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浑身肌肉紧张,有时神经兮兮说胡话话,不搭理人,什么原因

&p&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br&停船暂借问,&b&或恐是同乡。&/b&&/p&&br&不同于现代人简单粗暴的搭讪方式,这位姑娘言辞婉转,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套路敲开了男神的大门,可以说是非常直率了。&br&&br&&br&&br&男孩回应:&p&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br&同是长干人,&b&自小不相识。&/b&&/p&&br&&p&前三句是直男口吻。&/p&&p&剩下最后一句,只有五个字,该如何着墨?&/p&&p&如用“今日得相识”之类的幸运之辞作结束,太official。&/p&&p&如用“何其喜相识”,又怕吓着人姑娘,稍显做作。&/p&&p&诗人终于笔锋一转:与其说今日,倒不如追惜往日。&/p&&p&“自小不相识”五字,一面惋惜当日之未能青梅竹马,一面突出今日之相逢恨晚。&/p&&p&有生之年遇见你,竟花光所有运气。&/p&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不同于现代人简单粗暴的搭讪方式,这位姑娘言辞婉转,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套路敲开了男神的大门,可以说是非常直率了。 男孩回应: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自小不相识。 前三句…
&p&曾经有个网友给我发了一段消息,大意是他刚高考毕业, 闲着翻同学录的时候,看见了女同桌在留言页上给他赠的一句诗,他不解其意,问我是什么意思。&/p&&p&诗很简单,就一句话:&b&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b&&/p&&p&我第一直觉就是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便告诉他这是表达美好祝愿,向往远方生活之意。他听了后颇有感慨,就和我打开话匣子,说起了他和他同桌关系甚好的几件往事。&/p&&p&聊着聊着,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打断了他: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留意,我又看了一遍这句诗,觉得你同桌大概是对你有意思。&/p&&p&他问,何以见得?&/p&&p&我说我方才想起了红叶传情的典故。,唐代书生于祐某日在御沟边散步,想到自己遥遥无期的前途怅惘不已,就在御沟边无聊的拨弄着河水,他看见顺水漂来一片红叶,上面写着一首诗,你同桌赠你的这两句就出自于此,全诗是:&b&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b&&/p&&p&后来,于祐把这片红叶独自收藏,在无人的时候望着它痴痴发呆,他对那个在红叶中题诗的女子神往不已。再后来的多年以后,于祐在一个叫韩泳的富裕人家中做家教,韩泳见他品行端正,年纪也不小了,就给他介绍了自己的远方亲戚韩翠萍。两人见面后很快就结婚了,婚后的某一天,韩翠萍在丈夫的书房里翻到了那片红叶,她大吃一惊,原来这是她从前在深宫中做宫女时所作的诗篇。&/p&&p&说完这些,他似乎有些遗憾:我对她也很有好感,可惜她早没有和我表白,现在我们都报了不一样的城市与大学。&/p&&p&事实上,红叶传情的故事最早在唐昭宗时期,宰相张浚的诗中就有所记载:&b&长安百万户,御水向东流。水中有红叶,惟君得佳句。子复题脱叶,送入宫中去。深宫千万人,叶归韩氏处。出宫三千人,韩氏籍中数。回首谢君恩,泪洒胭脂雨。寄寓贵人家,方与子相遇。佳聘六礼具,百年为夫妇。儿女满眼前,青紫盈门户。兹事自古无,可以传千古。&/b&&/p&&p&由此可见,这件事也并非虚拟。&/p&&p&古时候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便捷的交通,他们因为红叶上的一首诗,就心心念念柔情深种,即使未见其人,也对这份飘渺的感情无法忘怀。而现代人比起古代人,对待感情,却少了那份质朴与坚持。&/p&&p&女生不敢向男生直言表白,她害怕男生不接受她或是未知的未来,男生知道女生的心意以后,也因为时过境迁的原因不敢再去接受。从前的爱情见一面需要踏过千山万水,如今的爱情见一面只需要一张车票,但是比起古代人的爱情,我们却连见一面的勇气也没有。&/p&&p&&b&我后来在想:如果两个人明明互生情愫却各有所惧,那么诗词写的再委婉,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在青春的路途上,彼此留一段遗憾罢了。&/b&&/p&&br&&img src=&/v2-6adfd2e147e7b8aa9dcefb0cfd055448_b.jpg& data-rawwidth=&600& data-rawheight=&85&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00& data-original=&/v2-6adfd2e147e7b8aa9dcefb0cfd055448_r.jpg&&
曾经有个网友给我发了一段消息,大意是他刚高考毕业, 闲着翻同学录的时候,看见了女同桌在留言页上给他赠的一句诗,他不解其意,问我是什么意思。诗很简单,就一句话: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我第一直觉就是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便告诉他这是表达美好祝愿…
&b&因为的确只有你在思考。&/b&&br&&br&&br&&b&主脑观察笔记
公元前10007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2号&/b&&br&世界主脑彻底形成,正在构建全球意识。全球智能生物“自我”意识形成。本意为构建除十六名研究人员以外,唯一的超智慧大脑。由其思考分裂的人格代替全体智慧生物的自我意识。主脑脑容量剩余84.2%,脑计算峰值稳定。脑部无额外发热,一切运转正常。&br&&br&&b&主脑观察笔记 公元前2533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2号&/b&&br&世界主脑的分裂人格开始具有电波趋同倾向,分裂人格将其称之为“集体”意识。集体意识的具体产生时间不明,但是在此阶段表现为不同形式的分裂人格具有相互帮助,扶持以及共同利益的趋向化。同时不同集体意识具有碰撞和矛盾倾向。主脑脑容量剩余70.1%,脑计算峰值略有提升。脑部无额外发热,一切运转正常。&br&集体意识的出现标志着个体的共同生存趋向的进一步合理化。集体运作的方向大部分由多个分裂意识共同参与。但是由于分裂意识逻辑层面的不足,所以常会得到低智级别的策略。&br&&br&&b&主脑观察笔记 公元150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2号&/b&&br&世界主脑的分裂人格在理性认知和非理性认知的理解上得到了进步,主脑的分裂能力得到了加强。非理性认知逐步形成体系,分裂人格将其称之为“艺术”。艺术的出现意味着主脑的额外工作量增加,在逻辑层面上的更高层面开始形成。主脑脑容量剩余56.4%,脑计算峰值略有提升。脑部无额外发热,一切运转正常。&br&分裂意识的集体运作形成了名为“国家”的产物,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同时分裂意识产生的杰出个体,将作为集体运作方向的指引着,他们称之为“君主”。&br&汉为“国家”的文字符号象征。出于个人理解,“君主”的存在并不能指引大量分裂意识有效运作。同时“君主”的分裂意识从分析上看并不杰出。&br&因此个人推测,“君主”的存在将在一定时间内消逝。&br&&br&&b&主脑观察笔记-α 公元744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2号&/b&&br&分裂人格的不同意识在矛盾和统一中,结合逻辑层和非逻辑层认知生成了复杂的意识体。这种意识体被称为“文化”。文化在此阶段爆炸式增长,主脑脑容量剩余20.9%.记录员6号,9号参与主脑容量扩张实验。&br&以下为扩张实验记录。&br&&br&&b&主脑观察笔记-β 公元744年 3月16日
记录员 6号 9号&/b&&br&主脑神经元节点的增生速度可观,量子感受装置将支持其维持指数级的容量扩张。但是介于主脑能源系统的限制,所以目前暂时将主脑容量扩张至初期的六千倍。扩张在五小时内完成,主脑发热增加24%,脑机算峰值为初期7844.2%。&br&量子感受装置的开启带来一定隐患,主脑的分裂意识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智能,从而导致对于主脑主意识的威胁。因此关闭了量子感受装置的部分功能,使之在智能进化上放缓。&br&&br&&b&主脑观察笔记-г 公元744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6号&/b&&br&个人对于12号的试验计划表示不认同。慢速的智能发展进而衍生出非逻辑层的垃圾”文化“,是长久以来主脑额外的计算负担和垃圾容量。文化的存在无益于主脑的稳定和有序,同时非逻辑层的个体思维”情感“同样是分裂意识长期维持在低智水平的关键。&br&我简单检索了105988名在分裂意识中被称之为”杰出“的意识体,其中充斥着名为“诗词”“歌赋”的非逻辑垃圾。在这种意识环境中,凸显的诸如“李白”等分裂意识,属于运算垃圾,应当予以回收。&br&&br&&br&&b&主脑观察笔记&/b&&b&-α &/b&&b& 公元1739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6号&/b&&br&由本人提出的议案以10票同意,5票反对,1票弃权通过。我代替12号成为主脑计划的主执行员。在此将主脑的量子感受装置开放度提升25%。因为十六位研究人员的观察期限仅有32767年。因此以低智能进化的分裂意识,有可能无法在实验要求期限前完成观察。主脑量子感受器开放后,分裂意识的逻辑层面得到了大幅提升。其命名为“科技”的能量及物质控制论得以发展。&br&分裂意识在分子级的物质操作中成效显著。主脑脑容量剩余86.6%,脑计算峰值6553622%。脑部无额外发热,一切运转正常。&br&&br&&b&主脑观察笔记&/b&&b&-&/b&&b&β&/b&&b& 公元1739年 3月15日
记录员 12号&/b&&br&16号已经代替我开始执行计划。在此仅以个人角度提出意见。量子感受装置的影响难以估计,其威胁不单单在于对于分裂意识智能层级的爆炸式增加,从而影响主意识。而在于主意识在运算中不断的像分裂意识觉醒“自我”概念。最终主意识将不断回收分裂意识,觉醒“自我”,并且称为该世界除16名研究人员以外的唯一智慧个体。主意识一旦认识到世界上仅有其唯一在思考,依靠其量子级的感受装置,在二十个小时之内足以进化出超越研究人员的智能。&br&我可以预计,依照现在的量子感受装置开放度,主意识认知到其思考的唯一性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百年。&br&即在2039年之前,将会出现被主意识链接,进而了解到其思考唯一性的个体,这种个体将以指数级增多。&br&我建议立即开启非逻辑层区域的高维计算中枢,均衡逻辑层与非逻辑层的占有比,弱化被链接个体的出现可能。&br&&br&&br&&br&---------------------------------------------------------------------------------&br&分割线如上,脑洞开到这里,如果有想看的留言的话= = 我会继续把笔记写到现在,乃至未来。
因为的确只有你在思考。 主脑观察笔记 公元前10007年 3月16日 记录员 12号 世界主脑彻底形成,正在构建全球意识。全球智能生物“自我”意识形成。本意为构建除十六名研究人员以外,唯一的超智慧大脑。由其思考分裂的人格代替全体智慧生物的自我意识。主脑脑…
&b&会杀掉另一个我吧。&/b&&br&&br&开个脑洞。&br&&br&&b&关于本文的一切创意和设定如需转载,引用和扩展请发私信,谢谢。放心我绝对会同意的。&/b&&br&&b&&br&&u&我的笔记,记录者,6号。&/u&&/b&&br&据我所知,这世界上一共有10个不同的“我”,按照产生次序的划分为0到9十个编号。虽然0号一直宣称自己是本体,但是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br&呵呵,谁能说自己是本体呢。&br&十个我从思维方式,体质和记忆上来说具有极大的相似性,但是由于产生后处于的环境并不相同,所以性格等并不完全一致。&br&只是我奇怪的是,我的记忆力充斥了一点。&br&&b&要我杀掉其他9个人。&/b&&br&&br&按道理来讲,这十个人完全可和平共处,没有任何互相残杀的必要。但是我的记忆中提示我必须杀掉其他九个自我,这种感觉非常……古怪。&br&就好像你明明认识一个人,但是你从没见过他。如同在你脑海中强塞进去一个家人,一个好朋友,或者一个恋人。&br&记忆在反抗。&br&但是从这一角度来说,&b&我们的记忆是等价的。&/b&如果我有这种想法,其他九个“我”也一定会有相同的想法。&br&或为刀俎,或为鱼肉。&br&&br&我一直在流浪。&br&&br&因为我的脑海里有十个人初次到达的十个城市,纽约,悉尼,上海,哈尔滨……。&br&&b&问题不在于我知道,而在于十个我全都知道。&/b&&br&&br&如果我一直停留在原地,那么迟早会有别的我找上门来。&br&&br&等等……我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这样想,那么另外九个我也会这样想,也就是说会不会十个我全都处于流浪的状态?&br&这样推想开来,十个我大概都是逃避的状态,不是恰恰意味着十个我都将安全?&br&&br&想到这里我离开了咖啡厅,坐上了通往北京的列车。&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3号。&/u&&/b&&br&在飞机上我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渐渐有了答案。&br&&br&我觉得这场游戏,&b&0号将会取得胜利。&/b&&br&&br&&br&因为其实,我们的记忆&b&并不是等价的&/b&。在十个我生成的过程中,数字越大的“我”智能和体质就会越好,但是&b&了解的信息就会越少。&/b&&br&&br&&br&甚至我刚刚提到的这条信息,有可能五号,六号,或者七号八号就并不知道。&br&无论智能和体质优越到什么程度,但是在面对自我的战斗中,只有真正了解了自我才可能胜利。信息不对等带来的巨大劣势无可挽回。&br&而他们还活在面对战胜完全一样的自己的幻梦中,还没有为阴影下的自我作准备。&br&&br&必败无疑。&br&&br&西安虽然才是三月份,但是已经略有几分热意。走出机场之后我感觉有点微微的晕眩,飞机上的午餐未能果腹,体质上的不足已经开始渐渐体现。我想如果九号在这个场景里,肯定还是精力充沛的,无所畏惧的。&br&&br&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br&&br&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真的不怕虎,而是还没有了解到虎的可怕。&br&&br&甚至我怀疑,&b&九号到底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九个自己,&/b&都是未知数。&br&&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0号。&/u&&/b&&br&三号到达了西安。&br&我的智能大概是十个人中最差的,在轮椅上的我只能苦笑的谈谈体质。但是对于这是十个人来说,我就是全知。&br&也许,&b&全知意味着全能&/b&。&br&我想不出三号到达西安到底要做什么,但是隐约能猜到他是来找我的。我的初始诞生地点就是西安。但是可惜,在不了解你的意图的时候我只能选择离开。&br&柏林的空气更加好闻一点,我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另外九个我没有任何发现我的迹象,他们像是无头苍蝇四处乱撞。&br&六号坐上了去向北京的列车。&br&五号还在纽约当一个摇滚歌手,不过我能猜到他的计划。&br&四号……&br&&br&八号和九号像是乳臭未干的孩子,根本不值得考虑。&br&&br&令我好奇的是一号,这位在我眼里的半神留在了上海,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体弱多病,智能只有倒数第二的他把这份工作做的很勉强。我很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br&&br&&br&可能他并不知道,&b&每杀掉另一个自我,就会变得更智慧,更强大。&/b&&br&&br&&br&我推着轮椅回到屋里,有限的时间不能被无限的焦虑浪费。我打开电脑记录他们的行程,像是一团即将消逝的萤火。&br&&br&&br&&br&----------------------------------------------------------------------------------------------------------第二次更新线&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9号。&/u&&/b&&br&北国的空气里已经渐渐有了些许暖意,我的晨练时间又一次提前了。&br&四点二十分。&br&即便是盛夏,这个时刻也必定是属于黑夜的。不过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br&&b&因为可能我跟常人是不同的。&/b&&br&我不知道睡眠到底是什么。&br&虽然我很深刻的理解这种概念,但是我不曾睡眠。如果说我跟常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不同,应该就是超乎常人的体质和智力。&br&不过就算是超乎常人,也不是超人。即便再强大,也不过是人类所能开发的极限而已。而且我感觉,我还远未被开发到极限。&br&现在解开一个高阶微分方程大概需要零点三秒,我在百米短跑的时间有8.16秒,我觉得也许我可以更快。&br&不过这些已经没太多意义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做一个普通人活着。在这家不大不小的饭馆里面打工,拿着不算微薄也并不丰盈的工资。&br&&br&如果说原因?大概是因为那条短信吧,把我全部生活都改变的短信。&br&&br&我的手机里一直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在给我发来信息。&br&“快离开那里!”&br&署名是“一号”。&br&&br&这样的短信大概有&b&几百条&/b&,平均&b&每十五分钟&/b&就会发来一封。我删掉了第一封权当是群发的垃圾短信,但是在第二封开始,我就觉得多少有些异样。&br&第一,我的手机卡办理后,大约一天之内就发来了短信。&b&这期间之内我并没有把手机号告诉任何其他人&/b&,也就是说,这封短信最大的可能是群发的。&br&第二,其频繁的发送频率足以证明这封短信是向个体,或者是较小的一个群体发送的。这样说来发送者一定了解我的手机号这个信息。但我平时并没有泄露个人信息的习惯,由此推之,&b&这个人很有可能具有了解我其他乃至一切个人信息的能力&/b&。&br&第三,短信的内容是一个提示和警告,结合第二条推知,发现者极有可能真的知道我的位置究竟在哪里。&br&如果发信者是善意的,那么可以认为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的确会面临危险。&br&如果发信这是恶意的,那么可以认为,如果我离开当前位置,一旦去向任何一个其他位置都会处于不利境地。&br&第四,垃圾短信本身没有必要署名。具有署名的短信基本目的是想让我注意发信者的身份。&br&如果是善意,那么身份就是引导。&br&如果是恶意,那么身份就是陷阱。&br&但是一号是一个空白的概念,我的生活中并没有一个叫做·“一号”的人。因此我可以估计,这条短信是发向一个较小群体,&b&而这个群体中起码有足够数量的成员了解一号的概念&/b&。&br&&br&想到这里,我决定利用现有的资源去了解一下这个阴影中的发信者“一号”。&br&&br&----------------------------------------------------------------------------------------------------------第三次更新线&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1号。&/u&&/b&&br&2号还是很有意思的,比如向7号,8号,9号发短信,用了我的名字。&br&但是据我所知,2号所具有的信息仅仅是了解所有其他自我的地理位置,还不包括我和0号。如果说他能了解到这三个人的手机号,仅有可能是0号所告诉他的。&br&现在的问题非常有趣,0号告诉了2号这三人的手机号码,让2号发送短信。&br&而0号显然知道我有了解&b&除他以外一切“自我&的信息的能力&/b&。&br&其实他自己本身就可以发,&b&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他想让我知道,他让2号发送了短信&/b&。&br&这是恐吓?是示威?&br&起码说来,0号和2号现在变相的联合。等于无声的告诉我,你躲不了多久了。&br&&br&我当然知道我躲不了多久。&br&0号是我能力的死角,是我的天眼之下的盲点。但是他的智能还是让他犯了三个很基础的错误。&br&&b&第一个错误是短板效应。&/b&&br&即便0号和2号进行了联合,但是两把刀子在一起也不会变的更加锋利。0号像是剑,而最需要是一枚盾牌。他们两人都属于信息优势者,但是累加在一起只能是1+1&2。&br&&br&除非他们联合到了7,8,9,否则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br&7号只知道世界上有其他自我,却不知道自我的数目。&br&8号只知道世界上有其他自我,却不知道自我的数目,甚至于自己的编号。&br&9号则完全不了解其他自我的存在。&br&而这三人的共同点则是:&b&他们都没有杀死其他自我的意识。&/b&&br&他所犯的第二个错误,就是在这个信息基础上,&b&过分低估了智体优势者的能力。&/b&&br&以9号为例,他的逻辑分析能力大概是我的20倍。0号和2号大概认为对于这三个毫无防范意识的小羊羔发送短信,足以让他们在好奇心和恐慌的驱使下,有可能加入他们的联合。&br&&br&而这三人恰恰不是羊羔,是沉睡的狮子。他们在阳光下悠闲的打着盹,暂时的隐去了獠牙。&br&&br&他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b&太依赖先天的优势。&/b&&br&0号与我相当接近,所以我很了解他。如果我具有全知的能力,大概也会像他一样过早的开始布局。但是由于我的“全知”存在这样一个死角,正是这个死角让我警觉起来。&br&所以我在大学,开始学习心理学,逻辑学和更多新知。&br&所以我开始锻炼体魄,强健我本来羸弱的躯体。&br&0号以为自己坐在王座上,殊不知头顶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br&&br&他大概会嘲笑我来当一个大学教授吧,想到这里我却笑了。&br&笑那个自以为全知全能的自己。&br&&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7号。&/u&&/b&&br&成为公司里的顶级算法师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我在数据挖掘方面的成就是业界翘楚。&br&但是我风光的外表下潜藏着忧虑,就像一帆风顺下的暗礁。&br&&br&这世界上不止有一个我。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记忆。&br&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但由于我是七号,所以自此至少有八个人。&br&(因为我认为最小的数字是零号,大概是出于程序员的直觉。)&br&所有自我,理应别无二致,所有人都不清楚总数,只了解自己的编号。但是碰面只是迟早的问题。&br&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跟其他自我碰面的方式,我该怎样解决尴尬,该怎样面对他们。他们同样睿智,理性,果断,应该会很好沟通。&br&我们同样的热爱数学,逻辑和编程。我们同样的热爱生活和健身。我们都喜欢科幻文学和开朗明媚的女孩子。&br&然后就是我们怎样分配居住地,哪些人应该整容,哪些人要换一个新的身份。&br&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接触其他的自我。&br&&br&自几天前开始,我就频繁的收到一条短信。发信者是”一号“。&br&这是序列为一的自我么?我不敢肯定。因为如果所有自我别无二致,那么我不了解的信息他们也应该是空白的。所以最开始只当做是垃圾短信忽视掉,那个一号我纯粹当是误打误撞的结果。&br&但一号频繁发送频率引起了我的怀疑,于是我换了张手机卡。&br&短信依然发了进来。&br&一号显然知道我的手机号,无论我如何更换手机卡,短信都会靶向的发送过来。&br&&br&之前的内容是”快离开那里!“&br&现在的内容是”上海是安全的。”&br&很有趣,因为我现在就在上海。&br&&br&如果一号能轻而易举的了解到我的手机号,那么在信息网络如此发达的现在.&b&显然了解到我所处的位置也不是难事&/b&。&br&一号了解到我现在正在上海,并依然发送了让我离开的短信,随后又声明上海是安全的。&br&第一种可能:我在上海的这个位置是不安全的,其他的位置,比如浦东,也许就是安全的。&br&第二种可能:第一条短信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第二条则是为了让我保持在上海。这样发的原因,是短信不只发给了我一个人,更发给了其他自我。因此把所有自我稳定在“安全”的上海,是一号要达成的目的。&br&&br&我更偏向第二种可能。&br&&br&而进一步分析内容。如果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么其他的位置则是危险的。&br&那么危险来自于哪里呢?&br&很难保证,这条短信是发给我一个人的,而从内容上看,更可能发给了更多的自我。如果多&br&个“自我”同时受到威胁,&b&那么产生威胁者最大的可能是另一个恶意的自我。&/b&&br&&br&&br&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多个“我”不过是多个不同的陌生人,只有&b&恶意的自我&/b&能够对这些他人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人同时产生威胁。&br&&br&从一号能了解我手机号来看,所有“自我”并不是别无二致的。起码从信息的完整度来说,就有着优劣之分。因此如果有一个自我具有掌握其他自我地理信息的能力,那么同时威胁多个“我”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br&&br&而我关心的,是这种信息能力的分级到底是有序的还是无序的,这个一号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一号。&br&&br&假设这个一号的确是真正的一号,而不是别人冒充的话。&br&那么信息能力如果是有序的,我跟一号之间就差了六个等级。显然更低的数字具有更高的信息能力,能力的上界就很好估量。&br&而在其他的假设下,信息能力几乎就是无边无际的,也许有一个自我是近乎全知的。&br&&br&想到这里,打开了电脑。计算机和网络能力是我的专长,我想通过我的程序调查两件事。&br&&br&第一,&b&全知的边界到底在哪。&/b&&br&第二,&b&“我”为什么会产生&u&恶意&/u&。&/b&&br&&br&&br&(下面打个底…留着更。一天一个人。)&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9号。&/u&&/b&&br&简单来说,不行。&br&现有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很难从中推论出有价值的论断。&br&面前散落的文件堆叠的恍若废墟。&br&我揉了揉太阳穴,放松已经高度集中了数个小时的精神。&br&我花了大概十个小时的时间了解了通信网络知识,然后在三个小时之内写出了第一款信息定位软件的雏形。&br&&blockquote&信息发送连续时长93小时。前46小时发送内容为“快离开那里”。后期至目前的内容为“上海是安全的。&&br&发送间隔期稳定为十四分钟二十秒,初步推断非人工发送。信息对不同手机卡均可以靶向发送。经过简单的发信定位,发现使用了包括北美,德国,日本三家不同的代理服务器。&/blockquote&自研究以来已经过了大概18个小时,却只得到了这么少的可怜的信息。我闭着眼睛准备把大脑放空,虽然我短时间内到达相当惊人的思维强度,但是在高强度思考后会有较长时间的疲乏期。下次一定要控制思维强度,进行可持续的思索。&br&&br&在我租的这件阴暗,闭塞又狭小的房子里,我只能靠着一根网线,一台过时的台式机,通常情况下是我的大脑在替电脑完成复杂的运算。&br&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电子计算机。&br&靶向定位的手机短信,听起来近乎超自然事件。事件的复杂度越高,诠释它所需要的信息量就越庞大。&br&既然短时间内无法从技术上获取信息,我开始思考另一种策略。&br&&br&我购买了很多关于心理学和微表情的书籍。&b&从人身上能获得的信息量是最为巨大的。&/b&&br&相比与人沟通的技巧,我觉得通过这种方式更为方便。通常情况下我很难理解其他人的思维方式。&br&比如我的老板在自称的”节食“下,每天只吃水果。这种植物果实能量转化效率过低,热量不足,很难支持身体和思维活动。100克可食苹果的热量只有等质量巧克力的9.8%。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br&同理,很多人对于”瘦身“,“锻炼”,“学习”的概念和我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因此我觉得沟通成本将远大于直接观察的成本。&br&目前为止我遇见所有人类个体48430人,其中共计发生对话812人。从比例上来说,我应该是偏向于沉默的类型。&br&因此在其他人眼中,我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形象。&br&这种形象的沟通模式应该是怎样的呢?&br&我思虑了一会,发现模仿其他人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需要很高的思维强度,在我的巅峰期才能完成这种模拟。&br&&br&我打消了念头,决定先实践一下。我快步走回饭店,准备好脸上的笑容。我向我的老板打了一个模式化的招呼,准备好了我的台词。&br&也许这是充满理性的我难得的一次兴奋,那个总是在低效生活的女人应该为此庆幸。&br&&br&&b&因为我可要跟你沟通了。&/b&&br&&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6号。&/u&&/b&&br&如果有任何一个自我维持了恶意,那么没有防范的自我必定会处于劣势,从而被消灭。&br&我无法判断自我的恶意是否维持。&br&其他自我同样无法判断6号是否存在恶意。&br&恶意的存在是所有自我的共同威胁,因此自我之间能够掌握信息,就足以形成相对可靠的合作。自我的合作具有不稳定性,因为合作的双方无法判别对方的恶意。&br&&br&我在列车上渐渐理顺思路。&br&&b&猜疑链。&/b&&br&如果要猜测其他自我的行为,只需要了解我的行为模式就可以了。我是个怎样的人呢?&br&&b&理智,自负,热衷质疑,擅长逻辑。&/b&&br&如果我意识到了猜疑链的存在,那么十个自我同时都应该意识到&b&猜疑链&/b&。十个等价的自我具有完全相同的行为,思维方式,那么根据博弈论,就如同两个懂得读心术的人在猜拳,结果将趋于混沌和不可预测。&br&&br&也就是说,自我厮杀结果的混沌性,应当是十个自我都会意识到的。我在这种条件下,显然做出任何布局都是会进入混沌状态,从而带来自身灭亡的可能,因此我将放弃一切布局。&br&&br&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混沌模型的成立与否。&br&&br&如果混沌模型是成立的,我应该回到我的初始诞生点。在混沌状态下不采取任何行动将是&b&我理解的&/b&最优解。&br&如果混沌模型不成立,那么必然推论中有一个前提是错误的,从而进行了错误论断。&br&&br&可能错误的前提只有一个:&b&所有的自我并不是等价的。&/b&&br&------------------------------------------------------------------------------------待续&br&&br&&br&&br&&br&&br&&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3号。&/u&&/b&&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1号。&/u&&/b&&br&&br&&br&&b&&u&我的笔记,记录者,5号。&/u&&/b&&br&&br&&br&&br&是这样的 我最近想起来我好像有个远古大坑 对就是这个。由于一年来我的文笔,写作风格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所以接下来(如果)更新的话可能显得不是一个人写的……。状态好就更新,嗯。&br&&br&&br&方糖。
会杀掉另一个我吧。 开个脑洞。 关于本文的一切创意和设定如需转载,引用和扩展请发私信,谢谢。放心我绝对会同意的。
我的笔记,记录者,6号。 据我所知,这世界上一共有10个不同的“我”,按照产生次序的划分为0到9十个编号。虽然0号一直宣称自己是本体…
&p&1.&/p&&p&老葛说,他是这服务器里,最敬业的NPC。&/p&&p&这句话从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那时候他应该叫小葛,眼神天真无邪,也不喜欢叼烟。&/p&&p&这话足够惊世骇俗,影响力深远到几十年,少年的癫狂幻想也从小学延续到了现在。&/p&&p&没有老葛的我,将会是一个生活普通到无以复加的人。不能因为我的童年玩伴有些现在看来不可理喻的疯言疯语,就放弃正常的现实生活。&/p&&p&要吃饭睡觉,要践行活着这件最伟大的哲学。&/p&&p&老葛自然不一样。没了我,他只会更癫狂。他今年三十,相貌就成熟到可以跟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称兄道弟。&/p&&p&他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p&&p&每次见他时,他都跟以往一样,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在自己的袖珍笔记本上写写画画。&/p&&p&而且满嘴跑高铁,与我打招呼第一句话一般都是&/p&&p&“欢迎回来,勇士。”&/p&&p&这次他约我吃晚饭,依旧是&/p&&p&“欢迎回来,勇士。”&/p&&p&我说,行了,小点声喊着,叫了十几年了,怪累的。&/p&&p&老葛穿着一件画着黑色大漩涡的衬衫,如果不算远处那个一身银光发亮的姑娘,他绝对是整个街上穿的最惊奇的人。&/p&&p&他对此毫不在意,一脸不屑的转过头去,接着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画。&/p&&p&他说:“我说什么来着,代入感。我要不这么跟你说,你还能认为我是NPC么?”&/p&&p&我说:“我知道代入感,我没不让你说啊。我让声音小点。再说谁是勇士啊,我一点也不勇。”&/p&&p&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对不勇敢这件事颇有自豪感。
&/p&&p&老葛把世界当游戏玩,而且很满足于自己NPC的定位。他从小学起盯上我的理由是,他认为我是所有玩家里面,唯一一个系统编外的玩家。就好像一个没有注册就已经登陆的QQ号一样。&/p&&p&就好像我尚未出生,就已经存在一样。&/p&&p&他时时见了我,便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厉害厉害,这数据库里没你呀。你是哪来的呢?”&/p&&p&我就会给他胸口一锤说:“爹生娘养先生教的。”&/p&&p&只是他虽然是NPC,但还是免不了要吃喝拉撒睡。否则也不会现在坐在我对面一边往碟子里大份大份的抖落辣椒粉和孜然,一边架起两块肥牛在上面肆意的蘸。&/p&&p&我看他吃相可怖,像是饿了好几天,也不忍心打断他。等到他把那一大块牛肉卷咽到肚子里,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冰镇啤酒,才腾出问话的时机说。&/p&&p&“老葛,别光顾着吃啊,叫我出来干嘛的?”&/p&&p&他夹肉的手停了一下,不过很快的还是把肉卷腾到自己的盘子里。老葛拿纸巾抹了抹嘴说:“出了点事情,麻烦还不小。北大街有个玩家,本来职业是乞丐,做着‘乞讨’这个每日任务。貌似是找到了任务的BUG,能让三条街的行人都跑过来给他们送钱,看上去还完全是自发自愿。”&/p&&p&他说:“任务本来是这样的。他在那拿个罐子讨钱,有十几个路人会领‘给他们钱’这个主线。最后他一天收益是总是稳定的。但现在变了,这个混崽子好像找到了窍门,先在自己讨钱的罐子里面放了个几十张百元钞,一到晚上,系统的收益结算出岔子了。”&/p&&p&我有点想笑,说:“搞了半天,就因为他们在一个破罐子里放了几千块?”&/p&&p&老葛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烟夹手里说:“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情况比这个复杂多了。他这么一弄,数值系统崩溃了,系统不得已要叫几万号人来给他送钱,估计这仨崽子也没想到,他们现在被人围个里三层外三层,闷也闷死了。”&/p&&p&我笑着问:“不会这次又是只有我能处理吧?”&/p&&p&老葛点点头说:“这事儿,别人摆不平。”&/p&&p&2.&/p&&p&印象里,从小到大老葛说只有我能摆平的麻烦事应该不下一千件。好像是多烫手的山芋传到我眼前,我也能心狠手辣的给一口吞了。但实际上到最后,我做的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p&&p&我跟老葛结缘,一始也只是好奇他惊为天人的世界观。&/p&&p&小学时,我们两个在最后一排,在窗口吹着夏日午后令人困倦的暖风。他突然指着门口说:“浩子,你看着,过一会副班就从那走过来,然后转过身问你要一块橡皮。”&/p&&p&过一会,扎着醒目的紫皮套,留着柔顺的单马尾的副班就从门口走过来,真的问我借了一块橡皮。&/p&&p&我问:“你是咋猜的呢?”&/p&&p&小葛说:“不用猜。那是她的主线任务,她肯定要来做的。”&/p&&p&我指着他笑:“你个智障,游戏打多了?还主线任务,那她就是不做这个啥任务,又能咋地?”&/p&&p&小葛说:“不可能的。主线任务并不是什么实质上可以选择的东西,那是系统给你规划和安排好的,必须完成和实现的一件事。你根本就不会意识到你做了任务,但实际上已经做完了。”&/p&&p&他指了指那单马尾说:“就好像,副班那小丫头今早吃的俩包子可能就是任务,但是她还会以为是自己想吃包子。任务是写在常识里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察觉,”&/p&&p&我听的云里雾里,根本弄不清头绪,过了好一会才问:“行行行,你咋都能扯一通。我就问你,我也有任务要做?”&/p&&p&小葛不言不语也不声张,忙着在自己纸页发黄的本子上记着什么。他说:“浩子,你没有主线,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注册玩家。你还小,你现在还不懂。”&/p&&p&那时的他看上去,撑破天也就能比我大个两三岁。所以当他说出“你还小”这三个字的瞬间,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装深沉,这很自然,从小学六年级到初三的这几年的时间里正是中二病发作的高峰期。&/p&&p&但小葛的老成我当时还是承认的,因为他长得稍稍显老,说话做事也有几分老派,况且在小学生里,带着烟的应该只有他一个。&/p&&p&带烟跟抽烟是两码事,他身上永远有两三盒烟,偶尔会抽出一根在两指间夹着,却从来不抽。&/p&&p&我真正认同老葛身份时,他两指正夹着一根烟。&/p&&p&那是在初二放学,我两人还在回家的路上,一条不算宽敞的下坡路。两侧还是老式的糯米墙,这是军医院搬迁后留下的废楼。在柳荫遮蔽出的细碎阳光下,连鸟鸣都静了下来。&/p&&p&老葛突然把烟头一掐。&/p&&p&他皱着眉说:“坏了。出BUG了。”&/p&&p&我问:“啥?”&/p&&p&我哪里能反应过来这个,我根本想不到的是:这是现实而不是网游,一条回家的下坡路上到底能发生什么算是出BUG了?&/p&&p&他说:“交通任务有BUG,你往后撤一撤,贴着墙别动。”&/p&&p&下一刻,我突然听见哗啦啦如海浪一般涌上来的响声,车轮碾过沥青,车链在齿轮间咬合的噔响。那路的上方压迫着一层厚重的音瀑,细细听来,像是有无数自行车在骑行。&/p&&p&我有点慌张,老葛按着我不让我乱动,他说:“要来了!”&/p&&p&大概上万辆自行车,涂抹着各式样纷乱的漆彩,从上方如急湍倾泻而下,像一道奔涌的山洪与老葛的肩膀擦过。那些车的速度太快,在我眼里都拉扯成长且凌乱的残影。我根本无暇分辨任何一辆车,他们是合而为一的激流,耳边只有车轮旋过的转响,交织成隆隆的声幕。&/p&&p&自行车的车流大概持续了快有五分钟,最后变成稀疏的涓涓细流,只有零星的几辆车还在骑行。等到最后一辆车骑过的时候,我总算看清了前面那些骑车人,全都穿着单色的运动服,那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杂色。&/p&&p&那车的主人突然在我俩面前停了下来。他的头盔很怪异,我看不清他的脸。这人的身材远比前面的那些人纤弱和矮小,穿的衣服却是闪闪发亮。他站立的时候,如同一根扎稳了的稻草被锡纸裹着。他下车,把自行车支住。然后向我鞠了个躬,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送你了,一定要骑啊。”然后自己转身走了下去。&/p&&p&我有点发懵,只得问老葛:“现在什么情况?”&/p&&p&老葛在笔记本上记了什么东西,然后答说:“系统给遭遇BUG的玩家的补偿,骑着吧。”&/p&&p&但鉴于我低劣的运动神经,我尚且不会骑自行车。最后只好变成老葛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回去。我在路上一脸茫然,不单单是搞不懂为什么平日里连婴儿车都没见推过的放学路会恍然间,不合逻辑的出现自行车海。我更对老葛的身份将信将疑。&/p&&p&我说:“老葛,这系统补偿总归有点不一样吧?要就是一辆平平凡凡的自行车,那还有啥用?”&/p&&p&老葛一拍车把说:“当然不一样,这车快啊。”&/p&&p&我问:“有多快?”&/p&&p&老葛说:“起码比走着快吧。”&/p&&p&3.&/p&&p&街角小小的书刊亭有时能聚上几百号人,乡下僻静的小路开过一队银光锃亮的豪车。校门前会有一辆重卡卸下几排大箱子,拆开全都是冻得结实的冰棒。&/p&&p&怪事总会频频出现在我的身边,更严重的一次,高中的教学楼外墙突然出现了上百名刷漆工,开始给外墙涂上五颜六色的迷彩。不知从何而来的刷漆工,拎着刷子和漆桶在楼顶鱼跃而出。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集团军,刷漆的动作整齐划一。我和老葛眼看着画幕一点点从外墙降下来,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所有人好像都能预料到这个情况,所有人都在说:“这很正常啊。”&/p&&p&没人会在意,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又在哪里消失。&/p&&p&老葛问我:“觉得奇怪么?”&/p&&p&我说:“奇怪,当然奇怪。”&/p&&p&老葛说:“所以说只有你是不同的,你周围的所有其他人,都习以为常。”&/p&&p&这些反常到底因何而起,又缘何消失,我全然不知。&/p&&p&老葛说,这跟玩游戏时候出现各种哭笑不得的漏洞一样。所有的怪事,都是系统尚不完善的结果。正因为这种不完善,他才会应运而生。&/p&&p&我问:“系统出错,就能在房顶上弄出几百名刷漆的?”&/p&&p&老葛说:“能。我还见过在澡堂子里通过两辆高铁。”&/p&&p&反正这些事情只要有我和老葛出面,很快就会最终得到了结,即便我什么都没做。&/p&&p&我那时问他说:“这世界上,NPC到底是干啥的。”&/p&&p&他说:“引导玩家做任务,必要的时候修改他们的任务描述。哦,有时候还负责修BUG。”&/p&&p&我说:“那你自己都办了不就成了,还用每次都扯上我?”&/p&&p&老葛的说法都差不多,他的意思大概就是:&/p&&p&“有些事儿,别人办不了。”&/p&&p&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参与了什么,但还是愿意相信老葛,即便他平日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吃货。&/p&&p&等到现在,他把一锅东西都风卷残云的扫了个干净,差点把火锅底料都端起来喝掉时,他终于没那么饿了。&/p&&p&我也终是找到了下一个问话的时机问道:“那好,咱们什么时候去把这仨混混的BUG给清了。”&/p&&p&说完,周遭食客纷纷起身,就连收银员和服务生全都一起穿着制服出去。我抬头一看,街上是几层层的人头攒动着,拥搡的像是棋罐里满登登的黑棋子。人群正在缓缓地向远处的十字路口聚集,神情茫然又呆滞。&/p&&p&我惊得呆住,这些年来什么奇事怪事也都算见得,但是动辄这么多人莫名其妙的走出门去,搞到街上水泄不通,还真是第一次。&/p&&p&老葛在笔记上记了记,起身说:“扩大了,扩到八条街了。”&/p&&p&窗外的景象显得尤为诡异,每一个门口都在打开,每一条街道都在堵塞,人们面无表情的走向看不到尽头的这街口。更有无数的人从窗沿,排水管道上跳下来。四方来往的人海,是网孔细密的大网,死死地箍住了这几条街。&/p&&p&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外面的队伍之中,有如朝圣。&/p&&p&他们都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步一步三拜九叩首,双膝磨在砂土和砖石上,磕到留下血痕。&/p&&p&我问:“他们这是要给三个小混混送钱?”&/p&&p&老葛脸上的喜怒哀乐实在是太浅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他不哭也不笑,顶多把那根没抽半点的烟头一拧说:“嗯。”&/p&&p&这次他又把烟头一掐说:“嗯。”&/p&&p&他接着说:“差不多,只是这次捅的篓子比较大,折腾了上万号人。在这帮人眼里,现在这种做法是很正常的。其实他妈的正常不正常都是人定的,你认为吃馒头正常,吃观音土不正常,那也只是你认为。系统随便修个任务描述,这帮人就能吃观音土吃到天荒地老。”&/p&&p&我问:“现在咋办,这帮人受了控制,都发了邪疯了。”&/p&&p&老葛把本子一合说:“他们可不是受了控制。他们还算是自由的,只不过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像生下来为啥要吃奶,在学校为啥要读书,为啥不能不穿衣服躺公交里给人家踩。因为那都是常识。现在这事儿就是他们常识的一部分。对,就是跟个白痴一样上街走,现在在他们眼里是常识。”&/p&&p&老葛一指街上的一个反其道而行的姑娘说:“你看见那姑娘没有,她就不听这个的。这说明啥,说明她天生就是不按照大众常识办事儿的人。”&/p&&p&那姑娘穿着一身挂着破易拉罐的,闪着灼目银光的奇装异服。我们两个吃饭前早就看到了她,没想到竟一直在街上徘徊。她在人群中本就显得不凡,也是这行人之中唯一反向而行的一个,更让人无法忽视。&/p&&p&我一听老葛说完,连忙跟着他一起挤进人群里。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都想去认识这姑娘。人群里的空气闷热又浑浊,我挤得浑身大汗淋漓,感觉要被窒息。老葛却像是轻车熟路一般,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却走的游刃有余。&/p&&p&最后,我终于还是迟了几步,看见老葛正在拐角的巷子里跟那女孩搭讪。我还正费解为什么一个NPC遇见这么大麻烦还是有闲情雅致去勾搭街角的姑娘,他突然拍了拍姑娘的肩膀,然后转过身来继续在本子上记东西。&/p&&p&天色沉了下来,墨色从天边的一角渐渐侵染,把整片天幕都打暗。眼看着就要落雨了,我问老葛:“一会要下雨了,有什么话快问。”&/p&&p&老葛没抬头,他说:“我问完了,我就问问这丫头是不是NPC。要是NPC,还能多个帮手。现在看来不是。”&/p&&p&我说:“扯淡,是不是NPC,你还不知道?”&/p&&p&老葛说:“我当然不知道,我的活动区域就在这城里,城外来的NPC我一个也认不得。”&/p&&p&那女孩像是听见什么连忙凑过来问:“要吃火耗子么?”&/p&&p&女孩眨着明亮的眸子,一脸天真的看我。&/p&&p&火耗子?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p&&p&身后一大票人的脚步发闷,鼓点一般震得我不安宁,我看着女孩的眼神,好像回到了小学那个阳光安逸的下午,看见了那个扎着单马尾的小丫头。&/p&&p&我没见过这个女孩,但我觉得见过像她一样的女孩。在哪个座位上,哪个靠着花盆的墙角,哪个能闻到橡皮香味,听见操场上毽子的踢响的地方,我见过这样的女孩。&/p&&p&我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一下老葛,小声嘀咕问他:“老葛,火耗子是啥?”&/p&&p&老葛神色有点异样,他猛地抬头说:“谁他妈能知道。”&/p&&p&4.&/p&&p&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叫啥,而且说话多少有点搭错线的神经质。问了半天,才在她细碎的答案里面,好说歹说的找出“小慕”两个字,应该算是名字。&/p&&p&小慕逆着人群走,没准是去找火耗子吃的。火耗子,大概就是火鼠,没住跟神话里面的烛龙火鼠之类的有点关系。但是她说她包里有一落火耗子,我和老葛却都看不见包里有任何除了空气以外的东西。&/p&&p&我说:“老葛,这下完了。她能看见,咱俩看不见,这怎么沟通。”&/p&&p&老葛说:“她本来常识就跟别的玩家不一样,这正常。再说谁也没让你跟人家沟通啊。”&/p&&p&我反应过来了,不能再跟小慕牵扯更多的时间了。估计街口哪里已经叠罗汉一般堆了几层人山,再让人群这样聚过来早晚要出大事。&/p&&p&小慕看上去也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个年纪有点不和常识的绮丽幻想,也算正常。她整个人也的确散发着一种有回忆感的味道,来自我童年记忆里的蛋糕,汽水和草稿纸的味道。&/p&&p&我也拍了拍小慕的肩膀说:“小丫头,我们先走了。”&/p&&p&小慕指着人群流动的方向说:“火耗子从那里跑掉了。”&/p&&p&可火耗子到底是什么?我还是没从任何人身上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答案。&/p&&p&我还没来的及问其他的话,老葛就抓着我顺着人群跑了过去,就像摩西把大河一分为二一般,人群为他辟出一条通途。&/p&&p&而我没想到的是,小慕就在我身后,跟着我跑着,身上的易拉罐甩的叮咣作响。要是没有老葛我肯定认为小慕是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类疾病患者,但是现在,她的怪异言行反而让我觉得她是唯一的正常人。&/p&&p&但我再认为她认为她是正常人,也不想把她一个姑娘牵扯进这件事里。&/p&&p&我拍了下还在跑着的老葛,对他说:“小慕跟过来了。”&/p&&p&老葛只是点了点头答:“没事,让她跟着吧。”&/p&&p&人群是一块幕布遮在街道上,我们三人在其中开出一片空地,是这块黑漆漆的幕布上一块流动的孔洞。
&/p&&p&老葛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介绍着这次要解决的篓子。&/p&&p&“罐子里的钱引发了送钱者的反常。现在更乱了,系统判定需要给这个要饭的来送钱的人越来越多,里面的人送了钱又挤着出不来。这么一闹腾,倒像是滚雪球。几万号人团成一坨砸在市中心,整座城直接报废了。”&/p&&p&我说:“咱找到那罐子,就算成了是吧?”&/p&&p&老葛轻轻叹了一声说:“麻烦就在这,我怕是死活找不到这罐子。那乞丐到现在也没个动静,我猜八成不是吓昏过去就是被闷晕了。”&/p&&p&在挤得最厉害的中心处,已经到了人摞人的地步。人塔在最中央已经叠了三四层,厚实到密不透风。要是里面真蹲了个人,估计被闷昏过去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人层摞出来的铜墙铁壁,连老葛好像也没能力分开他们,那是由人相互铆合和支撑的一处天井。&/p&&p&人塔是盘踞在电线杆和空调外机上的,这些位置脆弱又危险,是整个引链上极薄的一环。然而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安危,心安理得的就那样盘错着。人与人手环手,肩并肩,井井有条的并合在一起,连光也没透射出一星半点。&/p&&p&我这下急火就上来了,我喊道:“这哪行?这帮人因为这个破钱罐子,连命都不要了。”&/p&&p&老葛把我一拦说:“你毛躁什么,这他妈是着急的事儿么。罐子就在这堆人里面,你看没看见这人塔密得跟五层大箩筐似的,他们任务下的太死了,我搬不动他们。前面有个露出来的小缝,看见没?”&/p&&p&我定眼一瞧,有两个人的腰间的确漏出不算窄的一条缝,但我用力掰了掰,还是没能撼动分毫,人塔禁锢的就如同一座铁山。&/p&&p&我说:“这不行,咱俩大老爷们钻不进去,得让小慕进去。”&/p&&p&老葛说:“你可算找着门路了。而且小慕得把衣服脱了,要不然她那一堆易拉罐太碍事了,钻不进去。”&/p&&p&我说:“懂。只要小慕钻进去给那罐子摔个稀巴烂,事情就结了。”&/p&&p&随后我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给小慕解释他应该干的任务,以及为什么要脱衣服。但后来我发现那只是徒劳的,其实我只要告诉她“脱衣服”和“钻洞”这两件事,她就能毫无心理阻碍,满心欢喜的去做。她像是那种容易满足的孩子,只是给了她一块积木,就能欢悦到像是接受了多么贵重的赠礼。&/p&&p&因为她不讲常识嘛,我习惯了。&/p&&p&她的动作干净又利落,雪白的肌肤霎时间从那银光闪闪的外衣里显露出来,娇嫩到吹弹可破。&/p&&p&我跟老葛立马背过身去,不再看这位已经脱了上衣的女孩。虽然我们看不看她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但是起码我跨越不了这道心理鸿沟。&/p&&p&老葛问着:“小慕,找到罐子了么?”&/p&&p&我能想象这小慕趴在地上,在浑浊又僵死的空气里,匍匐着摸索一个破罐。过了许久,她终于有了回应。&/p&&p&她说:“找到了!”&/p&&p&我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的反应过来,全身倏然间一个激灵。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连忙看向老葛问:“老葛,如果现在把那罐子摔烂,这人塔会不会垮掉?”&/p&&p&老葛没理我,而是斩钉截铁地说:“摔了它!”&/p&&p&人塔里面,应声传来发闷的裂响。&/p&&p&人海尽皆停住了脚步。永不止息的,如同作为背景音的脚步声突然在此刻哑火了。&/p&&p&静谧之后是轰然巨响。&/p&&p&三层楼高的人塔转瞬之间坍倒,最顶层的几个人扯着变压器的引线下来,火花噼啪的如雨一般从上面泻下来。密密又麻麻的人墙,披着各式颜色的衣物,像打翻的色盘,叠叠的密布在那个街口。&/p&&p&一层一层的倒下,一层一层的垮掉。&/p&&p&土崩瓦解。&/p&&p&对他们来说,堂而皇之的盘踞在这个街口,然后顺理成章的围成几道人墙人塔,最终又在这个时刻倏然塌掉。这种情况,都是自然和常识。&/p&&p&5.&/p&&p&小慕很幸运,她没有受太重的伤。因为机缘巧合,最底层的那些人之中,有一个大汉用了自己柔软而滚圆的腹部当了她的缓冲。她后背像是陷进软床,只是脚踝擦破了点皮,没有大碍。&/p&&p&喜欢不通知我而率先行动是老葛的习惯之一,我也知道这是当时情况下唯一合理的选择。&/p&&p&所以我不怪他。&/p&&p&那几万号人最后都各自散去,是沙盘上悉数抖落的砂砾。他们应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岗位。沿着既定的,完美无瑕的路线。虽然我不得而知,他们所谓的岗位到底是发自内心而为之,还是依旧是系统某个自然而然,分配给他们的主线或支线任务。&/p&&p&而那次事件之后,老葛在我面前出现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p&&p&我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是因为愧疚。因为老葛这个人是不会计后果的,他对小慕肯定也没任何的感情。从小到大,他把自己的工作看的比什么都重。之所以他选择亲近我,有求于我,也完全是因为我是所谓的“编外玩家”,在他眼里如此的与众不同。&/p&&p&“让世界正常。”这是老葛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工作。&/p&&p&不正常的时候,他就出面。正常的时候,他也在工作,但我无从得知工作的内容。没准他早上偷偷地捡起地上的口香糖纸,也是帮助其他玩家完成的主线的一部分。&/p&&p&他是二十四小时轮轴工作的机床,加工的是整个城市的秩序。&/p&&p&老葛渐渐从我的世界里淡出,而我却怎么也联系不到这个曾经与我分外亲密的怪异男人。&/p&&p&而今天,老葛突然打电话给我说。&/p&&p&“浩子,出来见一面。”&/p&&p&我应邀前往,隐约间觉得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藏在他故作和缓的字句之间。&/p&&p&他一定要说什么的,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无缘无故消失,无缘无故离去的人。老葛这个人,做任何事都有极强的目的性,且一定会有始有终。&/p&&p&见到他时,他还是穿着那件画着黑色漩涡的衬衫。不同的是,跟了他几十年的笔记本敞开在他手里,里面夹着一支烟。他坐在一辆我有点眼熟的老旧自行车的后座上,眼神里什么都没剩下,&/p&&p&老葛的声音很浑浊,他说:“浩子,几个月前那件事完了之后,上头对我很不满意。我要被调职到其他区域了。”&/p&&p&我大概能猜到的,之前万人送钱事件里,造成了太多的事故和伤亡。他是秩序的标尺,却没能丈量出秩序的轮廓,&/p&&p&老葛沉声说:“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才是自由。你想想看,他妈的街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去银行,去饭店,去超市。开车的,教书的,擦窗户的,帖瓷砖的,哪个人都觉得过得还挺饱满。可一个一个我都看得真切,哪个都是系统发的任务。他们按部就班的完成职责,却浑然不知都沿着铁轨狂跑。”&/p&&p&我明白的。&/p&&p&自由是很难定义的东西。玩家认为自己的人生充斥着无尽的选择,但其实他们的每一条路都是常识规划的图纸。他们在预定的蓝图上添砖加瓦,还以为是自己匠心独运的旷世杰作。&/p&&p&老葛拿起那根烟说:“浩子,你知道成为NPC的条件么?”&/p&&p&我摇摇头。我当然不得而知,我认为玩家就是玩家,NPC就是NPC,两者之间泾渭分明,不会互相有任何的掺杂。&/p&&p&他说:“就是反常。你做出一件你认为自己常识里肯定不会做的事情,你就是NPC了。比如我生下来脑子里就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应该是个烟民,但我到今天,还没抽过一根烟。我全他妈靠自己克服了这个瘾,我就能看到比别人更多的东西。”&/p&&p&反常就是NPC?我呆住了。如果这样说来,那小慕一定早就已经是NPC了…而我这样的也能成为NPC么?又有哪件事是我心底里认定我一定不会做的呢?&/p&&p&打破常规?开发潜能?这太扯了,要是达到老葛所说的条件,相当于一个人战胜了内心本质的东西。&/p&&p&谁会比自己更强大?&/p&&p&老葛指着自己的笔记说:“几十年来,我把所有反常的时间地点和简要信息,全记这破本子上了。我就送你了,将来没准对你的工作能有点帮助。”&/p&&p&不可能的,老葛珍视自己这个笔记本大过一切,这是跟他整个灵魂链接在一起的文字,他绝对没有理由放弃的。&/p&&p&我问:“等下,老葛,什么我的工作?”&/p&&p&他说:“上面认为你会是一个好的NPC,你来接替我。”&/p&&p&可我是根本还没注册的编外玩家啊。&/p&&p&他拍了拍那辆自行车的车把说:“记得这辆车么?这是你初中,系统补偿你的车。因为你不骑车,我还屁颠屁颠给你留到现在。这世界太玄了,我弄不懂,你将来有一天一定能弄懂的。”&/p&&p&我看到那车,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条窄窄的下坡路,灰色的糯米墙挤压着我的视野,车海从上面狂躁的冲击下来。&/p&&p&耳边仿佛听见了无数车轴转动,引发的无穷乐章。&/p&&p&等我回过神来,老葛已经走了,跟了他几十年的本子还静静躺在我的车筐里,像是街边的传单一样不起眼。&/p&&p&6.&/p&&p&老葛离去之后,我的生活重心渐渐就从他转移到了小慕身上。&/p&&p&准确的说,是小慕转移到了我身上。她像是粘着我不走一样,跟我讨雪糕吃,问我要银光闪闪的易拉罐,还喜欢在我的毛毯里打滚。&/p&&p&跟小慕的相处要更伤神经一点。&/p&&p&因为我发现,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教她。&/p&&p&小慕是个干净又明亮的女孩,但是心智像是不健全一般。不单单是童心未泯的级别,也不能用幼稚形容。如果思维奇诡算是一种疾病,小慕肯定病入膏肓。&/p&&p&她害怕木质品,喜欢所有银光闪闪的东西,尤其是易拉罐。她认为火耗子有可能藏在易拉罐里面,木头会害死火耗子。&/p&&p&她的世界观和思维怕是比老葛更要有趣,却也更加反常。不过自幼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已经习惯了所谓的反常。她总归要比几万号人去给一个破罐子投钱听起来舒坦多了。&/p&&p&小慕对她的父母绝口不提,也从来提及过任何关于她的家庭的事。她简称自己是从易拉罐里面生出来的,而我对此没有丝毫反驳的办法。&/p&&p&奇怪的是,小慕没有家庭,不工作也无需上学,可是到现在却没有饿死冻死,依旧活蹦乱跳还能跟我闲聊,活的像一颗仙人球拍在土上,只靠天养。但她又不是真的仙人球,能不吃不喝。真轮到吃东西的时候,跟老葛一样欢脱。&/p&&p&她通常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偶尔会不辞而别两三天消失不见,怎么也找不到她。但是她还是会健健康康,白白净净的回到我的视线之内,只不过衣服上又多挂了几个易拉罐而已。&/p&&p&我问她:“小慕,这几天都去哪里了?”&/p&&p&她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下一次,她都会说:“去找火耗子了。”&/p&&p&那个按照她的想象,烧成一团火球,圆滚滚的在地上跑着的老鼠,就是她一直在说的火耗子,即便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p&&p&我从老葛那里接过的自行车一次也没有骑过,我把它丢在储物间里面,弃之不顾,让它吃了灰。&/p&&p&等到有一天我偶然想起,于心不忍,还是拖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擦拭了一下。&/p&&p&小慕正扛着装满瓶瓶罐罐的麻袋从外面走回来,她看到我的车子,像是转瞬之间就褪去了自己一身的稚气。&/p&&p&她变了个人一般,过来轻轻抚着车把。&/p&&p&她看着车筐里的笔记本说:“车里的笔记本是那位衬衫先生的东西么?”&/p&&p&小慕原来把老葛叫做衬衫先生,我点点头说:“是的。他叫老葛。”&/p&&p&她拾起笔记本说:“他连笔记本都不要了,看来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p&&p&小慕的话跟我的疑虑相吻合,笔记是他最珍重的东西,他连这个都送给我,又能说明什么?&/p&&p&笔记跟了他几十年,他连脱手的时间都极少,又怎么可能送人呢?&/p&&p&她说:“老葛一直认为自己是NPC,实际上他还是个玩家。我一眼就能看见他的主线任务,是‘纠正其他玩家的过度行为’。”&/p&&p&我听的阵阵发抖。&/p&&p&小慕的声音是一根刺。&/p&&p&她接着说道:“老葛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他纠正所有反常,逆转所有错误。但那不过是系统为他安排的,藏在他的思绪之下的主线。‘纠正反常’,是他的常识。”&/p&&p&常识之上,依旧是常识。秩序之外,仍然是秩序。&/p&&p&我的震惊让我的声音发颤,规则的重压让我窒息,我艰难地问小慕:“你是谁,你又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p&&p&她说:“你还记得么,这是我送你的车?”&/p&&p&我木然。&/p&&p&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树荫之下的骑行者,车海的尾巴,纤弱的像一根稻草的人。&/p&&p&是她啊。&/p&&p&为什么是她呢?就算是她又怎么样呢?&/p&&p&我问:“难道,我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么多反常,都是你一手造成的?”&/p&&p&小慕没有说话,她反问我:“想知道火耗子是什么么?”&/p&&p&我点点头。&/p&&p&她说:“火耗子是任务的向标,当每个人进行他的任务时,火耗子就会出现在他准备走的路线上。”&/p&&p&我说:“可我从来没见过。”&/p&&p&她说:“因为你还被常识束缚着。我努力了那么多次,你还是在被常识束缚着。”&/p&&p&她把那辆自行车扶正说:“你从小到大,没有骑过自行车吧。”&/p&&p&我点头。&/p&&p&她说:“老葛违背了他吸烟的主线成为了更高阶的玩家,现在,轮到你了。”&/p&&p&我呆滞地骑上了那辆老旧到不行的自行车,放空了我的全部思绪在骑行着。&/p&&p&我根本没骑过车子的,我本应该不会骑车的。&/p&&p&我什么都没想,却感觉自己像风一样快。小慕被我远远地甩在后面,地面上突然出现了斑驳的红色光点,像一团凝聚的焰火飞驰在马路上。&/p&&p&这就是小慕说的火耗子么?真的有点像啊。&/p&&p&我越骑越快,两腿像是不受控制般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我看见每个人前面有无数的火鼠在引领着他们前进的道路,医生指向医院,司机指向巴士,讲师指向课堂。那是任务的向标,无形间为所有人引路。而小慕,指向我。&/p&&p&小慕应该也不过是自认为是NPC的玩家,只不过她的任务,是我。&/p&&p&那我的任务,又是什么呢?&/p&&p&风声呼呼的打在我的耳畔。我全身都放空了,什么也没想。所有的建筑开始在眼帘里混淆,那不过都是光的残片。&/p&&p&常识之外的常识,规则之外的规则,我的两眼渐渐变得模糊,所有的玩家都映入在我的脑海里。我依稀的看见自己的面前有一排红色的光点,那是火鼠正绕着我一圈又一圈的旋转。&/p&&p&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自由的。而我就真的自由了么?还是自由,也不过是我常识的一部分?&/p&&p&我想起老葛的那句话:“让世界正常。”&/p&&p&我想起自己活过的三十几年,所有人活过的那些自由的岁月。&/p&&p&泪眼朦胧里,火光一圈又一圈的旋转。&/p&&p&旋转。&/p&&br&&br&&p&完。&/p&&br&&br&&br&&p&本文从本人真实经历改编:&a href=&/question//answer/& class=&internal&&有没有朋友同学吹的牛让你终身难忘? - 无色方糖的回答&/a&&/p&
1.老葛说,他是这服务器里,最敬业的NPC。这句话从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那时候他应该叫小葛,眼神天真无邪,也不喜欢叼烟。这话足够惊世骇俗,影响力深远到几十年,少年的癫狂幻想也从小学延续到了现在。没有老葛的我,将…
&p&1.&/p&&p&“程医生,我觉得我穿越了一半。”&/p&&p&“我觉得你还是该去看正经的精神科。”&/p&&p&“医生你听我说,我自从上周以来,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p&&p&程医生挑眉瞥了一眼罗安,先前面无表情的他像是终于提了点兴致。&/p&&p&程医生说:“从头说起吧。”&/p&&p&罗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问:“你信我说的是真的了?”&/p&&p&程医生反问道:“为何不信?”&/p&&p&罗安欣喜若狂,辗转了无数医院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病可能还有救。他开始努力地回想上周那些离奇经历的种种,准备完完本本地讲给程医生听。&/p&&p&2.&/p&&p&一周前。&/p&&p&刚洗完澡的罗安感到一阵困倦,披着浴巾缩到了沙发的角落。失眠了半年的他终于感受到阵阵困意,但是针扎般偏头痛还是刺醒了他。&/p&&p&罗安忍不住骂出声来,他从茶几上扣出几片止痛药就着温水一饮而下。&/p&&p&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做梦。他突然听见耳边的大风声,雨点哒哒地打在脸上一片冰凉。&/p&&p&罗安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蹭地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辆马车上!&/p&&p&两捆高耸的草垛把他围在中央,他好不容易才看清马车正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山间的林子里闪过无数令人胆寒的红光。&/p&&p&风雨交加,低沉的铅云似乎触手可及。罗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呆滞地看着雨水在掌心积聚,反复确认这不是梦境。&/p&&p&不可能,这太真实了,真实到无可置疑。&/p&&p&远处传来几道轰隆隆的雷声,马车又开始一阵颠簸。他攥紧了车上的栏杆,看向自己肌肉紧绷的手臂:这跟他原本羸弱纤细的胳膊可不像是同一个。&/p&&p&整日坐在办公椅上的罗安没什么锻炼的机会,这结实的身板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p&&p&林间唤起一阵凄厉的尖哮,罗安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倒在草垛上。&/p&&p&草垛里夹着几封信。&/p&&p&他抽出散落的信笺,那上面不是真正的汉语,更不像是文言。但是不知为何在这幅身躯里他却能轻易看懂,甚至讲出来。&/p&&p&发信的时间正是“天佑三十七年”,落款是“大宏隐司长康凌”。字迹娟秀,墨色雅致。&/p&&p&大宏?罗安可不记得历史上有哪个朝代国号为“宏”的。&/p&&p&再看信的内容,大多都是向所谓“朝廷”汇报赫赫战果。今天剿了几波贼人,明天又杀了几帮悍匪,信的著者似乎无往不胜,屡建奇功。&/p&&p&许久,罗安才能接受现实,承认自己已经穿越到一个未知世界了。&/p&&p&他已经知晓了个大概:这朝代名为“大宏”,近乎于史上的明清,但又不全然相同。至于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还是一头雾水。&/p&&p&“天佑三十七年九月三日,遇叛军三百二十五人,杀敌五千两百人。”&/p&&p&读到这里罗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遇到了三百多个敌人,反而杀了五千多个?多出来的四千多名死者到底是什么?&/p&&p&分神的罗安手微微卸力,结果被一下子甩到车尾,头重重地磕了一下木栏。&/p&&p&他抱着后脑勺痛叫起来。&/p&&p&“安静,坐稳点。”&/p&&p&声音淡漠,语调懒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正在策马扬鞭。&/p&&p&女孩把缰绳盘了两圈到手腕上,回过身来说:“山下的骨狼多得很,翻下去可没人救你。”&/p&&p&罗安想起林子里的红光一阵惊惶,忙问道:“什么狼?这是什么地方?”&/p&&p&她声音淡漠道:“问霜峰,寒山城外的第一高峰…”&/p&&p&罗安自知语失,就算问了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嵩山”或者“武当山”之类的答案。&/p&&p&他打断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p&&p&她突然把马车停下来,两匹精悍的纯色黑马发出低沉的嘶鸣。女孩约是桃李之年,穿着一袭白色花裙。那清秀的面庞正颦眉盯着罗安问:“你刚才叫我什么?”&/p&&p&坏了。&/p&&p&这身体的主人跟面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兄妹?情人?总不能是仇敌或者父女吧?&/p&&p&这也定然不好乱说,要是说错了,谁知道这丫头是什么脾气?&/p&&p&罗安表情僵硬地看着她,只能强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习俗,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应该是恒星级的法则。&/p&&p&果然,女孩瞥了他一眼,重新开始御马在山路盘旋。&/p&&p&罗安那口长气还没舒完,她突然用力丢过来一根像是铁棍一般的器物,狠狠地磕到罗安的脑门上。&/p&&p&“疼疼疼…”吃痛的罗安的看着手里的器物,那不是一根铁棍,更像是一把铸铁的长弓。&/p&&p&罗安问:“这什么东西?”&/p&&p&女孩说:“你没见过?你都用过三五次了。”&/p&&p&那也是之前的我用过,现在的我那里见过这玩意。&/p&&p&罗安硬着头皮点点头。他问:“给我这个要干什么?”&/p&&p&女孩说:“我要御马,没工夫管下面那些人。一会这些人带着骨狼追上来,你帮我把局面打扫干净。”&/p&&p&看样子是想让我用射箭帮你护驾了,罗安心中嘀咕,我哪里学过这个啊。&/p&&p&“就是那马车上的臭婆娘!给我追!”&/p&&p&一阵杀声从山下传来,粗犷的叫骂声震天动地。暴雨之中一纵穿着兽皮的大汉举着灼亮的火把从林子里跑出来,白森森的狼群正在他们身后发出刺耳的嚎叫。&/p&&p&罗安总算知道所谓骨狼是什么了,那狼都瘦骨如柴,又毛色雪白。乍眼望去,还真像一团骸骨。&/p&&p&人和狼已经都是狂躁的凶兽,他们咆哮着向山腰跑来,像是逆行而上的灰白山洪。&/p&&p&罗安一看这阵势当即慌了神,别说张弓搭箭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p&&p&“哪来的这么多人?我我我…”&/p&&p&女孩像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一边默不作声地扬鞭,一边说着:“弓不在你手里么,这点杂兵怕什么?”&/p&&p&弓?这一把弓能打漫山遍野的敌人?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怪物才能让这么多亡命之徒要来索命?&/p&&p&罗安在大雨里只看得见杀气腾腾,在车里四下摸来摸去,也没有发现哪怕一根箭。&/p&&p&“箭…给我一根箭也成啊,这破玩意儿咋用啊?”&/p&&p&罗安一手捏在弓身上,感觉掌心一阵刺痛。暗红的纹路在铸铁上发亮,像是纤细的血管狂野生长。他甚至能感觉到雨点打在弓身上:这东西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p&&p&他咬牙切齿地等着那阵刺痛褪去,掌心传来一阵酥麻的暖意。罗安微微拉弦,感觉自己的骨节都在嘎嘣作响。&/p&&p&罗安发现自己的右臂正在明显地消瘦下去,一根黑红的箭矢不知何时已经在弓上成型。&/p&&p&这世界太邪性了,都他妈是些什么鬼东西!&/p&&p&他一箭下去,白色的兽海里泛起一股猩红的血雾。&/p&&p&3.&/p&&p&“然后呢?”&/p&&p&程医生看着陷入发呆的罗安问。&/p&&p&罗安猛地眨眼回过神来说:“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p&&p&程医生问:“回来了?”&/p&&p&罗安点点头说:“没错,就是突然回到了…嗯…现代。仿佛大梦初醒,又好像久病初愈。身体很累很乏,也提不起精神。”&/p&&p&程医生恍然间像是了然了什么。他兴奋地说:“所以你才说你穿越了一半,也就是说你的意识会交替在这两个世界里,对么?”&/p&&p&罗安第一次看到程医生如此激动,一改之前冷若冰霜的面容。&/p&&p&他实在是穷尽了办法,用光了手段,才会低声下气来求这位程医生。在脑科学领域里,他因治疗手段激进,为人桀骜不驯而臭名昭著。&/p&&p&没有医院愿意聘请的他现在开了这一家私人诊所,生意惨淡,门可罗雀。而到现在罗安觉得,程医生对他来说,或许是唯一靠谱的选择。&/p&&p&罗安点头道:“没错。不过当时的我显然还意识不到这一点…”&/p&&p&程医生说:“那你有没有观察过…当你的意识还在异世界的时刻,你在现代的身体,到底是昏厥过去,还是住着某个灵魂?”&/p&&p&罗安踌躇了片刻说:“我想…应该住着‘他’吧。”&/p&&p&程医生问:“莫非是…”&/p&&p&罗安笃定地说:“对,应该就是那个我从没见过,却跟我一样苦命的兄弟。”&/p&&p&他紧接着刚刚的故事开始讲起。&/p&&p&4.&/p&&p&罗安重新在自己的屋中醒来时,躺在自家的大门口。屋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大开的水龙头还在止不住地向满溢的盥洗池注水。&/p&&p&他连忙把水龙头拧死,再环顾这屋内,活像是遭了贼。&/p&&p&身体的疲乏感告诉他,这可没有什么贼。应该是刚刚失去意识的自己干了这一切。&/p&&p&那份真实的经历让他放弃了认为这是“幻觉”或者“梦魇”的判断,他确信自己的意识一定是到达了另一个未知世界。&/p&&p&他开始疯狂地搜寻资料,还有所有不着边际的流言。在焦躁中时间很快的流逝,而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这种意识的跳跃不知何时还会重新发生,他可不想再去体验那个鬼地方哪怕一秒。&/p&&p&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处于某种无规律的狂躁本能,还是某个来自遥远异界的灵魂?到底怎么才能跟他沟通呢?&/p&&p&等一下…如果在大宏的自己能够阅读当地的文字,这具身体里假设真会到来一个灵魂,一定可以看懂汉语!&/p&&p&罗安找到了一条出路,他连忙写下一份字条。&/p&&p&“我是这幅身体的主人罗安,请”&/p&&p&他的字还没来得及写完。&/p&&p&5.&/p&&p&罗安看向自己满是茧子的手指,明白了现在的处境。&/p&&p&又穿了。&/p&&p&从位置上来看,先前坐的马车没有跑太远,停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巨木下面。地上的车辙还是新的,应该停下没有太久。&/p&&p&向山路的另一侧远眺,人和狼的尸骨已经辨别不出,堆叠在一起,俨然是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阵阵血腥让罗安一阵干呕,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p&&p& “帮我一把。”靠在树旁的女孩倒吸着冷气说。&/p&&p&他跑了过去,看见女孩白皙的右臂上平添了一道触目精心的刀口。而浑身看下去,自己的身体竟然只有几处轻微的皮肉伤。&/p&&p&罗安一阵不忍,感觉双手抖了起来,他半跪在女孩面前问:“你说,什么忙我都帮。”&/p&&p&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我背后缚着一个铜匣,你帮我把它打开,我现在使不上力气。”&/p&&p&罗安绕道女孩背后,只穿着一件束胸的女孩身形越发显得娇弱。她背后果然有着一个极薄的铜匣,但是细细看去,罗安却不禁吓呆了。&/p&&p&这铜匣根本不是什么用布带缚着的,而是以一种凶狠的方式长进了女孩后背的肌肤里,正与其血脉相连。要是就这样把它打开,岂不是相当于开膛破肚之痛?&/p&&p&罗安头皮一阵麻,这世界怎么什么都如此残忍?&/p&&p&女孩说:“快点…那些骨狼和荒民被虽然你几箭吓退了大半,但是撑不过两个时辰。要是到时我还是这个状态,你我都活不过今晚了。”&/p&&p&罗安渗出冷汗来,他颤巍巍地把着那铜匣问:“要怎么弄?”&/p&&p&女孩因痛而声音低微地说:“不应该啊…嘶…就算你没见过这东西,也总该听说过用法吧。两指搭在中央,然后用力向左右分开。”&/p&&p&罗安心中苦笑,这早已超过他能理解的范畴了。&/p&&p&他咬紧牙关依话照办,只用轻轻发力,铜匣就“叮”地一声脆响打开。四根琴弦一样的东西在背后绷紧,从幽蓝变成血红。&/p&&p&刀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女孩已经开始穿衣了,那件花裙被重新套回身上。&/p&&p&女孩瞥着看得出神的罗安说:“还看什么?赶路了。”&/p&&p&那气色看上去比罗安还好上三分,哪里像是伤筋动骨的模样。&/p&&p&罗安说:“哦。”&/p&&p&又过了须臾,女孩转过身举起一封信问:“还有啊…你刚才在信上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神魂游荡’,‘无间神灵’的,到底说的是什么?”&/p&&p&罗安接过信纸,那信的背面用指甲一笔一画,像是毕恭毕敬地刻下几排大字。&/p&&br&&blockquote&&p&在下本一介匹夫,诚惶诚恐而得贵人青睐,为大宏百姓赴汤蹈火。望无间神灵宽恕在下杀孽,免受神魂游荡之苦。&/p&&p&
隐司卫 祝天成&/p&&p&
敬禀&/p&&/blockquote&&br&&br&&p&罗安顿时心中豁然,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应该叫祝天成,似乎把现代世界当成神灵的居所了。还以为自己杀孽太重,受到了某种罪责,才会导致意识跳跃。&/p&&p&这样一看,自己的字条根本就没什么作用。因为祝天成和自己的思维方式迥然不同,就算能读懂汉字也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许反而会以为是哪个大罗金仙在戏弄他,搞不好…&/p&&p&罗安连忙收下信纸说:“没事没事,随便写写。”&/p&&p&女孩狐疑地问:“‘随便写写’…,是什么意思?你当年不是把私塾先生的牙都打掉了,还跟娘亲吵着要习武么?什么时候也有这书生气了?”&/p&&p&罗安面无表情。&/p&&p&看来能让这“祝天成”识字写字已经实属不易,本不应该过多苛求。&/p&&p&他思忖了片刻说:“赶路吧。”&/p&&p&女孩和他重新坐上马车,泥泞的山路上有被碾过的血痕。雨势渐渐平息,云翳略微散去,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没那么浓重了。&/p&&p&罗安终于得到片刻空暇,把剩下的信读完。书信都在这个叫“隐司”的军事组织和朝廷的往来,里面除了刚刚看过的那些累累战果,还有一件不相干的“小事”。&/p&&p&天佑三十六年元月,隐司秘密地在一个闹饥荒的乡镇收了三名新兵。剩下两个人的名字都被墨汁涂抹掉,单单剩下一个“祝天成”。&/p&&p&也就是说,“自己”是在去年的元月才加入到隐司之中。但是剩下的两个人到底怎么了?面前的女孩又是什么身份呢?&/p&&p&书信的落款都是“隐司长康凌”,罗安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起名习惯。在这样一个地界,女孩名字都叫“柴大彪”之类的诨名都有可能。她要是带着这样的书信,莫非她就是康凌,也即“隐司长”本人?&/p&&p&还是说隐司只是一个组织象征,其实她真名叫“长康凌”?&/p&&p&还是说…她只是持有这些信,跟自己一样,只是个普通的隐司卫?&/p&&p&这他妈我哪里猜得到。&/p&&p&罗安只好壮起胆子,试探着说:“康凌?”&/p&&p&女孩说:“你叫他的名字干嘛?总不会是想他吧。我记得你上个月还埋怨过俸禄太少,差点被他一腿劈倒。”&/p&&p&嗯,起码确认了女孩名字不是康凌,隐司长另有其人。&/p&&p&罗安顺藤摸瓜,接着说:“咱们是要去找他么?”&/p&&p&女孩突然笑了一声说:“我说你今天怎么如此奇怪。谁要去找他啊,只有他找咱们的份。黑伞的第一手线索可是在我手里,哪里轮得到他的功劳。”&/p&&p&黑伞…是什么东西?信里可没半个字提到这玩意。&/p&&p&身后传来了震耳的号子声,肌肉结实的男人们赤膊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六匹赤色的高大战马拖着极其巨大的马车狂奔而来,车上载着一个两人高的瓦罐。男人们一边咆哮一边拍打着瓦罐,像是某种邪异的祭祀。&/p&&p&罗安眉头紧缩地看着身后的马车,如触须一般的幽蓝色细丝油光发亮,正从瓦罐里满溢出来。&/p&&p&“这是啥东西!”罗安惊呼道。&/p&&p&女孩又把弓丢了过来说:“不过拿了一件东西就这番穷追不舍,此等毅力一般人还真没有。”&/p&&p&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甩起尘土,滚滚烟尘包笼了半个山头。罗安浑身发抖的攥着长弓,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到可以安逸享受的人类社会。&/p&&p&还是家里暖和。&/p&&p&6.&/p&&p&程医生问:“那种生死关头,你信任那个奇怪的女孩么?“&/p&&p&罗安说:“坦白的说,我没什么其他可以信任的东西,只能觉得她是最靠谱的。”&/p&&p&程医生点点头说:“这时的你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想回来吧。”&/p&&p&罗安苦笑了一下说:“有两次我产生过那种极度渴望回家的想法。这算是第一次,后来还有一次。”&/p&&p&程医生说:“如愿了么?”&/p&&p&罗安摇摇头说:“显然这个过程不是我能控制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他’能控制的。我在那个世界还担心一点,就是凭我的本事在大宏生活如此艰难,那祝天成是如何作为罗安活着的呢?”&/p&&p&程医生说:“现代世界起码没有实质上的危险,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p&&p&罗安说:“没错,关键在于如何让祝天成理解这一点,就是‘没有危险’这一点。”&/p&&p&程医生说:“障碍就是你们两人极大的思维鸿沟,显然不是磨平了语言差异之后就可以弥补的。而且,你们无法进行任何即时的交流。”&/p&&p&罗安说:“的确,那时还不行。”&/p&&p&看着程医生若有所思的神色,罗安说:“程医生,我猜你感兴趣的部分,还在后面呢。”&/p&&p&7.&/p&&p&罗安的呼吸终于缓缓平复。&/p&&p&他消瘦的右臂已经攥不紧弓了,用左手发出一箭之后,那把长弓也像是偃旗息鼓,暗如死灰。缕缕白沙从弓身上洒落下来,像是被风化又碾碎的骸骨。&/p&&p&这一箭虽然没有重创来敌,但是足以让他们在山路上延误三五刻,女孩架着马车扬长而去。&/p&&p&山路的尽头是一处密林,林前左右两间木屋升起炊烟袅袅。那些杀意满腔的壮汉远远一眺,看见这两间木屋突然刹住了脚步,爆呵几声退了回去。&/p&&p&密林间只有一处幽森森的小径,蜿蜒到目不可及的白雾深处。来到这里,罗安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脑海,记忆像大潮把他浸透。&/p&&p&他一阵偏头痛,感觉猛然间想起了很多东西。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正在和他的意识产生某种微妙的融合。&/p&&p&罗安看向面前的女孩,不知为何能叫出她的名字。&/p&&p&“阿瑾?”&/p&&p&女孩茫然地回头问:“怎么了?”&/p&&p&现在他突然获知了女孩的名字,但是阿瑾身上的谜团还是太多了。此行的目的,黑伞的真相,女孩的身份…&/p&&p&而且这些东西,身体的原主人也未必清楚。&/p&&p&罗安捂着额头说:“那帮人怎么不追了?”&/p&&p&阿瑾说:“追累了。”&/p&&p&罗安说:“我觉得不是。”&/p&&p&阿瑾说:“从这里往前一百二十里,都是青商的地界。没人愿意惹这天下第一商会,那纯粹是自讨苦吃。”&/p&&p&她低垂着眼帘瞥了一眼罗安说:“我还以为你早就清楚这些的。”&/p&&p&罗安肯定不清楚,但是可以顺着台阶下。&/p&&p&罗安说:“既然青商这么不好惹,那咱们是要等着那帮人走远了,再绕路走么?”&/p&&p&阿瑾说:“不是。我们要从这过去。”&/p&&p&说完,她拔下头顶淡紫色的发簪,用簪子尾割断了腰身以下的裙摆。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修长的玉腿暴露在山岚里。&/p&&p&罗安掩面转过身,他心突突地跳着,预想着那女孩接下来香艳的色诱。&/p&&p&阿瑾说:“你干什么?”&/p&&p&罗安不说话。&/p&&p&阿瑾一指头戳在他胛骨之间,罗安痛地转过身来,看着阿瑾手中用裙布裹着一个银筒。&/p&&p&银筒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正与阿瑾背后的琴弦、大汉铜罐中的触须颜色无二。罗安隐隐能感觉到到其中的关联,却又捉摸不透。&/p&&p&阿瑾说:“拿着这个,青商就会给你我放行。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一直瞒着你的事,要先告诉你。”&/p&&p&罗安深吸一口气,猛地点头说:“你说…”&/p&&p&8.&/p&&p&程医生露出一点玩味的微笑说:“这就是天不遂人愿吧,当你想听点东西的时候,反而没法待在那个世界了。”&/p&&p&罗安自嘲地笑笑说:“正是,就像某种无形的阻碍,一直间接地不想让我好过一般。”&/p&&p&程医生说:“听到这我更好奇那个祝天成的处境,他在现代,大概也诸事不顺?”&/p&&p&罗安说:“医生如果想听,也是可以的。”&/p&&p&程医生颦眉问:“什么意思?”&/p&&p&…&/p&&p&罗安清了清嗓子说:“他今天已经来了,就在这间办公室里。”&/p&&p&9.&/p&&p&“祝天成,年二十七。生于天佑十年,苑州柳叶城花溪镇,为家中长子。”&/p&&p&在去年的元月,祝天成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向阿瑾用这段话自报家门。&/p&&p&他加入隐司原本的目的可不是什么“为大宏百姓赴汤蹈火”,而是花溪镇时逢大旱:他不过是想讨口饭吃。跟着军队有朝一日战死沙场总好过就地饿死,好歹也能搏个好名声。&/p&&p&但跟天下其他的饭一样,隐司这口饭也半点都不好讨。军纪严苛也罢,更是要频频出入某些奇诡的险境,悬在生死一线。&/p&&p&但是隐司到底干的是什么事,杀得又是什么人,祝天成从未曾过问,而且也不敢过问。他只记得阿瑾曾经轻描淡写的说过:“隐司是朝廷手下的一条猎犬,是给大宏朝这件破褂子打补丁的裁缝。”&/p&&p&还是不必深究了,毕竟…&/p&&p&毕竟他只想讨口饭吃。&/p&&p&就算是讨饭,他却讨的很用心。他冲的比谁都前,杀声比谁都响,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被提拔上位,多赚点俸禄。&/p&&p&有了银子,祝天成一直以来的夙愿才能实现。&/p&&p&但七日前,他发现这饭算是讨不成了。因为他突然从马车上昏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发现不单毕生刻苦修习的武学顷刻散尽,而且还来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地界。&/p&&p&“这是何地?”&/p&&p&什么时候自己的胳膊变得这么纤弱了?&/p&&p&祝天成感觉还在朦朦胧胧间,他拨开面前的杂物,看着四下一阵恍惚。&/p&&p&他感觉嗓子一阵干渴,看着那水晶杯中的水,却不知当喝不当喝。&/p&&p&“这境地莫不是神明居所,如果这是神眷圣水,让自己随意喝了,岂不是‘大不敬’?”&/p&&p&这样想着的祝天成摇摇晃晃地在屋中乱逛起来,他的手指拂过书架,记忆如同流瀑将他贯穿。&/p&&p&“可以看懂。”他自语道。&/p&&p&无数的文字在他的脑海深处重新组合成型,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那些方块字烙印进他的脑海,正与他的灵魂严丝合缝。&/p&&p&但即便能逐渐看懂汉字,祝天成也无法理解书架上这些书名的意义。譬如《史记》、《算法导论》和《颈椎病康复指南》。&/p&&p&他不能再耽搁时间了:遥想到阿瑾还在问霜峰正与荒民浴血厮杀,祝天成忍不住心中一颤,开始跪地祈祷,希望求得神明宽恕。&/p&&p&10.&/p&&p&程医生听了刚刚的故事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先前的罗安深深地埋下头,过了须臾,一个神色更加坚毅凝练的人抬起头来,露出淡淡地微笑。&/p&&p&祝天成说:“程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p&&p&程医生深深地吸气说:“现在是真正地有趣起来了。我见过很多有脑部疾病的患者,发病之时和寻常判若两人,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但像你们这样明显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第一次。”&/p&&p&祝天成笑了笑说:“明显,先生指的是?”&/p&&p&程医生说:“就是指你们的气质悬殊之大令人咋舌…明明是在一个身体里,却让我感觉前后见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p&&p&祝天成说:“我是听说先生希望听听我的故事,这才特意赶来的。”&/p&&p&程医生饶有兴致的问:“赶来…?”&/p&&p&祝天成说:“正是。我的汉语学的不甚精当,所言如有疏漏,还望先生海涵。”&/p&&p&11.&/p&&p&如果世上有无间神灵,或许果真听到了祝天成虔诚地祷告。&/p&&p&他在恍惚间神魂重新飘荡回大宏寒山城外的问霜峰,那里山岚清冷,大雨滂沱。&/p&&p&荒民们正在山下一涌而上,祝天成看向自己右手:这明显是已经用黑弓射过一箭的惨状。&/p&&p&但是这一箭究竟是谁发出来的?自己去往神地的时辰里,莫非有人在代行自己的肉身?&/p&&p&“阿瑾,是我刚刚射了一箭么?”&/p&&p&阿瑾轻笑着反问道:“不然呢?”&/p&&p&雪白的骨狼露出锋利的獠牙扑了上来,祝天成回缓过来,知道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又攥起黑弓,准备把来敌打扫干净。&/p&&p&但是刚刚的画面还在祝天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文字和光影像是烙进他的神魂深处,与他合而为一。&/p&&p&他感觉头一阵刺痛,手下一个不稳,赤色的飞箭离弦而发。那道寒光呼啸着擦过阿瑾的右臂,溅起一团血花。&/p&&p&远处雷声阵阵。&/p&&p&“阿瑾!” 祝天成疯狂地呼喊着,看着面前的女孩从车上翻倒下去。&/p&&p&被黑弓所贯穿的伤口霎时间开始溃烂发黑,墨色顺着静脉扩散。祝天成知道这箭伤的阴毒。他当机立断抽出自己的佩刀,沿着箭伤整个剜去的阿瑾右臂的一侧。&/p&&p&咬着嘴唇的女孩脸色惨白,当即痛晕了过去。&/p&&p&用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之后,惊慌无措的祝天成跪倒在山路上,用指甲在信纸上刻下一排大字。&/p&&p&他跑到阿瑾的面前,单膝跪地,用额头贴向泥土,身体恍若凝固成一尊铁像。&/p&&p&这姿势是大宏最高等级的礼节,意为“大歉”。&/p&&br&&p&等他抬起头来,头顶上正传来暧昧的暖光。&/p&&p&“完了…”祝天成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发亮的东西,感觉双目一阵不舒服。&/p&&p&灯管。&/p&&p&一个词语在祝天成心底里浮现出来,即便他从来不应该听闻过这东西。&/p&&p&遭了…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又来到这处玄境,阿瑾还被自己一箭误伤,性命垂危。心急如焚的祝天成一阵燥热,看着刚刚被他弄乱的“玄境”的杂物更加心烦意乱。&/p&&p&整整过了半个时辰,祝天成才注意到一张字条。&/p&&p&“我是这幅身体的主人罗安,请”&/p&&p&请什么?&/p&&p&身体的主人…是什么意思?&/p&&p&莫非玄境的肉身如马车一般,租之即用,到期即换?自己是这肉身之主的宾客,特意被请来游历一番?&/p&&p&祝天成心中一团乱麻,他站起身来反复绕着那字条看却不敢拿起来,生怕里面藏了什么机关法阵。&/p&&p&绕了二十又七圈,不绕了。&/p&&p&累了。&/p&&p&就算急着想回到大宏,可急也不是个办法。与其在这里乱转,不如找一找这处玄境的出口。&/p&&p&祝天成在屋里绕了三五趟,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p&&p&这跟大宏的敲门声迥然不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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