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家里wifi密码是院子里下午的太阳呢

[转载]6月1日—6月23日美文赏评
我们会努力
提起现在NBA中谁是最蹿红的明星,毋庸置疑,林书豪这个名字您会脱口而出,临危受命的他带领纽约尼克斯队结束噩梦般的连败后取得7连胜;美国《时代》周刊将它的亚洲版封面也给了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林疯狂”。在林书豪一夜崛起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还是听听与林书豪有过交往的央视体育频道篮球项目解说员于嘉是怎么描述的。
去年5月底,NBA篮球大篷车驶抵上海,揭开了为期两天的活动,与之同行的便有当时效力于金州勇士队的林书豪,这也使于嘉有了首次与林书豪面对面接触的机会。
在上海8万人体育场一家餐厅的二楼包厢里,在座的不仅有林书豪,还有他的父母和弟弟。经旁人介绍,林书豪很礼貌地与于嘉握了握手。“兄弟俩都很有礼貌,懂得怎样使用公筷、不在他人讲话时聒噪,当服务员更换餐盘时,他们会双手把盘子递过去以示尊重,每上一个新菜,哥儿俩都要先问问妈妈那是什么,得到解释后才会动筷子……这样的举动俨然和国内的同龄人显得有所不同。再比如,他在平湖中学教小孩子打篮球,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投入足够的耐心,孩子们也乐意跟这个平和可亲的大哥哥一起打篮球。在打完球之后孩子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不是索要签名,就是争相合影,而且是络绎不绝。最后连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提醒说‘时间到了,该走了。’林书豪却回过头,轻轻地说‘再签几分钟吧,人家等了很久。”’于嘉不无感慨地介绍道。
而在上海,对于林书豪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每天早上的晨练,不但自己练习力量、运球和投篮,他还带着弟弟一起练习。因为弟弟也是个篮球迷,当时已受邀参加NIKE的全亚洲训练营。所以每天早上兄弟俩6点半起床吃早饭,7点半开始训练,最后一天,他们回归健身房做力量练习,每一个细节动作,林书豪都告诫弟弟一定要做到家,不要有任何折扣,否则就是欺骗了自己。每当弟弟感觉动作吃力时,哥哥都会大声鼓励。等到全部动作完成,兄弟俩又像小时候那样打闹说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这不禁令于嘉想起了林书豪在与他谈到天赋时所说的一段话,“我(林书豪)常跟弟弟说,这世界上有太多天赋出众却懒散的人,感谢他们吧,是他们给了我们这样没什么天赋的人以机会,因为我们会努力。”
倚灯夜读,有虫声从院角黄菊丛内传来,时停时续,忽高忽低,带点诗词里的平仄音律,不紧不慢地在秋夜里弹唱。“灯下草虫鸣”,想着这几个字,指尖慢慢滑过书页,伴着秋虫的浅吟读书,心里更觉温暖得很。
  古人说,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我觉得,这四种声音里,春夏的鸟声蝉声过于激烈,浮躁张扬了些,冬天的雪声又过于清寂,单调孤寒了些。而端坐在秋虫声里,听虫们一唱三叹的唧唧声,不紧不慢,清越激昂,犹如诗人们的雅集聚会,内心不由自主地抒情起来,或捧卷展读,或邀友煎茶,才不负这诗意秋声。
  “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诗经》里描述了季节的转变。西风起,月冷霜寒,虫鸣断续,伴着捣衣的砧声,夜风中的箫声,思妇远望征人,虫语的低吟亦如她的心声:唧——唧唧——,分明是“盼——盼啊——”。她仰头观天,雁阵穿过暗夜的云朵长鸣而去;俯首看地,草丛里秋虫声声低语,天地间响彻它们的叫声。大雁知道南飞,蟋蟀知道归家,良人又在哪里?她的身影在秋灯里愈发孤凄。
这种意象定格在诗书里,便是一幅幽凄伤情的画卷,也是文学里的抒情美,让人回味有加,如叶圣陶所言,虫声会引起劳人的感叹,秋士的伤怀,独客的微喟,思妇的低泣,是无上的美的境界,而常人世界里的秋虫声,又是另一番自然诗篇。
幼时在乡下亲戚家,跟着婶婶到田野里守秋。我们爬上木柱搭成的高高的草棚,田野里的作物尽收眼底。花生、山芋、玉米等,黑黝黝的藤蔓伏在野地里,有新稻的清香从远处飘来。婶婶略有睡意,让我注意有无田鼠野獾的出没。我静静聆听,耳中灌满的却都是虫声,分不清哪是蟋蟀、蚂蚱、蝈蝈……有的若大提琴,有的若竖琴,有的若风笛,仿佛一场绝妙的交响曲,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当时头顶上有金黄的秋月,田野里有成熟的庄稼,草棚里有醒着的我,我们都是虫们肃穆的听众。那晚我为这秋之天籁所着迷,到黎明方才睡去。
  我钟情秋天的虫声,它们谱在大自然的音符,更能令我内心充满宁静。我品味着刘墉的这句话:“秋虫声就是要这样聆听,在那细小的音韵中感触,即使到了极晚秋,只要以心灵触动,仍然可以感受到那微微的音响。”通常在这样的细小音韵中,一杯滚烫的热茶,一本心仪的书,窗前的灯影里,我在阅读,窗外的草丛里,秋虫们在吟唱。它们的话语和我心灵的声音汇合,那是无比美妙的体验。
奶奶与父亲
父亲走时,我17岁。
奶奶走时,我18岁。
父亲在临终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奶奶活着的时候,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父亲和奶奶讲的是同一个故事。
父亲说,村子尽头的那座念母桥,是两代祖上给取的名字,为的是纪念一位老母亲。
有一位母亲30多岁的时候,她有个儿子七八岁。有一天,下着雨,儿子走在前头,母亲走在后面,因为路滑,儿子一不小心从桥上掉了下去,落到水里。母亲瞧见,疯了似的跳进水里,一把抓住儿子。只可惜,母亲不会游泳,只知道在河水里拼命地托起儿子。正在危急关头,幸好有位水性很好的路人经过,将母子俩救了起来。路人责备这位母亲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不会游泳,怎么能跳进水里呢?”母亲只知道一遍遍地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儿子,并给他下跪磕头。
几十年后,像是天意的安排一样。有一天,母子俩再次经过这座桥。只不过这时母亲已经60多岁了,由于多年的操劳,她行动已经很不便,但依然走在后头。老母亲脚一滑,从桥上掉到了水里。儿子回头看到母亲落水,桥离水面并不高,儿子手里拿着扁担,于是他站在桥上,把扁担伸向水面,喊母亲快抓住。只可惜,老母亲连伸手的力气也没有,被洪水冲走了。
一天后,人们在下游发现了那位老母亲的遗体,都抹着泪说:母疼儿如长江水,儿孝母只扁担长啊。
父亲讲完这个故事,欲言又止。我看到他显得很疲惫,说:“您别讲了吧,我明白,我们会照顾好奶奶的。”父亲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时父亲已经在病床上躺了3个月,生命到了最后时刻。
那些日子里,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却从未发现奶奶有任何悲伤的表情,她依然像往常一样,每天早早地起床,给鸡喂食,然后做饭。
每当亲戚或乡邻来探望父亲的时候,奶奶都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跟他们拉家常,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快要离去一样。
来来往往的人都摇头,叹息说,没想到奶奶老糊涂了,自己儿子的生命快到尽头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我也一直觉得奶奶是老糊涂了,因为我好几次看到奶奶走到父亲病床前,伸出苍老的手抚摸着父亲的额头,冲着父亲微笑,问他想吃什么,并告诉父亲不用担心她,她的身体好着呢,一定可以活到曾孙子出生,还可以带曾孙呢。
没过多少日子,父亲安详地离开了人世。那天,家里人哭成一团,唯独奶奶没有流泪,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眼睛一直看着门口,无论谁叫她,她也不应不动。
第二天我才发现,奶奶的头发已经找不到一根黑色的了。我突然间觉得奶奶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在父亲去世后的一个星期,奶奶连一粒米都未曾下肚。
一个月后的一天,在奶奶的床前,奶奶拉着我的手,给我讲了父亲讲过的故事。讲究,奶奶木然地望着窗户,自言自语地说:“母疼儿是长江水,娘不想让你走得有牵挂啊。”
我说:“奶奶,如果你想父亲了,就哭出来吧。”奶奶说:“孩子,奶奶的泪早已在心里流干了。”
8个月后,奶奶也离开了人世,在一个大家不曾想到的夜里,奶奶睡下后便没有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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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赫来突然在晚上到来,和保尔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八天,保尔听到了不少不同一般
的、鼓舞人心的话。这几天对保尔的一辈子都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 朱赫来两次差点被捕,眼下像被锁在笼子里的猛虎似的,在保尔家躲避一阵子。他趁着这不得不停止工作的功夫,把他对欺侮着乌克兰的“黄蓝旗军队”的冲天怒火和厌恶,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保尔。
&&& 朱赫来用通俗的语言讲得十分明了感人,他对自己所选择的奋斗目标是很清楚的,于是保尔也开始从他嘴里明白了那些名字十分悦耳的党派——社会民主党、社会革命党……而这些统统都是工人阶级的死对头;只有布尔什维克党才是坚持不懈、和敌人进行殊死斗争的革命党派。而在以前这些名词总是搅得保尔不明不白的。
&&& 这个经历过海洋风暴长时间考验的水兵,向保尔述说着惨烈的现实的真理。
&&& “啊,小兄弟,小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朱赫来说,“我一生下来就有一股不安现状的信念,只是不清楚如何反抗。我家里一无所有,我也常常什么都不顾地打那些有钱人家吃得白白胖胖的孩子,但除了又挨爸爸的一顿揍之外什么也得不到。不团结起来斗争,是无法改变眼前的处境的。保尔,你足可以成长为一个投身于工人阶级事业的出色的士兵。现在,小伙子,我乐于把你领到光明的道路上,因为我清楚你将来会有所作为的。我特别瞧不起那些毫无反抗意识的家伙。奴隶们反抗了,他们要打倒旧社会。可是,为了实现它,需要一帮无畏的战士,而不是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儿;需要可以不懈斗争的坚强战士,而不是那些碰到战斗就像臭虫晒到阳光立刻就躲起来的胆怯的家伙。”
&&& 他攥紧拳头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朱赫来站起来,两只手放在口袋里,心情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不该什么也不干,在这儿干耗着了。我已经荒废了十个月了,不能再这样了。”他愤怒地思考着。
&&&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赫来天天黄昏出去,很晚才回来。在离开之前他急着向那些不离开小镇的党员安排他们要干的工作。
&&& 有一天夜里,他走了没有回来。次日清早保尔睁开眼睛,没有看见朱赫来。他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
&&& 保尔没有打听到朱赫来的消息,心里特别难受。他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 一天,当他拐弯往家走的时候,在大路上,他看到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上身没系扣子,露出里面白底蓝条的紧身内衣,黑色的帽子低低地扣在前额上,一只眼睛乌黑乌黑的,肿了起来。
&&& 这个工人走在前头,脚步有些缓慢,腿也有点伸不直。
&&& 在他身后,是一个穿灰军装的佩特留拉匪兵,手中拿着上好了刺刀的步枪,刀尖几乎抵着前面那个人的后背。
&&& 保尔的双脚立刻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停住了,再也挪不动半步。他一眼就认出走在前头的那个工人正是朱赫来。“闹了半天,他被抓起来了,怪不得没回家呢!”保尔盯着走过来的朱赫来和那个匪兵,心里特别紧张,不知怎么办才好,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朱赫来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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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有趣儿。昔年的伏日,满世界通亮。小崽时的我,随母亲过那个街肆,见了那个
中年哥哥的凉粉担子,心里一下子就没了本分,说:“妈,我饿。”
“什么?”
母亲厉起了眼睛。我立即改口,说“我热”。母亲说,好宝,妈傍晚给你淘水饭吃。
母亲对我们一干儿女是很爱的。但爱得很原则,眼睛是容不得没有分寸的孩子的。
路上,母亲就对我讲:“六子,给妈早些长大,长成大小伙子,拉煤,伐木,放山,挣了钱,请妈妈好好吃顿凉粉儿,让妈也阔一回。行吗?”
我说,行呀行呀。
妈脸上幸福得不行,使劲摩挲我的头,笑着说:“儿呀,好大的口气吆!傻小子,到时候,怕你媳妇舍不得给妈花这份闲钱啦。”
水饭,大约为东北所独有。南方庶民消夏的主食是怎样?吃茶泡饭吗?或是吃凉粉?实在在脑子里揣不出个模样来的。
&&东北的水饭,于我,只吃过两种。一种是小米水饭,一种是高梁米水饭。偶然还听说过,有大米水饭。这一宗,我却不敢说,大米在当时的东北,是很珍贵的,每人每月只配给二斤。用它来做水饭,吃了不心疼吗?平日里吃了它,年节又吃什么?
&&水饭的做法,均是把米煮好(但不要煮过了。太烂,粉了。那样的水饭,男人要责骂的),然后,摇上一桶乍凉乍凉的井水(那时没人知道自来水),在簸筐里,反反复复地淘,直冰得两手通红,再兑上适量的井水,水饭便成了。
& 吃水饭,菜要特殊些。平日里的炖豆腐呀,烀土豆呀,就不能做。也不对路。倘真要摆到饭桌上,男人的脸就看不得了,话骂得很难听。吃水饭,总要有一碟稀酱。这种酱,是黄豆腌成的酱,喷香,是自家腌的,一家一缸,家家的妇女都暗里使巧。等酱成了,王家李家,张嫂刘嫂,比一比!谁家的味道最好,女人的脸上就多几分wǚ m&i&&&&&&
&,几分怡情。吃水饭,要有葱。需是新葱。水洗了它,顺着齐了刀,码在碟里(有道是:大葱zh&n&&
大酱,越吃越白胖)。还有一种东北人称“生菜”的东西,天生水质,隔夜不成。还要有几碟咸菜,咸黄瓜呀,芥菜丝呀,蒜茄子呀(蒜茄子最棒了。儿女们的筷子上要有出息。蒜茄子多是给父辈佐酒的)。
饭桌,院子里,浓阴下,摆正了。一桌锦绣!
父亲上座。有烧酒一壶。吃哎吃哎。父亲糙手一挥,一干儿女,勾头便造。乍凉乍凉的水饭,竟然出满额的汗。
&日头优美地落下去了。
&&三十年过去。母亲早已辞世了。当年的小崽,成了父一辈了。没有去拉煤,没有去伐木,反倒弄成了可怜的写手。
&& &母亲的祭日,我备好多种米,做了水饭。恐其凉度不够,又在冰箱里降了温,饭桌上潇潇洒洒摆妥。新潮的女儿便问:“爸,这是什么?”“水饭。”“水饭?!上帝,太原始了——”
女儿早早地下了桌,只有老婆一旁讪讪地陪着,奇怪地瞅着我。世界一下子局促得不行。
我慢慢地吃着水饭,直到昔年的那轮金透透的大月,饱饱地升了起来。
无边的回忆&&&&&&&
我有一双塑胶的拖鞋,是在出国前两年买的,出国后又穿了五年。它的形状很普通,就像你在台北街头随处可见的最平常的样式:平底,浅蓝色,前端镂空成六条圆带子,中间用一个结把它们连起来。买的时候是喜欢它的颜色。穿了五六年后,已经由浅蓝变成浅灰,鞋底也磨得一边高一边低了。
好几次,有爱管闲事的,或者好心的女孩子劝我:“阿容,你这双拖鞋太老爷了。”或者:“阿容,你该换拖鞋啦!”我总是微笑地回答:“还可以穿嘛,我很喜欢它。”
如果我的回答换来的是一个很不以为然的表情,我就会设法转变一个话题。如果对方还会对我善意的摇摇头,或者笑一笑,我就会忍不住告诉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舍不得丢它吗?”
而这是让生命在刹那间变得非常温柔的回忆。
大学毕业时,课比较少,家住北投山上,没有课的早上,我常常会带着两只小狗满山乱跑。有太阳的日子,大屯山腰上的美丽简直无法形容。有时候我可以一直走下去,走上一两个钟头的路。最让我快乐的是在行走中猛然回过头,然后再仔细辨认,山坡下面,哪一幢是我的家。
走着走着,我的新拖鞋就不像样了。不过,我没时间管它,我的下午都是排的满满,别有用处的。晚上回家后赶快洗个澡就睡了。
直到有一天,傍晚,放学回家,隔着矮矮的石墙,看见我的鞋被整整齐齐地摆在花园里的水泥小路上。带着刚和同学分手后的那一点嚣张,我就在矮墙外大声地叫起来:“何方人士,敢动本人的拖鞋?”花园里没有动静。再往客厅的方向看过去,外婆正坐在纱门后面,一面摇扇子,一面看着我笑呢。
那时外婆住在永和,很少上山来。但来的话就总会住上一两天,把我们好好地宠上一阵子再走。那天傍晚,她就是那样含着笑地对我说:“今天下午,我用你们浇花的水管给你把鞋洗了,刚放在太阳地里,晒晒就干了。多方便!多大的姑娘啦!穿这么脏的鞋给人笑话。”
以后,外婆每次上山时,总会替我把拖鞋洗干净,晒干,有时甚至给我放在床前。然后在傍晚时分,她就会安详地坐在客厅里,一面摇扇子,一面等着我们回来。我常常会在穿上拖鞋时,觉得有一股暖和与舒适的感觉,不知道是院子里下午的太阳呢,还是外婆手上的余温?
就是因为舍不得这一点余温,外婆去世的消息传来以后,所有能够让我纪念她老人家的东西:比如出国前夕给我的戒指,给我买料子赶做的小棉袄,都在泪眼盈盈中好好地收起来了。这双拖鞋,也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舍不得丢。每次接触到它灰旧的表面时,便仿佛也接触到曾洗过它的外婆的温暖而多皱的手。便会想起那在夕阳下的园中小径和外婆在客厅纱门后面的笑容。那么遥远,那么温柔,而又那么肯定地一去不返。
熬过六岁那年漫长的严冬,我终于从一场大病中清醒了过来。
春日的阳光映着窗外的夹竹桃,投下斑驳的树影,母亲却明显地憔悴了,瘦弱的样子差点让我不敢认,但她的精神状态却很好,仿佛拣回了珍贵的珠宝一般小心地守护着我。
久病初愈的我没胃口,家人总会变着法子哄我吃饭。那一天,我告诉母亲,很想吃螃蟹,却让家人犯了难:在物质条件极差的偏远山村,怎么可能买得到螃蟹呢!
好在爱子心切的母亲自有她的法子,她很快拎着竹篓出去了。我们村子外面有很多纵横交错的溪流,六月天若翻开小溪里一块块大石头,可以找得到螃蟹。可是,在溪水还寒冽的春天,螃蟹躲在岩洞里是翻不到的。
母亲不死心,沿着溪流一路上行,在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头下面翻找着。春天的溪水冰凉彻骨,却冻不住她心里涌动的希望。
或许上天也怜惜母亲那深切的舐犊之情吧,在母亲双手肿胀发抖,几近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一只个头肥大的螃蟹,正在一块大石头下面迟缓地爬动着。
母亲的惊喜可想而知,她赶忙迅捷地双手捞起了螃蟹,可是望着手里那只惶惑无措的螃蟹,母亲的手却止不住颤抖!因为那是一只
母蟹,它鼓鼓的肚皮底下正围着无数只细如蚊子的小蟹,有的还爬到了母亲的手背上……
母亲思忖了很久,把螃蟹又轻轻地放回了水里,可是刚放下,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再一次捞起了螃蟹,如是者数次。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里,一向坚强能干的母亲想必正面临着她人生中一次重大的选择罢!在抓起与放下的动作的重复间,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一次又一次的自我交战与折磨。
这个经过,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是母亲回来后坐在我床头,抚摩着我的额头细细讲给我听的。母亲说,最后一次她干脆咬咬牙,闭起双眼把螃蟹放进了竹篓,甚至已经带出了十几步路。可是竹篓里那不停的“沙沙沙”的挣扎声,最终还是让她彻底丧失了往家走的勇气,再一次跑回到溪边。放下母蟹的那一刹那,她潸然泪下!
母亲最终是空着手回家的,在那个还带着寒意的春日里,母亲再也没能翻到第二只螃蟹。坐在溪水中间的石块上,望着那不停地欢快前行的溪流,她止不住放声大哭。母亲擦着眼睛说,她并没有后悔放了那只母蟹,因为她也是一位母亲,天底下所有母亲的心是一样的。
窗外是涌动的暮色,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看着母亲不再光洁红润的面孔,心里忽然生出了一阵与我七岁年龄绝不相称的苍凉。
那是多么不幸而又幸运的一只螃蟹啊,它碰上的恰好是一位母亲,这世上也只有母亲才能最懂得做母亲的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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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大学的面试很“凶悍”
儿子在学习上很勤奋,在上初中时就立下宏愿:以后如果上大学,非牛津大学不上!好在上天助了他一臂之力,2011年竟过关斩将一路绿灯,终于收到牛津大学的面试通知。
对儿子进行面试的有三位教授。还未等他坐定,三位教授就异口同声问他:“你为什么要戴手表?难
道你手机上没有显示时间的功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儿子先是一愣,随即稳了稳神,脑子也急速运转开来:如果回答戴手表是为了掌握时间,答案肯定错误。因为全球顶级的大学,提问绝不会如此简单!那又该怎样回答呢?
短短一分钟内,儿子就进入
了角色侃侃而谈:“在英国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工业革命总是在不断地催生出新的发明。比如,1769年,理乍得·阿克莱特发明了卷轴纺纱机。再比如,塞缪尔·克隆普顿于1779年发明了走锭精纺机,这些无不与时间紧密相连。”他顿了一下,继续讲道:“由此可以推理到人际关系上。我认为,无论在我们中国,还是在英国,守时是人与人交往的最基本契约,一个人如果连起码的时间观念都不具备,说明这个人很有必要提高自我修养,而现代社会自我修养的主要途径,用我们国家的话说主要有三:一是认真学习,提高认识;二是勤于实践,积善成德;三是严格要求,知错就改,做到‘慎独’。”
正当儿子还要继续讲“目前世界存在哪些问题对人们的生存和发展构成考验”时,却听到三位教授热烈的掌声。其中一位教授说:“这个问题你已经回答得够精彩了,没有必要再深入阐述了。”这就是说,第一关已顺利通过。
随后,刚才说话的
那位教授 端来一杯水,微笑着递给儿子。正当他伸手接杯子的一瞬间,中间那位年轻教授却不
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只皮球,趁儿子不备狠狠迎面砸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儿子的头上。好在儿子处变不惊,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在接过水杯后,又轻轻放在茶几上,再慢腾腾地拾起滚落在脚下的皮球,对三位教授微笑着,趁他们不备,猛力迎面砸了回去,正好砸在刚才那位年轻教授的头上……
儿子后来告诉我,他当时这样想,即便你们不录取我也没关系,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而那一狠命反击,是让他们明白,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但儿子想错了。
当他砸中那位教授的一刹那,三位教授竟同时高兴地大叫道:“回击得好!”顿时让儿子如坠云雾之中。这时,只见那位年老的教授走过来,亲切地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孩子,祝贺你,你被录取了!”这话更让儿子
教授却这样解释道:“牛津大学所欣赏的,是敢于面对挑衅拍案而起的学生,而不是逆来顺受的无条件服从者。虽然你前面的问题回答得非常精彩,但重要的是在你被球击中的那一刻,你人性的本能在顷刻间暴露无遗,而牛津大学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换句话说,如果读牛津的学生不具备强烈的应对能力,即使门门功课都是A,但终究仍是唯唯诺诺的庸才,以后对社会的发展不会有大作为。”
事情过后,儿子感慨地对家人说道: &&&&&&&&&&&&&&&&&&&&&&&&&&&&&&&&”
腊月的天,冷得干燥,就像空气中凝结着永不会融化的冰。走在街上,忽然觉得周围有了一种灵动,那是一丝带着甜味的温暖气息荡漾过来,仿佛使寒流有了脉脉的涟漪。
街上每隔上百米,便有一个卖烤地瓜的,面前是一只改装过的豆油桶,那些甜甜的香味就从其中溢出来。行色匆匆的人们,都会略略停顿一下脚步,那气味,那感觉,会让他们瞬间想起家的温馨。这条街是我每天上下班常走的,虽然不曾买过一只烤地瓜,可心里每次都会充满了温柔的感激,只为他们给了我一种微甜的心情。
已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开始注意那个女人的。只记得每次都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她也就三十多岁吧,全身都围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前面的三轮车上,一只大铁桶里炭火正红,地瓜的香甜将她围绕在中间。在她的脸上,
挂着一丝笑意,没有顾客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心里想起了什么幸
福的事一样。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我有一种感动,甚至震动,惊讶于在寒风街头做小生意的她,竟能露出如此清澈的微笑。不像她身前身后的同行们,即使笑也满怀沧桑与无奈,偶尔还会和顾客诉说一下生活的艰辛。而她却没有,就如地瓜的馨香把她的心也变暖变甜起来。
常有两个小女孩出现在她身边,七八岁的样子,像姐妹俩,她们也不多停留,只是和那女人说上一小会儿话,便牵着手跑开。而女人也总是喊住她们,掀开桶盖,拿出两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塞在她们手上。几乎每天下班的途中,都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暖意融融,让人徒生羡慕。
新年的前两天,我下班路过那条街,女人仍在将暮的街头站立着。想想明天就开始休假,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不再路过,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我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那种甜甜的气息。好一会儿,我才迎上那张笑脸,此刻,那两个孩子刚刚拿着地瓜跑远。我说:“我要买两个烤地瓜!”女人便打开桶盖,说:“你挑吧!”女人的眼睛清明见底,我指着两个最大的,她却说:“这两个不行呢!我要带回去给孩子!”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讶然问:“你不是刚刚给过吗?”女人愣了一下,笑着说:“哦,你说刚才那两个孩子啊!她们可不是我的孩子
,她们的爸爸在前面拐角摆修鞋地摊儿,腿脚有残疾,挺不容易的。两个孩子跟我好,我每天都给她们烤地瓜,她们倒是越吃越甜呢!”
铁桶里的热气扑散出来,女人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我看见她发间带了一只很漂亮的发卡,一朵淡粉的梅花。见我看她的头发,她说;“快过年了,女儿送我的,说我戴上好看!”一种幸福与满足写满了她秀气的脸,那一刹那,冰封雪冻间都充满了温情。离开的时候,我轻轻说了声“谢谢”,她微笑着点头,眼睛亮亮的,发上的梅花将我的心映亮。
年后回来上班的时候,竟有了一种期待的心情。只是那条熟悉的街上,不见了那个微笑如花的女人。一连很多天,都是日复一日的失望。满街的香气仍在,却再也没有了那张寒风中最暖的笑脸。我想,那样的女人,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都该是满怀幸福的吧。
影子里的父爱
今年夏天,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气温达到37℃,热得最凶那天,诊所里开着空调也抵御不了汹涌而来的热浪。小护士不停地向地上洒水,以获得一点清凉。但我仍感觉透不过气来。小护士指着窗外说:“看看那些进城来卖菜的农民吧,他们一直在烈日下晒着呢,你应该满足了。”正说话间,几个人抬着一个病人进来了。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床边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边哭边对病人喊着:“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为他量了体温,看了看他的舌苔,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暑了,就给他打了一针。看着还在一旁哭泣的小男孩,我说:“别哭别哭,你爸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男孩听我这么说,才放心了。边说着谢谢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孩子数着钱:五毛、六毛、一块、两块……他把那些毛票递给我说:“医生叔叔,一共七块三,够不够我爸的药费?”孩子的脸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看着他饱含真诚仰望我的眼睛,我忽然对他产生了好感,就问他:“你挺壮实的,你爸中暑了你居然没事儿。”孩子说:“天太热了,街上没有树,我们也没有伞,我爸怕我晒着,就让我蹲在他背后的影子里。后来他就晕倒了……”
听着孩子的诉说,我的心被震撼了。就在这时,小护士进来了。她告诉我,我父亲刚才来过诊所,见我忙,把东西留下就离开了。我从她手里接过父亲送来的东西:一把遮阳伞,还有一小瓶仁丹。手里握着这些东西,想着父亲,我烦躁的内心蓦地清凉无比。
那天,我想的都是“父亲”这个字眼。想着每一个做父亲的,都会把关爱子女当成一种人生习惯。生活条件好一些的父亲,会记着在这烈日炎炎的天气里为孩子送一把遮阳伞,一瓶提神的仁丹,而像那位中暑的父亲,尽管他贫穷得只剩下自己的影子,也会把影子作为庇护孩子的一片阴凉。
栀子花笑了
最后的鸽群带着低弱的噪音在微风里滑过一个圈子之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夕阳带着对大地的一丝留念披着一条红色的披风在天际中翩翩起舞。一阵风吹过来,树叶摇了摇身子,落叶在树枝与地面间飞舞着,用生命最后的余光照亮了秋日的寂静。不甘寂寞的栀子花也出来助兴,将整个校园弥漫上一层浓浓的香气。
这一衣带水的校园通道上的这一头一男一女的景象跟整个气氛很巧妙地溶合在一起,而另一头缓缓走来的校长却像鸟儿一样点破了这和谐的安宁。走过来了,尽管栀子花依旧很香,可这中间还是夹着一些火药味儿。
男孩坐在自行车上,侧着身跟女孩说话,女孩站在男孩的右手旁,手里拿着一个大的讲义夹和一封粉红色的信,校长站在女孩的对面。三个人站着像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总是很不稳定的,就像三个小孩总比两个小孩来得容易吵架一样,这跟数学并没有矛盾。
“这么晚还不回家啊。”校长首先打破了寂静,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这两个学生。现在的中学生真的不像话了,还小小年纪,唉,想当年我们这个年纪男女连互看一眼都不敢……校长浮光掠影了他当时年轻的时候,顿时来了精神。“是的,校长,因为有点事儿。”女孩安静而从容地回答。身边的男孩羞涩地低下了头。
风似乎有些大了,树叶开始沙沙作响着,栀子花的花香像是
被稀释了一样,香味顿时减少了很多。
“哪个年级的?”校长问。“高三,校长。”女孩回答道。都高三了还有这心思,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不懂事。唉,校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看到了女孩手上的信。
“这封信是给他的?”校长指着男孩问着女孩。“是的,校长。”仍旧是女孩从容的回答。“信,嗯,让我看一下。”校长有点不自然说道。女孩刚伸出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手就停在半空中了。“校长,就我所知,即便是警察。不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女孩笑了笑说。“这……”校长突然有点尴尬了。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夕阳承受不住黑暗的诱惑消失在天际了,栀子花也是没有精神了。将暮未暮的天空里,穿越云层的阳光几乎是一种奢侈,然而在黑暗到来之前它依然顽强的存在—
—这一切看了都使人感动……
男孩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他拉了拉女孩的衣角说,“给校长看吧!”校长看了看男孩,眼神之中掠过一些的感激,但随即笑了,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女孩把信给了校长。
配合得多好了啊。校长来不及多想,忙打开信:放心,好好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学习不用怕落下,全班同学都会帮你的。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呢!这些笔记是同学们帮你做的,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因为不只是你一个人,你还有大家呢!接下来,是同学一大串的祝语。校长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校长信看完了吗?我们到时间晚自习了。校长,其实这世上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一种更深更真更值得让人珍藏的感情,那就是友谊,您说是吗?校长。”女孩仍旧笑着说。
是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竟忽视了这种真挚的感情,还差点扼杀掉了它。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童话!是啊!不是童话。校长突然笑了。
这笑像一个屏风把风和将要下的雨都隔绝了。天空仍像先前一样静谧、和谐,树叶被风温柔的拥抱得安静而羞涩了,空气中溢满了香气,栀子花笑得有点“花枝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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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空瓶子的温暖
星期天,一家人购物回到小区,女儿把空的纯净水瓶子顺手放到了垃圾箱旁。13岁的女儿是进步了,以前她可是随手乱扔。但我没有表扬她,我想,这反倒是一个很好的教育机会。
我不动声色,走过去把空瓶子又捡了起来,随手放进了我的手提袋里。这是我的习惯,我不会把它们扔掉的,我家里不缺几个瓶子的钱,但瓶子问题折射出来的是一个人的素养。今天,我更是要做给女儿看的。
我知道女儿会不屑一顾,还会说我老土。如今的孩子,把面子看得很重要,穿名牌,吃肯德基,而且会比着谁会浪费。不过我会用事实告诉她,即使像有钱的比尔·盖茨,在生活中也是反对浪费的。
果然,女儿看到我的举动很吃惊,她竟然要把瓶子从我手提袋中拿出来重新给扔掉。看女儿进入我设的圈套,我这才谆谆地教导她:“孩子,不是老爸吝啬,一只瓶子一毛钱,不值什么钱,但这也是钱,节俭是从一个空瓶子开始的。”
我等待着女儿的惭愧,或者向我道歉,或者默默地从我身边走开。不想,她趁我不备,伸手把空瓶子从我手提袋里取了出来,回过头,又重新把它放到了原处。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轻快地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臂撒娇:“爸,一个瓶子对咱们不算什么,但对一些人很重要。咱小区每天都有一个捡废品的老人在这转悠,好可怜哪!把瓶子放在这里,她就可以轻松地拿走。我知道,她不是乞讨的,她是靠劳动吃饭的……”
看着女儿清水般闪亮的眼眸,我忽然有些惭愧了。那个老人我是知道的,每天靠捡一些废品养活自己,平时我见到她时,偶尔也会递上一两块硬币,想着自己的慈善,会自我陶醉上好一阵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女儿说的这一层意思呢?帮助一个人,更主要的是给她劳动的尊严。
我没有说话,只是感激地冲女儿笑,夸她长大了。我看到,暖暖的夕阳下,那只空瓶子稳稳地站在垃圾箱旁边,等待着一个真正需要它的人。
它带去的,有温暖,有尊严。&&&&&&&&&&&&&&&&&&&&&&&
槭树下的家
我先是被鸟的鸣声吵醒的。
是个夏日的清晨,大概有几十只小鸟在我窗外的槭树上集合了,除了麻雀的吱喳声之外,还有那种小绿鸟的嘤嘤声。我认得那种声音,年年都会有一两对小绿鸟来我的树上筑巢,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能听到它们那种特别细又特别娇的鸣声,听了就让我想微笑、想再听。
屋子里面还留有昨夜的阴暗和幽凉。窗帘很厚,光线不容易透进来,可是,我知道,窗户外面一定有很好的太阳,因为,从鸟的鸣声里,可以听得出它们的雀跃和欢喜。
而且,孩子们也开始唱歌了,就在我的窗下。仔细分辨,唱歌的人有的是坐在矮墙上,有的是爬在树上。他们一面唱一面嘻笑,那种只有孩子们才能发出的细嫩的歌声,还有不时因为一种极单纯的快乐才能引起的咕咕格格的笑声,让睡在床上的我听了也不禁微笑起来。
原来,早起的孩子和早起的小鸟一样,是快乐得非要唱起歌来才行的啊!
在这些声音里,我也听出了我孩子的声音,对一个母亲来说,自己孩子的声音总是特别突出、特别悦耳的。一早起来不知道有些什么事情让他们觉得那么好笑的,那样清脆和圆润的笑声,真有点像荷叶上的露珠,风吹过来时就滑来滑去,圆滚滚的、晶亮亮的,一直不肯安静下来。
然后,忽然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喝止:
“小声一点,你妈妈还在睡觉。”
那是一种低沉而宽厚的男中音,是比我起得早的丈夫出去干涉了。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醒了,可是我愿意假装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他给我的关怀。
在阴暗和幽凉的室内,在我们干净而舒爽的大床上,我一个人伸展着四肢,静静地微笑着。把脸贴近他的枕头,呼吸着我最熟悉的气息,枕头套的布料细而光滑,触到我的脸颊上有一种很舒服的凉意。这是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热烈地爱着的生命和生活。我虽然知道在这世间没有持久不变的事物,虽然明白时光正在一分一秒地逐渐流失,可是,能够在这一刻,能够在这个夏天的早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幸福,一种几乎可以听到、看到和触摸到的幸福,我恐怕是真要感谢窗外那十几棵的槭树了。
在房子刚盖好的时候就种下的这些槭树,长得可真是快,七八年前只有手臂样粗细的幼树,现在却个个都是庞然巨物了,跟着四季的变化,把我们这栋原来非常普通的平房也带得漂亮起来。它们实在很漂亮也很尽责,春天时长出好多软软的叶子,绿得逼人,一簇簇的小花开得满树,在月亮底下每一小朵,每一小簇好像都会发亮。夏天时给我们整片的浓荫,风吹过来,说要多凉就有多凉。秋来时可以变得很黄很红,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摘下一两片。到冬天的时候,满树的叶子都落了,屋子里就会变得出奇的明亮,而那些小绿鸟留下的窝巢就会很醒目地在枝桠之间出现了。孩子们爬上树去拿了下来,当作宝贝一样地献给我,小小的鸟窝编织得又圆又温暖,拿在手上虽然没有一点重量,却能给人一份很扎实的快乐。
对我来说,我的这一个槭树下的家,和它的小小窝巢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这个槭树下的家,就该是我多年来所渴望着的那一个了吧。不过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平房,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不过种了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春去秋来,岁月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变化,而在这些极有规律的变化之中,树越长越高,我的孩子越长越大,我才发现,原来平凡的人生里竟然有着极丰盈的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的心中因而常常充满了感动与感谢。
让花儿悄悄绽放
她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如果只闻其声,定会以为她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是的,她饱含深情、抑扬顿挫的朗诵,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观众。评委们在进行合议,一致认为冠军非她莫属。但我坚持只给她第二名。
她叫刘若花,然而她实际的容貌与名不符,这也许是上帝犯下的大错。
这是一个面部重度烧伤的女孩,疤痕纵横,色斑重叠。她的右手,有三个手指略短,手背布满烧痕,勉强可以握笔。在新生军训时,我看到这个特别的小女生昂着头站在前排,勇敢地面对着上千个陌生的面孔和无数好奇的目光,心里陡然生出惊异与佩服。高二文理分科后,她分到了我们班,我才得以了解她的故事。
若花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那年冬季,天寒地冻。穷困的山区人家,通常是不生炉子的,但是因为有了刚满一岁的她,家里借钱买了五百斤煤,生了一个火炉。粗心的父亲竟然把一只汽油桶放到了炉子一侧,因为他每天一大早就要骑摩托车去打工,生怕油冷打不着火。灾难就这样发生了:烤热的油桶爆炸了,烈焰瞬间吞噬了整个屋子。当惊恐万分的父亲裹着浇湿的被子冲入火海抱出襁褓中的小若花时,她已经几近窒息。
若花的命保住了,却落下了终身残疾。由于家境窘困,她只住了十几天院就被抱回家了,巨额的整容手术费扼杀了一个贫困家庭的小女孩爱美的资格。十六年来,幸运一直不肯光顾这个可怜的孩子,整容手术一拖再拖,直到今日也未能实施。
我经常见到,班里爱美的女生在课间拿出小镜子对镜自怜,哪怕脸上只是生出一粒小痘痘,也会耿耿于怀,欲除之而后快。就是男生,也不会对自己的外表满不在乎。尚美的时代,爱美的年龄,谁能把容貌置之度外?可是,谁又能想见,一个花季少女在这样的环境中,扛负着怎样的压力?
我曾经在课堂上说,不管你们将来怎样,刘若花同学都将是我们班最大的骄傲!当时班里鸦雀无声,若花也显得若无其事。但回到宿舍后,她哭了,并非因为我的理解,而是她觉得,她的坚强不需要宣布!
可人生在世,总得面对现实。成绩优异的若花将来步入社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俊男靓女,又会经受怎样的心理考验?于是,我决定带她去省城大医院看看,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希望她有所改观。
我们很幸运。一位可敬的学生家长帮我们联系了整容方面的专家,专家对若花的整容治疗提出了建议,而且,医院在了解了若花的家庭情况后,决定免除她的部分医疗费用。我们从医院出来时,若花脸上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
现在,若花的面色,正像我们的心情一样渐渐好起来。
这次演讲比赛,我没想到若花会主动报名。我心里暗自欣喜,只要她敢于站在初赛的现场,她就是胜利者!谁能料到,她一路过关斩将,闯入了最后的决赛!站在决赛的舞台上,自信的若花把诗歌的韵律和生命的激昂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声音,既具少女之甜美,又兼少年之浑厚;既有敲骨入髓的穿透力,又有振金击缶的磁性。
然而我知道,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主要是献给她的勇气、自信和纯美的音色。毕竟是首次登场,在台风、技法和肢体表现力上,还略逊于高倩。大家决定给她冠军,里面更多地包含着对弱者的同情和激励。我了解若花,她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公众面前,我们得合理地保护一个孩子才华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得想到,她还有第二次,还有更大的舞台,我们最好让花儿悄悄地绽放。
于是,我们给了若花第二名。&&&&&&
来自蝴蝶的一个吻触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来自蝴蝶的一个吻触是怎样的美丽和神奇。
这是个寻常的午后,满眼是闹嚷嚷、精灵般的花,我独自在花间小径上穿行,猝不及防地,一只蝴蝶在脸颊上点了一个吻触。我不禁一声惊呼,站定了,眼和心遂被那只倏忽飞走的蝴蝶牵引,在花海中载沉载浮……良久,我发现自己的身子竞可笑地朝着蝴蝶翩飞的方向倾斜。不用说,这是个期待的姿势。
拿手指抚摩被蝴蝶轻触过的皮肤,分明地感觉出了它的真诚与善意,朴实而又无所求。这一刻,心头掠过了太多诗意的揣想。在我之前,这只蝴蝶曾吻过哪朵花儿的哪茎芳蕊?在我之后,这只蝴蝶又将去吻哪条溪流的哪朵浪花?而在芳蕊和浪花之间,我是不是一个不容省略的存在?这样想着,整个人顿时变得鲜丽起来,通透起来。
生活中有那么多粗糙的事件,这些事件每固不由分说地强行介入我的生活。它们无一例外地被“重要”命名了。拼命要在我的心中刻下自己的印痕。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越来越麻木。炸雷在头上滚过,我忘记了掩耳,也忘记了惊骇;倒是一声花落的微响,似微风拂过琴弦,入耳动心,让我莫名惊悸。那么多经历过的事每每赶来提醒我说,那都曾是被我亲自经历的,我却无论如何也打捞不起它们的踪影了。
今天,来自蝴蝶的一个吻触,是这样深深打动了我的心。一个轻轻的吻触好似一缕暖阳,温暖了我的心房,给了心灵深刻铭记的理由。微小的生命,更加微小的一个吻。仿佛尘世间什么都不曾发生,但又分明有什么东西被撞击出了金石般的轰响。
突然想到李白笔下的“霜钟”:一口钟,兀自悬空,无人来敲,它抱着动听的声响,缄默着走进深秋;夜来,有霜飞至,轻灵的霜针一枚枚投向钟体,它于是忍不住呜响起来,响彻山谷。想来,世间最细腻、最别致的敲击与世间最细腻、最别致的吻触,大约都是最能拨动人心弦的东西吧?沧海当前,却以一粟为大。脑子里放置着一个有趣的筛子,网眼之上,是石块,是瓦砾;网眼之下,是精致的碎屑,是沙粒。
好,就让我窖藏这个不寻常的午后吧!让那来自蝴蝶的一个吻触,沉进最深最醇的芳香里。等待着一双幸福的手,在一个美丽的午后启封一段醉人的往事。
我非常喜欢春暖花开这个词。词汇的温度不可预报,但可以感知,可以体会。对于走过漫长冬季的北方人来说,感受这样的词一定是特别温暖而欢欣——如同与久别的亲人相拥那一刻的美好。
古代文人心思细腻如陶泥,可以拿捏任何无以名状的事物,因此对春天的感受要比一般人更细致入微。唐代诗人史青《应诏赋得除夜》云: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气色空中改,容颜暗里回。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新一年的晨曦微现,普通人还没有感觉到春光的来临,而史青眼里的梅已经蓓蕾初绽了。这首诗虽是应诏之作,却也写得俊逸纯真。古人比我们生活简单,时间宽裕,性子就比较慢,想事情会更细致,做事情也会更执着。其实,我们也需要慢下来,看一看花是怎样开的、天气是怎样暖的。
与史青家的后园不同,我老家的后园子没有梅,但有一株杏,还有一株桃。梅属于贵族,属于士大夫,不属于百姓。从古到今普通百姓爱戴的大都是杏桃之类,因为这类仁果可以充饥饱口福。口腹不饱何以饱眼福?
在古人写春的诗中,我最喜欢孟浩然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异乎寻常地简单,朴素真切的感悟。花开花落中,蕴藏着淡淡哀伤和悠远的哲思。我喜欢这首诗的另一个好笑的因由是,这位田园山水诗人的落花留给了我更大的想象空间,至少没有像史青那样直接咏梅——我不喜欢梅,我猜想孟襄阳诗中的花应该是桃花,抑或杏花,与我家后园子那两株一样。
春分过后,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宵梦酣,天已大亮了还不知道,走出梦境,先醒的是耳朵,睡眼蒙眬中,满耳是鸟儿的欢鸣。那鸟啼也不是冬天麻雀的单调叽喳,而是戴胜、黄喉、红胁蓝尾鸲的婉转悠扬。睁开双眼,灿烂的阳光射过玻璃窗,好像太阳雨落在脸上,暖融融麻酥酥的。而几天前的一场细雨,润绿了后园子的杏树枝,淋透了墙角的桃树干。这个早晨,杏花率先开了。深红、浅红、粉红、粉白,一树云霞,满园生辉。杏花开时,绿叶尚未被春风的剪刀裁出;而桃花绽放之时,桃叶已经舒展成绿箭,在绿叶的衬托下,桃花显得更加娇艳妩媚。杏树为什么先开花后长叶?原来杏花花芽生长所需要的气温比叶芽生长所需要的气温低,早春的温度已满足了她生长的需要,于是花芽逐渐膨大而开放。但此时的天气对于叶芽来说,还稍显凉意,因此她仍然蛰伏着,待气温逐渐升高,她才肯萌发。桃花的花芽、叶芽生长所需要的气温相差无几,春风拂过,花和叶就会几乎同时与我们会面。神奇的自然给了我们太多惊喜,也一再提醒我们人应当谦逊。
我现在生活的远郊有杏花山、梨花沟,那里漫山遍野,千树万树,繁花如海,蝶飞蜂舞。朋友邀我郊游赏花,我每每婉拒。我不喜欢这样的宏大与张扬,包括花,也包括人。我念念不忘后园子那一株杏,那一株桃,她们甘于寂寞,自我绽放,馨香如故,唐朝这样,宋朝这样,如今依然是这样。我还知道,亿万年前,世界上第一朵花——辽宁古果也是这样灿烂而又无人问津地绽放的。由此说来,春暖花开原本与我们并无瓜葛。我们是多情的,有时又情不自禁地自作多情起来,不是吗?
春暖花开是有关季节的词汇,更是有关生命的词汇。23年前的春天,海子走了。每读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心都隐隐作痛。他向往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同时喜欢行走在人群的边缘,保持一颗独立而圣洁的心。“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向往宁静与美好的诗人毅然决然地把自己永远留在了寂寞的春天里,而我们依然在明媚的春光中幸福着,想想挺惭愧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珍惜春光,珍视自然,珍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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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中,要把母亲的头巾举起
一直到我五岁,母亲才肯相信当初医生所说的话——我永远不能说话了!
母亲没有任何表情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觉得我除了不能说话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缺陷。八岁那年,母亲听村里的人说,“冲喜”也许能让我说话,正好又凑上“八”这个吉利数,就打算办回酒席。为这事,本来生活就很艰苦的家里.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母亲和父亲把财产分割了,两头猪,一人一头。母亲二话没说,叫人宰了那头养了将近一年半的大肥猪,摆了几十桌,请了很多人。看到人们碗里满满的都是肉,成心里忽然有些疼痛。我知道,那是母亲
每天起早贪黑劳作的结果啊!那天,我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没有叫出“妈妈”两个字。
日子依旧平静地过着,我还是不能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直不愿把我带到田野里去。直到有一天,我再三“央求”,母亲才带我来到田野。
田野一望无际,远处是一些树,近处是瓜地。瓜地里,那些繁密青绿的叶子组最一面面高大而严实的墙壁,阻挡了外面的世界。田埂上,一些不知名的小草繁茂地生长着,里面还星星点点地夹着开黄花的蒲公英。这场景真的叫人很爽快。
母亲把我安置在一块宽宽的田埂
上,叉把头上那块血红的头巾摘下放到我手里,然后告诉我,待会儿要是听到她叫我,就举起头巾。这时,我才明白母亲不带我来田野是怕我走失。
微凉的风中,母亲朝着深深的田野里走去,每隔一会儿,母亲就要大声地呼喊我几次,我马上就把那块头巾举起来。母亲站在阳光下努力搜寻,直到看见那块血红的头巾在汹涌的绿色中摇荡,她才迅速地弯下腰,继续劳作。
后来,我看到远处的水塘,想起村里小孩儿手里提着大鱼的情形,顿时心动不已。于是,我翻下田埂,朝着河塘走去。
我蹲在河塘边,呆呆地看着手指般大小的鱼儿游来游去,多可爱啊!我学着记忆中那些小孩儿的动作,用双手去捧,结果一无所获。我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怒,心想,一定要找一个宽大的、能漏水的东西来。
我揉捏着母亲的头巾,有些紧张,可一想,这么好的天气,反正是可以晾干的,就双手撑开头巾向水中放去。看着那些鱼儿在头巾里跳动,我的心里乐开了花,我暗自感谢这头巾,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正当我开心到忘乎所以的时候,母亲的呼喊声叉传来了。我不敢将沾满污泥的头巾举起来,心想,母亲呼喊几声后,应该就不会管我了吧。于是,我屏住呼吸,静静地耗着。哪知道,那几
声呼喊一过,母亲见我仍没把头巾举起来,就立即停止劳作,奔上田埂,呼喊声也逐渐变得焦急而凄厉,一声接着一声。
我心里万分紧张,不知所措。我很想告诉母亲我在这里,不用担心,可我叫不出来。我想要把头巾举起来,可又怕母亲会责罚我。
母亲的呼喊声在寂静的田野里越发悲切了,明显地转向哭腔!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抓起头巾,一股脑儿地把小鱼倒进水里,拼命摇动那血红的头巾,同时“啊啊”地大声叫着,我只想让母亲知道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只想让她听见后回去继续安心劳作。
没想到脚步声、藤草和人的刮碰声响了起来,急促而杂乱,母亲几乎是疯狂地朝着我的方向飞奔而来。
突然,“扑通”一声重重的闷响!
我猛地站起身来,迅速拨开草丛:跌倒在泥泞中的母亲,正吃力地向上爬著.暴露在外的双手和胳膊被划出一条条血痕,混和着汗水的头发凌乱她贴左脸上,母亲就这么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
我激动万分,紧紧抱住母亲“啊啊”地大哭起来。母亲一边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替我擦着泪水,一边安慰着我。
从那以后,我终于知道,生命里不管遇到何等诱惑与伤痛,都要在母亲的第一声呼喊后,迅速地举起那块血红的头巾。因为,这能让母亲少走些泥泞的路;因为,这是对母爱最简单的回应。
每朵花本应芬芳
些年轻的父母聚在一起,话题不知不觉扯到孩子身上。有人提议,每个人讲个自己孩子有趣的片段,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要说自己孩子的趣事,做父母的都是几箩筐也盛不完啊。
一位妈妈先讲了自己两岁半宝宝的故事。她说,自己的宝贝女儿非常调皮,带女儿的姥姥根本对付不了她。有一天,这位妈妈正在上班,宝宝又在家里淘气了,这位妈妈就打电话回去,想吓唬吓唬女儿,故作严肃地对女儿说:“你要是不乖,等会儿妈妈回去,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女儿不吱声了。这位母亲暗自高兴:“哈哈,一定是被吓唬住了。”没想到,一会儿,女儿突然嗲嗲地说:“妈妈,你别忘了,我喜欢的颜色是红色哦。”多可爱的妞妞啊!众人都笑翻了。
另一位孩子的妈妈接着说,她家的宝宝,是个不到三岁的男孩,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这不,问题又来了:“妈妈,为什么地球在转,我们却感觉不到呢?”妈妈想了想,告诉他:“那是因为我们太小,地球很大,所以感觉不到。”儿子说:“但是我有个办法可以感觉得到它在转。”说完就在原地转起了圈圈,一连转了十几圈,最后东倒西歪地停了下来,晕晕乎乎地说:“妈妈,我现在感觉到地球在转了!”多伶俐的孩子啊!众人笑得东倒西歪。
一个孩子的爸爸接了茬
。那天,带四岁多的儿子骑车出去玩,骑到半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仲秋的雨,打在身上,已带有丝丝寒意,慌乱之中,赶紧拿出雨衣穿上,怕儿子淋雨,所以,用雨衣将坐在后座上的儿子挡了个严严实实。儿子躲在雨衣下面,两只小手将雨衣撑起一角,高兴地大叫:“洒水了,天上洒水了!”多乐观的孩子啊!众人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又有一位孩子的妈妈讲起了自己儿子的趣事。她的儿子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午睡的时间到了,幼儿园老师让孩子们上床睡觉。可是,她的儿子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老师问他,为什么还不睡觉啊?这小子看着幼儿园老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来幼儿园学本领的,不是来睡觉的。”多幽默的回答啊!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发生在孩子身上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有趣,那么可爱,那么搞笑,那么温暖。孩子使他们原本平淡的生活,充满了变数,也充满了快乐!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讲述。我想到了我的儿子,今年已经读高中了,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最艰难的考试——高考。一天二十四小时中,除了睡觉和吃饭之外,其他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他甚至连和我们说句话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了。而我们,因为害怕打扰他学习,在家里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的。我的儿子,在他年幼的时候,也是充满童趣:活泼、调皮、可爱、搞怪,给我们带来无数的欢笑和温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生活突然变了,变得如此沉闷,如此压抑,如此不堪!
我忽然明白,每一朵花都本应芬芳、灿烂,是我们自己先掐灭了孩子的天性,也掐灭了自己的快乐啊!
我希望能永远嗅到花的芳香!&&&&&&&&&&&&&&&&&&&&&&&&&&&&&&&&&
第一声喝彩
我家附近有户带院子的普通住家,女主人拖儿带女,有点早衰。她家的院子里种满了花,有时女主人就采些花插在一个水桶里在门口出售。我曾在那儿买过大红的康乃馨、黄色的玫瑰,她把花束递过来时,我能看见她那双粗糙的手。
有一天黄昏,我路过那儿,看见院子里有两株玫瑰开得实在灿烂。它们的花瓣红得像点燃的火焰,我指着他们说想要。女主人摇摇头,说每年最好的两朵玫瑰她都要采摘下
来,寄给远方的两个女儿。女主人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絮絮叨叨地埋怨妻子太落伍,认为还不如卖掉实惠,寄一包玫瑰花瓣给女儿毫无意思。可女主人执拗地摇摇头,眼里闪过与她年龄不相称的羞怯。
翌日清早,我路过那个鲜花盛开的院子,女主人正守着那两枝出挑的红
玫瑰,一脸的慈爱。那种真情流露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丽。我忍不住告诉她:我被感动了,我正在心里为她喝彩。女主人很吃惊,______。尔后,她再见到我时,眼里充满亲切的神情,一定要送我一束黄玫瑰,说:“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回家把玫瑰数了数,一共十朵,我把其中的一朵送给楼下的漂亮女孩,把另外九朵插入花瓶。那九朵玫瑰代表着我内心的祈求:让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地久天长的喝彩声。因为我深知,第一声喝彩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在生活的长河徜徉,谁都会有拿不准的时候,感觉自己没分量,快被命运冲走,若是此时传来一个震奋的声音,也许这个人就会成为一座大山。也有人将人生比作球赛,若两旁没有真诚的喝彩,这场球赛如何能精彩得了!记得我在念初中时有过一个同桌,她牙齿长歪了,说话爱像男生那么骂骂咧咧,打蚊子像拍手鼓掌一样噼啪作响。我不喜欢她的粗鲁,我们两个有过相互肩碰肩坐着却一连半个月没开口说话的纪录。
在一次作文评比中,我的一篇精心之作没评上奖,名落孙山,我为此心灰意冷,带着一种挫折感把那篇作文撕成碎片。这时,我那位假小子同桌忽然发出愤怒的声音:“谁撕它谁是有眼无珠!”
她其实是在表示对我的喝彩。那是我写作生涯中第一位喝彩者,那一声叫好等于是拉了我一把,记得当时我流出了泪水。以后我又继续写作,参加各类作文竞赛了……
那位同桌后来仍然常常带着好战的脾气,我俩也时常有口角,相互挑战,耿耿于怀。然而我至今难忘这个人,因为她的第一声喝彩就像一瓢生命之水,使我心中差点枯萎的理想种子重新发芽、开花、结果。而且,当我回首往事时,都会遗憾当时为何不待她更温和一些,因为她是我生活中的一道明媚的阳光。
也时常有人跑来谢我,说是我的某一句肯定的话,使他眼前豁亮了。
其实,我早忘了曾为他喝过彩。不过,那也无妨,当我们看到别人生命中的亮色,不妨就大声喝彩。这样不仅使对方变得完美,生活充满爱,也使我们的心灵变得博大。因为只有诚实而有热忱的人,才会由衷地为别人喝彩。
他是一片温暖的湖泊
  我和汪老曾有较多的接触。我们《十月》杂志编发过他的短篇小说《岁寒三友》、《露水》以及散文《萝卜》、《烟赋》等。我和汪老一起到南方采风,到湖南娄底讲学,在怀柔水库、中华文学基金会开会,我还到他蒲黄榆的家里拿过稿子。我和汪老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是1991年4月红塔山笔会期间,俩人共住一室达半个月之久,我面对面地向他学到了许多东西,终身难忘。
  汪老对我说:写作就是写语言。一篇作品的语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好比河中的流水,切不断,割不开,互相融合,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年轻时写的作品都能背出来,因为作品的语言有内在的节奏和韵律。记得《沙家浜》剧本在传阅过程中,有一场戏的稿子丢失了,团里领导和打字员急得团团转。汪老安慰他们,叫他们放心,不要着急。然后,他坐在打字机旁,将这场戏从第一个字一直背到了最后一个字。
  汪老说:要随时随地注意用文字语言描写你所见到的生活现象。他下放到张家口劳动住羊舍时,外面有一带树墙,夜班火车驶过时,车窗里的灯光一一照射在树墙上。怎样描述这种现象呢?他在《羊舍一夕》中是这样写的:“车窗蜜黄的灯光,一一照在树墙上,一方块,一方块,川流不息地追赶着……你总觉得刮下满地枝叶来似的……”“刮”字,表示火车灯光的力度和速度。
  汪曾祺到美国做访问学者时,在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演讲的题目就是《中国文学的语言问题》,由此可见他对文学语言的重视。
  我喜欢写散文,利用深夜长谈的机会,向汪老请教写散文的经验。他告诉我:写散文应克制,要像画画似的留白,不要像小姑娘那样感情泛滥。老头写情书,总归不自然。有的散文家的作品像一团火,熊熊燃烧,但看完觉得空空洞洞,留不下什么印象。写散文需要阅历,没有坎坷,没有痛苦,便写不出好文章。散文不能落入俗套,切忌拿腔拿调。所以,他一直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易自然,写得平淡一点,像家常话,亲切、朴素;当然也可以工笔、繁密,如何其芳的《画梦录》,别有风采,像一丛秾丽的花,“但这样的散文,我写不出来。”
  有一次我对汪老说:我不是京剧迷,但对您执笔写的《沙家浜·智斗》中阿庆嫂的那段唱词特别欣赏,即:“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汪老手里夹了一支烟,凑到嘴边猛吸一口,笑道:“你对这段唱词别太认真,我在那里搞了一组数字游戏。‘铜壶煮三江’,是受到苏东坡诗词的启发。‘人一走,茶就凉”,也是数字概念,它表示零。”
我说:“没有诗词修养,古文功底,是写不出这段唱词的。”于是,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他的祖父汪嘉勋是清朝末年的拔贡,从小就督促他握笔描红,背古文。到了小学五年级,祖父亲自给他讲《论语》,叫他多练毛笔字。祖父说:“你要耐心,把基础打好了,够你受用一辈子。”汪老说:“我13岁那年写了一篇八股文,祖父见了叹息道,‘如果在清朝,你完全可以中一个秀才。’祖父见我有了长进,就送我几本名贵的碑帖和一方紫色端砚。”
  在南国的那些春夜里,汪老跟我畅谈西南联大。谈在张家口时农科所叫他画土豆和马铃薯花,画成了一部《中国马铃薯图谱》,可惜没有像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样留传下来。那部《画谱》的原稿在“文革”中被毁掉了,他十分遗憾。
  有一天到了大理,我们在下关市游了洱海,参观了蝴蝶泉,晚上看了大理白族歌舞团演出的三道茶歌舞晚会。回到宾馆就寝,汪老把头靠在床栏上,颇为得意地对我说:小张,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写这几篇论述烹饪的文章,是因为我是《中国烹饪》杂志的特约撰稿人。要当一个名厨,必须有丰富的想象力,不能墨守成规,要不断创新,创造出新菜、新味来。照着菜谱做菜,绝没有出息。比如油条,你把它剪成一段一段,中间嵌入拌有榨菜、葱花的肉末,再放到油锅里煎,捞出来就特别好吃。这种菜不妨叫做“夹馅回锅油条”,对此我有申请专利的权利。
  汪老是美食家。一路上他坐到哪一桌吃饭,女作家们便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跟到哪一桌;他爱吃什么菜,女作家们跟着吃,很快那盆菜就吃得精光。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凌力女士称汪老为酒仙、烟精、文狐。
  经过那次相伴,我和汪老互相熟悉了起来,他把出版的《蒲桥集》签上名送给我,还写了一首七言诗,叫我去拿。记得前两句是“独有慧心分品格,不随俗眼看文章”。
  汪老的诗好,画好,文好,所以我称他为中国“最后一位文人作家”。他不仅古诗写得好,白话诗也极有味道。但就是因为一首新诗《早春》,给他带来了灾难。
  1992年春天,我和《哥德巴赫猜想》的作者徐迟,还有王元化先生,在深圳西湖度假。一日,徐迟到我的房间小坐,见桌上放着一本《汪曾祺作品自选集》,拿起来翻了翻,突然用书掩住脸,怀着歉疚的心情说:“是我害了他。”我吃了一惊,问他何出此言?他说:“1957年6月,我在《诗刊》编辑部工作,看到汪曾祺寄来的一组新诗《早春》。第一首是《彩旗》,只有两句:‘当风的彩旗,像一片被缚住的波浪’,我很欣赏,给他发表在《诗刊》上,这就惹了祸。‘反右’运动以后,《早春》和《彩旗》受到了无情批判,说作者诬蔑红旗是不自由的、被束缚的。《早春》的诗题也犯了大忌。费孝通因为《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被划成了右派,汪曾祺的《早春》和费孝通的一样反动,也被划成右派,下放张家口劳动。如果我不发他这组诗,也许他就没有这样的遭遇了。”
  汪老遭遇重重坎坷,却始终淡定、幽默、乐观地笑对人生,是许多人的良师益友;他虽未曾高居要职,却以自己的文学才华和人格魅力影响了几代读者——汪曾祺,是一片温暖的湖泊。
敬爱的“号兵”
求学时代,对负责学生事务的老师,多少总有点畏惧与反感。我中学的训导主任姓沈名咸曾。我们就在“曾”字的边上加一个竖心旁,变成“咸憎”,人人都不喜欢的意思。
沈先生兼任我们公民课。在普遍重视语数外主科的心理之下,对于教公民课的老师,自然又是“另眼相看”。可是因为他是训导主任,大家都有所顾忌。
第一天上课,我们屏声息气地注视他走进课堂,一个个正襟危坐,作出很专心听讲的样子。他穿的是藏青色毛料中山装,线条笔挺。皮鞋擦得锃亮,走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比起穿长袍布底鞋的语文老师来,要神气也洋派得多了。他开口说话前先点名,点一个名字抬头看一眼,仿佛看这一眼就把你牢牢记住似的。他点完名,开始说话了:“我的名字你们一定都知道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沈浩滨”三个字,接着说,“浩瀚的浩,海滨的滨。是我大学老师给我起的,广大辽阔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扭头看同桌的沈琪,她把“浩滨”二字端端正正地写在笔记本上,却在下面写了“号兵”两个字,又很快地画了一个大兵吹号的草图。沈先生打开课本又合上,和气地说:“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大家随便谈谈。你们经过一星期的新生辅导,对学校的各项规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看来很民主的样子。
沈琪马上就举起手来说:“我有问题
。”沈先生点点头,沈琪站起来大声说:“请问沈先生,为什么住校的同学可以不穿制服,而走读的同学一定要穿,这不是不公平吗?”
沈先生却微笑地说:“我来解释一下。本来,穿制服是为了整齐划一,当然最好是全体同学一律穿制服。但学校为了体谅住校同学自己洗制服、烫制服忙不过来;不勤洗的话,穿在身上反而不整洁,所以才通融,除了周一、周五有周会的日子以外,可以不穿制服。走读的同学,在校外要表现学校精神,一定要穿制服,好在穿脏了可有家里人洗。”
沈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想不出话来反驳了。可是沈琪又说话了:“在一个课堂里上课,有的穿制服,有的不穿,就是不整齐嘛。”
“如果住校同学愿意天天穿制服,当然再好没有,只要能保持整洁。沈琪,因为你是走读的,才会这样想。如果你是住校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样的通融是很合理的。”
沈先生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就博得同学们的好感,后来和沈先生接触久了,我们对他也就佩服起来。
他在周会上向大家作报告时,常常喜欢把一只手圈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好像可以把声音扩大似的。我们顿时觉得他很是名副其实的“号兵”。有一次他带我们远足,教我们唱进行曲,我们就告诉他把他的名字“浩滨”改写为“号兵”的事,他听了拍手大笑说:“好极了,以后你们更得听我的号声,行动要迅速一致啰。”他说:“号兵是行军时吹进行曲的前哨兵,要勇敢、机智,要以全副精神投注入号声之中;吹出来的调子即使单调,却有振奋人心,鼓舞你勇往直前的效果。就连学校里吹起床、升旗、作息号的工友,都要负责、守时,全校师生都得听他的号声。你看他吹号时全神贯注,挺身而立的神情,是不是像一只报晓的公鸡,多么自信和威武啊!”
沈先生的一席话,使我们对原来是开开玩笑的“号兵”的名称,也领略到一层新的
初三时,沈先生不再教我们课了,但因他是训导主任,我们仍常常和他接触,那就是犯了过错被请进去“吃大菜”(受训斥的意思),可是沈先生的“大菜”是可口而富于营养的。他并不板起面孔训话,而是先讲个笑话或故事,让我们自己想想,错在哪里?比方说,有一次我们住校生三五个人在一个周日的晚上,请外出假去看一场马上要下片的电影。学校批准我们八时半以前一定要返校。电影散场不到八点,回校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当我们经过一间饺子店时,那股香味实在太引诱人。原可以买回来吃,但总觉得坐在店里正式吃,有一派做大人的味道,于是就进去围坐一桌,大吃了一顿。又在水果摊上买了甘蔗菱角,心满意足地回校。到了校门口,大门已关上,才知已过八点半,快九点了。幸得好心的老工友悄悄开
边门放我们进去,舍监已经把眼睛瞪得铜铃似的了,站在宿舍门口等着我们被“一网打尽”了。大名被记下来,直接送到校长室。我们并不怕训导主任的“大菜”,怕的是校长。
我们走进校长室,沈先生也在座。校长还没开口呢,他先说话了。他说有一个孩子,总是不听父母的话,每回外出时叫他早点回家,他总是晚归来。有一天,他又要出去了,父亲厉声的说:“这次出去就别回来了!”孩子在外却越玩越有没劲,心里有一种无依的感觉,反而提早回家了。看见父母正在门口张望,母亲又高兴又意外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了。孩子一向倔强,不愿把真心话说出来,他说,因为爸爸叫我不要回来嘛,所以我回来了。母亲“扑哧”一声笑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迟归了。讲完故事,沈先生笑眯眯的,校长也笑了,气氛立刻缓和下来,大家心里也就放松了。幸得沈先生率先开口“定调”。
沈先生后来要去英伦留学了,我们真的好舍不得他走。沈先生古书读得多,英文又好,他是应该出国深造的。
临别之前,我们全班合作,由我执笔写了一首送别沈先生的诗。还记得那首诗的结尾是这样的:我们敬爱的号兵/有如我们的父亲/我们圈起手/吹起离别的号声/祝敬爱的老师/此去万里鹏程……
多说一两句话
从医学院一毕业,他就进了父亲的诊所,成了和父亲一样的乡村医生。从他进诊所的第一天开始,父亲就谆谆告诫他,诊所是为乡邻们开的,不以盈利为目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开大处方。他将父亲的话牢记在心上。
他进诊所,是被看做来接父亲的班的。父亲年龄渐大,一天看几十个病号,已经吃不消了。他们的诊所,只看一些普通的病症,诸如感冒、腹泻、炎症之类。如果病情复杂,他们会立即建议病人去大医院诊治,以免延误。对他来说,这可谓是小菜一碟。因为经过几年的学习和实践,可以说,他的医术已经一点也不比父亲差了。然而,奇怪的是,来看病的人,大多仍然会选择让父亲看。这让他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父亲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他查看了儿子的门诊记录,没开过大处方,药方也都是正确的;儿子看病时的态度,问诊周到,热情友善,也没毛病啊。不过,在连续留意了几天后,老父亲还是发现了问题。
  这天,他坐在父亲身边,观摩父亲诊治。对待每一个病人,父亲都详细问诊、把脉、察看舌苔、摸腹,然后,给病人开处方。他特别留意了父亲所用的药,与他的判断几乎一致。一切似乎都与自己的诊治没有什么差别啊。  父亲也不着急,只顾自己和平时一样,一个接一个看病。一个姑娘,陪着一位老人来看病,肠胃不舒服。老父亲仔细问诊检查后,开好药,对老人说,老哥,我刚刚检查了你的咽喉,你还有慢性咽炎哪。老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也给开点药吧。老父亲摇摇头,慢性咽炎重在保养,你一定抽烟吧?听我一句话,把烟戒了。烟不戒,吃什么药,你的咽炎也好不了。默默站在一边的姑娘忽然激动地插嘴说,爷爷,你听见了吧,医生都让你戒烟,你就是不信。老人看看姑娘,又看看医生,憨憨地说,是得戒了。姑娘搀扶着老人站起来,笑着对老父亲说,医生,谢谢你,你的话他听。
  看着这一幕,他猛地一震。自己每次看病,都是开完了处方,就急着看下一个病人,根本没时间再和病人交流,而老父亲似乎总会比自己多说那么一两句话。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不已。
  下一个病人牙痛,老父亲检查后,确定是牙周炎。老父亲开好药,问病人,是不是喜欢吃成货?病人直点头,最喜欢吃腊肉和成菜了。每年冬天,家里都会腌很多成货,一直要吃到夏天呢。语气里透着满足和自豪。老父亲摇着头说,成货开胃,但吃多了,有害健康,还是少吃点吧。病人捂着腮帮子,点点头,听你的。
  几天的陪诊结束了,儿子回到了自己的诊室。一位年轻妈妈领着孩子走了进来,孩子肚子疼。化验单显示,孩子肚子内有蛔虫。他很快就开好了药方,递给孩子妈妈。然后,他拉过小孩的手,看了看他的指甲,笑着对小孩说,你看看,你的小手指甲太长了,里面藏着好多小虫呢,小虫一不留神就跑进了你的肚子里。记得要多洗手,常让妈妈剪指甲哦。男孩腼腆地低下了头
,妈妈弯腰对孩子说。听到了吧,医生叔叔的话,是不是跟妈妈讲的一样?男孩看看他,又看看妈妈,点了点头。
  他微笑地目送年轻妈妈拉着孩子的手离开,心里暖暖的,终于明白,多说这一两句话,带给病人的,不仅仅是温暖的关心,更为这寒冷的冬季,带来了一抹动人心弦的温情与爱。
&&终于可以去看“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了。车子开过去,刚下车,便被一股寒风裹住,感觉有几把冰冷的利刃刺在了脸上。抬头张望慕士塔格峰,才发觉慕士塔格峰几乎是一座从下到上由冰裹起来的山,稍不注意,便以为它就是一座由冰结成的山。
&&当晚,天降大雪,我走出帐篷赏雪。落雪使帕米尔一片寂静,抬头看慕士塔格峰,它一片漆黑。人们都知道它是“冰山之父”,但谁也不知道它是怎样长成的,当暗夜和大雪一同到来,月光再次把它照亮,我们就感到了它在不为人知的沉缓世界里生长。它的生命是黯淡的,但它就在这种黯淡中孕育出了高贵与威严。
&&一扭头,看见一群羊正伫立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它们紧紧挨在一起,像蛰伏的战士。落雪已经使它们全部变白,稍不留意,就以为是山体的一部分。过了一会儿,雪下得更大了。风也吹了起来,让人冷得忍不住发抖,我不得不返回住处,在进门的一瞬,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羊会不会在大风雪中站上一夜。
早晨一出门,我惊叫一声,那群羊果然一动不动地仍站在那里,整个山野一片银白,而它们已变得像山脉凸起的几块骨头。它们整整一夜间都一动不动,就那么顽强地站在落雪中。它们给帕米尔增添了一道厚重的风景。
&&房东是一位六十开外的塔吉克族老太太,她起得很早,在给我烧奶茶时,发现灶膛里的火快灭了,她赶紧到屋外去掰柴火。那柴火很脆,她很快就掰下一根。掰第二根时,她的手被划破了,而她惦记着灶膛里的火快要灭了,于是便抱着柴火急急进来加了进去。她手上的血已经流了很多,但她只是快速把柴火加进去,让火燃了
起来。少顷,她才擦了手上的血。我有些难为情,觉得她是为了给我烧奶茶而使手受伤的,于是便用歉意的话安慰着她。但她却不以为然,一再强调烧奶茶是小事,但火不能灭。她说着这些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慕士塔格峰,当时的太阳正好把慕士塔格峰照彻得通体泛光,她的神情顿时肃然起来。
&&我在一旁看到了这个过程。这个明亮的早晨,经由她手上流出的血突然变得深刻起来。还有她对火的维护,她看慕士塔格峰时的神情等等,不光让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不被苦难逼退的坚持和执着,同时也看到了她的信仰,她的内心得到抚慰的过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有事没事与她闲聊。慕士塔格峰在我们背后的大雪中若隐若现,我们就这样说笑着,似乎人生的那些欢乐与痛苦都转瞬即逝。偶尔我们了发出大笑,我甚
至还发现老太太有那么一点点嘲笑的意思,好像那些极度的简陋穷苦,生活的艰辛与忍耐都不值一提,她天性中就有高傲,她在内心将信念隐藏起来,时间愈久,便愈不可撼动。
&&离开时,我没有回头去看冰山之父。我不能回头,我知道回过头去我看到的仍是平静。我只能离开。感动并滋养了我的,是在无言中耸立的冰山之父。是塔吉克
人的高贵以及由高贵转化的一种十分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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