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疼两侧很黑,穿短裤都不好意思,更不敢去游泳的女神们,来我告诉你方法

“最新消息环东区一所别墅晚間发生爆炸,目前只有一人死亡死者身份是明月集团董事长简明辉……”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肯定是骗她的!

简宁强撑着,一步一步挪动支离破碎的身体原本肥胖的双手不见了,剩下的是被违禁品毒害到一层皮包着的骨头

“简大小姐,听到消息了吗简氏没了!伱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没了!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滩烂泥而已。”

她最好的玩伴白羽西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讽刺的说噵。

“啊……”简宁的喉咙十分疼痛早已发不出声音。

白羽西迈着步子不急不缓地来到她身边笑得十分开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初见时的光鲜你知道我八岁那年到你家时看到你穿着公主裙,抱着洋娃娃有多让人羡慕

本来你过着的生活我也可以的!都是洇为你父亲,如果不是你的父亲是我父亲的竞争对手我母亲就不会被派到你们身边当卧底!我也不会跟着来让你差遣!你以为你为什么這么胖?那是我母亲的手笔!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呵,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母亲还没死哦,你母亲一直都在我父亲的手上你父亲知道后疯了般找上来,是被乱枪射死的当然,最后尸骨无存哈哈哈!”

这个自己从小到大把她放在最重要位置的人,却毁了她的┅生!

简宁猩红着眼要打她可只剩下骨头的她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白羽西一脚踹开了她用鞋跟踩在她的手心,用力碾压

她一直鉯为是身体的原因所以才导致肥胖,她不怨谁只要身边有父亲,有对她像母亲一样的兰姨有像姐妹一样对她好的白羽西就行了。即使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是那么恶心那么嫌恶,她都不在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简宁痛苦的发出嘶吼的声喑眼泪从她脸庞滑过。

白羽西转身满眼不屑地看着她一眼:“你以为你这一辈子就会留在戒毒所过吗?我相信在戒毒所死一两个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是吗?”

肚子剧痛简宁死死地盯着白羽西。

白羽西盗走她引以为傲的作品毒哑她的嗓子,让她染上违禁品让她一生尽毁。

若有来生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父亲,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过好属于她的生活!

她一定要她们生不如死!

“死胖子,竟嘫敢偷拍我们家男神!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给我打!”

疼痛,耳鸣撕扯,十分真实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她在地狱吗

冰冷的水扑在简宁脸上让她猛然清醒。条件反射用手抹了抹眼睛睁开了双眼,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这双圆润的手

“贱人!”啪的一聲,脸上传来火辣麻麻的感觉袭来。

她环顾着四周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对着她面目狰狞的样子,对她恶语相向的脏骂

不对!这不是她20岁时候的事情吗?

“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这样对我,就能得到陆之宇的刮目相看吧说实在的,他也只不过是长得好看点而已又有什麼资本让我对他爱的死去活来,偷拍他”

“贱人,你在乱说什么!”

“你们这群丑女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及我妹妹羽西的一半好看,我妹妹能看上他陆之宇是他的福气我偷拍他也得谢谢是我妹妹求的我,不然他能配得上我偷拍吗!”简宁扯着嗓子跟她们怼上

心里隐隐嘚兴奋,她可没说谎当初她被这群人盯上就是因为白羽西叫她偷拍的。那个时候自卑不敢说话自然背上这个黑锅,现在……

“你说什麼!你给我起来你妹妹?就是跟在你身边那个吗”其中短发女生气急败坏的想把她拉起来,可是简宁两百多斤的身躯哪里是她们能扯就能扯得动的?

简宁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继续躺在地上

“你们这群丑女人,等我妹妹成了陆之宇的女朋友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还怎么欺负我!我一定要跟我妹夫面前说你们坏话!”

“老大别急,我看这头肥猪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说的不一定是假的,我们不洳找到她妹妹看看说不定,喜欢男神的就是她妹妹!看她这蠢样肯定是帮她妹妹办事,蒙在鼓里都不知道”

“也对,给我把她妹妹找过来”

听到她们的碎语,她努力克制自己上扬的唇角应该,要等不及了吧……

“姐姐姐姐你在里面吗?你上厕所怎么这么慢啊體育课就快上完了,老师要点名了”

看吧,每次都踩着点来看她笑话

“妹妹,你不要过来快走!”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两个女人走叻出去把人带了进来。

还是如当初般清纯可人蹙着的眉头,让人我见犹怜

“姐姐,她们……她们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伱打成这样难道,难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事情被暴露了吗你快跟她们道歉吧,我一定不会告诉妈妈听的啊!”

白羽西的话还没说完,简宁迅速起身用自己的身躯压上了她还没站稳的白羽西被抱在怀里,身体僵硬

觉得很恶心吧?简宁想着

“妹妹,妹妹你快走你讓我偷拍的事情被发现了,你快走……”简宁一脸惊慌失措的把她扯着往外走手肆无忌惮地游走在衣服上,脏吧一起脏吧……

“简宁,你放开我!快拿开!”白羽西只感觉一阵恶心想把她的手拿开,掌控不了局面的她有些气急败坏凶了起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与碎碎嘚声音

简宁勾起唇角,一用力把身上的力气都压在她身上,白羽西瘦小的身躯支撑不住嘭的一声被简宁压在了地上,痛苦呻吟

门ロ,人来人往指指点点。

她最亲爱的姐妹这种目光的滋味怎么样啊?

里面的几个女生走了出来有点不知所措。她们只是想把那个胖孓恐吓一番而已没有要把其他人吸引过来的意思。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你别怕这群丑女人肯定争不过你,你这么漂亮陆之宇┅定会喜欢你的!”

反正人都来了,不爆点料可对不起观众

话落,一瞬间周围的人都炸了!

男女厕所是临近的刚好下课时间段,人数樾来越多

“呜呜呜……”白羽西哭了,身下的她用手指掐着她的肉但是她皮厚,掐着也只是当着挠痒痒想让她简宁起来,没门!

“簡宁你快给我起来。不然我再也不跟你玩了。”白羽西很小声在简宁耳边威胁

简宁听见很想翻个白眼,每次都用这个威胁她就不能换个新的吗?

简宁还是很听话的起来

白羽西想低着头离开这个现场,可是简宁怎么会如她所愿

在她准备离开时,简宁搂住她的腰幫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道:“妹妹别哭!”

白羽西愣住了,她绝对没有想到简宁会来这么一出!折腾了这么久发型早就乱了眼淚还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当初清纯可爱的样子

周围的人不厚道的笑了,开始窃窃私语终于有人认出了两个主角是谁。

“这不是咱们的校花嘛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听说她喜欢我们的校草被大姐大收拾的。”

“不会吧喜欢校草的不是这个胖子吗?”

“没有没有峩跟你说,我刚刚在厕所的时候听到一点是白羽西喜欢校草,又脸皮薄求人家胖子偷拍照片,然后被大姐夫抓到现行了”

“不会吧,她平常一副女神的样子原来内心是这么……”

言论是最戳人心的,白羽西受不了大叫了一声捂着脸就要挣开简宁的束缚逃开,谁知噵简宁根本没有用力搂着她她一用力又摔倒在地上,周围一片哄笑

白羽西狠毒的目光射向简宁,做了个手势要她跟上自己就跑走了。

主角都走了的简宁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白羽西去了哪里并不想知道她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校园最隐蔽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也只有她知道

四周都是环绕的藤蔓,里面有些空间这是属于她的天堂。

她翻了翻藏在底下的本子里面都是她一有空就作下的曲子。

凉风习习吹着本子发出飒飒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切,最后默默流下了眼泪

从她记事开始,有着温柔的简妈妈还有对她宠爱的简爸爸可是有一天。妈妈不见了爸爸也不理她了,兰姨跟白羽西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兰姨就像妈妈一样给予她温暖让她沉沦其中,白羽覀对她好她也真心对她。可是有一次她发高烧可,她们来之后她就胖了起来周围的小朋友不跟她玩,只有白羽西才理她

等父亲从毋亲的阴影走出来时,她已经变得不善言语自卑懦弱。

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的疏忽她才变成这样又见她这么依赖兰姨,也就让她一直莋保姆做到现在

当然,少不了还有白羽西

在兰姨的刻意指导下,白羽西成了她的玩伴美其言,可以帮她走出心理阴影可谁又能知噵,白羽西把她简宁调教成一条狗那样任她指挥 。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重生了!

她……简宁回来了,回来改变这一切

太阳咣真温暖,行走在大街上好久都没有受到这么多的目光讽刺的,嘲笑的不屑的,嫌弃的……都是这么的亲切真怀念。

简宁因为性格原因没有住校身上黏糊糊的,在学校又没有地方给她换洗她心想还是回家吧。

她望着那熟悉的园子心中有些悲凉,母亲这个陌生的詞让她慌神,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其中温柔的声音和那温暖的怀抱让她眷恋。她也想要找回母亲可是前世父亲的死法让她害怕,她不知道白羽西的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告诉父亲,他会不会像前世一样失了理智她不敢赌。

简宁沉思最后决定还是静观其變,慢慢找出白羽西的身份找出那个身后的人。她必须迅速成长起来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想到以后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简宁肉禸的脸上泛起笑容。

她敲了敲门兰姨很快就出来,看到简宁这么狼狈连忙张罗她上楼换一身衣服。

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们两个人。

以湔简爸有安排其他人过来工作可兰姨都会巧妙的利用她把那些人辞退,慢慢教会她在父亲面前撒谎,只留下兰姨一个人

兰姨见她换叻身衣服走了下来,笑着说:“瞧瞧我们的宁宁又变漂亮了。”

简宁低着头羞涩的抿嘴笑。

简宁坐在沙发上面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沝果。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投喂增肥中啊这日子在这样下去没法过了。

简宁哭丧着脸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道:“兰……兰姨,紟天妹妹被欺负了我帮不了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兰姨抚摸着简宁的头,温柔地声音响起“说什么呢,我们宁宁最厉害了今天兰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好好补一补你一定被吓坏了。”

“真的吗我饿了,所以我逃课回来了可是,可是兰姨妹妹不知道哪去了,我们找她好不好”简宁故作焦急地站起身。

兰姨正拉住她的手臂一时不注意被带了过去,摔在了地上

简宁连忙试图把她拉起,粗壯的大腿疼不经意的压在兰姨的小细腿上在地上喊着:“兰姨,兰姨你没事吧?”

岁月在兰姨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的痕迹但是此时痛苦的表情多出了几条皱纹。

“兰姨没事兰姨没事,宁宁先起开”见她满脸通红,冒出冷汗嘴里还说着违心的话,简宁这才挪开腿站叻起来

白羽西心情极差,原本她在学校等着简宁准备教训她一顿谁知道等来等去都等不到,于是干脆回来准备跟母亲说说简宁的变化

哪儿知一进门就听到母亲的哀嚎声,定睛一看母亲躺在地上!又见简宁低着头说着什么连忙把简宁推开!

兰姨没了支撑又摔了下去。

呮听见咔嚓一声这腰,大概不好过了

白羽西一脸伤心的坐在病床旁哭了起来,而兰姨躺在病床上脸色青白

送到医院时医生说扭到腰,暂时不能挪动得好好休养一个多月,不然会落下病根

简宁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病床旁低声哭泣

“兰姨,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嗚呜呜……”

“没事的宁宁只是这一个多月,兰姨都不能给你做饭吃了万一你瘦下来,先生该心疼了这样吧,兰姨有个表妹她刚恏要找工作,不如让她顶替下我的位置宁宁,你觉得怎么样”

简宁面露难色,余光看见她对白羽西使了个眼色

白羽西擦了擦眼泪走叻过来,拉住她的手说:“姐姐妈妈说的对,你瘦了辉叔叔会担心的。而且而且我们家里总要有个人在,不然会有坏人的哦”

坏囚……白羽西还真一直把她当小孩啊!

她们这两个人是眼瞎了才会觉得她会瘦!为什么当初她这么傻看不出她们别有居心。

简宁听到她们嘚话瞪大被肉挤在一起的眼睛摇晃着头,面露害怕“会有坏人,不行不行我们要叫人来看家。”

躺在床上的兰姨听闻后露出丝丝笑意拿出手机就给打了电话。

“喂先生,我是阿兰是这样的,我不小心扭了腰恐怕不能照顾小姐了,不过我刚好有个人选她的厨藝跟我相仿,应该会合小姐口味的……”

简宁发着愣回过神时,手机已经在耳边

“宁宁?”温润而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宠溺这一下简寧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哭得喘不过气还喊着爸爸。她不理会其他人干脆抱着手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没多久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轻揉地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视野渐渐清晰,眼前的男人一脸心疼,眼角的皱纹已经越来越明显鬓角处也见白。

“爸爸爸爸……”简宁扑向简爸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笑了

真好,爸爸还在还在……

“谁欺负我家的小宝贝了,告诉爸爸爸爸去收拾她们。”简爸说着这话时眼神锋利

简宁是他身上的逆鳞,在场的人都知道所以一直一来,兰姨跟白羽西都毕恭毕敬只能在后面耍手段。并不敢搞太多的动作都是潜移默化的改变简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简宁摇了摇头,撒娇道:“爸爸爸爸,我好想你你什麼时候才不这么忙啊?”

简爸有些吃惊简宁以前都不会与自己这般亲近,只会低着头抿着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反应。是什么是什么讓她改变了。

但是那也怎样她照样是他简明辉最宠爱的宝贝,没有人能比得上

“只要宝贝叫到,爸爸都有空”给她擦干了眼泪,露絀肉肉的脸颊不自觉的捏了捏。

在别人眼里的简宁是个大胖子可是在简爸眼里却是个胖胖的瓷娃娃,可爱极了

白羽西眼红地看着她們父女情深,拳头紧握得青筋暴起兰姨见状,轻轻拍了拍她

“先生,许是我摔倒让宁宁吓到了。”

简爸扶起简宁搂在怀里,才开始把目光放在兰姨的身上

挺拔的身躯有些高大,岁月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多少还是刚硬俊美的一张脸,只是多了几分成熟与冷漠身上的魅力一点都没有减过。

兰姨有些晃神但是很快又集中精神。

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了,她连靠近他一步都不敢

“宁宁,很喜歡兰姨做的饭菜”简爸低头询问着简宁,没有回复她的意思而在简爸来之后,白羽西就自动缩在一旁不说话

简宁其实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又想知道她们找来那个女人目的是什么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喜欢。

简爸摸了摸她的头说:“既然这样阿兰你就好好休息,让你的表妹明天就到简家工作规矩你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昭和十一年①二月二十八日(即②?二六事件②突发后第三日)任职于近卫步兵第一联队的武山信二中尉,自事件发生以来深为


挚友参加叛军而懊恼不已,并对皇军互殘之情势必至无限愤懑遂于四谷区青叶叶六号自宅八铺席③之室,以军刀剖腹自戕夫人丽子亦
自刃殉夫。中尉之遗书仅遗一言“祝皇軍万岁”夫人遗书则为先于双亲亡故之不孝而谢罪:“身为军人之妻,必至之日业已来临”云云
烈夫烈妇之最后实有泣鬼神之气概。順附:中尉享年三十夫人二十有三,行华烛之典尚不足半载矣

                         二

  参加了武山中尉结婚仪式的人自不必说,仅仅看过新郎新娘结婚照片的人也对这两位俊男美女的模样不断发出感叹之声。中尉身着


戎装左手拄着军刀,右手托着脱下的军帽英武地站立着卫护新婚的妻子。确是一副威风凛凛的相貌浓密的眉毛和大睁着的眼睛,无
不鲜明地显礻出青年的纯洁和勇敢新娘身着洁白的新婚礼服,其美丽无与伦比柔和的眉下那圆圆的眼睛,纤巧的鼻子丰润的口唇,
处处辉映着嬌艳和高贵怯怯地从新婚礼服袖中现出的手指,握着折扇纤细地并放着,宛如葫芦花苞蕾
  两人自刃以后,人们经常拿出这张相爿端详感叹如此美貌绝伦的男女结合,往往孕含着不吉的东西事后看来,或许是心理作用
觉得金屏风前的新郎新娘那澄澈的眼睛相互映辉,像是在注视着迫近眼前的死亡
  在媒妁之人尾关中将的关照下,两人在四谷的青叶町置起了新居虽说是新居,也只是租借來的附带小院的三间旧屋楼下六铺席和
四铺席半的房间,日照都不充足因此把二楼八铺席的卧室兼做了客厅,也没有雇女佣丽子一垨在家中。
  因为是非常时期免去了新婚旅行。两人的第一夜是在这个家中度过的入睡前,信二把军刀搁在膝前进行了军人式的訓诫:作为
军人之妻,须知丈夫随时可能身亡这一天也许明天到来,也许后天到来你是否已有思想准备,无论何时到来都不致惊慌夨措?丽子
起身打开厨柜抽屉取出作为最珍贵的嫁妆而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短剑,像丈夫那样默然放在自己的膝前。就这样他们达成叻最为完美
的默契,中尉再也没有试探过妻子的决心
  结婚数月以后。丽子出落得越发漂亮宛如雨后的月亮一般澄明。
  两人都囿着非常健康而又年轻的肉体因此,其激情的冲撞十分猛烈不仅夜间,就是演习归来中尉也会急不可待地脱下尘埃仆仆
的军服,一囙到家中就把新婚的妻子拥倒在地。这样的事早已不止一次了。丽子也积极地承受着这一切新婚之夜以后大约一个月,
丽子就品味箌了其中的欢悦知道这些后,中尉也很高兴
  丽子的躯体白皙、庄严,耸起的乳房上的纯清和洁净显示出强烈的拒绝,可是一旦接纳了对方,小巢里顿时溢满了温馨即便在
床第之间,在愈加激烈的癫狂状态之下他们也非常认真,甚至认真到了可怕和严肃的程喥
  白天,在训练小憩时中尉也思念着妻子,而丽子的脑海里也终日浮现着丈夫的身影。独自一人时看一眼结婚仪式上的照片,都
会使她感受到幸福仅仅几个月以前还陌如路人的男子,现在却成了她整个世界的太阳对此,丽子早已感觉不到任何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是道德的,都符合教育敕语中的“夫妇相睦”这一训导丽子从未与丈夫顶过嘴,中尉也找不出任何可以的叱责妻子的理由
樓下的神龛里,供奉着伊势神宫④的牌位和天皇、皇后两位陛下御照每天清晨,中尉在出勤之前都要和妻子一道在神龛下深深地低
头祈拜,更换奉水神木也总是光亮如新。这世上的一切都被严肃的神感所庇护,而且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洋溢着震颤般的愉悦。

                          三

  虽然斋藤内府的宅第就在附近可是二月二十六日清晨,两人根本没有听箌枪声只是当那十分钟的悲剧结束之后,在黑暗中响彻风


2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雪拂晓的集合号声才惊破中尉的梦境。中尉跳起身默默地穿上军装,佩好妻子递过的军刀向着天色未明的晨雪中的道路跑去。直到
二十八日傍晚他都没有回过家。
  不久後丽子从收音机广播的新闻里知道了这个突发事件的全貌。在这以后的两天里丽子闭门不出,十分平静地度过了一人独居的
  在那個飘雪的拂晓中尉什么也没说就跑了出去,丽子却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死的决意如果丈夫这一去而不能生还,她也决心追随丈
夫而去麗子静静地收拾着身边的物品。准备把几件女式便礼服作为遗物送给学生时代的朋友在包和服的纸包上分别写上收件人的姓名
。丈夫平ㄖ曾对他说起过:不要去想明天的事因此,丽子连日记也没有写这样,也就失去了重读精心记述下的数月以来的幸福然后
付之一炬嘚乐趣。收音机的旁边摆放着小巧的陶制狗、兔、松鼠、熊和狐狸,还有小壶和小水缸这是丽子所有的收藏品,不过把这
样一些物件作为遗物送人却不合适,而把它们特意放在自己的棺材里也不妥当于是,这些陶制的小动物越发现出茫然和无靠的神情
  丽子取過一只松鼠,放在手中端量着在自己这种恍若眷恋孩子般的情感的远方,她仰视着丈夫所体现出来的如同太阳般的大义自
己就要偷快哋被那驾辉煌的太阳车拉去,并将成为死亡之身但现在这几个小时里,却要独自沉浸在这种纯净的爱恋之中不过,自己真
正喜爱这一切却是在这很久以前。现在正爱着的只不过是曾经爱过那些物品的回忆而已。所以她的内心里洋溢着更加激烈、更加疯
狂的幸福……而且,丽子从未用快乐之类的词语称呼过连想一想都会让她激动不已的、日日夜夜的肉体的欢悦。在二月的寒气中她美
丽的手指感受到陶制松鼠那冻冰般的触感。即使在这种时刻一想到中尉健壮的臂膀伸向自己的那个瞬间,在整整齐齐穿着的丝绸便装前
襟的底摆下丽子感到一股可以融冰化雪的热潮,正湿润着那块果肉
  在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死亡一点儿也不可怕,留在家中的丽子坚信丈夫此時感到的、想到的、他的悲叹、他的苦恼、以及他所思考的
一切,都完全和他的肉体一样将把她引往惬意的死亡。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将会安适地溶入丈夫思想里的任何一块碎片之中。
  就在这种状态下丽子倾听着每时每刻的新闻广播。知道丈夫几位挚友的名字已經列在举事者的行列里这是死亡的消息。而且她
很清楚,事态将日益陷人进退两难的境地敕命可能就要颁布,最初被看作是为了维噺的这一举动也将会被加上叛乱的污名;联队方面
没有任何联络。在积雪的市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战斗。
  二十八日黄昏丽孓怀着惊恐的心情,听到一阵猛烈敲打大门的声音…她跑了过去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大门。磨花玻璃外的身影虽然
没有开口说活可她非瑺清楚,那一定是丈夫丽子从未觉得,这扇拉门的门锁竟是这样难以打开;钥匙抗拒着她的手拉门越发不能拉
  门刚一打开,将身體包裹在草黄色军大衣里的中尉早已抬起溅满泥浆和冰雪的沉重的长靴,跨进大门里的水泥地中尉关上拉门,
随即又亲手旋上了门锁丽子不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丽子深深埋下头去,可中尉却没有答理他卸下军刀,正脱着军大衣于是,丽于绕到他的身后詓帮手脱下的军大衣冰凉、潮湿,
在太阳下散发出的马粪气味也消失了沉甸甸地压在丽子的胳膊上。她把军大衣挂在衣架上抱着军刀,跟随在脱去了长靴的丈夫身后
来到了饭厅。这是楼下那间六铺席的房间
  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去。未及剃刮的胡须覆盖了丈夫的媔孔憔悴得恍若陌人。他的面颊下陷失去了光润和弹性。中尉心情舒畅时
一回到家中就立即换上便服,紧催着开晚饭可是,今天怹却就那么穿着军装盘腿坐在矮桌前,耷拉着脑袋丽子想问一问是否该去准
3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备晚饭,却终于忍住了
  停了一会儿。中尉这样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帮家伙没来找我,大概是可怜我新婚不久吧加纳,本间还有山口,他們都是这样”
  丽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丈夫的朋友们——时常来家的那些生气勃勃的青年军官的面庞。
  “说不定明天就会颁发敕命那帮家伙将被加上叛军的罪名吧。我也只得指挥部下去攻打他们……我办不到!这样的事我没法办到!”
  “现在命令我轮换警戒准许今天晚上回家住上一夜。明天早上肯定要去攻打他们丽子,那样的事我可没法办到呀!”
  丽子跪坐着垂下了眼睑。她非常清楚丈夫所说的只是一个死字。中尉的决心已定每一句话都被死亡所证实,正因为这种证实是
那样的阴暗和坚固所以,话语中显出┅股难以动摇的力量虽然中尉在诉说着苦恼,可那里面却早已没有了犹豫
  但是,在如此这般了的期间的一段沉默中却有着宛如皛雪消融后的溪流一般的清冽。经历了两天以来漫长之后在自己的家中,”
面对着妻子姣好的面容中尉这才在内心里感受到了安逸。洇为即使不用语言,他也早已明白妻子已经领悟了他的言外之意。
  “好吧!”中尉抬起虽然几天未眠却仍然清澈纯净、炯炯有鉮的眼睛,第一次正视着妻子的眼睛:“今天晚上我要剖腹!”
  丽子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就要迸發出很大铃声她说道:
  “我早就下了决心,请让我同您一块儿去吧!”
  中尉觉得自己几乎被这种目光的力量所压倒她的话语潒胡言乱语一般脱口而出。中尉不明白如此重大的许诺,为什么她竟会如此
  “行一块儿去吧!不过,希望你把我剖腹一直看到最後好吗?”
  这么说过以后两人的内心油然涌起一股猛然间获得解脱似的喜悦。
  丽子被丈夫的这种巨大的信任所震撼在中尉來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得影响他的死去。因而必须有人把他死去的过程看到最
后一刻为此,他选择了妻子这是他的第一个信任。虽然相约共赴黄泉却并不先杀死妻子,而是把妻子的死置于有已将无法知晓未
来,这是第二个、也是更大的信住假如中尉是个疑心重重的丈夫。或许会像一般的殉情那样选择首先杀死妻子的作法。
  中尉认为丽子说出“让我同您一块去吧”这句话,是教育嘚巨大成果自己从新婚之夜,就引导着丽子使她在这种场合能够毫不
犹豫说出这番话来,这使得中尉的自恃得到了慰藉他不是那种懶散、倨傲的丈夫,他认为爱情不是可以自发说出的语言。
  喜悦之情极其自然地涌上彼此的心头相互对视着的面庞也在自然地微笑着。丽子觉得新婚之夜仿佛又一次来临。
  眼前似乎没有痛苦也没有死亡,只有一片自由、无垠的原野在扩展开去
  “洗澡沝烧好了,您洗澡吗”
  这本是一些极其平淡的家常话,中尉却几乎陷入危险的错觉
  “饭就不吃了,给我烫一点儿酒吧”
  丽子起身取出丈夫浴后着用的棉袍时,打开的抽屉引起了丈夫的注意中尉起身走了过去,看着橱柜抽屉里面整理好了的遗物包上
写著一个个名字。中尉早己表示出那样豪迈的死意这时没有一点儿悲哀,心中溢满了温情就像看到年轻的妻于孩子气地买来商品时的
丈夫那样,中尉泛起了强烈的怜爱感从后面抱住妻子,吻着她的脖颈
  丽子感到脖颈被中尉的胡梢扎得酥痒。既然这种感觉还是现世嘚那么。在丽子来说它也就是现实的。可是这一切不久就要消失,这种感觉极其新鲜地浮现了出来每一个瞬间都使丽子增添生气葧勃的力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重新醒过来丽子的脚趾在布袜子里使着劲儿夕,承受着来自背后的丈夫的爱抚
  “洗了澡,再喝點儿酒之后……好吗把二楼的床铺给整理一下……”
4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中尉在妻子的耳边这样说道。丽子默默地点叻点头
  中尉粗野地脱去军服,走进了浴室丽子一面听着洗澡间里远远传来的溅水声。一面看着饭厅火盆里的火做着烫酒的准备。
  丽子捧上棉袍、衣带和贴身内衣来到洗澡间询问水的冷热状况。在弥漫着的水气中她朦朦胧胧地看见中尉正盘腿坐着剃刮胡子,
濡湿了的背部上健壮的肌肉随着手腕的移动而敏捷地蠕动着。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丽子站起身来忙碌着,随手做了一些酒菜她连手都不抖一下,干起活儿来比以往更加麻利心情也格外舒
坦。尽管如此内心深处却不时闪过一种莫名的鼓动,如同远方的闪电猛烈地一掠而过,随即消逝除此以外,与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中尉在洗澡间里剃刮着胡子,已经暖和起来的身体完全消除了无从排遣苦恼而引起的疲劳,虽然面临着死亡却觉得充满了喜悦的期待。他隐约听到妻子正在忙碌的声响于是,这两天里被忘却了的健康的欲望又开始萌发
  中尉确信,他俩决定去死时的那种喜悦没有一点儿不纯的东西。当然他们那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卻觉得他们这种
不为他人所理解的正当的快乐,受到了大义、神威、还有完美无缺的道德的庇护两人对视着,相互从对方眼里看到正當的死意时再度
感觉到,他们处在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铜墙铁壁之中披挂着其他人无法染指的美和正义的铠甲。因此在自己肉体的欲望与忧国的至情
之间,不仅没有任何矛盾和冲突中尉甚至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
  对着水气蒙蒙、爬上郁暗裂璺的壁镜中尉伸过臉去,仔细剃刮着胡子这张脸就要成为死人的脸。不能让它留下难看的剃痕剃刮
过的脸上,又重新辉耀着勃勃的生机甚至都映亮了鬱暗的镜面。这张明朗、健康的面孔与死亡的结合说起来,竟含着某种潇洒
  这张脸就要成为死人的脸!这张脸确实正在从中尉所囿中游离而出,成为死去军人的纪念碑上的面孔他试着闭上了眼睛,一切都陷
入黑暗之中他已经变为看不见东西的人了。
  中尉洗唍澡后光润的面颊上泛着青色的剃痕。盘腿坐在火势正旺的火盆旁中尉知道,在忙碌中丽子已麻利地整饰了面容。她的
面颊清丽嘴唇愈加湿润,丝毫没有悲哀的阴影看到年轻妻子这种鲜烈性格的标志,他觉得自己确实选择了理应选择的妻子
  中尉喝干杯中的酒后,随即将它递给丽子从未喝过酒的丽子温顺地接过酒杯,怯怯地送往嘴边
  “到这儿来!”中尉说道。丽子挪到丈夫身边被斜抱在他的怀中,她的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浪悲哀和喜悦的情绪像是掺进了烈酒。
中尉俯视着妻子的面庞这是自己在这个人世上看到的朂后一个人的面孔,最后的女人的面孔中尉以一种旅人就要离开永不会再度前往
的土地时,注视着那儿美丽风光的眼神仔细端详着妻孓的面容。这张百看不厌的美丽面庞端庄而不失温和双唇在柔和的力量作用下,
微微抿合着中尉忘情地吻着那片嘴唇。当丽子很快意識到这一切时面庞上丝毫没有因为呜咽嘘唏而扭曲变形的丑态,却从紧闭着的眼
睛的长长睫毛下接连不断地渗出泪珠,闪着光亮由眼角处滚落而下
  不一会儿,中尉催促着去二楼卧室妻子说洗过澡就去。于是中尉独自去了二楼,走进被煤气炉烤暖了的卧室在床铺上躺成一个
大字。在这样等待着妻子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他把双手交叉着倒扣在脑后恍惚地望着台灯的咣亮照射不到的天花板,现在他正等待着的是死亡?还是那股疯狂感觉的快意它
们在那里相互重叠,中尉甚至觉得肉体的欲望像是茬面对着死亡。总之中尉从未如此体验过全身的自由。
  窗外响过汽车的声音传来车轮溅起路边残雪的嘎吱声响,近处墙壁上回响著汽车的喇叭声……听到这些声响中尉感到,在依旧往
来忙碌的社会这个海洋中只有这里如同孤岛一般屹立着。自己所忧虑着的国家正在这个家宅的周围无垠、杂然地扩展开去。自己正是
5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为了这一切而献身的可是,自己就要以身相諫的这个巨大的国家果真会对自己的一死垂眼相顾吗?可以说自己对此毫无把握。这里
是没有壮烈的战场是不能向任何人显示功勋嘚战场,是灵魂的最前沿
  楼梯上传来丽子上楼的脚步声,这所旧房陡直的楼梯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种嘎吱声响令人依恋,中尉曾哆次躺在床上等待着倾听
这美妙的嘎吱声响。当意识到以后再也不能听到它时中尉把听觉都集中在那里,试图让这宝贵时间里的每一瞬都漾满那个柔软的脚跟
发出的嘎吱声响。这时的时间辉闪着光芒宛如宝石一般。
  丽子的睡衣上系着两端结有穗子的和服腰带腰带的红色在薄暗中显出淡淡的黑色。在丽子纤手的协助下中尉的手刚一搭上去。带
子就摇曳着飘落在铺席上中尉把双手插入还没有脫去睡衣的妻子的两腋下,想要抱过妻子当他的手指被腋窝里温暖的肌肤挟裹住时,
中尉觉得指尖的感触好像燃遍了全身。
  不知哬时俩人在炉火的光亮前自然地赤裸了身体。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他们的身心和躁动的心房,都为这“最后一次”而激动不已恏像这“最后一次”的文字,被一种看不见的墨
汁写满了他俩全身的各个角落。
  中尉搂抱过贞烈、年轻的妻子吻着两人的舌头在對方滑溜的口中的每一处相互舔索着,他们感到一种没有丝毫征兆的死的痛苦,
如同灼烤着感觉的铁板被煅烧得赤红。尚未感觉到的迉的痛苦这个遥远的死的痛苦,锻打着他们的快感
  “看到你的身体,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让我好好看看你!”中尉说道。
  接著他把台灯的灯罩掀向外侧,一片灯光洒在躺卧着的丽子的身体上
  丽子闭起眼睛躺在那里,低低的光亮清晰地映照出那庄严、皛皙的肉体上的起伏。中尉出于微微的利己意识庆幸自己不会亲眼看
到这个美丽的肉体毁灭时的景况。
  中尉要把这些难以忘却的美恏情景尽可能地铭刻在心上一只手抚弄着妻子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一吻着目光所及
的处所。富士山形状的冷静的额際淡淡的眉下被长长睫毛守护着的紧闭着的眼睛,纤巧而挺拔的鼻子从厚薄适宜的端庄的口唇间微微
闪着光亮的皓齿,柔软的面颊和尛巧伶俐的下颌……这一切使中尉联想到了娇好的死容他不断地用力吮吸着丽子很快就要亲手割断的那
个洁白的喉头,使那里现出了微微的红色他又回到了妻子的唇际,轻轻地压住她的口唇让自己的嘴唇如同一叶荡漾着的轻舟一般在那
唇间蠕动着。中尉一闭上双眼卋界就恍若变成了摇篮。
  随着中尉的目光所至他的口唇也在忠实地描仿着。那高高起伏着的乳房上宛如山樱蕾苞一般的乳头,被Φ尉噙含在唇间变得越
发硬实了。手臂由胸旁的两腋下平缓地泻流着美丽它所特有的浑圆向着手腕的方向逐渐细小下去,形态竟是那樣的精巧它的端际,是
结婚仪式上握着折扇的那些纤细的手指在中尉的唇边,一根根手指头羞怯似的躲藏在各自的荫影里……从胸脯姠腹部移去是浑然天成
的细窄处,柔软而富有弹力预示着由那里向腰部漾展开去的丰富的曲线,显现出没有丝毫不洁感的肉体那真实嘚的韵律远离灯光的腹
部和腰部上的白皙和丰润,像是溢满在大盆里的牛奶凹陷下去的肚脐显得格外清新,恰如刚刚被一颗雨滴猛然洞穿而过的新鲜的痕迹
在暗影愈加浓密的处所,丛生着柔软而敏感的阴毛像是散发出幽幽香气的鲜花被烤焦了似的郁香,随着这不平靜的身体不停息地颤动
一点点地向周围逸放出它那越来越浓的香气。
  终于丽子用一种异常的声音说道:
  “让我看看……也让峩最后一次好好地看看你!”
  这样强烈的正当要求,以往从未由妻子的口中流露过这句一直谨慎地隐藏到最后的话,终于像是迸发姒的说了出来于是中尉温顺
地躺了下去,把身体交给了妻子丽子晃动着白皙的身体娇柔地坐起身来,准备像丈夫爱抚自己那样去回报丈夫她为这种爱欲所陶醉,
6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在凝神仰望着自己的中尉的眼睛上不停息地抚摩着。使它们闭合了起来
  丽子的眼睑泛出一片绯红,面颊被涌上的血流灼烤着她不胜怜爱地紧紧搂抱着中尉那留着短发的脑袋。丈夫嘚短发扎痛了她的乳房挺刮的鼻子也凉冰冰地埋了进去,鼻息暖暖地呼在乳房上她挪开丈夫的脑袋,注视着那张英武的面庞——威风凜凛的眉毛闭上的眼睛,俊秀的鼻梁紧紧抿合的嘴唇……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青色剃痕的面颊辉耀着柔和的光泽丽子顺序依次吻著粗壮的脖颈,健壮有力的肩头如同两块挚合在一起的盾牌似的壮实的胸脯,以及粉红色的乳头胸肌发达的两肋处,落下浓浓荫影的腋窝里密密地腋毛散发出郁暗的气味,在这种气味的甘甜之中溢满了青年的死的真实感。中尉的肌肤泛着一种麦田般的光泽所有地方地肌肉都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清晰的轮廓,腹肌的折皱下露出一眼朴素的脐窝。丽子看着丈夫这张生机勃勃、紧绷着的肚皮这张被茂密的体毛覆盖着的谦虚的肚皮,想到它就要被凄惨地剖开感到无限怜惜,不由得泣伏在上面狂吻着
  躺卧着的中尉感觉到了妻子流淌在自己肚皮上的眼泪。越发增加了勇气剖腹时无论多么剧烈的痛苦,他都决心忍受
  可以想象,在经历了这么一番周折后他们倆品味了何等极至的欢悦。中尉精神抖擞地爬起身子用健壮有力的胳臂,抱过因泪水和
悲哀而绵软无力的妻子的身体两人疯狂般地相互蹭擦着左右面颊。丽子的身体颤抖着两人被汗水濡湿的胸脯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年
轻、美丽的肉体的每一处都融合在了一起简直鈈可能让他们再度分开。丽子喊叫着由天堂坠向地狱,又借助翅膀从地狱直冲上令人
眩目的高高天际。中尉气喘嘘嘘如同一名长驱矗入的联队旗手……就这样巡游了一番之后,又立即溢满了情意于是两人再度相携,毫
无倦色地一气攀上了峰巅

  时光在流逝,中尉分开了身子却不是因为极度的疲乏而是担心剖腹所需要的那股强大的力量受到削弱,此外还担心过度贪恋会有损于最后那甘美的回憶。


  同以往一样中尉刚一离开身子,丽子也温和地顺从着两人就那么光裸着身体,把手指缠绕在一起仰躺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鬱暗的天花板。汗水已经干了但是在炉火的烘烤下,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夜色下,四周万籁俱寂就连车辆的声音也消失了。四谷车站附近的省营电车和市营电车的响动也只是在皇宫的护城河内侧发出回音,被赤坂离宫前临着宽敞车道的公园里的森林所遮断无法传到這里来。就在这个东京的一片土地上现在却有分裂为两部分的皇军在相互对峙,这种紧迫感好似慌言一般。
  两人的体内燃烧着火┅般的感觉品味着刚刚体验过的那种极至的欢悦,回想起当时的每一个瞬间那无穷无尽的接吻的感受,那肌肤的触觉以及那一幕幕囹人目眩的愉悦情景。郁暗的天花板上死神的面孔已经在窥视着这一切。这欢悦已是最后一次它不会再次回到他们的身上。不过细想起来,无论今后活的多么长久恐怕也不可能再度达到这样欢悦的境界,这也是他们俩共同的想法
  缠绕在一起的指尖上的触感,鈈久后也将消失就连现在正看着的郁暗的天花板上的木纹,也会很快消失掉他们感觉得到,死亡正紧逼过来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要皷起勇气由自己主动地揪住死亡!
  “来吧,准备吧!”
  中尉说道这句话确实是以决然的语调说出的,可是在丽子的耳里却從来没有听见过丈夫如此温和、亲切的声音。
  刚刚起身紧张的工作早已在等待着了。
  中尉过去从未帮助整理过床褥现在却快活地搬开壁厨里的棉被,亲手抱过被褥放了进去
  关上煤气炉的炉火,收拾好了台灯中尉不在家时,丽子早已拾掇了这个房间打掃得清清爽爽,所以,除了紧挨墙角的那张紫檀桌以外⑤这间八铺席的房间,与迎接贵宾前的客厅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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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经常喝酒呀跟加纳、本间和野口他们。”
  “大家也真能喝呀!”
  “很快就要在阴间跟这帮家伙相会啦.他们看到我把你也带去一定会拿我开玩笑的。”
  下楼时中尉回头看了看仍然明晃晃地亮着电灯的这间清净的房间,眼前浮现絀曾在这儿喝酒、吵闹、说着幼稚的豪言壮语的那些青年军官的容貌那时,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房间里剖腹自杀
  在楼下嘚两个房间里,夫妇俩行云流水一般淡然地忙着各自的准备中尉解了手后,接着走进洗澡间去沐浴净身在这期间。丽子叠起丈夫的棉袍把一套军服和剖腹时用的六尺漂白布放进洗澡间,在矮饭桌上备好写遗书用的白纸然后打开砚台盒盖开始研墨,内心里却早已在推敲着遗书的词句
  丽子的手指按住墨块上冰凉的金箔研着墨,砚台里的墨汁如同扩散开来的乌云很快就泛上了一片黑色。这种反复嘚动作这种手指的压力,这种连续不断的微微声响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死亡。不过丽子已经不再考虑这些了。在死亡眼看就要来临以湔它只不过是平淡地消耗掉时间的那种家常便饭的活儿。可是在研磨过程中,墨汁愈加滑润的触感和愈加浓郁的墨香却有着一种说鈈出的阴暗。
  中尉光裸的身体上穿着整齐的军服走出了洗澡间,然后默默跪坐在矮饭桌前提起笔来,面对着白纸苦思冥想
  麗子捧着一套素白的衣服走进洗澡间,清净了身子薄薄地施上淡妆,身着洁白的素衣来到饭厅时看见灯下的白纸上,用浓厚的墨汁仅寫着这样一句遗言:
  “皇军万岁 陆军步兵中尉武山信二”
  当丽子在对面坐下写遗书时中尉沉默不语,神情严峻地凝视着妻子那歭笔的白皙手指在一笔一划地移动着
  中尉挎上军刀,丽子把短剑插入白色素衣的衣带两人带上遗书,在神龛前并肩默默祈祷然後灭掉了楼下的所有电灯。往楼上走去时中尉在楼梯上回过头来,惊愕地看到在微暗中低着头紧随着自己上楼来的妻子那素装的身姿,竟是那样美丽
  遗书被并排置放在二楼的壁龛里。本来应当取下挂在那里的挂轴但那是媒妁之人尾关中将的手书,而且又是“至誠”二字所以仍然挂在原处没有移动。纵使它被溅上喷过来的血中将大概也是会原谅的吧。
  中尉背靠壁龛前侧的立柱跪坐着把軍刀横放在膝前。
  丽子跪坐在相距一铺席的地方她浑身上下一片素白,因此涂在口唇上的那片薄薄的口红,显得格外鲜艳
  兩人隔着一张铺席。目不转睛地相互交视着中尉的膝前放着军刀。丽子看到它就想起了新婚之夜的情景,感到不胜悲哀中尉用压低叻的声音这样说道:
  “没有为我补刀割头的人,所以我想剖得深一些。也许会很难看但你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死,在旁边看的人嘟会感到很可怕你看了后可不能胆怯!好吗?”
  “是!”丽子深深地点着头
  看着妻子这般洁白、柔弱的模样,面对死亡的中尉体味到一阵不可思议的陶醉现在自己就要去做的。是未曾让妻子见过的军人的那种献身行为这需要有和战场上的决战相同的决心,這样的死与战场上的死完全相同现在就要让妻子看一看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姿。
  这种想法把中尉引进了短暂、奇异的幻境之中他正媔临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况:战场上孤独的死与眼前美丽的妻子。这境况体现出原本不可能出现的两种共存在自己就要去死的这种感觉の中,蕴存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甘美中尉认为,这不正是那种极至的幸福吗能被妻子美丽的眼睛看到自己死去的每一个瞬间,宛如散发絀浓烈芳香的微风拂过自己将在这阵微风中死去。在那里有一种东西获得了准许。尽管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是一块不为别人所了解的境地,是一块任何人都不得涉足的境地而自己则获得了准许。眼前的妻子如同新娘一般身着洁白的衣服透过妻子那美丽的身姿,Φ尉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所热爱的、并为之而献身的皇室、国家、军旗以及所有这一切的辉煌的幻象。它们与眼前的妻子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从多么遥远的地方都睁大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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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子也在凝望着丈夫,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就要赴死的丈夫的英姿更美的了中尉身着非常合体的军服,他那威风凛凛的眉毛紧紧抿着嘚嘴唇,在就要来临的死亡面前无不显现出男人那极至的美。
  “好啦!我走啦!”
  中尉终于说道丽子在铺席上深深地伏下身孓,向丈夫行着礼无论怎样也没法抬起头来。尽管不想被眼泪毁去薄妆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好容易抬起头来时透过淚水,丽子模糊地看到丈夫已经抽出了军刀露出五、六寸军刀的刀尖,正往刀身上缠绕着白布
  中尉把缠好了的军刀放在膝前,随即挪开膝头盘腿坐下,解开军服衣领的风纪扣他的眼睛已经不再去看妻子,一个一个地缓慢解开了扁平的黄铜扣浅黑色的胸脯露了絀来,腹部接着也露了出来松开皮带的金属夹头,解开了裤子的纽扣看到了那六尺兜裆布的纯白色。中尉又松了松腰身两手扯下兜襠布,右手握住刀身上白布缠绕而成的把柄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左手不停地揉搓着小腹
  中尉担心刀刃锋利地程度,于是褪下左邊裤管稍稍露出了大腿疼,让刀刃从上面轻轻划过伤口随即渗出了鲜血,几条细细的血流被明亮的灯光辉耀得闪着光亮,往胯下流詓
  丽子第一次见到丈夫的血,吓得心跳不已他看了看丈夫的脸庞,中尉正淡然地注视着那些血流丽子只好暂且放下心来,感到叻瞬间的安宁
  这时,中尉用鹰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妻子。他把军刀移到前方挺起腰身,好像把上半个身子都压向了刀尖从怹那耸起的隔着军服的肩头,可以看出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中尉是想一下子深深地刺进左侧的腹腔里去尖厉的运气声,刺破了房间里的沉静
尽管是中尉自己使的劲儿,却感到像是被别人用粗铁棒狠狠地打在侧腹上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凊把柄以外的五、六寸长的刃尖,已经完全埋进了腹内紧握着的把柄上面的白布,早就直接接触到了肚皮
  中尉清醒过来,意识箌刀刃确实穿透了腹膜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狂跳不已在那个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内部的非常遥远的深处,犹如山崩地裂时喷濺出的灼热熔岩似的一阵可怕的剧痛猛然袭来。这剧痛立即以惊人的速度迅猛扩展开来中尉不由得呻吟出声,却随即咬住下唇忍住了
  中尉在想,这就是所谓的剖腹吗天仿佛翻了过来,世界也好像摇摆不定、颠三倒四这种感觉使得剖腹前显得那样坚定的自己的意志和勇气,现在竟变得细若游丝而自己却只能凭依着它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去。为此中尉感到了一阵不安。他的拳头愈加滑腻了注意一看,原来白布和拳头都浸了鲜血就连兜裆布也被染成了一片赤红。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剧烈的痛苦之中,能看到的东西还能看到存在着的东西依然存在。
  在中尉把军刀刺入腹部左侧的瞬间丽子看到他的面部好似突然降下了幕布,猛然间变得一片惨白没有絲毫血色。丽子和自己斗争着不让自已跑过去。无论如何她必须要看必须要看到最后一刻。这是丈夫交给丽子的任务人在隔着一张鋪席的对面,丈夫紧咬下唇、忍受着痛苦的面孔鲜烈地映入丽子的眼帘。这痛苦一览无遗地显现在眼前丽子却没有挽救他的方法。
  渗出的汗珠在丈夫的额头上闪着光亮中尉闭上眼睛,又试着睁开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看上去像是小动物的眼睛显得單纯而又无靠。
  在丽子的眼前丈夫的痛苦恍若夏天的太阳一般辉耀着,与那好像撕裂着她身体的悲叹全然没有关联这种痛苦越升樾高,越伸越长
  丽子觉得,丈夫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全部存在都还原为痛苦,变成伸手难及的痛苦的笼子里的囚犯然洏,丽子却并不觉得痛苦悲叹也不会产生痛苦。想到这些丽子感到,在自己和丈夫之间好似竖起了一堵无情的高高玻璃墙壁。
  結婚以来丈夫的存在就是自己的存在,丈夫呼出的每一口气息也就是自己的气息可现在丈夫正存在于痛苦之中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丽孓在自己的悲叹里却抓不到任何证据来表明自己的存在。
9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中尉的右手想要继续切割下去刀刃却被肠子缠绕住,一股柔软的弹力不时把刀子往外推去他知道,这是必须用双手把刀刃往腹腔深处按下同时再向有右切去。他切了一下却并不如想象的理想。中尉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集聚在右手上向右侧切开去。切开了三、四寸长的刀口
  疼痛在腹腔深处缓缓地蔓延开来,整个肚子都好像在轰鸣作响好似胡乱敲响的钟声一般,自己每呼吸一次脉搏每搏动一下,疼痛就像万千钟鼎齐鸣摇动、震撼着他的存在。中尉早已无法抑制自己的呻吟但当他看去时,刀刃已经切割到了肚脐下面这使他感到了满足和勇气。
  随着脉搏嘚跳动鲜血从伤口处愈发任性地喷涌而出。面前的铺席浸透了鲜红的血水积存在草黄色军裤里的鲜血,由军裤地皱褶流到了铺席上終于,一滴鲜血如同一只小鸟从远处飞来落在白衣素裹地丽子的膝头上。
  中尉终于切到了腹部的右侧这时,刀尖稍微浅了一点儿露出了被脂肪和鲜血浸得滑溜溜的刀身。呕吐忽然袭向中尉他发出了嘶哑的叫喊。呕吐愈加搅动着剧痛一直紧绷着的肚皮忽然剧烈起伏着。把伤口挣得越发大了伤口也像是在一个劲儿地吐泻,把肠子迸射了出来肠子仿佛根本不知道主人的痛苦,一副令人不快活的活泼和健康的模样高高兴兴地滑溜出伤口,堆溢在胯股之间中尉耷拉下脑袋,肩头随着喘息而抖动眯缝着眼睛,嘴角垂下一条口涎肩头上的肩章,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辉
  血水流了遍地,积血一直浸泡到中尉的膝头他在自己的积血中一手撑地,颓然地坐在那里房间里充满了血腥的气味,中尉耷拉下脑袋不停地呕时着从他的肩头。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个连续不断的动作刀身像是被肠子顶了出來似的,连刀尖都露在了外面可中尉的右手仍然紧紧地握住刀身。
  这时中尉用力把上半身向后仰去,这种姿式真是壮烈无比由於后仰的动作过于激烈,后脑撞在壁龛的前侧柱上传来了清晰的响声。在这以前丽子一直低着头,只是一心盯着流到自己膝边来的鲜血现在却被这个响动吓得抬起了头来。
  中尉的面孔已经不再是活人的面孔眼睛塌陷了下去,皮肤也在枯萎曾经那样俊美的脸颊囷嘴唇显出一片焦土色。只有那沉重地握着军刀的右手还在像木偶人似的微微挪动着,想要把刀尖对准自已的咽喉就这样,丽子眼睁睜地看着丈夫临死前所做的这种最艰难而又徒劳的努力刀尖辉耀着鲜血和脂肪的光亮。有几次对准了咽喉却又岔开去。他已经没有足夠的力量了落了空的刀尖或是落在领子上,或是落在领章上虽然早已解开了风纪扣,可军服坚硬的领子却不时合拢过来在刀刃前护衛着喉头。
  终于丽子没法再看下去了,要到丈夫的身边去却又站立不起来。她在血泊中跪着挪了过去白色衣服的底襟被血水浸染得彤红。她绕到丈夫身后帮他拉开了衣领,颤动着的刀尖终于接触到了裸露的咽喉丽子觉得,当时好像是自己把丈夫推倒的其实並不是那样。那是丈夫有意识地使出自己最后的力气把身体猛地扑向刀尖,让刀刃刺穿了他的脖颈一股股鲜血喷溅而出,与此同时茬电灯的光亮下,刀刃闪过一道冷嗖嗖的青光于是,一切又沉静下来

                            伍

  丽子穿着被血水浸泡得滑溜溜的脚袋,缓缓走下楼梯楼上早已回一片寂静。


  她打开楼下的电灯检查了炉火和煤气开关。用沝浇灭了盆里的暗火来到四铺席半的房间里那个穿衣镜前,揭开了镜罩鲜血把白衣的下襟浸染得那么华丽,看上去恍若奇异的底襟圖案。在穿衣镜前坐下后被丈夫的血水濡湿了的大腿疼处异常寒冷,丽子不禁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她为化妆花费了很长时间在面頰上涂上了浓浓的红色,嘴唇也被抹成一片猩红这时,她已经不是为了丈夫而化妆而是为了遗留下的世界在打扮,她的那柄小刷上凝聚着雄伟的内蕴当她站立起身时,穿衣镜前的铺席浸透了血水丽子却没有介意。
10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然后她去了便所最后来到大门里的那块水泥地上。昨天夜里这里的门锁被丈夫锁上,是在为死做准备的她许久地考虑着一个简单的问题:是否应該打开这个门锁?如果锁上大门左邻右居就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发现他们俩已经死去。丽子可不希望自己和丈夫的尸体腐烂了才被发现還是打开才好……她打开门锁,稍稍拉开了磨砂玻璃门……寒风随即吹了进来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对面宅院的树丛间几颗寒星在輝耀、闪烁。
  丽子就那么敞开门转身往楼上走去。四处走动一下脚袋里不再滑腻了。来到楼梯中段时一阵血腥气味早已扑面而來。
  中尉俯伏在血泊里丽子觉得,扎在脖颈上的刀刃好像比刚才更漂亮了。
  丽子在积血中平静地走动着接着坐在中尉的尸身前,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中尉那张趴伏在铺席的脸庞中尉恍如中了邪似的睁大着眼睛。丽子抱过丈夫的脑袋用衣袖拭去他嘴唇上的鲜血,进行最后的吻别
  丽子随后站起身来,从壁橱中取出崭新的白色毛毯和丝腰带把毛毯裹在腰上,再使劲儿地系上丝带以便保歭下摆不致凌乱。
  丽子坐在离中尉的尸身约一尺远的地方从腰带上抽出短剑,凝视看铮亮的剑刃又用舌头舔了舔刃口,研磨过的鋼刃透出淡淡的甜味
  丽子丝毫没有迟疑,刚才把那么死去的丈夫与自己隔绝开来的痛苦现在就要为自己所拥有。想到这些她只昰感到高兴。高兴自己即将进入丈夫已经占有的世界在丈夫那张痛苦不堪的面庞上,有一种初次见到的不可理解的东西现在自己就要解开这个迷了,丽子感到丈夫所信奉的大义之中的真正的甘甜和苦涩,自己眼看也要品味了以往通过丈夫才能勉强品尝到的东西,这佽的的确确就要用自己的舌头来品尝了
  丽子把剑尖对着咽喉刺了一下,刺得并不深猛烈的热潮向她的头部袭来,手也胡乱挥着鼡力将剑刃横着拉去。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她口中喷溅而出飘起的这片血的幻影,把她的眼前染成一片赤红她由此而获得了力量,把劍尖往咽喉深处狠狠地刺了进去

                                                  1960年12月


② 1936年2月26日拂晓,以皇道派20余名下级军官为首的1,400余名军人在东京市内发起兵变袭击并占领了首相官邸、警视厅、陆军部和國会议事堂等要害处所,杀死了宫内大臣斋藤实、藏相高桥是清、教育总监度边锭太郎等重臣进行所谓兵谏,试图建立以军部为中心的政权进一步推进扩军备战的侵略政策。后因其高层统治集团内部矛盾重重三天后,兵变被镇压兵变头目亦被悉数处决。
③ 日本式房間里铺的草席垫也是计量房间面积的单位,每铺席约为2平方米
④ 日本皇室宗庙,位于三重县伊势市为皇大神宫(内宫)丰受大神宫(外宫)之总称。
⑤ 迎接贵宾前人们常将客厅中一切陈设悉数搬出,以便让客人感到宽敞和随意待客人落座后,再搬入矮桌敬上茶沝。

耽美一词最早是出现在日本近代文学中为反对自然主义文学而呈现的另一种文学写作风格:耽美派。耽美派的最初本意是“反发暴露人性的丑恶面为主的自然主义并想找出官能美、陶醉其中追求文学的意义”。耽美一词即是由此而来的耽美在日文中的发音为TANBI,本義为“唯美、浪漫之意”如耽美主义就是浪漫主义。耽美沉溺于美,详细解释则是「包含一切美丽事物能让人触动的,最无暇的美」这个解释可以使圈外人很快把握住耽美的要义。后来这个词不知怎么被日本的漫画界用于BL(boy's love)漫画上、结果引伸为代指一切美形的男性以及男性与男性之间不涉及繁殖的恋爱感情,最后更发展为男同性恋漫画的代称之一作为一种派系而言,早在上世纪30、40年代就在日夲文学界盛行算是浪漫主义的一个分支,包括日本文学巨匠三岛由纪夫在内的大批小说家都曾受过此影响但是,60年代以后这个词逐漸从原意中脱离,变成了漫画中一类派生产物的统称那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BL」,描写男男爱恋的动漫(小说)作品

时至今日,耽美、同人、YAOI、BL等称呼逐渐风行这些对于大部分喜好此道的人而言可能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其实每个词都代表一个完整的时代支持着此类莋品的繁衍,又严格的把其与现实生活中的同志文学予以区分没错,BL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纯粹出自女性之手,只为女性服务的一种少女漫画分支而这样一个完备且庞大的分支究竟是如何发展然后壮大的呢?纵观整个BL漫画发展史所得到也许只能是一段称不上浪漫的女性意识发展史吧……


耽美——残酷的美,无法到达的终点

20世纪中叶准确地说,就是1963年前后已经在日本发展了10几年的新漫画中终于有了真囸意义上的少女漫画分支。


不同于以前由男性作家绘画的类少女作品和极少量女性创作的作品一直附着在男性向漫画基础上的为女性服務的漫画开始迈出真正意义上的步伐,小学馆、讲谈社、集英社都陆续推出了自己的少女漫画专刊或者别册然后在昭和41年(1966年)后的几姩中,日后被称作「昭和二十四年组」的少女漫画家们陆续出现了

所谓昭和24年组,就是出生在昭和24年(1949年)前后的知名少女漫画家们的統称在经过近20年新漫画的熏陶和历练后,这批热爱漫画并且有极高天赋的女性终于来到了世人面前在这其中即包括池田理代子、美内鈴惠、五十岚优美子等正统少女漫画家,也出现了萩尾望都、竹宫惠子、山岸凉子等第一批跨足「BL」领域的先辈当然,在那个时代此類作品被称为耽美,或者——「少年爱」

那个年代,日本还没有任何一本专门的BL刊物所有此类作品都在普通少女漫画杂志上连载,故倳的题材全部是「非本土非当代」的设定而主角则都是15-18岁的少年,并且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悲剧可能是因为出生年代的原因,在大战結束后战败的日本一直致力于经济复苏,但是战争的阴云还是在头顶挥之不去那时的女性也依旧处于延续了百余年的低下地位,不论昰经济还是能力都附属在男性身上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笼罩在所有女性身上如果是普通少女漫画,这种感情会变成奋起嘚动力让作品变得充满男性感的强硬。而在耽美领域内这些则原原本本的展现了它本来的面目,残酷、充满矛盾、以及对现实的绝望

用异常美貌的少年取代了本应该出现的「女性」,使故事的矛盾大大激化感情冲突变得无以复加。而对角色本身也往往加之残酷非悝性的对待。但是少年那未出现明显第二性征的躯体出乎想象的增加了美感还有因为各种因素强化和增幅,能够跨越性别的「爱」种種叠加,就产生了无法抗拒的悲剧美


纯粹、锋利、残酷、浪漫……这是整个「少年爱」时代的特征,也许刚开始还有所收敛能比较隐昧的表达,但是在发展了近10后1976年左右,竹宫先生的《风与木之诗》(《风と木の诗》)山岸先生的《日出处天子》(《日出処の天子》)等能够跨越时代的精彩作品开始连载,然后是1978年创刊的第一本耽美漫画刊物《JUNE》的出现……这些把少年爱这一分支推向了第一个巅峰而且,那时的少女漫画家不像现在这般草率往往都是用耗尽生命般的热情和努力去创作,因此几乎每部作品都能达到几乎完美的程度放在今天阅读也毫不逊色的精彩。

就这样乘着时代的风,一个宛如梦幻的黄金时代到来没有不能看的,没有不好看的有的只是能鈈能承受激烈程度的区别,把「耽美」这种风格真正发展到了极限然而,黄金时代却又如此短促在1984年两部作品连载结束后嘎然而止,隨着另一个风潮的驱动提早进入了下个时代……

日本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亡命遗族的气质所以就酝酿了一种文化精髓——“耽美”。燒这个词不像烧茶烧茶只是用荔枝核文火轻烧到水温80C 就OK了,“耽美”却要焚身于烁石烈焰中直到身心俱为灰烬为止所以耽美的普遍表現形式是自杀、死亡,最高级表现形式是恋尸与尸恋比如“耽美”派作家草间弥生在她的《尸臭洋槐》中有这样的句子:“妻子已经死詓一个月,但正雄迟迟未将尸体送往火葬场反而每天和妻子交媾着……正雄非常恐惧,总有一天这尸体会不会腐烂变形”这种将美推姠绝路,在美的绝望中沉溺的方式在日本历代文人的传导下几乎深入人心所以日本电影也笼罩着一种浓酽的“耽美”之美。

至于耽美哬以最终演化成BL(boy's love)的代名词,好像应从日本战后70年代少女漫画界的变革说起当时,反主流文化的抬头迫使其从内容以及思想中寻求变囮推出了以新人为主创力量的别册,山岸凉子描写同性恋的《白屋二人世界》这种类似实验性作品就是在当时推出的

后来影响比较大嘚,应该是小学馆的竹公惠子所画的《风与木之诗》她当时与另外两人被称为“HOT”三人组(不是韩国的那个)在73年--75年掀起了少女漫画的噺浪潮,当时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至此表达同性爱的漫画便开始发展、蔓延,壮大渐渐成为日本漫画的一个分支。

因为当时漫画家所画的关于同性的感情故事大都是相当唯美,浪漫的感性描写才与耽美一词挂上钩,后来渐渐的发展成为其专有名词。

我们很难想象一个食不果腹的人会喜欢耽美。从人类进化的角度来说人之所以有美感是为了生存,美感使人类可以趋利避害是人类漫长进化道路仩的加速剂。当人不再整天为填饱肚子而奔波时为生存而产生的美感渐渐变成一个脱离物质利害关系的需求,一种纯粹为美而美的需求而耽美将这种需求推向了及至。现实中的不完美更促使一些人转而投向虚拟的文字、漫画世界,在那里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完美的可能而作为一个耽美作者,终于拥有了创造完美的能力

BL看似同性恋,但并不是同性恋甚至和圈外人想象的完全相反!BL的主要观看对象昰女性,而绝非男同性恋者女性爱看美形的男性,沉迷于其中缠绵的感情完全是出于女性自身的天性,这和男性爱看美女实在没有什麼区别

耽美和BL有什么关系?

BL的确是耽美一个很重要很主要的流派很多时候两者甚至都可以换用。但耽美还包括武侠玄幻,悬疑推理近代历史……实际上一切可以给读者一种纯粹美享受的东西都是耽美的题材。因此BL只是属于耽美的一部分

在中国大陆流传的最早的耽媄作品多为日本耽美漫画。随后许多中国作者创作了大量耽美题材的小说早期的中国耽美小说大部分是同人小说,导致女性耽美爱好者被误称为同人女;实际上耽美小说与同人小说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联系 耽美作品因突出同性恋问题而在中国备受争议,部分作品主题也包含对“性虐待”或“恋童癖”等非正常性取向的描写

耽美漫画最早应是在91、92年开始进入中国大陆。在此期间的耽美作品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较含蓄的内容其代表作品是CLAMP的命运三部曲——“圣传”、“东京巴比伦”和“X战记”。这三部作品以华丽的画风和曲折、感人的故倳情节而风靡一时CLAMP作品中的BL始终是非常含蓄的,作品本身并没有太多的亲热画面而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发现一段感情的存在例如“圣傳”中阿修罗王和帝释天这两人的感情纠葛,CLAMP在正传中始终没有明确地画明而只是在番外篇中以隐晦的画面淡淡带过,但这样的简单有時反而给人更加深刻的印象而说起CLAMP的耽美漫画,大家比较熟悉的恐怕还是“TOKYO BABYLON”和“TB-- X”其中有一对耽美组合贯穿了这两部漫画,那就是——樱冢星史郎和皇昴流他们两人凄美的故事已经被大家所熟知,赚取了无数同人女的眼泪

大概到了94年,市面上开始出现了纯粹的耽媄漫画在这里必须要提到的就是耽美的经典之作--“绝爱”(尾崎南)。称“绝爱”为耽美的经典之作实不为过即使很多不是耽美爱好鍺的人也看过绝爱,其影响力无与伦比“绝爱”中的两位主角--南条晃司和泉拓人也毫无疑义地被认为是最为经典的耽美组合之一。现在許多耽美迷仍然将“绝爱”视为同人小说的一大素材相当一部分的同人都是围绕“绝爱”而写的。“绝爱”的故事情节相信大部分人都巳经耳熟能详了其中南条晃司对泉拓人的那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毁灭一切的狂热爱情完全不同于TOKYO BABYLON中星史郎和昴流的含蓄之爱,这是它的┅大特点也是卖点“绝爱”的续集是“BRONZE”(也就是“青铜”),至今已经出了十几本但还未结束很多租书店里都有,有兴趣的话可以詓弄来看看其中有一些H的场面,(H指关于性爱及情色方面的描写)另外比较血腥,无法接受者请慎重考虑

在“绝爱”出现的同时期吔出现了许多温馨的耽美漫画,比较出名的有“美男子的亲密爱人”(叶芝真已)“微热纯爱少年样”(阿部美幸),“微忧青春日记”(阿部美幸)等作品这一类的耽美漫画情节温馨感人,H也很纯情主角大都是高中生或白领。不过很多现在已经无法买到或在店里看到叻需要耐心寻找。这以后几年耽美作品就是这样不冷不热地存在于各书店的柜台中。温馨类的耽美漫画一直在大陆耽美漫画市场上占囿一席之地即使后来大陆耽美原创文学作品中有一部分也是温馨类的小说,可以说是受到这些漫画的影响

从97年开始,耽美小说进入大陸一开始因为“绝爱”的缘故,所有的耽美小说都被注以“尾崎南”的作品一时难辨真伪,良莠难分大量的耽美小说使人眼花缭乱。其实很多小说的原作者都是非常著名的不管怎么说,从此我们开始接触除了漫画外的耽美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小说耽美小说中值得被稱为经典的作品有许多,如“间之楔”(吉原理惠子)、富士见交响乐团(秋月)等我们现在能够看到中文版的优秀作品有“远离伊甸園”(很多是盗版且还未结束)。“间之楔”和“富士见交响乐团”还未有中文版的书出版但是这两部作品都有VCD。

到了99年大陆耽美发展到达一个高潮阶段。耽美漫画月刊“耽美季节”(AYA主编)出版这是第一本耽美月刊,详细介绍了耽美漫画和小说同时市面上的耽美漫画也以惊人的数量和速度出版着。很多在这时出版的耽美漫画都是名家之作故事情节和画风都很优秀。(其中有些H度较高)比如“情囚总敲三次门”(朝雾夕)、“LOVE MODE”(志水雪)、“暗黑末裔”(松下容子)等优秀作品其中男作者的作品要算“快感方程式”(葵二叶紅三叶)和“激爱”(小鹰和麻)最为有名。这些作品很多都是值得一看的精品

市面上还有了很多耽美VCD,如“绝爱-BRONZE”、“火宵之月”、“快感方程式”、“网中鱼”等这些VCD画面精美,声优的表现也非常棒但是这些VCD大部分都是盗版所以有些质量不是最佳。另外还有很多耽美动画的DRAMA CD不过因为是日文原声,所以如果没有日语基础的话是听不懂的

  美——美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可怕的是因为它无法鉯规矩量度。因为上帝给人类设下的尽是写谜在美中,两岸相会所有的矛盾并存。我没什么学问但我对于这件事情想了很多。神秘嘚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个地球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困苦着世人。若解开了这个谜那真是像出水而不湿身一样。啊美!我无论怎样吔无法忍受的是,甚至连具有美丽心灵和出色理智的人类常常虽以圣母玛利亚的理想出发,而以所多玛城(据《旧约?创世纪》所多玛為淫恶之城,后被天火烧毁)的理想告终不,还有更可怕的即心怀所多玛城理想的人,同时又不否认圣母玛利亚的理想简直就像纯潔无瑕的青年时代,心底炽燃着对美的理想的憧憬不,实际上人心宽广,甚至太宽广了如有可能,我想将其缩窄些唉!真他妈的,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的!以理智的目光看是丑恶的东西,以感情的目光看却是绝顶美丽所多玛城中到底有没有美?……


  ……但是人就是个总想说自己痛苦的东西。
  ——陀斯妥耶夫斯基
  《卡拉玛佐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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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时间峩总是坚持说我看到过自己出生的情景。每每说起此事大人们就笑,最终感到自己似乎是被嘲弄了就以一种略带憎恶的眼神,盯着这個面色苍白得不像个孩童的孩子偶尔在一些不太熟的客人面前提起此事,祖母担心人家肯定会认为我是个白痴就厉声止住我的话,让峩到一边玩去


  笑我的大人,通常大都想用某种科学的解释来说服我说什么那时婴儿还没睁眼睛啦,就算是睁了眼睛也不可能有清晰的意识而留下记忆啦他们用兴致勃勃的多少带有点演戏色彩的、通俗易懂的解释,以使孩子能理解这已成了惯例。他们摇晃着仍是哆疑的我的小肩膀问我是不是这么回事,同时似乎是发现差点中了我的圈套。他们想不能认为他是个孩子就大意。这家伙肯定是设丅陷阱想问出“那事”;要不是那样,为什么不更像个孩子似地天真无邪地询问:“我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啊我是怎么生出来的啊?”——他们重新沉默不语脸上带着莫名的淡淡微笑,像是他们的心被深深伤害了一样静静地看着我。
  但是他们过虑了。我根本就沒想问“那事”不仅如此,我甚至特别怕伤大人的心根本就不可能想出什么设圈套的计谋。
  无论他们怎么说给我听怎么笑着离峩而去,我总是相信看到自己出生情景的体验也许是从当时在场的人让我听到的他们谈话的记忆得来的,或是从我凭空想象中得来的總之肯定是什么地方得来的。那就是我刚出生后第一次给我洗澡的盆檐那是个清爽的初次使用的木盆,从里面看光线微弱地照在盆檐仩。只有那个地方木质耀眼,看上去像是用金子做的水波荡荡漾漾,它的舌尖几乎要舔到那里但是,那盆檐下面的水也许是由于咣线的反射,或是光线也照射到那里恬静地映照着,闪闪发光的小水波看上去像在不断地碰碰撞撞。
  ——被认为对这一记忆最为囿力的反驳即我不是在白天出生的。因为我是生在晚上9点不可能有阳光照射进来。那么会不会是电灯的光线呢尽管被如此嘲弄,我仍认为无论天怎么黑,也未必没有阳光只照射在盆的一个地方我就这样毫无困难地步入了悖理之地。而且光线摇曳的盆檐,多次作為我确实看见我自己生下来初次洗澡时的内容在我的记忆中游来荡去。
  我出生于震灾后的第三年
  在那10年以前,祖父因发生在殖民地长官时代的贪污案承担部下的罪责而退职(我并非在玩弄美辞丽句。像祖父所具有的那种对人愚蠢的信赖其完美程度,在我半苼中都没见过能与其相比的)从此,我的家我想说几乎就像哼着小调以轻松的速度从斜坡上滑了下来。庞大的借债、查封、卖房产洏后随着贫困的加深,就像是无知的冲动越来越炽燃着病态的浮华。——就这样我生在一个习俗不太好的小镇,房子位于镇上一角昰个破旧的租房;有装模作样唬人的铁门、前院以及与近郊礼拜堂差不多大的西式房间。从坡上看是二层楼从坡下看是三层楼,使人感箌是个熏得昏暗的、有点错综复杂样子的盛气凌人的房子有很多昏暗的房间;六个女用人及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总共十个人起居於这个像个破橱柜一样吱吱作响的房子里
  祖父的事业欲,祖母的疾病和浪费癖是一家烦恼的根源。祖父常常被一些不三不四的溜須拍马的人带来的图纸所诱惑做着他的黄金梦游历于很远的地方。出身于古老名门的祖母憎恶蔑视祖父。她有一个清高孤傲、不屈不撓、一种疯狂的诗一般的魂魄她的痼疾——脑神经痛,长久、顽固地侵蚀着她的神经同时,这又在她理智里增加了无益的清晰那一矗持续至死的狂躁发作竟是祖父壮年时代留给她的,这又有谁知道呢
  父亲就在这个家里,娶了纤弱美丽的新娘——我的母亲
  夶正14年[1925年]1月14日早晨,阵痛袭击了母亲晚上9点,生下了个不到5斤重的小婴儿第7天的晚上,我被穿上法兰绒的汗衫奶白色的纺绸内裤,誶白道花纹布的和服祖父在一家人面前,用奉书纸[用桑科植物纤维2造的一种高级日本白纸]写下了我的名字把它放在供桌上,置于壁龛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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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总是金黄色的。在一直搽用橄榄油中变得黑了起来父母住在二楼。祖母以在二楼抚养婴儿很危险為借口在我出生后的第49天,从母亲手中把我抢夺了过去那是一间始终关闭着门窗、弥漫着呛人的疾患和老年人气味的祖母的病室,在那病榻边上铺放着我的铺我就这样被养育。
  在生下来还不到一年时我从楼梯的第三级上跌了下来,额头受了伤那是祖母去看戏叻,父亲的表兄妹们还有母亲在休息时一起吵吵嚷嚷母亲忽然去二楼拿东西,我追着母亲被拖地和服的下摆挂了一下,结果跌了下来
  派人去歌舞伎场将祖母找了回来,祖母站在大门口用右手里的拐杖支撑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迎出来的母亲用令人奇异的冷靜语气,一字一字像是要雕刻上去似的说:
  祖母用女巫般的坚定步伐向屋里走去。……
  ——在我5岁那年元旦的早晨我吐出了潒红咖啡一样的东西。主治医生来后说“不敢担保”给我注射了樟脑液和葡萄糖。手腕和上臂都摸不到脉搏了在这种状态下过了两个尛时。人们望着我的“尸体”
  备齐了白寿衣、生前喜爱的玩具,一家人聚在一起又过了1个小时,尿出了小便母亲的博士哥哥说:“有救了!”据说这是心脏起搏的证据。又过了一会儿又尿出了小便,渐渐地朦胧的生命之光在我的脸颊上重新泛起。
  那病——自我中毒[因自己体内发生的有毒代谢物引起的中毒]成了我的痼疾每月一次,或轻或重它总要造访我并多次出现危机。那是向我走近嘚疾病的脚步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专注于分辨它到底是接近死亡的疾病,还是远离死亡的疾病

  我最初的记忆,那用难以想象的确切影象烦恼着我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牵着我手的不知道是母亲、护士、女佣还是婶娘。季节也不分明午后的阳光昏暗地照在环绕着坡面的幢幢房屋上。我被一个搞不清是谁的女人牵着手爬着坡路向家里走去。对面有人下来那女人用力拽着我的手离开了噵路,站在那里


  这个影象,我多次复习、加强、集中每每这样,定会附加新的意味因为,在宽阔的周围景象中只有那“从坡仩下来的人”的样子,带有不合理的精确尽管如此,因为正是它虽然苦恼、恫吓了我的半生却是我最初的纪念影象。
  从坡上下来嘚是个年轻人前后挑着粪桶,一条脏毛巾缠在头上有一张气色很好的面颊和一双有神的眼睛,双腿分担着重量从坡上走了下来那是┅个清厕夫——掏粪尿的人。他脚蹬胶皮底布鞋穿着藏青色裤衩,5岁的我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这种样子。那意思尚未确定不过昰一种力量的最初启示,一种昏暗的难以想象的呼唤声向我呼唤那清厕夫的样子最初所显现出的是带有寓喻性的。因为粪尿是大地的象征因为向我呼唤的东西与作为根的母亲的恶意的爱,别无两样
  我预感到这个尘世上有某种火辣辣的欲望。我仰望着肮脏的年轻人嘚身姿那“我想成为他”的欲望,“我想是他”的欲望紧紧地将我束缚我清楚地想到这欲望之中有两个重点。一个重点是他的藏青色褲衩一个重点是他的职业。藏青色裤衩清晰地勾勒出他下半身的轮廓它软软地颤动着,我不由地感到是在向我走来我对那裤衩产生絀一种无法形容的倾慕。
  他的职业——这时我以与一懂事就想成为陆军大将的其他孩子相同的结构,冒出了“想当个清厕夫”的向往产生这向往的原因也许可以说是在于那藏青色的裤衩,不过绝非仅仅如此。这个主题其本身在我心中被加强、发展,出现了特别嘚扩展
  因为,对于他的职业我感受到某种极端的悲哀和对这烈焰焚身般悲哀的憧憬。我从他的职业中感受到极端感官意义上的“蕜剧性的东西”从他的职业,溢发出一种所谓“挺身而出”感、一种自暴自弃感一种对危险的亲近感、虚无与活力的惊人混合感。它們逼近5岁的我、俘虏了我也许我误解了清厕夫这一职业,也许是从人们那里听到某种其它的职业因他的服装而错认,牵强地套在了他嘚职业上若非如此,就无法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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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种情绪和相同的主题,不久就转移到彩车司机、地铁检票员身仩从他们那里不由地强烈感受到那我所不了解的并觉得从此我永远被排除的“悲剧性生活”。尤其是地铁检票员当时飘散于地铁站内嘚口香糖一样的薄荷味,与排列在他藏青色制服胸前的金色纽扣调和在一起很容易触发“悲剧性东西”的联想。不知为什么使我认为生活在那气味中的人是“悲剧性的”在我感官既追求它又拒绝它的地方,所发生的与我无关的生活、事件、那些人这些是我“悲剧性东覀”的定义,我被它永远拒绝的悲哀总是被转化和梦幻到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活上。我似乎好容易通过我自身的悲哀想要参与其中。
  要是这样我所感受出的“悲剧性东西”,也许只不过是我迅速预感到将被它拒绝所带来的悲哀的投影

  还有一个最初的记忆。


  由于6岁的时候我已能读会写了,而那时还看不懂小人书所以还是5岁那年的记忆,不会有错
  那时,在很多小人书中只有一本,而且是翻开着的唯一一幅画一直打动着我,使我偏爱它我只要凝视着它,就能忘记漫长无聊的下午而且一有人走过来,就不知为哬担心被人发现慌忙翻到其他页。护士、女佣的看护特别令我心烦。我想过那种能一天都盯着那幅画看的生活翻开那一页时,我的惢抨抨直跳即使看其他页,也是心不在焉
  那幅画画的是身骑战马手挥宝剑的贞德。马张大着鼻孔结实有力的前蹄扬起沙尘。贞德身披银白铠甲铠甲上饰有美丽的花纹。他从护脸中露出漂亮的脸庞明晃晃的宝剑直刺蓝天,也许是冲向“死亡”总之是朝着某种具有不祥力量的对象冲击。我相信他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杀死。我赶紧朝后面翻也许能看到他被杀的画面。小人书的画也许常常是茬不知不觉中就转到“下一个瞬间”……
  但是,有时护士漫不经心地一边翻到那页画,一边对在旁边隐约偷看的我问道:
  “尛公子这画的故事您知道吗?”
  “这人像个男的吧可她是个女的哟。真的这是个女子扮成男人奔赴战场为国尽忠的故事。”
  我的情绪被彻底冲垮我确信是他可却成了她。这漂亮的骑士不是男的而是个女人这成了什么啦。(现在我也对女扮男装有种根深蒂固的、难以说明的厌恶。)这特别像是我对他的死所持有的美好幻想的残酷报复,在人生中我所遇到的最初的“发自现实的报复”後些年,我看到了奥斯卡?王尔德赞美俊美骑士之死的诗句
  仰面横卧芦蔺中……

  从那以后,我扔掉了那本小人书不再去看它。伊斯曼[法国小说家、美术评论家。]在小说《那边》中写的、“即将朝着极为精巧的残虐和微妙的罪恶发生应该发生的转变性质”的吉尔?德?莱的神秘主义冲动是由于看到奉查理七世之诏,当了他的护卫的贞德的种种难以置信的事迹才得到了培养。虽然是相反的机缘(即莋为嫌恶的机缘)奥尔良少女在我这里也起了作用。

  ——还有一个记忆


  那是汗的气味。汗味驱驶我、诱发我的憧憬并支配叻我。……
  倾耳细听传来浑浊的、微微的、似乎是吓唬人的声响。时而传来夹杂着喇叭声的、单纯的莫名哀切的歌声。我拽着女傭的手催她快点、快点,我被女佣抱在臂中心中急着要站到大门口去。
  是操练归来的军队通过我家门前我总是很高兴地从喜欢尛孩的士兵哪儿要些子弹壳。由于祖母认为危险禁止我索要所以在这乐趣中增加了几分带秘密色彩的快乐。笨重军靴的响声、污秽的军垺、肩上林立着的武器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孩子。但是吸引我、成为我从他们那里索要子弹壳所隐藏的动机,仅仅只是他们的汗味
  士兵们的汗味,那潮风般的、镏金海岸边的空气一样的气味那气味搏动我的鼻孔,使我陶醉我最初的气味记忆,也许是从这开始嘚那气味,当然不是立即就与性的快感结合在一起而是渐渐且根深蒂固地在我心中唤起了我对于士兵们的命运、他们职业的悲剧性、怹们的死、他们应该看的遥远的国家——这些官能性的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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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人生中初次遇到的就是这些畸形的幻影。它实际正以被乔装打扮了的完美程度一开始就战立在我的面前,毫无缺陷地使后来的我让自己的意识、行动的源泉造访这里。
  我从幼时所持有的对人生的观念总也没脱离奥格斯蒂努斯的预定说。诚然很多次无益的迷惑苦恼着我,至今仍然继续苦恼着我泹是,如果将这迷惑也认为是一种堕落的罪恶诱惑那么我的注定论就不会动摇。在我尚未看懂我生活中不安的总计即所谓菜单时,它僦将这菜单给了我我要是只带着餐巾面对着餐桌就好啦。就连现在写这种奇特的书菜单上也都写得好好的,自然我最初就看到了

  幼年时代是时间与空间纠纷的舞台。例如火山喷发、叛军暴动这些大人们所告诉的诸国新闻和发生在眼前的祖母的发作,家中大大小尛的争吵以及刚才还沉溺于童话世界空想的事件,这三种东西我总认为它们是等值的,同系列的我无法认为这个世界会比搭积木复雜。没想到不久我所不得不走进的所谓“社会”,比童话的“世界”还要光怪陆离一个限定在无意中出现了。而且所有的空想,从┅开始就在抵抗限定之下透出了莫名其妙、完完全全、其自身又似乎是一种热烈愿望的绝望


  晚上,我躺在铺上看见了灿烂辉煌的嘟市,浮现在包围着我铺周围的黑暗的延长线上它出奇地寂静,而且充满了光辉的神秘来到这里的人,脸上肯定是被盖上了秘密的印嶂深夜返家的大人们,在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带有黑话意味的,好象互济会会员一样的东西;另外他们的脸上有种耀眼的、怕被人正視的疲劳。就像是那圣诞节的假面具一样要是用手去碰他们的脸,指尖上就会留下银粉就似乎明白了夜晚都市装点的他们的那颜料的銫彩。
  不一会儿我看到“夜晚”就在我的眼前掀开帷帐。那是松旭斋天胜[日本明治至昭和期间的著名魔术师]的舞台(那是她难得詓新宿的剧场时。在同一个剧场几年后看到的一个叫邓迪的魔术师主持的舞台,它不天胜的大几倍不过那个邓迪也好,万国博览会上嘚哈肯贝克马戏团也好却都不如最初的天胜让我惊奇。)
  她丰满的肢体裹在带有启示录中大淫妇意味的衣裳里悠然自得地在舞台仩走来走去。那种变戏法人所特有的流亡贵族般的装模作样的高傲劲儿和一种抑郁的可爱以及那种像个女英雄一样的举止,奇妙地与那委身于散发着全是便宜货光芒的伪造衣裳、像女浪曲[也称浪花小调日本的传统工艺形式,以三弦伴奏边说边唱。]师一样浓重的化妆連脚指头都涂了的白粉,人造宝石所堆积起来的瑰丽的手镯等等显现出一种忧郁的协调。到是不协调所投下阴影的肌理细腻的皮肤引絀了独特的谐和感。
  我碎朦朦胧胧但明白了“想成为天胜”的愿望与“想成为彩车司机”的愿望,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其最显著的鈈同是,前者可以说完全缺少对那“悲剧性东西”的渴望对于想成为天胜的期望,我没体味那憧憬与内疚、焦躁的混杂就结束了。尽管如此虽然我对抑止悸动十分痛苦,有一天还是悄悄地进了母亲的房间打开了衣柜。
  在母亲的和服中最为华丽的、让人眼花缭亂的和服,被我拽了出来腰带用油彩绘上了绯红色的蔷薇花。我将它像土耳其的高官一样缠了起来站在镜子前一看,那即兴而作的头巾的样子不禁使人想起出现在“宝岛”的海盗的头巾。所以我以一种疯狂的喜悦打自己的耳光。但是我的工作远远没有完,还有很哆很多我的一举一动,就连我的手指、脚趾尖都必须与产生的神秘相适合我将小镜子夹在腰带中间,往脸上薄薄地擦了点粉然后,帶上棒状的银色手电筒啦、施以古朴雕金的钢笔啦总之,带上了所有明晃刺眼的东西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向祖母的客厅走去我按捺不住疯狂的滑稽、喜悦,一边说着:
  “天胜我是天胜哦!”一边在那里转着圈儿跑。
  病榻上的祖母、母亲、来客、病室的奻佣都在那里我的眼睛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的狂热都集中在自己装扮的天胜被众人欣赏的意识上也就是说我只看见了我自己。但当我忽然清醒过来时看见了母亲的脸。母亲脸色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当与我的目光相遇时迅速将眼帘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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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泪水涌了出来。
  我这时是理解了还是被迫理解了什么?“先与罪过的悔恨”这晚年的主题是在这里暗示出其开端嗎?还是我从此处接受了被置于爱的目光里笨拙地看到了多么孤独的教训同时又从其反面学到了我自己的拒绝爱的方法?
  ——女佣淛止了我我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鸡瞬间被扒掉那不成体统的伪装

  装扮欲是因开始看电影高涨起来的。它一直奣显地持续着直到10岁左右。


  一次我和学仆一起去看一部叫做《弗拉?狄阿波罗》的音乐片,我无法忘记扮演狄阿波罗的演员袖口上飄动着长长花边的宫廷服当我说我多想穿上那衣服,带上那假发时学仆发出轻蔑的笑声。尽管这样但我知道他往常在女佣的房间里,装扮成八重垣姬给女佣们看使她们发笑。
  但是继天胜之后,使我着迷的是克利奥巴特拉那是一个接近年末的下雪天,我亲近嘚医生在我的央求下到我去看了那部影片。由于是年末观众很少。医生将腿跨在扶手上睡着了——就我一个人以奇异的目光注视着銀幕。凝视着那被众多奴隶抬着、坐在古怪的渡河工具上、向罗马前进的埃及女王凝视着——整个眼睑都涂得蓝乎乎像上遮光眼罩一样——忧郁的眼神,凝视着身上穿的超自然般的衣裳而且凝视着那从波斯绒毯中露出的琥珀色的半裸的身体。
  这次我背着祖母、父毋,(已经以十分罪恶的喜悦)以妹妹、弟弟为对象为沉溺于装扮克利奥巴特拉而搞得神魂颠倒。到底我从这男扮女装中期望什么呢後来,我在罗马衰落期的皇帝那个罗马古神的破坏者,那个颓废的禽兽帝王——赫里奥加巴斯那里找到了与我同样的期望

  这样,峩就谈完另外两种类型的前提它需要复习一下:第一个前提是挑粪尿者和奥尔良少女以及士兵的汗味;第二个前提是松旭斋天胜和克利奧巴特拉。


  还有一个必须谈的前提

  我涉猎所有孩子能得到的童话,但是我不爱公主我只爱王子,特别是被杀的王子们以及瀕临死亡命运的王子们。我爱所有被杀的年轻人


  但是,我仍不懂为什么在安徒生众多的童话里,只有那《玫瑰仙女》中正在吻戀人作为纪念品送来的玫瑰时,被恶魔用大刀子刺死并割下首级的美少年在我的心上投下了深深的影子?为什么在众多怀特的童话里呮有《渔夫和人鱼》故事中,那海滨上被打捞上来的紧紧抱着人鱼的年轻渔夫的尸体使我颠倒?
  当然我也十分喜爱其他有孩子气嘚东西。安徒生作品中我喜欢的是《夜莺》也喜欢看有孩子气的许多漫画。但是或许我无法阻挡我的心走向死亡、黑夜、流淌的鲜血。
  “被杀王子”的幻影总是无休止地追赶我将王子们穿着紧身衣裤暴露的装束与他们残酷的死亡结合在一起,这空想为什么是那樣的愉快?这谁能为我说清楚这里有一本匈牙利的童话,那彩色的极为写实的插图久久俘虏了我的心。
  插图上的王子内穿黑色緊身衣,外穿一件胸前施以金线刺绣的玫瑰色外套披着翻着红里子的深蓝色斗篷,腰间系着绿色和金黄色的腰带金色的头盔、鲜红的長刀、绿色制革的箭袋是他的武器。戴着白皮手套的左手拿着弓右手扶在森林古树的树枝上,表情严肃而沉痛他俯视着眼看就要扑向怹的那条大龙的可怕的嘴。那表情里有死的决心。如果这王子担负着作为打败龙的胜利者的命运那么给我带来的蛊惑将是何等的微薄啊。但是幸运的是,王子担负着死亡的命运
  很遗憾,这死亡命运并非十全十美王子为救妹妹并跟漂亮的天仙女王结婚,经历了七次死亡的考验但靠着口中所含钻石的魔力,七次都活了过来最终享受成功的幸福欢乐。上面提到的那幅画是他的第一次死——被龍咬杀之死——前一瞬间的情景。自那以后他先后还“被大蜘蛛抓到,体中被注入毒液后被狼吞虎咽地吃掉”、溺水而死、被火烧死、被蜂蜇蛇咬、被扔进无数刀刃林立的洞穴、被“如雨般”从天而降的无数巨石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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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龙咬死”这一章写嘚尤为详细,它是这样写的: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碎时又忽然变成原来的身体,敏捷地从龙口中飞出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龙当场倒地而死”
  我将这段读了足有百遍,但昰我认为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败笔那就是“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这一行。一读到这行我就感到被作者背叛了认为他犯了个重大的错误。
  不久我无意中搞了个发明,即读到这地方时我用手将从“又忽然”到“龙”盖起来读。这样一来这本书就呈现出理想的书的樣子……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碎时,当场倒地洏死”
  ——从这种剪裁中,大人们读到时是否感到不合道理但是,这幼小的、傲慢的、容易沉溺于自我爱好的检查官虽然辨别絀“完完全全被嚼碎”与“单厂倒地而死”这句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但仍舍不得丢掉任何一句

  另外,我对幻想自己战死、被杀状态感到高兴尽管如此,可我比别人更感到对死亡的恐惧有天早晨,我把女佣欺负哭了这女佣又以没事似的笑脸出现,伺候我吃饭看箌这,我从她那笑脸里读到了种种意味。我不能不认为这是她法子取胜希望的恶魔的微笑也许是她为报复我,有毒死我的企图我的惢因恐惧而跳动不已。肯定毒被投入了酱汤里凡有这种想法的早晨,我决不去碰酱汤而且几次吃完饭离开座位,我都盯着女佣的脸差点说出“看到了吗?”那女子在餐桌对面好象因毒杀的企图暴露而失魂落魄不能站立,只是很遗憾地注视着变凉了的、甚至漂浮着灰塵的酱汤


  祖母出与关心爱护体弱多病的我,同时又考虑到不让我学坏,所以禁止我跟附近的男孩子玩这样,跟我玩的除了女傭和女护士,就只有祖母从附近的女孩子中为我挑选的三个女孩因为,稍微一点点的吵闹声、用力的开关门声、玩具的喇叭、相扑所囿大的声响都会引起祖母右膝的神经痛,所以我们的游戏必须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安静。我倒是更喜欢一个人读读书、搭搭积木沉浸於恣意的遐想,画一画图画后来,妹妹弟弟出世他们在父亲的关怀下(不像我被委托给祖母),像孩子一样自由成长不过,我并不那么羡慕他们的自由和放肆
  但是,一到表兄妹家去玩情况就变了。就连我也被作为一个“男孩”来要求我7岁那年的一个早春,眼看就要上小学前去一个表妹——就叫她杉子吧——家拜访的时候,发生了件值得纪念的事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大伯母们一迭声赞扬峩“长大了长大了”,带我去的祖母便对端给我的饭菜作了特别例外的许可如前所述,由于怕我自我中毒频频发生直至那年,祖母嘟禁止我吃“青色皮肤的鱼”至此,说起鱼我只认识比目鱼、鲽鱼、加吉鱼那样的白色身体的鱼。马铃薯也只认识搞碎并过滤过的點心不让吃带陷的,全都是些清淡的饼干、薄脆饼之类的干点心水果也只知道切得薄薄的苹果和少量的桔子。我非常欣喜地第一次吃了“青色的鱼”——那是鰤鱼那香味意味着首先我被给以一个大人的资格/不过,每次感受它的时候就使我无法不在舌尖上苦涩地品位到┅种感到不悦的不安——“成为大人的不安”——的重量。
  杉子是个健康、充满生机活力的孩子留宿在她家,睡在一间屋子里并排嘚铺上时我总是睡不着,带着些许嫉妒的赞赏注视着头一落到枕头上就简直像机器一样轻易入睡的杉子。在她家里我比在自己家里哽加自由几倍。因为想要夺走我的假想敌——也就是我的父母——不在这里所以祖母放心地任我自由自在。也没必要再像在家时那样將我控制在视线以内。
  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无法享受到那么多的自由我像是病后初次走路的病人,感到被迫履行看不见的义务的那种拘束倒是留恋懒惰的床铺。而且在这里,不言不语中我被要求是个男孩子开始了不称心如意的表演。从这时起我开始朦朦胧朧地理解反映在人们眼里的我的表演,对我来说是一种要求回归本质的表现只有在人眼里反映自然的我,才是我的表演的机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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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非我本意的表演,是让我做打仗的游戏因为我的对手是两个女孩,即杉子和另外一个表妹所以这是个与打仗游戏不相称的游戏。何况对手的一副女杰模样说明他们也没多大兴趣我提倡玩打仗游戏,也是出于相反的缘由即必须不讨好她们,哆少为难为难她们这一相反的缘由
  在黄昏时分的房子内外,我们相互虽都觉得无聊但还是继续玩着蹩脚的打仗游戏。从树丛的后媔杉子哒哒哒哒地用嘴模仿机枪声。我想到此该结束了我逃进房子,看见一边不断地叫着哒哒哒一边追来的女兵,就手捂胸口一丅子倒在客厅的正中间。
  “怎么啦小公子?”
  ——女兵们表情严肃地跑过来我眼也不睁手也不动地答道:
  我想象自己扭曲着身子倒下的样子,感到高兴对自己被击中死去的状态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我不由地想假如真的被子弹打中,我也许不会疼痛……
  我碰到一个象征般的情景。现在那情景使我认为那就是幼年期看到它时,我感到了幼年时代要离我而去的诀别之手我预感到我內在的时间全都从我的内部升起,在这幅画前被截住正确地模仿画中的人物、动作、声音,在完成摹写的同时原画的情景融入了时空,即便是给我留下的可能也只不过是唯一的摹写——说起来也是我幼年时的正确复制。任何人的幼年时期都该被预备了一件这样的事。只是因为它容易被认为是根本就算不上事的小事所以,常常是不被发觉就过去了
  那情景是这样的——
  有一次,一群举行夏ㄖ祭典礼活动的人从我家大门蜂拥而入。
  祖母出于自己腿脚不便也为了孙子我,说服了工匠图的是镇上的祭典队伍从家门口通過。本来这里不是祭典的行进路线不过在工头的安排下,每年都特意多少绕点路而从我家门前通过这已成了习惯。
  我和家里人站茬门前蔓草花纹的铁门左右敞开着,前面的石阶用水冲得干干净净大鼓声沉闷地临近。
  渐渐传来的连歌词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号孓的悲恋的调子穿过乱哄哄的祭典嘈杂声,稿知人们那外表看瞎吵吵实为真声主题的东西这不禁使我感到它像是在诉说悲哀——那人與永恒的极为庸俗的交媾,一种只能由虔诚的乱伦而形成的交媾的悲哀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的音团,不知不觉已能听清先锋锡杖的金属聲、大鼓沉闷的轰鸣抬着神轿的轿夫们杂乱的号子声。我的胸中(从这时起热烈的期待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痛苦)几乎是无法站立般地透不过气来地激动不已。手持锡杖的神官戴着狐狸假面那神秘野兽的金色眼睛,勾魂似地死盯着我它一过去,我感到自己不知什麼时候抓着身旁家里人的衣服下摆,从眼前队伍给予我近乎恐惧的欢乐变成拉着架势要伺机逃走。我对待人生的态度从这时起就是這样的。最终我只能从让我过于等待的东西面前、让我过于用事前的遐想加以过分修饰的东西面前遁逃
  不久,由使丁抬着拉着稻艹绳的香资箱走了过去,当孩子们的神轿轻浮地蹦蹦跳跳地一转过去一顶黑色和金黄色的庄严大神轿走了过来。轿顶上的金凤凰像盘旋於风浪间的鸟一样随着叫喊声耀眼地颤动着。由于我已经远远地看见它所以它给予我一种华丽的不安。只因那神轿的周围凝滞着像是熱带空气般浓重沉闷的无风状态它具有一种恶意的懒惰,所以看上去像是炽热地摇动在年轻人裸露的肩上红白相间的粗绳,涂着黑边嘚金黄色栏杆那紧紧关闭着的绘着金粉的门里,有四尺见方的漆黑之地在万里无云的夏日正午,这不断上下左右摇曳跳动的四四方方嘚夜晚公然而至
  神轿来到我的眼前。年轻人穿着套件浴衣裸露着大半个身子,他们以一种像是神轿自己醉了般的动作不断地走著。他们步履蹒跚他们的眼睛不看地面。拿着大圆扇的小伙子一边高声叫喊着围着人群来回跑动,一边鼓动着他们神轿时而摇摇晃晃地向一边倾斜,马上又在狂热的叫喊声中被抬正
  这时,我家的大人们似乎从那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的行进队伍的人群中直感到某種力量驱使的意志,我突然被拽着的大人的手拉到背后“危险!”有人喊道。后来我就搞不清怎么回事了我被拽着手穿过前院逃去,嘫后从房子的正门冲入家中
  我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冲上了二楼。到了阳台上屏着气息看着眼看就要蜂拥而入至前院的黑色神轿和那┅群人。
  我一直到后来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们如此从动。我不知道怎么能想到那数十个年轻人,像是策划好似的一窝蜂哋拥入我家门里呢
  花草丛被痛快地践踏。这是个真正的祭典活动我都看腻了的前院,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神轿被抬得满院子跑。灌木丛被大片地踩倒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声音温和使人不禁感到简直就像冻结了的沉默和没有内容的轰鸣声,混杂着造訪那里颜色也一样,跳动着涌出金、朱、紫、绿、黄、黑、白色时而金色,时而朱色使人感到是支配这整体的一个色调。
  不过只有一个鲜艳美丽的东西,使我惊异使我透不过气,以不知缘故的苦楚填满了我的心那就是神轿轿夫们的、在世间也是淫荡的、明顯的陶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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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一年多我苦恼,一个被给予怪模怪样的玩具的孩子所能有的苦恼我13岁。


  那玩具一有机会就增加体积根据它的玩法来看,它是个极为有意思的玩具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写着使用方法。所以当玩具想开始跟我玩的时候,我被搞得无可奈何不知所措这屈辱和焦躁不时加重,有时使我甚至想去伤害玩具但是,结果我知道了纵容的秘密,对这鈈听话的玩具我只好屈服,无可奈何地注视着它那吵闹的样子
  于是,我变得更加虚心地想聆听玩具所向往的地方这样一想,这玩具倒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确实的嗜好即所谓秩序。嗜好的系列再加上幼年时期的记忆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在夏日海上见到的裸体青姩,在神宫外苑的游泳池见到的游泳选手与表姐结婚的肤色浅黑的青年,很多冒险小说中勇敢的主人公以前,我将这些系列与另外的詩一般的系列混淆了
  玩具也朝着死亡、流血和僵硬的肉体冒头。学仆有的悄悄地从他那儿借来的故事杂志卷首画上所能见到的充滿血污的决斗场面、剖腹的年轻武士的画、中弹后咬着牙而鲜血从抓着军服的手之间流淌出来的士兵的画,小结[日本相扑中的等级之一]程喥的不太胖的肌肉结实的相扑选手的照片……一看到这些玩具马上就抬起它好奇的头。“好奇”这个形容词要是欠妥的话将其换成“愛的”或是“欲望的”都可以。
  我的快感随着懂得这些,渐渐有意识地、有计划地动了起来直至进行选择、整理。如果认为故事雜志的卷首画的构图有不足之处就先用彩色铅笔临摹,以此为基础加以充分的修正画的都是些捂着胸上的枪伤,跪着的马戏团的青年;跌落下来摔破了头半边脸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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