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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Spiritfarer》,全文2w+,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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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位于灵魂之海南部岩石区的小岛气候相当沁人心脾。海风在这座繁华的小岛中横冲直撞,城市的中央正有形状模糊不清的灵魂体正在叫卖着新鲜鲜榨的柠檬汁,有小小的影子欢呼尖叫着从你的身旁略过,街道有些吵闹,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安详。
但此刻,你却只觉得心梗。
“……一个鸡腿你卖我100。”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个穿着浣熊模样外套的奸商,那昂贵的价格表简直让你眼前一黑,“牛肉150一片。真的,西奥多,你不如去抢。”
“嘻嘻嘻……小姐,不要这样说。”那个身材矮小的灵魂商人一边假装可惜地做出了耸肩的动作,一边收起了手上的货物。他明白,你身为灵魂摆渡者,唯一购买那些玻璃、吊线以及种子的途经只有经他手这一条。他奸诈地搓了搓手,明明只是一个成精的浣熊兜帽,你却偏偏从那漆黑一片的阴影中品出了几分期待,“您知道,上头现在管得严,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也不好做了,涨价也是无奈之举。”
你有些不爽,开始觉得拳头有些痒。但你前思后想,砸坏了他的摊子,就算这次痛痛快快地出了气,但下一次赔偿的人还是你自己,不免得心里越发肉痛了起来。你翻了翻自己的钱包,一想到它即将干瘪的模样,心里便像秋风扫过落叶一般的萧瑟。
但没办法,总得活着。不管是浑浑噩噩的,又或者满是朝气的,死之上,活着的每一天总会开出新的花的。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钱包的搭扣。
“well……这位先生,我想我们可以理解大部分商人的困境。”正在你准备付钱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比你大了整整大约一圈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你已经搭在金色卡扣上的手给轻轻压了下去,“但是,这个价格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
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你先是一愣,随即便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想要看见你身后的那个人是否如你记忆里的那抹三月寒春一般料峭。只不过,那扭头的动作被他用手指又不轻不重地戳了回去。他没有戴手套——白皙到发光的另一只手缓慢地摁在你的肩头上,他身量极高,只是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便将将你砍价的气势都增大了些。你看着浣熊明显有些瑟缩的样子,便知道身后这人并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明明看上去那样像一位真正的贵族,但最喜欢做的事情除却做饭以外,居然就是在超市与菜场里打转,和摊主们进行永无止境的砍价大赛。
你忍不住在心底偷笑了一声,但身体却是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你没有转过头,但即便隔着两人的衣物相触,你也能感受到他健康的心脏跳动,血液流动,而那产生的温度覆盖于你的肩膀,背后。
“…嘿,听着,听着,听着。”他看着眼前有些害怕,但还是硬扯着不肯降价的浣熊,怒极反笑地朝他竖起了一根中指,“如果你一定要坚持那个价格,我今天也不介意吃一次浣熊肉,奸商。我们的中指就是为你们这种浣熊准备的,懂吗?”
浣熊西奥多垂头丧气地放下了自己故意改过价格的告示牌,将那个原本的价位贴回了他的小黑板上。明明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优雅而又迷人,看上去像是某些温文尔雅的中世纪贵族,那身笔挺的白色西装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家族的展览柜中摆放的那一套。但他灵敏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打算继续死咬着眼前的肥肉不放,面前的男人极有可能真的今天就把它做成浣熊肉吃。
在心痛的表情和你的怒骂声中,他蔫巴地看着你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商品以稍微高出一些的价格收入囊中,而后痛快地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样潇洒的姿态,而那个在浣熊西奥多眼里噩梦一般的男人,也哼着某种完全听不出调子的小曲,慢慢地跟在你身后走向了远处的咖啡店。
你从烈日炎炎的灼热太阳直射下成功逃离。
在那树荫与遮阳伞将你的影子完全挡住后,你始终感受到那淡淡的檀木燃烧气息游荡在你的周围。他没有靠近——正如你记忆中每一次见面一般,他始终与你保持着一致的距离。
那是疏离吗?不,或许不应该称其为疏离。
你深吸了一口气,在如擂鼓一般剧烈跳动发出声响的心跳声中,你顶着刺眼的午阳,慢慢地转过了身。
“…你的砍价技术和我当时认识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男人一如既往地靠在阴凉处的红砖墙上。他双臂环抱,正笑着眯起那双鎏金色的勾人眼眸。他笑的是那样开心,以至于在那阳光的时刻下,你看见了他眼眸上半部分泛着的浅粉色光芒。他正穿着那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只不过,并没有如你记忆里的那般披着那件鲜红如血的羽织,仔细一看,连白色的西服似乎都是休闲款。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某些老恶魔连平日里出门买菜都要这么重视仪表的行为。
“不过,我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再听见一次。”
“好久不见,Vox。”
阳光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玻璃窗洒落而入的亮度、弧度,与你们初次见面时是那样相似。咖啡的袅袅热气熏得你面前的空气带上了雾般的晕眩,你眨了眨眼,眼前的咖啡厅消失了,随之而显的是你高中时整洁干净的课桌,以及那深色齐膝的裙摆。
“听说了吗,今天要来新的文学老师。”
“我刚刚路过办公室……我看到了,超级帅……”
你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整理着你下节课的课本。一个发色金黄的少女如快乐的小蝴蝶一般扑到了你的桌前,兴奋地朝你挥着她刚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指。
“下节课好像新老师要过来诶!”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有些矫揉造作的甜腻,你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朝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挪了一步。上一任的文学老师因为身体抱恙,在你们第一个学期结束之后便草草宣布了离职。说实话,你还有些可惜,毕竟那位老师性格温和体贴,平日里也能和同学打成一团,是难得一见的好老师。你叹了口气,面前女孩正噘着嘴问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她说话,你假装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上那话语只是从你的左耳进去,右耳又飘了出去。她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说白了,若不是因为你富裕的家庭背景,眼前的女孩儿哪会来找你说一句话呢?
教室的嘈杂随着上课铃的响起而渐渐消散。教室前门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上了讲台。
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你推测他撑死不过二十五六。他的头发略有些长了,黑色的瀑布披在肩上,鎏金色的眼眸里一片沉静,就像是深夜中平和的深海,又像是某种不知名文明盛产的金黄色琥珀与猫眼石。他的里面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衫——并不是多么名贵的款式,但是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一副高定的模样。他的一边头发用一个金色的一字夹夹起,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与白皙的脖颈。不得不说,俊美的样貌总是会让人赏心悦目——你听着四周小声的吸气声和惊呼声,忍不住这样想到。
“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你们的新文学老师,我是Vox Akuma……”
后面的话语你有些记不清了,大抵就是那一套模板一般的介绍吧。
你眨了眨眼,眼前的咖啡凝聚形成的烟气终于开始渐渐消散,你的视野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你最近在做些什么呢?”你稳了下心神,将面前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杯端起,轻轻抿了一口,“我之前就听说岛上的学校有了一位新老师,那应该就是你吧?”
“well,你知道我非常喜欢我的工作……而这座小岛恰好愿意给我一个机会。”Vox挑了挑眉,放下了他手中的热红茶。他思考一般地双手自然交叉下压,手肘撑在木质的圆形雕花桌上,懒洋洋地将自己的下巴搁置于指节之上。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出手从他身旁的架子上抽走了一包白色的小糖包。
你的手指轻轻略过离他手臂还有几厘米的位置。周围很安静,应该说,几乎是接近寂静——咖啡店内没有放音乐,那摸鱼的店主在给你们泡完咖啡和茶后也已经扔下围裙走了。
你的鼻尖忽得被一阵淡淡的檀香气息包围。Vox依旧端坐在那里,舒舒服服地靠在那藤编椅子的靠背上。他明明没有动作,但你却感受到了那檀香被火焰灼烧后散发出的气味,以及雨水浸润木头时的呼吸渐渐在你的身周环绕,飘荡。你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交互的空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像是黄油在高温时慢慢融化变软的粘稠,又像是钻入热带雨林时空气中都带着沉重水汽的潮湿。他明明只是静静地望着你,你却觉得那片鎏金渐粉的深海中翻涌着你看不清的情绪——只不过,等到你仔细一看的时候,那眼神又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们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那些不重要的琐事。
“这座小岛的位置正好在岩石区的中心,店主曾告诉过我,他们的红鲑鱼是最新鲜的。”
“…但是,我记得你不吃鱼吧。不过枫糖浆也只能在这附近的商人手中才能买到,还有中心公园的蓝莓也是这片区域的独家出售。”
“我很高兴,时隔了这么多年后你依然记得我的喜好,亲爱的。”Vox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有些惊喜的微笑。他放松着身体,在午后的阳光下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时的模样,叫你忍不住想起了那老宅里喜爱晒太阳的名贵缅因猫。你微笑着摇了摇头,银灰色的头发柔软而微微卷曲,在那沉寂的海浪声中,你喝下了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而后将那两枚金灿灿的硬币丢在了柜台的桌子上。
他与你记忆之中的模样相似,却又不那么相像。海岸边的阳光有些刺眼,叫你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或许是因为那陡峭的碎石子路,又或者是无人而宁静的街道,在你顶着光线走出透明的玻璃门后,Vox很自然地握住了你的手。
你们此前从未有过那样亲密的触碰。你有些脸热,只觉得那空气中交互的气息让你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你下意识想要蜷缩起自己的手指——但Vox的动作明明十分温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精贵的瓷器一般,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轻轻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看了看远处的星云开始慢慢染上深色,便明白自己到了离岛的时间。那些货物早已在船的储物室里乖乖呆好,你还得保证那该死的纸板箱灰尘不会压在你的被褥之上…你没有给自己单独建一个休息室,对于你来说,那海上无边的黑暗太过于折磨人,比起盯着天花板浪费掉你糟糕的一晚,或许依旧睡在老地方比较适合你。
在沿海边的第一个路灯亮起后,你朝Vox发出了上船的邀请。实际上上船本身才是最无关紧要的事,你这样默默对自己说道。
胸口难以叫人忽视的光状球体始终提醒着你自己,有关你的身份。不论是岛上奇形怪状的灵魂,又或是Vox身体的半透明,都在将你从那回忆过去的姿态里一点点拽回。你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你是一位在海上飘荡不定的灵魂摆渡者……将自已浸润在情感与记忆的泥潭里,最终溺死的也只有你自己一人。将那些过往的了灵魂了结愿望,然后送至永恒之门,这样的步骤你早已重复到麻木,可每一次的离别依旧叫你心如刀绞。
出乎你意料的是,Vox谢绝了你的邀请。
“…不,谢谢,亲爱的。我在这里生活得很愉快。”他摇了摇头,那双有些微眯起的眼眸里映射着夜空下海面与月色的波光粼粼,“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
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呢?你也无从知晓。他正如你记忆中一贯的有主见,明明上一秒还在与你温柔地谈天说地,下一秒却又无情地抽离了身子,就像是你在新闻与古早小说里见过的那类拔〇无情的多情男子。不过,他的面容的确具有那样的欺骗性——至少,让你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也误以为他会是那样的花花公子。
几滴突然浇打在你脸上的冰冷打破了你流动的思绪。你们同时仰头看上了上方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天空,那大颗大颗的雨点已然不似那和风细雨一般温柔,打在身上反而带上了几乎冰雹一般的疼痛感。
“F*cking hell,忘记说了,这座岛上时常有这样的雷暴。”初来乍到的新岛民Vox也有些狼狈地拽着你匆匆躲到了不远处孤零建筑的屋檐之下。他像是厌恶水的猫咪一般甩着湿淋淋的头发,那头发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过于长了——在他拧干发尾的同时,那调皮的碎发不小心跑入了他的嘴中,他又只能嫌弃地‘呸呸’吐着那口感并不算好的头发,就像是那吐毛球的猫儿。你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透成了落汤鸡,本就单薄的身体加上这样恶劣的天气让你忍不住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上一次体会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你钓鱼不小心翻到海里去的时候。想到这里,你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好在你的船靠的是那摆渡者灵魂的能力运行,只要你一脱离船身,那乖巧的小船便会自己停下……不然,你恐怕有好几次都得游到附近的小岛上才行。
一件带着温暖檀木气息的外套盖在了你的身上。你怔怔地扬起了头,看向了眼前的Vox:雨水顺着他额前的长发滑落,晶莹的雨点挂在他睫毛的尖部,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颤抖;他的外套外侧已经湿了,不过那内里依旧带着他体温的冗余。那种气味的侵占是相当难以言喻的——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的外套比起你的体型来说显得有些太大,罩在你的身上的温度沾染上了他的气息,仿佛他正隔着这件算不上厚的休闲西装在雨夜中紧紧拥抱着你。
雨水顺着你的额头流到了你的眼睛里,你难受得直眨眼睛。忽然,你的面前被一阵黑暗笼罩了住——Vox的手掌轻轻盖住了你的视线,你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那挺翘的睫毛轻轻擦过他的手掌,有些痒。你丢失了视野,只好乖乖地站在他的身旁,看不见他低头望向你时,那片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鎏金色海流。
你裹着白色干净的毛巾,乖乖地坐在亮堂而整洁的客厅之中。那大雨来得突然而猛烈,最叫人忧愁的是,它似乎没有了停止的预兆。你站在落地窗前踮着脚,望向那远处的一片漆黑,可是那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的原因,你并没有被这个小岛给强制进行退出。这从未发生过的情况让你有些无措,但不用再于深夜呆在那片翻涌的海洋之上,总归是叫你松了一口气。
“码头那边似乎被淹了…抬脚。”身后温润低沉的男声由远至近,而你头顶的玻璃上也倒映出了他俊美的容颜。你听见了他的话语,下意识抬起了没有穿着拖鞋、裸露的光洁的脚,再落下时,便踩入了一片柔软的绒毛之中。Vox轻声的低笑叫你忍不住烧红了脸——他居然还记得,你总是忘记在洗澡之后穿上拖鞋。你从他与落地窗的包围之中落荒而逃,柔软的沙发成为了你的首选目标。那沙发非常的宽敞,坐垫柔软而舒适,你在坐下去的那一瞬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大雨过后的紧急热水澡才能洗掉那一身的潮意,只不过你只能借用着穿Vox的衣服了——你已经能拧出水的衣服被他扔进了洗衣机,好在独立式的公寓内还附带装有着配套的烘干机,不然面对这样的漂泊大雨,你的衣服怕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办法干。懒洋洋的大猫在泡上一壶热茶后也坐在了你对面的位置,他有些困倦地翻着手上的作业纸,红色的水笔像是飞舞的蝴蝶一般在纸上快速留下一个个标记。你捧着那杯暖身的茶,蜷缩着腿舒服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正大光明地盯着他发呆。
他生得实在漂亮。澡后的头发被他简单地扎起一个低马尾,露出那光洁的额头与纤细秀丽的眉毛。那红色的挑染隐在墨色当中,几抹碎发垂在脸侧,更显得他皮肤白皙。
他一心专注于批改作业上,而你也乐得悠闲,放松地抱着枕头靠倒在了沙发之上。你只穿着他的白衬衫——他的衬衫对你来说足以当做宽松的睡裙,而随着你放松躺倒的动作,那衣摆也牵扯着向上,露出一截腻白如羊脂玉的大腿。Vox依旧端坐在那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转动过自己的视线。
他从来将自己热爱的工作视为第一位,并且愿意奉献自己全部的激情。这也是你最为欣赏他的一点。你有些懒散地翻了个身,将脑袋顺势靠在柔软的沙发抱枕之上充当你的枕头。周围实在太暖和了——暖色而不刺眼的灯光,热茶入喉后在胃中静静散发着热意,洗澡后浑身都放松了的暖和,以及那屋内始终萦绕的好闻的檀木香气。那窗外哗哗的雨声尽数被玻璃窗给阻隔了住,只留下那噼里啪啦的响声,引你昏昏沉沉步入睡眠。
等到Vox批改完那帮学生的试卷,你已经抱着被子沉沉睡过去了。光线并不算明亮,但他良好的视觉依旧让他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见你安详的睡颜,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被压的有些红的脸颊。他轻轻叹了口气,在你毫无意识的乱动下,他又耐心地将衬衫的衣摆拉了下去,盖住你裸露在外的皮肤。你蜷缩着身子,他这才注意到,你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吹。
他静静地望着你,望着你白皙的皮肤,与你那与他记忆之中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容颜。你比他记忆中的模样更成熟了——那青涩的五官在高中时期便已展露出娇媚的头角,但那之后的记忆与回忆便不属于他的回忆了。他曾在梦中试图描绘你的容颜,艰难地想象着如今的你,但他怎么想,都觉得那好像已经不是你了。他有些记不清你的模样了。最后,在那晨昏的世界里,在那寂静的黑夜之中,无数翻滚的情愫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Vox怔怔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你的身边。你依旧沉睡着,呼吸平缓而绵长,眼底的青黑是那样刺眼。他想,作为唯一的一位灵魂摆渡者,你的任务应该很重…至少是超乎他想象的困难。
他的手下意识伸向了你的面颊,但在他的指尖到达几乎要触碰到的距离之前,他却还是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在黑暗中,他静静地撑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沉默不语。
那鎏金色的海洋之中到底流转着什么样的情绪呢?你不知道。
你只在朦胧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感觉,一阵温热的吐息凑近了你的面颊。那温度几乎近在咫尺,但最后,在你又一次步入梦中之后,那温暖也随即消失了。
你又一次跌入了沉沉的黑暗。
“对了,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你抱着手上厚厚一叠收起的作业,朝那个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同学道了声谢。
早晨的阳光正好,东面窗外郁郁葱葱树木的剪影正好投在你前进的脚步之上。你轻轻敲了敲雕花的红木大门,在得到一声低沉的“请进”后推门而入。Vox正端坐在书桌之后,正对着一叠纸稿认真的阅读。你将那作业全数放到他的桌上时,余光瞥见他手中的正是你们上一次提交的比赛文章。
你放完作业后,并没有急着离开。那办公室敞亮窗户下的光线正好,你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等待着他从那文章之中回过神。那脚步的移动终于唤回了Vox的思绪,他抱歉地朝你笑了笑,然后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招呼着让你坐下。
“…我看完了你上交给比赛的稿子,那边的成绩也已经下来了。”他用手掩住嘴轻咳了一声,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将那张薄薄的奖状推到了你的面前,“等一下其他有名次的人的奖状我也会给你,麻烦等你回班级以后帮我发一下…作为你们新的文学老师,我并没有参与你们的这一次比赛前的准备。well,但我非常想要了解,你这篇文章的灵感是从哪里而来的?”
你看了眼他手中稿子,隐约看见了玫瑰园,月光以及磅礴大雨的字样。
“…一些生活的经历,结合了一点联想,仅此而已。”你轻轻颔首,垂眸从他手中接过了包括你自己在内的几人的奖状,“老师谬赞了。”
“不,你这样细腻的文笔在这个年纪非常的少见,我很高兴能拥有你这样的学生,这是我的荣幸。”
Vox对于学生从不吝啬夸奖与鼓励,他对你的欣赏也都是发自内心的。这或许也是他仅入职一个月,便已经跃升成为了年级内最受欢迎老师的原因之一吧。
Vox在你们的年级之外的评价相当两极分化。有些人眼红他的才华,便在暗地里传播他的教学能力不行;有些人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位新来的教师,又见他容貌英俊而穿着讲究,便恶意地脑补他是否是被阔小姐保养的小白脸。他走的与学生近了,与男生们勾肩搭背当朋友,有人说他不知廉耻,没有分寸;他严肃地讨论着文学的作用,怒斥着班级里吊儿郎当的少爷们做出的恶劣行径,便有人说他上纲上线,不过是一群孩子罢了,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不好。那些人啊,明明不认识他,却成为了对他恶意最大的那一部分人。
只不过,你只是个学生,一个高中的学生,又能干些什么呢?或许作为文学课代表,你比起其他仰慕他的人来说距离他更进一步,这也更方便你了解他吧。
你们的同学总觉得,Vox像巨人一样屹立不倒——但只有你在偶然地悄悄走进办公室交作业时,瞥见过他眼底不太明显的青黑。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加尽职的老师了。你这样想着,将一盒新的退烧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头发乱糟糟的缅因猫的桌子前。正是午休时间,你想,应该能让他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睡个安稳的午觉了。于是,你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有动过劝他休息几天的想法,毕竟他与你的关系更接近亦师亦友。他总是对你的文章赞不绝口,但那更导致了他鸡蛋里挑骨头的毛病…有时候,一个句子他能拎出来让你改上十遍!你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但看着他眼底对于这份工作,与文学的热爱所燃烧的光亮,你愣了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雨下得很大,乌黑的天空像是要断裂成碎片后压下来一般的厚重。你捏着手机站在门口,但那屏幕早就已经没电了。你看着那毫不停歇的大雨,忍不住叹了口气。司机没有你的电话就从不主动来接你,而家里的那些人…你想了想,恐怕等到自己消失一个星期以上他们才会想起来打电话报警吧。你有些头痛地提着沉重的单肩包,试图把它当作遮雨的工具,但你们的别墅距离学校几乎要跨越一整个城市的横切线,想要这样子走到家中,恐怕第二天就要发烧感冒,卧床不起。
你正胡思乱想着回家的办法时,一片阴影忽然遮住了你的脸。你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却只看见了举着长柄伞站在你身后的Vox。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学校马上就要关门了,你没有带伞吗?”他微微皱了皱眉,那双眼眸内除却对学生的关怀外再无其他神情。你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这偌大的学校已然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你们两人还停留在教学楼里。你看着Vox,微微张了张嘴,忽然就觉得心跳有些快了——或许是因为这糟糕的环境,或许是因为你心底不自觉种下的钦慕之花…他看到你有些拘谨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想到司机也没有来接你…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他撑起了伞走到了你的身边,接着向下一步迈入了雨幕,“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雨伞算不上大,毕竟只是一把单人用的长柄伞。你们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几乎你只要稍稍停顿一下,你的肩头便会轻撞上他的胸口。雨越下越大,行人匆匆走过,街边的霓虹透过水雾显得朦胧,满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雨落的声音。
远处有一瞬间的亮光闪烁,像是某辆车子不小心打开了的远光灯一般转瞬即逝。
走在下雨的街道上,你和Vox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着最近的写作趋势,那些千古流传的经典,以及你文章中的些许漏洞。你的眼角总能瞥见他白皙的握着伞柄的手指,以及那手腕上松垮缠绕的红绳。他不说话时,那双鎏金色的眼眸总是微微半阖,只有这时,你才能意识到他身上那若即若离的上位者感,以及那叫你心脏不断加速跳动的笑意。
一直到了距离学校最近的一个车站,你这才提着包从他的伞下轻步挪到了站台之上,你这才看到双方都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肩膀,你们都不想让对方淋湿,结果没想到两人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可怜的深一块浅一块……
你从附近的便利店租到了急救的充电宝,但等到手机屏再一次亮起,你拨过去的电话却依旧没有人接通。你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出头。你想到,这个点的司机已经下班,他应该会直接把工作用的手机关机,而你的父母以及弟弟此刻应该在餐厅,享受他们宁静的晚餐时光。
你叹了口气,那种将你与世界隔开的疏离感又一次痛苦而惶恐地蔓延于你的全身。Vox看着你微微皱眉,紧咬着下唇的模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身为老师,恐怕对你与家人之间的关系能做的事实在微乎其微。可是,就是因为他身为老师,他怎么也不能对你视而不见。
“走吧,雨应该暂时停不了。”他又一次举起了伞,将那倾盆大雨阻隔于他深红色的雨伞伞面之外,“先去我家把湿衣服换下来,千万别感冒了。”
灯光亮起,你站在Vox的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那半打开的公寓门内整洁干净的客厅。那室内与你想象的一般整洁,大约六十平米的一居室,除了一个卧室以外便是宽大的客厅,以及半开放式的厨房。客厅的边沿是透明的大落地窗,一旁的大理石铃兰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客厅的中心用柔软的毛绒地毯垫于沙发与电视之下,那张浅色的茶几上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些教案。
你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了片刻,Vox便拿着一件宽松了几分的男款深色衬衫递给了你。那件衬衫并不是Vox的尺码,他解释道,那是自己再小一些时候的衣物。
他是个恋旧的人。许多那些过去的事物都会被郑重地收起,你也曾见到过他仔细地将那学生一起送给他的第一封感谢信塑封后放置在他最上层的抽屉里,而那些学生们或许只是随意从旅游途中带回的小玩意,也会被他一个个耐心地摆放于家中的书架之上。
不知何时,那黑色的书架上早已繁星满天。
“湿衣服给我,我用熨斗给你熨干。”他从你手中拿过了你的湿衣服进入了洗手间,然后回来时顺便从桌上倒了一杯常温的果汁递给你。
“你先在茶几上写作业吧。”他换下了身上的那身衣物,但穿着居家服的Vox仍带着那份独属于教师的威严,“你上次的月考成绩我看了,数学始终是你的薄弱项。我明白你有自己对未来的选择,但此时还是尽量要全面发展。”
你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铺好了你的数学试卷,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雨水击打在窗户上,仿佛凌乱的鼓点,小屋内外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给你的母亲发了个短信,过了一段时间后,你看着那消息的下方逐渐浮现出的已读,便随便将手机扔在了一旁,继续拿起笔开始算着那试卷上的题目。
“这雨估计今晚是不会停了。”Vox起身检查了一下窗户,然后拉上了窗帘。他坐到了沙发另一边,将那杯红茶推给了你,“你和父母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的吗?”
“…有些事情不要了解的那么深,Vox。”你认真地看着那有些难度的末尾大题,顺手将那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可能会害到你。”
“well,看来一些在文学上面颇具天赋的小小姐已经认为她可以直呼自己老师的名字了。”Vox挑了挑眉,一边用手中的红笔轻轻敲了下你的脑袋当做警告。
暴雨狂风宣泄着不满和愤怒,屋内则很安静,钟表滴答作响,茶几上的红茶还冒着热气。你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距离你有些太近了。恍惚间,你看见他袖口的衣摆在你面前移动,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地捏着手中文学试卷的边缘,你却在想象着,他是如何用那双大手悲悯地掐上你天鹅一般细长的脖颈。
他的袖子卷起了一小节,正好露出他一截白皙的小臂。那小臂随着他的动作肌肉浮动,而那血管的青筋藏匿于薄薄的皮肤之下,看得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一定是那种每日坚持锻炼的人——你想起Vox对于自己Cake出乎寻常的重视,以及那隔着衬衫也能感受到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和若隐若现的健壮、但不至于让人觉得有些过头的肌肉线条。
客厅用的是与他身上经久不散的同款檀香香薰。可你太熟悉那味道了——以至于当那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将你包裹时,你的脸上止不住地烧起一片灼热。有些像,他正在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你。你慌忙地想用试卷挡住自己通红的脸颊。
你似乎感受到了那视线落在了你裸露在裙摆外的腿上,你因为衬衫还是有些大而卷起袖口的纤细手腕上。那目光宛若游龙一路向上扫过你的肌肤,就像是被他温柔地摁在床上,一寸一寸将你藏匿于衣物与黑暗之中的娇嫩胴体抚摸而过一般,那粘稠而滚烫的气氛,叫你忍不住合拢了双腿。
但当你从试卷之中抬起头时,才发现他并没有从他的位置上离开过哪怕分毫。
晚上十一点半,你终于从无尽的数学地狱与改稿地狱中逃了出来。你抱着Vox从橱柜里拿出的新被子,让你睡在了他的卧室,而他自己却跑去睡了沙发。
“……要不,还是我睡沙发吧。”你有些不忍心地看着手长脚长的Vox躺在沙发上。虽然沙发也十分的宽敞,对你而言完全可以当做一张稍微小一点的床来睡,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短了些——你看着他把脚只能搁在扶手上的模样,忍不住敲了敲打开的房间门,表示自己可以和他换位置。
“我可是老师,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睡沙发。”在某些时候格外倔强的Vox就像炸开了毛的缅因猫一般不爽地转过头,他直接卷起被子,将自己有些乱糟糟的黑红发用白色的被子给盖住,冲着你的只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后脑勺和一句晚安。你有些无奈地关上了门。
可是深夜实在难熬。你在床上翻来滚去,可依旧是精神十足,连合上眼都只能觉得活跃的神经在不断跳动。
早知道就不喝那杯红茶了……你绝望地望着天花板,最后只能无聊地打量起卧室的内饰。
Vox的卧室出乎意料的整洁——除却那些堆在电脑桌下弯弯绕绕的数据线,他的室内装修相当具有他的风格,舒适而独特,但你还是对着床头那张照片前摆放的三个小蜡烛了沉默了良久。
…这照片里的人应该是他以前和朋友的合照吧,但是为什么要在前面摆蜡烛…人应该都还活着啊?
你无聊地轻轻推开了房门。那昏暗的客厅早已把灯都关上了——你只能隐约看见那沙发上蜷缩着的一坨被子。
“Vox…”你用着气音轻轻念着他的名字。那名字在你的舌尖辗转流连,似乎带着什么特殊的意味,但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几乎哀叹的声音。
你轻轻走过去,如猫儿一般无声地蹲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安详的睡颜。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就算在午休的时候,门口有吵闹的学生路过办公室,他也不会皱哪怕一下眉毛,只是沉浸在他甜美的午觉之中。你仔细地看着他精致的容颜——他的五官是你文笔下的任何一阵春风都无法描绘的惊艳,那璀璨的星辰也抵不过他眼底的笑意。你的发丝不小心垂到了他的侧脸之上,你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Vox便轻轻皱了皱眉。
你不知他梦见了什么,总之,他的手伸出了柔软舒适的被子,一把搂住你纤细的腰身,将你带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等一下,Vox!”你轻呼了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满脸通红,连忙紧张地轻轻推搡着他的胸口。可他却依旧紧闭着眼睛,只在你被搂住他怀中的时候发出了猫咪满足时一般的哼哼。好在他的动作在睡梦时软绵绵的,你这才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脱身而去。
这下好了。一颗新鲜出炉的红番茄呆坐在沙发前,而某只睡的正香的缅因猫在梦里露出了一抹餍足的微笑。
他怎么还能睡的这么开心啊!你愤恨地在空气中挥舞着拳头,可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打下去。
那窗外震天响的雷声叫你下意识浑身一阵颤抖。你蜷缩着身子无助地靠在沙发上,只见落地窗外还是一片看不清天空的漆黑。
有一道闪雷在你的耳旁炸起。你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惊慌失措地缩成一团,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那雷声依旧一道,又一道,像是要钻破你的耳膜一般不停地迫使你躲在被子里。
突然,一阵更加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你。你忽得落入了那个体温偏高的檀木味的怀抱。Vox毫不费力地从你的身后将你整个搂抱在他的怀中,他的双手紧紧盖住了你的耳朵。你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Vox没有松开他的手。他轻轻地将脑袋搁置在你的颈窝处,你能透过衣服单薄的布料感受到他的温度,他跳动的心脏,以及他平稳的呼吸。
你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那窗外的雷暴已经结束了。但你一眼望去,依旧是看不见底的黑暗一片。
“…几点了?”你抖着苍白的嘴唇,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早就吓出一身冷汗的身子绵软无力,你只能继续窝在他温暖的怀里。
“七点一刻。外面的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停…但我刚刚做了早饭。”Vox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说别的。他轻轻端过那杯刚好高过常温一点的水递给你,然后耐心而轻柔地用纸巾擦去了你脸上模糊一片的泪水。
“你梦到什么了吗?我好像听见你在叫我的名字。”
“…梦到了好多。高中,你的办公室,那场大雨,还有你以前的公寓…”你苦涩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餐巾纸,主动擦起了自己另一侧的泪水,“…还有,那张照片。”
空气一下子变成了凝固一般的寂静。
“如果没有那张照片…我想,你应该能成为我们这一届最出色的老师的。”你自顾自地蜷缩着身子讲着,但身体依旧在轻微地打颤。你感受到了Vox身体猛然的僵硬——就像是一具温热的躯体在一夜之间被冷冻成冰一般。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颤抖的肌肉还是暴露出了他的情绪。
那是你们最黑暗的一段过去。那东西,散也散不掉,就算怎么甩脑袋也依旧回荡在脑袋里,就像是横在白皙皮肤上狰狞的伤疤,把那结痂的疤痕就算扯开,那恢复之后的部位也会带着刺眼的白。
只不过,Vox毕竟是已经身经百战的老师了。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苦笑,但他看着你无助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你的头顶。
“该怎么说呢,你们应该是我教过最喜欢的一届学生。”他故作轻松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抱着你纤细的腰肢,轻轻靠在了沙发柔软的靠垫之上,“很可惜啊,之后的学校…”
“本来,还想等你毕业了,再回去见你一面的。”
他轻声低沉的话语像空气中被摇摇晃晃吹出的肥皂泡。那不稳定的漂浮体随着他的话语上下飘动,但随着他尾音的结束,嘴唇轻轻地抿起,那可怜的泡泡,最终还是炸裂了。
你这才知道了Vox之后枯燥而乏味的人生。
他的教学能力虽极为出色,但那刺眼的丑闻横在他与世人之间,他苦涩地吞下那莫须有的罪名,却只能茫然地拎着他全身家当的行李箱,丁零当啷地徘徊在这个看上去是那样繁华的城市。可他什么也没有了——他一次又一次地碰壁,终究造成了他严重的心理疾病又一次发作。
有那么多次,他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价格昂贵的小药片,又看了看窗外从不停歇的车水马龙,都产生了那样糟糕的念头。
他的一只脚甚至已经有些不稳地踩在了窗户框的边缘。
他也是人类,他也会脆弱而不堪一击。他通宵达旦地准备教案,简历…一所所学校,一个个岗位的点头哈腰,碰到的却都是一鼻子灰。他有些不明白那样的结果,明明一切只起源于一场误会。
他沉默地望向乌云遍布的天空,那大雨的雨滴像炮弹一般打在他怔怔望向天空的脸,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一层又一层看不到尽头的死路。
他的眼角也有雨水滑落。那究竟是雨水,又或是泪水,谁又能分得清呢。
最终,只有一所位于郊区的封闭式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愿意录取他。Vox靠在墙壁上,捧着手中廉价的冲泡茶,一页页仔细地翻看着这所学校的信息。这所学校的核心理念,便是机械一般的填鸭式教育,也就是所谓的拼死读书。
Vox看着校门口因为老师与学业的压力而痛哭流涕的学生,头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是他想要成为的老师吗?他在心底反复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他突然就想起了你细腻的文笔,以及那份你们共同合作而诞生的一等奖作文。他还记得,那天的你是那样开心——你几乎是在听到获奖人的那一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几个人幼稚地哭成一团,但最后还是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半年人手里仿佛有千斤重量一般的奖状。
可是,热爱与工作,他只能选择工作。
药很贵,房租很贵,开销很贵,衣食住行都是那么贵。金钱,一个叫人逼疯的东西,但没了它可不行…Vox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最终还是接手了这份工作。而那个属于Vox Akuma的灵魂,也在这份工作中被磨平了热情的棱角。
他变成了灰色的,深灰色无趣的灵魂,在一份一份试卷之间飘荡。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机械的动作:所有的学生死气沉沉地坐在台下,没有人在意他那些有关超出知识点的内容,性子急的同学甚至会告诉他,不要再讲那些没用的东西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刷一两道题来的实在。
于是,Vox渐渐闭上了嘴。
“…我其实也会想起你。”你冰冷的手脚逐渐被他的身体给传递得暖了起来,你抿紧了自己的嘴唇,想要看向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膜,但最后,你还是选择了继续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充当他的抱枕。
“…你还记得奥赛吗?那个金色短发的女孩子。”
Vox努力回想了好久,但最后还是记不起这个陌生的名字。
“…她从来没有在班里说过自己的名字。但我能认得出,那张照片里一闪而过的美甲,就是她的指甲。”
他闭了闭眼睛,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
那张照片,导致一切导火索的照片,不过是一张模糊的偷拍照。
在那张画质粗糙的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并排行走在雨中的模样。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或许是因为雨太大,雨伞太小,但他们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这照片上的男女或许是一对情侣。
只不过,那男人白色的西装外套,与女生银灰色的长发,是那样刺眼而醒目。
不知道那照片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但第二天的早上,全校人都是一片哗然。你和Vox一下子就变成了舆论的顶峰,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总有那不知从哪儿而来的视野集中在你的身上。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老师好像和…那个女生…”
“跟学生走得近也没什么吧?我好像记得,她是那谁的爱徒来着…”
“那谁知道呢?这种女生,家里条件好,在外面怎么玩都不会有人管…”
“真的假的?那该不会是那个老师…包养…”
“我也只是听人说的…听说那女的的母亲也是这种…小三上位…”
“亏她长得那么漂亮,原来骨子里还是那么爱玩…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用力地关上了教室的门。那些阴暗的视线似乎被你的动静给吓了一跳,你看见那些零零散散站在一块的同学都有一步没一步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你坐在那里,却始终觉得,那些言语像一把把利刃一样戳刺着你的脊梁柱,那在你坐下后又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实质一般的目光,只叫你坐如针毡。
落地窗后的天空终于裂开了一道金光的口子。你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逐渐停止的大雨,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继续在沙发上抱了一会儿,随后便坐回了餐桌前,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他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即便是在你没有胃口的情况下,你依旧吃得很开心。空调安静地工作送出温度适宜的风阵阵,但你的手依旧在不受控地颤抖。
你努力想抑制那阵阵抖动,但你实在做不到。玻璃杯中奶白的液体被你一点点洒出,溅落在地表与桌面之上,你看着眼前金灿灿的滑蛋与烘烤得正好的吐司,脑子里却依旧回荡着那无边漆黑的梦魇,与蚊蝇一般吵嚷而听不清楚的窃窃私语。
“停下,都停下…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你突然感到脆弱的胃一阵抽搐,那种恶心的感受一下子顺着神经涌上喉咙。你狼狈地从餐桌前跑开,踉跄了几步后挣扎着扒住厨房水池冰冷的边缘,随即开始痛苦地干呕。
你的胃里像是有人在对你一阵拳打脚踢,又像是有人用力伸手揪着你的胃壁拧住不放。
耳鸣,晕眩,亮到刺眼的天花板。
你听到一阵焦急的声音在你的耳畔响起。那个声音很朦胧,你能看见他鎏金色的眼眸正紧张地望着你,他的嘴型一张一合,但你什么也听不见。
耳鸣,耳鸣,嗡嗡一阵,刺耳难听。
你怔怔地望着他,两行眼泪不知怎么得便又一次从眼角缓缓流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积成一片晃荡。
明明你们只是关系极好的师生。
明明吸引彼此的从来不是外表的光鲜,也不是那温和的谈吐。
明明你们望向的都是对方那对于文学与艺术燃烧不断的灵魂。
明明你打算等到毕业,等到大学学业结束之后,再找到他来相见的。
你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就算再憧憬,再想要接近他,但你的爱慕极有可能只会成为他平稳工作中炸响的困扰。
爱能让人熠熠生辉,也能让人坠入深渊。你深知这个道理。
于是,你从不迈过那条刺眼的警示线,你在等待,等待那一个能够承担起自己责任的那一天的到来。
但你的一生总是这样,当你扇动着翅膀望见井口的月光时,总有人要在你攀上井壁时推上一把,让你再一次跌入无底的深渊。
你又一次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广的怀抱。
没有人慈悲,没有人肯放过你们两个。
他们不需要,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眼睁睁看着Vox一次又一次被叫入教导室的身影。每当你孤零零走在走廊上时,总有一道又一道恶意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你看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瘦削,白皙的皮肤也渐渐有些白得不自然,就像半透明的蝉翼一般,仿佛你碰到他,他就会死于那个盛夏。他眼底的青黑几乎盖不住,你看着他杯子中从不间断的浓茶,和他时不时因为胃病而抽痛到微微颤抖的身体。
可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什么是校园暴力?不是推搡,不是大声辱骂,他们始终忌惮于你背后的家族,因此那帮学生只敢在你的身后不断地嘀咕。你走过时,他们便作鸟兽散;可当你离开,坐下,你又觉得他们恶意而露骨的目光落在了你的每一寸身体上。
恶心,真恶心。你想起那张照片上一闪而过的绚丽指甲,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那种绝望与被背叛的感觉席卷了你的全身。
你早该想到的。你想起她热情地站在你身边,一副小跟班模样时偶尔露出的眼神,以及她那几乎实质化的嫉妒——你便明白了。
她知道,她毁不掉你,但她可以通过你,摧毁掉Vox的前程。
你半阖着眼睛望向那远处叽叽喳喳而耀眼的金发身影,她换了一副新的美甲,亮闪闪的光芒是粉色的钻石,反射的光芒刺得你眼睛发痛。
她才是那个喜欢上了Vox的人。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前暖黄的灯光又一次打在了你的面前。你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觉那不是灯光,只是早晨升起还未刺眼的太阳。
一杯温水抵在了你的唇边。你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喝下了几口水,那温热的液体轻柔地安抚着你抽搐的胃里,那落入胃袋的安心感总算将你又拉回了现实。
你没有安全感地抓着Vox的小臂。你像是那挂在树上的树袋熊一般紧紧抱着他的身子,固执地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
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你的脊背,将你从他的手臂上撕下来以后又揣回了他的怀抱之中。
拥抱总是好用的。对你来说,那不止是人体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接触,更是两个灵魂的交融与呼吸。就当是婴儿天生眷恋母体羊水的温度,你对他下意识的依恋显然取悦到了某位同样有些疲惫的缅因猫,他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而后轻轻地眯起眼睛,将那颗黑红色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你的怀里。
他只是一阵不肯消散的执念,只是游荡在街上的亡魂。与那些已经定居在岛上的灵魂不同,他依旧保持着人类的形状与脆弱的肉体。
那些真正的灵魂是不需要睡觉的…他们每时每刻都是那样活力四射,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兴奋地向Vox询问着天涯海角稀奇古怪的问题。
你双手环抱,看着Vox半蹲在学校的操场边上,耐心地用树枝在沙坑的软沙中划出一个个简单的图案,解答着他们无厘头的问题。你知道,他是开心的——即便那些小孩模样的灵魂并没有实体,但你仍就可以从中感受到那亮闪闪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大型长毛缅因猫的身上。他笑着眯起了眼睛,随后在一阵嘈杂的欢呼声中,他带着那群最高也不过到他肩膀的小孩们又回到了教室的内部。
至少,他此刻是开心的。
“来谈一谈吧。”在那个午后,你的继父正好从会议厅中走出。他正松开拘谨的领结准备喘一口气,便看见你穿着一袭整洁的白色长裙,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着他。
这是你在这个家庭中度过的第8年。你第一次坐下来,与你的继父进行了一次长谈。
你几乎祭出了你整个下半辈子。
“…我知道,您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我也理应为您做些什么。”你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两张照片推了出去,“我可以接受…作为家族,联姻工具的条件。”
“我只希望您能帮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对她的惩罚,您心里有数。”
“…至于Vox,请您让他,能继续他的教育生涯吧。”
精明的商人点下了资本的头,纯洁的白天鹅低下了她高贵的脖颈,任由铁锈的锁链套住她的羽毛,套住她的影子。
奥赛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中。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总之,那空荡的课桌之上再也没有了那恼人的叽叽喳喳。大家一开始没有注意,毕竟她平日里也经常迟到早退。要不是她的父亲也算小有背景,学校也不会对她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两天,三天…那个位子依旧空荡荡的,甚至在抽屉的内里积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大家对你探究的目光之中逐渐带上了些不可名状的惊恐。大家都不是傻子,多半也能从那照片上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你快速地办好了转学的手续,将那资料全数交给了面前的教导主任。
“…唉。你的文学天赋真的很好,我多么希望你能继续和Vox,以及文学社的学生们一起努力,为我们的学校多争一分光。”中年的教导主任一头卷发已经变得灰白,他可惜地叹了口气,收起了桌上的两份报告。
你眼尖地看见,那另一叠白纸上刺眼的几个大字。
那教导主任之后说的话也变成了一阵嗡嗡,你再也听不清哪怕一个字句。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你们不应该被那些区区言语给伤害到,尤其是Vox,身为笔试与面试皆为几乎满分的老师,他怎么能只有这么一点承压能力。你们应该大度,应该懂得谅解,应该…
“……闭嘴。”你颤抖着嘴唇,用力地拍上了他的桌子。
面前的教导主任被你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这才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没有经历过的人,在说什么谅解啊。”你吸了吸鼻子,将那几张照片一点点撕成了碎片。“不觉得可笑吗?难道只有肢体上的冲突才算得上暴力吗?”
“你们一个个都仗着圣人一样的角度,劝导他不要绝望,不要生气,要沉稳大度,要继续保持笑容。”
“…子弹没有打在你们身上,是不是觉得不痛不痒啊?”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过,他如此痛苦哪怕万分之一的原因吗?”
“他比你们任何人都重视这份工作,都热爱他的事业。可最后呢?伤害他的人,不就是他曾经最爱的那群学生吗?”
“你们有想过他的绝望吗?你们有体会过他的无助吗?”
“你们只觉得惜才,可有人考虑过我们的心情吗?”
“…一帮狗娘养的东西。”
窗外不知何时又一次下起了大雨,你来不急拿上雨伞,也没有拿上你的包。你踉踉跄跄地走出学校的大门,在车水马龙中奔向了那个小小的公交车站。
“对不起!”你狼狈地道着歉,一边拧着马尾沾湿的雨水,一边穿过拥挤的人群,穿过嘈杂的街道,朝着那远处跑去。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对不起…”
你的衣服也湿透了。你像狼狈的落水小狗,连头发都带着沉重的水分。浑身的衣物吸饱了水分,就像铁砣一般的沉重,连它们都想要向下拽着你,将你拖向地面。
可你依旧在雨与剧烈的心跳声中挣扎着向前跑。
恍惚间,你看见远处的站台上站着两个身影。他们沉默地并排站着,那高一些的白色身影收起了雨伞,而矮一些的银灰色女孩好奇地探头看向远处的车牌,又被男人轻轻拎着后领拽了回去。
他们从未走到过一起,却又比任何情侣都要默契。
你眨了眨眼睛。雨水从你的眼前划走,你的视野又恢复了一片清晰。
那站台上从来没有站过任何人。
银河倒泻,大颗的雨水打得你裸露的皮肤生疼。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剧烈跳动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去一般挣扎。
你看着那个站台。现在几点了?你不知道,但身旁匆匆走过的上班族撞到了你的肩膀,你这才察觉,天色早已一片漆黑。
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 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你看着Vox愈发透明的身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不肯走,你也没有办法将他带去永恒之门。他固执地燃烧自己,努力让自己陪伴着那些永远不会疲惫的灵魂共同成长。
可是,他还是人类,长期以来的短睡眠与长时间授课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你明白,他在用这种接近疯狂的方式弥补他曾经的痛苦与过错。
你陪他在岛上度过了两个月。恍惚间,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与他生活在一起。他会在每天早晨温柔地叫醒你,在你的额头印下早安吻;他会在打游戏的时候发出破防的缅因猫咆哮,也会在与学生打闹时模仿着大猩猩引他们发笑。夜晚,等到他终于下了课,你们会在温柔的晚风中牵着手,困倦地打着哈欠,在星光点点中洗漱,而后抱成一团睡觉。
可他终究是撑不下去的。
你修补他灵魂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他自虐一般的消耗。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课堂外剧烈的咳嗽,然后回到教室的他又变回了那副敬业的模样。
你想劝他离开,但正如他第一天遇见你的时候一样,他沉默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岸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他的眼神中似乎装了一些你看不清的情绪,“再给我一段时间。”
不久后,你就明白了他究竟在等些什么。
他所在的学校在某一个早晨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欢呼。你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小豆丁一样的身影炮弹一般扑到了你的身边,将手中那张红底金字的奖状递给了你。
你看了一眼,那正是岩石区的作文大赛一等奖。
那是这群学生,与你,与Vox合作努力的最棒的成果。
早晨的阳光是那样的灿烂,你兴奋地抱着那个几乎没有重量的灵魂体跑回了你们的公寓。海风习习,白色的海鸥盘旋而上,懒散的咖啡店店主正打着哈欠,将户外的遮阳伞撑开。你几乎是两三阶台阶一起跨地跑上了楼层,将那呼呼地风声甩在耳后。
“Vox,Vox!他们获奖了!都是一等奖!”你激动地推开了家门,在宽敞的室内寻找着他的身影。
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你的动作突然就僵住了。
室内如平日一般的整洁,甚至连咖啡机下研磨冲泡的咖啡都带着新鲜的热气。
可那檀香的气息消失了。
屋内宽敞而明亮,沙发靠枕有序地摆放在一旁,试卷也被整齐地收起,摆放在他老旧的书架上。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落地窗的窗帘拉开着,卧室的窗户也正开着通风。厨房里,咖啡正是你喜欢的摩卡,料理台被擦得干干净净,那拧干的厨房抹布也叠成一块块方形,放在角落的位置。
什么都还在,你几乎觉得他上一秒还站在这里,用红绳扎起他略长的头发,正叫着你的名字,让你帮他系一下他的红色围裙。
卧室里也是一片整洁,你几乎都能想象出,他走之前认真用毛巾擦拭着书架每一寸灰尘的模样。他一定是皱着眉头,那双鎏金色的眼眸满是认真,然后一遍又一遍,将那难缠的灰尘擦去。
他的床上绽开了大片鲜艳的山茶花。*
…骗子,说好要和你一起走的。你的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泪水浇在红山茶鸽血一般鲜艳的花瓣上,你紧咬着下唇,可知道那脆弱的皮层被你咬破,出血,你依旧没有抑制住自己不断流淌的泪水。
写完了,来总结一些没有完全在文章里面表达出来的东西吧。
*2:灵魂之花,在Luca篇结尾也有出现过,源自原作游戏《Spirtfarer》。灵魂之花代表了该人已经走过永恒之门,步入轮回。这也是你在看见床上大片的山茶花时便明白Vox独自去了永恒之门的原因。灵魂之花是角色灵魂的凝结体,花种也代表了角色的性格与特点。
首先在这里再一次解释一下永恒之门的定义。永恒之门是位于灵魂之海最中央的红褐色拱桥,任何灵魂只要走过永恒之门,就象征着愿望已清,死者进入轮回。
其次就是Vox。Vox在本篇中,与你从前保持着的是一种友情之上,恋爱之下的接近soul mate的关系。你们因文字结识,最后也因文字结束。其中许多的内容有影射一些Vox的相关事件与风波,大家看懂了的就看懂了就好。
他对自己与你之间的关系其实是极为愧疚的。他从很早就知道了你对他的情感,但他并没有采取多余的措施——他太过于相信你的分寸,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有些许的恍惚,从而使得他遗忘了他人的目光。在他看来,辞退风波的影响全权是由于他,由于他的不作为,由于他对你的影响,以及他自己对你含糊不清暧昧的态度。
但是厄运的到来并不是他和你两个人可以控制的。一切在他选择了辞职,你选择了转学后,那根绷在你们之间的弦便断裂了。(其实还有一个别的很重要的原因,但我ike篇再讲)
在他之后漫长且枯燥无聊的日子里,他对你的情感被越来越多的愧疚压垮。直到最后,他甚至已经分不清,他对你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那一份无底的惭愧了。
他的遗愿便是再开开心心当一次老师,再见到你一次,再和你合作创造一次文章。当这些愿望都了结的过程中,他也逐渐抛下了那份情感,选择更加直接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他还是发现,他始终活在自己的过去里。他总记得你爱喝的是第一次去他家喝的橙汁,并不是因为你经常喝,而是因为你只去过他家一次,而那么多选择中你只选择了橙汁,他便一直以为你最喜欢喝的是橙汁。因此,当他发现他一贯以来的判断出了错,即你最喜欢喝的是摩卡时,他选择了几乎是逃跑一般的离去。
因为他发觉,他爱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他想象当中的你的倒影。
这个问题我在Luca篇也有提到过。当曾经的恋人久别重逢,ta爱的真的是你,还是你残存在他回忆中的点点滴滴?
当然,也不能完全否认Vox的爱。他的确在努力为了你而改变,但他拒绝了和你上船,固执地留在了岛上,这既导致了他灵魂流失的加速,也导致了他最后的结局。
我认为vox在几个人当中是比较重情的一个人,但也因此,因此vox对你的感情是最深的,也是最淡的。最淡的原因是他不像其他几人,他的确没有真正完全意义上的爱上过你,但最重是因为他把自己全部的汹涌的情感压在了对你的愧疚之上。愧疚是最浓重的感情,他愧疚了那么多年,他不敢分清,但也真的分不清了。
大概就是这些,之后再想到什么没说的我会在评论里面补充。很感谢看到这里的你,祝你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