为她觉得这地方伤害了不少人,尤其是我。  我说,其实是我伤害了少年班,因为我不是一个好少年。  是杨杨单独去找的宁老师。  也不知道他们俩达成了什么协议。宁老师终于同意和我下一次正式的三番棋,而且是正式比赛那样,有裁判,每方用时四个小时,三十次六十秒读秒。杨杨还在学校张贴了比赛告示,说是神童挑战赛。比赛的胜者还有一个神秘奖品,那就是杨杨总是舍不得用的他家祖传的民国云子。后来我知道那围棋当时的价值就上了人民币五千块。杨杨下了血本。但她为了骗我同意用那围棋做奖品,只说价值一百块。  12  那天,比赛用棋就是那奖品云子。我先拿起黑子看,一般的云子,透过光,会看见绿色。而杨杨的棋看起来则是紫色,那种淡淡的紫色还透着一种嫩黄,看起来很不同,也让人觉得有点伤感。  其实,本来我是准备去输棋的。首先,我和宁老师在棋力上还有小小差距,另外,我只是去享受和第一代科大神童过招的过程。我知道,作为一个无名之辈,万一赢了宁老师,那会是一种对神童前辈的极大失敬。  心底里,我还是挺佩服宁老师的。在那样一个科学环境,他还是力争去做一个他自己想做的人。正是他的转校故事重新启发了我的人生,不然,也许我正要要被退学回铁一中去重新参加高考了。  猜先的结果是,第一盘我首先执黑。我第一手落在了天元下一路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下棋,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一种内在神童精神。但宁老师可能觉得我小看了他,有点生气。他的第一手则落在了二二,意思是他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我的亚天元下法居然激起了宁老师消失已久的杀气。  结果,一种本以为的平和友谊的棋局演变成了大砍大杀,那盘棋我们至少有八块孤棋搅在了一起,相互不活。直到天色黑了才分出胜负。我在一次漫长反复的劫争中幸运地比宁老师多了一个劫材,宁老师用光了最后的时间,终于投子认输。  复盘的时候,杨杨似乎对我的胜利很不满意。她指出白其实有多种杀黑的方法,可惜宁老师犯晕,送了我一盘。  第二天的第二盘,延续了上一盘的杀气,宁老师继续大举进攻。不过这次他吸取了上次失利的教训,先捞了不少实地。这盘棋的节奏比上一盘快很多,两人一个小时内就下了六十几手,好像是快棋一样。最后,本来我有一个角是可以先做活的。但我先至于这个角不活,继续大攻宁老师腹中大龙。但是我没算好,不仅让宁老师的大龙活了,还弄了一个先手活。他回过手,轻轻一子,点死了我的那个角。我推棋认输那刻,我看了一眼杨杨,发现她的脸色一阵惨白。  第三天的决胜局,在一周后的周日举行。那天,由于杨杨贴的广告说是生死战,结果来了不少同学和老师观看。人数比学校里的围棋冠亚军决战人都多。毛金还为我去实验室弄了一个吸氧器,他说聂大师就是用了这个才赢中日擂台赛的。现在斗棋这事情弄大了,被传成了新老两代神童的人生决战。  我记得我还是猜到了黑棋,我们俩都下的小心翼翼,即使是选择了大雪崩的定式,也是用了最平凡的那种变化。中局的时候,我的信心有了动摇,因为我怎么计算,似乎也是实空也大大落后。就在这时,杨杨对我耳语了一句。  事后,宁老师对别人说,那是杨杨对我支招,所以我看出了倒脱靴那个妙手。其实我本来还有一个三循环劫的选择。那样就是平局。起码不输,要再下第四局决胜。  但我那会真的天眼开了,我的所有神童潜能都冒了出来。我一下子居然看出了连杨杨事后说她也没看出的妙手,倒脱靴比气,本来似乎少三气,结果正好长一气。我赢棋的那刻,我看见了泪花在杨样眼睛里闪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极端乐观的杨杨有哭意。反而是,我和宁老师到礼貌得近似冷漠。  我说:“没有人赢,都输了。”杨杨说:“应该说都赢了才对。”我想起自己的诗歌,里面有这么一句:“你的兄弟死了,你接着也就死了。”  我赢了那艰苦的三番棋。赢得了杨杨的民国云子围棋。我赢得自己让自己悲伤了好几天,没有了食欲。在这里,我要正告大家,科大内部流传的版本都不对。杨杨对我的耳语,其实就是说那围棋其实价值五千块,不是一百。不能输!她是急了,希望这么能提醒我看出那步和棋的妙手。  &第三章 我的后大学更新时间: 20:13:22 字数:13718  1  我有时候会特意混淆我有关大学时代的梦境。一会是科大,一会又是南大。有时候还混进铁一中时代。本质上,我更喜欢南大些,因为这里有外文系中文系,这两种系总是美女如云。不像科大,那时候还没文科,女生比例太低,女生究们姿色好的不多,就是姿色好的也被压抑得不好了。估计科大要是搞个选美,杨杨和吴柔走走猫步都能进入三甲。所以在梦里,明亮一点的地方和湖水往往是南大,灰暗一点的就是科大。在那里,我彻底结束了生理上的发育。  以后的四年,我就生活在了南大南园的十一舍。朝南还有一栋十二舍,再外面就是南京市中心的大马路了。那时候,南大刚刚开始有转系这样的改革,结果我的舍友里有转自天文系三年级的胡杰,和转自数学系三年级的张桃花。张桃花原名叫张涛华,但大家都叫他张桃花,他也不反感这个称呼。想当然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他,都说他特别有女人缘,走桃花运。  这一年,我终于已经年满十八。从一年级读起,再没有人会以为我是所谓年少神童。这让我心情一阵阵地明媚,也一阵阵地快乐。  刚到南大,我根本不敢自称自己会写诗。因为这里中文系的诗歌大佬是特招生大海。听说,他从苏州赶来南京,就拿他发表过的上百首诗歌一把扔在了中文系系主任的的办公桌上。然后就没用参加高考就混进了南大。那时候南大还有作家班。残疾朦胧诗人车先生总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南大的校园里,身后也总跟着几个热爱诗歌的美女大学生。他们总是翘着二朗腿,坐在南大体育馆校园舞会最明亮的地方,欣赏大家的舞姿寻找着写诗的灵感。最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正是日后在加拿大和我成为过一家人的经济系美女艾米。  那年头,南大校园里就开始流行以大海和他哥们韩东发明的口语诗,那种写诗的感觉就如你随意说话。他们的口号正是会说话就会写诗。第一次看见大海的诗歌,让我非常惊艳。我真的没想到诗歌居然可以写得这么生活化。我真的再也不敢说会自己也会写所谓狗屁先锋诗歌,有着赶超北岛和顾城的文艺理想。  最近,在国内网络上火爆的赵丽华体的口语诗,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大海和韩东发扬到了人类最高境界。赵丽华,是什么来头我真不了解,她其实根本就是学了一点大海和韩东的皮毛。小说可以告抄袭,诗歌却不能告模仿。所以,赵丽华出名是钻了一个大空子,她学了别人的手艺,却莫名其妙地震惊了全中国,发动了全国人民的又一个学习写诗的新浪潮。  中国口语诗宗师大海和韩东的百年成果,就被一个美女作协会员就这么轻轻地抹杀了。这是人生中无数不公平竞争的又一典型事例。  2  转到南大以后,我还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终于不再给西安的王凤写信。我觉得她的心早已和她的男朋友一起飞去了美国。我开始蔑视自己过去的那种暧mei感情。但作为补充,我开始两周一次地给杨杨写。我感谢她的围棋云子和对我的终极友谊。我还发誓以后要还她一副玉做的围棋。在信里,我总是称她为,我最亲爱的合肥小鸟。有时候,我的用词有点色迷迷,因为我会描写我和她跳舞时候的特色感觉。杨杨在科大依然成绩优秀,名列前矛。这让我觉得她在帮我出恶气。我输了,但我的朋友又帮我赢了回来。  虽然,南大大一的学生普遍还比较土,包括文艺化多一些的中文系。这让我和转系老生胡杰和和张桃花以及口语诗宗师大海,显得有点小小的挺鹤立鸡群。几年的大学生涯,总不能白过了。胡杰自称是南大咖啡党党魁。他一看见心仪的女生就会给她写纸条,约人家去金陵饭店喝咖啡。十个女生,总有一两个会因为仰慕南京最高级的酒店金陵饭店而中招。他对我影响最大的名言是,他可以同时爱十个女人,他的爱情可以分成十份,但每一份都是认真的,都是百分百纯度的爱情。胡杰英语也还不错,所以他还喜欢和留学生们混在一起。去河海大学和老外跳舞是他周末的保留节目。后来,他也因此嫁去了美国。  张桃花大家看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的厉害,人生的不平凡。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看见他搂住了一个高大的美女,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下铺。他对我的友好微笑,简直就是给我的下马威。那个美女是外文系系花,校篮球队主力中锋,是张桃花从一个黑人留学生手中果断夺回来的。有一个夜色漆黑的周末,他就搂着那美女在我下铺过夜。  半夜床晃了起来,让我感觉,从科大来到南大,真是从敌占区来到了解放区,满眼全是艳阳天。那夜我一夜没睡,激动得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投对了胎。我还人生第一次*,射的时候给我一种惊喜感。半夜,篮球女将要起来小便。张桃花想让她去男厕所,她又怕有男生进来,两人低声商量半天。最后就拿了张桃花的洗脚盆在宿舍里就地解决,尿将了起来。寂静的夜晚里,那种成年女人的尿声真是吭呛有力,一下一下地打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终身也不能忘记那种雨打芭蕉风啸啸的凄凉美感。  第二天,我就开始给戴戴写信,我开始指责他和吴柔的精神恋爱是变态,是违背人性的行为。我用咖啡党老大胡杰的语录教育他,说女人就需要你的暴风骤雨。  我还给杨杨写信。说我再不是处男了。说得她一头雾水,一连来了三封信责问我。  3  反正是这个南大,才让我感觉大学才是真正的人生孵化器,真正值得的人生经历。这里,我可以学习重新做人,会不会写诗,考不考得及格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够感觉异性、风景、艺术等等人类一切美好的东西,让你以为追求美好才是生活的原动力,而不是考试或者科学。  所以,当杨杨在国庆节来南大看我,我曾试图改变她对我的一贯印象。我把她带到月光下的玄武湖,人生里第一次企图对异性朋友动手动脚。  记忆里,那段往事非常模糊。或者我是一直不愿意直面那天的夜晚。对自己亲人般的朋友下毒手,总是一种令人难堪的经历。我似乎记得,一开始,我顺着月光楼住杨杨,她到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然后,倒是我开始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个棋的落点。  前一个夜晚,我已经向咖啡党老大胡杰取了一晚的经。他说他一般是这么试探女人,就是在跳舞的时候,手放得很高,这样在旋转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摸到她的胸。如果她没有躲闪,那就和西门庆在桌下摸潘金莲的脚一样,是一个向你开放的信号。然后,如果你有机会和这女人单独在一起,那可以随意地亲近了。  我想起胡老大的话,一双手放来放去,居然就直接落在了杨杨的胸口上。我看杨杨一闪,就连忙就说对不起。我说:“想看看你发育好没有?”  杨杨似乎有些生气,说:“你小子一到南大怎么就变坏了?”后来,她就一个人在前面急急地走,我则在后头跟着满头大汗,似乎怎么走也赶不上她的步伐。  我的记忆里关于这个夜晚,其实有还另一本版本。那就是我在湖边的一棵大柳树下,不仅吻了杨杨,还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内的后背,那感觉犹如童年时候在骊山的山溪里遨游。现在,有的时候,我还会想起她那夜里的喘息,和玄武湖水面上的月光一样曲折荡漾。  现在只要记忆和那一个夜晚连接上,尤其是在夜深的时候,我会有特别的孤独感。我还会想去给如今在北京中科院做博导一直做到院士的杨杨挂电话,亲口求证下那天到底我都做过什么。我很关心和我和杨杨初吻的真正下落。我知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去问这样的一个无聊问题,是很变态的。有一次我真的拨通了她家里的电话,结果是杨杨的丈夫接的电话,我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就挂了。我只在照片上见过那男人,知道他和杨杨一样有哈佛的博士学位。以前在中国也是少年班出身,不过是武汉大学。如今他和杨杨一样,在北京当着学术带头人。  我还知道他会下中国象棋。夺过武汉高校联赛冠军和全国大学生联赛的亚军。他也会下围棋,杨杨说他的围棋水平还不如我,她让他四子,他结婚多年也从来没赢过一盘。  4  虽然,我至今不能背下几个完整的有关唐诗宋词的句子,但却能背大海登在我们南大学生诗歌刊物上的口语诗。例如:“月亮是只小乌龟,月亮爬进我的鞋子,我的鞋子一亮一暗,我的鞋子刚刚上街回来。”还有:“一百米外,是珠江路,和中山大厦,鼓楼的钟响了,我也下课了。我走出北园。我刚上了文学史的课,讲课的是杜老师。他的笔名叫马兰,也写诗歌,最著名的是,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还有一首:“南京,大学,是,一首诗歌。”这被分成了四段,南京和大学也各是一段。早于目前网络上流行的赵氏梨花体十八年,就那么悄悄出现在了中国诗坛。  我也去图书馆研究过博尔赫斯和里尔克的诗歌,总觉得那种诗歌里假里假气的贵族气息,完全没有大海的平民口语诗歌感染人。所以,那时候,我在南大中文系,觉得自己就应该学习一种朴素的民间作风。我在南大四年,除了作业和论文,没再认真写过一件所谓的作品,我觉得我需要忍耐和学习,需要真正地沉没在民间的海面下。  估计,也只有我,现在还收藏着当年南园诗社所有的油印学生诗刊。我甚至把它们带来了加拿大多伦多,我连一本自己爱看的中文书都没带。我觉得那些油印诗歌是我人生中的一盏启明灯,那是我大学时代专门是在大海和他的诗歌徒弟们在南大大门口摆的摊子上每本花五毛钱饭票买的。我可以不花钱,但我愿意花,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对那些南大学生诗人们的五毛钱尊重。  如果那时候就有网络,大海再弄一个所谓的国家一级作家的头衔,或者再变下性。也许,那时候,正宗的源自南大校园的口语诗歌,早就在中华大地上普及了。  在南京大学,我再也没有考试不及格过。中文系真好混。口语诗宗师大海混起来艰难些,因为他直接升入大学,所以英语基础差。老考不及格。海老辈学校以开除韦威胁。作家班的作家们为了顺利毕业,则不参加英语统考,他们自己出卷考日语,是半开卷,大家可以当场公开地抄来抄去,最后除了米西米西之类不会说其他任何日语也一样过关。  我就这么混着自己的大学生涯,一点惭愧和浪费青春的感觉都没有。虽然我,觉得我的文学修养,南京大学的四年内,其实真的就没及格过。我觉得文学修养和武侠小说里的高人一样,达到了不用剑只用剑气杀人的时期,就成功了。真正的艺术,是无形的梦境。  很文艺的人或者事,那样都是表面文章。  5  上次,杨杨来看我,我只想诱骗她去风景宜人的玄武湖,以制造浪漫气息,好献出我的初吻。后来,我总在信里写,更应该的是,和她大摇大摆地在南大的学生舞会上跳舞。以前,我和她在科大,总是偷偷摸摸地去跳舞,好像跳舞是偷情一样。以后,杨杨还来过南大两次,我也连一次回科大的勇气都没有。  南大大二开始,我真心地迷上了跳舞,每周两次,周末一次,在北园的体育馆,周三一次,则是在南园的大学生俱乐部。前一个阶段,我没有固定的舞伴。我看见了美女,就冲过去,把手一张,好像她上辈子就欠了我一支舞。  那时候,南大著名的大学校花,外文系的刘兵有时候也会出现在舞会上,等着和她跳舞的同学总是要排成队。我觉得刘兵跳舞的姿势特别优雅,她微微把下巴翘起,那样子似乎全南京都是她的裙下之臣。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单恋她。一看见她在舞会出现,我都会呆坐在椅子上好一阵,不再跳任何一个舞,只看她和别人跳。  后来,我有了同样是外文系的舞伴袁星,我靠给她算命,算出她喜欢过一个有妇之夫而得到她的友谊,其实这是我蒙的,我也并不是总有预感。我总感觉这个皮肤黝黑,胸大腰细的女孩,会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袁星也算是半个舞会皇后。她跳舞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她就是全天下身材最好的女人,也最性感。请她跳舞的男生,也总是络绎不绝。她厌倦的时候,就只和我跳。她最喜欢跳快三,她喜欢那种倒在男人怀中的旋转感,那种裙子飞扬。多年后,我还发现她的MSN签名,还在使用飞扬的裙角这样的东西,说明她对舞场的怀旧。  和袁星跳舞的感觉,和杨杨完全不同。在给杨杨的信里,我这么描写袁星,说和她跳舞的时候好像是我自己是一个朴素的奴隶,要爬上无尽的黄山之巅。我真是一个没落的南大舞棍了。也许。我更怀念和杨杨一起跳舞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一片围绕着云雀扭动的小雨或者小云。和杨杨跳舞,我真的会立刻想起徐志摩告别英国的有关云彩的诗歌。和袁星跳,就只觉得自己是一首大海写的口语诗,实在,痛快,一句话,非要被分成好几段。  有时候,袁星在我怀里,会和她的同学,我的暗恋对象校花刘兵打招呼。一看见刘兵,我的舞步就会混乱。会被袁星责怪,说我在侵犯她的漂亮皮鞋。  6  南大咖啡党老大胡杰有段时间和看守学校网球场的刘老师拉上了关系。他居然成了刘老师的干儿子。结果,我们得以成立了南大学生网球俱乐部。具体就是可以每天免费在那网球场里打四个小时球。  胡杰当然是想把这俱乐部发扬成一个高于咖啡党的境界的泡妞俱乐部。美女们要是同意和他约会,或者陪他跳可以被他在旋转时候触摸胸部的舞,他就可以真诚地汗流夹背地陪她们猛打网球。他不喜欢的女生,就叫我陪打。张桃花则是真正地热爱打网球。他打网球的时候特别认真,计较,就是他的篮球明星女友他也是寸土不让,每球必争。  除了跳舞,我也喜欢上了打网球。那块网球场就在南大留学生宿舍的旁边。每次和胸大腿长的金发女留学生赛球,我就会特别兴奋,超水平发挥。我劈杀她们的时候,会有特别的快感。觉得是在长我们中国男人的志气,所以记忆中,在南大时期,我似乎从没有输过女留学生,那怕是来自美国的黑妞。  有的时候,太热了,我还会光着上身打球。以前,我和我的中文系同学,也就是在女生八舍后面的马路上踢球射门时候,我会喜欢大伙一起光光上身,露一露半大的胸肌。我脱的时候,也会有劈杀女留学生时候的那种快感,有几次,被住在八舍的舞伴袁星看见了,她就会大笑,喊她的舍友们在窗口围观,还会给下面倒洗脚水,会说我们中文系和写“千悔录”的卢梭一样有暴露癖。  袁星这样的美女,是不可能在感情上出现空档的。那时,袁星正和一个社会上的人谈恋爱。那哥们外号叫老虎,也是前南大人。他是被南大开除的,因为打架。他不会跳舞,怎么也学不会。所以他害怕跳舞,说让他跳舞给他要在八舍上吊的感觉。老虎看我成为袁星的法定舞伴也毫不吃醋。也许是我带袁星旋转的时候手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老虎还带我练拳击。说学校里谁欺负我了尽管告诉他。说遇到危急时刻就高叫“老虎”就能吓退敌人。有一次,练拳中,他一记直拳轰在我过去受伤的眼睛上,居然让我轰然倒地,昏了过去。和正式拳击里被击倒的场面一样。  昏迷中,我看见自己坐在玉米地里,满地都是盛开的黄色凤凰花。骊山还一动一动地向前奔跑,那节奏,类似张桃花和女友在我床上过夜。我还听见一个声音对自己说,黄翔,你小子怎么还没长大成人了。长大,就是让你活在昏迷里。  醒过来后,我灰溜溜地回去宿舍。我呆滞了很久后决定给杨杨写信,这时期,我已经一个月给她才写一封,而且都不长。我说,在这里,我真的变了,我喜欢上了跳舞,打网球,还练拳,我不再写诗歌,下围棋。我觉得生活就是一种梦想或者是梦境。黑黑白白的。我要在生活里,把那盘看不见的围棋下完。  写完给杨杨的信,接着,我还给校花刘兵写了一封情书,里面写,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欣赏她,远离她。当然,这是一封永远不会寄到的情书,因为写完了我就马上点火把它烧了。我喜欢看这信被火烧的样子。  情书慢慢地扭动着化为了灰烬。我觉得我的南大岁月,最美好的部分,就类似这封情书,所有的情感,被精心掩埋后,都是一种激动的黑人舞蹈,和诗歌。  7  那年头,大佬老虎的口头禅是:“像男人一样去说话和战斗”,居然和前电视台大嘴主持人的书名有些巧合了。如果让那两人一定要找出谁拥有这句话的专利,估计老虎肯定会选择是用拳击,大嘴则估计会选择用解说。  有一次,在学校门口遇见老虎,他匆忙而过,叫我去学校操场等他。我赶到操场,原来他是在那里和人打群架。他是为了一个地质系女生出头。因为同班的一个男生硬追她,还骚扰到了她的家人。我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操场上十几条汉子一片混战,也分不清敌我。我就听见老虎在吆喝和咆哮,高喊着打这个打那个的。  我的左眼猛然间开始一阵巨痛,好像夜色也能击中了它。理智里,我太怕这样的场面了。然后,一个人奔我跑过来,老虎则追过来。我就听见老虎在喊:“黄翔你抱住他!”我张开了双臂,软软的,那样子稚鸟张开翅膀和盲人呼唤亲人。这个时刻,如果实地检测我的勇气指数,那一定是负值。我知道,玉米地事件后,人生已经完全把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懦弱胆小的人。我甚至还会晕血。那个逃跑的男生像风一样刮过我,他轻轻一带,我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事后,参加打架的几个男生,都受了处分。我只是被老师找去询问了一番。辅导员老师最后告诫我要远离老虎。说这个人很坏,早晚要被关进去。  那以后,我开始躲着老虎。甚至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去和袁星跳舞。其实我倒不是怕他带坏我,让我受处分或者被开除。我的内心中,其实还是对一些有暴力倾向的人和事情有着极大的恐惧心理。我觉得自己很丢人,不像个血性男人,起码没有那种和男人一样去战斗的勇气,不能出现在那种暴力的场合,不然我的人生信心会彻底垮掉。  直到有一天还是袁星来宿舍找我,说要我去和她到南师大跳舞。跳完舞,我和她在街角喝辣油馄饨。接着,她告诉我,她和老虎分手了。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彼此厌倦了。”  对一个还没有尝过爱情滋味的男人说厌倦了爱情,真是一种极大的刺激。我有好一阵望着面前的黑美人袁星,觉得自己很自卑。  喝完馄饨,骑着车子带她回南大。在拐弯的时候,袁星会搂住我的。虽然,她已经和老虎分手,但我总觉得她还是老虎的女人,起码他们一定睡过好多次了。所以,她的手在我的腰上,给我的感觉是一种奇怪的冷漠,那种冷漠不让我胡思乱想。和跳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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