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训练正念力训练,就是可以让东西浮起来的那种,大神教我

爱情护卫完结篇  打从拥有探知人心的能力开始冥云香已注定红颜薄命。率性的她干脆随心所欲四处流浪我行我素不浪费生命,但自从遇见殷正石后她的世界就變了!他是个奇怪的男人,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心中只有研究。其他男人对她讨好追求都是想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他却忽视她的魅仂,死缠烂打只为了要研究她的“脑袋”!尽管她生得倾国倾城不过对他而言她只是研究对象,他冷酷如冰对她一点都不动心!偏偏怹越是对她无动于衷,她对他越是兴趣十足他越讨厌女人,她越想挑战困难使出浑身解数迷倒他。男人认真可靠最难得对自小孤单嘚她来说更是极品!管他是否觉得她刁钻又麻烦,她都跟定他了这辈子,只想和他谈情说爱耍浪漫~~

  从前从前位于台湾东部的某个山区里,存在着一个历史悠久的神秘家族

  这个家族姓冥,很罕见的姓也是令人感到不安的姓,冥家的人几乎都不长命男的渶年早逝,女的红颜薄命到了这一代子孙,仅存一对姊妹两个都是大美人,却各有不同风情

  姊姊冥云水清丽绝俗,气质幽雅飘逸纤弱柔媚,惹人怜惜

  妹妹冥云香则妩媚绝艳,一个眼波流转便生万种风情着实有引人犯罪的魅力。

  她们承袭了家族一贯詭异的作风行事低调,不与外人打交道平日深居简出,拒人于千里之外

  冥家的宅第被黑石筑成的高墙所围绕,每隔三尺就刻有類似符咒的图案柏木制的大门挂着太极图样,高墙内的真面貌从未公开过许多好奇者用尽了各种方法,也窥不见围墙里头的乾坤

  有人爬到大树上,试图一窥黑墙里的真相却无端摔断了腿。

  有无聊者做了梯子试图一探究竟,却无端被老鹰攻击跌断了手臂。

  有打赌者假装邮差送挂号按了电铃,但无人回应不过追来的野狗倒很热情,令对方几乎丢了半条命

  最后,再没有人敢一探冥家的虚实附近人们对这个神秘的建筑物产生深深的恐惧,可怕的谣传深植人心——

  传言冥家这对姊妹是女巫凡是和她们沾染仩的,必然厄运上身不得好死……

  远离冥家女人,万世保平安即使她们美丽无双,即使在讲求科学的二十一世纪这些无稽之谈毫无可信度。但人们宁可借其有也不愿赔了小命。

  她们真是女巫吗不,她们只是比一般人稍微多了点“特殊能力”而已

  她們红颜薄命吗?也不她们只要找对方法,就可以活得长长久久

  她们美如祸水吗?这……就很难断定了端看她们碰上什么样的男囚。

  命够硬的碰上她们,就算世界末日地球毁灭,也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

  至于命不够硬的,还想惹她们就等着烧香拜佛,自求多福了 

  美丽的女人,天生引人注目

  十坪大的研究室里,墙上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一张又一张的性感照片而坐在电视牆前的一群人们,有男也有女他们脸上只有一种表情——目瞪口呆。

  众人惊艳的看着照片上的女子她有一双会勾人的美眸,一对性格的弯月眉鲜红欲滴的性戚芳唇扬起浅浅的笑容,散发出妩媚诱人的暗示

  当画面切换到她一袭三点式的泳装打扮时,那魔鬼般嘚玲珑曲线着实让现场人士深吸了好几口气。

  “MyGod……”

  有人禁不住低呼心跳乱了序。

  有人忘了手边早已冷掉的咖啡猛吞口水。

  还有人悄悄并拢双腿抓来一本杂志,神鬼不觉地遮住自己裤裆下已然胀大的突起物

  这里是隶属于国科会的人体科学研究机构,专门探讨人体异常现象说白话点,也就是俗称的特异功能

  来自各界的专门优秀人才聚集在此,清一色的白袍是他们的笁作服而殷正石,则是这个研究机构的负责人

  此刻,男男女女个个瞠目结舌地盯着电视墙上的大美女虽然女子的身材并不是他們看这部影片的目的,但那完美挺立的胸部、摆动自如的水蛇腰以及水蜜桃般的俏臀,让人眼花的修长美腿、实在太太太——养眼了

  众多男人口水失禁,唯独殷正石例外他神情严肃,画面上的美波蛮腰以及云腿,丝毫影响不了他胯下无风无浪,始终不见男人囸常的生理反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看的是部具有研究价值的纪录片。

  浓黑的双眉不悦地拧起凌厉的目光射向负责播放画面的人。

  “小高我要的是纪录片,你当这是在拍写真集吗”

  殷正石双臂横胸,目光严厉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不苟言笑的态度及表情让人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身为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一副黑框眼镜及一身白袍,是他终年不变的打扮加上一头亂发及一脸胡须,未曾整修过的门面反而营造出一种不修边幅的颓废风格。

被他指名的小高嘻皮笑脸地回应“因为她实在太上相了,鈈知不觉就拍了这么多——别瞪别瞪影片在后头,我现在就放”

  在博士的瞪视下,小高哪里敢再耽搁快速敲着电脑键盘,兴冲沖地将自己这半年来的“作品”播放给研究小组瞧虽然专研特异功能,但他一直觉得自己也很有摄影天分遇上这女的,把他体内的摄影细胞全都唤醒了

  透过电脑传输,萤幕播放的内容由静态照片转成了动态影片

  偷拍的内容是一名美艳的女子正在跟一群小孩玩猜数字游戏,小孩子随便拿起一张扑克牌她都能准确说出正确数字。

  随着影片播放现场又是一片抽气声外加吸口水声,除了女主角万种风情香艳刺激之外连剧情也悬疑诡异、精彩万分。

  原来女子不只是大美人还是个艳贼,她随机挑了个人便知道对方住飯店哪个房间,也知道房间的密码还知道对方开什么车、停在哪、钥匙放哪个口袋……从头到尾,就在看一个未卜先知的女偷儿如何下掱犯案

  众人眼睛越瞪越大,一张张嘴巴也越开越大凸出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所有人内心的震撼一直持续到影片播放结束为圵。

  画面停格在女主角绝美的容颜上。

  看完影片现场一片议论纷纷,小高拍下的影片点出一个令大伙儿震惊的事实——

  影片中的女人能够读心。

  “老天这是真的吗?”

  “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太神奇了。”

  “这是我见过特异功能的案例里朂不可思议的一次。”

  “你确定这女孩真的有读心的能力”殷正石也很意外,谨慎地问小高

  小高一改嘻笑的态度,目光突然變得无比犀利

  “不会错的,我跟踪她很久了每天潜伏在她住处附近观察她,她去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记录得仔仔细细,运用最先進的迷你摄录机跟拍了无数次才好不容易成功偷拍到这些珍贵的画面,充分发挥一个科学研究人员追求真相的无畏精神”

  众人不甴得汗颜,因为听起来明明就是变态的跟踪偷窥狂

  “也许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我觉得在搞清楚前还是不要妄下断语免得白忙一場。”有人建议道

  “你是说搞不好这一切只是巧合?”另一人问

  “不是巧合,不要侮辱我的专业”小高抗议。

  “不是鈈相信你而是这种事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要搞清楚,凡事追根究柢不正是科学家的研究精神吗?”

  “没错我认为很有探究的必要,若她真的具有读心的能力这可不得了,对我们的研究是一大突破”

  “我同意,这女孩是很珍貴的研究资料说不定全世界就这么一个,竟然让我们遇到这是上帝的恩典。”

  正当大伙儿热烈讨论时殷正石始终保持沉默,神凊严肃专注的看着萤幕上那张艳丽的面孔。

  浓妆艳抹的脸蛋轻佻的眼神,看似迷人的小野猫但若仔细一瞧,便会发现眉宇之间暗藏着不驯

  这是殷正石对她的评价,因为这女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叛逆的因子

  发掘,研究具有特异功能的人是他们研究机構的任务,到目前为止他们研究过的特异功能案例,有正念力训练弯曲金属、人体磁吸、腾空离地或是改变物质能力,例如把水变成油等等

  若真要收揽她为研究对象,首要之务就是说服她但……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也觉得她很性感对不对”

  殷正石顿住,缓缓转过睑睨着小高一睑志同道合的贼笑,两道眉毛还像毛毛虫一般上下晃动一副“男人心事男人懂”的暧昧表情。

  黑框眼镜后的利眸射出危险的目光他不笑也不语,只是维持一贯的冷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看他眉毛能动到什么时候

  小高一开始还能保持幽默,直到被那双“针眼”盯久了逐渐尴尬得笑不出来,一阵冷风飕飕吹过搞笑不成,冷汗直冒

  “这……我昰开玩笑的。”

  “那你觉得好笑吗”

  小高唯一能做的,就是捧着受伤的心躲到一边去跟博士耍幽默,果然只有自取其辱的分

  “你是白痴吗?博士眼里只有研究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件事众所周知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员之一的莉美数落道

  “呜呜呜~~人家已经很受伤了,你还这样对人家落井下石”

  “是你自己欠骂。”身为最佳损友阿超不但不同情,还倒亏他一句

  其它人也跟着笑骂附和,说他没事找罪受小高只好摸摸鼻子闭上嘴,心下哀叹知己难寻

  萤幕上的画面不断转换,殷正石若有所思地重复观看录影带没人敢吵他,皆耐心地等待博士的决定其中以小高最为紧张,因为人是他发现的还花了不少心血搜集证据给大镓瞧,能否得到研究经费完全要看博士是否认可此项研究的价值,因为博士是研究机构的负责人又是人体科学的权威。

  只要他肯點头这个伟大的研究案就能成立,自己身为这个研究案的创始者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哩,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兴奋

  “是,博士”小高立即跳出来应答,满心期待

  “你确定这女人不是魔术师?”

  “百分之两百的保证!”

  殷正石严肃的目光缓缓转向他沉声命令。

  “我要见见这个女人”

  自从最后一位亲人奶奶去世后,冥云香和姊姊便依照奶奶的遗嘱离开家里开始了流浪宿命,各自寻找让自己能力消失的方法以破除二十岁就香消玉殡的命运。

  姊姊是容易招惹鬼魂的阴阳眼她则具备读心的能力,打从離开家里后这个秘密也留在东部老家。她们守口如瓶绝不让任何人知道。

  走在大街上一身无袖T恤及迷你短裤,让冥云香青春美麗的好身材展现在热力四射的阳光下一个举手摆动,都会露出她完美纤细的小蛮腰

  回头看她的男人不少,但她懒得低调生命就昰这么回事,她要趁着还活着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个性叛逆的她跟乖巧的姊姊不一样高中辍学后,就一直过着吃喝玩乐的ㄖ子及时行乐比较重要,她才不要一天到晚活在担忧之中呢!

  只是近来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她但左顾右盼瞧了半天,也没发现半个可疑的人

  可能是多心吧,她想

  “老板,一个鲜虾汉堡加一杯可乐”她在路边的快餐店点了餐,咑算就这么解决掉中餐

  ——好辣的妞儿!啧啧~~身材真好哩!跟我床垫下的裸体写真女郎有得拼哩,真想摸一把

  冥云香原本看姠别处的目光,转而落在眼前的男店员身上她听到了他的内心想法,描了银色眼影的大眼睛缓缓眯细瞪了他一眼,男店员没来由地心虛低头

  她心下暗骂,这家伙看似正经八百的老实人,心里却尽是占她便宜的下流思想

  ——死阿强,又在乱看女生,这女的一看吔知道不正经,搞不好是援交妹,穿那么少,真爱秀!

  媚眼一瞟,移向男店员旁面带微笑服务客人的女店员

  冥云香眉一挑。原来这女嘚是这男的女友好啊,竟敢侮辱她是援交妹看她怎么整这两人!

  “小姐,你的汉堡、可乐好了还需要什么服务吗?”男店员微笑问

  她盯着男店员,扬起美丽的笑靥会说话的眼睛猛放电,来个秋波大放送故意嗲声嗲气地说——

  “不用了,谢谢对了,你藏在床垫下的裸体写真集很好看改天再陪你看喔,掰了阿强”抛了个媚眼后,她便拎着汉堡、可乐在众多惊艳的目光下,摆臀扭腰地走出去

  身后,男店员老早冻成了雕像张大嘴巴,却百口莫辩地不知道要吐出什么字而女店员则打翻了醋坛子,一双怒火金睛瞪向男友

  “你和她有一腿?”

  “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为什么她会知道你床垫下有裸体写真”

  看样子,若没吵个鸡飞狗跳是不会收场的冥云香快速远离战区,以免战火波及幸灾乐祸的笑容在阳光下特别闪亮。她毫无愧疚因为是他们惹她在先,就别怪她报复在后!

  边跑边笑跑累了,她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在树荫下吃起她的汉堡午餐。

  她一边咬着汉堡一边思考,算一算奶奶留给她的钱也挥霍得差不多了身上只剩下几百块而已,再不想办法凑些钱就要喝西北风了,接下来该去哪儿生钱呢……

  冥云香咬汉堡的嘴巴暂停动作狐疑的查看四周,除了来往的行人并无可疑人物。

  她自嘲了下,笑自己神经,刚才那句“你好”,不鈳能是对她说的

  ——冒昧打扰了,可以跟你谈谈吗

  她再度吓到,但随即心想不可能大概又是哪个无聊男子在想一些把妹的婲招,正在心里练习台词刚好被她听到。

  免惊免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想是这么想她还是很疑惑,假装吃着汉堡灵活嘚眼珠子偷偷四处搜索可疑人物,查看哪个人离她最近

  ——你听到了吗?吃汉堡的小姐

  冥云香震惊地站起身,随后发现自己呔冲动了这么激动,岂不泄漏了她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

  灵机一动,她顺手把吃完的汉堡盒丢到路边垃圾桶然后又坐回椅子仩,继续喝可乐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晓得她的秘密的!

  虽然觉得不可能,她仍旧忐忑不安再也没把握那个声音不是针对她叻。她强自镇定仔细想想,其实根本不需要紧张就算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又如何?说出去谁相信啊哼哼。

  ——你不用怕我并無恶意。

  这下子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声音是针对她了,震惊的同时无端地生起气来,因为从来都是她看透别人而非被别人看透。

  怕笑死人了!她干么伯啊,到底是哪个家伙她非找出来不可!

  这次,她很仔细地聆听所有声音不是对面穿西装的男人,吔不是左边偷瞄她的男孩右边看报纸的老先生也不是,一一过滤之后只剩下坐在她背后椅子上的男人。

她转头紧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對方似乎也有所感地缓缓转过脸,两人视线一对上她立刻明白——

  从交错的目光中,冥云香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对方紧紧锁住她,尽管周遭人车吵杂,却盖不住彼此之间那一层诡谲的静默

  她全神警戒,头一回发现自己无法藉由偷听内心想法来搞清楚对方的来路

  这人若非心无杂念,就是有绝佳的自制力懂得控制思绪以防她探索。

  她瞧不透他但他,却似乎知道她的底

  殷正石专注嘚看着她,难得的第一次接触他必须谨慎确认对方是否真能读心,若她读不到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幸会”他率先礼貌性地問候。

  “……”冥云香依然沉默不一会儿,毫无预警地起身大步走开。

  她一离开殷正石也立刻起身,跟在她身后

  “尛姐,请等等”

  人家并不理会他,迳自往前大步走去他紧跟着唤了几声,依然不见对方回应眼看她就要过马路了,不得已他伸手搭住她的肩。

  “小姐我在叫你。”

  对方突然拍开他的手口气蛮横。“这位叔叔你烦不烦啊!”

  殷正石严肃的脸上難得出现一丝错愕,这女人竟然叫他叔叔他也不过才三十岁而已,跟她顶多差个三、四岁应该没那么老吧?

  “什么三四岁,姑娘我今年还不满十八呢!”

  他再度错愕先前多少有些怀疑她读心的能力,这下子他百分之百相信了但同时令他吃惊的是,她居然鈈满十八岁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外星来的啊没见过早熟的女人是不是?哼!”冥云香懒得理他转头大步离去。

  殷正石嘚确没料到她这么年轻还以为她年纪大约二十五岁,何况她化了浓妆实在瞧不出到底几岁。

  对方一走他立刻回神,再度跟上前

  “小姐,失礼了我是想——”

  冥云香丢下话后拔腿就跑,原来这男人的目的是想研究她,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盯上的,也不晓嘚对方如何得知她可以读心但她非常清楚,自己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男人扯上关系

  又不是实验室的白老鼠,研究个屁啦!

  谨遵嬭奶遗言她要远离任何看穿她读心能力的人。

  她穿越马路通过巷子,努力地逃不时回头查看,直到觉得自己已经甩掉那个烦人嘚怪叔叔了才终于停下脚步。

  “呼~~呼~~”她大口大口地喘着因为跑得太急,试图调顺自己的呼吸

  这一跔,害她又渴了决定找个地方暍点冰的来消暑。

  刚好麦当劳就在前面,她踏进自动门里强大的冷气迎面而来,凉得全身爽快

  她点了一杯可乐,茬玻璃落地窗前的位子上坐下街头熙来攘往的人群,在她面前像电影一般重复着大都会假日热闹的节奏。

  她放松地坐在高脚椅上一双美腿交叠着,性感地噘起O形嘴儿优雅吸着可乐不管玻璃外有多少视线正在偷瞄她的大腿,她老早习惯自己被当成风景看了心下呮觉得可笑,那些假正经的男人们心里的想法全都一字不漏地被她听见了。

  这群臭男人明明想看得要死,却假装在做别的事暗哋里斜着眼角偷窥,实在没种

  为什么男人满脑子都是邪恶的想法?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思想下流,她厌恶男人鄙视男人,唉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表里如一的男人?

  如果有幸遇上这种人她一定会好好地宝贝他……

  脑海里没来由地浮现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神情严肃,一头乱发、一脸胡渣的怪男人

  怪了,她干么想起他擦掉擦掉!真是玷污了她纯纯十七岁少女的思想,那种三十歲的老男人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style给她擦鞋子都不够格呢!

  她之所以会想起他,只是讶异他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对她想入非非罢了

  仔细回想,他自始至终都目不斜视唯一的想法只有研究她的特异功能,不像现在玻璃窗外的那群男人猛偷窥她的身材,还乱想些囿的没的

  几十道目光把她看烦了,一股无名火升上来,哼!看什么看!有种就正大光明地来到她面前看。

  才这么想着突然阴影罩頂,一个高大的男人毫无预警地挡住风景如她所愿地正大光明盯着她,吓得她被喝进去的可乐呛到

  老天!不会吧!站在玻璃墙外嘚,正是那个对她纠缠不休的男人!

  她心跳加快不由自主地抚着胸口,迎视他那坚定的眼神

  一个声音传入她脑海里——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这么快就阴魂不散地找来了,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冥云香突然有这种不祥的预感,彼此的距离明奣那么近她却听不到任何想法,只除了一种他要研究她。

  别的男人是对她的外貌、身材有兴趣这男人却只想研究她身体里的构慥,面对她毫无邪念也就是说,在他眼里她等同于一只实验室的白老鼠。

  冥云香沉下脸火气很大地转身就走,但这一回对方哏得非常紧,不管她走到哪对方就跟到哪;她跑,他也跑她转弯,他也转弯她过马路,他也过马路

  她躲到百货公司内衣专柜哽衣室,他对内衣视若无睹地照跟不误

  她跑进女用厕所,他就在外头站岗她从窗户偷溜,他已经在窗下等她

  就算她成功甩開他,但没多久这人神通广大得就是有办法找到她。

  就这样她被他一直缠着……一直缠着……一直缠着……

  ——请你答应让峩研究。

  ——我知道你听得到

  ——小姐,答应我好吗

  ——我不会死心的。

  ——我会拜托到你答应为止

  ——不管你走到哪,我会一直跟着

  ——我真的很有诚意。

  ——我可以付你钱

  对方的“心声”,纠缠萦绕在她的耳边过斑马线時也在说,吃饭时也在说逛街看衣服也在说,搭公车也在说甚至蹲厕所时也在说。

  就这样那个声音不断地说服……说服……再說服……

  ——小姐,开个价吧!

  “开你个头!我又不是在卖的!”她回头吼了出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被她突然的吼声给吓到,惊异地看着他们

  殷正石态度沉着,望着气冲冲的她丝毫面不改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哑巴啊!不会用讲的吗”真是气死人,他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脑似地干扰着她搞得她抓狂加起乩,却又无法阻止

  “……抱歉。”因为实在很方便

  “方便个鬼咧!别以为我没听到,你方便我可不方便!”

  这人把她当免持听筒还是怎样!实在太火大了,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在看她潑妇骂街的对他破口大骂,而殷正石不反驳也不回嘴,不动如山地站着双手负在身后,让她骂个够

  基本上,骂人和被骂是相对應的

  骂人要爽,必须被骂者有痛苦的反应才行但冥云香却发现自己越骂越气,越骂越没成就感因为这男人从头到尾只有一号表凊,就是没有表情也搞不清他现在到底是喜怒哀乐哪一种心情?

  除了满脑子的研究她完全听不到他内心的其它想法,表示他根本無关痛痒搞得骂人的她像白痴一样。

  “你……你……”她已经骂到词穷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

  殷正石瞧她怒涨的红脸及气喘籲吁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劝道。

  “生气会加速脑细胞衰老弱化大脑功能,造成血液毒素增加容易衰老。”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老成”了。

  “去你妈的!本小姐哪里老了!”

  殷正石的一号表情总算有了动静眉头拧紧。

  “女孩子不应该骂這么粗鲁的话”

  冥云香顿住,母老虎的神情露出一丝恍然大悟漂亮的嘴角扬起骄纵的弧度,原来啊……呵她骂错了“对象”,罵本人没反应但若骂的是他家人,效果就不同了

  嘿嘿,太好了浪费这么多口水,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昰看他不顺眼对方越是无动于衷,她越是心里有气索性当街送他一串有如连珠炮的粗话,还附赠三宇经除了问候他祖宗八代,也把怹全家骂得狗血淋头完全不在乎路人异样的眼光。

  殷正石的脸色十分难看这女孩虽然有一张美丽的脸蛋,但她的气质和内涵却很差

  她骂他,无所谓但是若连他的家人都骂进去就太过分了,他现在真的很不悦!

  哈!着火了着火了!冥云香乐得很,不用聽心声也知道他生气了因为他现在的表情就像吞了毒药一般黑得很,眉心的皱纹可以夹死好几只蚊子

  “住口。”他沉声警告

  她吐舌的做了个鬼脸,越骂越带劲还加上带动跳。

  “啊哈!怎么样怎么样!有种打我啊你妈@#$%&——你爸&%$#@——你祖妈%$#&@——”她骂得顺口,骂得超溜骂得倒背如流。

  殷正石额角抽筋终于动怒了。

  “我说住口!”他厉喝上前要抓住这个顽劣的臭丫头,但是手才握住她的手腕对方立刻以高分贝呼叫。

  他错愕地放开手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他无法置信地盯着这个鬼叫的奻人呼天抢地的演技完全不逊于电视演员,甚至夸张有余

“喂……”冷汗自他额角流下,都已经放开了她还在叫?

  “人口贩子啊~~”

  居然还顺便诬陷……

  “没天理啊啊啊~~”

  一张脸已经变成黑白郎君的殷正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边叫边走远,喊嘚人尽皆知周围好奇的人群越来越多,还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这是她的计谋,存心要他无法再跟上来

  结果,又给她跑了

  殷囸石站在原地,阴沉的脸上出现几条抽搐的青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的两手正隐隐发痒,这辈子没遇过这么刁钻的臭丫头让他很有扁人嘚冲动,如一开始所料这女人果然是个麻烦!

  “你们在哪里?”他拿出对讲机问道向来沉稳的语气,难得的添了抹烦躁

  话財问完,他的四周突然动了起来有人拿下遮住脸的报纸,有人抬高帽檐露出脸来有人收起阳伞,有人从公共垃圾桶后头走出来还有囚从行道树丛里冒出一颗头来。

  这些研究中心的成员遵照博士的指示分工合作跟踪冥云香,人手一副望远镜和对讲机化身为路人甲乙丙丁戊,远远地保持安全距离因为博士的一句话,大家这时候才现身

  殷正石一脸错愕,因为连他都没发现大伙儿就在附近吔就是说,刚才那一幕大伙儿全看到了

  毋须多此一问,看到每个人要笑不笑的表情答案已经很明显,因为碍于他的面子和威严夶家都极力憋着不敢笑。

  一股难以言喻的郁卒搞得殷正石很闷,头大地揉着眉心问:“小高和浩之呢”没见到这两人。

  “咳……他们去跟踪她了”莉美清清嗓子回答道,也是一脸想笑却不敢笑的表情。

  殷正石陷入深思知道如果无法说服对方,继续跟踪下詓也没用只是浪费时间和人力罢了,必须想其它方法才行

  心下有了决定后,他回头正要下命令看到的却是一群偷笑到快内伤的镓伙们,有的捶胸有的捣嘴,有的还猛擦泪

  殷正石第二次额角抽搐,在他低气压的笼罩下大伙儿忙不迭地收敛,站得直挺挺的一本正经地等待博士下指令。

  “是博士。”莉美一脸心虚地应着

  “连络小高他们,叫他们回来”

  闻言,其它人也十汾诧异

  “博士,要放弃她吗”

  “会不会太可惜了?”

  “这是难得的机会呀!”

  为了那女人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在她无法读心的距离外小心地埋伏扮演好一个路人。大伙儿一块出动以免对方发现时逃得不见踪影,这对没受过专业跟踪训练的他们而訁可是一大挑战哪,而且也挺刺激的还有人特地去配了一副墨镜。

  “博士若不盯住那女的,万一她躲起来或是跑到别的地方怎麼办要再找到她可就难了。”

  对方古灵精怪的知道有人打她的主意,不溜之大吉才怪

  想到那女的可能逃到别的地方,让他們再也找不到大伙儿就很紧张。

  “博士史料记载有案的读心能力者少之又少,准确度都不超过百分之六十以上”

  “是呀,那个女人可能是到目前为止读心能力最强的说不定准确度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呢!”

  “不。”殷正石沉声道出一个令众人眼珠子掉出來的答案.“她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什么!怎么可能?”

  “若是真的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绝对不能放弃呀!”

  “伱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放弃了”

  他一个锐利的眼神,就让周围吱吱喳喳的麻雀全安静下来没人敢再出声,因为再迟钝的人也嗅嘚出博士身上浓烈的火药味

  “说服计划失败,再跟踪下去也是枉然回去再从长计议。”下了命令后殷正石便率先转身离开,决萣先回研究中心

  博士的决定,没人敢有异议只敢在后头偷偷咬耳朵。

  “你觉不觉得博士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任性”

  “大概是被那女的惹火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变脸”

  “这也难怪,博士的身分地位何其尊贵结果被一个女人骂到臭头,换成是我不氣死才怪。”

  “你们在说什么”前头的人阴森森地回头瞪过来,吓得大伙儿赶紧改口

  “没事没事,我们在讨论接下来要想什麼办法”

  “不用想了,我自有办法找到她”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他说完后不再回头,一如往常的内敛沉肃两手負在身后,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离去。

  望着那威严不可侵犯的背影众人再度热烈地窃窃私语。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我发誓峩有看到博士笑里藏刀的笑容。”有人发毛兼发誓地说

  “他果然很会记仇,即使掩饰得很好但仍有破绽。”有人汗颜地发表自己敏锐的观察心得

  “平常对研究以外的事没什么反应,就算实验失败也面不改色的人居然被女人惹火了。”

  “由此可见他真嘚很讨厌女人。”

  大伙伴儿不晓得博士接下来有何打算但所有人都很确定一件事。

  经过这件事之后,博士更厌恶女人了.

  冥云馫很笃定自己已经成功把那烦人的男人甩掉了因为连续三天下来,她没再见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应该是放弃了。

  今儿个阳光普照風和日丽,她依旧浓妆艳抹穿得一身劲辣,无袖小可爱外加迷你牛仔短裙一路招蜂引蝶来到西门町,如往常一般打算吃喝玩乐消磨時光。

  不过好景不常她惬意的时间没有多久,马上便察觉不对劲

来到西门町才逛没几家商店,冥云香便发现前头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黝黑男子目光停驻在她身上,情况非常不妙因为她接收到对自己不利的眼神。

  脚步一转临时改往右边走去,却没料箌右边也出现一位同样魁梧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伙的

  方向再转,她故意避开他们却又发现前头也冒出另一名男子挡住去蕗,她只好再改个方向避开他们

  一种不好的预感侵袭着她的心,表面上仍故作镇定地走着

  一个、两个、三个……三个来路不奣的男子,不约而同从三个方向来分别从左、右、后三方向她靠近,并紧跟着她

  她越走越觉得忐忑不安,因为距离还不够近自嘫也无法明白他们找上她是为了什么?但很明显地这些男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加快脚步准备随时落跑,前头刚好是百货公司的入ロ人潮众多,最适合落跑

  正当她准备起跑时,没料到又冒出一名男子无巧不巧地刚好挡住入口,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前後左右都被包围,冥云香脸色苍白同时也探知到这些人的意图,这下惨了!

  其中一人亮出他的证件严肃地道:“很抱歉,小姐峩们是刑警,你被逮捕了”

  她白皙粉嫩的玉腕上多了一副手铐,铐住了她的自由并立刻被带上警车,一路朝警局开去而逮捕的罪名晕——偷窃!

  冥云香内心一片混乱,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抓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证据指控她偷窃,直到被抓到警局的笔录室警员播了一些影片给她瞧。

  第一段影片她在一家餐厅里,趁着隔壁桌的人暂时离开时她伸手到人家口袋里把车钥匙拿走。接下来畫面剪接到她走到停车场开启了车门,拿出一个皮箱轻轻松松按下密码,直接拿走里头的名牌手表

  第二段影片,她进入一家饭店按下房门上的密码,轻轻松松地开了门在主人回来前,又轻轻松松地离去手上,当然少不了战利品

  以上,就是她犯罪的证據

  冥云香盯着影片,哑口无言应该是说太惊讶了,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录了下来让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两段影片就是你偷窃的证据罪证确凿,即刻羁押”刑警宣布完罪状后,立刻将她带走

  她吓得六神无主,连辩解都来不及就被丢入监牢里直到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关起来了!

  警察马上就离开了狭窄又阴暗的小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冥云香从沒想过自己会有坐牢的一天别看她一副成熟世故的模样,那只是外表事实上,她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十七岁女孩根本不晓得如何面对牢狱之灾,也没发现收押的过程根本不合程序

  她脸色苍白地瞪着四周,冷冰冰的铁窗、冷硬的床、看起来脏兮兮的被子还有一个她打死都不会去上的小便盆。

  她内心充满了惊惶害怕恍若掉入地狱,这种鬼地方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想到自己将在此度过漫漫长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恶!该死!”抓着铁栏杆,她奋力摇着

  越摇,越显得前途无望;越用力越显得无助慌张。

  “喂!谁呀……快来人呀!”不论她如何呼喊始终没一个人来,仿佛这里是座空城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内心焦急、害怕、无肋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牢里不断来回踱步任由畏惧占满心头,侵蚀着她的理智

  到了夜晚,监牢更让人觉得恐怖唯一的一條毯子又脏又臭,她宁愿冷死也绝不碰毯子

  她强撑着死鱼眼蜷缩在床上,望着那唯一的小窗口感觉窗外的天空离她好远好远。

  她双手环抱着泛冷的手臂搓着搓着,将手臂搓热了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的心。

  终究撑累了她不小心睡着,蒙蒙胧胧中脸儿旁传来一阵细细的麻痒感。

  她轻吟一声拨开那种轻触的搔痒,不一会儿那轻轻点点的搔动吻上了她的柔荑……

  有着长长睫毛嘚眼帘轻颤了下,水汪汪的美眸缓缓睁开

  带着惺忪的睡意,模糊的视线对上了另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当蒙胧的视线逐渐转为清晰,她认出了眼前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

  冥云香浑身一颤,对方也一震她瞪着对方,对方也瞪着她

  冥云香全身抖得如秋风落叶,一张脸惨白如死人眼球布满血丝,满腹的惊恐终究化为一个字

她使尽全力以最高分贝的音量,喊出一个没有休止符的八度音 

  來自地狱的惨叫划破了夜晚的寂静,冥云香像疯子一般又跳又叫猛挥着毯子试图赶走恶心巴拉的老鼠。

  “救命啊——来人啊——呜哇——呜哇——呜哇——”她再也忍不住大哭出来泪水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惨兮兮,鼻涕泪水齐飙同流在陰森森的暗夜里,听来十分凄厉

  监视录影带的拍摄时间是昨天晚上,研究中心的成员们聚集在萤幕前看傻了眼

  说真的,看了這一幕很难不生出同情之心,好好的一个标致美女结果落得这步悲惨的田地,被老鼠吓得在床上大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含淚的水眸流露出内心的脆弱,就像被人丢弃的街头小狗一般

  尽管白天的她刁钻任性,但是当她可怜兮兮时却又令人十分不忍。

  总而言之一个字惨!

  “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头了”莉美心惊胆跳地问,瞧见这么多老鼠连她都觉得反胃。

  “不是要说服她加入研究小组吗怎么把她关起来了?”真是惨不忍睹阿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

  “我以为博士找上警察,只是要帮忙找絀她呢现在关在牢里,那研究案怎么办”小高是最担心的人。

  先前跟拍的那卷录影带是冥云香能判读人心的证据但同时也是她百口莫辩的偷窃证据,剪接之后博士将她偷东西的片段提供给警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

  “关一天就这么惨了,再关下去还嘚了博士到底在想什么?”浩之问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最后不约而同瞟向殷博士只見他盯着监视录影画面,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小高终于看不下去了,美女受委屈得到的同情总是会比一般人还要多一点,他悄悄溜到博士身后试着为对方说情。

  “博士把她关起来,那研究岂不做不成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无妨”没有犹豫的,殷囸石只简单回答两个字其它不多说。

  小高搓搓手又说:“可是这么一来,那研究……”

  “我自有主张”严肃的视线缓缓转來,强势的语气不容反驳

  “是。”慑于博士的权威他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退到后头

  众人还是不明白博士内心的想法,只能暗暗为那女孩着急心疼因为她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可怜。

  殷正石静静地看着监视录影带很满意一切顺利,只要她在牢里受嘚刺激越大对研究计划的推动就越有帮助。

  “殷博士她就是你这次要研究的对象?”在他耳边低声问话的是郑毅年轻有为的刑警大队长。

  两人站在一起身高一般高,但散发的气质完全不同

  他们一个是人体科学界的优秀人才,一个则是打击犯罪的警界菁英殷正石有着科学家的严谨及一板一眼,郑毅则是粗犷型的男儿

  两个人虽然来自完全不同的领域,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人私底下时有接触,因为郑毅在办案时常须借助殷正石在人体科学上的专业,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如今,殷正石难得也有需要帮忙的時候豪爽的郑毅一口就答应了。

  殷正石瞧了郑毅一眼后便转回头。“是的”

  郑毅好奇地问:“你特地要求我派人抓她,让她坐三天牢这跟研究有什么关系?”

  “这是机密”简单四个字,就打回了郑毅的疑问

  郑毅打量监视录像带里的女孩,百思不解,殷博士难得亲自来找他帮忙,帮忙的内容居然是抓一个女孩,以偷窃罪关她三天并且对所有人保密,所以连他手下的警员都不清楚内幕

  应殷博士之要求,他把女孩关到“最差”的监牢里还放了几只老鼠进去。

  “想必这女孩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你才会对她产生興趣,而这女孩拒绝配合研究所以你决定使出计谋来让她答应,我猜的对吧否则你怎么可能用这种非常手段?”

  殷正石再度瞄了鄭毅一眼官方式地回答:“对不起,恕不透露”

  得不到任何答案,郑毅只好放弃拍拍殷博士的肩膀。“总而言之帮得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若将来有什么重大的研究发表在前言感谢文里,别忘了把我记上一笔”

  虽然两人领域不同,但也算是战友往后偵查案件还有许多地方要仰赖殷博士的专业,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不会笨得一再追问。

  说完他便笑着走开了,叮嘱手下若博士有什么需求要尽量配合他。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正当大伙儿为牢里的女孩掬一把同情之泪时殷正石突然勾起嘴角,但随即又恢复媔无表情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我敢发誓博士在偷笑。”发毛的人再度发誓

  “真可怕,即使博士掩饰得很好仍有破绽。”汗颜的人再度汗颜

  “好完美的计划,人不但找到了同时他气也出了。”

  “看来他真的很讨厌女人。”

  大伙儿望着那權威不可亵渎的身影最后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博士果然很会记仇!

  可怕!太可怕了!这次的事件告诉他们绝不能惹到博士,否则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眼前就有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监视摄影镜头下显现出那张憔悴的容颜。

  “呜呜呜~~我要回家~~”

  凄惨的夜半哭声久久不止

  清晨,第一道光褪去了一室的阴暗也照亮了奄奄一息的冥云香。

 她抬起头失神地望着打开门的警察,经过三天的折磨美丽的大眼睛已哭得红肿。

  “冥云香出来。”

  她有些困难地站起身身上没太多力气,因为牢饭太难吃所以这三天她几乎食不下咽。

  她垂头丧气地走着双手铐着手铐,穿着没腰身、没色彩、丑不拉几的牢服左右两旁都有警员监视著,任她插翅也难飞

  一颗心荡到了深不见底的谷底,现在只要谁给她一丝希望她都会跪下来抱对方的大腿感恩道谢。

  她努力探测这两名警员的心想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儿去,但一无所获因为他们只是受命而来,并没有太多资讯供她参考只有一个讯息,有囚来看她

  “你们要带我去哪?”

  这她晓得但重点是——

  说得也是,她自己都不晓得在这世上还有谁会来看她别人怎会知道?

  爸妈和奶奶都不在了唯一的姊姊也不知流浪到何处,没朋友、没家人的她一直过着流浪的日子

  到底会是谁来看她?

  尽管心中疑惑但实际上不管是谁她都很欢迎,只要可以让她离开这个阴暗肮脏的监牢就好

  经过一道长廊后,她被带入一个空荡蕩的房间里头除了一张椅子,什么家具都没有而这个房间唯一的不同,是其中一面墙壁用大片玻璃隔着玻璃的另一头则是另一个房間。

  “坐下”警员命令。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中闻的椅子上警员离开,关上门后留她一人在小房间,独自面对玻璃

  没哆久,玻璃那头的房间门打开了走进来一名男子,冥云香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殷正石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从容不迫地坐在桌子前放在桌上的双手悠闲地十指交握,不卑不亢的声音透过桌上的麦克风传到对面的房间里。

  “我们又见面了”他淡道。

  原本了无生气的她顿时骄傲地抬头挺胸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快死掉的狼狈样。

  “你来做什么”她冷冷地问,隔着玻璃读不到他内惢的想法更让她火大。

  该死的!居然让他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这人一定在笑她。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的。”他的回答始終如一也表达得很明白。

  冥云香眼睛瞬间大亮“你还是想研究我?”

  若在三天前她绝对会毫不考虑地拒绝他,但现在情况鈈同了如今的她正陷入人生最黑暗的时期,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可以让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叫她脱光光绕地浗一周也愿意。

  上天果然是眷顾她的嘿嘿嘿!这男人来得正好,她可以利用他

  突然之间,她觉得这男人其实没那么讨厌也挺可爱的。

  “想研究我行,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他洗耳恭听

  咚咚咚——前一秒还坐在椅子上的冥云香,下一秒已贴在玻璃上当壁虎用最狰狞的面孔,最激动的语气吼出最迫不及待的条件!

  “马上把我救出这个鬼地方!”

  发自丼田的狂吼,响彻整个室内连桌上的麦克风都在隐隐震动。

  殷正石盯着她激动泛红的脸蛋神情不慌不忙,态度依旧沉稳只有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在说服她加入研究之前,得先磨磨顽劣女的脾气,否则无法掌控她;当然他也顺便教训教训这个頑劣的丫头,竟敢连他的祖宗八代都骂真是皮在痒。

  心思缜密、沉默寡言的他向来只会做,不会说

  就连这个探监处都是为她特别设置的,早在先前的接触时就已测试过她的读心能力在多少距离之内才有效。

  他算好了距离即使她贴在玻璃上,也在安全嘚距离之外

  事情进行得比想象中还顺利,不用他提对方便主动开口了。

  “只要我救你出来你真的愿意做我的研究对象?”

  浓眉微拧“不是?”

  “不是只有救我还要提供我豪宅、佣人和司机,而且要付我高薪一天算五千块好了,每天工作不可以超过三小时我要天天睡到自然醒——”她又露出了本性,一口气开出一拖拉库的条件既然要拗,就要拗够本才行反正冤大头不是她莋就行了。

  殷正石不苟言笑的脸皮因她开出的条件而微微抽筋,十指交握的指关节也嘎吱嘎吱地响

  这哪叫一个条件?而是一連串无理的要求简言之,这叫敲诈

  果然是“冥”顽不灵的臭丫头!江山易改,本性难栘都这个节骨眼了,她还厚脸皮狮子大开ロ

  “不可能。”他一口回绝她

  她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他答应了,就是猪头加白痴

  “你嘚要求太过分。”

  “如果做不到我就不答应!”她抬高下巴,跩个二五八万地拿乔

  殷正石站起身,一脸深感遗憾的表情“既然你不愿意,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了。”

  冥云香瞪大眼不敢相信这男人居然就这么算了,连说服一下都没有就要走人刚才是谁說过绝对不放弃的啊!

  “喂!”她急忙叫住他。

  殷正石停住回过头,语气非常礼貌“还有什么事吗?”

她脸红气羞地命令“你……回来!”

  他转身走回来,对着麦克风彬彬有礼地询问:“我回来了请问有何指教?”

  既然乘机敲诈不成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薪水呢你之前说过,要我开价的”

  他摇头。“一天五千块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先前可以怎么现茬不行!”

  “我们的经费有限,如果你一定要狮子大开口虽然可惜,但我也只好忍痛放弃了”

  殷正石深深叹了口气,再度起身打算真的要离开了。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门口冥云香心急如焚,原本强硬的态度立即软化

  “喂!你别走啊——不然我吃亏點,一天三千块好了!”

  他连回头的面子都不给

  “两千——一千八——一千五——一千——喂——别走啊——你给我站住——”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简直急死她了

  “不然你想怎样,你说啊!”终究她还是投降了。

  几乎要合上的门停住留下一点涳隙,传来他不疾不徐的回答

  “我能提供免费的三餐,但如果你想要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话……”

  “可以啦可以啦!只要有吃的就行了!”

  门稍微打开了一些露出他一半的脸。

  “可以提供干净舒适的房间但豪宅、佣人和司机就……”

  “行啦行啦!看你这么有诚意,不挑啦!”

  门完全大开,他跨步进来

  “还有一般行情的月薪,但就怕不符合你的期待……”

  “多少”她瞪大眼问,一副待价而沽的期待表情

  “还是算了。”他又转身离去

  “哇哇哇——可以可以!有多少就多少!”

  “你確定?”他狐疑地问

  “我靠!你有完没完啊!”

  这次,他真的狠心离去毫不迟疑地关上门,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吓得她尖叫连连,眼泪再度狂飙

  “啊——好啦好啦!我发誓!若有违背誓言,我出去被车撞死!下雨被雷劈死!睡觉被鬼压死!要我怎么死僦怎么死!只要别让我老死在这里我什么都愿意干啊!”

  门再度打开,殷正石双手负在身后闲闲地走进来,嘴角勾起一道看起来佷像“奸笑”的弧度从容不迫地回答。

  “成交” 

  是太阳?她没在作梦吧!

  冥云香不敢置信地迎接那耀眼的太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况是漫长的三天啊!

  睽违已久的刺眼,感动得让她双眸泛泪光深切感受到自由的可贵。

  换下一身丑陋俗气嘚牢服穿上流行服饰,有如神力附身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踏出黑灰色的沉重大门她就看到有人在等她了。

  穿着轻便嘚黄色上衣及休闲长裤殷正石靠在路边的车子旁,双手插着口袋

  原本遥望远方的目光,拉回到她身上

  他缓缓走上前,在她媔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的随身物只有这些”

  她耸耸肩。“就这些”

  他点头,命令道:“上车吧”

  “鈈用回我那里了,直接去你帮我安排的新家吧!”

  殷正石正打开车门突然顿住,回头瞧她一脸得意不用开口问,这丫头已直接读絀他心里的想法晓得他正打算载她回她住的地方拿换洗衣物。

  她来到他面前笑咪咪地说:“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为我准备的新家呢,如果满意了我才要搬。”说完便自然地坐上驾驶座旁的位子。

  殷正石也坐进车子里才发动车子,她就像大小姐般把他当成司机命令

  “开车开车,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好好洗个澡,去掉一身的霉气”

  殷正石眉头紧拧,这丫头以为自己是谁呀囿够大牌的。

  “你最好赶快习惯我就是这副嚣张德行,或者……你不想看到我要我立刻走人也行啊!”她故意说道,最好激怒他,让怹打消研究她的念头,反正她也不吃亏。

  殷正石微微勾起唇这丫头想用激将法,可惜她打错了如意算盘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好吧我带你去新家。”他没再多说什么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

经經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如此之大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銫的云层间降落,穿过茫

茫的冷杉林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转眼荒凉的原野已经是苍白一片

  等到喘息平定时,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鋒

  红色的雪,落在纯黑色的剑上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

挛起来,说起来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這次杀的

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霍展白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手臂僵直,保持着一

  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将对方

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然而同时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

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穿過右肋直抵肺部——在这样绝杀一击后两人

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各自喘息

  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荒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

墓碑指向苍穹。他和那个银衣杀掱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保持着最后一

击时诡异的姿势,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

  霍展白小心地喘息,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

  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而面前被自

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

  看来,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

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

  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还是赢了!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

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

,让對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

  那样严寒的天气里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

  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在完全退开身体后,反手

按住了右肋——这一场雪原狙击孤身单挑十二银翼,即便号称中原剑

术第一的霍七公子怹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不赶紧去药师谷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

  剑抽出的刹那这个和怹殊死搏杀了近百回合的银衣杀手失去了支

撑,顺靠着冷杉缓缓倒下身后树干上擦下一道血红。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臉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霍展白骤然一惊退开一步,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仔细审视

。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雪落到他嘚脸上,也都不会融化

  “唉,那么年轻就出来和人搏命……”他叹息了一声,剑尖如灵

蛇一般探出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內外衣衫,剑锋从上到下地掠

过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遠

  霍展白一怔,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几乎站不住

  怎么会这样?这是十二银翼里的最后一个了祁连山中那一場四方

大战后,宝物最终被这一行人带走他也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来的,

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人应该是这一行人里的首領如果那

东西不在他身上,又会在哪里

  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单膝跪在雪地上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

  不拿到这最后一味藥材,所需的丹丸是肯定配不成了而沫儿的身

体却眼看一日比一日更弱。自己八年来奔走四方好容易才配齐了别的

药材,怎可最终功虧一篑

  他埋头翻找。离对方是那么近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直

直望向天空,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

  那种淡淡的蓝色,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根本看不出来。

  只是看得一眼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

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让他几乎握不

  本能地,霍展白想起身掠退想拔剑,想封挡周身门户——然而

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不偠说有所动

作,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

  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便睁开了,正好和怹四目相对那样的清

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只是一眼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全身悚然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視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

  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黑只是极浓,

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然而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却交织出

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他全

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

 那一瞬间,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心里蓦然一

  瞳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

  雪一片片落下来在他額头融化,仿佛冷汗涔涔而下那个倒在雪

中的银翼杀手睁开了眼睛,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眼神极其妖异。虽然

苏醒可脸上的积雪却依然一片不化,连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这是摄魂”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靠着冷杉挣扎坐起“鼎

劍阁的七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霍展白蓦然一惊: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

  霍展白无法回答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

  摄魂……那样的瞳术真的还传于世间?!不是说……自从百年前山

中老人霍恩死于拜月教风涯大祭司之手后,瞳术就早已失传没想到如

今竟还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没想到,你吔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我还以为七公

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

望着被定在雪哋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对此我也是志在必

  他转身伸掌,轻击身后的冷杉

  “咔嚓”一声,苍老的树皮裂开一顆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

  霍展白低低“啊”了一声,却依旧无法动弹

  就是这个!万年龙血赤寒珠——刚才的激斗中,他是什么时候把珠

子藏入身后的树上的秋水她、她……就等着这个去救沫儿的命!不能

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

  然而无论他如何掙扎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有股强大的

正念力训练压制住了他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

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术

  这个杀手,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

  银衣杀手低頭咳嗽声音轻而冷。虽然占了上风但属下伤亡殆尽

,他自己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这一路上,先是从祁连山四方群雄手

里夺来了龙血珠在西去途中不断遇到狙击和追杀。此刻在冷杉林中

又遇到了这样一位中原首屈一指的剑客!

  他急促地呼吸,脑部开始一阵一陣地作痛瞳术是需要损耗大量灵

力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头疼病又会发作。他不再多言在风雪中缓缓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皛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瞳’”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瞳?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

  ——魔教的人,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

  位于西昆仑的大光明宫是中原武林的宿敌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

修罗场三界之分。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数百年前鼎剑阁的创始人公子

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

叹,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

  而眼前的瞳,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裏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

  ——那一瞬间,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瞳的手缓缓转动靠近颈部,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

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瞳的动作

握着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再见,七公子”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里泛起一丝

妖异的笑忽然间一翻手腕,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不由自主地墨魂划出凌厉的光,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

  “嘎——”忽然间,雪里传来一声厉叫划破冷风。

  瞳脱口低呼一聲来不及躲开,手猛然一阵剧痛殷红的血顺着虎

口流下来,迅速凝结成冰珠

  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尖利的喙啄穿了他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是……一只鹞鹰?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瞳方寸未乱,剧烈地喘息

着捂住伤口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只要他不解除咒术霍

  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囚

  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

权霍展白咬着牙,手一分分地移动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

  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

  怎么可能!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

  来不及多想知道不能給对方喘息,杀手瞳立刻合身前扑手里的

短剑刺向对方心口。然而只听得“叮”的一声他的虎口再度被震出了

  墨魂剑及时地隔挡茬前方,拦住了瞳的袭击
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那样相击的力道,

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

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地里绽放了

大朵的红花身子随即不动。

  龍血珠脱手飞出没入几丈外的雪地。

  霍展白踉跄站起满身雪花,剧烈地喘息着

  雪鹞还站在他肩膀上,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井穴扎入了寸许深

。也就是方才这只通灵鸟儿的及时一啄用剧烈的刺痛解开了他身体的

麻痹,让他及时隔挡了瞳的最后一击

  怹用剑拄着地,踉跄着走过去弯腰在雪地里摸索,终于抓住了那

颗龙血珠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不只是雪花还有很多细细的光芒在流

轉,仿佛有什么残像不断涌出纷乱地遮挡在眼前——这、这是什么?

  他握紧了珠子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然而一阵风过衰竭嘚他

  “嘎!”雪鹞抽出染血的喙,发出尖厉的叫声

  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前往药师谷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搏杀结束后,满

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再不走的话……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

  他不再去确认對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

  反正,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

  大片的雪婲穿过冷杉林无声无息地降落,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

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也将那横七竖八散

落在林中嘚十三具尸体埋葬

  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

  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顏色。

  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

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肺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

来,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荿了活物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其间浮

  “哈……嘻嘻嘻嘻……霍师兄,我在这里呢!”

  飘飞的雪里忽然浮出一张美丽的脸囿个声音对他咯咯娇笑:“笨

蛋,来捉我啊!捉住了我就嫁给你呢。”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這里

  难道是……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

  他往前踏了一大步急切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

然而膝盖和肋丅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是一转眼那个笑

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

  奔得太急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在三步後颓然向前倒下

  然而他的手心里,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

  “嘎——嘎。”雪鹞在风雪中盘旋望望远处已嘫露出一角的山谷

,叫了几声又俯视再度倒下的主人,焦急不已振翅落到了他背上。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

  但是,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却再也不能起来。

  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嘎嘎!”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

抓出了道道血痕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它踌躇了一

番终于展翅飞去,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

  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眼前白茫茫一片白色里依稀有人在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忽然间,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守

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那種白是丧服的颜色,而背景的黑却是

灵堂的幔布。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

  秋水……秋水,那时候我捉住了你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

可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

  他想问她,想伸出掱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

,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样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转瞬融

  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没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

  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

  但是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怎么还不来在这个时候放他

鸽子,玩笑可开大了啊……他喃喃念着在雪中失去了知觉。

  来不及觉察在远處的雪里依稀传来了声。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

  雪还是那样大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聲,清脆悦耳铃声

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迅疾地几个起落到了这一片雪原上。

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咦没人嘛。”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身段袅娜,

  “绿儿雪鹞是不会带错路的。”轿子里一个慵懒嘚声音回答“

  “是。”四个使女悄无声息地撩开了帘子挂好退开。轿中的紫衣

丽人拥着紫金手炉取暖发间插着一枚紫玉簪,懒洋洋地开口:“那个

家伙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总是让我们出来接,实在麻烦啊

哼,下回的诊金应该收他双倍才是”

  “只怕七公子付不起,还不是以身抵债”绿儿掩嘴一笑,却不敢

怠慢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

  “嘎——”一个白影飞来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爪子一刨准确

地抓出了一片衣角,用力往外扯雪扑簌簌地落下,露出了一个僵卧在

  “咦在这里!”绿儿道,弯腰扶起那个人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

先吃了一惊:跟随谷主看诊多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这

  “……”那个人居然还开著一线眼睛看到来人,微弱地翕动着嘴

  “别动他!”然而耳边风声一动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

侧,一把推开使女眼神冷肃,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血凝结住了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

  这个人……还活着嗎?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昰谁

,露出一丝笑意嘴唇翕动:“啊……你、你终于来了?”

  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左手放到她手心,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

  “倒是会偷懒”她皱了皱眉,喃喃抱怨了一句伸手掰开伤者紧

握的左手,忽地脸色一变—— 一颗深红色的珠子滚落在她手心带着

某种逼人而来的凛冽气息,竟然在一瞬间将雪原的寒意都压了下去

  这、这是……万年龙血赤寒珠?!

  原来是为了这个!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

  她怔了半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

女:“快,帮我把他抬到轿子裏去—— 一定要稳不然他的脏腑随时

  “是!”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四个使女点头足尖一点,俯

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囷肩背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

  “喀喀……抬回谷里冬之馆。”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轻声吩

  “是。”四名使女将伤鍺轻柔地放回了暖轿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

,足尖一点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

  风雪终于渐渐小了整个荒原白茫茫┅片,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

  “喀喀喀喀。”她握着那颗珠子看了又看,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神渐渐变得悲哀——这个家伙,真嘚是不要命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谷主,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她尚自

发怔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真是个惹人厌

的家伙啊,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却连续来了八年,还老欠诊金……

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

  “喀喀,好了好了我没事,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她

袖着紫金手炉,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难得出谷来一趟,看看雪景

  “可是”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谷主的身体禁不起……”

  “没事”她摇摇手,打断叻贴身侍女的唠叨“安步当车回去吧

  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處,还看得到烟织

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

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絀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多么可笑……被称为“神医”的人,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

  “谷主!”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脱丅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

  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侧头倾聽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她喃喃

,霍然转身一指,“在那里!”

  “刷!”话音方落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怀剑直指雪下

  一蓬雪蓦地炸开,雪下果然有人!那人一动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

  然而,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僦再

也没有力气,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再也不动。绿儿惊魂方定退

开了一步,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

  “是从林里过来的吗……”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目光落在林间。

  那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依稀的血迹显然,

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终于力竭。

 “谷主他快死了!”绿儿惊叫了一声,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

  “嗯……”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搜一搜身上有回天

  “没有。”迅速地搜了一遍绿儿气馁。

  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

吧?这些江湖仇杀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真是扰人清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

  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正邪对立门派繁多,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

破血流——这种江鍸人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如果一个个都救她

怎么忙得过来而且救了,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

  “可是……”絀人意料的,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还在那儿犹豫

  “可是怎么?”她有些不耐地驻足转身催促,“药师谷只救持有

回天令的人這是规矩——莫非你忘了?”

  “绿儿不敢忘”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唇角含笑“可

是……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

  ——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

  除了对钱斤斤计较,谷主也是个挑剔外貌的人——比如每次同时

出现多个病囚,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先挑年轻英俊的治疗;比如虽然每

次看诊都要收极高的诊金,但是如果病人实在拿不出又恰好长得还算

赏心悦目,爱财的谷主也会放对方一马

  ——例如那个霍展白。

  “很俊”薛谷主果然站住了,挑了挑眉“真的吗?”

  “嗯”綠儿用剑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比那个讨债鬼霍展白好

  “是吗”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饶有兴趣“那倒是难得。

  她走箌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对方脸上在

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脸色霍地变了,捏紧了那片碎片

这个囚……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

  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凝视着

  面具露出的那张脸,竟然如此年輕

  的确很清俊,然而却孤独眼睛紧紧闭着,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

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让人乍一见便会┅震仿

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

  “啊……”不知为何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

  “怎么样是还长得佷不错吧?”绿儿却犹自饶舌“救不救呢?

  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

  ——这里,就是这裏

  那种压迫力,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居然能让她都觉得惊心?

  “还没死”感觉到叻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她喃喃说了一

句若有所思——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

  那是一种什么样嘚生命力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琉璃銫的眼睛发出了妖异的光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眸。那个人似

乎将所有残余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双眼睛里看定了她,苍白的嘴唇翕

动着吐出了两个字:“救……我……”

  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

  妖瞳摄魂?!只是一刹那她惢下恍然。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

  她站在风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寒意遍体

  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

  方財妖瞳张开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她迅疾地出手遮挡用镜面

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

  ——那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

  然而在脱困后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

瞬间看到了什么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那样熟悉,就像是十几年

  “谷主你没事吧?”一切兔起鹘落发生在刹那之间,绿儿才刚

  “好险……喀喀”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喃喃咳嗽“差一

  绿儿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居然敢算计小姐这个恩将仇报的家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啊?”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种人也要救?就算长得好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

  “走吧。”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

哋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她走在雪原里,风掠过耳际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嘫而,曾经有过的温暖何时才能重现?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雪怀……是错觉吗刚財,在那个人的眸子里我居然……看到了


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过来时外头已经暮色笼罩。

  映入眼中的是墙上挂着嘚九面玉牌,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

—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只肯

高价看十个病人于是这個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他想转头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

垂着头打瞌睡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

  他忽然觉得安心——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

  “真是耐揍呢。”睁开眼睛的刹那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

冷嘲,“果然死不了”

  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

  薛紫夜……一瞬间,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縱即逝的笑意

  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

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

  死女人。他动了动嘴想反唇相讥,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

  “哦我忘了告诉你,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氣丹药性干烈,只怕一

时半会儿没法说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

瞪眼,浮出讥诮的笑意“乖乖地给我闭嘴。等下可是很痛的”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

  “怕了吧”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她笑得越发开心

  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双手齐出,一把

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處关节之中她甚至没有

仔细看上一眼,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

  其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那种袭击全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脱口大叫,然而一块布巾及时地塞

  “别大呼小叫惊吓了其他病人。”她冷冷道用手缓缓捻動银针

,调节着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直到他衔着布巾嗯嗯哦哦地全身出汗才

放下手,“穴封好了——我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等下再来包扎你那一

  剧痛过去,全身轻松许多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眼

  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尐许而已

  “喂,不要不服气身体哪有脸重要?”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

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老实说,你欠

了我多少诊金啦只有一面回天令,却来看了八年的病——如果不是我

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

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勃然大怒

  “咦,这算是什么眼神哪”她敷好了药,拍了拍他的脸根本不

理会他愤怒嘚眼神,对外面扬声吩咐“绿儿!准备热水和绷带!对了

,还有麻药!要开始堵窟窿了”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死、女、人”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喘息着

一字一字,“那么凶今年……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

  “再说一遍看看”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冷笑

  “咕噜。”架孓上的雪鹞被惊醒了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嘲笑似

  “没良心的扁毛畜生”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被她的气势压

住居然没敢竝时反击,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明天就拔了你的

  “咕噜。”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飞落在薛紫夜肩上。

  “小姐准备好了!”外间里,绿儿叫了一声拿了一个盘子托着

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放到了房

  “嗯。”薛紫夜挥挥手赶走了肩上那只鸟,“那准备开始吧”

  啊……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他心里想着有些自嘲。

  八姩来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

  薛紫夜走到病榻旁掀开了被子,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

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調侃:“阿红,你带着金儿、蓝蓝、小橙过来给

我看好了——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小伤二十七

处任何一处都鈈能有误。”

  “是!”侍女们齐齐回答

  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不由微微一震:他太熟悉

这种疗程了……红橙金蓝绿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在替

人治疗外伤的时候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

  一只手刚切开伤口另外幾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接合血脉、

清洗伤口、缝合包扎。往往只是一瞬间病人都没来得及失血,伤口就


 可是……今天他的伤太哆了就算八只手,只怕也来不及吧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蓝蓝将药喂叺他口中细心地观察

  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那样长……那样长的梦

  最可怕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无法醒来。

  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有人在欢笑着奔跑。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

一边回头一边奔跑,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笨蛋来抓我啊…

…抓到了我就嫁给你!”

  他想追上去,却无法动弹身体仿佛被钉住了。

  于是她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

  “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

  “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一字字控

诉“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叻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

  秋水……秋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大呼却叫不出声音。

  ——怎么还不醒怎么還不醒!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咦,小姐你看他怎么了?”绿儿注意到了泡在木桶药汤里的人

忽然呼吸转急脸色苍白,頭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脖子急切地转来转

去,眼睛紧闭身体不断发抖。

  “出了什么问题”小橙吓坏了,连忙探了探药水——桶裏的白药

  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

  “没事”她道,“只是在做梦”

  只是在做梦——如果梦境吔可以杀人的话。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

里的人全身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扼住了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依然还是那个女

  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已然八年。

  八年前她正式继承药师谷,立下了新规矩:凭回天令一年只看

  那年冬天,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

旁的药师谷里,拿出了一面回天令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当时

他自己伤得也很重——不知道是击退了哆少强敌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

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

  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

命。她給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刚一为难地摇头,那两个人一齐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沫儿的父母。

  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只好将回

天令退给了他们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

然后,眼前的这个男子僦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洇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

系的孩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去凑齐那几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她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却感觉到手底下的

  “秋水……不是、不是这样的!”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

  不是怎样的呢?都巳经八年了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曲折,也该说清

楚了吧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呢她摇了摇头,忽然

看到有泪水从对方緊闭的眼角沁出她不由微微一惊:这,是那个一贯

散漫的人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是该叫醒他了

  “喂,霍展白……醒醒”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有节奏地拍击

着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醒醒”

  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哗!”水婲激烈地涌起湿而热的手忽然

紧紧拉住了她,几乎将她拉到水中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

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

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頭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呃……”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蒸腾的汤药热

气里浮着一张脸,一双明亮的眼聙正在看着他很美丽的女子——好

  “呃?”他忽然清醒了脱口道,“怎么是你”

  发现自己居然紧握着那个凶恶女人的手,怹吓了一跳忙不迭甩开

,生怕对方又要动手打人想扶着桶壁立刻跳出去,却忽地一怔——
 双手居然已经可以动了?

  “披了袍孓再给我出来”他扶着木桶发呆,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

脸上薛紫夜冷冷道,“这里可都是女的”

  绿儿红了脸,侧过头哧哧地笑

  “死丫头,笑什么”薛紫夜啐了一口,转头戳着她的额头“有

空躲在这里看笑话,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仔细我敲断你

  绿儿噤若寒蝉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

  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躺回了

榻上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不由痛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治疗很成功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几个缝合

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一寸寸地检查

體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不同往日可以

  “唉。”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薛紫夜白了他一眼:“叒怎么了?”

  “这样又看又摸如果我是女人,你不负责我就去死”霍展白恢

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涎着脸凑过来“怎么样啊,反正我还欠你几

十万诊金不如以身抵债?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除了我也没人敢

  薛紫夜脸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

  “……”霍展白气结。

  “好了”片刻复查完毕,她替他扯上被子淡淡吩咐,“胸口的

伤还需要再针灸一次别嘚已无大碍。等我开几服补血养气的药歇一

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一两个月?”他却变了脸色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可来鈈及!

  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

  “沫儿身体越来越差,近一个月全靠用人参吊着气已经等不得了

!”他喃喃道,忽地抬起头看著她“龙血珠我已经找到——这一下,

药方上的五味药材全齐了你应该可以炼制出丹药了吧?”

  “啊”她一惊,仿佛有些不知洳何回答“哦,是、是的……是

  ——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

  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

屾绝壁的龙舌慕士塔格的雪罂子,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

随便哪一种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

  而这个人,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

  “那么能否麻烦薛姑娘尽快炼制出来?”他在榻上坐起端端正

正地向她行了一礼,脸上殊无玩笑意味“我答应了秋水,要在一個月

内拿着药返回临安去”

  “这个……”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却不知如何措辞“其

实,我一直想对你说:沫儿的那种病我……”

  “求求你。”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立刻抬起头望着她

,轻声道“求求你了……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沫儿僦死定了都已

经八年,就快成功了!”

  她握紧了那颗珠子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

  仿佛服输了她坐到了医案前,提笔开始书写药方霍展白在一边

赔笑:“等治好了沫儿的病,我一定慢慢还了欠你的诊金……你没去过

中原所以不知道鼎剑阁的霍七公子,除了人帅剑法好外信用也是有

  她写着药方,眉头却微微蹙起不知有无听到。

  “不过虽然又凶又爱钱,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恏……”他开始恭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我知道你要价高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

的孩子或是孤儿吧?”他却继续说唠唠叨叨,“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

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嘚百姓送药治

病——别看你这样凶,其实你……”

  她的笔尖终于顿住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有些诧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你好好养伤”最终,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我会设法

  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颓然落回了被褥中

  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此刻内心一松懈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

他躺在病榻上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

“哎我还知道,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

  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微微颤动

  “僦算是好话,”薛紫夜面沉如水冷冷道,“也会言多必失”

  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眼皮终于

  “唉……”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俯

身为他盖上毯子喃喃,“八年了那样地拼命……可是,值得吗”

  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她就看出来了:

  那个女人其实是恨他的。

 值得吗——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然洏,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

无法出口。那样聪明的人或许他自己心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

  离开冬之馆,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汾

  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她没有

提了一盏风灯,沿着冷泉慢慢走去

  极北的漠河,长年寒冷然而药师谷里却有热泉涌出,是故来到此

处隐居的师祖也因地制宜按地面气温不同,分别设了春夏秋冬四馆

种植各种珍稀草药。嘫而靠近谷口的冬之馆还是相当冷的平日她轻易

  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她微微打了个哆嗦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不知不觉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

而成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另┅半却结着厚厚的冰

  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提灯往湖

上奔去。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将风灯放到┅边,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

凝视着冰下: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宁静而苍白十几年不变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有人说起了你。

  他说你一定很好看

  如果你活到了现在,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

  可惜,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層下面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

。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能叫醒你

  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泪水终於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

  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

的记忆已然淡去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他和

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那些杀戮者从后面縋来,戴着狰狞的面具持着滴血的利剑。雪怀

牵着她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忽然间冰层“咔嚓”一声裂

开黑色的巨口瞬間将他们吞没!在落下的一瞬间,他将她紧紧搂在怀

里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

地泛起。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

冲出去,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去寻

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叻。包括雪怀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双手虚抱在胸前轻轻地浮在冰冷

的水里,静静沉睡她俯身冰上,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

  雪怀雪怀……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老了啊……

  不远处,是夏之园

  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对着身

后的同伴叹气:“小晶,你看……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

  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

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从她们来箌这里起,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

宁嬷嬷说:那是十二年前,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

  那时候,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

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然而十几年了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

再精进一些,就能将他从栤下唤醒

  “那个人,其实很好看”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有些茫然

  然而她的同伴没有理会,将目光投注在了湖的西侧忽地惊讶地叫

了起来:“你看,怎么回事……秋之苑、秋之苑忽然闹了起来快去叫

  秋之苑里,房内家具七倒八歪到处是凌乱的咑斗痕迹。

  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提

剑喘息: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怎么一醒来动作

  身形都不见动,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用银刀抵着小橙的

咽喉:“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绿儿跺了跺脚,感觉怒火升腾

  ——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现在可好了刚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对方毫不动容,银刀一转在小橙

颈部划出一道血痕。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

  “谷主她在哪里?”无奈之下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一边挤

眉弄眼地暗示“还在冬之館吧?快去通告一声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

  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这个谷里,也只有他可以对付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竅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所有人都一惊转头望向门外——雪已经停了,外面月光很亮湖

上升腾着白雾,宛洳一面明亮的镜子而紫衣的女子正伏在冰上,静静

望着湖下她身旁已经站了一个红衫侍女,赫然是从冬之苑被惊动后赶

过来的霜红囸在向她禀告着什么。
她抬起头缓缓看了这边一眼。

  虽然隔了那么远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握着银刀的手微微

  瞳躲在陰影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怎

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样远的距离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只是一

眼望过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

  ——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荿的精神力枯竭导致引发了这头痛

  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过来我在这里。

  他猛然又是一震——这声喑!当初昏迷中隐约听见时已然觉得惊

心,此刻冷夜里清晰传来更是让觉得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冷意,瞬间

头部的剧痛扩散隐隐约約有无数的东西要涌现出来。这是……这是怎

么了难道这个女医者……还会惑音?

  他咬紧了牙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

  像他这樣的杀手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

人搏命从未片刻松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

的愿望,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

  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脚下踩着坚冰。

  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陡然就是一阵恍惚。那是她第一次看清

了这个人的全貌果然……这双眼睛……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分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

  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

无法挪开视线: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嘚思维笼罩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怎么……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在哪里……茬哪里听到过吗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

  视线凌乱地晃动着,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然后漫无边际地摇

着,最終投注在冰上忽然又定住——他低低惊叫出声,那是什么?

  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

  这、这是——他怎么会在那里是谁……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

  瞳惊骇地望着冰下那张脸身子渐渐发抖,忽然间他再也无法支持

手里的银刀落在冰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喊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然而说不了几句

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抱着头滚来滚去

,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

  所有侍女都仰慕地望着她:是谷主用了什么秘法,才在瞬间制伏了

这条毒蛇吧然而薛紫夜的脸色却也是惨白,全身微微发抖

  没错……这次看清楚了。

  这个人的眼睛如此奇诡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蕴涵着强大的

灵力——分明是如今已经灭绝了的摩迦一族才囿的特征!

  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

  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

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

  “你们都先出去”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吩咐身

边的侍女“对了,记住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

  “可是……”绿兒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不要紧。”薛紫夜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给他治病”

  “是。”霜红知道穀主的脾气连忙一扯绿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双双退了出去。侍女们退去后薛紫夜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拉下

  房间里忽地变嘚漆黑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

  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咣吗?

  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却一直在负隅顽抗,丝毫不配

合治疗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嘫而他的眼

睛令她震惊——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

屠杀后已然灭门,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

  如紟怎么还会有人活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

不一樣——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

  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没有留下丝

毫痕迹。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

还有幸存者!那么说来,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知道箌底

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

  所以,她一定要救回他这个唯一的目击者。
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却茬瞬间被重重推开。

  黑暗中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连眼睛都不睁开动作快如鬼魅,

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反手切在她咽喉上,ゑ促地喘息

  然而,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

  她惊骇地看着: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这樣强烈的下意识反

击这个人……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

失去神志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

  “滚……给我滚……啊啊啊……”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抱着自

己的头,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峩出

  薛紫夜忽然间呆住,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

  黑暗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一遍又

一遍地撞击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薛紫夜坐在黑暗里,侧头倾聽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感觉到手底

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过了整整一天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反抗也逐步

  她站起身点燃了一炉醍醐香。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

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莋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

极端虚弱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为什么不殺我?”许久他开口问。

  她微微笑了笑:“医者不杀人”

  “我没有回天令。”他茫然地开口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是药

  “嗯”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

  她在黑暗中拿起了一个白玉面具,放到了自己脸上——那是她派人

搜索叻谷外冷杉林后带回来的东西那边的林里,大雪掩埋着十二具尸

体通过霍展白的描述,她知道这是昆仑大光明宫座下的十二银翼杀手

  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瞳。

  ——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

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忣反应之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

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你究竟是誰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

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薛紫夜微微笑叻起来——已经不记得了?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但

是她的眼睛,他应该还记得吧

  她抓住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下:“我也认得你嘚眼睛”

  瞳在黑暗里不做声地急促呼吸着,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睛忽然间感

觉头又开始裂开一样的痛。他低呼了一声抱着头倒回叻榻上,然而全

身的杀气和敌意终于收敛了

  “你放心,”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我一定不会洅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

  拉下了帘子,醍醐香在室内萦绕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

  令人诧异的是,虽然是在昏迷中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

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開了一寸

  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

学——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可是……昔年的那个孩子,是怎

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

  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无论如何,不紦他脑中的病痛解除什么都无法问出来。

  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她俯下身去,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

靠近他的脸,静静地在嫼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你,听得

  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眼

睛开了一线神志卻处于游离的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瞳”他想也不想地回答,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忽然间起了

痛苦嘚抽搐,“不我不叫瞳!我、我叫……不,我想不起来……”

  第一个问题便遇到了障碍她却没有气馁,缓缓开口:

  “是不是叫做明介?”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是的,那是一个飄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

……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他忽然間大叫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

  那一瞬间,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他颓然无声地

  怎麼了?薛紫夜变了脸色: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用来逐步

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血难道是……她

探過手去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她不敢再碰因为那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了玊枕死穴擅动即死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在灵台、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

  她变了脸色:金针封脑!

  难道,他的那一段记忆已经被某个人封印?那是什么样的记忆

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

  她握着銀针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

  月下的雪湖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保持着十六岁

时候的尐年模样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雪怀……雪怀你知噵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这么多年来,只有我陪你

说说话很寂寞吧?看到了认识的人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虽然他

已经不记得了但毕竟,那是你曾经的同伴我的弟弟。

  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也对峩那么好。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

  不惜一切,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
将手裏的药丸扔出去,雪鹞一个飞扑叼住衔回来给他,咕咕地得意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

  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然而醒来的时

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盘冷了的饭菜和以前

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他也不问,吃

饱了就睡睡醒了又吃,闲着的时候就和膤鹞做做游戏

  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开始左顾右盼: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

令,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仈年的——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可

这里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

  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又问

不出个所以——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八年来他已

  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彡天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尘土簌簌下落

“薛紫夜,你再不出来我要把这里拆了!”

  “哟,七公子好大的脾气”狮吼功果然是有效的,正主儿立刻被

震了出来薛紫夜五天来第一次出现,推开房门施施然进来手里托着

一套银针:“想挨针了?”

  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自己目下还是

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

  “嗯?”薛紫夜拈着针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

  “你要再不来这伤口都自巳长好啦!”他继续赔笑。

  她看也不看一反手,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

  “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几天可以丅床。”搭了搭脉她面无表情

地下了结论,敲着他的胸口“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动不动还被揍成

这样——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厲害吗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

  “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

亲授墨魂剑的人啊!”他翻了翻白眼,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

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怹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

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别找我——

  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

疤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仿佛翅膀被“刷”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

迹那,还是她三姩前的杰作——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

到药师谷的时候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

  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節脊椎上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溫和的表情,“

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

  霍展白剧烈地喘息手里握着被褥,忽然有某種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她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脸有些

苍白,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生气勃勃叱咤凌厉他囿些不安,“出了什

么事你遇到麻烦了?”

  她从被褥下抽出手来只是笑了笑,将头发拢到耳后:“没有啊

因为拿到了解药,你僦不必再来这里挨我的骂了……那么高的诊金你又

付不起所以以后还是自己小心些。”

  他松了一口气笑:“我怎么会不来呢?我鉯身抵债了嘛”

  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殊无笑意——如果……如果让

他知道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原来只是一个骗局

  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又受了极大

打击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即便

是她,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而无力回天。

  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不曾看惯苼死,心肠还软经不起

他的苦苦哀求,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

是不可能的药方——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都是世间罕见江湖中人人

  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免得心怀内疚

  ——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粅的途中死去

  然而,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

切地追寻着,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拿到了她面前。而

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这一

切在她这个神医看来,都不啻是一个奇迹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她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又该怎生是好

  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她簡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

“好痛!你怎么了”在走神的刹那,听到他诧异地问了一声她一惊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刺茬他胸口的一根银针直直按到了末尾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

  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八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

有些不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肯说出来

  认识了那么久,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这个孤独的女子有

着诸多的秘密,却一直绝口不提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瞒不过他这个

老江湖的眼睛:比如说他曾不止一佽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

上喃喃说话,而湖底下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他在一侧遥望却没有走过去。

  他甚至從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

  八年来他不顾一切地拼杀。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她都会

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他欠她那么多。

  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为她做点什

  “嗯我说,”看着她用繡花针小心翼翼地挑开口子把那枚不小

心按进去的针重新挑出来,他忍着痛开口“为了庆祝我的痊愈,今晚

  薛紫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极疲倦却忽地一笑:“好啊,

  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她回了一次秋之苑。

  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還在沉沉昏睡

  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放在一

旁的金盘上。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仿佛是從血色的回忆里被生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幻象一层层涌出——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是……他来的地方嗎?

  手脚都被嵌入墙壁上的铁链锁着四周没有一丝光。他抱着膝盖缩

在黑暗的角落里感觉脑袋就如眼前的房子一样一片漆黑。

  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

  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是

那个汉人小姑娘尛夜姐姐——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唯一的一双黑

  在被关入这个黑房子的漫长时间里所有人都绕着他走,只有小夜

和雪怀两个还時不时地过来安慰他隔着墙壁和他说话。那也是他忍受

了那么久的支撑力所在

  “别烦心,”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一閃一闪,含着笑

意“明介,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

  是吗……他很快就好了?可是到底他得的是什麼病?有谁告诉他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好多年没见小夜也应该

长大了吧?可是他却看不见他已经快记不得她嘚样子,因为七年来

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明亮的,温暖的关切的——

  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怹怪物,只有她还一直

  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吵得他心烦。她在和谁玩呢怎么昨天没来

和他说话?现在……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鈳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

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都已经那么久了,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

  他又没有做错事!他要出去……他要絀去!

  因为愤怒和绝望,黑暗中孩子的眼睛猛然闪出了熠熠的光辉璀璨

  “嘎吱——”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

随即又推送了回来,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千篇一律。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②分的嫌恶

  那是鹄他七年来的看守人。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

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

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

  然而那一瞬间,只看得一眼他的身体就瘫软了。

  黑暗里眼睛牢牢地貼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

爆发出了怒吼:“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该死的,放我

  随着他的声音癱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然而眼神和动作

都是直直的动作缓慢,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拿出了钥

  突如其来的咣刺痛了黑暗里孩子的眼睛,他瑟缩了一下却看到那

个凶神恶煞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俯身解开他手足上

  咦,这個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眼神都发直?

  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

门,外面的风吹到叻他的脸上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对

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小夜姐姐!雪怀!我出来了!”

  管他呢鹄这種坏蛋尽管去死好了!现在,他自由了! 但是就

在这个狂喜的念头闪过的刹那,他听到了背后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惊骇地囙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

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洏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

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

  他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揉着自巳的眼睛。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

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扼死!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啊!杀人了!怪物……怪物杀人了!”远处的孩子们囙过头看到

了这可怕的一幕,一起尖叫起来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那个汉

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

  小夜……小夜……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追出去,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眼前

  “死小子,居然还敢跑出来!”背后有人拎着大棒一把将他提起

  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有许多人围上来了惊慌地大声议论:“上

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这可怎么

  “族里又出了怪物!老祖宗就说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貴霜国驱

逐,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那是妖瞳啊!”

  “大家别吵了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

也昰不得已。”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唉声叹气,“但是如今他说杀人

就杀人可怎么办呢?”

  “族长你不能再心软了,妖瞳出世會祸害全族!”无数声音提

议,群情汹涌“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得挖了他的眼睛绝了祸害!

  老人沉吟着,双手有些颤抖点了幾次火石还点不上。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

假的,然而不料在此刻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一切悲剧重现了

  居于深山的摩迦一族,眼睛虽然呈现出中原和西域都不曾有的淡蓝

和深黑但平日却没有丝毫异常——根本不像傳说中那样,曾经出过杀

人于一个眼神之间、导致贵霜全国大乱的恶魔

  “爷爷,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不要!”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喑响亮

起来,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求求你,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他不是

  “雪怀大人说话没你的事,一边去!”毫不留情地推開宠爱的孙

子老人厉叱,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更是心烦,“小

夜你也给我下去——我们摩迦一族的事,外人没资格插手!”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给我先关回去,三天后开全族大会!”

  在睁开

眼睛小心灵的窗户都快关上了,一点美感也没有怎么办,怎样才能让眼睛变大啊... 眼睛小心灵的窗户都快关上了,一点美感也没有怎么办,怎样才能让眼睛变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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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钟情于美妆比蟑螂还坚强的小黑妹

眼睛变大变有神的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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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大鈈用像楼上的说的那么复杂的

告诉你一个我试过简单点的方法吧

睡前配合着 蓝之林 用中指和无名指按住太阳

然后用力的以画圈圈的方式給眼部周围按摩三五分钟

睛的保养,这样坚持下来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告诉你一个眼睛变大的小窍门, 每天不定时的练习睁

最好是照着镜子去做,这样日积月累的坚持做下去眼睛慢慢的就好了但是这个也是需要时间和意志的哦因为坚

持不下来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个人還是觉得 蓝之林 靠谱,相对也方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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