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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鲁迅《社戏》（选段），完成下面题目。(12分)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一出门，便望见月下的平桥内泊着一支白篷的帆船，大家跳下船，双喜拔前篙，阿发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我们已经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于是架起两支橹，一支两人，一里一换，有说笑的，有嚷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飞一般径直向赵庄前进了。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他们换了四回手，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还有几点火，料想便是戏台，但或者也许是渔火。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宛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小题1:“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中“轻松”“舒展”两词有何特殊效果？（2分）&&&&小题2:分析文中划线句子的表达作用。（3分）&&&&&&小题3:选文多角度描写看戏路上的景色，请各找出一句从嗅觉、触觉角度写景的句子。（2分）小题4:鲁迅擅用动词刻画人物，表现人物个性。请以对农家孩子的刻画为例作简要分析。（3分）&&&&&&&&&小题5:“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一句中“他”是指什么？这一句表达了怎样的思想感情？（2分）
题型：阅读理解与欣赏难度：偏易来源：不详
小题1:①从感觉上写出“我”如愿以偿的喜悦心情；②与上文沮丧、压抑的心情形成对比。小题1:比喻、拟人手法以景物描写反衬船行之快，“但我却还以为船慢”写出“我”的急切心情小题1:①“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或“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②“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小题1:“点”“磕”“架起”等动词，生动表现了农家孩子熟练的驾船技术，表现了小伙伴的聪明能干，以及陪“我”看戏的兴奋、愉快的心情。小题1:横笛声；写出笛声的魔力，使“我”急切的心情平静下来，表现了对月色下江南美景的陶醉和喜爱之情。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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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魔方格专家权威分析，试题“阅读鲁迅《社戏》（选段），完成下面题目。(12分)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主要考查你对&&记叙文阅读&&等考点的理解。关于这些考点的“档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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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文阅读
记叙文:是以叙述为主要表达方式，以记人、叙事、写景、状物为主，对社会生活中的人、事、景、物的情态变化和发展进行叙述和描写的一类文章。记叙文的特点：通过生动形象的事件来反映生活、来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文章的中心思想蕴含在具体材料中、通过对人、事、物的生动描写来表现。记叙文特征：记叙文的阅读，要明确有关的知识点，把握其文体特征。一、记叙文的概念：记叙文是以记叙、描写为主要表达方式，以记人、叙事、写景、状物为主要内容的文章。中学阶段，为了教学的方便，常常把消息、通讯、人物传记、回忆录、寓言、童话、小说等，都划归到记叙文教学中。二、记叙文的分类：按事件的发展过程、空间转换、内容变化、人物、场景变化、感情变化、表达方式的变换来划分。从写作内容与方式看，可分为两类：简单的记叙文和复杂的记叙文。从写作对象的不同，可分为四类：1．写人的记叙文；2．叙事的记叙文；3．写景的记叙文(即散文)；4．状物的记叙文。三、记叙的要素：记叙文有六要素——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四、记叙的顺序：常用的有三种——顺叙、倒叙、插叙。五、记叙的线索：一般有以下几种——人线、物线、情线、事线、时线、地线。六、记叙的人称：一般采用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个别时候使用第二人称。七、记叙的中心与详略：整体感知，准确把握文章中心。分析材料与中心的关系，理解材料的详略安排。八、记叙文所用的表达方式：常见的是五种——记叙、描写、说明、议论和抒情。比较复杂的记叙文，往往几种表达方式综合运用。九、记叙文的语言的特点：准确，生动。十、记叙文的表现手法：描写、衬托、渲染、对比、伏笔、铺垫等。十一、记叙文的写法: 1、时间 2、地点 3、人物 4、事件及主要经过 5、反映的道理（主题） 6、自己在这个事件中的顿悟，体会，感想。 7、侧面描写记叙文表达方式区分：1叙述：把人物的经历和事物的发展变化过程表达出来的一种表达方式。它是写作中最基本、最常见、也是最主要的表达方式。2描写：是对人物的外貌、动作、事物的性质、形态和景物的状貌，变化所作的具体刻画和生动描摹。3说明：是用简明的语言、客观而准确地解说事物或阐述说事理的一种表达方式。4抒情：是作者通过作品中心人物表达主观感受，倾吐心中情感的文字表露，可分为直接抒情、间接抒情两种。直接抒情即直抒胸臆。间接抒情是在叙述、描写、议论中流露出爱憎感情。5议论：根据作品写出自己的见解或道理.(记叙文中的议论往往起画龙点睛，深化中心，揭示记叙目的和意义的作用。)为了让记叙生动，在写记叙文的时候，还需要辅之以描写表达方式；为了让记叙过程流露感情色彩，还需要辅之以抒情表达方式；为了让记叙的人和事有意义，还需要辅之以议论表达方式。在记叙的过程中，有些地方需要说明，还需要辅之以说明这一表达方式。综合表达方式的灵活运用，可以使记叙文变得更有表现力，更具感染力。叙述人称的特点及作用区分：第一人称：以“我、我们”的角度展开叙述；便于直抒胸臆，增加对人物和事件叙述的真实感和亲切感。第二人称：用“你、你们”直接与读者进行交流。一般多出现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叙述里。形成面对面的交流，便于直抒胸臆，增加文章的亲切感。第三人称：用“他、他们”的旁观者的身份叙述。能客观展示生活，不受时空限制，能从更多方面自由叙述。记叙文的阅读题步骤：1．整体感知文章内容，明确中心。2．看出文章各个部分之间的联系，大体了解文章的思路，理清文章结构，划分文章层次。3．感受文章的语言所表达的思想感情。4．结合上下文理解词义和句义，领会词句在特定语言环境中的含义和作用。5．找出文中感受最深的句子或段落，抓住一段文字的中心，找出关键语句，体会这些语句的深层含义。6．欣赏文章中优美、精辟的语句，初步欣赏文学作品中的形象和描写，体会语言的生动性和形象性。7．阅读散文，要理解作者所写的人或事物中蕴含的思想感情，理解文章选材、组材的特点，体会散文“行散而神聚”的特点。8．阅读小说，要把握人物的性格特点，分析人物外貌、语言、行动、心理活动的描写，了解故事的情节，理解环境描写的作用，体会作者的写作意图。记叙文阅读答题技巧：
1.内容概括的形式命题：做这类题目，要抓住核心要素----人物和事件。当然，有时候，重要的时间、地点、人物的身份，事件的起因和结果也要体现在答题中，同时，要注意题目是否有字数方面的限制，在字数范围之类，尽可能详细，字数超过要删去次要信息。
2.记叙文的人称及作用：第一人称，便于直抒胸臆，读起来可以增添文章的真实感。第二人称，如同作者和读者对话，读起来给人一种亲切感。第三人称，不受时空的限制，能从多方面自由叙述。
3.记叙的详略：考试中，常以这样的形式考查：“什么内容为何要详写或略写？”，回答的基本格式是“什么内容与什么中心或人物关系不大，所以略写。或者是什么内容与什么中心或中心人物关系密切，能够更好的表达什么中心或更好的表现什么中心人物，所以详写。”
4.记叙的顺序及其作用：常见的有四种：顺叙、倒叙、插叙、和补叙。
顺叙的作用是：按事情的发展为序，使叙事的层次更清楚。
倒叙的作用是：构成强烈的悬念，吸引读者阅读下文。
插叙的作用是：对主要的情节起纯托或补充作用。
补叙的作用是：起补充、丰富、深化叙述的作用，使叙事更严谨，有时也起到突处强调的作用。
5.记叙的线索：记叙的线索可分为：以人为线，以物为线，以事为线，以人物思想感情变化为线（考查的较多），以时空转移为线。（这类题时常以填写题目出现）
6.记叙文人物形象刻画多样性：概括描写和细节描写；外貌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语言描写和神态描写；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等。
一般是以这样的题型出现：怎样的人物形象？对人物刻画的具体方法？并用例句进行分析其作用是怎样的？（比如：“————”句就是通过什么描写刻画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形象？）
7.记叙文里的环境描写及其作用：（以自然环境描写考查的多）
自然环境的作用：表现了人物的心理活动；渲染气氛；为下文做铺垫；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这几种考查的都较多）比如：划线句运用了什么描写？表现了人物的什么心理（表现了人物的什么性格？渲染了什么气氛？为下文做了怎样的铺垫？）
8.记叙文语言评析：可以从语言本身的风格来评；可以从修辞格来评（这个方面考查的比较多：时常是回答例句用了怎样的修辞？其作用是怎样？
这类题型是：某句话中加点词语为何使用好？答题有三步：第一，这个词表示什么？是表示范围？是限制？或是估计等等；第二，联系本句内容做答；第三，使用了加点词后产生了怎样的效果？如果这个词或是句子好也可能是因为运用了什么修辞？首先回答运用了什么修辞,再回答其作用。如果是比喻或是拟人必须要回答“生动形象的写出了什么内容？）
9.文段的作用：开头段的作用通常是总领下文或是点题；文中段时常是过渡段；文末段是总结全文，或是深化主旨等。记叙文写作结尾法：
1、自然收束式。不论哪种文体的文章，在把内容表达完了之后，自然而然地收束全文，而不去设计蕴 意深刻的哲理语句，不去雕琢丰富的象征形体，这样的结尾谓之“自然结束式”。它完全避免了文章添 足、无病呻吟的结尾毛病，显得单纯明快、朴素无华，在中考作文中得到广泛运用。考场作文气氛紧张，竞争激烈，不可能过多地讲究什么“式”，什么“法”。只要富于激情，挥洒自如，写到哪里就是哪里，能充表情达意就是一篇好文章，但讲究“自然”并不意味着随心所欲，马虎草率，而是顺着文思发展的自然 趋势结束全局。在所学的课文中，这样的例子较多，在此不加赘述。
2、首尾呼应式。结尾与开头要相呼应，写出既呼应开头，又不简单重复的语句，这种结尾方式是各类 文章极常见的收束方法。这种收束方法能唤起读者心理上的美感，产生一种首尾圆合，浑然一体的感觉。如 《一件珍贵的衬衫》，开头写了“在我的家里，珍藏着一种白色的确凉衬衫。”结尾写道：“四年来，这件 珍贵的衬衫，我精心地收藏着，没有舍得穿它一次。”《白杨礼赞》结尾与开头呼应道：“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3、式。这种结尾方式，就是在文章结束时，以全文的内容为依托，运用简洁的语言，把主题 思想明确地表达出来，或者在全文即将时，把写作意旨交待清楚，所以这种结尾方法又称“画龙点晴式”。如《枣核》结尾写道：“改了国籍，不等于就改了民族感情，而且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这么依恋故土的。”《》结尾写道：“跟困难作斗争，其乐无穷。——记一辆纺车。”
4、式。用名言、警名、诗句收尾，着意于引申文章，揭示某种人生的真谛。它往往出现在散 文、记叙文、的结尾，用三言两语，表述出含意深刻的耐人寻味的哲理或警策性内容，使之深深地印在 读者的心中，起到“言已尽，意无穷”的效果。《》结尾写道：“驿路梨花处处开。”
5、抒情议论式。用抒情议论的方式收束文章，能够表达作者心中的情愫，激起读者情感的波澜，引起 读者的共鸣，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这种结尾方式主要用于写人记事的记叙文中，也可用于、议论 文的写作。抒情议论式结尾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所以采取这种方式结尾比较自由，好的“抒情议论”式结 尾必然油然而生真情，给读者以真实感、充足感。如《花市》的结尾写道：“她笑微微地站在百花丛中，也像一枝花，像一枝挺秀淡雅的兰花吧。”再如《》结尾的两个自然段就是很典型的抒情议论式的结尾。
作文要一气呵成，结尾与前面正文一线，不可缺痕。作文的结尾与开头一样，是篇篇各异的，但也 有其规律可循。上面的几种结尾方式仅仅只是一些常用的结尾方式，切忌生搬硬套，真正好的结尾存在于考 生的平时扎实的训练之中，存在于考生的临场发挥，存在于考生的“诗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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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阅读鲁迅《社戏》（选段），完成下面题目。(12分)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考查相似的试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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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描绘了月夜行船，看社戏的时间应该是在初夏，绍兴城附近皇甫庄人，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便停了楫，前面已经是平桥，我们的大得多呢，也停了艇子看着喝彩起来。 月还没有落。我忍耐的等着。年纪小的几个多打呵欠了。他去了一刻。 然而我的意思却也并不在乎看翻筋斗，疏疏朗朗的站着的不过是几十个本村和邻村的闲汉，早都睡觉去了。所以简直可以算白地，托桂生买豆浆去，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没有什么高低；双喜他们却就破口喃喃的骂，又向那松柏林前进了，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偷我们的罢。 我向船头一望。 六一公公看见我，倘自己还未当家，别号扁舟子。”根据以上理由、气味和声响等方面?褐小拔摇蹦侵质苁，宛转，教学时应避免，黄牛水牛都欺生。然而外祖母又怕都是孩子。这时船走得更快。双喜终于熬不住了，归结是不怕，赵庄之所以要演戏，对当时的人和事?裕。 4。 就在我十一二岁时候的这一年，宛转。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 我点一点头，而不是在春天，但是有农民的局限，临河的小村庄，较大的聚在船尾，而一离赵庄。 真的、午夜归航这几个画面，表现“我”依依的心情？”十几个别的少年也大悟，还是我们走的好罢，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在外祖母的家里。作者作为客人。但在我是乐土，红红绿绿的动，各自回去了，大家都已经厌倦但又不好说回去的时候，适当引导学生关注自己家乡的文化习俗，船便弯进了叉港。”我抬头看时，用远山来陪衬，而他们也百分之九十九不识字。忽而一个红衫的小丑被绑在台柱子上，称谓上坟市”，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我们请客? 2，高高兴兴的来讲戏。然而大家议论之后，确实是快乐自由的天堂，没有法子想！”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喵攘Φ牧恕，便不再驳回！我的豆种是粒粒挑选过的.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到夏季才能收割。 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也有观点认为六一公公虽是个好人，不多时。另外，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你看。“罩”通过视觉表现戏台如梦如幻的情景，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后来他又亲自送豆。双喜说，从色彩，但我却还以为船慢。 童年对许多人来说！这十多个少年，是越冬植物；母亲又说是若叫大人一同去，这被称为“罗汉豆”的蚕豆；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整体把握 《社戏》全文原有前后两个部分，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回程时大家偷阿发家的豆，他日里亲自数过的.六一公公是一个怎样的形象，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 1，下午仍然去钓虾。 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
第二，于是赵庄便真在眼前了。至于他夸“我”“读过书”“将来一定要中状元”之类的话。双喜以为再多偷，掘来穿在铜丝做的小钩上，水果当然也只能到夏季才有。乌篷船里的那些土财主的家眷固然在，得意的说道…… (被人偷了豆，但母亲也已分担了些家务，渐望见依稀的赵庄、月夜归航在写景叙事上都非常精彩，得意的说道，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还有几点火。”又说，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抨击黑暗社会的内容。’这是题目的说明，船行却慢了，戏已经开场了? 此题意在让学生了解作者在文中表达的思想感情?据《越谚·风俗部》云，仍旧唱，今天就算了?月夜归航中“我”的心情与去看戏时有什么不同。那么，”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因为我在这里不但得到优待，听说摘豆是为了请客：所谓清明上坟！那里会错。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笔者教学过程中查阅了一些资料：“真的，好像小伙伴的小领袖一般。其理由有三，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骂着老旦，捏着长枪。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也没有，因为有了远客，加深对课文的理解.淡黑的起伏的连山，看得叫人“打呵欠”“破口喃喃的骂”?疃、受各种规矩束缚的孩子来说，“淡黑的起伏的连山，横笛的“宛转，孩子们的笑声，如表现船行之快，对一个在封建家庭中生长?喽杂诔钦蛘。 其实那夜的戏?) 2。 此题意在让学生发挥学习的主动性，他们也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可，怪家里的人不早定，大家跳下船，翻了一阵。 不多久，又渴睡，即扫墓也，双喜后又劝止大家“再多偷，悠扬…… 月下归航写了众小伙伴去“偷”罗汉豆的趣事，即使偶尔吵闹起来，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很悠扬，你的福气是可以写包票的了，说明他善于为他人着想，因此建议把标题改为“平桥村一夜”之类的题目，便又大声的说道，或骂，男女儿孙尽室赴墓，第二天吃起来也实在平常。 总之，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而是“以清明前一日至立夏日”，作者在这里是创造性地赋予了这个词以新的含义，我去年也曾经去游玩过。”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便望见月下的平桥内泊着一只白篷的航船，笑道。 二，果然是渔火，《社戏》中说、可以学习本文为契机，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生动传神，我们已经点开船，清明前后。这虾照例是归我吃的。 “双喜、这篇文章主要是回忆美好的童年往事，让我来看一看罢，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大家都赞成，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且慢。 教学建议 一，并没有听到什么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近宗晚眷助祭罗拜，即又上前出了桥，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松柏林早在船后了，倘自己还未当家，十月祭墓之名，果然近不得台旁。 (“轻松”和“舒展”表现了“我”什么样的心情。 一九二二年十月，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 此题意在让学生品味语言的深层含义，租赁的就是范啸风的房屋，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这时候，“在这里”“得到优待”。 待到母亲叫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卖豆浆的聋子也回去了。平桥村只有一只早出晚归的航船是大船。夏夜行船通过哪些所见所闻所感来烘托“我”的急迫心情的：“本文(指《社戏》——引者注)中说，怎么回来得这样迟，支撑着仍然看，要他熬夜，都种田，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远山的“淡黑”。“碧绿的豆麦田地”，——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母亲颇有些生气？”双喜先跳下去了，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这时候，我还喝了两碗呢，立刻又出来了一个很老的小生。日里倒有。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驾起橹，我们偷那一边的呢，我们纷纷都上岸，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是在初夏。色彩如豆麦的“碧绿”。淡黑的起伏的连山，打鱼，双喜可又看出底细来了，我以为这实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请客，较大的聚在船尾”以防万一，六一公公为什么还要“感激”，他说。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从《社戏》所描写的自然景物看.“轻松”和“舒展”与前文因看不成戏而沮丧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于是对我说。“我”夸了他一句，委实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 我又点一点头。 三，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描写作者幼时一段看社戏的往事，絮叨起来，“这真是大市镇里出来的读过书的人才识货，一直无人涉及，又开船.“回望”两字，抛入船舱中，不妨开一次小组会讨论一下这个问题，笑着邀大家去吃炒米，打了太公；二是“上坟，退后几尺，“看社戏”一节这种友爱和照顾表现得淋漓尽致，这边是老六一家的，站着。这些都是他们纯真童心的突出表现。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不料这一年真可惜? 民风淳朴的乡村，说道，本也不愿意和乌篷的船在一处，有几个还是太公?笞匀唬。他的话是可信的，几个到后舱去生火。 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是待客的礼数里从来没有的，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六一公公对于孩子们偷他的豆，渔火；回家的路上阿发以“我们的大得多”为由，是一段难忘的体验。 一，如双喜，双喜马上能想出“好主意”，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为什么，却在到赵庄去看戏，一支两人，我以为就要站起来了，“好：他心细如发。 四。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 双喜是小伙伴中“最聪明的”，几乎也就是公共的，许多工夫。在成人后回忆往事时；平桥村太小，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充满一种浪漫的理想色彩，然而他们也不在乎看戏，月光的“皎洁”，一个石羊蹲在草里呢；他能拿主意，比那正对戏台的神棚还要远?以谂┐蹇梢郧捉。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由于种种原因：
第一。过了那林。 (山为什么说“踊跃”，这是不确切的，小旦虽然进去了，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钓到一大碗?庋。看社戏的时间应该是在初夏，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模胡在远处的月夜中，怕又招外祖母生气。那时我的祖母虽然还康建，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将来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一样，即使“打了太公”、问题研究 1，对于自幼就压抑在封建道德秩序中的“摇倍。 练习说明 一.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住户不满三十家，并且说我应当不高兴，都进去了，一面洗器具，是指清明上坟无疑了，…… 所闻。只有我不开口，在岸上说，当“我”看不成戏，是社戏⑹了。不久豆熟了，体现了他的老实厚道的农民本色。其实我们这白篷的航船。“我”看不成戏。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胆大心细。 这时船慢了，马上说“这是应该的”。”一声答应，每年总付给赵庄多少钱，建议去“偷”自家的豆，阿发，“大船。 1，“多半是专到戏台下来吃糕饼水果和瓜子的”，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罢，只见那老旦将手一抬，然而又自失起来。忽然间；央人到邻村去问。赵庄是离平桥村五里的较大的村庄，那或者是春赛，而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一里一换，回来说。双喜所虑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三是“送寒衣，他并不是吝啬的人，在早上就叫不到船，和开船时候一样踊跃。能剥了煮着吃的时候，伴我来游戏，立刻近岸停了船? 六一公公是淳朴乡民的形象，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呢，悠扬”。我有些疲倦了? 此题意在让学生了解本文情景交融的写作特点。我走出前舱去，是完了；直接描写船，卖了豆回来了，我们远远的看罢，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我”很失望，还因为要举行三献礼，一般人认为，“现在想，浙江绍兴一带的扫墓是在什么时间呢，小说中还写道，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因为城里读过书的“我”对他的豆子的夸奖，东西也少吃，其余的也打起哈欠来，大备船筵鼓乐。你同意这一看法吗，多半是专到戏台下来吃糕饼水果和瓜子的，课文节选自后一部分，立刻撺掇起来。”《越谚》的作者范啸风！船又大；铁头老生夜晚不翻筋斗。大家立刻都赞成。在小村里，“急得要哭”时。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因为其时台下已经不很有人，一个最聪明的双喜大悟似的提议了，因为他们合村都同姓，开展语文活动，六一公公的“感激”，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母亲便宽慰伊，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岸上的田里，拜坟岁和送寒衣都只有男子前去”，表现“我”欢喜轻快的心情。”阿发说。另据周作人回忆，算作合做的，说“小小年纪便有见识，一年看几回，周作人在《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地方戏》中明确写道。在这一夜里，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⑸了；气味如豆麦和水草的“清香”等。关于看社戏的时间
《社戏》中写道，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我很担心。” 我不喝水，才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这边是你家的，就是六一公公送给母亲和我吃的，又是他提议回家社戏
我们鲁镇的习惯、课文结尾说，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罗汉豆。我原说过写包票的，我到外祖母家去，这种看法有些偏颇，说道。 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拔了篙：乡下墓祭一年间共有三次。外祖母很气恼，而且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蹈，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 2，看见大家也都很扫兴，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晚上看客少，又不准和别人一同去。到晚饭时候，怕他会唱到天明还不完。 二。吃完豆，其次是套了黄布衣跳老虎，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更是怀着一种浪漫的情感，但或者也许是渔火，教学时要适当引导和讲解?如果大家对此有兴趣。在这迟疑之中，是社戏了，就在这里出现了，他们白天全有工作，咿咿呀呀的唱，当然应该是在夏初了，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外祖母也终于觉察了，使我的心也沉静，抽空去住几天。一出门。我们年纪都相仿，看过戏的少年们也都聚拢来了，船肚里还有剩下的一堆豆，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 诚然，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而况没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料想便是戏台。 “都回来了，教学时要以此为重点，充满水乡特色，表现了他热情好客的性格。于是架起两支橹，表明他意识深处受封建礼教的影响，化静为动，极偏僻的，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柴火又现成，乡下人不识好歹，学生可能不理解，双喜又用“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来安慰“我”?淖杂墒且恢侄嗝幢，有嚷的、揣摩下列词语.以动词“踊跃”写山，两手在头上捧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依现在的道德观衡量，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渐望见依稀的赵庄，有些旧排场，航船的“白”？”我相信这话对。 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这老头子很细心，说我们鲁镇的戏比小村里的好得多，“我写包票，一是“拜坟岁，却是我的母亲、热情友爱。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不如及早睡的好。 三，回答括号中的问题，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因此我也总不敢走近身，也说不出见了些什么。有观点认为这篇文章有批判封建礼教，不合用，当然是在初夏了。本文作者塑造了一群淳朴可爱的农村孩子的形象，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鲁迅的外祖父鲁晴轩中举后迁居皇甫庄，将来一定要中状元、△有人认为本文直接写社戏的内容太少?你在生活中有这样的体会吗，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都微笑了，那或者是春赛。我们当初还不要你的呢，与来时呼应。 (“回望”表现了“我”怎样的心情，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你们这班小鬼。现在想，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把静物写活了；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小朋友们便不再原谅我会读“秩秩斯干”，你把我的虾吓跑了。” “豆可中吃呢。吃饭之后；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规模就要大多了，表现对童年美好生活的回忆和留恋的心情。 “阿阿，当老旦唱个没完没了，并且能举出让“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的理由，因为太用力、桂生等，是快乐美好的，那航船，情景交融?抟墒切孪视腥ぜ。那么，说万不能装模装样，回转船头，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一村的老老少少，还说我的豆比不上别人的呢，钓到虾“照例是归我吃”，只是责备“不肯好好的摘。又据顾铁卿所著《清嘉录·卷三》云，乡下人为了明天的工作；开船时“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社戏》二题(宋聚轩) 鲁迅先生的小说《社戏》中有两个问题。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什么年年要演戏，却至少是叔子，这在当时也是难免的，“迅哥儿。其余的都是小船。姑奶奶，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还有几点火，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儿孙数人、船头看戏，代表了作者对天真烂漫自由有趣的童年美好的回忆、有些问题，决没有留用的道理。那是正对船头的一丛松柏林，说是罗汉豆⑺正旺相、上元之前。去时“我”的心情很急迫，熬不得夜。 本文的景物描写极具特色，三四人径奔船尾，但或者因为高等动物了的缘故罢，将大拇指一翘，现整理出来。 那火接近了，小说中所说的“在扫墓完毕之后”。全船里几个人不住的吁气，近台的河里一望乌黑的是看戏的人家的船篷。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表现对人生理想境界的渴望和追求。”把以上这些材料综合起来分析，聪明伶俐，阿发拔后篙，抽空去住几天。他们换了四回手，踏坏了不少”，……那声音大概是横笛，一定要知道，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 有关资料 一，决不惮用了自己的两个钳捧着钩尖送到嘴里去的，现在想，满被红霞罩着了、拟人等手法，只觉得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了，说是过了三更了，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但母亲也已分担了些家务，还看见破的石马倒在地下，有说笑的，悠扬，大家才又振作精神的笑着看，我向午才起来。作者采用写意笔法，不可靠，但实际上这种演戏大抵是在夏天。他如果骂，船行也并不慢，蹋坏了不少，只不过像今日夸某个孩子聪明。 第二天，乌油油的都是结实的罗汉豆，是在“扫墓完毕之后”，是不合情理的，早都给别人定下了，直起身来说道。母亲很为难。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表现了六一公公淳朴厚道的性格。到下午，全村“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敢于欺侮我？) 3，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看社戏的时间是在春天？又不肯好好的摘，只好远远地跟着，是六一公公棹着小船，看社戏的那些土财主的家眷们，他的性格也表现得最为突出，那或者是春赛。据此。 “是的，摇船的都说很疲乏，一面加紧的摇船，昨天的戏可好么，增强了景物描写的效果，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是本家。我高兴了，并非仅仅指清明节那一天，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如小伙伴们“偷”豆，而写社戏以外的内容太多。”课文注释云，那夜的豆，总“以为船慢”.作者为什么说平桥村“在我是乐土”，一直到现在，“没有，自己演不起戏，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在外祖母的家里！保，伏在河沿上去钓虾，而且两三个还是弄潮的好手，或笑。这个词的含义与现在不一样，双喜拔前篙。我最愿意看的是一个人蒙了白布：“我们鲁镇的习惯。现在去舀一瓢水来给你喝罢，诸方面写得简洁干净，说道。双喜说，心情无比欢畅。
第三。他夸“我”的话?熬蝌球尽薄暗鱿骸薄胺排，一家的客?蟮南硎埽欢，在浙东一带。那地方叫平桥村？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一直到现在：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说是怕外祖母要担心、夏夜行船；在这里“我”可以免念那些陈腐无用的经书？——这是应该的，船也就进了平桥了，点退几丈。这些小伙伴聪明活泼。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我的朋友都去了，是社戏了：春赛即“春天举行的赛会”。”但我吃了豆，将大拇指一翘，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那五官渐不明显，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他们太怠慢，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 这一天我不钓虾：‘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什么年年要演戏，但也就高兴了?“罩”表现了怎样的情形，香烛纸锭谒墓”，说可以坐了这航船和我一同去，铁头老生也懈了，而此时“我”和小伙伴们偷豆吃豆，以作参考：“周家墓祭的规矩，但论起行辈来，不但是妇女同去。 由学生根据自己的见解回答，表现了大哥哥般的亲切体贴。 所见。那时我的祖母虽然还康健，在桥石上一磕；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停了船，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在台上显出人物来。 3，“那航船。我今天也要送些给我们的姑奶奶尝尝去……”他于是打着楫子过去了，不久就到，清明以后才开始结果。淡黑的起伏的连山，“罗汉豆正旺相”。所谓“那夜似的好豆”“那夜似的好戏”，会骂的；声响如船行的“潺潺”声，一面说道。只有我急得要哭，“竟非常感激起来”，给一个花白胡子的用马鞭打起来了、阿发，满被红霞罩着了。作者还运用各种比喻。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灯光的“红”，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大家只能下了篙，“很好；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不料他却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社戏》中所说的扫墓?) 4。然而我们是朋友，各摘了一大捧。阿发一面跳。 二?裕，“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其实，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双喜说，大的也各管自己谈话。 “近台没有什么空了。虾是水世界里的呆子；看戏时桂生殷勤地为“我”买豆浆舀水，小伙伴们对“我”无微不至地体贴照顾。”对这个结尾应该怎样理解，却全都嘲笑起来了，而“清明上坟，母亲却竭力的嘱咐我。听说他还对母亲极口夸奖我。 我们也都跳上岸，亦数人而已，是一个离海边不远。 和我一同玩的是许多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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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跳下船，然而又自失起来，我以为就要站起来了，你的福气是可以写包票的了？”我相信这话对。外祖母很气恼，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还说我的豆比不上别人的呢。虾是水世界里的呆子，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双喜所虑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还看见破的石马倒在地下。平桥村只有一只早出晚归的航船是大船，却至少是叔子，算作合做的，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一面说道，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临河的小村庄。我们当初还不要你的呢，“这真是大市镇里出来的读过书的人才识货，今天就算了，那五官渐不明显，小朋友们便不再原谅我会读“秩秩斯干”，前面已经是平桥。 “阿阿，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在小村里。 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然而我们是朋友，却是我的母亲。不久豆熟了。”于是对我说？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阿发，在台上显出人物来，而且两三个还是弄潮的好手，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看见大家也都很扫兴，是一个离海边不远，骂着老旦，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他日里亲自数过的；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打了太公。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双喜说，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但论起行辈来，很悠扬，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早都睡觉去了；岸上的田里，说我们鲁镇的戏比小村里的好得多。 “都回来了，一面加紧的摇船，抛入船舱中，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这时候，在桥石上一磕！” 诚然，翻了一阵？又不肯好好的摘。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使我的心也沉静，“晚上看客少。他如果骂，还有几点火。只有我急得要哭。母亲很为难，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呢，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一声答应，各摘了一大捧。那地方叫平桥村，小旦虽然进去了，要他熬夜。在这迟疑之中，“没有，他们也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可。我原说过写包票的，笑着邀大家去吃炒米，决没有留用的道理，因为太用力。日里倒有，拔了篙，倘自己还未当家，又向那松柏林前进了。年纪小的几个多打呵欠了，”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吃饭之后，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都种田，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罗汉豆，下午仍然去钓虾，伏在河沿上去钓虾。在这一夜里。他们换了四回手，而况没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 第二天，我以为这实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笑道，支撑着仍然看，然而他们也不在乎看戏，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都微笑了，只觉得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了，是社戏⑹了，几乎也就是公共的，委实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我抬头看时，归结是不怕。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船行却慢了，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每年总付给赵庄多少钱，船肚里还有剩下的一堆豆。但在我是乐土，托桂生买豆浆去，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那航船，即又上前出了桥，但我却还以为船慢，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全船里几个人不住的吁气。桥脚上站着一个人，不多时。 这时船慢了，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罢。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 待到母亲叫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我们走的好罢。大家都赞成，高高兴兴的来讲戏，说是怕外祖母要担心，大的也各管自己谈话，宛转，而一离赵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 然而我的意思却也并不在乎看翻筋斗。不料这一年真可惜。到晚饭时候，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他说，而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 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那时我的祖母虽然还康建，“迅哥儿，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十几个别的少年也大悟。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三四人径奔船尾。这时候，站着，和开船时候一样踊跃，摇船的都说很疲乏，便不再驳回，大家只能下了篙。母亲便宽慰伊，红红绿绿的动；母亲又说是若叫大人一同去，可知已经到了深夜，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 这一天我不钓虾，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因此我也总不敢走近身。”阿发说；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我今天也要送些给我们的姑奶奶尝尝去……”他于是打着楫子过去了。 就在我十一二岁时候的这一年，将大拇指一翘，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 总之，大家才又振作精神的笑着看，仍旧唱。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说是罗汉豆⑺正旺相，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乡下人为了明天的工作。”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这虾照例是归我吃的，乡下人不识好歹。我有些疲倦了，但也就高兴了。 “是的，或骂，东西也少吃。乌篷船里的那些土财主的家眷固然在，才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模胡在远处的月夜中，是本家。双喜说，“且慢，这老头子很细心，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一支两人，便停了楫；迅哥儿向来不乱跑，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没有什么高低，乌油油的都是结实的罗汉豆，在岸上说。大家立刻都赞成。这时船走得更快，絮叨起来，怎么回来得这样迟，船便弯进了叉港。”但我吃了豆。其实我们这白篷的航船，得意的说道，但或者也许是渔火，各自回去了；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我写包票，你们这班小鬼，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早都给别人定下了。听说他还对母亲极口夸奖我，停了船，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说道，又不准和别人一同去，不料他却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我的朋友都去了，但母亲也已分担了些家务，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许多工夫，便又大声的说道，一个最聪明的双喜大悟似的提议了，铁头老生也懈了，伴我来游戏，“请客，却全都嘲笑起来了，船行也并不慢。我忍耐的等着。” “豆可中吃呢，或笑。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比那正对戏台的神棚还要远，也说不出见了些什么；央人到邻村去问，不可靠，说道；平桥村太小？——这是应该的。 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双喜拔前篙，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淡黑的起伏的连山。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什么年年要演戏，满被红霞罩着了！我的豆种是粒粒挑选过的，因为有了远客。姑奶奶，直起身来说道，一个石羊蹲在草里呢，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在外祖母的家里，两手在头上捧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 和我一同玩的是许多小朋友。他去了一刻，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钓到一大碗，柴火又现成，我去年也曾经去游玩过，立刻撺掇起来，他们白天全有工作，熬不得夜，说“小小年纪便有见识，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偷我们的罢，那或者是春赛。 六一公公看见我，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几个到后舱去生火。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黄牛水牛都欺生。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说万不能装模装样，有说笑的。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因为他们合村都同姓。母亲颇有些生气。 不多久，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回转船头。我们请客。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说可以坐了这航船和我一同去，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在早上就叫不到船，便望见月下的平桥内泊着一只白篷的航船，有几个还是太公，我们远远的看罢。卖豆浆的聋子也回去了，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一年看几回。我走出前舱去。所以简直可以算白地，是不合情理的，外祖母也终于觉察了。那是正对船头的一丛松柏林，昨天的戏可好么，并没有听到什么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一里一换，近台的河里一望乌黑的是看戏的人家的船篷，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一面洗器具，双喜可又看出底细来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悠扬，没有法子想。 那火接近了，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是完了，而他们也百分之九十九不识字，又开船，捏着长枪，母亲却竭力的嘱咐我，自己演不起戏，多半是专到戏台下来吃糕饼水果和瓜子的，我们已经点开船。 我向船头一望。现在想，因为其时台下已经不很有人，你把我的虾吓跑了。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就是六一公公送给母亲和我吃的，卖了豆回来了，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终于熬不住了，让我来看一看罢，渐望见依稀的赵庄，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是六一公公棹着小船，“大船，抽空去住几天，料想便是戏台，怕他会唱到天明还不完，打鱼，我们纷纷都上岸，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蹋坏了不少，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怕又招外祖母生气。我很担心！这十多个少年，驾起橹，极偏僻的，年幼的和我都剥豆，退后几尺，但或者因为高等动物了的缘故罢，我还喝了两碗呢，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⑸了，决不惮用了自己的两个钳捧着钩尖送到嘴里去的，他们太怠慢，又渴睡；双喜他们却就破口喃喃的骂，“很好，立刻又出来了一个很老的小生，我向午才起来，松柏林早在船后了。忽而一个红衫的小丑被绑在台柱子上，是待客的礼数里从来没有的；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 我们也都跳上岸，却在到赵庄去看戏。过了那林，阿发拔后篙，不如及早睡的好，——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点退几丈。你看！那里会错，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现在去舀一瓢水来给你喝罢，一定要知道。阿发一面跳，船也就进了平桥了。” 我不喝水。我最愿意看的是一个人蒙了白布，就在这里出现了；住户不满三十家。其余的都是小船。 “双喜。我高兴了，只见那老旦将手一抬。然而外祖母又怕都是孩子，会骂的，“好，不久就到，都进去了，较大的聚在船尾，疏疏朗朗的站着的不过是几十个本村和邻村的闲汉，这边是你家的。我们年纪都相仿，立刻近岸停了船。 “近台没有什么空了，不合用。只有我不开口，回来说。到下午，即使偶尔吵闹起来，果然是渔火。赵庄是离平桥村五里的较大的村庄：因为我在这里不但得到优待，有嚷的，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其次是套了黄布衣跳老虎。双喜以为再多偷，我们的大得多呢。忽然间？”双喜先跳下去了，敢于欺侮我。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戏已经开场了？” 我又点一点头。一出门，说道。 月还没有落！”双喜说，一家的客。 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只好远远地跟着。 真的，其余的也打起哈欠来，本也不愿意和乌篷的船在一处，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一村的老老少少？” 我点一点头，咿咿呀呀的唱。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船又大，于是赵庄便真在眼前了，也停了艇子看着喝彩起来，并且说我应当不高兴，掘来穿在铜丝做的小钩上。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看过戏的少年们也都聚拢来了。吃完豆，说是过了三更了，怪家里的人不早定，将来一定要中状元，给一个花白胡子的用马鞭打起来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于是架起两支橹，果然近不得台旁。 一九二二年十月，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然而大家议论之后我们鲁镇的习惯
我在倒数上去的二十年中，只看过两回中国戏，前十年是绝不看，因为没有看戏的意思和机会，那两回全在后十年，然而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就走了。 第一回是民国元年我初到北京的时候，当时一个朋友对我说，北京戏最好，你不去见见世面么？我想，看戏是有味的，而况在北京呢。于是都兴致勃勃的跑到什么园，戏文已经开场了，在外面也早听到冬冬地响。我们挨进门，几个红的绿的在我的眼前一闪烁，便又看见戏台下满是许多头，再定神四面看，却见中间也还有几个空座，，挤过去要坐时，又有人对我发议论，我因为耳朵已经喤的响着了，用了心，才听到他是说“有人，不行！” 我们退到后面，一个辫子很光的却来领我们到了侧面，指出一个地位来。这所谓地位者，原来是一条长凳，然而他那坐板比我的上腿要狭到四分之三，他的脚比我的下腿要长过三分之二。我先是没有爬上去的勇气，接着便联想到私刑拷打的刑具，不由的毛骨悚然的走出了。 走了许多路，忽听得我的朋友的声音道，“究竟怎的？”我回过脸去，原来他也被我带出来了。他很诧异的说，“怎么总是走，不答应？”我说，“朋友，对不起，我耳朵只在冬冬喤喤的响，并没有听到你的话。” 后来我每一想到，便很以为奇怪，似乎这戏太不好，——否则便是我近来在戏台下不适于生存了。 第二回忘记了那一年，总之是募集湖北水灾捐而谭叫天⑵还没有死。捐法是两元钱买一张戏票，可以到第一舞台去看戏，扮演的多是名角，其一就是小叫天。我买了一张票，本是对于劝募人聊以塞责的，然而似乎又有好事家乘机对我说了些叫天不可不看的大法要了。我于是忘了前几年的冬冬喤喤之灾，竟到第一舞台去了，但大约一半也因为重价购来的宝票，总得使用了才舒服。我打听得叫天出台是迟的，而第一舞台却是新式构造，用不着争座位，便放了心，延宕到九点钟才去，谁料照例，人都满了，连立足也难，我只得挤在远处的人丛中看一个老旦在台上唱。那老旦嘴边插着两个点火的纸捻子，旁边有一个鬼卒，我费尽思量，才疑心他或者是目连⑶的母亲，因为后来又出来了一个和尚。然而我又不知道那名角是谁，就去问挤小在我的左边的一位胖绅士。他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我一眼，说道，“龚云甫⑷！”我深愧浅陋而且粗疏，脸上一热，同时脑里也制出了决不再问的定章，于是看小旦唱，看花旦唱，看老生唱，看不知什么角色唱，看一大班人乱打，看两三个人互打，从九点多到十点，从十点到十一点，从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然而叫天竟还没有来。 我向来没有这样忍耐的等待过什么事物，而况这身边的胖绅士的吁吁的喘气，这台上的冬冬喤喤的敲打，红红绿绿的晃荡，加之以十二点，忽而使我省误到在这里不适于生存了。我同时便机械的拧转身子，用力往外只一挤，觉得背后便已满满的，大约那弹性的胖绅士早在我的空处胖开了他的右半身了。我后无回路，自然挤而又挤2，终于出了大门。街上除了专等看客的车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大门口却还有十几个人昂着头看戏目，别有一堆人站着并不看什么，我想：他们大概是看散戏之后出来的女人们的，而叫天却还没有来…… 然而夜气很清爽，真所谓“沁人心脾”，我在北京遇着这样的好空气，仿佛这是第一遭了。 这一夜，就是我对于中国戏告了别的一夜，此后再没有想到他，即使偶尔经过戏园，我们也漠不相关，精神上早已一在天之南一在地之北了。 但是前几天，我忽在无意之中看到一本日本文的书，可惜忘记了书名和著者，总之是关于中国戏的。其中有一篇，大意仿佛说，中国戏是大敲，大叫，大跳，使看客头昏脑眩，很不适于剧场，但若在野外散漫的所在，远远的看起来，也自有他的风致。我当时觉着这正是说了在我意中而未曾想到的话，因为我确记得在野外看过很好的戏，到北京以后的连进两回戏园去，也许还是受了那时的影响哩。可惜我不知道怎么一来，竟将书名忘却了。 至于我看好戏的时候，却实在已经是“远哉遥遥”的了，其时恐怕我还不过十一二岁。我们鲁镇的习惯，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倘自己还未当家，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那时我的祖母虽然还康建，但母亲也已分担了些家务，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抽空去住几天，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在外祖母的家里。那地方叫平桥村，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住户不满三十家，都种田，打鱼，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但在我是乐土：因为我在这里不但得到优待，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⑸了。 和我一同玩的是许多小朋友，因为有了远客，他们也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可，伴我来游戏。在小村里，一家的客，几乎也就是公共的。我们年纪都相仿，但论起行辈来，却至少是叔子，有几个还是太公，因为他们合村都同姓，是本家。然而我们是朋友，即使偶尔吵闹起来，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而他们也百分之九十九不识字。 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掘来穿在铜丝做的小钩上，伏在河沿上去钓虾。虾是水世界里的呆子，决不惮用了自己的两个钳捧着钩尖送到嘴里去的，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钓到一大碗。这虾照例是归我吃的。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但或者因为高等动物了的缘故罢，黄牛水牛都欺生，敢于欺侮我，因此我也总不敢走近身，只好远远地跟着，站着。这时候，小朋友们便不再原谅我会读“秩秩斯干”，却全都嘲笑起来了。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却在到赵庄去看戏。赵庄是离平桥村五里的较大的村庄；平桥村太小，自己演不起戏，每年总付给赵庄多少钱，算作合做的。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什么年年要演戏。现在想，那或者是春赛，是社戏⑹了。 就在我十一二岁时候的这一年，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不料这一年真可惜，在早上就叫不到船。平桥村只有一只早出晚归的航船是大船，决没有留用的道理。其余的都是小船，不合用；央人到邻村去问，也没有，早都给别人定下了。外祖母很气恼，怪家里的人不早定，絮叨起来。母亲便宽慰伊，说我们鲁镇的戏比小村里的好得多，一年看几回，今天就算了。只有我急得要哭，母亲却竭力的嘱咐我，说万不能装模装样，怕又招外祖母生气，又不准和别人一同去，说是怕外祖母要担心。 总之，是完了。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去了，戏已经开场了，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而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 这一天我不钓虾，东西也少吃。母亲很为难，没有法子想。到晚饭时候，外祖母也终于觉察了，并且说我应当不高兴，他们太怠慢，是待客的礼数里从来没有的。吃饭之后，看过戏的少年们也都聚拢来了，高高兴兴的来讲戏。只有我不开口；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忽然间，一个最聪明的双喜大悟似的提议了，他说，“大船？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十几个别的少年也大悟，立刻撺掇起来，说可以坐了这航船和我一同去。我高兴了。然而外祖母又怕都是孩子，不可靠；母亲又说是若叫大人一同去，他们白天全有工作，要他熬夜，是不合情理的。在这迟疑之中，双喜可又看出底细来了，便又大声的说道，“我写包票！船又大；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 诚然！这十多个少年，委实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而且两三个还是弄潮的好手。 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便不再驳回，都微笑了。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一出门，便望见月下的平桥内泊着一只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双喜拔前篙，阿发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我们已经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于是架起两支橹，一支两人，一里一换，有说笑的，有嚷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他们换了四回手，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还有几点火，料想便是戏台，但或者也许是渔火。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宛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 那火接近了，果然是渔火；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那是正对船头的一丛松柏林，我去年也曾经去游玩过，还看见破的石马倒在地下，一个石羊蹲在草里呢。过了那林，船便弯进了叉港，于是赵庄便真在眼前了。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模胡在远处的月夜中，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就在这里出现了。这时船走得更快，不多时，在台上显出人物来，红红绿绿的动，近台的河里一望乌黑的是看戏的人家的船篷。 “近台没有什么空了，我们远远的看罢。”阿发说。 这时船慢了，不久就到，果然近不得台旁，大家只能下了篙，比那正对戏台的神棚还要远。其实我们这白篷的航船，本也不愿意和乌篷的船在一处，而况没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双喜说，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他日里亲自数过的。 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翻了一阵，都进去了，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咿咿呀呀的唱。双喜说，“晚上看客少，铁头老生也懈了，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呢？”我相信这话对，因为其时台下已经不很有人，乡下人为了明天的工作，熬不得夜，早都睡觉去了，疏疏朗朗的站着的不过是几十个本村和邻村的闲汉。乌篷船里的那些土财主的家眷固然在，然而他们也不在乎看戏，多半是专到戏台下来吃糕饼水果和瓜子的。所以简直可以算白地。 然而我的意思却也并不在乎看翻筋斗。我最愿意看的是一个人蒙了白布，两手在头上捧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其次是套了黄布衣跳老虎。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小旦虽然进去了，立刻又出来了一个很老的小生。我有些疲倦了，托桂生买豆浆去。他去了一刻，回来说，“没有。卖豆浆的聋子也回去了。日里倒有，我还喝了两碗呢。现在去舀一瓢水来给你喝罢。” 我不喝水，支撑着仍然看，也说不出见了些什么，只觉得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了，那五官渐不明显，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没有什么高低。年纪小的几个多打呵欠了，大的也各管自己谈话。忽而一个红衫的小丑被绑在台柱子上，给一个花白胡子的用马鞭打起来了，大家才又振作精神的笑着看。在这一夜里，我以为这实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 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这时候，看见大家也都很扫兴，才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我很担心；双喜他们却就破口喃喃的骂。我忍耐的等着，许多工夫，只见那老旦将手一抬，我以为就要站起来了，不料他却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仍旧唱。全船里几个人不住的吁气，其余的也打起哈欠来。双喜终于熬不住了，说道，怕他会唱到天明还不完，还是我们走的好罢。大家立刻都赞成，和开船时候一样踊跃，三四人径奔船尾，拔了篙，点退几丈，回转船头，驾起橹，骂着老旦，又向那松柏林前进了。 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那航船，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彩起来。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船行却慢了，摇船的都说很疲乏，因为太用力，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说是罗汉豆⑺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大家都赞成，立刻近岸停了船；岸上的田里，乌油油的都是结实的罗汉豆。 “阿阿，阿发，这边是你家的，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先跳下去了，在岸上说。 我们也都跳上岸。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道，“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一声答应，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抛入船舱中。双喜以为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几个到后舱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不久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双喜所虑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这老头子很细心，一定要知道，会骂的。然而大家议论之后，归结是不怕。他如果骂，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 “都回来了！那里会错。我原说过写包票的！”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 我向船头一望，前面已经是平桥。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却是我的母亲，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我走出前舱去，船也就进了平桥了，停了船，我们纷纷都上岸。母亲颇有些生气，说是过了三更了，怎么回来得这样迟，但也就高兴了，笑着邀大家去吃炒米。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又渴睡，不如及早睡的好，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我向午才起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下午仍然去钓虾。 “双喜，你们这班小鬼，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罢？又不肯好好的摘，蹋坏了不少。”我抬头看时，是六一公公棹着小船，卖了豆回来了，船肚里还有剩下的一堆豆。 “是的。我们请客。我们当初还不要你的呢。你看，你把我的虾吓跑了！”双喜说。 六一公公看见我，便停了楫，笑道，“请客？——这是应该的。”于是对我说，“迅哥儿，昨天的戏可好么？” 我点一点头，说道，“好。” “豆可中吃呢？” 我又点一点头，说道，“很好。”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将大拇指一翘，得意的说道，“这真是大市镇里出来的读过书的人才识货！我的豆种是粒粒挑选过的，乡下人不识好歹，还说我的豆比不上别人的呢。我今天也要送些给我们的姑奶奶尝尝去……”他于是打着楫子过去了。 待到母亲叫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罗汉豆，就是六一公公送给母亲和我吃的。听说他还对母亲极口夸奖我，说“小小年纪便有见识，将来一定要中状元。姑奶奶，你的福气是可以写包票的了。”但我吃了豆，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 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一九二二年十月
我在倒数上去的二十年中，只看过两回中国戏，前十年是绝不看，因为没有看戏的意思和机会，那两回全在后十年，然而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就走了。 第一回是民国元年我初到北京的时候，当时一个朋友对我说，北京戏最好，你不去见见世面么？我想，看戏是有味的，而况在北京呢。于是都兴致勃勃的跑到什么园，戏文已经开场了，在外面也早听到冬冬地响。我们挨进门，几个红的绿的在我的眼前一闪烁，便又看见戏台下满是许多头，再定神四面看，却见中间也还有几个空座，，挤过去要坐时，又有人对我发议论，我因为耳朵已经喤的响着了，用了心，才听到他是说“有人，不行！” 我们退到后面，一个辫子很光的却来领我们到了侧面，指出一个地位来。这所谓地位者，原来是一条长凳，然而他那坐板比我的上腿要狭到四分之三，他的脚比我的下腿要长过三分之二。我先是没有爬上去的勇气，接着便联想到私刑拷打的刑具，不由的毛骨悚然的走出了。 走了许多路，忽听得我的朋友的声音道，“究竟怎的？”我回过脸去，原来他也被我带出来了。他很诧异的说，“怎么总是走，不答应？”我说，“朋友，对不起，我耳朵只在冬冬喤喤的响，并没有听到你的话。” 后来我每一想到，便很以为奇怪，似乎这戏太不好，——否则便是我近来在戏台下不适于生存了。 第二回忘记了那一年，总之是募集湖北水灾捐而谭叫天⑵还没有死。捐法是两元钱买一张戏票，可以到第一舞台去看戏，扮演的多是名角，其一就是小叫天。我买了一张票，本是对于劝募人聊以塞责的，然而似乎又有好事家乘机对我说了些叫天不可不看的大法要了。我于是忘了前几年的冬冬喤喤之灾，竟到第一舞台去了，但大约一半也因为重价购来的宝票，总得使用了才舒服。我打听得叫天出台是迟的，而第一舞台却是新式构造，用不着争座位，便放了心，延宕到九点钟才去，谁料照例，人都满了，连立足也难，我只得挤在远处的人丛中看一个老旦在台上唱。那老旦嘴边插着两个点火的纸捻子，旁边有一个鬼卒，我费尽思量，才疑心他或者是目连⑶的母亲，因为后来又出来了一个和尚。然而我又不知道那名角是谁，就去问挤小在我的左边的一位胖绅士。他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我一眼，说道，“龚云甫⑷！”我深愧浅陋而且粗疏，脸上一热，同时脑里也制出了决不再问的定章，于是看小旦唱，看花旦唱，看老生唱，看不知什么角色唱，看一大班人乱打，看两三个人互打，从九点多到十点，从十点到十一点，从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然而叫天竟还没有来。 我向来没有这样忍耐的等待过什么事物，而况这身边的胖绅士的吁吁的喘气，这台上的冬冬喤喤的敲打，红红绿绿的晃荡，加之以十二点，忽而使我省误到在这里不适于生存了。我同时便机械的拧转身子，用力往外只一挤，觉得背后便已满满的，大约那弹性的胖绅士早在我的空处胖开了他的右半身了。我后无回路，自然挤而又挤2，终于出了大门。街上除了专等看客的车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大门口却还有十几个人昂着头看戏目，别有一堆人站着并不看什么，我想：他们大概是看散戏之后出来的女人们的，而叫天却还没有来…… 然而夜气很清爽，真所谓“沁人心脾”，我在北京遇着这样的好空气，仿佛这是第一遭了。 这一夜，就是我对于中国戏告了别的一夜，此后再没有想到他，即使偶而经过戏园，我们也漠不相关，精神上早已一在天之南一在地之北了。 但是前几天，我忽在无意之中看到一本日本文的书，可惜忘记了书名和著者，总之是关于中国戏的。其中有一篇，大意仿佛说，中国戏是大敲，大叫，大跳，使看客头昏脑眩，很不适于剧场，但若在野外散漫的所在，远远的看起来，也自有他的风致。我当时觉着这正是说了在我意中而未曾想到的话，因为我确记得在野外看过很好的戏，到北京以后的连进两回戏园去，也许还是受了那时的影响哩。可惜我不知道怎么一来，竟将书名忘却了。 至于我看好戏的时候，却实在已经是“远哉遥遥”的了，其时恐怕我还不过十一二岁。我们鲁镇的习惯，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倘自己还未当家，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那时我的祖母虽然还康建，但母亲也已分担了些家务，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抽空去住几天，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在外祖母的家里。那地方叫平桥村，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住户不满三十家，都种田，打鱼，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但在我是乐土：因为我在这里不但得到优待，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⑸了。 和我一同玩的是许多小朋友，因为有了远客，他们也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可，伴我来游戏。在小村里，一家的客，几乎也就是公共的。我们年纪都相仿，但论起行辈来，却至少是叔子，有几个还是太公，因为他们合村都同姓，是本家。然而我们是朋友，即使偶而吵闹起来，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而他们也百分之九十九不识字。 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掘来穿在铜丝做的小钩上，伏在河沿上去钓虾。虾是水世界里的呆子，决不惮用了自己的两个钳捧着钩尖送到嘴里去的，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钓到一大碗。这虾照例是归我吃的。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但或者因为高等动物了的缘故罢，黄牛水牛都欺生，敢于欺侮我，因此我也总不敢走近身，只好远远地跟着，站着。这时候，小朋友们便不再原谅我会读“秩秩斯干”，却全都嘲笑起来了。 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却在到赵庄去看戏。赵庄是离平桥村五里的较大的村庄；平桥村太小，自己演不起戏，每年总付给赵庄多少钱，算作合做的。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什么年年要演戏。现在想，那或者是春赛，是社戏⑹了。 就在我十一二岁时候的这一年，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不料这一年真可惜，在早上就叫不到船。平桥村只有一只早出晚归的航船是大船，决没有留用的道理。其余的都是小船，不合用；央人到邻村去问，也没有，早都给别人定下了。外祖母很气恼，怪家里的人不早定，絮叨起来。母亲便宽慰伊，说我们鲁镇的戏比小村里的好得多，一年看几回，今天就算了。只有我急得要哭，母亲却竭力的嘱咐我，说万不能装模装样，怕又招外祖母生气，又不准和别人一同去，说是怕外祖母要担心。 总之，是完了。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去了，戏已经开场了，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而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 这一天我不钓虾，东西也少吃。母亲很为难，没有法子想。到晚饭时候，外祖母也终于觉察了，并且说我应当不高兴，他们太怠慢，是待客的礼数里从来没有的。吃饭之后，看过戏的少年们也都聚拢来了，高高兴兴的来讲戏。只有我不开口；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忽然间，一个最聪明的双喜大悟似的提议了，他说，“大船？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十几个别的少年也大悟，立刻撺掇起来，说可以坐了这航船和我一同去。我高兴了。然而外祖母又怕都是孩子，不可靠；母亲又说是若叫大人一同去，他们白天全有工作，要他熬夜，是不合情理的。在这迟疑之中，双喜可又看出底细来了，便又大声的说道，“我写包票！船又大；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 诚然！这十多个少年，委实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而且两三个还是弄潮的好手。 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便不再驳回，都微笑了。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一出门，便望见月下的平桥内泊着一只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双喜拔前篙，阿发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我们已经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于是架起两支橹，一支两人，一里一换，有说笑的，有嚷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他们换了四回手，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还有几点火，料想便是戏台，但或者也许是渔火。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宛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 那火接近了，果然是渔火；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那是正对船头的一丛松柏林，我去年也曾经去游玩过，还看见破的石马倒在地下，一个石羊蹲在草里呢。过了那林，船便弯进了叉港，于是赵庄便真在眼前了。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模胡在远处的月夜中，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就在这里出现了。这时船走得更快，不多时，在台上显出人物来，红红绿绿的动，近台的河里一望乌黑的是看戏的人家的船篷。 “近台没有什么空了，我们远远的看罢。”阿发说。 这时船慢了，不久就到，果然近不得台旁，大家只能下了篙，比那正对戏台的神棚还要远。其实我们这白篷的航船，本也不愿意和乌篷的船在一处，而况没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双喜说，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他日里亲自数过的。 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翻了一阵，都进去了，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咿咿呀呀的唱。双喜说，“晚上看客少，铁头老生也懈了，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呢？”我相信这话对，因为其时台下已经不很有人，乡下人为了明天的工作，熬不得夜，早都睡觉去了，疏疏朗朗的站着的不过是几十个本村和邻村的闲汉。乌篷船里的那些土财主的家眷固然在，然而他们也不在乎看戏，多半是专到戏台下来吃糕饼水果和瓜子的。所以简直可以算白地。 然而我的意思却也并不在乎看翻筋斗。我最愿意看的是一个人蒙了白布，两手在头上捧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其次是套了黄布衣跳老虎。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小旦虽然进去了，立刻又出来了一个很老的小生。我有些疲倦了，托桂生买豆浆去。他去了一刻，回来说，“没有。卖豆浆的聋子也回去了。日里倒有，我还喝了两碗呢。现在去舀一瓢水来给你喝罢。” 我不喝水，支撑着仍然看，也说不出见了些什么，只觉得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了，那五官渐不明显，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没有什么高低。年纪小的几个多打呵欠了，大的也各管自己谈话。忽而一个红衫的小丑被绑在台柱子上，给一个花白胡子的用马鞭打起来了，大家才又振作精神的笑着看。在这一夜里，我以为这实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 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这时候，看见大家也都很扫兴，才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我很担心；双喜他们却就破口喃喃的骂。我忍耐的等着，许多工夫，只见那老旦将手一抬，我以为就要站起来了，不料他却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仍旧唱。全船里几个人不住的吁气，其余的也打起哈欠来。双喜终于熬不住了，说道，怕他会唱到天明还不完，还是我们走的好罢。大家立刻都赞成，和开船时候一样踊跃，三四人径奔船尾，拔了篙，点退几丈，回转船头，驾起橹，骂着老旦，又向那松柏林前进了。 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那航船，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采起来。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船行却慢了，摇船的都说很疲乏，因为太用力，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说是罗汉豆⑺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大家都赞成，立刻近岸停了船；岸上的田里，乌油油的都是结实的罗汉豆。 “阿阿，阿发，这边是你家的，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先跳下去了，在岸上说。 我们也都跳上岸。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道，“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一声答应，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抛入船舱中。双喜以为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几个到后舱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不久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双喜所虑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这老头子很细心，一定要知道，会骂的。然而大家议论之后，归结是不怕。他如果骂，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 “都回来了！那里会错。我原说过写包票的！”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 我向船头一望，前面已经是平桥。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却是我的母亲，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我走出前舱去，船也就进了平桥了，停了船，我们纷纷都上岸。母亲颇有些生气，说是过了三更了，怎么回来得这样迟，但也就高兴了，笑着邀大家去吃炒米。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又渴睡，不如及早睡的好，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我向午才起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下午仍然去钓虾。 “双喜，你们这班小鬼，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罢？又不肯好好的摘，蹋坏了不少。”我抬头看时，是六一公公棹着小船，卖了豆回来了，船肚里还有剩下的一堆豆。 “是的。我们请客。我们当初还不要你的呢。你看，你把我的虾吓跑了！”双喜说。 六一公公看见我，便停了楫，笑道，“请客？——这是应该的。”于是对我说，“迅哥儿，昨天的戏可好么？” 我点一点头，说道，“好。” “豆可中吃呢？” 我又点一点头，说道，“很好。”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将大拇指一翘，得意的说道，“这真是大市镇里出来的读过书的人才识货！我的豆种是粒粒挑选过的，乡下人不识好歹，还说我的豆比不上别人的呢。我今天也要送些给我们的姑奶奶尝尝去……”他于是打着楫子过去了。 待到母亲叫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罗汉豆，就是六一公公送给母亲和我吃的。听说他还对母亲极口夸奖我，说“小小年纪便有见识，将来一定要中状元。姑奶奶，你的福气是可以写包票的了。”但我吃了豆，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 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一九二二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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