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死的那一天，万千飞雪掩盖溢满鲜血的马路，抹去了少女青春的生命。
“璐姐，他这么惹你你还能忍着啊，真牛逼”
香烟顶端摇曳的火星点亮了昏暗的巷子，烟嘴送入殷红的嘴唇，吐出白色的烟雾，萦绕着升入空中。
我闻言低低一笑，卷卷的发梢儿都在发颤，“能怎么办，除了他，我还真找不到谁比老师更像了。”……
我叫邱璐。
回顾我之前的人生，除了一张脸还算有几分耐看，倒也没有什么优点了。
初中时因为家庭问题混了一年的日子，最后托点关系勉强上了个普高，也就当个太妹。
不过我也实在是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比自己大了六岁的实习老师。他叫葛佟，长得斯斯文文，说话也很温柔。
我为了他抛了自己的圈子，当一个乖乖女，但在高考完向他表白时，却被拒绝了。——“对不起邱同学，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你现在还小，或许还没有弄清楚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而且我们还是师生关系，我还没有那么禽兽去摧残我的学生哈哈”他依旧浅浅地笑，礼貌地半带玩笑话地拒绝了我。…………
“像啊，真像啊。”
我被江旭宸搂着肩走，白胖子倒着一步步后退，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脸，喃喃自语。白胖子不叫白胖子，他其实叫王毅，只不过长得白白胖胖的，也就被人取了这个无伤大雅的外号，他还挺乐意。“要是把头发染黑拉直就更像了。”白胖子一脸认真道，而后侧头看向搂着我的人一眼。 “嗤”我能感受到他胸膛震动了一下，低沉的冷笑从喉咙里发出，惹得人心里发痒。江旭宸把戴在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下，盖到我的头上：“白胖子以后别多舌，邱璐和沈觅是两个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用指尖玩弄着自己栗色的长卷发，被帽檐遮住一般的眸里满是淡漠——我不介意现在的男朋友把我当作替身，毕竟在我眼里，他也是年少心动的附属品罢了。
“真他妈其可怪也欤。”白胖子笑骂一声，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几丝怜惜：“说真的，要不是看过嫂子的身份证，我还以为是沈觅回来了呢”
白胖子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我能明显感到旁边的气压降低了不少，江旭宸搂着我的手劲儿也加大了几分，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揪了揪他卫衣的袖子，声音里多了些控诉的意味：“力气小一点，我难受”
他脚步顿了一下，放松了几分。
走了几分钟，白胖子到了宿舍楼外，向我两摆了摆手离开了。与此同时，江旭宸松开了手，将我头上的鸭舌帽又戴回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后退几步与我拉开了距离。我心里冷笑，但面色不显：“阿宸？”他眸色极深，盯着一个人时就像是在盯猎物：“闻到了，你身上有烟味。”他动了动唇，似是犹豫了半分，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她不会抽烟……”得了，言下之意就是我抽烟就不像他的白月光了呗。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看向人的眼神还是可怜兮兮：“对不起……最近压力有点大，所以试了一下。”他淡然地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刚刚有多暧昧，现在就有多冷漠。我没有开口叫住人，而是静静地打量他的背影。——其实我是赚翻了的。江旭宸身材高挑有型，185的高个子，整整比我高了15cm，长得出众，平时脖子上挂着耳机，听歌时垂头发呆，有一种颓靡的气质。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心里也有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并且跟我长得很像，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他会爱上我。只不过是互相在对方身上寄托对意中人的爱念罢了。——
今天我没有什么课，待在宿舍玩了半天手机，照例在江旭宸和他兄弟的微信群里假情假意秀了会儿恩爱后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的操作。自从确认关系后，他恨不得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整个学校，私底下又冷得不行，看向我的眼神里面总是带着一丝忧伤和怀念。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会让一个正值青春的青年这么魂牵梦萦？如果是我被这么喜欢的话，可能早就乐开花了。想着，我将枕头埋在脸上，深深地睡了过去。【男主第一人称】“这对那学妹不公平。”我垂着头，不可置否地听着坐在桌子对面那烦人女人的叨叨唠唠。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穿着JK制服的高马尾思索了一下：“像一个渣男”
“随便你怎么说。”我冷笑一声，自顾自地往嘴里灌酒。“那个学妹知道你把她当替身了吗？我之前和她见过一面，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口，落下一片湿漉。我摇了摇头，果不其然听到了周琪生气的磨牙声。“你有病吧江旭宸？！”她挠了挠头发：“你在干什么？你在欺骗一个人的感情！”
“对不起……”我闭上眼，但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她们太像了……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心都快要停了。我甚至怀疑过沈觅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姐妹。“江旭宸，我们和沈觅是一起长大的，我比你都了解沈觅。”周琪冷静了下来：“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如果她知道你为了她而欺骗了另一个姑娘，她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
“那就别原谅了”我抬眸无神地看向天花板，“让她回来找我，别放过我”“你真的疯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忘了，好像周琪生气地离开了，我喝醉睡了过去，反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现女友的宿舍里，躺在她的床上。邱璐躺在另一张床上，睡的正香，身上的睡衣有些凌乱，露出了一小片花白的肩膀。我坐起身，将额前的碎发捋回脑后，拿出手机向周琪发了条信息。【晨】：你让邱璐过来找我了？【琪琪不会下棋】：瞅你那渣男样儿，我真心疼那小姑娘，对你痴心一片。我关了手机，淡然地又看了一眼邱璐。“谢谢，对不起。”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女主】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烦躁地将放在旁边的手机放到耳边，没好气地喂了一声。“邱小学妹吗？”对面是好听的女声。“啊……是我”女生啊，那没事了，我立刻换上客气的声音，笑眯眯道。虽然很陌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那个，你男朋友喝醉了，躺在椅子上叫你的名字，有时间能来接一下吗？我送他的话可能有点不太合适。”我：……怎么可能叫我的名字，应该是躺在椅子上叫白月光的名字吧。……等等。他和女生去喝酒？！虽然找人当替身这事就挺缺德的，但江旭宸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比较专一的，被女生塞情书或者直接表白都会拿我当挡箭牌。我随意在睡衣外披了件牛仔外套，出宿舍打了辆出租就来到了那位学姐口中的饭店。来到包间前的时候，我还在怀疑是不是一大群人聚餐，一直到推开门，入眼的却只有两人。一个应该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学姐，正在低着头刷手机，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转头看向我。而坐在她对面的则是我的“男朋友”，似乎喝了不少的酒，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臂弯，脸却朝着我这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他观察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撇过头不再看我。我：？那个学姐好像有些尴尬，起身走到我面前，无奈道：“放心小学妹，我对你男朋友没有非分之想，我喜欢的是比我小的小奶狗”真是清新脱俗的解释。这回一靠近，我倒是认出了这位学姐。我和江旭宸在一起不几天后，他就带着我见了这位学姐，我记得是叫周琪来着。而且她和白月光都是在小学就和江旭宸认识的。“没事的”我摇了摇头，善解人意道。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而后与我擦肩而过，离开了包间。于是接下来这个不大的地方只剩下我和江旭宸两个人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戳了戳人的发旋：“没事吧？”手下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几下，接下来那人抬起头来。我愣了好几秒。——江旭宸眼眶红红的，因为酒精的迷醉，他脸颊晕染上几分绯红，黝黑的眸里蒙上一片浅浅的水雾，少了几分凛冽，多了楚楚可怜。我：“……”我缩回了手。主要我下一秒就脑补了老师这幅表情的模样，谢谢，幻肢动了。不料手刚缩回去一半，就被人炽热的手心握住了手腕。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别动”他低哑着声音，与我对视一秒后又委屈地撇了撇嘴，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你走吧。”我：“……？”我去哪？上西天？我：“去哪？”他提高音量：“上天去！”吼完后，他倒是又委屈上了。我：“……”还真是上西天啊……我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想起了白胖子之前说过，这个人的白月光曾经要出国。所以……这是出国落跑的戏码？我垂眸，柔声道：“不走了”到底都是有白月光的人，我倒是也能理解他，现在既然他把我当做了沈觅，我便想着遂了他的意，安慰一下。他沉默了一下，而后重新趴回桌子，静静的看着酒杯发呆。良久后，我开口：“喂？”对方没有回答。“江旭宸？”我探下身去看他，他已经睡着了，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着。好家伙。看来这意味着我将要把他拖到外面打车回学校，麻了。……“阿宸……”我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对着空旷的宿舍叫了一下人。没有人应答。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留下一片橘黄的暖光。但我却感觉到孤独。仿佛被世人抛弃了。我呆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一直到眼睛刺痛流出生理性泪水才撇过头。【狗日的江旭宸】我在心里笑骂，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包烟，换了件衣服后将烟揣进口袋里，再次出了门。——我受不了这种孤独。这让我害怕，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那不负责任的父母锁在家里一天一夜，怎么哭嚎都没有人应答。刚出宿舍楼，就看见我的一个舍友走过来。她看见我，似乎是有些畏惧，但还是扯着甜甜的笑容打了个招呼：“嗨”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一直走到河边的一个木椅前，我坐在上面，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要问我为什么喜欢高中的班主任？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完全是堕落的，打架吸烟酗酒，好几次都差点进少管所，同学怕我，冷暴力。但他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一个老师的责任，或者实在是怜惜，高三开学那一年，他找到我，免费帮我补课。我来列假的时候痛的趴桌子上起不来，他会给我买卫生巾，买完给我的时候耳朵还是红的，看起来特别可爱，哦对了，他冲的红糖水也很好喝。每次出去打架，他看到我脸上有伤，或者胳膊大腿青一片紫一块，会带我去医务室，让校医给我上药，然后皱着眉头教育我不许去打架。他说高三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现在努力，你的人生都会不一样。我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托腮看着他，笑道：“那如果我考上大学了，老师会给我奖励吗？”他嗯了一声。后来我真的考上了，我想要的奖励一直都是【他】，但他却拒绝了我。——河边的风吹得令人舒适。我闭着眼倾听四周属于大自然的声音，直到感到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我睁眼看向旁边，然后惊讶地挑了挑眉。江旭宸耳朵上戴着耳机，依旧是一脸淡漠，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有攻击性了。“阿宸？你怎么来了？”把心底的【哪的风把您吹来了】咽回肚子里，我换成小心翼翼的语气，把卑微舔狗的人设演到极致。他看向我，然后指了指我手上还夹着的烟。“掐掉吧”我连忙低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将香烟踩灭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重新坐回去后，他又开口了：“你应该放在干垃圾里面”我下意识地看向垃圾桶，然后随便扯了个借口：“吸烟有害健康，我觉得放有害里面也没有错。”好吧，下次一定不会放错了，真特喵尴尬。不料他听完这句话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原来你还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借烟消愁呗，而且我不信你没抽过。”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没说话，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白月光一定不喜欢烟味吧。我和他坐的有些近，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看来他应该是回自己宿舍冲了个澡。两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沈觅是谁啊？”江旭宸将耳机重新挂回脖子上：“我……喝酒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我苦笑了一下：“不止啊，每次和你一起走，总会有人提到这个名字。”“抱歉”他抿了抿唇，“给你造成困扰了，别放在心上。”“是你的前女友吗？”“别问太多了。”他似乎有些急躁了，语气也严肃了几分。“行行行。”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和丝丝尴尬。我托腮，看着江旭宸的侧脸，喃喃道：“我觉得阿宸你适合在眼睛下面点一个痣。”“为什么？”我笑弯了眼睛：“因为会更好看”——因为这样就和老师更像了。阳光打在水面，泛起波光粼粼。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在别人眼里，校内最火争议最大的情侣同坐一个地方看天看地看水看太阳，一看就知道是恩爱小情侣的互相陪伴。但他们也许不知道。我和江旭宸都在听着对方的呼吸，描绘着心里人的样子，仿佛求而不得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时间有点久了，我都已经看完了一片七万字的短篇小说，刚想抬头对他说我准备先回去，就看见对方喉结滚动，说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沈觅是谁吗？”“嗯”他垂着头，乌黑的发尾耷拉在他的眉骨处，他的唇色发红，脸却是苍白的，像极了小说里面的病美人，或者中世纪的吸血鬼。“你还好吗？”我关怀道，“要是实在是不想说也不用勉强，是我自愿待在你身边的，我不在意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他听到我这句话愣住了。而后侧头脸似是惊愕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里也透露出了不忍的情绪。“你和她是两个人，或许刚开始提出交往的时候的确是因为她，但现在我想给你尊重”“谢谢……”我微微一笑。“你应该讨厌我的。”他第一次这么正视我，我甚至可以在他的眸中看见我的倒影。我心里没由地慌了一瞬，但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我说过的，我是自愿的。”“……”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我可以感受地出来，他似乎比以前温柔了许多。温柔。在我心里，这是老师的形容词。“沈觅，她走了。”良久，他吐出了这五个字。走了？我有些疑惑。我当然知道她走了，坐飞机去了别的城市或者国家不是吗？一般人的白月光不都是这样的吗？就连我的也是，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个城市工作，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有了女友或者妻儿。江旭宸好像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他垂下眸，苦笑一声。“她死了，我害的。”【砰】犹如一地惊雷，炸开了我的脑袋，我怔住了，还没有消化完他口中的意思。“……什么？”再开口时，我的声音里面夹杂了几分颤抖。“她出了车祸，死在了一个冬天。”他声音平静：“我追出去的时候，她整个人倒在地上，旁边的雪都是红的。”“……”“怎么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适，他止住了话题。我摇了摇头，连忙起身：“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嗯……”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但那个晚上唯一做的事情只是看着洁白的床单发呆浑浑噩噩了半个小时后，我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而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侧湿漉的栗发贴在下颚线处，脸色比之前也憔悴了不少。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当初答应和江旭宸在一起，不止是因为他和葛佟长得像，主要是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有了白月光，这代表了如果他的白月光回来了，我可以随时全身以退。不过是渣男渣女的互相玩弄罢了。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他的白月光很久之前就去世了，而且又说出了【你和她是两个人】这种话。我甚至不知道他对白月光的感情是爱还是愧疚。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戏弄一个人的真心。惊愕之后，还有种淡淡的伤心。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子，其他人口中的纯情温柔的小仙女，在高中的时候就死在了车轮下，用自己的鲜血给白雪染了一片火红，灼目。我回到自己的床铺，和我关系很好，也就是今早和我一起抽烟的室友蒋雅回来了，正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她扭头看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吹了声口哨：“咋了璐姐，动真心了？”我苦笑一声：“去你的，我对葛老至死不渝。”“女人都是善变的”她眨了眨眼：“虽然江旭宸那人挺渣，但长得也是真jb帅，我真不相信你没动过心。”“你是对的，但我一直把他当年轻气盛时的老师。”我说完，拿出手机，开始翻微信。蒋雅一脸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打自己的游戏去了。置顶的【老师替身】给我发了三条信息。老师替身：是吓到你了吗？抱歉，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老师替身：你要来见见沈觅吗？也算断了我的执念。老师替身：愿意的话明天早上十点校门口见吧。……什么意思？我有些汗颜。说实话，我觉得江旭宸的情商真的不敢苟同，还挺耿直。但是不管怎么样，带着“替身”去已逝的正主坟墓前还是很诡异的吧。我不禁扶额，但最后还是回了一句好。……“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前面副驾驶的青年侧过头，一双漆黑似是没有光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在他的神情里读出了几丝雀跃。“因为还是想和阿宸多待一会儿.”我缓过神，急忙接住了话题，顺带几丝娇羞地垂头咬唇。好装……我在心里唾弃自己。“……”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撤开视线，良久后问我：“你喜欢听歌吗？”“喜欢啊，当然喜欢。”“嗯，要听吗？”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有些惊讶，因为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套近乎：“可是，阿宸的耳机不是头戴式的吗？”“啊……我今天带了有线耳机”说着，他在书包里翻了翻，翻出了耳机：“听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凑到前面，拿过了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这个角度，我只能看见他的黑发和小半张脸，车窗外阳光正好，他的眸中仿佛都溅上了浅浅的光。歌的前奏一出来，我就知道了八爷的《Lemon》“你也听这首啊！”我笑道，然后随着歌声也哼起了调子来。“嗯，经常听。”像是找到了知音，我和他相处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尴尬了。其实，如果不是这种特殊的身份。我或许可以和他做很好的朋友。温馨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目的地到了。不是庄重充满忧伤的墓园，而是一座别墅。我并不算有钱，要是大学毕业不考研的话，我或许连买房都成问题。“我去……”我不禁开口，想到江旭宸站我旁边，连忙开口：“一下卫生间行吗？”他看了我一眼，低低一笑：“里面有”我疑惑地挠了挠头。他说带我来见白月光，却带我来到了他的房子莫不是，他把白月光的尸体抱回这里冷藏了起来？我被自己夸张的猜想弄得打了个寒颤。他走到门前，输入了密码，并没有避着我我把密码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想这人还真是放心，就不怕某天我入室盗窃有朝一日变成富婆。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侧头低声道：“有监控的，而且你觉得你跑的掉？”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我却莫名感到脊背发凉。主要是因为后面那句话。进了屋，我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处，咬着唇，指尖抓着包，用力的有些泛白。“怎么？害怕了？第一次来别人家不适应？”他好笑道。我羞涩低头：“要不要换鞋。”他：“……”他：“不用，我不经常来这里，一般都在宿舍住。”我羞涩抬头：“可以让我住，给你当免费的保洁阿姨。”他：“……噗”我皱眉：“别笑，应该严肃一点，因为是来看沈小姐的。”听到沈觅，他的笑容消失不见，脸上都爬上了几分阴郁。我闭了嘴。——还是比较喜欢看他轻松的样子，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就和老师一样。我瞥开视线，不再看江旭宸，脑海里不停地想着老师的脸和他以往对我的种种温情。“进来吧，跟着我”他冷声道，眼里的温柔也敛去了几分。“好嘞。”我踏了进来，美滋滋地跟着人的背后走，顺便四周观察一下，心里发出羡慕嫉妒恨的感叹。我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这么有钱呢。“对了，你不是要上卫生间么？”“突然又不想了呢。”我笑嘻嘻。“嗯”他点点头。沉默的氛围一直到上了二楼一个上锁的房间。我看着他拿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的时候，入眼的是摆在窗台前的一架钢琴。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手指抚上沾着灰尘的琴键，刚想收回手，却不小心摁响了一个键。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江旭宸。他没有理会，只是倚着门框，留给我一个侧脸。“沈小姐，会弹钢琴啊。”我眼里流露出几丝羡慕，这架一看就知道价格昂贵的钢琴曾经也是我的梦想啊。
“她会，但她不喜欢。”江旭宸道：“沈觅在小学的时候就被她爸妈逼着学钢琴，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得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泡在钢琴房里。”
我听着他详细描述着沈觅的一切，心里有些苦涩。——并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在心疼那个姑娘，多么优秀的女孩子啊。
我看向周围的墙壁，有张挂在墙上的合照。
两男两女，似乎还在上初中的年龄。
左边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我一看就认出来是周琪，笑得灿烂，而旁边那个穿着碎花裙披着头发的女孩，淡淡地笑着，长得，确实与我初中的时候很像。
右边的两个勾肩搭背。
一个小胖子勾着一个少年的脖子，少年面无表情，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地深沉地盯着镜头。
“白胖子和你？”我道。
“是。”他颔首。
“感情真好啊……”我不由得感慨
我和沈觅长着八分相似的脸，经历的却天差地别。
她从小就有良好的教育，父母宠爱，同学老师喜欢，还有三个情比金坚的好友。
而我这个时候却在混日子，抽烟打架，高一的时候染烫了头发还差点被劝退。
“的确，很好”他苦涩地笑了笑：“是我毁了这一切。”
我忽地想到了他说沈觅是被他害死的，有些好奇地睁大眼睛看向他。
“我喜欢沈觅。”他双手插兜，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在说一个平常的小事：“她高三的时候想要出国留学。”
“因为她喜欢的人移民了。”
我愣了愣。
江旭宸垂头：“然后我借着离别最后一次相聚的借口把她邀到这里，把她锁进了这间屋子，你知道吗？”他扭头看向我。
“我听见她在不停地用手捶门，让我放她出去，她在哭，在绝望，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后面她消停了一些，我就准备去给她做饭。”“开门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她打碎窗户玻璃跑走了。”
江旭宸的手指微微发颤：“这儿离地面还是很高的，我实在是不明白那个男的有什么好！值得她这么做，你知道吗邱璐，他高中三年他妈的换了十个女朋友！”我听得心尖颤动：“后来呢？”“我追了上去，看见她一瘸一拐地想要跑到马路对面，我叫住了她，她却害怕地看着我，头也不回地往跑。”
后面的事他不用说我也知道了。我叹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沈觅的死是意外，但的确也有江旭宸囚禁的因素在，他间接至了沈觅的死亡。
“邱璐，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以为是她想报复我.”
“邱璐……”他轻声叫着我的名字，缓缓地一步步走向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别害怕我好吗？”他似乎是有些受伤，试探性地走到我面前，将我揽进他的怀里，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
“你说过你爱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低声道，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上。
他的心情好像有些低落，像只在母体怀里寻找温暖的小兽。
无法兑现的承诺我无法说出口我只是抚摸着他柔顺的发丝，眼神却飘忽不定地望着门口。
【找个时机和他断了吧……】我想。
江旭宸是亲自送我到宿舍楼的。
我课程不多，也懒得去上，挂科什么都无所谓，基本每天都有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宿舍里大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的原因。 “跟我说这么多……不怕我报警啊？”我和他站在宿舍楼大门前，即将各自分别的时候，我突然半开玩笑似地问他。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也弯了弯唇角：“不怕，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的。”“是吗……”我笑着喃喃，而后转身往楼里走，顺便伸出手对着人晃了晃。
我下意识地想逃避。
什么都理解？
要是有一天真相大白之际，他可能都恨不得要杀了我吧。
我不知道江旭宸有没有对我动心，但越早离开他越好。
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想去找葛佟了。
就算无法成为恋人也无所谓，我好像只是单纯想找人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郁闷的苦楚，而葛佟，是我唯一比较相信亲近的人了。
—— 【男主视角】01.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罪人。
周琪和王毅到现在还认为沈觅的死亡只是意外，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死我的。
我知道我应该坦白事实，但却又不敢。
一直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直到大一新生报道的日子，我路过学校门口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背带裙，拖着行李箱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手机。
我下意识觉得熟悉。
阳光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落下斑斑点点，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头略些惊愕地看向我，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埋在脑里深处的记忆一下就冲破了由自责和悲伤做成的枷锁。
——女孩踩着沙子，跑向蔚蓝的大海，过膝的白色长裙被风微微吹动。
周琪笑着叫了一声：“小觅觅别摔倒啦！” 女孩停住了脚步，扶住了头上的遮阳帽，转头对着我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和现在别无两样。
是吗？沈觅你是来报复我了吗……？02.
她叫邱璐。
我注意了她几日，发现她好像不是像沈觅那样，是个“好学生”
她会抽烟，会骂人，笑得张扬。
但是每当她看到我，都会将这一面隐藏起来，做一个乖乖女，来靠近我。
她好像是在追我。
果然，不过几天，她就向我表白了。
也许刚开始注意她的确是因为她长得很像沈觅，但我知道，她们是两个人，邱璐也是一个很好的女生，不应该成为别人的替身。
我想和她在一起试试。
不然我可能真的要疯了。
03.
我和她在一起了。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周围认识过我的人都说我在把她当替身。
就连白胖子知道这件事后都一脸愤怒地来找我理论。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是邱璐。”
白胖子冷笑一声：“屁，谁信！新生报道只过去半个月，你和她认识半个月就爱上了？爱上谁不好偏偏她还长得和阿觅一样。”
“江旭宸，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私心，或许……我真的在下意识在邱璐身上弥补对沈觅的遗憾。
很快，周琪也知道我谈恋爱了。
她先是在微信里面调侃我一句【冰块也会有人喜欢啊？】
后来见到邱璐后，我发现她嘴唇都在颤抖。
她笑着跟邱璐说了几句，在邱璐离开后，抬手想要打我。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哭了，却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江旭宸！你太可恶了！”她缩回了手，抹了把眼泪，跑走了。
“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吧。”
离开前，周琪对我撂下了这句话。
04.周琪说我是渣男，欺骗了一个女孩子的感情。
我刚回到宿舍，蒋雅就连忙跑了过来，拿着手机，眼里满是兴奋。
她说：“璐姐，葛佟刚刚不知道被谁拉进毕业班群了"
我愣怔了一下。
那年高考结束，我向葛佟表白，他拒绝后我与他分别，各自转身走向自己回家的道路。从此以后便也就分道扬镳。
他的微信号没有再回任何人，刚开始我还抱着希望每天都向他分享我每天发生的事，每天说早安晚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之久，我也自知可笑，便也不给他发信息了，只是有的时候伤心了会刷刷聊天记录。
但今天，就在我想着想去找他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这莫非就是心有灵犀吗？我有点想笑。
“微信号推我吧”我声音里面也染上几分喜悦，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换衣服。
“发给你了。”她扬了扬手机：“加油啊，这次一定能成功！”
“借你吉言。”
我换了一身宽松的短袖体恤，盘腿坐在床上，向着葛佟申请了好友。
等了一小会儿，我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有一张照片，在两天前。
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容貌俊秀，白净斯文，他戴着一副眼镜，手上握着酒杯，笑容清淡。
“……”尽管是看着照片，我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其实他和江旭宸的相貌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性格温柔，一个气质阴郁冰冷。
等到刷完了葛佟所有的朋友圈，回到微信界面时，他已经同意了我的好友申请。
【.】：你好，你是？他下面还跟了一个海獭揉眼睛的动图表情包。我有点想笑。因为这个表情包是之前我发给他的，当时他还夸了这个表情包很可爱，后面他就算在微信给我讲完题都会接一个这个表情包。【Redemption】：邱璐。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什么都打不出，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发上去。【.】哦，我记得，邱同学好久不见啊，大学生活还好吗？【Redemption】：挺好的。【.】：嗯，那就好。气氛好像有些尴尬了，后面一分钟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我是在抱着手机等。却不知道老师那边是什么情形。【Redemption】：葛老师你现在还在a市工作吗？【.】：哈哈，教完你们我就回老家做家教了，没办法，不放心二老。【Redemption】：不愧是独生子女哈哈，老师很孝顺啊。啊……好尴尬。我一下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蹭了蹭。不知道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老师拒绝我时说的那些话。我拿起手机。【Redemption】：葛老师，我不小了，已经成年了，也搞清楚了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啊，抱歉，我要去工作了，晚上再聊吧。是在逃避吗？【Redemption】：好。我放下手机，放空自己的脑袋。我真的搞清楚了吗？葛佟对于我来说是一束光，是他救赎了我，给我带来了温暖。如果不是他，可能我现在都得进牢子了。我想依赖他，想继续感受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可这，是爱吗？——我睡着了。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高中。我戴着一边耳机，托腮看着窗外。窗外凉风吹过，光秃秃的枝丫上本就没有几片红叶，被风这么一吹，又有好几片叶子打着璇儿落入地上的落叶中。我转过头，看向站在讲台上的人。他穿着白衬衫，下摆掖在裤腰里，很明显勾勒出精瘦的腰型。因为是下午第一节课，同学们大多都在昏昏欲睡。他苦笑着，用指节敲了敲黑板：“打起精神来啊同学们。”“……”我看着他出神。看座位，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高一，我和他还没有什么交集。我看见他视线转动，与我对视上。他眯起眼睛对我轻轻一笑，如沐春风。“……”我下意识地将头藏在书后。等到再微微抬起头时，却看见他已经站在我前面的座位，四周的同学都消失不见，寂静地只能听见我与他淡淡的呼吸声。他个子很高，这个角度，我只能看见他微尖的下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我的书上 我看见他唇齿微动。——“邱璐，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我浑身一颤，猛地抬眸看向他的脸。也对上了那双黝黑无神的眼。……“卧槽！”我吓得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来。果然还是得快点和江旭宸断了。我抹去头上的冷汗，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梦虽是短暂的，但时间过去地却很快，距离上次和葛佟的聊天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多。 我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界面还停留在我和葛佟的聊天界面。他还是没有回我，但我却依旧感到淡淡的满足。这比看不见摸不着好多了。反倒江旭宸倒是给我发了几条信息。 16：04【江旭宸】：你想喝奶茶吗？【江旭宸】：我听周琪说你们女孩子都爱喝奶茶，我看你今天心情有点不好。16：29【江旭宸】：我到你寝室楼下了。16：32【江旭宸】：睡着了吗？……我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上一条信息发过来的时间距离现在不过也就五分钟，我下地趴到窗户前往下看。他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低着头戴着耳机看手机，旁边是一杯看起来分量很足的奶茶。“……”我默了一下，刚想梳下头下去，没想到他居然抬起头来，与我对视。视线交汇，我看见他的神色温柔了下去。他动了动唇，无声地说出一句：“醒了啊？”我立马缩回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信了，但我觉得江旭宸好像真的在尝试做正常情侣交往的事。就像，真的放下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执念一样。我有些苦恼地翻出几小时前收藏进相册里的那张老师的照片，小声道：“快点给我答复吧……”“朝三暮四的女人！”蒋雅从电脑桌前探出了一个头，有些夸张地“控诉”着：“你看看你，美男学长在楼下等你，你却偷偷看美男老师的照片。”“去你的，怎么哪都有你，不会说话把嘴捐给有用的人”我笑骂道。我整理了一下头发，站在门前却有些不敢下去了。那个梦让我现在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如果江旭宸真的爱上我了，那他有一天知道我其实心里一直有其他人，他会怎么做？就像对待沈觅一样吗？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双晦暗不明，黝黑的双眸，仿佛一直在注视着我。我好像被一张网控制了起来，明明与江旭宸每天见面都没有几次，却感觉自己做什么都在他的眼睛下。但如果晚上葛佟给我的答复是我希望的那样，我保证我肯定会连夜扛着火车逃往老师的老家的。“愣着干嘛，下去秀恩爱呀”蒋雅被我锤了一下头还没长记性，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不久前还让我和葛老早日修成正果呢，这回又让我和江旭宸秀恩爱？”我撇了她一眼。蒋雅撅了撅嘴，小声嘀咕：“这不是想让你幸福嘛。”我顿了一下，然后低头轻轻笑出了声：“知道了。”我按下了门把手。却不知，原本嬉皮笑脸的蒋雅弯起的嘴角慢慢抿成了一条直线。——“阿宸？你，这。”我有些“受宠若惊”地从他手上接过奶茶。不喝白不喝。“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的，要半甜还是全糖的。”他似乎有些局促，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着。“但我想让你的心情好一点，你笑起来很好看。”——我也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因为他笑起来很像葛佟。但我却明白，这回他对我说的这句话，是真心实意想让我开心的，并不是因为在我的笑容中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谢谢……”我连忙将插进吸管低头喝了起来，头发遮住了我的脸颊，轻易地遮去了我脸上不明的情绪。这回可能该轮到我说对不起了吧，我有些自嘲地想着。本以为是棋逢对手，却没料到他根本就不会棋局，而我已经筹备好了一切，只等着给他致命一击。我抬起头：“多少钱，我转给你吧。”我得先划清界限，不能欠他什么。他似乎是有些不开心了：“不用，是我自己想买给你的，你喝就是了。”“……好。”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叮咚】微信响了。我微信好友并不多，除了江旭宸，其他都不怎么联系，这时候发给我信息只有……我勉强的笑了笑：“这蚊子真多啊，我先上去啦？”江旭宸看着我，我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我刚转身，就感受到温热洒在我的肩上。他拂去我肩上的叶子，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而江旭宸依旧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处的温度。……“这么快就上来了？”蒋雅听到开门的声音，探出个头来问我。
很快，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我手上只喝了三分之一的奶茶吸引了去，满眼放光。
我走到她旁边，将奶茶放到她的桌子上，想了想后还是问她一句：“介意吗？”随着话语，我将吸管抽出，想要给她换一个。 不料她制住了我的手，连忙摇头说不介意，然后像是渴了许久般拿起奶茶就就着我喝过的地方开始喝。
“……”我不禁失笑。
她的确不会介意。
她可以算是我高中时唯一的好朋友。
或者，我的小妹。
她高中时家庭条件并不算好，有时候我都是和她共吃同一个面包，谁也不嫌弃谁。
我拿出手机。
【.】：还是等你毕业再说吧，阿璐毕业后可以来我这里工作，我会帮你找好的。“……”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这个回答，但也不错。【Redemption】：老师不可以食言噢，我毕业就去找你。【.】：好“葛老师你在给谁发信息呢？笑得这么淫荡。”双马尾手上转着笔，桌上的作业一字未动，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坐在沙发上面带笑意的男人，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葛佟放下手机，微微蹙眉：“小小年纪，怎么满嘴污言秽语？”双马尾对他吐了吐舌：“略~我爹都管不住我，你个家教老师还能管得住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早就轰你走了。”葛佟似是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却略些严肃：“忱小璐，你才15岁。”“15岁怎么了？早熟不行？”说着，忱小璐伸了个懒腰，吊带背心的一边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肩侧。
“衣服穿好。”葛佟侧过脸道。
“真古板。”忱小璐懒洋洋地将衣带弄好，继续写作业。许久后，她开口。
“葛佟，我还有机会吗？上高中。”
“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
忱小璐垂下头，轻轻地笑起来。
……青春期的女孩子会对优秀好看的异形产生朦胧的好感。忱小璐的班级已经有了好几对情侣。而她所倾慕的不是学校血气方刚的男同学们，而是与她年龄相差10岁的家教。 但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早熟的小孩甚至还知道，他每次叫她名字的时候，【璐】字都会咬得很重，像是在思念什么人一样。忱小璐多希望自己早出生个六七年，这样就可以向倾慕许久的人勇敢地表达出满腔爱意。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面，她用余光看向葛佟的侧脸。他好像在翻聊天记录。时不时弯起嘴角，泄出温柔的点点笑意。真嫉妒啊……女孩停下笔，趴在桌子上，偷看逐渐明目张胆地盯着。不久后，葛佟起身去厕所，手机依旧放在茶几上。忱小璐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从椅子上起身，来到茶几前，打开屏幕。入眼的是他和那个人的微信聊天界面。她在心里慢慢咀嚼着【阿璐】两个字。她终于知道优秀的家教老师为什么选择她这个毫无希望的叛逆差生了。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剖出埋在心底的那段禁忌的爱意。忱小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葛佟洗完手出来之前将手机关上，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写作业，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过。葛佟坐回沙发，无意中瞥了女孩一眼，略些诧异：“怎么哭了？”忱小璐抹了把眼泪，闷闷道：“没事。”葛佟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还在青春期的女孩子似乎都很敏感，仿佛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惹得她们红了眼眶，葛佟也不好干涉什么。不过在他那高中三年的记忆中，邱璐好像一直都很坚强，受了多少委屈都没有哭过。葛佟其实在刚接手高一新生时就注意到了邱璐。那时班上的同学都有同桌，只余下了她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显得是那么孤寂和格格不入。她瘦瘦小小的，性格似乎有些内向，每节课都戴着一边耳机，望着窗外的枯枝残叶发呆，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像是青春文艺小说里面的文静女主。邱璐长得白净讨喜，但却好像并没有同学愿意接近她。原本葛佟还有些疑惑，直到一天雨夜他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竟然看到印象中的文静女孩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在浅棕色风衣的口袋里，倚着潮湿的红墙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别校女学生。他作为老师，本应该上前阻止这场闹剧，狠狠批评自己班的女同学，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权利去以“教导者”的身份去笃定别人犯下的错误。只是在那以后，葛佟每次见到邱璐时，脑里都会浮现出那日的场景。黯淡的天空，淅沥的小雨，寂静的红巷，少女微微发白的唇中叼着一根香烟，烟火忽明忽暗，向上缭绕的烟雾掩去了她的神情，待白雾消散，她的眼里仅存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漠。明明是互殴后胜者对败者的不屑，葛佟却莫名觉得更像神明的垂怜。邱璐的双面让他感到着迷。承载禁忌爱意的蝴蝶在心底扇起翅膀，被强行拖入“理性”的网中。他开始更加注意邱璐，开始好奇她耳机里面放着什么歌，会在讲完课喝水的空闲中也侧过头去看邱璐也看过的景色，会在她上课打瞌睡时轻轻叩响她的课桌，将她抬起头时迷茫的可爱神情尽收眼底。他已经无可救药，蝴蝶在心底挣扎，试图挣脱困住它的网。矛盾的感情一直到高三，因为邱璐的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甚至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班的平均分。主任找到葛佟，想让他私下帮邱璐补课，顺便多捞点钱。那时葛佟正坐在自己办公室批改卷子，听到这句话，手一抖不小心将邱璐只考了九分的卷子折了一个角。他笑着向领导点了点头，而后回到教室向女孩表达歉意的同时提出免费给她补课。他看到平常沉默寡言的女孩似是害羞了，愣了足足好几秒后抬头对他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麻烦了。”蝴蝶挣脱他亲手编织的网，带起了荆棘贯穿他整个胸膛。……高三那年葛佟虽然已经有24岁，但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过女朋友甚至是暧昧对象。他在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教育他，要做一个绅士温柔的人，要尊重女孩子，不能践踏别人的感情，不能因为自私而影响到别人。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听话，他对爱情的感受反而有些迟钝了。但这次，迟钝的感情开始灼烧他全身的感官。他爱上了自己的学生。一个18岁的孩子。因为从来没有和女生有什么接触，当邱璐来月经的时候，他表面温和安慰帮人冲红糖水，实则下楼买卫生巾的时候磕磕巴巴红着脸问销售员哪种卫生巾比较好。有时候邱璐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胳膊下压着的是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平常看起来很“老练”的葛佟却又不敢将人抱到床上，只能拿个毯子盖在她的背上。葛佟本以为女孩开始认真了，却不料一次长假后回校，他看到了邱璐脸上有伤，很显然是被人打的。他自然是气极，但又舍不得对表情委屈巴巴的小孩子发火，只能带着一瘸一拐的她去医务室。葛佟让她不要去打架，说高三很重要，会改变人的一生。但没想到，邱璐听到这句话居然笑了起来，问他如果自己考上了大学，他会给自己奖励吗？葛佟被这个笑迷了神，稀里糊涂地就嗯了一声。邱璐真的考上了大学。她向他表白了。她说她想要的奖励自始自终都是他一个。葛佟却想到了逃避。——邱璐还有大好的前途，他不应该耽误她，而且葛佟不知道她的感情是依赖还是真心，如果将来有一天邱璐对他的爱情消失殆尽，葛佟觉得自己可能会疯掉。他拒绝了她，却又没有完全拒绝。他还是给了邱璐希望，他需要邱璐弄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小雅。”我侧躺在床上，腿间夹着薄薄的被子，冷不丁地叫了一下人。蒋雅似乎吓了一跳，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摘下耳机疑惑地转头看向我。“咋啦？”“诶诶，有人要打死你了，你先玩啊。”“没你重要，咋了到底？”我看着电脑屏幕里蒋雅死亡的显示，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没啥……就是，我有点不想读了。”“这叫没啥？！”蒋雅大声吼道，好像都要把电脑桌掀起来了：“是不是哪个小biao纸惹你了？我这就抄上家伙！”“欸，冷静，还没有人敢给我找不快。”——除了那些在学校贴吧骂我舔狗的人，虚拟世界找都找不到现实信息，便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我就是，想去找葛佟了，我等不了毕业。”三年啊，鬼知道这三年一过又会发生些什么。说不定三年后葛佟都抱俩了呢。并且，我也不太想在这个城市待着了。蒋雅不说话了，她皱着眉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地重新戴上耳机继续打自己的游戏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她弱弱的声音。“璐姐，那我怎么办？”“什么？”我侧头看向她背对着我的身影。“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记得，当然记得。那天我借口去上厕所，实则在学校顶楼阳台上抽烟，不料烟刚吸到一半，就看到蒋雅推开门跑到栏杆，作势要跳下去。我吓得手一抖，也没管火星将手烫出一个泡，只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她背后将人拉了下来。她的后脑勺磕在我的下巴上，牙齿狠狠地敲击在舌头上，刹那间，嘴里只有满满的铁锈味。最后反而是我头朝地摔倒在地上，她压在我身上屁事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她爸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前两天自杀了，她妈接受不了想开煤气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死，但蒋雅最后还是被救回来了。原本家庭小康，被捧在手心疼爱的明珠一下掉落在地，沾满了灰尘。我无力地坐在地上，一只腿蜷起，另一只腿放平，头靠在墙上，淡淡地看着坐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孩。她似乎也缓过来了，全身都怕地发抖，不停地对我道歉。我侧过头，看见地上还没熄灭的烟头，开口：“给我根烟，以后就跟我混吧。”——“怎么说起这个？”我笑着摇了摇头：“你那个时候也是够傻的。”蒋雅闷闷道：“璐姐，你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从高中到大学，我一直都追随在你身后。”“我没亲人了，我只有你了。”“所以，能不能别走？”我听到她几乎是祈求的语气，愣了愣。“或者，带我一起吧，我不会打扰你们，我会自己在那个地方找一个工作养活自己。”蒋雅的声音越来越小。“说什么呢？”我语气柔了下去：“以前我就说过，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你饿着。”我下床，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傻姑娘。”算是为了蒋雅，我准备在这个学校先熬到毕业，再去找老师。不过我准备先找个时间去和江旭宸挑明关系，既然已经清楚了葛佟对我的态度，那和江旭宸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渣女”我唾弃了自己一句。再见江旭宸已经是三天后了，是我少数地上专业课时，他坐到我身边听课。这三天我基本没有回过他的信息，蒋雅跟我说，他曾在我楼下坐了一下午，最后是被宿管阿姨赶出去的。由我发起的冷战很突然，现在他坐在我身边，鸭舌帽遮住了他半边眼眸，他垂着头沉默着不说话，我却紧张了起来。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课，我拿着书准备回宿舍，却在楼梯的拐角被他拉住了手臂。“啪。”书掉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周围有人看过来，看见是我和他，又一脸“我懂”的表情，加快脚步离开了。我僵硬地看向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hi？”如果现在有根烟就好了。“为什么不理我了？”我感受着他轻捻着我的发尾，缠绕着手指打着转。“是心情不好吗？”“我不是你男朋友吗？要是不开心了，可以跟我说啊，但是，能不能别不理我？”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委屈。“江旭宸。”我往后仰了一下，将自己的头发脱离他的指尖。“对着和沈觅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些话，你到底是想弥补遗憾，还是想赎罪？”我的语气生硬，我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但肯定是冰冷的吧，不然江旭宸怎么会露出这种错愕受伤的神色。我深呼吸了一下，明明我也有错，却还是选择先发制人：“阿宸，我一开始确实喜欢你，知道我和你喜欢的人长得很像，那个时候我甚至心甘情愿被当作替身。”“可是后来我发觉你对我也认真了，你知道这代表这什么吗？我们会恋爱，会结婚，生儿育女，度过暮年。”“可是我不想，不想在你向我求婚时，会在我的笑脸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沈觅的影子。”“你会想什么？会不会想如果当初沈觅没有死，和你在一起了，你向她求婚的时候也会是这幅场景，她的脸上也会露出和我一样的表情？”
“就算你不会，我也不想了。”我说完这些话，俯身捡起书，落荒而逃似地跑走了。……后面的几天，江旭宸也没有主动给我发信息了，直到白胖子给我打电话，语气着急地对我说。“嫂子，宸哥在你那儿不？”我起眉头：“什么？”“宸哥好几天没来找我了，听说也没上课，我还以为这几天他都和你腻在一起，也没打扰，但是今天主任说宸哥要是再不来上课就要处分了。”我愣了愣。江旭宸这几天都不在学校吗？虽然我可以选择不闻不问，但是江旭宸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我总不能让他因为我而被处分。“别担心，我去找他”我安抚道，挂了电话。我出校门打车来到江旭宸的房门前，输入了密码，走了进去。这个房子都是昏暗一片。窗帘都是遮掩着的，也没开灯，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一样。以至于我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一团人影吓了一大跳。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向那团人影，那竟然是江旭宸，看起来颓废憔悴，眼角下一片红色，配上那张俊美的脸，倒是有几分病美人的姿色。地上足足有十几罐喝空的啤酒。或许是因为许久不见光，被我的手机光一照，他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生理泪水从眼角流出。“邱璐，是你来了吗？”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站在原地踌躇许久，我还是一脸愤怒地走上前俯身拽住江旭宸的衣领，几乎是吼出了声。“你有病吧？！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他愣了几秒后几乎是哽咽出声，红着眼握住我的手腕：“邱璐……你是邱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江旭宸像犯错后被打了的小孩，放开了手不知所措地又将自己缩成一团：“能不能别离开我，求求你……邱璐，我，我是混蛋，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你和沈觅……”“可是这不公平啊阿宸”我淡淡道，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忏悔。“还没有怎么相处过就轻易地成为了恋人，一直用怀念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什么乖乖女，我有烟瘾的你知道吗？但因为沈觅不会抽烟所以我基本也不会在你面前抽，我想说脏话也会因为怕被你说不像沈觅而硬生生咽回肚子里。”我盯着他，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尽数宣泄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江旭宸似乎心疼地要死，他几乎是无助地看着我：“我们重新开始吧，你是喜欢我的是吗？我也喜欢……”“算了吧。”我淡淡地打断了他。抱歉啊……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好像一直都只是想弥补以前的遗憾。既然事情变成了这样，还是该快点断绝才行。“算了吧江旭宸，我们断了吧。”好吧，我承认我是个混蛋。明明最开始是两个人心怀鬼胎互相利用，但现在我却可以装作受了一切伤害的受害者，云淡风轻地选择结束这段已经不受操控的剧情。我沉默地看着似乎已经呆愣住了的人，他将自己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好可怜……如果是老师的话，变成这个样子。我想象了一下，不禁勾了勾嘴角。好可爱……——那一天后我和江旭宸似乎已经默认分手了，我和他在现实中不会再一起走路，一起聊天，只是在碰面时会不轻不重地打声招呼。白胖子依旧跟在江旭宸的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和他。我能感受到江旭宸炽热的眼神，他一直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就像人体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个部位，可能连眼睛都不会眨。因为在学校里还会因为一些事而联系，所以我并没有把江旭宸的微信删掉，但也不会主动给他发信息。于是就变成每天他都会给我发微信，一日打三次招呼，督促我去吃饭，说明天冷了还是热了，像个老头一样唠唠叨叨。而学校的贴吧里，曾经被顶上热门的帖子，关于说我是舔狗的帖也一度转了风评，开始说江旭宸和我分手后似乎也变成了舔狗。江旭宸不喜欢别人议论他，但也破天荒地没有管那些帖，而是日复一日的对我虚情问暖，就像我以前对他一样。不过我是演的。说实话，自从分手之后，我可以把很多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学业上，之前我会缺勤去给江旭宸当狗腿，现在我每天都老老实实上自己的专业课，倒也收获不小。毕竟葛佟是那么优秀的人，明明也是还在上大学的年龄，却可以给高三的学生辅导功课毫不逊色。既然我考上了大学，那就得更努力才行，等毕业了去找老师，我可不能让他失望。葛佟在我眼里，除了是心悦仰慕的人，也是我的目标，让我能向前跑，不会退缩堕落的目标。除此之外，我和蒋雅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多了很多，那个丫头只要看见我就会开心地笑，她似乎很满意我和江旭宸分了手，开心之余还不停抱怨。“璐姐应该早点和他断掉嘛，那家伙坏死了，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璐姐现在天天都能和我在一起了，真好呀，感觉就跟回到了高中一样。”“真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然而蒋雅的祈愿并没有奏效，时间还是如流水般飞快。转眼间我也是最后一个学年了，而江旭宸也毕了业。毕业典礼那天的前一晚，他给我发了很多条微信，他求我去向他好好道别。然后，就是真正地断掉了吧，以后的人生也不会再有交际，短短的恋爱关系也只会成为回忆，被抛到脑海深处。我同意了。那是我为数不多的认真回他信息。之前和他有过几次聊天，也是关于专业上的事，就连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也只是聊学业，没有夹杂一丝私人感情。意外的是江旭宸倒也认真，会好好回答每一个我的问题，也没有问些什么让我难堪。只是那炽热的眼神，永远都黏在我的身上。好吧，这两年我成为了一个学习机器。不过让我感到开心的是，我和葛佟一直都保持着联系，虽然没有到那种地步，但有时候聊着聊着还是会有点暧昧气息。离见面，不远了。……毕业典礼那天，大家都穿的比较隆重，我也换上了礼裙，也算郑重的道别。江旭宸穿着一身西装站在礼堂上，却一直盯着坐在下面的我。炽热，黏腻，让我感到不是很舒服。漫长的流程走完之后，江旭宸找了个机会和我谈话，或许大家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心照不宣，倒也没人来打扰，专门留下我和他的双人空间。站在礼堂上一脸严肃的江旭宸突然红了眼眶，他张了张双臂像是想抱我一下，但触及到我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停住了。“同学之间简单的告别拥抱，可以的。”我淡淡道。下一秒，我就被男人紧紧抱住了。力度很大，像是要把我和他黏在一起，把我揉进他的骨头里，一直不分开。我皱了皱眉，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拥抱，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够了。”“我好久没有这么触碰到你了。”江旭宸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他在我面前哭过好几次，之前立的人设都已经崩塌了。“以后也不能偷偷去见你了。”……他一直有在偷偷见我？“也不能在你同学那里打探你最近的消息和状态了。”……喂，有点变态了这样！我沉默地推开他：“怎么跟要死了一样？”江旭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认真道：“是的。”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默默看着你，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际，我就难受地跟要死掉一样——江旭宸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他也没有资格说出口。毕竟在他看来，是他亲手伤害了邱璐，把邱璐从他身边推开的。“……”我不再说话，而是伸手将他的西装外套抚平：“以后要好好的，最好是忘掉我，有一段新生活。”“如果以后会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请不要在她身上看到沈觅或是我的影子。”他不再说话，而是握住了我的手腕，许久后才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道：“你今天真的很好看。”……江旭宸虽是毕业了，但微信依旧没有停过。他已经找到了工作，或者说他一毕业家里人就给他找到了合适的岗位，似乎最近很忙，消息并没有之前的多。而我和蒋雅也找了份一样的兼职，没有课时便一起去工作。蒋雅更开心了，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像只多嘴的小麻雀。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我也习惯了和老师分享日常。【Redemption】：今天下班的比较晚，刚刚才回寝，差点就被锁外面了。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葛佟的作息时间很规律，此时应该已经睡下了。正当我以为明天才能看到回复时，对方却秒回了。【葛佟】：晚上一个人回校的话注意安全，记得多带件衣服不要着凉。我看着这条信息许久，心里的喜悦却越来越浓。【Redemption】：老师怎么还没睡？不会是专门在等我吧？我纯心想逗逗他，但下条信息却打的我措手不及。【葛佟】：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