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犯规不行,犯规还不会吗,我靠

上篮时靠着对方上篮,然后对方倒了,是我犯规了吗?
& & & 今天实验室内部打比赛,14级硕士打我们13级硕士,我们在学校租了室内体育馆。实验室会打球的人不多,所以双方都请了一两个大家的认识的人一起上。& & & 我们自己打球,然后自己吹比赛,说实话都不是很规范。有一次我快攻上篮,对方跟我并行跑,为了让他不破坏我的上篮,于是起三步的时候,就靠着对方上篮,也故意望他那边稍微使了点力,然后他就倒了,哨响,我接着上篮大中。裁判也没说and1,也没说我犯规,给我一个普通前场球,发球。& & &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情况到底是and1,或者说我犯规?& & & PS:应该没有第三种吹罚的情况吧,我同学也是好心,折中处理情况了。& & & PPS:谢谢大家,我基本懂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对抗,大家都没有犯规,两分算进,对方发球。
[&此帖被hooplzz在 11:47修改&]
可以不吹哨,两分有效。
这一个球来说这个裁判判的还是很不错的了,吹出界是比较合理的。防守方没有多余动作,也没主动跟你身体接触。吹防守犯规太牵强了点。
他应该是吹的对方犯规,但是犯规在先,两分无效
引用2楼 @ 发表的:
这一个球来说这个裁判判的还是很不错的了,吹出界是比较合理的。防守方没有多余动作,也没主动跟你身体接触。吹防守犯规太牵强了点。
关键是这个球没有出界,被我打进了!
引用1楼 @ 发表的:
可以不吹哨,两分有效。
也就是我没有犯规?我就想知道我这种靠着别人,稍微使力把别人弄到了,算不算我犯规!
裁判也不太懂吧,大家打着玩玩的,裁判也紧张,有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正常的。。这种球应该算进。不吹犯规。。不过作为一场比赛,大家不要纠结于一些错漏判,职业比赛都会存在海量的错漏判,只有低级,高级的区别。场上服从裁判,认真打球。。
按你的意思就是不犯规算进 可没看视频什么的没法确定
我是一个普通篮球裁判,有证,经常吹社会上一些比赛,你这个情况,最合理判罚是,两分算,都没犯规,继续由对方发球,继续比赛,没什么其他可说的了,(防守人扛不住进攻人,摔倒,并不一定就非得是进攻人犯规,此球双方都没犯规)
引用4楼 @ 发表的:
关键是这个球没有出界,被我打进了!
没看到你是进球。。。。进球的话,那就什么都不吹,继续比赛了。这种级别的身体对抗,应该不会构成明显的犯规了。
这种要看具体临场情况的,而且和裁判看到的角度有关,你这样描述太含糊,有可能是你进攻犯规,也有可能双方都不犯规,他如果有多余动作也可能是防守犯规。
引用7楼 @ 发表的:
按你的意思就是不犯规算进 可没看视频什么的没法确定
其实对抗的时候有点往他那边使劲!确实没有视频,不好说!
引用7楼 @ 发表的:
按你的意思就是不犯规算进 可没看视频什么的没法确定
是的,没有视频描述不清!
引用13楼 @ 发表的:
是的,没有视频描述不清!
平时打球你应该也有这种感觉 对手觉得没怎么发力 你却觉得被撞的生疼 所以还是看视频什么的才好说
并排跑 还都在跑动中,没有明显的手部动作。。挤一挤都是正常对抗,不用吹。
只要不是明显的手部推人动作,应该都是正常对抗,两分有效,不响哨
。。不犯规。2分有效
这应该是大家都认可的答案。。。ls的各位也都是持这个观点。
如果比赛里,移动中同时有接触,你不是沉肩或者是轮肘,对方倒了的话,有可能给哨子。再有胳膊主动去找他的胳膊的话。。就该给哨子了。
引用5楼 @ 发表的:
也就是我没有犯规?我就想知道我这种靠着别人,稍微使力把别人弄到了,算不算我犯规!
我也不太懂,建议你去裁判区发帖问问。
我觉得你不耸肩扬肘,也不是死命的往防守身上撞,防守倒不倒你都不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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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人参加团购159.00元&339.00元[技术交流]对于打球脏的一些疑问。。。。
恩,本人打球绝对干净...强烈日那些打球脏的人的妈!!
我就是你们所鄙视的那种打脏球的,但是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打脏球的也是有道德,我们只犯规,不让对手受伤,这才是打脏球的最高境界。
作者:传说的老白 回复日期: 11:22:23 
我就是你们所鄙视的那种打脏球的,但是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打脏球的也是有道德,我们只犯规,不让对手受伤,这才是打脏球的最高境界。------------------------------------------------------------哥们,你那不叫脏,犯规猛的那叫规王,但是犯规最重要的是干扰进球,不是让对方受伤,有很多时候,其实都是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比如说有人冲你跳起来了,很多人的第一动作就是猫腰保护自己,但是这样在篮球里面其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其实那些打球脏的人,并不会觉得自己脏。篮球广泛的群众基础也导致了很多打球的人的篮球素养不高,有时候犯规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犯规。
超级讨厌那些打球脏的,真的是很讨厌我身体单薄,弹跳不行而且没什么肌肉,但是打球还是不错,靠的就是一些技术性的突破和抢断盖帽的意识记得还是在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回老家打球,对手有个身体很好的肌肉弹跳男,可惜技术糙;被我送了一个盖帽和N次在他手中偷球,然后他就有点上火,紧紧的跟着我,希望找回点面子。有一次我又突破过了他的防守,准备上篮,球刚出手,后脑勺“啪”的一声给人打了一记,晕了好几秒钟才清醒过来,发现原来他被我晃过以后,马上回头拼命追赶,也不管能不能打到球,一手就往我这边打过来,结果就打到了我的后脑。。。。。。我当时也火大,看到刚好篮球在身边,一把拿起就朝他砸过去!他想冲过来还手,不过给人拉开了。。。。。还好我在那个场打了好几年的球,大家都认识我,结果大家都说了他几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现在打野球很讨厌那些一上篮不进就喊犯规的鸟人,不管是不是真被犯规了,他一不进就肯定要喊,我靠,盖帽绝迹了.真以为他自己突破上篮很牛了.
打篮没有动作不如去打你们可爱的乒乓球,而且中国厉害呀,金牌全包,123名全包,多牛X!最关键,打乒乓球永远不会有身体接触,除非你想打架!
我不认为对抗性的篮球有赃的说法,无非就是对抗激烈而已。球场上讲的就是斗心角力,不断用小动作来扰乱你的心智,不断用对抗来消磨你的体力,没有什么不对。
作者:狂练背阔肌 回复日期: 22:22:25 
1,决不伸脚拌人.2,对方跳起以后尽量不发生身体接触,如果盖帽时不小心碰得他失去重心必定会抱住他别让他摔着.3,闪过大半个身位以后尽量不横着推他,只是象侧后方滑步贴着他,当然了很少有人能闪出我大半个身位去,小半个身位自然不用提了,肯定是撞回去了.我觉得我还是很文明的,所以打了十多年球,从来没在球场上和人打起来过------------------------------------------------------------同意我觉得我也还是很文明的,也打了十多年球,但也和人发生过冲突一次抢断快攻,上篮不进,自己抢得篮板,对方只回来一个比我矮一头的球员,我就选择靠着往里打,然后转身,接着倒地,那家伙直接拉我胳膊,把我放倒,发生冲突,被人拉开一次防守,对手面对我持球,举起做投篮假动作,被我拨掉,他转身抢,我正面加速抢,结果在他转身时蹭到他,他重心不稳倒地,下一回合我拿球跳投,被他腰上直接顶下来,双膝落地,想动手,考虑到打不过人家,放弃之。。。
同意楼主啊...现在的中学生好多这样打脏球的人...打完脏球还自说自有理来驾人呢...如果人人都用小動作...那麼那些一開始就用小動作的人就越來越不爽...要用更大的動作了...那球規還用嘛?
楼主去打排球吧。这里太危险!
反对打脏球!我们打篮球不能为了胜利就不择手段,大家只是娱乐锻炼身体而已!有些人就是习惯了脏,很让人无语的!打脏球的兄弟们醒醒吧!
靠身体的普通冲撞没什么,但有些小动作很容易伤人的。比如下绊
比如起跳后垫脚~在学校时打球没少因为这个打架
碰到玩篮球脏的感觉比踢足球危险多了。
打球还是要注意安全阿阿,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我因为对方打脏球还打过人在跳到空中的时候被人狠推了一下腰眼,我起来跟他说不要这么做,很容易伤人,对方不但不道歉还骂我是SB。我一拳过去直接把他眉骨打破了,接着,和跟我一起过去打球的另外两个哥们一起把他狠揍了一顿,那人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出现的球场上
最讨厌打球脏的!我腿断过,现在在球场上特别小心,基本都是躲着别人的防守,从不硬闯,可还是有些人自以为身体素质好的耍小动作,恨死!那次上篮的时候,已经完全被过了,我已经跳起了,突然后脚跟被踢了一下,人一下子失去重心,差点摔跤,一下子火了!……
我都是按对等原则打球的,谁怎么对我犯,我就怎么对他犯
技术篮球,文明篮球,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整体防守好的球队,但不喜欢防守太龌龊的
我打球如果穿的白衣服,下场脱了衣服一看背后全是手掌印!全部是抢篮板的时候被人推的!
反对故意伤害但是鄙视受点小碰撞就jjww的这是男人的运动,激烈的冲撞再所难免
对于哪些下黑手,不懂人话的直接动手就是了。下黑手的基本就是猥琐男,真正身体好、技术过硬的就直接跟你拼身体比技术了,犯不着下黑手。SO,直接拳头抡上去吧!不用客气
大家还在看淘宝宝贝被删除了,无任何提示和违规,为什么!??难道是潜规则吗?辛辛苦苦排名靠前,莫名其妙被删!_百度宝宝知道谁是谁的药(上)
  新生报到场面乱哄哄的,杨毅想起了刚上初中时发现和季风分到同一班时的情景。
  “不会吧?”
  “真倒霉!”
  烈日当空,一些人却骨头里都发凉。跟邻居在同一个班级上课,就表示身边跟有一个小间谍时时刻刻等着回家报告当天的任何不法行为,所以两人才会在相同班级碰面时发出这种垂头丧气的抱怨声。
  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还催人泪下,老天爷开开眼吧,别让她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磨难了。踏进高一1班的教室时杨毅还在念念有词,只盼天上恰好有神仙路过听到她的祷告,她真的不想再和小四在一个班级上课了。
  没有!后边也没有!
  “杨毅你也在1班吗?”不要紧张,是个女声。
  她回头,身后站着身高接近一七零的时蕾,马上退后一步不给他人形成对比的机会。“嘻嘻,好极了,”杨毅兴奋地搓着手,“小四一早就来报到了,现在还没来肯定不在这班了。”
  “嗯,”时蕾点头,拉着她找空座坐下,“季风在2班,早上来就看见,咱班你最晚来了,连报到也迟到真有你的。”
  “啊,那不是差不多都分妥了?都谁在哪班?”
  “咱们班,你看见的这几个。”她指着围坐一起原初中6班的昔日同窗,“还有李思雨和方昕。”
  “不会吧,真倒霉。”三年前的台词又搬了出来。
  “季风和丛家在2班了,张伟杰好像不是2班就3班的……”
  拉拉杂杂听她一路数下去,杨毅发现了一件事:“于一呢?”
  “真的,好像还没见到于一。”
  挨班串了一遍熟悉了一下高中部地形,顺便打听于一的下落。态度好的如丛家之流,说:“你找不着他还谁能找到啊!”态度不好的以季风为首,说:“滚,忙着呢!”靠,不就是交个学费连带奉命搬个新书新本领取几件班级备品,整得跟辅政大臣似的还忙着呢,忙个屁!杨毅给他一个洁白无瑕的眼神儿闪人了。看着热闹穿过操场,打算去校门口小卖部打传呼直接跟本人对话。才走到停车棚,正主儿从一辆溜光锃亮得估计小脑不太发达的苍蝇都站不住的黑色红旗里嚣张亮相。
  刚要上前说话,紧跟着又出来一个戴眼镜文质彬彬全身名牌的男生。“神哪,这么远。”就在杨毅等着他在胸前画十字架的时候,他却将虔诚的注目礼投向了款款走过的两个长腿学姐。
  “大非啊,”司机从小车里探出头,“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怕用车。你跟于一去报到吧,下课给我打电话。”
  “啊不用了,”大非同学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学姐身上拉回,“陈叔你先走吧,我晚上自己坐车回去。”车转个弯刚走,他一脸诡异的笑容就迫不及待地浮现,“行啊兄弟,你们学校风景这么好。”
  于一骂了一句,向早已落入视线的杨毅招手。
  “报到不知道啊?”杨毅扬着手表,“看几点了才来。”
  “我来的时候你还没来呢。”他随手把她反扣在头发上的牙舌帽正过来。
  “什么意思?”听不懂,拉起他手臂就走,“快走去看看你几班。”
  “喂喂小美女。”不甘当空气的人急忙拉住于一另一只胳膊,“别丢下我啊,我初来乍道会迷路的。”
  “你谁啊?”
  “我是……”这话听起来像是问姓名,又像是问身份,还像在挑衅。大非愣在那儿,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谁啊?”杨毅又转向于一。
  “你班同学。”
  高一1班新学期班会上,新同学自我介绍中,坐在杨毅身边的人大方站起。“大家好,我叫马慧非,慧眼独具的慧,明辨是非的非。毕业于Q市局一中,在校多年荣获三好学生优秀干部,是一名德才兼备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
  杨毅大声笑小声说:“你好像卖点儿啥的。”德才兼备,这是古代女子之最高典范哪。
  马慧非同学从容落座,警告笑容过份的同桌:“你侮辱我我喊人啦。”
  “还慧眼独具明辨是非,”杨毅笑不可遏,“那怎么没叫慧明?”
  “慧明听着好像法号。”
  “慧非就不像吗?哈哈哈,马会飞?多么奇怪的现象。不是你扯蛋就是马扯蛋。”
  “我一直以我名字为荣。”他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长出翅膀飞翔的。”
  “就快了。”杨毅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等你变成天使那天吧翅膀哥。”
  翅膀跟于一曾经小学同学过,后来于一原地踏步在六年级默默送走了三波毕业生才跟第四波一起升上初中。翅膀本来应该是第一波,不幸的是毕业考试中急性阑尾炎发作中途被抬出考场。更不幸的是有个极度有原则的父亲,坚持没考试不能毕业,无奈和于一共同重读,最终早于一两年小学毕业,这两年的差额后来都在初中补回了。翅膀同学的初中时代除了在团结女同学这方面表现出众,其它情况都惨不忍睹,跟头把式地又读了两年初三连所三流高中都没考上。翅膀爹估计知道再等下去也是没戏了,终于寒着脸给儿子办了自费重点高中。翅膀本人对此感到万分雀跃,以后泡妞再也不用为自己还是初中生的身份招人鄙视了。季风坦率地对已具有大学生的年纪却混在高中生队伍里的人表示狠狠地嘲笑,得到小锹和翅膀的合击,立扑。
  于一分在3班,赶死队只有三个人,不够用四分五裂来形容,只能说是三足鼎立。每天碰面头一件事就是交换班级信息,加上早晚会长出翅膀的马慧非,赶死队成了四人帮,六中校园里常见三个高大的身影中间夹个小不点儿一路高谈阔论,于一说的最少,开学小半个月,他除了以前一个班的,其它同学鲜少有能叫上名的。校门口分道扬镳,季风和杨毅各骑一辆自行车往家赶。于一基本上腿儿着,偶尔太子代步。马慧非家住东城,每天下了晚自习就到3班门口堵于一,费劲巴火死蹭他的摩托,目前为止没一次如愿,天天公交车的开路。
  开学第一天的那辆红旗再没出现过,下午放学四人帮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毅好奇地问起,于一告诉她那是市长车,不可能天天来六中报到。
  “市长车?翅膀什么门子啊坐市长车?”
  “动动脑子动动脑子。”季风推着她的头“想想市长姓啥。”
  市长姓马啊……“跟他有啥关系?”
  “真呆。”季风觉得这丫头是花花肠子太多了才会动不动就打死结。
  “他不姓翅。”于一好笑地提醒。
  啊,杨毅想起了那个可笑的名字。“你是市长公子啊?”
  “别激动。”翅膀一脸低调地表示,“签名的话等回班我现在没有笔。”
  “市长水平也有限!给儿子起这么个傻名儿。”杨毅只要想到他的名字就笑得停不下来。
  “靠,侮辱市长可以,不许侮辱我名字。”翅膀挥臂抗议,“小爷这是当年全市嗷嗷牛逼的神指灵算求了多少路神拜了多少路仙死了多少脑细胞才想出的绝世好名。你这小不点懂什么!”
  “什么小不点儿!我跟你是一排的。”
  “那是因为你眼神儿好。”他们班近视的太多了,不得已把这小玩意儿挤到跟他一桌来。
  “不过俺家孩子这一年可真没少长。”季风说了句良心话。“以前看那架门儿以为一辈子坐车不用起票呢,现在居然长到根号二了……”
  “滚!你才根号二呢!”杨毅狠剜他一眼,“我咋也有根号三……根号三是多少来着?”她虚心地请教于一。
  于一耐心回答:“这辈子别指望了。”
  “你们这帮缺德鬼……”
  “乖~缺德鬼给你夹菜。”翅膀夹一筷子辣白菜给她。
  “我不吃绿叶的。”
  “你色盲啊这是红的。”
  杨毅不理他,将菜放进于一碗里。
  “说你还不爱听,完了就该不吃还不吃。”于一无奈。
  “你就光知道叹气,”翅膀攥着筷子敲边鼓,“拿出点男人的魄力啊,哪能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懂不懂?”
  “你想死是吧?”杨毅抓起勺子抵在他喉咙上询问。
  “死也不死到你手里!”他以筷子挡开,“死也死在季风他家那口子怀中。”想起前两天在季风家看到的那些照片,“靠,想不到才三四年没见,叫叫儿这么出息了。”
  “你那副贱相……”季风骂他。
  “想当年也是一小野丫头,拎个竿满台球厅找人对擂,打进了球就吹流氓哨,叫叫儿叫叫儿不就这么来的么。那时候我跟于一都不咋会打球,要不是她老挑衅挂竿我俩的球艺哪能这么突飞猛进!靠,我那时候因为放学不回家打台球挨老揍了。我爸那阵还在财政厅没调到市委,后来就天天放学来接我。没治死我!”
  “真的啊,叫叫儿小的时候也不高。”于一跟进他的回忆。“球了球了的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不不不,”翅膀严肃地托着下巴,“还是现在有意思。”
  “靠!”季风被他最后三个字惹得火大,“你他妈别一脸淫荡的说这种话。”
  “我靠我说说怎么了!我要是早两年见到她就没你的份儿了,臭小子你捡了个大便宜知道不?”
  “我去你妈的。”
  “妈的,吃完饭出去单挑。”
  “挑就挑。”
  “让你知道非爷的厉害。”
  “厉害毛啊,不就多长对膀么……”
  他们两个的争吵中杨毅小声问于一:“真的吗?叫叫儿以前也没多高吗?”
  “嗯,”于一点头,想了想说,“不过有一年猛长,当时比我还高。”
  刚燃起的希望小火焰跳了一下,灭了。
  四人一出了食堂季风就迫不及待地捋胳膊挽袖子。“你干啥?”翅膀抄着手斜眼儿看他。
  “单挑儿。”季风捏得关节咔咔响。“今儿不把你膀儿拆下来的!让你会飞。”
  “粗~~~~~~俗!”翅膀把音儿拉得老长,“咱是文化人,谁跟你个莽夫比蛮力。”
  “啥意思?”季风感到后背嗖嗖的凉风。
  “出来进去的小姑娘这么多,”翅膀低头看看手表,毫不掩饰嘴角的邪笑,“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看谁套到的电话号码多。”
  季风咬牙骂道:“你大爷的……”
  杨毅跟着呵呵笑,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脚踢着操场的石头,石头一闪。“咦?”她弯腰捡起,“一块钱!”发了发了,转身钻进小卖部买了根雪糕出来。
  三个男生巴巴儿地看着,翅膀偷偷从兜里摸出一个钢蹦儿扔地上又捡起来。“哎呀,我也捡一个。”
  杨毅没看到他的小动作,茫然地四处看。“谁兜漏了吧?”
  “切,”季风不屑地撇嘴,“谁装一兜钢蹦啊?不嫌沉~”
  翅膀见了杨毅的模样感到好笑,手一翻钱又扔出去。“哎呀,又捡一个。”
  于一瞅得真亮,心想这人无聊到什么程度了。
  翅膀还在反复地玩着捡钱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来到高一走廊前,他又故技重施,台阶前边有个下水道,钢蹦顺铁箅子掉进去了,他蹲在旁边也够不出来,看得这个郁闷。
  于一憋着笑安慰他:“没事,非哥,你刚才不拣了四块钱吗?还赚三块呢。”
  六高生的一天
  作为省级重点中学的六中高中部,以其严厉到骇人听闻的校规最令学生家长心醉不已,坚持花上一万八的自费款也要把孩子送进来。
  首先,严格要求学生配戴名签穿校服这一条就把杨毅给震住了。难怪连叫叫儿那类桀骜不驯的主儿都只敢在校服里面作文章,没人敢像初中部那样穿着半套来上学。
  其次,迟到早退这些就不用重复了,单说课堂上。不许睡觉、不许溜号、不许吃东西、不许看小说杂志卡通读物,不许梳头发照小镜搔首弄姿传纸条打电话……总之与课堂无关的事绝对不许做。高中部三位教导主任加上一名副校长一名团委书记共五人,每周五天课各自当班一天。保证一天八节课都来查岗,包括早晚自习下午自习,但凡逮着上述违规者,扣分。户外体育课的管不着。
  六高的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和美国的法律有得一拼,罗罗列列八大款四十条,每条又分五至十条不等的具体细则。多年后想起来杨毅还觉得应该让当初制定校规的校长进国家司法厅,专职修改完善我国宪法刑法。最要命的是一切解释权还归校方所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哪怕你做的事不违反明文规定,但主任说这事儿做的不对,扣分。
  挂在操场中间高中部的操评分公告牌风雨无阻地密密麻麻,扣分原因五花八门:
  几班几班第几节课,上课趴着。-2分(也许是弯腰捡铅笔呢。)
  几班几班早自习,看小说。-2分(这肯定是刘大步扣的,他最能抓人家看小说。)
  几班几班,寝室检查,没叠被。-2分(高中后边有一溜平房,是给农村考进高中的学生住宿用的。管寝室的老头叫启宝航,山东人,大嘴扁脸,成天盯着没给他送礼的学生想法挑毛病。)
  几班几班第几节课,上课时候看窗外。-2分(大哥,就不行睡落枕了转不回来啊?)
  几班几班,一人没穿袜子。-2分(汗~~~)
  扣分有多严重哪?上初中时对高中部的恐怖还不以为然,以为考上高中的都是书呆子,比较听学校的话比较有集体荣誉感对班级的操评分格外看重,后来才知道高中老师主任们管理学生的手段。
  比方说季风他们班,班任是六高谈之色变面黑心更黑的铁娘子苏清波。扣分吗?那好,你给班级抹黑了,罚款!一分五块,两分十块,多扣多罚一点不含糊,拒绝砍价没有包月政策假币的不要,罚没收入作为班级参考书籍和常用备品的购买。钱哪那是,钱从何来?回家跟家说:“妈,没戴名签扣分了,罚五块钱。”“爸,上课睡觉扣分了,罚十块钱。”……老子花小两万把你送进去培养出来个要账鬼,皮肉之苦也难消心头之气。
  于一他们班一色儿体罚,罚得也不重。擦一个礼拜黑板检查一下学校最近购进的无尘粉笔质量;了不起再加打一礼拜拖地水,每次拖地用不上十桶,一个礼拜多说拖五次;要么扫一礼拜厕所,自从有班级开始推展这项惩罚条例,学校已经两三年没请过工友了。
  杨毅摊着比较人性化的班任。为什么给班级扣分啊?早自习没起来啊?写检讨书认识一下错误吧,少于三千字不行,不深刻。自习课写?自习课不行,自习课是学习的,不能成为认识反省错误的时间。下课写?下课不行,下课是休息时间。体育课写吧,三千字一节课肯定写不完啊,那这礼拜的两节体育课一节体活都不要上了,来老师办公室写检讨书吧。“不打你不骂你,就用感情折磨你。”打上高中翅膀还没机会欣赏体育课上MM的运动风姿,对此相当愤慨,“我们老师简直就是一当代唐玄奘。”
  同是一个校园,初中和高中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不到两个月,从各地带来的各种不良风气消失怠尽,起码表面上是如此。不过高三和辅导班的学生自有一套应对扣分的法则,对策正是针对着政策来的。甫一入学的杨毅他们这些菜鸟算是被管怕了,切实领教到扣分的可怕。分儿分儿,学生的命根儿。
  早自习六点半,杨毅每天都是肝肠寸断地与被窝依依惜别,来到班级也学不进去什么,坐在窗边发呆。翅膀捧着本书看得很投入,杨毅看他一眼:“留神让主任逮着。”
  “没事儿,今天是老密的班儿。只要不是刘大步我谁也不怕。”翅膀牛逼哄哄的样儿好像真能飞似的。
  门被忽一声拉开,睡着的也吓醒了。密主任看看班牌,低头找到对应的考勤表开始查人数,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很明显地看到他的唇形:“一对两对三对……”还论对儿数!不知道谁咳了一声,密主任一惊,重头开始数:“一对两对三对……”四下咳嗽声乱响,老密足足数了五分钟也不知数明白没有,拎着本子满头汗地出去了。班级响起不大不小的笑声。
  当天高一1班操评牌上写着:早自习不静,-2分。
  班任唐僧来了皱着眉毛很委屈地说:“早自习怎么还能不静呢?你们一大早上有啥好说的啊?”
  底下一阵窃笑,其实今天有两个同学早自习没来,要扣的话应该是4分,可惜密主任没查出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M城周边乡镇初中开的是俄语课,所以高中每个班都有一半英语生一半俄语生,相邻两班的外语课表安排相同,俄语生串到一班,英语生串去另一班,这样搭对儿上课。
  季风的同桌是个俄语生,一到英语课杨毅抢着抢着跟季风一桌。季风尝试远离她,等她坐好了他再找座位,但是她总有办法说服跟他坐得最近的那个人串座,然后整节课就叫叫儿长叫叫儿短,惹得季风很是恼火。杨毅是全天下最缺损的同桌,明知道他要考北外必须得学好英语,偏偏就喜欢上英语课时捣乱,再加上个一直没安好心眼儿的翅膀,季风的英语课总是勾心斗角地开始,筋疲力尽地结束。丛家说季风最近明显变老,挑眉毛看人的时候抬头纹都出来了。
  季风商量丛家。“能不能跟老师说把你串来跟我一桌啊?到英语课的时候不管是小丫儿还是翅膀,打死不换座。”
  “抱歉。”丛家抱着课本漠然地望着他,“我也想过几天太平日子。”
  “好狠的心。”季风苦笑。
  “我一点儿也不想招惹他们俩,真的。体谅我,季风。”
  季风当然能体谅,要想镇住这两只大妖,非于小锹那种千年道行的不行。冒然扎刺儿的至少废去一甲子功力,还是枉废。
  丛家同情地看他苦哈哈的模样。“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考试前你说有事要告诉我。”
  “什么事儿?”
  “我要知道什么事儿还问你吗?”
  “什么事啊……”刚上完英语课,季风脑子有点晕。“我不记得有什么事要跟你说。”
  “你忘啦?”丛家有点急,“就是在于一家复习时你问我长在树上用ON还是IN那天。”
  “靠,你记性真好。”他佩服地望着她,“问题是这个介词问过你不下一百次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哪次。”
  “少跟我那整蛾妖子!你问完我这个问题跟着又要说什么,磨磨叽叽最后说我考上高中再跟我说。”
  季风张大了嘴,“啊——”了老半天忽地合上。“FORGET IT!”
  “卖什么乖啊?”
  “那么好趣儿干啥?你越来越像那个刺儿了你发现没?”
  “你干脆直接说我越活越回去吧。”
  高中物理是真难,杨毅认真地听了几节课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一到物理课就打蔫儿,尤其还是下午的第一节课,物理老师频频关注她。学校针对老师也有一定的管理,如果课堂纪律太差或者被抓到有睡觉的那就算当堂任课老师的失职了,这个和当月奖金是直接挂钩的。所以也怨不得老师们会狠管学生。
  “精神点儿孩子。”翅膀用手肘拐了下不停嗑头的同桌,“主任还没来呢。”
  “我知道,”杨毅揉揉眼睛,“我就是困得受不了。”
  “看不看书?”他拍拍夹在物理课本里的言情小说。
  “没兴趣。你也真恶心,大男生的看这个。”
  “这是教材,看看最近美眉都喜欢哪些浪漫情节。”
  “那你用功点儿。”杨毅拿起课本走到班级最后边贴墙站好——六中犯困生专用。
  罗昕和李思雨坐在班级的倒数第二排,两人的位置中间隔着个过道,杨毅就站在这个过道的最末端,默默地看着她们俩传纸条。突然想起两年前躲在丁香树后边偷听她们还有童月宁聊天的事儿,仿佛就在昨天啊~~要不是她们她可能也不会和于一……谈、恋、爱!总觉得这几个字用在她和于一之间有点儿怪,不过最近好像越说越顺口了,大概也听习惯了。她呵声一笑,把旁边的时蕾吓一跳。低声问她:“你梦游啊?”
  “看李思雨和方方在干啥?”
  猫眼微眯了一下,物理老师正沉醉在加速度的讲解中,她也放心多说两句。“困得直晃悠还有精神管人家闲事儿。”这家伙的体质也真够耐人寻味的。
  “喂,”杨毅俯下身子问,“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小猫?”
  “闲的啊?”
  “翅膀好像看上你了。”
  时蕾还来不及骂她,班级就四下而起几句“主任来了”,打盹开小差的纷纷坐正等待检阅。密主任开门扫视了一圈点了下人数,确认没有缺席的,低头在考勤本上记录了一下,走出去。老师和学生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班级里一时间像养了几头牛一样。
  “你别搭理他啊!”杨毅以课本挡着嘴接着对时蕾说,“翅膀那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正致力于研究泡妞技巧的翅膀猛地打了两个喷嚏。“谁叨咕我?”他揉揉鼻子嘟囔,“好人叨咕好心肠,坏人叨咕烂五脏!”
  晚自习下课铃响,翅膀没有像以前那样会情人似的往3班冲,他现在已经学乖了,反正于一也要等杨毅,他只要跟上同桌的步伐就好了。杨毅被两节理科课搞得有点头大,收拾书包的动作也有点缓慢。时蕾经过她身边时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翅膀打了个口哨,换来一记27层净化不含丝毫杂质的猫白眼。
  “瞪我干嘛?”他笑得无辜,“心情好吹叫叫儿不行啊?”
  时蕾不愠不火地说:“翅膀你要是个哑巴肯定现在招人待见。”
  “靠,小爷有名有姓的,你们老翅膀翅膀的瞎叫啥!”
  现在连唐僧有时候都脱口管他叫翅膀,杨毅对此深表歉意。“原谅我,您老人家的大名我想起就要抽了,实在叫不出口。”
  偶像的罗曼史
  于一今天骑了摩托,但他只肯让杨毅上车。翅膀不服,抱着杨毅不放,于一沉眸威胁:“再不撒手我上脚啦。”
  “你们狗咬狗吧,我走了。”季风推车子着急回家。
  杨毅在翅膀怀中拍手唱儿歌。“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长大个屁!你这辈子就这德性了。”季风瞪她一眼。
  “真不吉利!”杨毅狠啐一口,迁怒于翅膀,“别拉我,我要发镖!”
  “关在我身上吧。”他一脸大义凛然状。
  “小猫?”杨毅惊讶地看着翅膀身后,“你怎么还没走?”
  翅膀连忙收回手,整整发型回头看,哪有猫影。
  小妮子暴笑。
  翅膀怒了,使出必杀技——“送我回家吧送我回家吧……”他使劲儿摇着杨毅撒娇。
  “靠,”于一拉过眼冒金星的人,“给俺们晃散黄了一会儿。”
  “送我回家吧亲爱的。”镜片下一双桃花眼眨呀眨,又转向于一发嗲,“可以考虑留你过夜哦。”
  “给你送到车站。”铁锹也难过美人关。
  “不要,人家风华正茂遇到公车之狼怎么办?”
  “咱不送了。”杨毅挤到于一前面爬上车。“起驾。”
  “不要丢下我~~~~~~”翅膀整个人吊在于一身上,只差把两只大长腿也盘上来了。
  路过师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于一头发瞬间耸立。“我借你一拳你今晚就睡六中操场怎么样?”
  “重色轻友!”翅膀嘤嘤哭泣。“带我一个嘛……”
  杨毅在摩托前座笑嘻嘻地探过来看他。“订钢锤啊,输了可就不行再嗡嗡。”
  “三把拳儿。”翅膀大喜,猜拳他不怕,以前跟女生玩打手板儿的,他为此苦练许久。“赖账的当孙子。”
  翅膀输了一把后连胜三拳把杨毅振出局,欢呼着拿着头盔。“干嘛?”杨毅伸手抢回来,“我输了。”
  “输了还不赶紧滚等啥呢?”
  “自行车输给你了啊。”杨毅把车钥匙递给他,“但是只输给你一天,明天要给我骑回来。”
  翅膀傻眼。
  “不要嗡嗡了,赖账的是孙子。”她偷笑,“可能没多少气儿了,最好找地方打点儿气,你家可挺远的。”
  “靠,那我认输了,你骑自行车……”
  大眼一瞪,抓回自己车钥匙。“输了还不赶紧滚等啥呢!于一~~~起驾。”
  玩着油箱锁想起翅膀那挫样,杨毅狂笑不止,末夏微凉的晚风灌进她嘴里,呛了一下。“咳咳……乐死我了翅膀那个二。”
  于一低喝:“头盔戴上。”
  “该听不清你说话了。”
  “我没话跟你说。”
  “没话找话!”
  于一轻笑:“你想听我说啥?”
  “甜言蜜语。”
  “别整大非那出硌应我。”
  “那你讲故事,答应过我给我讲的。”
  “我答应你啥了?”
  “装是吧?哪个狗说过我考上六高就给我讲他爸妈的事了!”
  “你说哪个狗!”他迅速在她耳廓上咬了一口。
  杨毅后背一麻,安抚恶犬地拍拍掌控车把的一只手。“不是狗不是狗。”
  “我答应你考了才讲,你考上了吗?”
  “我怎么没……”特长生的身份适时跳出来提醒主人,“才差两分。”她开始耍赖,“涂答题卡的时候有一个没涂好机器不认。”
  “扯那些个哩个啷啥用!”
  “于一~~~~~~~~”她一急,顾不得身上何方,转身去抱他。
  他猛地捏闸停住了车,怪罪地瞪她一眼。“耍赖的是孙子。”
  “赖账的是。”她嘻皮笑脸地纠正。掌心托颊手肘撑在油箱上拧身定定地看他,“我好几天没坐你摩托车了,都是翅膀搅的。”
  表情不觉为那种痴痴的笑容柔和下来。“愿意坐我车吗?”
  “愿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交油钱。”他倾过身子,额头抵上她的鸭舌帽遮。
  她维持着姿势不躲不闪,挑眉撇嘴,痞子相又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侧过脸颊要求。“亲一下。”
  “高难度动作。”她将帽沿转到脑后,扭脖弯腰还要承受他一部分体重,在他脸上完成一吻。
  “这边。”脸转上另一侧。
  她依言照做。“我这算不算卖身?”
  于一大笑。“卖得出去才怪!”他眯眼扫视她的胸部。
  “靠。”反应敏捷地一把推开他。险些弄个人仰车翻,她吓坏了,抱住车箱生怕掉下去。
  他笑着将她揽进怀中。“你害个臊也惊天动地的。”
  “谁叫你这色胚没好眼神儿!”她僵着身子低吼,一张脸立到马路中间可以阻止车行。“还说人家翅膀,我看你俩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
  他摘下她的帽子拿在手里把玩,听她连骂人都押韵成套的嗑儿。
  骂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无聊,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他炯然带笑的眼。身子完全靠过去,后脑枕着心跳,她摆弄着他的手指。“别卖关子了。给我讲讲你爸妈的事,什么版本的?”
  “你听评书听魔症了。”
  “我觉得你爸就像有故事的人才想听。”
  “他们俩当时闹得是挺轰轰烈烈的,在一起就没人赞成,我爷我奶是S军区的,我爷还是政委。我妈在当时讲叫出身不好,黑五类子女么,我姥爷我姥是地富分子被迫害死到大狱里的,再加上我奶嫌她没念过什么书,就是一个首饰店学徒,长得又妖叨什么什么的。好说歹说算是给我爸打了结婚报告,体检的时候查出我妈有心脏病,军医说这病影响生育,而且还遗传……”
  杨毅猛地回头,紧张地看着于一。
  “你看我像心脏不好的样吗?”
  “不像。”这种动不动就发火揍人的爆脾气要有心脏病早死好几个来回了。“大概传女不传男吧。”她理解地点点头,“完了呢?你奶更不让结婚了是吧?”
  “当然不能同意,他们就我爸这一个儿子,呛呛到最后全大院儿人都知道了,说啥的都有。我爷一股火儿上来跟我爸断绝父子关系,我爸也没含糊,当天就领我妈从军区出来了。一个战友介绍他到M城一个修配厂。我奶到底心软,老是偷着让人送钱送东西的过来,偷着透风说等老头子消气了就回去。”
  “酷。”杨毅赞道。从小就是个歪孩子。“你爸妈就一直到你爷消气了才又回的军区?”
  “我爸根本就没想过再回去当兵。这事儿还是因为我妈,她非吵吵要孩子,结果刚怀上就犯病了。我爸一个修车工人哪有钱给她看病,逼得没法这才回去找的我爷,那也不能眼看我妈没钱住院死到跟前儿啊。我爷没别的条件,病他给拿钱治,但媳妇儿于家肯定不要。正赶上越南保卫战,直接就填表给我爸送广西去了,彻底断了他跟我妈有碰面儿的念相。”
  “老头没想到儿子这一走差点回不来吧?”为了不要儿媳妇把儿子扔到边境打仗,好悬没挂了,这哪多哪少呢?
  “嗯。听我妈说当时烈士名单从前线发回来,我爸是S军区第一个,那时候好像还没正式开战呢。我奶一看着电报就梗过去了,醒来人也没精神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连我爸活着的信儿都没听进去。我爸伤得那样,没一个人说他能活下来,也不敢让我奶去看。我爷啊,老伴也没了,再看我爸那样比死还难受,估计也是受不了这打击,心血攻的中风了,瘫了十来年,前几年才去世。这俩老人哪,好强了一辈子,都没得善终。更冤的是我妈,全人类都把她当祸水。”
  杨毅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咬着嘴唇不敢说太过份的话,只道:“她要不是那么不听话非得要生小孩儿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她要真听话不生了,谁送你回家给你讲故事。”他拿帽子轻抽她的脸。
  “我是就事儿论事儿。”她争辩。
  “论个屁。你这话给我爸听着他真能当场掐死你。”
  “我虎啊当他面儿说?”她吐吐舌头。“接着说接着说。”
  “接着的你就知道了。军区里头风言风语的,我爸伤好出院说啥也不留在那儿,带我妈和我爷回了M城。赶上他原来上班的那个修配厂要黄了,政府往出拍卖。我爸把手上的钱全押进去买了厂子,自己下车间领着工人没黑没白地干。”于一的声音变得很温煦,“不行再说我爸是黑社会了,大小是个企业家。”
  “那就算他不是招的那些人起码有混过的吧。安春锋说你爸手下一半是有案底的。”安春锋是季风家警察大姐夫。
  于一词穷地笑,对老爸这种异于常人的用人癖好也无话可说。“我爸刚接手厂子初期整个M城加周边好几个市县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修配厂,买卖算是火了,眼红的挑事的也全来了。工人能不急么,厂子要没了他们全得回家吃自己去,哪有不把那儿当自己家看的。成天在车间修车装机器的这帮人都啥样啊你自己想去吧,一个个都贼壮,随手抄起的家伙就是些管钳子扳子啥的,气头上谁还拿得准只治服了?闹出人命我爸也逃不了关系,一开始也蹲号,后来发现只要钱儿使到位了啥都能干,就上下砸钱拉关系跑路子。大非他爸那当时都跟我爸一波起来的。我妈说他那阵儿晚上睡觉说梦话都喊:‘靠,五万不行再加五万,烧也烧死他们。’这就你偶像。”
  杨毅眼前出现一副画面:熊熊火焰中,韩高赖和那短命司机蹦来蹦去,于老歪一边往火上架钱一边说:“靠烧死你烧死你!”一沓沓的钱哪,全是蓝哇哇四个领袖并排微笑的百元大钞。“好!”她振臂高呼。烧慢点儿呀……
  手被压下,于一不满地抱着她。“你也睡毛了?”
  “没有。我心跳过速。”她激动地揪着领口,“有把火在里面烧。”
  “帮你灭火?”他眼中闪过盈盈笑意,唇在她腮骨上落下,一路向前方移去。
  她觉得痒痒,嘻嘻笑着躲开他的吻。人鬼共惧的杀风景威力再次体现。“你像个虫子似的!”
  于一无奈地叹气。“你有我妈一半儿好就行。”
  “你妈是不是很漂亮?”
  “跟她一比你就不是女的。”
  “我怎么不是女的,我校服是圆领的。”
  “你就能拿这个说事儿吧。”
  “靠,嫌我不好还搂着干什么?”杨毅怒了,拍着腰间的手口不择言。“你妈那么好还不是扔下你一人到国外快活去了。”
  他的手僵住。
  完了完了闯祸了又!杨毅暗叫不妙,抓着他的手没放,像扣腰带一样圈回自己腰上,表情尴尬地以指尖划着他的手背。
  于一抽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根点燃,头歪在她肩膀上默默地吸了半只烟。声音才像烟雾般丝丝缕缕地响起。“真不知道他们俩这样半过不过的啥意思……”
  “你想你妈吗?”
  他点点头。
  “问问他们啊,你也不是小孩了,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让你知道的啊?”
  “我妈上次回来时候跟我说有些事儿等我真正能理解了再知道比较好,她说她这辈子不会负我们爷儿俩。”缠绕于他眼前的烟雾,遮得他两只狭长的眼像云下的星子般闪烁不定。“我问她能不能不走,我都快求她了杨毅……”
  “你爸怎么说呢?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妈生气了?”人一有钱就变坏了,何况于军的那种花花世界。
  他不置可否,将烟头弹开,又讲起一件事。“我妈生我那天,医生拿手术协议让我爸签字,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我爸不签,说全要。厂里工人把院长抓来亲自坐镇,放下话说:‘嫂子今天要是没平安出来人民医院就等着全体陪葬吧’。我爸说‘孩子也是,大的小的我全要活的’。我妈打了麻药被推进手术室,药劲儿还没上来,我爸站在门口喊:‘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全。医院都能听见!妈的,一群流氓……”
  杨毅泪流了满脸,顺下巴滴在于一手背上,他没有笑她,伸出姆指擦着她的面颊。她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笑。“不愧是我偶像,歪得天老爷都拿他没辙。”
  他拉下她的手。“死爪子一天啥都抓完了揉眼睛!”
  她靠进他怀中,勾紧他的手指。“要不然今天可能真就没你了。”
  “嗯。”他把怀抱收得严严实实,在她发顶轻轻一吻。
  啤酒+迪吧=狂欢
  浪漫吗?
  娶媳妇,害得爸妈都死了;做生意呢,行贿;生个孩子还大闹医院……也没什么浪漫的。
  那她哭什么?
  趴在桌子上画画,画的是绯村剑心,脸上有道十字伤疤的俊俏少年,手持一把逆刃刀。漫画里第一次看流川枫笑的时候她好像哭来着……
  “这男的女的啊?”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吓我一跳!”杨毅猛地抬头,于一倒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盯着她的剑心研究。
  “都一样的。”他把其它画纸拿起来翻看,全是这个脸上画了个十字架不男不女的长头发家伙。
  “这是我的神!”杨毅小心地抢回神,不让他的魔爪玷污。
  “靠,那我呢?”
  “你也是神、神经病!”她哈哈大笑,“上我们班干啥?踢馆哪?”
  “那我哪敢,有我非哥在呢。噢?”
  翅膀靠在椅背上半眯缝眼睛戴着耳机听歌听得正投入,完全没听见他的话。
  “靠。”于一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老子跟你说话呢。”
  翅膀惊得直扑愣,一把拉下耳机,看到是于一才松了口气。“你啥时候来的。”
  “你大爷的我这么大活人坐这儿你才看见。”
  “靠,你来干啥?踢馆啊!来啊——”
  “有!”杨毅搭腔。
  “狗头铡伺候!”
  于一恍惚了一下。“我是走错屋走到精神病院了吗?”
  “俺班就这俩精神病儿,你挑的太准了。”于一旁边有个男生说。
  “叛徒!”翅膀怒目而视,“来啊——”
  “有!”
  “拉出去日了。”
  “你大爷!”杨毅回手给了他一拳。
  于一冷眼看他。“我约摸你快挨揍了。”
  “唉呀于一?”嗓音像钢丝在空中抖了两抖才落回地上,会这种特技的当然只有方昕,“你怎么跑我们班来了?”
  翅膀尖勒着嗓子回答:“来看你啊亲爱的。”
  “去你的。”方昕笑骂。
  “真的呀你这么勤快呢。”时蕾也在后边出声问道。
  趁于一回话的功夫,翅膀鬼鬼祟祟跟杨毅说:“这厮太招蜂了。”
  “你是怕俺们招猫吧?”杨毅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你知道就好。”翅膀干咳一声,“那个,要上课了,非本班人员是不是……”
  “是你个茄子~~鼻梁骨干塌看你咋戴眼镜。”
  “打我呀打我呀打我呀!”翅膀撒泼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道边被城管驱逐的无照小贩。
  “不他妈跟你扯犊子,放学喝酒去啊。”
  “好啊。”翅膀痛快答应,“谁请客?”
  杨毅抢着回答:“别人请客找你干啥!”
  “我靠,不去了。”
  “那借两百块钱。”
  “逼养你俩明抢得了。”翅膀手交叉护住前胸,好像人家不只劫财还劫色似的。
  响铃,于一起身要回班。
  “你干脆在我们班上晚自习得了,找个人上你班替你去。”
  “不行,施凡生认识他。”翅膀连连挥手,“走吧走吧,下课见。”
  “这就是你找的喝酒的地方?”丛家家盯着前方人头攒动的舞池,镭射灯咔咔闪动,震人发聩的迪曲自四方的巨大号音箱里散出,她重复了两遍最后贴在于一耳边,他才听清她的话。
  “靠晃死我了!”季风颇不适应地用手里的校服外套挡着眼睛。
  服务生过来问坐大厅还是包厢。翅膀连忙回答大厅。于一说包厢能唱歌。
  “那也不去,”翅膀态度出奇地坚决,“包厢视野多狭隘啊~~”瞅了个视野宽阔的位置坐过去。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忙着四下察看山形地貌,镜片下的两只眼睛散发着猎人般犀利的光泽。几个衣着单薄的女孩经过在邻桌坐下,得到翅膀哥狠狠的注视,赞赏地搓着手。“不错不错~”
  时蕾跟着过来就看到他像个雌性感应器似的哪有女生往哪看。“谁能把这个到十月份了还发情的奇怪物种处理掉!”
  “给他灌酒!”于一叼着烟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啤酒一瓶瓶启开。
  丛家连忙按住他。“行了行了你要喝多少啊?还启?”
  “按人头来啊。”
  “我不喝。”
  季风很有气势地一拍桌子:“不喝酒你来干什么!”
  “靠!”杨毅拍得比他更响,缩回手捂着生疼的巴掌。“跟谁喊呢!”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丛家叹着气看她。
  “我给你出头你还挤兑我!来啊——”没见应声,回头一看捧哏的正忙着钓猫,一颗开心果砸过去,“你他妈有没有点正事儿!”
  翅膀只顾着跟时蕾贫嘴,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哪管是正是歪,指着她威胁:“你别跟我抖擞啊,别说我一会儿耍酒疯把你扒光了撇大道上去!”
  “你妈逼你不想混了!”于一把他的酒瓶递过去,“自己启,还得老子伺候你。”
  杨毅看见一个女人夸张的卷发后突然有感而发。“哎我想吃面条。”
  “你一天净事儿!”季风骂她。
  “我空肚子喝酒喝不下去。”
  “其实我也有点饿,”时蕾拿着鱼片嚼啊嚼,“这有啥吃的?”
  “大姐你这不吃着呢吗?”
  “就是啊,猫不吃鱼还想吃啥啊?”
  “这边好像有个拉面馆,”于一对瓶喝了口啤酒伸手比划着,“出门往右拐,过道。”有人正巧走过,被他手上的烟烫到哎呦了一声。他连忙缩回手。“不好意思。”
  “这么多人指手划脚地干嘛呢?”被烫的女人翻了个大白眼,风姿绰约地走开。
  “这年头城里人咋都这么冲呢?”翅膀紧盯着人家背影的眼神倒像是在问:这年头城里人屁股咋都这么翘呢。
  杨毅站起来。“那我去买面,都谁吃?”
  “就你们仨吃。”于一侧身让她出去,“你们就去吃完再回来吧,别往回拿了。”
  “谁知道了!在迪吧吃拉面你怕人家不知道你山炮哪?”
  “你才山炮呢,你土鳖。”不肯吃一点亏地骂回去。
  “有钱吗?”
  “我有。”时蕾晃晃皮夹子。
  “你是不是太惯孩子了。”被骂成土鳖的季风趁人不在赶紧加纲,“那玩意儿现在都快反天了,我看你还能忍她多长时间。”
  “于小锹同志是神仙你不知道啊?”
  “你都认识她一辈子了现在说是我惯的……”于一才不背这个黑锅,举起酒瓶三人碰了一口。
  翅膀拿着酒瓶朝于一晃了晃,于一想都没想地回头,果然看见背后十点钟方向一个满头小辫的女孩正朝这边笑。
  于一转回头,吐掉瓜子皮的同时骂了一句。
  “怎样?”翅膀的视线还没舍得收回来。
  “花钱的吧。”
  “靠,花钱就不泡了!非爷这素质还找花钱的,传出去没名儿!”
  季风刚发现他们在谈论啥,扭头看一眼那女的,再看翅膀牛逼哄哄的模样。“你个被酒色掏空的人渣有啥素质!”
  “逼养,那领舞的没穿衣服!”翅膀惊呼。
  两个男生忙扭头去看,当然不可能的事儿。
  造谣的人嘴上叼着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笑嘻嘻地接受两人杀气腾腾的目光。“都一个逼味儿,以后少说我啊。”
  “你这牲口!”
  “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好:食~色~性也,人不风流枉少年……”
  “毛主席说你再瞎逼斥一瓶底子削迷糊你。”于一不是成心篡改毛泽东语录,实在是这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了,让他发挥下去这顿酒很可能会变成生理知识讲座。
  “好,你侮辱主席,来啊——”喊完了才想起搭挡出去吃面了。“几个小丫崽子出去没事儿吧?二半夜的。”
  “她们几个能有啥事儿?”季风拿着桌边的骰子和于一赌酒,“有那死丫头在不惹事儿就不错了。”
  “谁骂我呢?”杨毅边吸溜面条边揉耳朵,“耳朵这么热。”
  “你别一天神叨叨跟个半仙儿似的。”时蕾和丛家吃一份炒面,盘子边堆满了杨毅挑出来的青菜。
  “谁背后讲究我将来生孩子变成小王八。”她咬着筷子下恶咒。
  “于一对这片儿挺熟啊,他家以前在东城时候住这吗?”
  “我们以前来过,他家住林溪。”杨毅夹起一块牛肉扔进嘴里嚼两嚼就咽,噎得直骂,“这他妈牛肉都没炖烂。”
  “你慢点儿吃。”丛家看得心惊,“囫囵个儿往下咽,咋没噎死你呢!”
  “你恨我呀?”她笑得找揍。
  “她爱你。”
  “趁早收回吧。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的。”
  “你看她一天就这死样,于一早晚气中风。”
  “真歹毒。”她不痛不痒,“你俩都不吃了啊?”伸长筷子夹过她们吃剩的火腿肠。
  “谁像你一天跟馕食包似的。干吃也不见长肉也不见长个儿,不知道都吃谁肚子里去了。”
  “她挑食,没见一口青菜不吃吗?我老姑拿她血招没有。”
  “跟于一吃饭他也不说板着你点儿?”
  “他爱吃青菜全吃走了,我都让着他。”
  “人家于一那么高,你一天跟个小嘎豆子似的也不嫌愁得慌。”
  “我削你啊。”
  “吃饱没有?晚上吃多睡不着觉,吃点儿得了。”
  “玩晚点儿消化了再回家,反正明天不上课。”她不听,吃够算。
  “杨毅你吃这些东西够我消化到明天的。”
  “你个吃猫食儿的跟我们堂堂人类能一样吗?”
  “我看出来了小丫,你要再不长个儿将来就得往横了窜。”
  “横着要能长到一米七我也认了。”她看得很开。吃饱出门走了没两步才捂着圆鼓鼓的肚皮发愁。“早知道把校服带出来好了,T恤太紧了,肚子腆腆着,这出回去季风肯定得笑话我。”
  “你那是胃!”丛家哭笑不得,“你吃太多了。”
  “没事儿进去蹦会儿迪就好了。”
  “你现在蹦迪不岔气儿才怪。”
  “杨毅你会跳舞吗?跳栏我倒见过。”
  “那叫跨栏,也不是马还跳栏!我就瞎蹦哒,反正闪灯咔咔闪也看不清跳啥样,自我感觉良好就行呗。”
  “那于一会跳吗?”
  “他会跳大神我相信。”
  “那嘴啊~~一天谁都损。”
  “嘿,他本来就不会跳。不过我真见过人家跳得好的。上次跟于一在这儿看见一个女的,跳恰恰,跳得贼狂,把领舞的都震住了。估计是学过的。那些跳恰恰的就是这样前后踩拍子进几步退几步,”她边说边绕到她们面前走给两个看,“你看人家跳的好像全身都动,也学不上来那个劲儿,反正跳得可活了,跟电视里跳国标的那些……哎哟!”她惨叫一声,因为在倒退着走路,快到拐弯的时候被突然冲过来的人重重撞上后腰。
  这一下撞得不轻,险些把她刚吃下去的面条给撞出来。不等她回头骂人,丛家和时蕾已经叫着她的名字扑过来,面色惊恐地拉开她。她被这么一拉扯,胃更不舒服了,回头一看撞自己的那个人,竟然是个浑身红乎乎的血人。彻底忍不住了,蹲在路边一顿狂哎。
  那个血人——真是一个血人。衣服碎得一条一条,血肉模糊地粘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几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齐刷刷地一看就是刀伤,汩汩地往外冒血。这种流量的失血导致他的体力迅速衰竭,跟人相撞之后就倒在地上半天没了动静。
  “快走!”时蕾等杨毅一止住吐就拉着她和丛家逃离。
  杨毅半弯着腰摆摆手。“等等,我看看。”她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接近血人。
  “你啥热闹都敢看!”时蕾不理她,强行把她拖走。
  “不是,这人……”这人的轮廓她看着眼熟的很。
  “杨毅!”丛家气得大叫。
  这个名字似乎传进了血人的耳朵,他微微动了下身子。杨毅没有错过他的反应,推开她们走过去。“你认识我是吗?”
  他挣扎着想抬起手。“小妹妹……”
  混出来的命
  几不可闻的声音,听在杨毅耳中却格外震憾。“你……”她吞了吞口水,蹲下去扳过他身子,那个被血上了色的光溜溜的脑袋,强撑意识而时张时合的狡猾狐狸眼……“老崽子!?”她失声尖叫,果然是他。“怎么……怎么回事儿?你让人……家家快打个车。”
  “别……”老崽子捂着腹部最长的那道口子,徒劳地阻止血液的流失,“你跟锹、锹说……我栽了……”
  “他就在这儿了,家家去叫于一!”她扭头大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你别说话别动弹,他就在这儿呢,你自己跟他说。”
  “不哭……呵,”他的脸被泪水冲得露出一条条本来肤色,间杂着血迹,看起来更触目惊心。“我现在,说,话……抢不过你……”
  他伤到了肺腔,一说话,血从口鼻中往外冒。杨毅顾不得别的,扶起他的头用手擦掉那些血怕呛进他嘴里,。“你别吐啊,别说话了,留点劲儿。家家打车了没……于一!你快看老崽子……”
  “你靠边儿!”他蹲在她身边慢慢接过老崽子,托着他的头不让吐出来的血倒流回气管。老崽子已经没力气睁眼睛,于一握住他一只手,“我小锹。”
  老崽子的手指微微勾动。
  “谁干的?”
  “还问什么啊?送医院啊快点,你没见他全身都是血吗?他让人砍了……”
  后追过来的翅膀扯过杨毅回头对季风喊:“给她们几个先领那边去。”一手掏出手机拨了110,一手紧紧勒住她的腰不让她去于一和老崽子那边。
  “干什么,那是我认识的。你别拽我季风,那是老崽子!你忘了啊……哎呀你拽我干什么!”她胡乱挣扎,被季风硬行拖远,“翅膀你看于一干嘛呢?不赶紧给人送医院在那唠什么啊……你闪开,扯着我干什么?我让你放开你听见没有!……”
  她边哭边喊,季风和时蕾两个人按着她不让她靠前。她喊着喊着又弯腰吐起来,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光了,她呕得上不来气儿。时蕾和丛家轻轻拍着她的背,季风脱下被她扯裂的T恤擦去她身上的污秽还有沾到的血。
  “季风你去看于一啊,别让他说了……老崽子得送医院……”她又是干呕又是歇斯底里地喊,嗓子都哑得变了调,不停地让人拦车去医院。
  翅膀从于一那边走过来,绷着脸向季风摇摇头。
  “那人死了吗?”时蕾小声问。
  “肯定不行了。”
  “翅膀你别他妈跟这儿废话,赶紧和于一把人抬医院去你听着没有……”
  “是啊,抓紧送医院也许还有救。”丛家被杨毅的模样吓到了,也在旁边直抹眼泪。
  “他那身伤全是活的,不先打止血针动一下立马就得过去。110马上到了,有大夫来。”翅膀耐心地说,抚着杨毅的短发让她平静,“咱不能随便动他,那样是要他命。知道不?”
  杨毅听着他的话,整个脑子都麻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现在别吵于一,先跟四儿回家行吗?……你送她们仨先回去,一个一个都送到家了,完了给我打电话。”
  “我跟时蕾去杨毅家住吧。”丛家过来挽住杨毅,“季风你和翅膀留这儿,我看于一眼神儿不对劲。”老崽子的人和事她都听杨毅说过,于一发狠的模样她也见过。一会儿别再出点啥事儿翅膀一人捂扎不住他。
  季风点点头。“你们到家了打电话回来。”望向那边,于一蹲地上,双手都是血,胳膊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平躺在面前的老崽子。有路人发现拐角处的异常,驻足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警车的声音近了。
  杨毅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眨一下眼。她一眨眼,老崽子全身是血的模样就浮现,一眨眼,就看见他躺在黑暗中,刀口的血滴滴哒哒,像鬼一样说话。
  “小妹妹,我老崽子栽了。”
  “小妹妹你说话慢点,我现在抢不过你。”
  “小妹妹你跟锹儿说让他给我出头。”
  ……老崽子死了吗?
  丛家和时蕾在床上一边一个把她夹在中间,无比担心地看着她呆怔的表情。
  杨毅让丛家把台灯关了,说:“睡觉吧。”
  语调平和。她们俩哄她不要多想,明天起来问季风就能有信儿,渐渐睡着了。
  老崽子大概是死了。翅膀说不行了,翅膀那双眼睛独得很,看事儿很准。而且如果老崽子有救,于一也会先送他去医院而不是急着问凶手。
  人死了变成鬼吗?
  能不能托个梦什么的再来见她一下,上次给她讲的段子还没完呢。老崽子是个搞笑的家伙,人家出来混的都讲自己怎么怎么牛逼,他专挑自己受熊的事儿念叨。年轻的时候收拾人家学生的零花钱,结果让人家给收拾了,追着揍得跟大力水手似的。跟雷哥手下一个小手佛爷学捅天窗,第一次出手就捅炸了,在公共汽车上让人干得满脑袋包。
  他说“我从小就浮精神,光知道耍嘴,假把式一个,要不哪能挨那些揍”。
  杨毅问他干嘛对二涛的事儿那么上心啊?
  “老崽子从小爹不管娘不要,连个大名都没有,要不是涛子妈她们这些邻居压根活不到这么大。涛子妈那比自个儿妈还像妈呢,要不是为了她可得管二涛那个傻狍子……”
  窗外一阵摩托车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杨毅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于一来了。几点了?
  于一摩托才站稳,就见穿着棉布睡衣的人推开大门走出来。“回去穿件衣服。”他熄了火,“我等你。”
  “不冷。”她走过去坐到后座上,鼻子一皱,贴近他的背闻了闻,“你身上有点腥。”
  “嗯,”他拧过身子看她。“你老实在家待着,我这就得回去找我爸了。”
  “我睡不着,带我出去转一圈儿吧。”
  “你去多穿件衣服。”
  摩托车行至江滨,于一说下来走走。
  “我腿软。”
  “害怕了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死了?”
  “早就不行了。在口福街让人围住,他那小体格子能逃到东二来算是命长的了。”
  “口福街!”那不是老崽子自己的地盘吗?
  “你想是谁下的杀手?”
  “韩高赖……”因为于老歪让他使人去盯韩高赖贩毒给警察报信儿,现在肯定是东窗事发韩高赖要灭口了。
  “雷管。”
  “……为什么!”
  “不知道。”于一烦燥地搓搓脸,“估计是他耍花枪的事让雷管发现了。这大半年都忙着考高中,我爸也不让我黑白地出去混,他们的事儿我听得囫囵半片的。”
  杨毅想起于一说过老崽子是公安局放出来的线人。
  “前阵子我跟韩高赖耍钱的时候他提过雷管放人跨线到他地头上,说的就是老崽子。那阵儿三百窝里乱套,韩高赖是没倒出手来收拾他。我爸就说他早晚要折,拿钱让他上外地干买卖去他没要,说等过了这阵的。等等等!他妈的这是等死呢他!这个傻逼他要早走了能死到大街上吗……”
  “雷管能让人逮起来吗?”
  “抓不到他头上。”
  “你以前见过死人吗?”
  “问那些没用的。”
  “我受刺激了。”
  “看出来了。”
  “你没受刺激吗?你刚才骂人跟黑社会一样。”
  “我靠,我打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说我像黑社会。”
  “你打人的时候我也有点害怕。”她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以后咱不打人了。”
  “别瞎琢磨~我要走这条道等不到现在。”他知道这个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跨下车子俯身看着她的脸说:“你要保证不惹事,我就不打仗。”
  她傻乎乎地看他。
  “不信?”
  “不是。我保证不了。”
  “死崽子。”他不知道该哭该笑,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怎么能替老崽子讨个说法呢?”她里闷声闷气地问。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你是说把雷管整死?”
  “你别说这话说这么顺嘴行不?”
  “他快了。”
  “你爸要找人做了他?”她仰起脸。
  “这种话你也别说太顺嘴。”细眸下垂斜视她一眼,冷冷笑道:“雷家的正主好像快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要死多少人?对很多人来说,老崽子的死也许就像太阳系星图上M城的位置,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道上的有人会说,东城口福居的老崽子让人灭了。他死了落的是骂名。吃里扒外被自家大哥理了门户,出来混的最忌讳这种事,都说他活该鞭尸。
  翅膀的声音憋得跟罗京似的说:混矮骡子就是这个下场。
  之后的某一天,杨毅在东二遇到露珠。露珠跟叫叫儿以前是同学,不过她初中都没念完,一直就在社会上闲散着,等着年纪大一点家里给办工作。小心地提起老崽子,露珠脸上有种无奈的笑,只说了一句啥人啥命。
  “有空来我们家玩,就在后面水泥厂家属楼。”她随手一指,离老崽子死的地方不过半条街远。
  后来从季风那知道,露珠曾经告诉叫叫儿,她和老崽子已经登记了,就差选个正日子。
  杨毅想起刚看完的战无不胜,不酷不帅不出彩的大天二好像也是结婚时候死的。
  来吧,篮球赛
  昏昏沉沉的周一,好像要下雨,也可能下雪也说不定。杨毅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披在身上。气温又一天天低了。
  教室里认真听讲的还是相当大一部分的,大多都坐在班级前几排。后边几排基本上自己忙自己的,几个同学在谈论昨天男寝打仗的事,108被踢了,好像是高三谁谁谁雇人干的。高中部上下都沸沸扬扬的,间操的时候可能会点名处理相关人等。
  学校有的时候也像个小社会,可是杨毅到最近才开始隐隐觉察于一所说的真正的黑道和她们学校里的这些混混有什么区别。所谓的中国没有黑社会只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违法乱纪,杀人贩毒……既然已经都有这些性质了,怎么还不叫黑社会?她想也没想过只在电视看过的事,如今就在身边一件件地发生了。于军就是本本份份地做生意?书上说“身怀利轫,易起杀心”,他真的凡事只是动钱吗?她现在有点不敢确定。也许于一也不知道老爸都做的什么,但是如果于一掺和了进去,起码会对她说吧?
  会说吧?
  老师在黑板上画着紫色洋葱鳞片叶的细胞,下节课要到实验室去观察质壁分离。一个完整的植物细胞:细胞壁、细胞膜、细胞质和细胞核,巨大的液泡。植物细胞一般还有叶绿体,动物的细胞没有,也没有细胞壁。动物比植物还低等……
  “老师,”杨毅举手,“那植物人有细胞壁吗?”
  “植物人……”生物老师愣了一下,“没有。好,再对比一下初中学过的细菌细胞,我们来想一下真核细胞和原核细胞……”
  原来不管好人坏人还是半死的人,细胞都是一样的。那啥是命啊?怎么谁谁谁就该这么活?谁谁谁就该那么死?
  “细菌由细胞壁、细胞膜、细胞质等构成,没有成形的细胞核。细胞核里是遗传物质……”
  那么翅膀最好没有成形的细胞核,别让他影响下一代。她扭头看了一眼,细菌对生物课的兴趣不大,公平点说这家伙对所有高考的科目都没什么好感。自己说初二学人体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可惜会考及格就行了。此刻正闲闲地托着下巴不时看向窗外,主任查完岗后他拿出手机来拨号,然后拿着烟和打火机趁老师回头写板书的时候跳窗户出去了。杨毅随手把窗户插上。
  几分钟后他轻轻敲玻璃,杨毅在纸上写“唱歌”举起给他看。
  他嘎巴嘎巴不知道在说什么,从瞪眼皱眉的表情看来是在威胁,杨毅翻个白眼,放下故意抬头看老师一脸认真听讲状。玻璃窗当当响,生物老师奇怪地向后边看来,翅膀嗖地躲下去。后边知情的同学都憋着笑,也有没憋住笑出了声的。
  老师为突然乱起来的课堂纪律感到不解,一会儿看看板书,一会儿看看自己,不明白学生们在笑啥。杨毅想起一个笑话,初中时候地理老师讲课,同学们在下边聊天,吵得像市场。老师大怒,敲着讲桌喊:“你们快别吵吵,这块儿是重点,你们都抬头看我,记住热带雨林有哪些代表动物。”考试在卷子上看到热带雨林的代表动物,杨毅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姨太太那张酷似南美狒狒的脸。
  下课铃响起,老师一出教室,迎面碰上翅膀,讶异地看着他,再探头看看班级。“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翅膀说我尿急没好意思打断老师讲课思路自己偷偷出去的。他一回班,迎接他的是气势庞大的笑声。
  杨毅笑得直捶桌子,翅膀一把揪起她那头削得碎碎的半长发。“想死啊你!”
  “天冷关窗户不行啊?”杨毅无辜地抗议。
  “你大爷的。”
  “乖乖给爷唱个曲儿不就放你进来了?”
  “死丫头。”翅膀嘿声笑笑坐下。“亏于一还瞎惦心这惦心那的。真把你当个人了。”
  这种平淡反应有点让她意外。“啥意思?”
  翅膀还没说话,教室广播里传来体育老师的声音,体委晚自习之前把各班参加篮球比赛同学的名单交到体育组,第四节自习课统一抽签确定比赛安排。
  “我咋不知道有篮球比赛?”
  “你一天醉生梦死的能知道啥?再说篮球比赛跟你这种身高的人有啥关系!”
  “挑衅哪?”杨毅不悦。“热爱班集体嘛~~”
  “反正你是有热闹就得凑。”
  “开玩笑,咱班女生谁敢说比我打球好?”李思雨除外。
  “那你就跟左文说你要上场吧。”左文是体委。翅膀想了想突然笑了,“不过你打球也有一定优势,比方说捡球不用弯腰,出出出跑过去伸手就能给球抱起来。”
  即将到来的篮球比赛作为一个重点话题在下午的班会上被提出。唐僧双手撑着讲台桌上,手中是体委初步拟定的队员名单,随着女篮名字一个个跃进眼睛,他眉毛拧得奇形怪状,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听他公布完比赛选手的翅膀没管那些,脱口就问:“老大咱班女队打算弃权了是吗?”靠,除了李思雨其它的都在一米六左右晃荡。
  话落惹来多道杀人的目光。“不想混啦?”杨毅拿格尺架上他脖子。
  “我也没办法啊。”左文苦着脸,“剩下的点谁谁不上,都说没碰过篮球。”
  “真是的~~”李思雨翻个白眼。“时蕾怎么不上啊?”
  “我哪会打篮球!排球还行。”
  “都差不多吧,”唐僧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起码她身高还比较安定人心。“时蕾跟她们练两天试试看?”
  “啊小猫不行,她连球都带不住。”杨毅开口帮时蕾解围。“放心老师,我们都是技术加速度型的。”
  “有谱吗?”唐僧天真睁圆了眼,对杨毅的速度丝毫不怀疑。
  “老师你信她你会后悔的。”翅膀提醒。
  班级同学的哄笑中,唐僧又恢复了愁眉苦脸。
  “你真不是人!”时蕾骂他,“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一下老师啊?”
  “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振振有词。
  “你是看戏的不怕烂子大。”
  “别吵吵,马慧非说的对。”唐僧不能眼看班级越内讧。“就这样吧,不能太自满。左文你们这几天就起早带着女生多练习一下吧。”
  “得令~~~~”翅膀以全班都能听见的音量跟杨毅说悄悄话,“听着没同桌?校方已经表态支持咱们早恋了。”
  最后一节课季风在体育组门口看见杨毅。“来干啥?”
  “跟你一个目的。”
  “靠,你班体委呢?”
  “一听我自愿来抽签乐疯了,在班级吐白沫呢。”
  “就有不怕落埋怨的。”季风警告她,“你那臭手还是换个人吧,别抽着强队第一场就让人淘汰了。”
  高中部20个班级分四组,首战每组淘汰掉两个班之后打循环,胜出的两个班进八强,然后就是一路淘汰赛,只分一二三四,其它愿意分名次自己找体活课安排时间比去。尽可能缩短赛程,学校明显不想在文化课以外的项目上浪费太多精力。
  “不能,我长这么大抽奖从来没中过,没那么幸运。”
  杨毅的自信满满只持续到看见手中拿的女子D组名单:一(1)VS一(3),二(6)VS文辅,三(6)轮空。
  “完喽!”季风对此幸灾乐祸,“等着回班面壁吧。”
  心虚地踏进班级,抽疯的人已经恢复正常。“怎样?第一场对哪班?”
  “男生第一场轮空。”她先报喜。
  全体“嗷”地欢呼一声。
  只有翅膀深沉地看着她没什么喜色的眼睛。“女生呢?”
  “女生对3班……”班级在翅膀的问话后一下静了,尽管她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被大家听得真真切切。
  “不能是一年3班吧?”左文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两条纸签,男生组匆匆扫了一眼,女生组的则看一个怪叫一声,“啊?二年6!啊!辅导班?啊?不能吧?全是高年级文科班!?……”他真的想吐白沫了。
  于一所在的一年3班,据说有三个女生在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因在食堂与几名高三女生发生武力冲突并把其中两个送进医院而被校方广播通报予以记大过处份。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杨毅和翅膀专程在晚自习串课去瞻仰过三位女侠的醉人风姿。另有一个外号叫标枪的女生,三铁市级少年运动员。还有两个以前跟李思雨同为六中初中女篮校队的主力。可以说,在篮球这种以高度速度和力度为主的较量上,一年3班的女同学是不骇儿任何一个班级的。而且就算侥幸胜出,另外三个皆为女生众多的文科班,十里挑一的人选当然也是一群悍女。
  有没有人不理解什么叫死亡之组?来看下六高女篮的D组名单就懂了。
  还真被小四那张鸟嘴给说对了,抽中下下签的杨毅满腹邪火地拿篮球撒气。其实初中时候她正经跟季风张伟杰他们打过一阵篮球,后来因为这种运动太能突显她身高的劣势,转去踢足球。踢了两天听说足球运动员都是罗圈腿,从此挂靴。开玩笑,这两条小短腿直溜溜已经够招人讲究的,再变成O型的还不笑死谁。
  现在她有点后悔了,要是专攻篮球,也许就能跟李思雨打个配合,可以跟3班撕巴撕巴。这会儿只希望被她抛弃的篮球没有抛弃她,带着对奇迹的渴求,跳起投篮,心里说:这球进了就能打败3班。
  球咣地打板弹进。
  “有了。”她一握拳头。
  “行事儿啊!”季风赞道。“手法挺骠悍哪。”
  正值饭点儿,打球的都还在打饭。所以老远就看见球场上小丫头一人蹦蹦哒哒。
  “也不行~~”被夸的人飘啊飘啊飞上了天。“不入江湖好多年。”
  “这么早就跟这儿打球,你没吃饭啊?”
  “为了练球豁出去了,还吃什么饭啊?”
  “抖擞。”
  “我第四节课时候吃了两袋果冻,胃里现在还恶心呢。”
  “像虎似的。”季风在场边的台阶上坐下,“你班让你比赛是不是没安好心?上场你再跟人干起来。”
  “我是那么没球德的人吗?”
  “到时候轻点挠人。”
  “闹哪?篮球规则我懂,正经科班儿出身。”她把球捡回来拍了两拍又送上篮,“灌篮高手我都翻烂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
  “你是为了看流川枫!”
  “切~~我要是有你这个头儿起码打遍六中斗牛界无敌手。”
  “你吹牛界我信。”
  “单挑!”篮球砸了过去,杨毅怒目而视。
  “挑不了。”季风接住球随手抛向篮筐,“过几天就比赛了,我们班我可是主力。”他有充分理由相信她是1班派出的杀伤性武器。
  “嘿,”杨毅颇为得意,“很好,知道害怕会长寿滴。”
  “干什么?偷窥我班女篮实力哪?”翅膀鬼一样出现在季风身后阴仄仄地开口,季风出了一身冷汗。
  走在后边的于一则是直接跳过去抢了板儿补篮,可惜没进。另外三人齐刷刷地骂:“装逼。”
  “靠,不服打拍儿~”于一叫板。
  “我仨打你一个?”翅膀恬不知耻地问。
  “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了?”杨毅也看不去地骂道。
  “那就我和小四儿收拾你们两口子……”
  于一笑骂。“那还不如我一人打你们仨了,说出去名儿还好听点。“
  “说啥呢?”杨毅呱哒呱哒拍球,“五个球。我防翅膀。”
  这种组合还可以玩,让杨毅和翅膀他们一个队伍里的狗咬狗。“来吧,”季风站到于一面前,“让你们先攻。”
  ……“走步走步!”
  “三步篮好不好?”
  “大姐你抱个球一气儿出溜到篮下六七步都有了还敢说三步篮儿?”
  “少放屁,能不能玩起?”
  “我靠我玩不起?”翅膀这个冤哪。
  “你白长那么高个儿了,”季风气得大骂,“盖她啊。”
  “她像个球似的满哪骨碌我上哪盖她去。”
  “盖我呀!”违例进球的人一脸欠扁样地勾勾食指。
  ……“靠,你踩我脚了!”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完啦?”
  “那你还想怎么着?”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翅膀低头看着撂在一起一大一小两只脚,“赶紧把脚拿走……操!”说话间手上的球被于一切走,他拔腿就追。
  杨毅嘻嘻笑着贴上去。“干得好。”
  季风绕到于一面前。“你们俩就赖吧。”
  ……翅膀运球,起跳。
  杨毅抬手阻挡。
  假动作,腰一矮带球过人。
  杨毅眼见人一晃又没了心知被耍,恶从胆边生,转身扑上去吊在翅膀一条手臂上。
  “这他妈还能玩吗?”半身不隧的人只好将球传出。被早有准备的于一断下。
  ……“换人。”翅膀揉着被杨毅手肘拐生疼的胸口直咳嗽,“换你防这小子,我搞定于一。”
  “喀了瘪。”连让人拿走两球的季风也顾不上保存实力了,“连个残疾都对付不了。”
  “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杨毅冰冷的眼神中透着凶狠。
  万幸,季风和翅膀只是输了球,四肢健在。于一拍球直乐,典型一个放自家狗行凶的歹毒主人。翅膀除非真的长了翅膀,否则在那种纠缠式防守下就等于个废人。杨毅场上的表现没得说,各种赖招层出不穷,足够出一本篮球入门手册,基本上涵盖了全部的防守犯规进攻违例行为。
  “姐姐咱别这么实在。”翅膀瘫在地上喘起,打全场也没这么费劲。“回头我还得上场给咱班打球呢,别给我往死了防啊。”
  “刚吃完饭就这么跑能不能胃下垂?”于一担心地摸摸肚子。
  杨毅站上台阶跟于一平视,手一伸搭上他肩膀,“球玩得不错啊小伙子。”
  “啊,没发挥好。”于一谦虚地说。
  “这都是经正规玩赖培训过的职业赖皮缠。”季风拍着外套上的灰。“你没见小锹那些假动作,我靠那叫一个花哨!”仔细回忆了一下又说,“好像就他妈没有真动作。”
  “把他爹做买卖那套用这儿来了!”翅膀忿忿接道。
  “非哥抬举了,”于一冷冷瞥去,“你那种球风好意思笑话别人吗?”
  “怎么着?”翅膀不服,“不比那死丫头干净啊?”
  正观看别人打球的死丫头听闻自己被提及马上抗议。“少说我。”
  “你吃不吃饭?”于一问她。
  “晚自习回去再说。”
  翅膀的飞马战术
  季风对杨毅的抽签结果深表同情:“你们班女生啊,没戏。”
  “别听他吓唬你。”某人对自己班的力量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咱们一定能当上耀眼的黑马。”
  “黑马?”于一望着乐观的翅膀,“打败我们班的铁篮女将,除非黑马长翅膀。”
  清晨练习进行一段落,休息中翅膀趁机给自班的黑马安翅膀。
  “像咱校的女生这水平,打球其实只要用对战术完全可以摆脱鱼腩之名。瞅着3班那些个长腿细腰的美女没……”
  响起几声轻咳。
  “我意思是她们班那些人高马大的球员。”翅膀面不改色。“拼体力咱是没戏了,技术方面就都那么回事儿,所以重点就放在气势上,要在气势上压过她们。两人迎面抢球,眼神要凶,别躲别闪别低头,没抢着球不要紧,把人贴住了卡好位看准她上篮你照她脸上就是一嘴巴子。裁判要问你干啥,你就说扇帽儿没扇准。女生打球我看得多了,技术好不如下手狠,下手狠不如名声响……”
  “名声响不如跑得快!”杨毅接口。
  “对。”翅膀打个响指,“扇完她之后管保她下次再见着你先捂脸,你赶紧抱过球就跑。记着要用一个手把球砸下来拍着跑,要不一准一个走步。”
  “果然够损!”女生们面面相觑。男生们则在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有这个人出现的球场少踏为妙。
  “嘿嘿。都是女孩子,出手也别太重了,打得跟猪头似的容易惹出场下纠纷来。”他得意洋洋,“当然要真出事儿了咱也不怕她们,非爷有一帮闲散于社会各阶层的红颜知己给你做外援。”他连比带划,陆续又讲解了被夹抄时怎么护球用肘子拐开防守队员把球传出来,跟别人同时抱住球怎么在暗处使黑手把球抠出来,怎么避开裁判的眼睛踢人脚后跟用屁股拱人不让对手近身……等一系列绝招。“开场先小的溜地犯,摸清裁判的路子。女生比赛一般严不了,要不打不完半场就得全吹下去。懂得在允许的尺度内犯规,这个球场就是你的。”说完扬手一个三分远投,球配合地进了,黑框眼镜下的两只眸子熠熠生辉。
  早饭时杨毅偷偷问他:“三班上场打球的女生有哪个不识抬举撅过翅膀哥?”
  “就是总在校服里穿帽衫扎一根马尾巴辫那女的,于一说她是主力。”翅膀恨恨地说,“这开学才几天?一连气儿3次请非爷撒泡尿照照自己再去跟她粘乎。靠,长得个包子样还怕狗追!”
  尖酸狠毒以至短短十余字连人带己都损了进去,其骂街境界神鬼难及。
  杨毅沉默了,她虽然从来没肯定过翅膀的人品,但还没有像此刻这么鄙视过。
  周末的六中水泥篮球场被高中部各路临阵磨枪的英雄们所占据,杨毅起得晚了点儿,到球场时发现12个球架都名筐有主。左文正带着女生在足球场上练传球,逼得一伙踢足球的男生坐在场边儿上举着护腿板打着拍子嗷嗷抗议。
  杨毅还没从网兜里把球掏出来,只看见季风和张伟杰两人满头大汗地从场上退下。“都他妈疯了。”不是抢球累的,是抢篮累的。放眼望去球场上人挨人,自己的SPALDING硬地王上了篮,掉下来个脏了巴叽的杂牌橡胶球。两人费了牛劲才找回,抱球就下来了,多一分没敢再停留。
  “我靠!”于一汗涔涔地嘟囔,“怎么跟抢爹似的?”
  “差不多了。”张伟杰一屁股坐在地上,九十来公斤挤出来挺不容易的。
  杨毅一看这架势也甭往出拿球了,苦着脸问:“这得啥时候能排到咱们啊?”
  “打个地铺跟这儿等吧。”季风抠着球上的口香糖骂骂滋滋地心情非常不爽。
  “诶?矿小那两个篮球架子叫没叫人搬走?”
  “拉倒吧,那老破沙土地别败祸我这球了。”
  “嗯,那俩篮筐矮得你都能扣。”
  “要不走远点儿去技工校?”
  “他们自己学校学生放假了也玩,你去找干仗哪?”
  “我知道一个没人的地儿。”于一盯着拥挤的球场忽然开口。
  “哪儿?”
  “市委。”
  市委没进去,翅膀带着一行人绕到了东城区政府大院。
  4个标准篮球架,带有防滑颗粒的塑胶球场,场边上四排白炽灯座……然而最令人兴奋的是,两个球场空无一人。左文一个侧手翻折进去,蹲在地上敲敲打打。“真他娘地腐败……”他以为这种场地要室内才能有。
  “谁把这山炮带出来的?”杨毅拿球砸他。
  她身后的季风张伟杰,还有1班那票誓当黑马的娘子军们,早在看见豪华练习场时就欢呼着一哄而上各自圈地操练了起来。
  翅膀站在于一身边嘿嘿笑:“就你能想出这种招来,让我领人进市委院里打球。”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于一收起打火机。他才不管市委还是省委,只要是校外就行,可以光明正大地抽烟。
  “你要上了官场不出两年就得让人撸下来。”
  “你看我想不想让他撸下来。”
  “做人莫装逼。”翅膀拍着他的肩劝道,“装逼遭雷劈。”
  “这话是市长教的?”
  “别闹了,市长听着这话不废了我的。”翅膀在原地坐下,拿了根烟跟于一对着火。“不过你这1班女婿当得可以啊,都没见你为自个儿班女生费劲巴伙找场地呢。”
  于一跟着坐下。“要把我们班女生也领来还不得发生暴乱啊。”
  “也是,就你班赫婷婷那样的……”
  “你还不死心?什么好玩意儿啊?”
  “让我死心?”翅膀扭头呸了一口,手背抹着嘴巴上的唾沫星子说道,“老子最不知道死心怎么写。你等着看,搞不上她我跟你姓。”
  天空由蓝转黑,披挂起满天星斗,其它同学都陆续回家了,最后剩下四人帮坚持泡到灯亮,不过在场上运球跑篮的就只有杨毅一个。三个男生抱着自己瘪瘪的肚子四仰八叉地横在球场上看夜色。
  “给我根儿烟。”季风对着天空说,连扭头向于一伸手的力气都不想浪费。
  “没有。”于一也正在犯瘾,咂得牙花子生疼。
  “我饿不行了。”季风的声音带着哭腔,奈何啪啪的拍球声咣咣的打板声还有投篮未中的骂声仍旧不绝于耳。“她是不是打了鸡血啊?”
  血?于一眼中闪过噬血的光芒。“我想吃血肠。”
  “……”季风吞下差点溢出的口水。
  “五一街有个农家菜做的血肠可好吃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一劲儿说吃的现在?”
  于一把脸转了90度,看着那半场上逐渐慢了节奏的人。“就快能吃饭了吧。”
  “翅膀你死啦?”季风横着踹他一脚。向来话最多的这只半天没吭声,不能不让人担心。
  翅膀没有死,他的手正摸着头顶上季风的正品斯伯丁,喉咙一动一动。“四儿啊,这是黄牛皮的吗?”
  “PVC的。相当难嚼,吃了不消化。”要不他早就考虑了。
  “穷鬼~~”翅膀啐道。“等爷发达了给你买真皮的。”
  “再给我搭一座木地板的室内篮球场。”他们学校那种场地哪侍候得起真皮。“要玻璃钢架子,电动液压的……”
  “好……”翅膀答应这种基本上不可能实现的请求时通常都很痛快。
  “要不把真皮的换成皮优的也行,省下的钱今天请我吃饭吧。”看他饿得神智不清,季风趁机要求。
  没想到一提吃饭翅膀马上醒了,隔着他向于一发话。“兄弟,让你那超人媳妇儿歇会吧,喂点食儿吧,还指她拯救地球呢。”
  “别跟我说。”于一耍赖,“找超人家邻居。”
  “我死了。”季风话音儿没落,就见于一四脚并用地跳起来直奔超人打球的那半场。
  杨毅终于累了,长出一口气,全身气力像被抽光了似的,轻飘飘的这个痛快。先是双膝着地,接着整个身子侧倒,放任自己软软地倾向大地。重心还没有全部交于地面,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拉起。讶然地睁开眼,看到于一来不及收回的慌张。她微微一愣,随即失笑。“你干嘛?”
  “靠!”见她没半点异样,于一略显狼狈地甩开她,让她继续刚才的自由落体运动。
  “好累呀。”她大头朝下栽在地上,眯着眼舒服地叹气。
  “累就好好坐会儿。”远远瞧着她倒下,还以为这孩子体力透支晕过去了,没吓死他。
  “啊你终于玩儿完了~~~~”翅膀几乎是爬过来的。
  “谢谢,我还活着。”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证明自己没彻底玩完。
  “你是活着,我们仨就快饿抽了。”季风把外套丢给她,“快起来吃饭。要不今天就在政府院里拿你做巴比Q。”
  “巴比Q就是烤漏味,烤漏味就是巴比Q~”杨毅看着他们眼哇蓝一副要吃活人的模样,颇觉有趣,故意歪在地上磨蹭。“小浣熊的干脆面又出了新口味……”
  “刚才肯定是让球砸着脑瓜子了。”翅膀提忧地望着于一,“抓紧送医院吧,去晚了人家都不给治了。”
  “好。”杨毅坐起,“我们先去医院,反正翅膀哥也不急着吃饭。”
  “急!”翅膀差点给她跪下,“我真急。”
  “走喽!”她终于下令,这么容易妥协不是心情好,而是因为超人自己也饿了。
  季风喊声万岁。“你班女生要都有你这体力我看称霸世界都有可能了。”
  “哈哈,”完全不管褒贬地鼻孔朝天,“我们班姐姐本来就都不错,是吧,翅膀?绝对能杀出小组当黑马。”
  “嗯,你们把我教的都摸熟吃透,基本上了。”
  “球让你玩这么埋汰还没挨揍,只能说你们学校人真手懒。”季风十分不屑他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靠,非爷是那么不尊重篮球的人吗?”翅膀推推眼镜,激动地争辩,“那种非常规战术是专门针对我班女篮实际情况制定的。”
  “我觉得是针对3班制定的。”
  杨毅话一出,季风第一个哈哈笑。翅膀这回倒没有辩解什么。
  于一咧着嘴,低头在杨毅耳边说了句什么,听得她一双圆溜溜眼睛越来越弯,捧着肚子大笑。“那不就是鱼会飞了吗?”
  翅膀闻言大怒,手中的硬地王不假思索地砸向那张笑脸,被于一伸手截去。
  “追吧追吧,你可不要叫鱼会飞,比马会飞还招笑。”杨毅拉住于一,边爬上他的背边念秧,“我们都精神上支持翅膀哥拿下赫婷婷。行动上就帮不了忙了,小爷今天累坏了。”
  “哎说了半天到底哪个是赫婷婷?”季风有点没搞清,“3班那几个女的成天在一起,我都不分清谁是谁。”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钝了。”杨毅伸出两根手指将于一的眼角上提,做成赫婷婷丹凤眼的模样,“就是这样那个。”
  “啊~~”他居然看懂了,“那个呀!也不好看啊。”
  “女人是看的啊?”翅膀正义凛然,“女人是用的。”
  “咳~”季风拎着球轻踢,头向杨毅甩了甩,“照顾一下未成年儿童。”
  “你和小刺儿谁未成年?”翅膀邪笑。“谁前两天喝逼得呵地跟我犟他没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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