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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第三年,有人问时逾白什么时候和我结婚。他嗤笑:「结婚?蒋南我都睡烦了,结什么婚。」当晚时逾白被打到进医院。而打他的那个人,是我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前男友。后来,时逾白淋着雨在门口哀求我复合。某个偏执又疯狂的人把我抵在门后,笑着问:「怎么不回答他?」「你说一个字,今晚就多亲一次。」1我冒着雨赶来的时候,包厢里气氛正火热。细雨绵绵,弄湿了我的头发。今晚是时逾白生日,来的都是圈内的至交好友。也没那么讲究。我走到门口刚拧下把手,就听见有人问:「蒋姐呢,还没到吗?」说话的人是许家的二公子,许填。他口中的蒋姐就是我,蒋南。时逾白的话听不出情绪:「不知道。」「爱来不来。」听到这话,我刚准备推门而入的动作僵住。包厢里灯光昏暗,时逾白隐匿在沙发里,根本没人发现门被打开了条缝。许填是混娱乐圈的,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翼翼试探:「时哥你和蒋姐吵架了?」时逾白:「没有。」许填打哈哈:「我就说嘛,蒋姐哪回缺过你的生日,说不定等会儿就到了。」时逾白指间烟火猩红,「是吗,谁知道她是为谁来的。」2饶是我反应再迟钝,也听出时逾白话里有话。在一起三年,从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当初我和顾泽言分手后,他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马上找到我。混不吝地靠在车上:「你和他分手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我那时候刚和顾泽言分开,根本无心也无力再去谈情说爱。转身就走,「别在我这浪费时间,我很反感,知不知道?」时逾白以为我是烦他,「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但他仍然没放弃,「不过追不追是我的事,答不答应就是你的事了。」我气极,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从那之后,向来只爱赛车、泡吧的时逾白收心在我面前做起了乖乖仔。人人都说蒋大小姐好本事,能让玩世不恭的时家公子任劳任怨跟在身后。两年如一日。大家都说这下时逾白是真的栽了。许填尬笑着转移话题,「时哥,你和蒋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呢!」众人酒杯停住,都看了过来:「就是啊时哥,咱们都等着呢。」我和时逾白在一起三年,是圈子里出名的模范情侣,恩爱有加。订婚后逾白也提过几次结婚,都被我认真思考之后拒绝了但是今天。时逾白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在盯着谁。他嗤笑:「结婚?」他盯着角落里,像是故意说给谁听。刻意大声道:「蒋南我都睡烦了,谁跟她结婚。」包厢里顿时沉寂一片,众人惊恐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我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抖,呼吸凝滞,浑身逐渐冰凉。——直到「砰!」地一声。有人砸了桌子。屋子里霎时混乱吵闹起来。许填冲上去拉住人:「卧槽,别打了 !」「顾哥,再打真出事了!!」人影攒动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冲上去揪住了时逾白的衣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你他妈在胡说些什么! !」「他妈的你敢碰她!!」听着这个声音,我脊背发僵站在原地。顾泽言?那个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疯子。我的前男友。他,出来了。3我推开门时,混乱的包厢里没人有心思关注到我。许填抱住顾泽言要挥拳的胳膊:「顾哥别冲动!」时逾白被贯在沙发里,毫不在意自己被顾泽言揪着衣领。甚至仰起头,把脸递到顾泽言拳头下:「来啊朝这打,正好打烂了还能让蒋南心疼我。」语气炫耀又充满暗示。现在我是他的女朋友。和你顾泽言一点关系都没有。许填要拦不住了:「我的老天爷啊!怎么什么事都让我遇上了?!」在顾泽言即将一拳到肉的时候,有人发现了我。「蒋姐!」一声惊呼像是按下暂停键,顾泽言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中。众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不自觉为我让开一条道。时逾白的视线也偏头一转。等对上我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时逾白才罕见地慌乱挣扎起身。顾泽言在听到我来后,整个人就诡异地呆滞住了,被时逾白毫不费力推开跌坐在沙发里。时逾白带着试探和一丝期待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我毫不留情:「在你说我『爱来不来』的时候。」也就是说,我全听到了。时逾白也反应过来,脸色陡然转变。满屋沉寂中。在场的人没办法装听不到,实在受不了在修罗场的气氛,都找个借口离开了。许填最后走的时候满目担忧:「可千万别再打了。」4房间里最后只剩我们三个人。沉默几分钟后,我忍不住问他:「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时逾白仰头喝了口酒,声音喑哑:「抱歉,一时冲动。」我简直要被气笑了,一时冲动?时逾白的生日,圈子里的熟人基本上都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怕他们不乱传。所有人也都知道我被时逾白贬得一文不值。我攥紧了手里的包包,像是给自己支住最后一点的底气。漠然开口:「那我呢?」他不解:「什么?」我深吸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说了那句话之后,他们会怎么看我?」「你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会让他们怎样无端地猜测我?」「时逾白,你有没有想过我?」时逾白颓然跌回沙发里,兀自地张嘴,「我、我也不想那样的。」半晌的寂静中。「噌」地一声,打火机响起。时逾白点了支烟。刚点着,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灭了。」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出声的男人说话了。顾泽言半掀起眼皮:「她不喜欢烟味,你不知道吗?」最后的反问充满了嘲讽。时逾白的脸色更难看了,狠厉地用指尖捻灭烟头。神色讥讽:「还得是前男友了解你。」时逾白像是陷入某种自证里,自说自话。「话说回来,你一直不愿意和我结婚是不是就等着……」「——啪!」地一声。我抬手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更难听的话。指尖战栗,胸腔沉闷到甚至要张嘴大口呼吸。完全没有心情再理会任何一个人。顶着时逾白不可置信的目光,以及阴暗角落里一道灼热黏人的视线。我敛神快步走出了房间。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那人抬手发了条信息。5刚下楼我就看见许填隔着前厅远远地朝我挥手。怀里还多了一件女式外套,「蒋南姐换件衣服再走吧,别感冒了。」许填摸摸头:「匆匆忙忙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我看了一眼衣服的款式,是我最常穿的牌子。大厅里穿堂风一吹,我浑身冷得直发抖。我也没客气,「麻烦你了。」大小也意外的合身。许填看出我心绪不佳,上前安慰我。「姐,别担心,那些人我都交代过了,不会到处乱说的。」我心里暗自可笑,别人不乱说就能当没发生过吗?不过还是挺感谢他的,我把准备给时逾白的礼物递给许填。「这个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吧。」原本是准备亲手给他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许填神情有些踌躇,「姐,其实今天时哥他也不是有意,他今天也是看见了……」我出声打断了他,神态疲惫:「以后再说吧,我想先回家休息休息。」许填也发现我脸色不对,笑着说好。最后让他的司机送我回家。6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我刚拿起电话,就弹出一个通话界面。是许填。电话那头的他语气焦急,听到我在家松了口气。「那就好,时哥昨天晚上被打住院了,你最好现在别来医院。」我:「住院?人怎么样严重吗?谁打的?」我慌忙起身就要穿衣服,想起他的话又停下来。许填的声音传来:「不严重,医生说住院观察两天就好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陈阿姨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昨晚的事,现在在病房里哭着闹着要找人算账。」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是……顾泽言干的吗?」许填没否认,「昨天你走之后,我上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挂断电话之后我才发现嗓子干疼得难受。眼睛也干涩。找了个体温计量体温。尽管回家第一时间洗了个热水澡。但还是避无可避地发烧了。也是,淋了雨又在包厢站了那么久。不生病才怪。最终我还是没听许填的话,去了医院。7时逾白这个身份,自然是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时逾白是陈阿姨的老来子,从小疼爱得不行,一点小伤小病就风风火火把医院的主任们全部汇聚一堂。果然,高级病房里陈阿姨正在给时逾白削着水果。「乖宝再吃一口,就一口。」时逾白不耐烦地撇过头,「我都说了不想吃,能不能别老是让我……蒋南?」看见我,陈阿姨面色一沉,「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还知道来啊。」时逾白皱眉,「妈!」我没理会,把带来的补品放在另外一堆高档礼物旁边。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来看过他了。陈阿姨吃瘪调转矛头,继续问我:「蒋南你和那个姓顾的到底怎么回事?」「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儿子跟你在一起之后就没好事。」陈母一直不同意我和时逾白在一起,她对时逾白放低姿态追我那两年一直很不满。总觉得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儿子,应该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却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伏小做低,因此这几年没少给我脸色看。时逾白躺在病床上,没说话。看来他也想知道陈母问的问题。我长吸一口气,「我不知道顾泽言为什么会去……当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时逾白神色一动。我继续说:「至于打架,当时我并不在场,两个成年男性打架难道还要我来负责吗?」陈母哑然,还想说什么时,被时逾白冷着脸赶出了病房。他冷着脸,开口就是质问:「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终于能坐下,余光瞥见床头镜子里我苍白的脸。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干哑开口:「时逾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合适。」时逾白躺在床上的身体一下僵住。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开口:「蒋南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时逾白,我们分手吧。」其实时逾白也没有多爱我。8在一起的这几年,无论是陈母还是时逾白的态度,都让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这也是我没有答应他求婚的主要原因。更何况时逾白也没有多爱我。这些也是我和他在一起后逐渐悟出来的。恋爱后,时逾白又逐渐恢复了往常公子哥的生活。甚至更甚。恋爱两年他还记不住我的生日。时常玩友一通电话他就能丢下我,自己跑去赛车。也会因为我忘记给他买礼物对着我耍脾气。果然,时逾白的脸色阴沉。「蒋南,你不要后悔。」我忽然又想到什么,「其实你当年追我,也只是为了气一气你妈吧。」大概被父母约束的孩子,久而久之都有些叛逆。和我在一起估计也是为了挑衅他母亲的权威。时逾白彻底不说话了。刚走出病房,就听见他在屋里疯狂地砸东西。「——哐当」礼盒被他扔出门外,旁边是一个蓝丝绒的盒子。摔出来两枚手工袖扣。时逾白怒吼:「滚了你就别回来!」「把你的东西也拿走,谁稀罕!」是我昨天送他的生日礼物。送都送出去了,我可不捡。反正会有人来收拾的。9走出住院部,才想起去给自己买点退烧药。刚走到拐角,就撞上一个男人。我没站稳,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迅速扶住了我。眼前的男人一个劲地道歉。「实在对不起,我女儿生病了,我着急去看她。」我摆摆手,表示理解。等我站稳,身后的手才缓慢抽离。是顾泽言。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我看着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以及不修边幅的状态。心中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你在这等了一晚上?」顾泽言见我猜出来了,也没隐瞒,点点头。我瞪大双眼,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抢先一步。「对不起。」「虽然打架不能解决问题,但该打还是要打。」「只是你能不能别生气?」所以他在医院等了一晚上,只是为了向我道歉?「如果我不打你男朋友,你应该就不会难过了吧。」「都是我不好。」我:「……」几年不见,顾泽言这是变性了吗?我们刚在一起时,他身边有朋友出言调戏我。顾泽言发了狠,把那人打得半死。我怕他闹出事,「顾泽言,别打了!」顾泽言挥出去的拳堪堪停在那人脑袋上方。他转头不可置信,「你为这种人渣求情?」但还是松了手。顾泽言的其他朋友才赶忙叫了救护车。一直等到车离去,我才转身就走。期间没和他说一句话。也没理会他在身后的一直呼喊:「蒋南!」一直走到地下停车场。才被身后快步赶来的人一把拽住,圈进怀里。我不想理他,挣扎中不小心给了他一巴掌。「——啪!」地一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顾泽言歪着头,舌尖轻轻顶了顶嘴角。简直被气笑了:「蒋小南,出息了啊,连你老公都打。」还没等我说话。顾泽言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脸上。问我:「解气了吗,不然再多打我几下。」我还没真动手。又听见他说:「你打得越疼我越爽。」我:「……」这人是变态吗,这我还怎么打。见我半天没说话。顾泽言俯身抵着我的额头,半哄半诱惑的说:「别生气了好不好,嗯?老婆?」嗓音低沉,听得人不自觉心软。我陡然卸去浑身力气,忍着哭腔:「你能不能别老是那么冲动 ,真的会出事的知不知道?」顾泽言看着我的眼睛,没说话。半晌一点点轻啄我的唇,「知道了,都听你的,老婆大人。」10见我走神,顾泽言又叫了一声我。思绪回笼,我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男人。「你不用和我道歉,如果真觉得过意不去,可以选择买点东西去看望时逾白。」虽然我知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顾泽言真的答应了。「这样你就能不生气了吗?」我整个人都发毛了,「顾泽言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的事以后和我没关系。」顾泽言惊诧:「真的?!」我被他的快速回答震惊到短暂失语。转身就走。从医院里拿完药准备回家时,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看着身后的跟屁虫。「你就没有别的事要做吗?」顾泽言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他盯着我手上的药袋:「你生病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从昨天晚上起,顾泽言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我忍不住提醒他:「我们早就分手了。」闻言顾泽言眼里的暗淡了下去。他低声道:「我知道。」「我出来后……去过我们曾经的家。」「但是你已经搬走了。」我想起来,和时逾白在一起后。他说什么也不肯住在原先我和顾泽言住的房子里。干脆买了另一套房。不过顾泽言倒是提醒了我,得找个时间尽快搬出来。我谢绝了顾泽言的好意。掏出手机,让司机过来接我。顾泽言一言不发,沉默着守在我身旁。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我心里忽然很难受。记忆中的顾泽言顽劣,爱捉弄人,总是在我着急出门的时候捉住我。然后点点自己的脸:「亲我,亲我一口,老公就让你走。」同时也很可靠,总是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足安全感。除了那段时间。但总归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失意。他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11
(已完结)我怀了魔尊的崽子。魔尊追了我三万条街。追到我逃不动了,肚皮一摊摆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魔尊阴着脸把我绑回家。本以为他会残忍地把我开膛破肚,五马分尸,但不可一世的魔尊却蹲在厨房研究孕妇吃的菜。这个反差萌我爱了。1夜半时分,我正翘着二郎腿在床上一边看戏本一边嗑瓜子,突然传来敲门声。我呸掉瓜子壳,懒洋洋道:“谁啊?”“我是店小二,本店今日活动,送上大厨亲自做的宵夜,请客人笑纳。”刚好我也饿了,扔了戏本,颠儿颠儿去开门。门打开,看到店小二后面站着的男子,我头皮一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关上门。门外传来店小二的惨叫:“嗷,我的鼻子!”我连包袱都来不及收拾,脚底抹油准备逃。“你觉得你能走出这道门?”随着浑厚的声音传来,铺天盖地的威压让我动弹不得。“哎呀,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真是太有缘了,那个魔尊,您晚饭吃了吗?”他不说话,一步步走到我跟前。鎏金黑袍曳地,步步生莲。但,却是黑莲。我灵兮上辈子一定屠戮了六界,否则为什么会惹上六界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魔尊染擎。“吾不吃饭,只食忘恩负义,奸诈狡猾,谎话连篇之人。”你只差报我名号了。我心虚地轻咳一声:“那啥,我皮糙肉厚的,真的不怎么好吃,您要是吃了我,不得连夜狂奔几里地如厕,到时候拉虚脱了,那不是有辱您在六界的威名吗?”他横过来一眼。我立马闭嘴。染擎广袖一挥,我已化成原型,被他兜在衣袖中,他嗖得一声飞走,可怜我在他的袖子中翻滚了无数个跟头。等他停下来,我已经扒拉着他的袖子开始呕吐。“几年了?”染擎冷声询问。我抹了抹嘴角,开始装傻:“什么几年啊,魔尊大佬,小的修炼没多久,灵力低微,也不聪明,您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耶。”我说话就说话,非要加个耶卖萌。这不,惹怒了他。他倏尔冷笑,弹指一挥,我的肚子瞬间鼓了起来,仿佛藏了一个大西瓜在里头。他看着我的肚子,黑眸辨不出喜怒,伸手要来抚我的肚子。我吓得倒退了三步。他抬眸,轻轻睨了我一眼。我脖子一凉,任命地迈着步伐走到他跟前,还体贴地将他的手放在圆滚滚的肚皮上:“您轻点摸,别吓到崽子。”崽子两个字仿佛触到了染擎的逆鳞,他眉目微压,四周魔气环绕,黑云压山,刚刚还晴空万里,瞬间便电闪雷鸣,好不可怕。完犊子,他不喜欢这孩子?也是,这孩子是他在非清醒期间和我这这那那之后才形成的,他那骨血可珍贵了,估摸着想到被我这么一只小蝴蝶精染指了,恨不得把我剁成肉酱喂狗吧。我可以喂狗,但我崽子不行。好歹在我肚子里待了五年,还有五年他才出生,我可不能让他见不到五年后的日光。于是,我,一只修炼不到一千年的蝴蝶精,挑战了上古魔尊。下场,当然是很惨的。2魔尊带着一个孕妇回魔界的时候,魔界子民全部震惊脸。我都能猜到他们心里在说啥。肯定是“原来不苟言笑不近女色的魔尊是个老闷骚,一骚起来连人家女子的肚子都搞大了,啧啧,太有伤风化了云云。”一个穿着华贵,一看就是魔界小头领的女子开口:“魔尊,她是……”她问话的同时,眼神如毒蛇一般锁定我。要是我胆小如鼠,估计这会早已被她的气场吓到尿裤子。但……我可是敢和魔尊当面对质还夺走他清白的人。区区一个魔界小头领,算个锤子。“止月,她是吾的客人。”魔尊言简意赅,“好生招待她。”晚上,我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万分不满:“我弱弱问一句,你们魔界这么穷吗,连一只烧鸡都没有?”来送饭的丫鬟用鼻孔看我:“爱吃不吃,给你能的。”我:“……”嗯?这就是你们魔界的待客之道?这就是你们魔尊说的好生招待?她说完,翻着白眼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对着清粥白菜开始长吁短叹。熬到后半夜,我肚子里的崽受不住了,一直不停地在我肚子里翻滚,我抚摸着肚子:“崽子啊,你不服也没用啊,这是人家的地盘。”肚子安静了。须臾过后,我挺着肚子摸出了房间:“崽子,娘带你去吃烧鸡,走走走。”肚子动了动,里面发出一阵金色光芒。我瞪大眼睛:“我去崽子,你还有照明的功能?”一路摸到厨房,我小心翼翼打开厨房的门,肚皮上的光芒可以随时调高调低,随着肚皮上的光芒调亮,整个厨房实现一种“灯火通明”之感。我开始到处找吃的。可找了一圈,我泪目了。原来那送菜的小丫鬟不是刻意针对我。他们是真的穷。我找了一圈,全是胡萝卜洋葱蔬菜南瓜……连个荤腥都没有。相传魔界之人茹毛饮血,怎得如此素呢?我正骂骂咧咧,突然后厨的小花园传来鸡叫的声音。我心中暗喜,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到那只公鸡,我快速把它毛退干净,正准备起锅烧火,一道威严冷冽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我吓了一跳,随手把那只无毛公鸡扔到了开水里。一声惨叫冲破我的耳膜。倏尔,一阵魔气从我眼前划过,魔气散去,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年杵在了我面前。我:“……”少年:“……”下一刻,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眼睛。3万万没想到,我差点宰了魔尊的坐骑。谁能想到,魔尊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魔,坐骑居然是一只瘦弱小鸡呢?我忍不出发出鹅鹅鹅的笑声。许是我笑得太过于幸灾乐祸,少年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发誓,要不是看在我是孕妇的面子上,他一定会扇我。魔尊也不维护他的坐骑,负手而立等我笑完,这才说道:“这么晚,你来厨房作甚?”我立马做出一副梦游状:“啊,我什么都没听清楚,我梦游呢。”“你梦游你拔我毛,你梦游烧火炖鸡,我看你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少年还在那边跳脚。我还未说话,下一刻,少年又变回了无毛鸡,在地上抻着脖子咯咯咯。“止风,不可无礼。”被染擎点名,叫止月的少年又瞪了我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迈着小鸡腿离开,鸡屁股翘得老高了。我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烤鸡就这么离去,痛心不已。“饿了?”“可不,饿得我看柱子都想啃几口,不是我说你们魔界,穷成这样,连口像样吃食都没有。”抱怨完,一抬头,见染擎喜怒不辨地望着我。我顿时偃旗息鼓,垂眸:“其实,我也不是很饿,还能忍一忍。”“回去。”他惜字如金。我:“……”果然是我话本看多了,以为他会怜香惜玉,是我真心喂了狗了!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悲愤地离开。走了几步,我拍了拍肚子:“崽子,继续照明。”可没吃饭的崽子也开始罢工了,在我肚子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我只能摸黑回了屋子。胃里空空,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一边和崽子吐槽染擎的无耻,把我带回魔界却又不好好对待,从我怎么遇到他说到以后该这么掀翻这魔界,取代染擎做魔尊……“你想取代吾?”一道声音在我床边响起。“妈呀谁呀!”我吓一激灵。染擎左手拿着一只烧鸡,右手拿着一碗粥,显现在我面前,黑眸沉如海。“烧鸡……”我激动地爬了起来。染擎侧身躲开:“你把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什么话?取代他做魔尊?我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我是开玩笑的,您觉得就我这三两骨头能做什么魔尊,这不让人笑话嘛,我就是闲的慌,和崽子说故事呢。”魔尊:“呵……”完犊子?这是不信我呢?要我跪下来表忠心吗?跪就跪,反正又不会掉块肉。“魔尊。”我抱住他的腰:“我对您的感情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您看我真诚的眼睛。”有一说一。他虽然一副凶神恶煞,随时要把人脑袋拧掉的样子,但这小腰,还挺细。我爱不释手了。染擎被我抱住的那一瞬,身子倏然僵硬,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原本平静的面容慢慢龟裂。我瞅他耳朵染上了粉红。妖秀啊。被他影响的,我也想到那一天了。简直荡气回肠,天地变色,我羞得脚指头都要扣出一座茅草屋了。两人集体沉默。蓦地,我的肚子里发出一阵金光。4这金光照的,我脸跟七彩霓光一样,赤橙红绿青蓝紫通通都有。染擎嗯了一声,伸出大掌,轻轻抚着我的肚皮。而肚子里头的崽子似乎感受到了,十分兴奋地和自己亲爹互动起来。染擎难得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唇角微扬,眸光温和地看着我……的肚皮。啧啧。真是父子情深!我挺了挺肚子,让他们自由发挥。不过须臾,染擎已经退开,坐在床榻边,一撩衣摆,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进死人勿扰的阎王样。我摸了摸肚子,默默腹诽。这父爱,有一点,但不多。“过来。”他朝我招招手。我心道你招狗呢,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过去了。“魔尊请吩咐。”他眉头微拧:“别叫我魔尊。”那叫什么?我冥思苦想:孩他爹,死鬼,夫君?都不合适吧。没名没分的。“叫我染擎。”他不容置疑。好叭,这可是你让我叫你名讳的,可不是我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那个,染擎……”我舔了舔嘴唇,做商量状,“我也要在这里养胎养一段时间,我饿着没事,但崽子不行,他营养得够,不然以后生出来跟个瘦猴子似的多丢您的脸,是不是。”所以烧鸡可以给我吃了吗?我暗搓搓伸手去拿,却被他拍掉爪子:“那碗粥是你的。”我:“?”“烧鸡是我的。”他补充了一句。在我不解和委屈中,他勾了勾唇角,撕下一条鸡腿:“从明天开始,会有专人安排你的吃食,你且安心,但荤腥之物,在生产之前,你不可碰之。”我:“……”我跟你拼了!五年啊,整整还有五年啊,你让我五年不沾荤腥,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我红着眼,怨恨地看着他:“凭啥啊,人孕妇要吃啥就有啥,为甚我不能吃这些?”他一挥手,烧鸡不翼而飞。他起身,静静地看着我,薄唇微启:“没有为什么,你荤腥吃多了,一身浊气,得清一清。”我:“……”我淦!别拦我,我要咬死他。你一个六界惧怕的大魔尊,你跟我说浊气?怕是你的浊气收集起来能覆盖整个天地。他一挥手,那碗粥到了我手中。我鼻孔朝天冷笑。“如果你不吃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动手。”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染擎斗……三秒被ko。我哭唧唧地捧着粥喝。在魔界养胎的日子无聊透顶。这里没有话本,不能逛街,还没人唠嗑,我一个话痨,除了整天对着肚子里的崽子说说话之外,感觉自己都快emo了。而且,崽子也不是时时刻刻理我。比如,他觉得老母亲烦的时候。结果,很快我便不无聊了,因为我被指正偷了魔界最重要的法器染玥。染玥是魔尊的法器,此等毁天灭地的法器,一直锁在魔界中心地带,那里熔岩漫漫,炙热难耐,靠近者非死即残。所以请问,我一只怀着孕的蝴蝶精,哪来的本事去偷法器?我是闲自己命太长了,还是觉得世界不够美好,我想提前离开?我被五花大绑带到魔生堂的时候,染擎并不在。5主位上坐着的是止月。“把魔尊的法器交出来,我会留你一条全尸。”我叹了口气:“你说出一个我偷法器的理由,你要是能说出来,我给你舔鞋子。”“放肆!”一道魔气打过来,我的手臂咧开一个大口子,血染红了白衣。我擦嘞。女魔头啊,说不过就动手。我捂着手臂,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敢这么对我,等魔尊回来,有你好看。”闻言,止月起身走到我面前,纤纤玉指抬起我的下巴:“魔尊出门去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现在魔界上下由我负责,灵兮,你现在的命在我手中。”我:“……”染擎你个大猪蹄子,出去玩也不带我。我舔了舔嘴唇。说实话,我现在要是有她这个实力,我都呸她一脸口水,但问题我现在就是一只小趴菜,都不够她一根手指头玩的。我得拖到染擎回来,然后抱着他的大腿嚎哭:“孩子他爹,有人欺负你的崽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磕头磕得比谁都勤快,地板给我磕得邦邦响。包括止月在内,众魔都懵逼了。止月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估摸着她以为我反骨上来,会和她嘴炮个几个回合,然后她再一个术法ko我,理由就是我偷了东西嘴还硬,该死。但,谁让我不按常理出牌呢。我声泪俱下:“我最开始就不该到魔界来,我不到魔界来就不会招你们烦,不招你们烦,你们也不会误会我偷东西……”“呜呜,我死了倒无所谓,但孩子他是无辜的啊,他还没见过山川河流,还没看过朝阳和夕光,还没吃过大江南北的美食,他……”“孩子,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我们今日难逃一死,希望你下辈子不要投胎在为娘肚子里……”我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终于打动了止风。他剑眉微蹙:“姐,要不算了吧,法器应该不是她偷的,她那么菜,哪有那本事,要不我们再查一查,而且她如今有了魔尊的孩子,我们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微笑,我忍耐。看在你为我说话的份儿上,我原谅你诽谤我。止月冷睨了他一眼。然后止月呜呜呜说不出话了。我倒抽一口凉气。好霸道一女的。“灵兮,偷盗魔尊法器,此为一罪,以下犯上,此为二罪,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法器,或者死。”“大姐,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有偷法器!”又一道魔气打在我身上。我闷哼一声,脸色白了几分,心想我求饶是没用了,她就是故意找借口让我狗带,我如果还舔着脸求她,那我骨气何在?崽子还看得起我吗?为了崽子,我必须得支棱起来。“好,我承认我偷了法器,但我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要是你把我打死了,你们去哪里找?”止月冷笑:“把她丢到水牢,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她的嘴。”我,一个孕妇,被他们五花大绑丢进了水牢,冰冷的魔水很快淹没了我的肚子,我感觉肚子里的崽子不安地翻滚着。这魔水生冷入骨。寻常魔都受不住,何况我一只没多少灵力的蝴蝶精。呵,这个止月,明摆着就是找个借口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想了无数个办法自救。比如,叫肚子里的崽子。我寻思着他既然能给我照明,应该也有办法逃离这里,毕竟是染擎的种嘛。老子那么强,小子总得有点本事。结果,我嘴巴都说干了,里头的崽子只是轻轻地踹了一下我的肚皮以示不满之外,什么都没做。我自己感动自己:“算了崽子,为了你,我愿意搏一搏。”我闭上眼,屏息凝神,气沉丹田,接着猛地睁开眼睛,只听“砰”的一声,水牢的铁门飞了出去,要不是站在前面的少年闪的快,他估计就是一张饼了。止风惊恐地看着我,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赶紧溜走,结果我这一动静被外面的魔兵发现了,一群魔兵蜂拥而至,个个手拿狼牙棒大砍刀。我咽了咽口水。打不过投降不丢人吧?6“你先走,我垫后。”止风很男人地挡在我面前。我一边给他竖大拇哥一边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是为了跟你姐唱反调还是青春叛逆期,还是觉得这么做很拉风?”他忍无可忍地白了我一眼:“你走不走,不走待会我姐到了,到时候你会死得很惨。”“那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拜拜了您内。”我摸黑逃出魔界,结果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中,我脚下一滑,十分狗血地跌落悬崖。是了。拥有主角光环的我,跌入山崖不但不会死,还会收获武功秘籍、美男、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我收获了第二个。一个美男。现下,我正躺在木床上,美男一袭白衣,正在煮东西,屋内传来淡淡的茶香,给我熏得耳清目明。见我滴溜溜地瞪大眼睛,男子走到我跟前,声音如溪水清冽:“你醒了。”看着那张和染擎一模一样的脸,我傻了。“孩他爹,你怎么在这里?”我震惊脸。我刚还想和此等清风朗月的美男搭个讪,结果看到是染擎,我内心狂拍小胸脯。幸亏刚刚没花痴过头,否则他要是觉得我给他戴绿帽子了,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不过,面黑心黑的魔尊一袭简单白衣,倒是别具风情。我小心翼翼问他:“我叫什么名字?”男子蹙眉:“你刚醒,我怎知你叫什么名字?”“那你叫什么?”他浅笑回答:“在下无名。”“无名您好?”他额角微抽,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在下并无名字。”我:“……”见他这一副无辜又疏离清冷的样子,我忍不住道:“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姑娘愿为我取名,当是在下荣幸。”“要不你叫狗蛋吧。”他额角再次抽搐:“为何叫这名字?”“因为在凡间有一个习俗,贱名好养活。”我开始胡诌。我可不想说,这是我的一个恶趣味。能对着和染擎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叫他狗蛋。实在是……太爽了!他沉默。我赶紧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哈。”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我能一边养胎一边欣赏着魔尊染擎2.0版,也是一种享受。为什么说他是染擎2.0版呢?因为除了生孩子,他什么都会。洗衣做饭,砍柴烧水,还会给我未来的崽子做衣服。这日我散步回来,见他在油灯下缝衣服,微弱的烛光下,他的侧脸宁静却又慈悲,美得惊心动魄。明明和染擎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的气质真天差地别。染擎霸道清冷,满脸写着“惹我者死”的样子。而狗蛋呢,浑身上下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就这做衣服,我就不得行。“谢谢你给我崽子做衣服啊,以后他出生了,我让他认你做干爹。”他浅笑:“好啊。”我看着他的笑,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7我发现,狗蛋和染擎很多小动作都是一样的。比如,染擎喜欢用左手,狗蛋也惯用左手。比如,染擎不喜欢洋葱的味道,狗蛋一见到洋葱便打喷嚏。再比如,染擎发呆的时候,手会下意识摩擦袖口,狗蛋亦如是。要说脸长得一模一样是巧合,但小动作和爱好一模一样,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难道,狗蛋其实就是染擎?他是在逗我玩?为了耍我,都拉下他魔尊的老脸开始缝缝补补了?这牺牲也太大了吧。“你在笑什么?”端着鱼汤进屋的狗蛋疑惑地问我。他一袭白衣,细腰清瘦,一头长发松松挽着发髻,随意用一根木簪束着,身姿清雅,长身玉立,若窗外雅竹。我一时之间看呆了。真的……好美。比我一个女子都美。“喝汤吧,我早上刚抓到的鱼,你需要多补补。”他给我舀了一碗鱼汤。我喝了一口,眸光一亮:“你这手艺不当厨子真是太可惜了。”他轻笑:“是吗?”在和狗蛋相处的日子里,和谐又恬静。白天他偶尔会下山,去集市换点东西回来,而他每次回来便会给我带瓜果糕点和话本。夜晚,我们会在院子乘凉看星星。闲云野鹤不过如此。狗蛋真的太贤惠了,我掉下山崖的这段日子,被他养得白白胖胖,脸都从鹅蛋脸变成小圆脸了。春去秋来,我肚子一日比一日沉。崽子即将要出世,山上总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我担心狗蛋安危,不让他贸贸然下山。但同时,我也担心我自个。因为染擎说过,魔胎难育,恐有性命之忧,若没有强大的灵力护身,也许会一尸两命。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染擎对我穷追不舍,一定要把我绑到魔界的原因。生产那日,狗蛋去了集市。天上乌云聚集,狂风暴雨拔地而起,窗户被烈风吹地啪啪响,我又疼又冷,脑海一片混乱,频频吸气。“染擎你个棒槌,你还不出现,如果我和崽子都嗝屁了,去阴曹地府都不会原谅你。”我骂骂咧咧。突然,一道闪电咔咔劈开天际。雷声渐停,窗外的烈风倏然停下,我望向门边,一道身影立在门口。男子黑袍黑发黑脸。可不是染擎。“你……丫总算来了。”我说完这句话,彻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8再次醒来,我只觉得神清气爽。旁边的炭火正在噼里啪啦作响,我睁开眼睛,看到染擎坐在床边。他似耗费了不少灵力,脸色苍白,但依然无损他身上强大的魔尊气息。往那边一坐,便威压逼人,霸气侧漏。见我醒来,他紧皱的眉头展开,声音低沉却轻柔:“身体可还有不适?”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瘪了。唉呀妈呀,我睡了一觉,娃都生了?可我知道,如果没有大魔王的帮忙,这孩子我肯定生不出来。在魔界的时候,我曾翻阅过魔界的典籍,魔界生子难于上青天,母亲和孩子皆九死一生,生产之际,需注入大量灵力,否则只会一尸两命。但注入灵力也是极其危险,一不小心便会伤及性命。我大概总结了一下。魔界生崽子,要么一家活着团聚,要么一家在地府团聚。而我怀的是上古魔尊的孩子,危险和难度那可是翻了好几翻。当时我问过他:“大魔王,若我生产之际有危险,你会为了我冒险吗?”他没有回答。为此我还伤心了一阵。我正想着,大魔王轻咳一声,脸色越发苍白,下一刻,一口老血呕了出来。我大惊失色:“大魔王,你怎么样了?”他却不顾嘴角的血,眸光如雪:“你叫我什么?”完犊子,嘴瓢了。“魔尊,你……”“我喜欢你叫我大魔王。”他打断我的话,“因为这会让我想起从前。”从前……我从前没叫过他大魔王啊?我起身要给他注入灵力,他却阻止:“无妨,我调养生息后便没事了,你去看看孩子吧。”我发现,他已经不叫自己吾了。我深吸口气,走到小床边看自己生的崽子。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好丑哦。”刚出生的小娃娃又红又皱,像个小猴子。染擎难得勾了勾唇角:“随你。”我:“……”“狗蛋呢?”我这才发现狗蛋不见了。染擎淡声道:“他已在我身体内。”我:“……”第一,你怎么知道狗蛋是谁,第二,你把他吃了?他似猜出我心中所想,无奈道:“你是话本看多了,脑子里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我一缕魂,现如今已归位。”我:“……”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我发现你这个上古魔尊身世还真的挺忐忑的。我咋舌:“原来你之前是个魂魄不齐的残废啊?”染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的魂魄为什么会在深山中,又为什么会化成人?”他未答,一挥手,一道白色身影立在我床边,正是狗蛋。狗蛋温和地看着我。“你且在此照顾自己和孩子,我要离开一些时日。”他说到。我拉住他:“你要去哪里?”一旁的狗蛋代替他回答:“他要去寻另一个魂魄,若在红月之前未归位最后一缕魂魄,他便会形神聚散。”红月之前?那不是马上了。我震惊不已:“大魔王,你为什么不早说?”现下他为了我耗费了不少灵力,又要匆匆忙忙去找自己丢失的魂魄。这也太惨了。他拉开我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见我不说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眼里有不舍:“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哦。”我乖巧地点点头。狗蛋做完他的嘴替,又回到了他身体内。染擎连夜离开。我看着摇篮中的奶娃娃,心中有了主意。翌日,我寻到了在客栈中的大魔王。多亏了我的寻灵粉,我才能这么顺利找到他。他见到我,眸子闪过三分震惊,三分无可奈何还有四分愤怒:“你怎么跟来了?”“安啦,我把玄夜交给土地公了,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一定会好好保护咱们儿子。”“玄夜?”“咱们儿子的名字啊,你这个当爹的也太不负责了,名字都没给孩子起就跑了。”他冷声道:“你不该来此,会有危……”“孩子都替你生了,我已经默认是你妻子了,而且我得替玄夜照看好他爹吧,万一孩子长大没爹,我怎么和他交代。”说完我抬头,却见染擎神色晦暗地望着我。那眼中,有我看不透的情愫,似乎夹杂着千般辛酸万般无奈,还有几丝痛楚。我:“……”“大魔王,你怎么了?”他轻叹一声:“你太聒噪了。”好的我闭嘴。9我们打扮成普通夫妻,住在客栈中。一进客栈,我便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自从有了大魔王的灵力,我发现自己的修为高了不止一个点。“大魔王,这个客栈不对劲。”他看了我一眼:“你总算不是只会吃了。”我:“……”夸我之前还要贬低我一下,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如若我没有猜错,我的另一缕魂魄便在此。”入夜,我们睡一间房。虽然我们早已坦诚相待,连孩子都造出来了,但也只有那一次,所以现在,我羞羞答答地抱着枕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要不我睡地上吧?”“也行。”染擎自然地坐在床上,脱了外裳准备睡觉。我:“……”是不是男人啊,我刚刚生产完,气虚体弱,你让我睡地上?我怨恨地看着他,还未张口骂人,突然身子一轻,再回头,人已经在床上了,大魔王连被子都给我盖好了。“大魔王……”“睡觉。”他背对着我躺着,长发如瀑,即便一个背影,却让我万分心安。我勾了勾唇角的,安心地闭上眼睛。夜半,我被尿意憋醒。刚睁开眼睛,便见客栈不翼而飞,周围魔气萦绕,天边黑云滚滚,黄沙漫天。而我,被锁在安全的结界之中。我猛地起身,四处寻大魔王。突然,一道身影倏然立在我面前,正是黑袍黑发的染擎。只是他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那双眼依然严肃沉冷,但里头却多了几分邪魅和算计。他朝我伸出手:“灵兮,过来。”不对劲,他不是染擎。我警惕地往后退。他见我后退,笑容微敛,也不再演戏了,魔气击碎了结界,眼看他的杀招朝我而来,我下意识大喊:“大魔王,救命啊!”下一刻,染擎立在我面前,替我挡下杀招。他被染擎逼得后退了几步,稳住之后,冷笑:“染擎,你变了。”我战战兢兢道:“他是谁啊,不会是你的另一缕魂魄吧?”这一缕魂魄怎么如此可怖。染擎低头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可有伤到?”我摇摇头。他眸子柔了一些,掐了一个诀把我安放在一边,便一步步往前走。他每走一步,步步生莲。黑莲蔓地。“你是吾的一缕魂,吾本不愿伤你,速速归位。”残魂染擎邪邪一笑,祭出法器。染擎脸色一沉:“染玥。”大魔王的法器染玥怎么会在他的一缕魂手上?我心里隐隐担忧。只是一缕魂,便有如此大的本事,现下他手上还有了法器染玥,那大魔王岂不是落於下风。果然,残魂一刀劈来,那一刀势如破竹,夹裹着巨大的魔气冲我们而来。眼见我的结界就要被那一刀毁了,大魔王转身替我挡下。一口血喷在了结界上。我大惊,拍着结界:“大魔王你怎么样了,你别管我了,快跑。”这个残魂如此强大,他现下灵力不稳,恐怕无法招架。他笑了笑,擦了擦嘴角:“你让我跑?”打不过就跑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命如果没了,还怎么打啊。又一刀魔气破风而来,染擎眸子一厉,掌心与之对峙,法器和魔气相击,震得山崩地裂,雷鸣滚滚。残魂笑道:“上古魔尊,不过如此。”染擎眸子一沉:“再差,也比你好。”残魂还在惹怒染擎:“差不差,待会就见分晓了,哦对了,收服你之后,我还要把那只小凤凰一口一口的吃掉,还能助我长修为灵力。”小凤凰?这儿哪来的小凤凰?残魂见我一头雾水,呵呵笑:“你该不会不知道你真身是凤凰吧,哦,也是,染擎用了障眼法,抹去了你的记忆和本体,让你以为自己只是一只没用的蝴蝶精。”我:“……”吃瓜吃到我自己头上?我怎么又从一只蝴蝶精变成了凤凰,染擎又什么时候改了我的本体和记忆?“大魔王,他在说什么?”可惜,残魂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步步杀招逼近。刚被重伤的大魔王,显然处于下风,可即便这样,他首先想到的是我的安危,打斗中,他望了我一眼,轻声道:“护好自己。”下一刻,结界化为一只黑凤凰,驼着我腾空而起,我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染玥插入了大魔王的胸膛。11“不!”黑凤凰将我带回清泉池。土地公抱着玄夜闪现在我面前:“丫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呜呜土地公,大魔王他嗝屁了?”我哭,孩子跟着哭。一大一小嚎得土地公头疼,他一掐诀,强行让我和玄夜闭嘴。“别哭了丫头,上古魔尊哪有那么就死了,你当他这个上古魔尊是纸糊的吗?”我:“呜呜呜。”土地公叹口气:“当年他受那么重的伤,掉在我们清泉池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那时,我在清泉池修炼,而在我睁眼的时候,天上啪嗒掉下来一只大黑龙。黑龙身上全是伤口,奄奄一息,大大的龙头搁在石头上,一双黑眸清冷又锐利。我看着他,哭了。麻蛋,我刚用灵气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屋子,给他的龙身砸了个稀巴烂。我红着眼睛,战战兢兢走到他跟前,他抬头,艰难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毫无声息了。那一眼万年,我内心震颤,仿佛有股莫名的情绪压在我的心上,让我不由自主落了泪。我怕他嗝屁,给他注入了我的灵气。他依然没醒,但气息却稳住了。我问了清泉池的土地公,土地公告诉我:“只有天星崖的九月莲才能救他。”我顿时打了退堂鼓。因为天星崖瘴气丛生,妖魔横行,我一只小小的蝴蝶精进去,无疑是去送死。但,我看着奄奄一息的大黑龙,一咬牙我还是去试一试了。土地公怕我噶了,他告诉我:“你灵力低微,一人去定是送死,若你身上有上古魔尊的龙鳞护身,也许会顺利许多。”我一头雾水:“哪来的上古魔尊?”土地公用拐杖指了指躺在一旁的大黑龙:“他就是。”我:“……”我一整个震惊。上古魔尊,那可是所向披靡,六界恐之避之的大人物,听说连天帝都要让他三分,所以到底谁那么牛逼,能他把打伤?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气息微弱,如果不及时救治,上古魔龙就变成上古死龙了。我拔了他身上一片龙鳞,便飞速赶往天星崖。因为有龙鳞护身,我一路畅通无阻,很顺利便拿到九月莲。我并不耽搁,拿了救命莲便返回清泉池,用土地公教我的方法给大黑龙吃了下去。几个时辰后,大黑龙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周身萦绕一股淡淡的魔气,稍后魔气越发浓厚,魔气彻底消散之际,一个黑衣墨发,俊雅出尘的男子躺在地上。我看着他,只觉得无比熟悉。之前那股子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我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又流泪了。邪门了。怎么自从遇到这只大黑龙,我就天天仙女落泪呢?美男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我。那双眼睛生得极美,里头似有万千星辰,只看一眼便遁入其中。“你……”他眸中似有万千情绪,但最终却敛了回去,淡声道,“是你救了吾?”我点点头。我问他:“你叫什么啊?”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染擎。”我挠挠头:“哦,你有名字真好,我还没有名字呢,唯一的朋友土地公都是叫我丫头。”他嘴角似勾了勾:“那吾给你起个名字可好?”“好呀好呀。”“归占梦灵兮,盖天振吾过,你叫灵兮。”灵兮?还挺好听。这天,我用九月莲救了他一命,而他赠我名字。那之后,他便在清泉池养伤。那日,我偷喝了土地公酿的酒,趁着酒意我强行办了大魔王,翌日清醒后,我便逃之夭夭。玄夜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我发现自己有孕之后,更是用灵力将自己隐藏在凡间,生怕被染擎找到。可千算万算,他还是找到我了。我望向夜空,喃喃道:“大魔王,我等你回来,玄夜也是。”数日之后,我一觉醒来,见大魔王坐在我床边,正静静地看着我。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大魔王,是你吗?”他点点头。我不敢置信,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他手臂红了,我又哭又笑:“是真的,不是做梦,呜呜呜大魔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他揽住我:“傻瓜,我没那么容易死。”12我发现,自从染擎回来之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我们回到了魔界,可他变得易怒且嗜血。经常一言不和就杀魔,甚至还把别人的灵力收为己用。这样的染擎,不是我所认识的染擎。我所认识大魔王,虽然不苟言笑,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内心却柔软善良,我在魔界待产的那些日子,听到看到的都是魔界子民对他的赞赏。可现在,他在屠戮自己曾经守护的子民。想起那日残魂将染玥插入染擎胸膛,如果他真的是染擎,胸口肯定还有染玥留下的伤疤。我特意熬了一碗汤,端给染擎,他正在房间屏息凝神,见我出现,缓缓睁开眸子。“你怎么来了?”“给你送夜宵啦,我花了很多功夫呢。”我将碗递给他的时候,心里也忐忑不安,生怕被他发现端倪。可他并未察觉,而是接过我的碗,毫无疑虑地开始喝汤。我松了口气。一盏茶的功夫,大魔王已然入睡。这药对于普通魔来说,可能会让他睡个十天半个月,但若是上古魔尊,我实在拿捏不准。所以,我得速战速决。看着躺在床上的染擎,我深吸口气,轻轻地扒开他的衣裳。虽然我和他坦诚相待过,连孩子都生了,但触到他的时候,我依然面红心跳,紧张到打嗝。扒开他的衣裳,左胸果然有一个刀伤。伤口还未全然愈合,显地略微狰狞。他……他是大魔王。突然,一只手握住我,我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染擎神色不明地看着我:“你在干嘛?”“我我我……哎呀大魔王,我看你睡着了,想给你盖被子,怕你着凉。”“哦?”他勾唇一笑,“怕我着凉还扒我衣服?”我:“……”他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眸子沉默如海。“你你你,你想干嘛?”我紧张的舌头都不利索了。他却不说话,眼神如火一般炙热,下一刻,我的唇瓣被堵住,他如同火焰一般将我包裹住,我手脚拼命挣扎,但如同蜉蝣撼树,毫无作用。“大魔王!”这一声叫,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猛地推开我,捂着心口喘着粗气,而那双眸子俨然变得血红。“大魔王,你怎么……”“别靠近我,出去。”他怒吼。“可是你……”他不再说话,一挥袖子,把我带离了屋子。我站在门外,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我可以确定他就是大魔王染擎,可那天聚魂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抹残魂,依然在大魔王体内作妖,甚至想要取代他。所以近日的大魔王才会变得嗜血和情绪无常。我得想想办法。若残魂某天取代了大魔王,占据了他的身体,将他的理智全数夺去,那么六界将不复存在。我将玄夜交给了止风。止风很嫌弃:“你让我带娃,你哪来的勇气,我又凭什么给你带娃?”我一句话让他安静:“因为这是你的小主子。”走了几步,我又回头:“护好他,也护好大魔王,我快去快回。”止风也猜出了一二,他抱着玄夜,对我说道:“能救魔尊的只有你了。”他是魔尊染擎的坐骑,自己的主人变了,他怎会不知道。我回了清泉池。土地公一见我回来便潸然泪下:“丫头啊,我可想死你了。”“先别想了,土地公,你可有法子融合魂魄?”土地公:“我是地仙,不是百科全书。”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告诉我:“融合魂魄只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土地公欲言又止:“哎呀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气地差点去拔他的胡须:“你说不说!”他唉唉叫:“我说我说,融合魂魄只有以命换命,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一个纯净的灵体进入他的体内,将他的魂魄修复聚合,可若是那样做,那个纯净的灵体在魂魄修复之后便会彻底消散,你懂我的意思吗?”纯净的灵体……我指了指自己:“土地公,你觉得我的灵体够不够纯净?”我一只蝴蝶精,上千年来都在清泉池修炼,唯一接触过的人便是大魔王。无尘世染,无世俗拖。只因遇到他,我才入了世。土地公急得团团转:“你灵体一点都不纯净,天天看小黄……”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可说不可说。”夜晚,我正要悄然离去,土地公拦在了我面前:“丫头,我知晓你心意已决,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想看着你从此陨灭在这世间,以后谁来陪我这个老头说话。”我有点伤感。其实,我也不想那么伟大。可,为母则刚。我不想大魔王入魔,彻底变成杀戮之手,颠覆六界,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对生灵涂炭。若用我一个人的命可以换取所有人,乃至六界的平安。说实话,是个划算的买卖。13离开魔界的时候,我给玄夜和自己种下了同命锁。即便我不在他身边,依然知道他发生的一切。现下,我手臂上的同命锁闪闪发亮,预示着玄夜或有危险。我心急如焚赶回魔界,刚进魔界,我便被冲天的魔气逼退。“玄夜,大魔王,止风……”我运足身上的灵力,强行冲破眼前的魔气,刚进去,我便看到止风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而玄夜并不在他身边。我赶紧上前扶起他:“止风,你怎么样,大魔王呢,玄夜呢?”止风正欲说话,却呕出一口老血。我赶紧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他拒绝:“你别忙活了,快去救小主子,魔尊他……已经不是魔尊了。”我心下一沉。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止风,我去去就回,你坚持住。”我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让他维持住,便头也不回飞向染擎所在之地。原来的魔生堂魔气萦绕,底下躺着一大堆魔界士兵的尸体。玄夜,便在他手中。他坐在主位上,黑发翩飞,无风自动,双眸血红,眼里一丝情绪和感情都没有。我一步步走向他。“大魔王。”我叫他的名字,“染擎,你还记得我吗?”他望向我,眼里一丝感情都没有,他没说话,起身走向我。接着,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没有挣扎。“大魔王,你放了我们的孩子,你要杀我,随你便,可他是你的血脉,你真的下的了手吗?”染擎冷笑一声:“吾的血脉,给吾用正好。”真是疯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颠覆六界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我本来还对他残留着几分期待,可现在全然没有了。这是一个死局。我只能以命换命。我笑了下:“大魔王,你之前在清泉池的时候和我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他顿了顿。我苦笑:“你说过,你会带我看遍山川四海,四季更替。”他眸光微闪。“我知道狗蛋其实就是你,虽然他没有你的记忆,但他就是你,你也是他,你其实是爱我的。”他眼底的血红一寸寸褪去。可下一刻,他又恢复了邪魅阴冷:“爱你的是他,不是我。”果然,残魂占据了大魔王的身体。“那我只能把他找回来了。”话音刚落,金光闪过,我化为一只金色蝴蝶,窜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大魔王的灵根四分五裂,那是他的灵魂所在,而现在,灵根却被一团黑雾所包围。金色的光芒缓缓地缓缓地没入灵根,原本四分五裂的灵根慢慢融合,而一旁的黑雾逐渐散去。可黑雾散到一半,似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我只能一咬牙,将所有灵力集中在翅膀上,蝴蝶振翅,金光漫漫。以前在清泉池的时候,我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蝴蝶精,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尽人世间的话本,吃尽凡界美食,踏遍山河万里。而现在,我却是玄夜的娘,大魔王的妻。蝴蝶振翅,万物生。金光中,我仿佛看到了染擎的脸,他温柔静谧地望着我,眼中似有万千情愫。“大魔王,永别了。”随着最后一阵金光过,灵根的最后一丝裂缝被修复,黑气散去,灵根呈现淡淡的金色。我放心一笑。下一秒白光闪过,我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大魔王的怀里了。他在哭。我伸手,想给他抹泪,却发现自己正在消散。我苦笑了一下:“大魔王,你一直说我朽木不可雕也,可今天我是不是做了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你一定要把我的事迹记录下来,给魔界乃至六界子民看。”染擎眼里已恢复清明,他一改之前淡然无波的样子,源源不断给我注入灵力。而给我输送灵力的那只手,正在隐隐颤抖。我曾经问过他:“你是上古魔尊,无所不能,这世间有你害怕的东西吗?”现下我明了,他害怕失去我。可那些灵力,对我毫无作用。我拿下他的手:“别费力了,大魔王,趁我还没彻底消散,你抱抱我好吗?”他颤抖着手把我揽入怀中。我能感受到气力一点一点消失:“大魔王,其实我早就知道狗蛋就是你了。”他没说话,但脸上却落下泪。那是他的泪。我扯了扯嘴角:“你的小动作习惯和狗蛋一模一样,你的灵识进入了狗蛋的身体,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和玄夜,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你缝衣服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其实我更喜欢你做狗蛋,这样你便可以和我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你做魔尊的时候太冷了,我有点怕你。”“好想再喝你给我做的鱼汤啊,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还有玄夜,我还没好好陪他。”染擎双眸通红地看着我:“灵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虚弱轻笑:“你赠与我名字,我还你一命,也是应该,只是这世间再也没有一只叫灵兮的蝴蝶精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一字一句到。我缓缓闭上眼睛。上古魔尊所向披靡,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可唯有一样他做不到。那就是夺回消散的生命。15番外“爹,娘亲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奶娃,眼巴巴地看着水晶棺中的人儿。一旁白衣黑发的男子闻言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黑眸沉静如海,但望向水晶棺里头人儿的时候,却温柔缱绻。“快了。”染擎回答。“快了是多久啊?”小包子玄夜刨根问底。染擎抬头望天,天上云消雾散:“很快你便会见到娘亲了。”蝴蝶精灵兮为了弥补上古魔尊的灵根魂魄,选择牺牲自己,而以命换命的代价便是魂飞魄散。只是,蝴蝶精会魂飞魄散,凤凰却是会涅槃重生。染擎伸手,轻抚着灵兮的面庞。她依然在沉睡,但面色红润,嘴角带笑,仿佛在做一个美梦。“灵兮,你可知我为什么给你起名灵兮吗?”染擎哑声道,眸中有泪光闪过,“因为万年前我们便已相识。”那时候,他是上古魔尊,她却是天界战神灵兮。仙魔对立。他与战神灵兮几番战斗,可每回都是她落於下风。最后一次,染擎却选择让着她,当长缨枪插入他胸膛的时候,她慌了:“你个大傻蛋,怎么不躲开?”染擎没说话,从云上跌落而下。灵兮跟着追了去。两人落在了凡间的一处茅草屋,灵兮用灵力将整座山包裹了起来,方便给染擎疗伤。好在染擎虽然伤的重,但他是上古魔尊,并没有那么容易丢了命。染擎醒来之后,知道是灵兮救了自己,心情极度复杂:“你何必救我,救我之后又要和我斗到底,我都累了。”灵兮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斗了,我只是闲着无聊想找人打架,刚好遇上你和我实力相当而已。”说到实力相当的时候,染擎呵呵一笑。实力相当?若不是他有意放水,她早就死千次万次了。这次故意让她重伤自己,也是为了逃避她罢了,图个耳根清净罢了。他虽生来是上古魔龙,但并不好斗,魔界寻他多时,希望他能做魔界至尊,他也嫌烦。可没想到,逃过了魔界子民的啰嗦,逃不过天界战神灵兮的纠缠。染擎在此处住下。此处树木繁茂,灵气浓郁,适合养伤,二来这里无人来扰……除了灵兮。许是因为伤了他,她心中过意不去,整天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吃。又一次,她端着冒着绿泡的汤药放在他面前,染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是真心想救我,还是想要了我的命?”“快点喝,废话那么多,这可是我费了半天功夫才做好的。”染擎看着那碗冒着黑气的药汤,最后眼一闭喝下。山林中的日子自由散漫,无人叨扰,闲适静谧。染擎白日寻一隅钓鱼,可每次钓鱼,总是有人在一旁叽叽喳喳。“喂,大魔王,你钓上来为什么又要把鱼放了,你这是钓了一个寂寞吗?”灵兮的声音在他身后嚷嚷。染擎无奈扶额,不想说话。她却走到他跟前,一双明眸盯着他,倒是将他盯得不好意思了。“你盯着我作甚?”他问。灵兮指了指他手上的鱼饵:“你确定你真的是上古魔龙?”他哼了一声:“需要我化成原型吗?”本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她眼前一亮:“好啊好啊,快变,我倒是想看看上古魔龙长什么样子。”染擎:“……”他说他嘴贱做什么?“快快,我这些日子辛苦熬汤药给你喝,就当做你给我的报答了。”她还要挟上了。染擎扯了扯嘴角。这家伙,真的是仙界战神吗,怎么如此厚脸皮。为了避免她一直聒噪下去,染擎闭上眼睛,周围魔气萦绕,不过片刻,一只大黑龙五爪抓地,腾空而起。他在上空飞了一会儿,一低头,发现灵兮不见了。远处传来清鸣,染擎仰起龙头,却发现一只金色凤凰朝他飞来。天界战神灵兮的真身竟然是凤凰?凤凰飞到他跟前,煽了煽翅膀,周围流光溢彩,彩云漫天。“大黑龙,咱们比比,谁飞的比较快?”灵兮说道。“嗯。”翻滚的云端上,一龙一凤在云上翱翔,凤凰啼鸣和龙啸声交织,震颤了山川四海。染擎发现,自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灵兮。一开始,他被她纠缠,只想着尽快摆脱她,可渐渐地,他被她身上的明媚和骄傲所吸引,她宛若天边那一抹曦光,吸引着他靠近。男女之间若有情,无论身在何地,是何身份,最终都会相爱。他和灵兮从相杀到相爱。茅草屋中,他们拜了天地,成了白首夫妻。他不愿做什么魔尊,只希望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看遍山川四海,观四季更替,云卷云舒,花开花败。可是,宿命难改。他是魔,而她是天界战神。仙魔不两立。天帝将她抓了回去,威逼她杀了他。她不愿,选择了自戕。他惊怒绝望,上古魔龙的魔气被激发出来,势要天界给灵兮陪葬。可最后,那一缕金光包裹他全身,灵兮的最后一丝魂体笑着道:“别为我手中沾血,是天道不公,并不是六界有怨。他保留住了灵兮最后一丝元神。他踏遍山川,终寻到一处灵气充裕却也无人打扰的地方,清泉池。他用了半数修为让她化为人身,但同时也抹去了她的记忆,隐藏了她的本体。这一世,他只希望她单纯快乐,自由自在,没有责任,没有束缚。清泉池有一只千年人参,他用魔力将他化成人,让他好生照顾她。他离开了清泉池,回到了魔界。他需要这个身份,因为灵兮的红缨枪依然在天界。她的东西,他必须拿回来。天帝留着灵兮的红缨枪,本就是为了引他入局,但他是上古魔龙,并不惧怕天界,可天帝却请来了佛莲。佛莲净化一切。他差点殒命在佛莲前。但在神魂皆散那一刻,他似乎看到灵兮在朝他招手。他不能死。他若死了。谁来陪她看遍山河壮阔,吃遍天下美食,还有人间话本。神魂被佛莲打散,他从天际落下去的那一刻,手依然紧紧地握着红缨枪。“灵兮,等你醒来,便能和我再比试一场了。”染擎手掌一翻,红缨枪便在手中横现,他眸光温柔地望着水晶棺中的灵兮,轻声道,“我和儿子等你。”三年后,一个孩子坐在河边的食堂上,摇头晃脑正在念书,而天上,一条黑龙和一只凤凰正打得风生水起。孩子合上书,看了一眼天,皱了皱眉:“娘亲和爹还没打完吗,可真幼稚。”话音刚落,两道身影立在玄夜面前。“儿子,你看谁更强?”灵兮迫不及待地甩出红缨枪。玄夜无奈扶额:“娘亲最厉害,娘亲天下无敌。”一旁的染擎帮腔:“是,连我这个上古魔尊都打不过你。”灵兮瞪了他一眼:“你本来就打不过我,我当年可是……”她瞅见玄夜八卦的眼神,握拳轻咳一声,“孩子他爹,我饿了。”染擎温柔一笑:“我去做饭。”月色朦胧,微风徐徐,玄夜已然入睡,染擎和灵兮坐在院子一起赏月。“你之所以丢了魂魄,是为了帮我拿回红缨枪吧,你真是一个傻瓜,那不过是我的随身法器,丢了便丢了,你为何还要拼了性命去抢回来?”“因为第一次见到你,你便是红缨枪在手,烈风阵阵,你骄傲地望着我,那一眼,我怎么都忘不了。”“谁说上古魔尊是木头的,明明这么会说情话。”灵兮捂着嘴咯咯笑,不过又白了他一眼,“但是,你把我的记忆抹去,还说我是蝴蝶精,你知道吗,当年止月陷害我偷了你的法器,我为了保命,跪在她面前,现在想想,我真的是……”染擎幸灾乐祸:“往事不可追忆。”她小拳拳揍他:“往事不可追忆,那你呢?”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瓣轻轻吻了下:“唯我可以。”完结撒花,大家看文开心!
霸凌过我男朋友的高中校花姜禾结婚时。男朋友跳海自杀了。我整理遗物时看到他电脑里有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存满了她的照片,写满了对她的思念和爱意。他还给她写歌:【没有你在的每一天,我都辗转难眠。】于是一朝重生,在姜禾号召全班孤立他时。我收回了目光,没有站出来。他却拦住我,声音颤抖绝望:「为什么这次......不管我了?」1天才创作歌手段榆景发布了新歌《禾》。这首歌的指向性太明确,在采访中,所有人都在问他,新歌是不是以心爱的人为原型。他嘴唇牵起了一个弧度,清冷的目光看向了镜头:「是,祝她幸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暗戳戳发问:「祝她幸福的意思是,你要跟周熙禾结婚了吗?」我就是周熙禾。从高中到现在。从昏暗的地下室,到金碧辉煌的大别墅。我们携手走过十多年。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视频里的段榆景听到我的名字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今天采访结束就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我看着这个没有结果的采访。想到以前看到过一个说法。如果跟同一个人在一起很多年都还不结婚,那大概率就是结不了了。没想到,我和段榆景真的结不了了。因为他跳海自杀了。海边的大岩石上,放着一款老式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了他跟姜禾的对话框里。那是没发出去的:我爱你。2段榆景是个孤儿。他这样走了,后事只有我来替他打理。他可能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了。所以早早就立好了遗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说他很喜欢小孩子,就把存款捐给了福利院。他说他没有家,名下的不动产就给国家吧。他说他这辈子有一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趁着死去,就可以勇敢一次了。就连仅有过几面之缘在公司给她送过水果的女孩子,他都记住了她的善意。而他,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仿佛,我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时光,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又无关紧要。我像是一个没有血肉的提线木偶替他办好了一切。却在一个书柜里看到了一台许久没用的笔记本电脑。无意打开的文件夹里。满满都是一个女生的照片。是我们高中的校花,姜禾。而他给文件夹的命名是【小雏菊】。小雏菊的花语是隐藏在心底的爱。我近乎绝望地数了一下,照片一共有 520 张。而自高中毕业后,他们并没有交集。——打开了照片浏览,有的照片底下还清晰可见社交平台上的水印。最早一张是姜禾在高一迎新晚会上表演节目时的谢幕照。最近一张是姜禾的婚纱照。我突然明白段榆景新歌《禾》是写给谁了。里面有一句歌词:【没有你在的每一天,我都辗转难眠。】那是他借着歌向世人去诉说他的爱意。也明白了那句祝你幸福的含义。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一抽一抽地,刺痛得不行。照片最后面有一个文档。记录了他从高一开始对姜禾的暗恋。真可笑啊,姜禾开学就开始霸凌他,嘲笑他乡巴佬,堵他在厕所给他浇冷水,让人放学的时候在小巷子里打他,剪碎他的衣服,逼迫他给她写作业,让他给她跑腿买零食......而我看不过去,一次次拯救他,让他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他全然不提。提到的只有在那个下雨天里,姜禾给了他一把伞,他觉得全世界都静止了,天地喧嚣间,只剩下她好看的背影。就是这个背影让他痴迷了一生。甚至连成为歌手,都是因为姜禾在捉弄他时,看到他藏在笔记本里的歌词。她当着全班人的面念出了那些对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有些羞耻又矫情的话。还颇为挑衅地告诉他,明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的。而他不仅没有觉得难堪,还只想站在最高处,被她看到。眼睛有点酸涩,原来我这么多年来,只是一个笑话。甚至连姓名都不配拥有。我颤抖着双手,看完了段榆景敲下的最后一行字。【如果有来世,我会勇敢一次。】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如果有来世,我也绝对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滚去追求你的真爱吧!3再睁眼时,台上段榆景正在自我介绍。在老师要让他跟我成为同桌时。只呆愣了一瞬,我马上举起手来:「老师,我不愿意。」是的,我重回到了高一。正是段榆景暗恋霸凌他的女生姜禾这一年。这一次,我不会再帮他。而台上的段榆景也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话,脸色涨红。一瞬间,难堪和受伤都在他的脸上浮现。许是不理解我的做法,班主任愣了半晌才沉着声音开口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跟段榆景产生任何的纠葛。也不会跟这只白眼狼有其他的牵扯。「我会看面相,他克我。」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语气丝毫不慌。班主任被我说得一愣,斥责我封建迷信,但还是让他跟校花姜禾坐在了一起。他走过去时,我看到姜禾翻起了白眼,又很夸张地把板凳往外挪了挪,嘴里吐出了三个字:「乡巴佬。」这个时候的段榆景还在福利院生活,但也会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条件不好,所以他看起来像是发育不良,比同龄男生瘦很多。虽然衣服洗得发白,但能看出来有一些补丁,而且款式老旧。上辈子,他跟我同桌,姜禾坐在我们前面,她骂他乡巴佬的时候。我一脚就踢在了她凳子上,告诉她嘴巴放干净一点。因为我知道,霸凌一旦开始,如果没人站出来,就会日渐加剧。我当时对段榆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单纯看不过去他被人欺负而已。但这一次。看着姜禾的举动,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我却看到段榆景的后背绷得很直。甚至有一种他想回过头来看我的错觉。我没管,低头看我的书。4重生后,我只迷茫了几天,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其实长大后的很多时候,我都在后悔当初高考失利,没有去到心仪的学校。所以这次,我觉得像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一样。我一定会好好把握。我也根本不想管段榆景跟姜禾会有怎么样的发展。能爱上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还对人家念念不忘。这种受虐狂,有什么好拯救的?所以,在快放学时,看到姜禾和一帮姐妹把段榆景堵在女厕所时。我也只是洗了洗手。识趣地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去。「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恶心啊?」「你身上有味道,真的很难闻!」「段榆景,你是不是有狐臭啊?」「你们孤儿院,没洗澡的地方吗?那我给你好好洗洗!」......污言秽语从姜禾的嘴里吐出来。上一世,我不明白,这么好看的女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所以碰到她们堵住段榆景的时候,我就冲到了他前面,把他护在了身后。跟姜禾对骂了三百回合,骂到她愤愤而去。而那盆冷水也没有泼在段榆景的身上。我当时还跟他说,遇到霸凌一定要自己学会反击,不会有人会拯救他一次又一次。他嘴里对我说着谢谢,但我没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神却看向了姜禾的背影。现在想来,我当初凑什么热闹呢。说不定,段榆景心里还乐意得很呢。所以,我大步往厕所门口走。走到一半时,那盆水终究是泼到了他身上。我没有停下脚步,当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却听到段榆景声音沙哑又绝望地喊我:「周熙禾......」5晦气!我跑得更快了。结果没看到前方来人,直接把一个男生撞倒了。「我特么......」地上坐着的男生眯着眼睛,揉着额头,一看就不好惹。我深怕后面的段榆景跑出来看到我,说了对不起后,赶紧就跑了。没有我的帮助,段榆景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敏感又自卑,再加上他一身傲骨,被整得很厉害也不吭一声。姜禾似乎很喜欢把他踩在脚底的感觉,各种花招玩法层出不穷。只是最近收敛了一些。因为她要准备迎新晚会的表演。段榆景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她的获奖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这次我也没去参加。本以为段榆景不会放过去见女神的机会。却没想到,他也没去。看到他的身影时,我愣了愣。然后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周熙禾。」最后一本书装好后,他转头过来。似乎是隐忍着什么情绪一般,眉头轻皱,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什么。上一世跟段榆景在一起那么多年,其实他很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就连欢爱时,他也永远冷淡。他为数不多的失态里,有一次是高中毕业跟我告白。少年看着我的目光真挚又炙热,那句要不要在一起,似乎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盯着我,手却死死攥住了衣尾,眼里盛满了爱意,似乎很怕我说出不愿意的话。而如今当年的身影和现在的重叠,我只觉得有些恶心。或许,他当初也不过是透过我,去看别人而已。所以我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扬长而去。6段榆景又被姜禾堵住了。这次是在校外的小巷子。也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从段榆景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隐隐的期待。期待我会跟上辈子一样救他吗?当然不会!我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姜禾对欺负段榆景这件事有着蜜汁执着。「乡巴佬,你手里捏着的是什么?」她笑得顽劣,「你是不是变态啊?我看到是女生的东西。」段榆景咬着牙,一言不发。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姜禾伸手去抢:「你特么不会偷我的东西吧?」谁知道段榆景却反应很大。他推开了姜禾,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不是你的。」他声音沉沉:「你要是弄坏了,我跟你拼命。」吓得我目不斜视,大步朝前方走去。而段榆景眼里那一丝丝光亮,也在我的冷漠中,慢慢暗下去。随即,我听到了拳头到肉的声音。以及他的闷哼声。我依旧没有回头。余光中却看到他死死捏紧手里的东西。7只是才走出这个巷子,在另外一个巷子里。又遇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人。他脸上有些伤痕,靠着墙跌坐着,衣服和裤子也有些血迹。似乎也是刚大战了一回。啧,看来这条路不太吉利,下次我绕个道走。这样想着,那人却开口了:「喂,见死不救?」我站在原地不动。看多了小说,路边的男人不能捡,尤其是长得帅的男人。更何况,上辈子我救了段榆景一次次,他都不记得我的好,我又何必又去多管闲事?所以,我当作没看到。刚抬脚,他斜睨我一眼:「真不救?」是个难搞的。他轻嗤一声:「扶一下都不行?上次你撞倒我,我现在屁股都还在痛。」我作势拿出手机:「那给你打个 120 吧。」他挑眉:「你可真行。」「谢谢。看你还能说话,我想你没伤到哪儿去。」「没骗你,真不行了,你扶我起来,一个学校的,我还能讹你不是?」看我还是没动,他似乎被气笑了:「就这么防备?」「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万一你揣着刀,一个不高兴要捅我呢?」「你想象力真丰富。」他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甩在我面前,「高一三班沈靳屿。」我弯腰捡起来。嗯,是一个学校的。「扶起了,然后呢?」「大姐,再等,我腿都要断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腿上不停有血迹渗出来。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段榆景的事情给我整出了心理阴影。「还在想啥呢?姐姐,我要不行了。」叹了一口气,我走了过去,弯腰拉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都断了吗?」「右脚。」「那我撑着你,你用左脚站起来。」没想到我低估了沈靳屿的重量,根本扶不起来!我就不信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结果听到头顶上方咬牙切齿的声音:「刚才是腿断,现在是手断了。」哦豁,大意了......好不容易扶起他走到巷子口。却看到了同样满脸都是伤的段榆景。8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半天。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的沈靳屿。我似乎看到他紧绷的情绪在一点点崩塌。想起了之前。我出现在姜禾找他麻烦时,朝周边大喊着火了,把人都喊出来了,他才得救。也是我,上前扶着他,问他有没有事。甚至把他送去医院守了他一天。当时真不是喜欢他,只是我单纯人比较好而已。后来的事告诉我,好人难当,好人连句感谢的话都不配留下。所以,我现在收回了对他的善意。「周熙禾。」段榆景沙哑着声音喊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帮了他。」我平静地看着他,微微蹙眉。可是他却走上前一步,瘦弱的身子在轻颤,在我的疑惑中他伸出手来。那里躺着一只草莓发夹。是他刚才一直死死保护的。是我的。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看着我绝望又近乎哀求,声音低到了尘埃里:「为什么这次……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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