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可以隐身周围人看不见她,不知道男主能看见她,是个傲娇,超级喜欢男主 漫画?

回长袍店之后,为了消磨无所事事的夏天,我开始读有关南斯拉夫的书刊,大部分都是麻瓜的,都能直接在伦敦的二手书市场里买到。

“你不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吗?”摩金夫人如是建议我,手上拿着一件新打样的米色女式巫师袍,她从巴黎采风归来的成果之一。

我把《复活》盖在脸上。“现在?还是不了吧。外面好热啊。”

她把样衣套在模特身上,又转去裁剪另一件深灰色男式巫师袍的领口。“那个男孩的信呢?你回复了吗?”

“啊,回了。”我在赶回长袍店的第二天给他回了一封,表示感谢来信,以及巴黎真的很好玩,希望以后你也可以去看看。

摩金夫人从针线里抬起头。“他有再回复吗?”

“没有。”我翻了一页书。

“噢。”摩金夫人应了一声,摇摇头,仿佛在抱憾什么大事。

三年级以暑假决定选修课开始,我瞥了一眼课单,勾选了古代魔文和算术占卜,阿方索在信里告诉我,他和我选了一样的课,潘多拉则在信里说,她对数字不敏感,把算术占卜换成了神奇动物保护课,我们可以在古代魔文课上一起交流。

开学仪式上照例是蒲蒲鸟合唱队表演,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站在第一排,那只大蟾蜍也交给了低年级的同学照料,我很高兴能少一桩麻烦事。

一开学,最直观的是大家都长高了不少——除了我。我只长高了一点点,可以无缝混入二年级的梯队里,和所有同学说话都要略微抬头,太痛苦了。

分院仪式的晚餐过后,布莱克一见到我就大笑起来。“嗨,小矮妖,晚上好!”

当时我正好在和阿方索、潘多拉准备着《精灵、矮妖和矿山》,精灵最终识破了矮妖的诡计,找到了真正的矿山。

阿方索“蹭”地一下站起来。“布莱克,你在说什么?”

他们两个都长得很高,挑衅似的对视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布莱克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和你有什么关系?”

“别给科洛弗起绰号,布莱克。”阿方索冷漠地盯着他。

他们怎么长高了脾气也变大了?

“好了,阿方索,别理他,”我伸出手把阿方索扯回座位,转而对布莱克说道:“布莱克,真希望你学会尊重同学。”

从他们俩的表情我明显知道这事儿没完,但为了避免矛盾升级,我还是带着潘多拉和阿方索提前回到了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和我之前预料的一样,古代魔文很有意思,算术占卜也是。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布莱克虽然这两门课都没有选,但他第一堂课居然独自来旁听古代魔文,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教科书也没有买,就拿了羽毛笔和笔记本。

在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教授巡视一圈,直接走到最后一排——因为布莱克在第一堂课上打瞌睡。

他被教授铁青着脸摇起来:“布莱克,我相信你没有选择这门课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睡意朦胧的他又在一阵哄堂大笑里被直接请了出去。

“他怎么回事?”我耸耸肩,把课本翻到“高地精灵语”这一章,把教授上课提及过的拓展阅读内容勾出来。

阿方索皱着眉。“别管他。”

“可怜,太可怜了。”潘多拉坐在我们旁边,盯着一个个古代精灵的字母,一边看一边酝酿着她“古代精灵语与精神力量”的小论文。

潘多拉在古代魔文这门课上倾注了大量热情,她在图书馆里借了很多相关的书,在其中一本里找到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古代精灵语的批注和感想,署名是“X·洛夫古德”。

“你知道他吗?”潘多拉问我们,“据说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长。”

我略加思索。“知道,但没怎么见过。”我当然知道那是卢娜的父亲,有一两次还在图书馆里见到他,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在如痴如醉地看着某本书,我并没有和他搭过话。

潘多拉在公共休息室的拉文克劳雕像下留了一张小字条。“捡到一份古代魔文的笔记,请X·洛夫古德先生于礼拜二下午去拉文克劳长桌找到潘多拉·斯卡奇波尔”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正在自习的时候,潘多拉突然抬起头来。

“你怎么了?”我把古代魔文的论文开了个头。

“他来了。”潘多拉的灰眼睛闪闪发光。

“谁?”阿方索翻了一页《古代精灵语初级指导》。

我顺着潘多拉视线的方向看去,一个银发的高高瘦瘦的拉文克劳朝我们缓缓走来。

“请问是洛夫古德吗?”潘多拉用梦呓一般的语气问道。

“您好。”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潘多拉是谁,朝她礼貌地微笑,“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请叫我谢诺菲留斯。”

“我是潘多拉。”她浅灰色的眼睛笑得像是看见神迹,“你知道么,谢诺菲留斯?你的灵魂是银色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银色的。”

我和阿方索一言不发地围观着他们,像是在看两只站在冰上的鸽子,画面怪异而和谐。

只见谢诺菲留斯惊喜地前进一步。“你不知道么,你的灵魂也是银色的。”然后他转向我,对潘多拉说道,“你的这位朋友,她的灵魂是金色的,”又转向阿方索,“他的是蓝色的。”

潘多拉喜出望外。“你也能感知得到吗?”

谢诺菲留斯略带赧颜。“我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怪病。”

在我和阿方索的见证下,谢诺菲留斯很快就和潘多拉成双入对,这几乎是可以预测的,因为虽然才认识不久,但他们俩成了世界上最能够理解彼此的人。

几乎是同时,詹姆·波特开始追求莉莉,他费尽心机想要约她去霍格莫德玩。

而莉莉选择了我。对不起,波特。

我一想到莉莉拒绝波特时他的表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恭喜你,莉莉,人生新阶段开始了。”

莉莉正坐在长桌上写作业,冲波特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希望这个阶段早点结束。”

我笑而不语地注视着她。

“你怎么了?”莉莉摸了摸手臂,“笑得我心里发毛。”

我摆摆手,转而问她准不准备去看看新的墨水,文人居羽毛笔店里有一种深灰色的墨水写在羊皮纸上看起来很高级。

摩金夫人给我准备了很多可以穿去霍格莫德的巫师袍,我从箱子里抓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袍,把它抖开,迎着光会发现上面有银白色的山茶花纹,换上,配了一顶同色的巫师帽,因为天气寒冷,又在外面套了墨蓝色的长斗篷。

我和莉莉去了文人居,那种深灰色的墨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最后我们空手而归。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莉莉问我。

“去日不落书店找阿方索?那边大概有很多拉文克劳,”我漫不经心地推开文人居的弹簧门,“你知道的,潘多拉和谢诺菲留斯不来霍格莫德,他们都宁愿待在图书馆。”

虽然我为潘多拉找到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而高兴,但不得不说,我有时候感觉她被谢诺菲留斯抢走了。

“那我方便和你一起去日不落书店么?”莉莉问。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方便,书店谁都可以去啊。”我拉着她刚想朝书店的方向走去,莉莉就被叫住了。

果然是波特,劫道者已经开始一起行动了,波特身边形影不离的是布莱克,卢平站在他们右边,小矮星跟在他们三个人的后面,笑得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牙齿。

莉莉冷漠地转过身,对波特礼貌性质地点点头。“是的,波特,很巧。”

霍格莫德就这么点大,几乎都被学生包围了,见到谁都不奇怪。

波特也不怯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下下周日是我第一次正式的魁地奇比赛,伊万斯,你有兴趣来观看吗?”

“抱歉,但我想还是不了,”莉莉坚定地摇头,“我会在精神上支持格兰芬多。”

“为什么?”波特隐约露出被冒犯的表情,又明显被他忍了下去,“伊万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会好好表现,给格兰芬多加分的。”

莉莉抱着胳膊。“我有事,非常抱歉。”

“你要和帕利待在一起吗?”波特看了我一眼,说道,“帕利也可以一起来啊。”

“是啊,帕利,”布莱克帮腔道,“你也一起来看的话,我可以帮你占个前排的位置。”

“哈,”我哂笑一声,“不叫我小矮妖了?”

“不叫了,不叫了,”他连忙摆手,像是要痛改前非,和从前的自己划清界限(事实上是不可能的),“我宣布,我要改正自己爱起绰号的坏毛病。”

“好,祝你早日成功。”我干巴巴地说。

他又正色道:“帕利,我是真心来邀请你去看詹姆比赛的。”

我对魁地奇是真的不关心。“格兰芬多对谁?如果是拉文克劳的话,我可能会去,但必须坐到你们对面。”

“不是对拉文克劳,”布莱克对我说,“第一场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我们肯定会赢。”

“哦,对斯莱特林?挺好挺好,你们加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莉莉也不去,我为什么要去看?

“所以你答应了吗?”布莱克急切地问。

“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波特兴致高昂,拍着胸脯保证,“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我想还是不了。”莉莉冷漠地打断了他。

“是啊,波特,布莱克,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摆摆手,“但去看魁地奇还是算了。”

波特不高兴了。“反正,伊万斯你早晚会来看我的比赛的。”

莉莉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的狂妄自大真令人印象深刻。”

“我更喜欢’自信’这个形容。”说罢,波特就带着他的朋友们走了。

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波特对于’自信’这个词语可能有点误解。

正好这时候,几个格兰芬多姑娘路过。“莉莉,一起去风雅牌巫师成衣店看看嘛?”

莉莉明显想去,但又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想还是……”

“没事,别管我,去吧,”我推了她一把,“我去书店。”

莉莉刚跟着朋友们离开没多久,布莱克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帕利,帕利!”

我两眼一抹黑差点昏倒在地上。怎么又是他?

他问我。“你去哪里?”

我指了指不远处日不落的招牌。“书店。”

我疑惑。“你也要买书?”

“当然。”他兴冲冲地跟在我后面。

我在书店里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阿方索,大概是我晚了一步,他已经走了。

“你要买什么类型的书?”布莱克像店员似的问我。

我想了想。“古代魔文,算术占卜,如果有时间的话,再看看魔药方面有没有什么新出的吧。”

我本来以为他会去找自己要的书,但他一直跟着我,像个保镖似的杵在我后面。书店本来就很小,被书架分割成一个个狭窄的长方形,被他一挤更是没有可以挪动的空间。

“布莱克,”在我第三次因为被他挤出去而碰到别人胳膊的时候,我不由得问道,“那么请问你要买什么?”

他稍加考虑。“就买有关变形术的书吧。”

我抬头,确保自己面前这几排书架上标的都是“古代魔文”,后面几排是“算术占卜”,前面几排则是“魔咒学”。

我建议道。“那你可能要去楼上看看。”

我握紧双拳,纯粹是想要忍住毒打他一顿的冲动,面带微笑着对他指出:“因为这里没有有关变形术的书。”

他有点尴尬。“哦。那么我这就去楼上看看。”

我挑了一本和古代精灵语有关的《北欧古代精灵语导读》,又挑了一本《妖精的咒语》,在算术占卜的区域找到了心仪已久的《弗罗茨瓦夫学派的算数占卜学方法论》和《算术占卜与图形结构学》,魔药区乏善可陈,可能是我赶上了空窗期。我抱着书去收银台的时候,布莱克居然已经在那里站着了,手上抱着六七本书,乍一看就跟搬着一摞砖头似的。

我瞥了一眼,发现他买的全是和阿尼玛格斯有关的。哦,是的,他们要开始学习阿尼玛格斯了。

他看我结了账,凑过来问。“帕利,你买什么?《北欧古代精灵语导读》?”

梅林可以为我作证,我不仅想要毒打他一顿,还想要砸烂他的脑袋。

为了掩饰不耐烦,我开始假笑,并且婉言提醒道:“布莱克,你没有选古代魔文。”并且还在旁听的第一节课就呼呼大睡,被老师气呼呼地赶了出去。

“帕利,你不要看不起人,我虽然没有选古代魔文,”他大言不惭,“但是我有好奇心。”

我竟然无法反驳,是我输了。

“对,抱歉,是我忘了,你有好奇心,”我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疼,把巴掌那么厚的《北欧古代精灵语导读》递给他,“那么这本送你看,好吗?”

“不行,这本书是你的。”他推辞道,把它递回我手里。

我已经被他缠得精疲力竭。“那么你的好奇心怎么满足?”靠在古代魔文课上睡大觉吗?

他飞快地想了个主意。“你先看,等你不用它了,把它借给我。怎么样?”

“行吧……”我寻思着这也是个方法。

从霍格莫德回去之后,我、阿方索和潘多拉开始准备第三个手影故事,《妖精的信仰》。

“在很久很久以前,”潘多拉拿起一张画着小房子的羊皮纸,“妖精都居住在森林的木屋里,他们供奉他们高高在上的诸神。如果他们的神从云端俯瞰,会看见大片大片虔诚的信徒。妖精对诸神祭拜,也可以用自己的所有物和诸神进行交换,正义的、勇敢的信徒会得到诸神的祝福,而邪恶的信徒则会受到惩罚……”

我把三个画着妖精的羊皮纸小像递给她。

“从前,有一位对神虔诚的妖精,一直因为没有孩子而伤心,他对诸神祈祷,希望他们能听到他的心声。过了不久,他的妻子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们给他起名叫霍尔德,英雄的名字。”

霍尔德被塑造成了一个黑色头发蓝眼睛的小矮人,阿方索的建议。

“不久之后,霍尔德在一场瘟疫里失去了母亲。他的父亲受到了蛊惑,从此,霍尔德有了一位恶毒的继母。”潘多拉拿出一张面目狰狞的小矮人。

“传统故事里的恶毒继母形象。”阿方索摇了摇头。

“霍尔德的父亲听闻了谗言,决意要活埋自己的亲生儿子。”潘多拉把霍尔德的小人像比划得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低,“霍尔德连夜逃亡到了一片幽密的森林,在那里,他心灰意冷,做下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潘多拉说到这里,停住了。

潘多拉把小纸人放下。“谢诺菲留斯来了,我下次再演。”

“不是吧,潘多拉。”阿方索扶额,“讲故事不可以只讲一半的。”

潘多拉捋了捋银白色的头发。“可是后面还有好长,今天肯定演不完。”

还能怎么样?只能放她走咯。我摆摆手。“好吧,下次再说,下次再说。”我抽出刚买的《弗罗茨瓦夫学派的算数占卜学方法论》,“阿方索,你的算术占卜书带了吗?我们还是一起预习新课吧。”

日子还是要照过,上课,写作业,合唱队排练,鼻涕虫俱乐部,一切都按部就班,令人满意。

“布莱克,”我用羽毛笔指了指桌面,“这里是拉文克劳的长桌,”又指了指身后,“格兰芬多的长桌,在那边。”

布莱克坐在我右边,气势汹汹地反驳。“难道这条长桌我就不能坐吗?上面又没贴名字。”

我朝波特那边努了努下巴。“那你不和你的朋友坐在一起吗?”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边有点闷,我来透透气。”

格兰芬多的长桌会闷?开什么玩笑。

我往后看去,格兰芬多们照例非常闹腾,波特把他的墨水瓶变成了一只鸽子,鸽子扑楞着翅膀打翻了彼得·佩迪鲁的南瓜汤,卢平手忙脚乱地抢救着被南瓜汤浸湿一半的论文,到处都是波特哈哈大笑的声音。莉莉捂着耳朵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皱着眉,面前摊着一本书。

我对面的阿方索在药草学的论文上签了名字,毫不保留地显露出排斥:“格兰芬多的长桌离窗户更近,布莱克。”

“是么?”布莱克哼了一声,“但我喜欢待在这里,你管不着。”

“那麻烦你安分地自习,少说话,”阿方索对布莱克一贯毫不客气,“可能拉文克劳的长桌和你们格兰芬多不太一样,如果不习惯的话,建议你尽快回去。”

布莱克的眉头皱得死紧。“反正我没和你说话,托纳里亚,有时候我不得不感慨你真的很热衷于多管闲事。”

我又开始头疼。“好了,布莱克,安静,”我环顾四周,“其他人都在看我们。”

布莱克悻悻地翻开他手里的《高级变形术》,过了几分钟还是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帕利,你不能每次都只喝止我。”

我托着脑袋回答他。“我只喝止你是因为我觉得阿方索是对的——以及你以后不准对他这么说话。”

“他是在提醒你。”我用羽毛笔戳戳他面前《高级变形术》的封面,“还有,保持安静,布莱克,拉文克劳的长桌确实是用来自习的。”

我在“确实”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他忿忿不平地开口:“但是——”

“好了,没有’但是’,”我打断了他,感觉自己旁边坐着一个多动症儿童,只能继续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待在这只有看书这一种选择,不然你就得回格兰芬多的长桌。”

他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懒得和我再争论的样子,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对话就此终结。

当天晚上,在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潘多拉终于想起了那场被她强行中止的手影戏。

“霍尔德到底做了什么?”我问。

“他,”潘多拉从打着补丁的小布袋里拿出霍尔德的小人像,放在谢诺菲留斯点的烛台前,让烛光透过纸片,妖精的身影在墙壁上被投射出来,“他万念俱灰,用血诅咒了自己的父亲。”

“用血?”阿方索皱了皱眉。

潘多拉翻了翻书。“书上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我继续问。

“他和他的父亲都死了。他对诸神起誓,希望他的父亲得到神的责罚,但他自己,作为诅咒的发起人,也死了。”潘多拉用魔杖点了点霍尔德的小人,它在空中漂浮着转了一圈,自己飞回了小布袋。

“诸神认为他的做法不道义?但他的父亲也……唉。”阿方索唏嘘地摇摇头,转而又问,“那个诅咒是必须发生在血亲之间的么?因为血缘。”

潘多拉沉思片刻。“上面只写了,他用了他的血去诅咒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我似乎是有这么个浅薄的印象。“巫师的血液、头发和指甲都可能被拿来施咒,”我想了想,“但不一定全部是伤害,也可以用来保护吧。就像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一样。”

“我喜欢这个话题。”潘多拉吹灭了蜡烛,“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是么?血亲之间的联系是永远无法摆脱的纽带,它既然可以作为伤害的媒介,但说不定也能够成为保护的盾牌。”

虽然和我血脉相连的人早就和我失去联络,但我依旧对此充满兴趣。

“确实挺有意思的。”阿方索点头,“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为了研究血缘魔咒,我频繁地在公共休息室和图书馆之间两点一线活动。天气一直很糟,下雨,一直在下雨,潮湿的寒风席卷了整个霍格沃茨,室外的石阶冷得如同冰块,摩金夫人给我寄来了全新的保暖睡衣。

研究的步调比我们所预料的要慢得多,一方面是因为相关的资料本来就少之又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记载都闪烁其词,这反而显得它更有研究价值。

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很快就加入了我们的研究梯队,作为我们中间唯一的四年级生,他懂的确实更多,但遮在眼前的迷雾依旧是迷雾,知识面前众生平等。

我更久地逗留在图书馆,终于在角落的书架上里找到一本《亲缘关系与诅咒》。我刚刚踮起脚要拿,就看见一只手从我背后伸了过来,把那本书直接取走了。

布莱克看了一眼封面,把书递给我面前。“喏,给你。”

他忍不住问。“你看这个干什么?”

“消遣阅读,”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阿尼玛格斯指南》,明知故问,“你呢?你看这个干什么?”

“额,”他一愣,“也是消遣阅读。”

我借了书,转身走出图书馆,潘多拉和阿方索还在公共休息室里等着我。

“你考虑好了吗?”布莱克抱着书挤过来,兴冲冲地问道。

“抱歉,考虑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他焦急地提醒道:“去看詹姆的第一次魁地奇比赛啊。”

一提到这个话题我就头疼,布莱克一看就是来帮波特做说客的。“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回去转告波特,哪怕我答应去看,莉莉也不会去的。”

布莱克并没有如我所意料的那样放弃。“伊万斯不去就不去了,那你呢?”

我感觉莫名其妙。她不去,我去看什么?这又不是拉文克劳的比赛。

“谢谢,抱歉,但我想还是不了。”我朝他摆摆手,“布莱克,我会祝福格兰芬多取得胜利的,亲临现场什么的,我想还是算了。”

他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我拿出怀表一看,时间不早了。“抱歉,我今天有晚上的天文课,先走一步了。”随后,我抱着书匆匆走上天文塔。

对于血缘魔咒的调查还在继续,我们研究了好久《亲缘关系与诅咒》,上面大段大段都是亲缘关系和诅咒效力的研究,控制了各种我们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变量,每一章都在论述一种变量带来的影响。

真正我们想要的,在第481页末尾注解的一小段。

“亲族的血缘关系是潜藏的精神力的纽带,它可以用来施加保护咒(详情可见P973),也可以作为一种戕害对方的诅咒,且诅咒并不一定需要血亲本人发起,但都需要付出代价”

我们翻到第973页,上面记载着五种不同的亲缘保护咒,都需要强大的魔力,咒语十分复杂,谢诺菲留斯把它们都记了下来。

阿方索把书翻回第481页。“诅咒需要付出代价,是什么意思?这个说法太模糊了。”

潘多拉略加思考,说:“就像故事里,霍尔德自己也遭到咒语的反噬而死。也许这就是代价。”

我们本来还想要调查更多,但图书馆的资料已经没有可以参考的了——禁书区又可望不可及,我们只能把这个话题搁置,继续去探寻新的故事了。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秋风萧瑟,嶙峋的树影抖动着,苍白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傍晚时分,寒风铺满湖面,所有人都在抱怨,这才不到十一月就能听见冬天的脚步声了。我开始戴拉文克劳配色的围巾,摩金夫人给我寄了好几双深蓝色的长筒袜,用来御寒效果极佳。我抚摸着它温暖的质感,想起了阳光与绒草,但在寒风里,春天遥远得像是下辈子才能见到的事物。

在波特的第一场比赛前夜,我又看见了布莱克。他身边跟着两个一年级的拉文克劳,一对双胞胎女孩,贝妮斯和赛利亚·克里斯普,都是一脸哭丧的表情。

“怎么了?”我抱着书正要上塔楼,看他们来了,连忙问道。

“还不是那些混账,”布莱克一脸愤怒,“七年级的罗齐尔和六年级的穆尔塞伯对低年级的麻瓜种施恶咒,幸好被我逮住了。”

“天呐,罗齐尔和穆尔塞伯?他们怎么敢,”我骤然惊醒,安分日子过多了我都有点忘了他们的存在,巫师世界一直不太平,伏地魔的势力确实是越来越壮大了,“你们受伤了吗?我带你们去医疗翼。”

她们俩摇摇头,开始哭丧着脸大合唱。“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斯莱特林了——”“我想要回家——”

“你们都安全了,先上塔楼吧,”我把她们俩引上塔楼,“以后不要单独行动了,跟着高年级的一起,好吗?”

她们俩一前一后地爬上塔楼,我继续问布莱克:“到底怎么回事?穆尔塞伯和罗齐尔对她们俩做了什么?”

布莱克愤怒地抱着胳膊。“在温室回城堡的路上,他们俩想让那两个一年级生掉到泥坑里去。”

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掉入潮湿阴冷的泥坑里,基本上都要大病一场。

“梅林的胡子啊,他们怎么敢?”我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告诉院长。”

“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校长都知道了,都说会严肃处理他们的问题。”他愤愤地拂去肩上的落叶和灰尘,“真希望他们从世界上消失,真是坏透了。”

我被他的话突然提醒了,伏地魔、食死徒、纯血主义者们,这些都还在。只要他们还在,故事还是会按照原样发展,莉莉和詹姆·波特会结婚,哈利·波特会出生,预言会出现,波特夫妇会死,布莱克会含冤入狱。

换一个更确切的说法,没有人可以改变预言。哈利·波特就是那个孩子。一切都会按照预言的轨迹走。

但我不想让波特夫妇死,我也不想让布莱克入狱。我看了他一眼。他的黑发在脸颊边上打着舒缓的发卷,五官深邃分明,充满光与火的灰眼睛。他该是被神偏爱的人。他不该遭受那些。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帕利,你不要担心,”布莱克依旧带着笑意,“你看,这不还有我嘛?那些人不会得逞的。”

“是啊,还有你。”而你是问题里至关重要的一环。我抱着胳膊,在心底里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息。

他又问。“你明天真的不来看詹姆比赛?”

我迟疑了,我没办法一直拒绝一个心跟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的好人,这让我感到罪恶。

“嗯……也不是不能来?”

事实证明,去看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一开始还抱着支持的态度,特意换了一件红色的巫师袍才赶往魁地奇球场。布莱克果然已经在那里了,塞给我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又指了一个位置让我坐着。我一看,第一排居中,我从来没坐过这么重要的看台位置。

“确定是这?”我问,看到卢平和佩迪鲁都在,我朝卢平招了招手。

“当然,”布莱克指了指那个位置,“去坐着。”

比赛一开始,我就后悔了。我可以对梅林发誓,我的耳朵快要聋了。特别是我旁边就坐着一个巨大的噪音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直针锋相对的原因,他们的比赛总是特别吵,双方拉拉队都叫破了嗓,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响,几次三番想要离场——但没这先例,我也只好咬牙忍着。

布莱克给我的位置确实是好位置,波特也确实飞得很不错。

他们看的是输赢,而我看的不是。

我看到的,是鲜活的生命。

以前我一直很难把原著里温柔勇敢的母亲和莉莉联系起来,我也很难把“哈利·波特的父亲”和眼前的詹姆·波特联系起来。直到昨天,我隐约发现自己看见了凤凰社时期的布莱克——热心、勇敢、豪爽,真正的格兰芬多。我这才意识到,他们终会长成书里的样子,也会迎来书里的结局。

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之中时,只听见霍琦夫人一声吹哨。

我身边立即爆发出了另一层更激烈的欢呼。

“帕利,我们赢了!”布莱克激动极了。“我就知道詹姆一定没问题的!”

“是的,没问题的。”我随口附和道。但我的思绪已经乱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了,我感觉我该离开一会儿,“抱歉,既然比赛结束了,我可能要走了。”

“啊,你不留下来继续参加庆功会吗?”布莱克问。

“庆功会还是算了吧,你们好好玩,”我随手找了个借口,“毕竟我是拉文克劳。”

他点点头。“哦,也是。”

我转身离开魁地奇球场,一个人去了黑湖边散步,惨白的秋冬之交并没有什么良辰美景,山毛榉的叶子落在了湖面上,像一艘艘枯萎的小船,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溃烂在湖底的淤泥里。

我不知道我该去找谁,我也不知道我能阻止到哪一环。如果,只是说如果,故事真的要按照它的方式运作,那么我在这里认识的绝大部分格兰芬多都在未来的三十年里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而我又能做什么?如果我真的能把命运的列车引向另一条铁轨,那么一切会更好么?还是会更糟?邓布利多会相信我么?如果真的如原著所写那样,他也无法打败伏地魔,我又能螳臂当车似的去做些什么呢?

寒风凛冽,我突然感觉有一滴冰冷的东西掉进了发心,伸出早就冻僵的手,发现一粒白色的雪安静地掉进了掌心。

我在寝室里颓废地躺了一整天,周一周二也过得浑浑噩噩。如果真的可以,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然后被当成疯子一样地请去圣芒戈检查脑子?

礼拜三的时候,劫道者欢声笑语地从我身边经过——多半是要去上变形术。我实在是忍不住白了彼得一眼,然后发现他问都不敢问我没有由来的恶意,灰溜溜地跟着他们三个人逃走了。

等到时候,如果我找到了彼得是叛徒的证据,是不是就可以拯救他们?我抛出了这样一个假设,但我知道这个成立的概率相当小——因为彼得太会躲了,并且我很确定他会恶人先告状,这把火反而会烧到我身上。

但无论如何,首要条件都是加入凤凰社,只有加入凤凰社,我才能真的帮到他们。不然一毕业,我都找不到他们在哪。

得出这个结论,我去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和黑魔法防御术有关的课外书,全部都堆在寝室里,每天争取多学一点。虽然我的黑魔法防御术学得一直都不错,但这点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真的要加入凤凰社,我必须有点真才实学。

等我把自己每一点空余时间都压榨得差不多了,我才发现年级里出现了连我都难以忽视的流言蜚语。

都怪家用小精灵太勤劳,让他们吃得太饱。我气得几乎都要笑了。我和布莱克,怎么可能?西里斯·布莱克学生时代根本不会喜欢任何姑娘,他只是热情又爱热闹罢了。

礼拜三晚上,阿方索直接在长桌边问我:“科洛弗,你去看了格兰芬多的魁地奇?”

我直言不讳:“是的。”

“我欠了布莱克一个人情,”我慢悠悠地解释道,“因为他……帮了我一个忙。”

“好吧。”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翻开《黑魔法防御术与咒语变体》,从长袍口袋里拿出魔杖。

“你最近对黑魔法防御开始感兴趣了?”阿方索问。

“有点。”我根据目录找到“咒立停的精神力”这一章,开始读。

他打开崭新的《落叶乔木特性解读》,开始今天的课外阅读。

“潘多拉呢?”我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阿方索翻了一页书。“去找谢诺菲留斯了。”

“果然。”我耸耸肩,“我都有点想念她的手影故事了。”

圣诞节近在眼前,弗立维教授照例准备了槲寄生和圣诞树,用漂浮咒在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纸包裹的小礼物,到处都拉满了红白相间的圣诞贴花。

谢天谢地,我终于开始有了长高的迹象——因为我发现我的袍子突然短了,下摆垂在小腿上,袖口收在了小臂中部。我花了一阵证明它不是突然缩水,写信告诉了摩金夫人,我终于要开始长高了。她喜出望外,说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全新的巫师袍,正期盼着我圣诞假期能快点回长袍店,她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一起过圣诞节了。

蒲蒲鸟合唱队的圣诞公演照例进行,今年的变动曲目是《雪绒花》,安娜斯塔西娅与幽灵共舞则不再上演,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它作为圣诞公演的曲目,显得太不吉利。

我提着行李在站台等车的时候才看见布莱克也在——确切地说,两个布莱克都在。

西里斯·布莱克抱着胳膊摆出防御性的姿势,对他弟弟说道:“我是不会和你回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过圣诞的,别再说服我了,我亲爱的弟弟。”

雷古勒斯·布莱克一脸坚决。“可是你该回去,你也是布莱克——”

“哈,”他冷笑一声,“我宁愿自己不是,我觉得父母也是这么想的,有你就够了,你比我’做得好多了’。”

雷古勒斯的表情变得生硬。“西里斯,你这样会让我和爸爸妈妈都很难堪。”

西里斯一脸冷漠。“你稍微想想就知道了,我不回去是最好的决定,最不让你们难堪的决定。”

“不可能。”他弟弟显然和他一样固执。

“我回去干什么呢?听你们宣扬你们那套纯血至上的观点么?”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对他的弟弟说,“我说了多少次了,妈妈的小宝贝雷尔,我们不是一路人。”

周围已经有不少学生,让我拖着行李去找一个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地方已经不现实了。我低下头,假装在清点东西有没有到位,虽然我就一个无限延伸的深棕色小皮箱和一只在笼子里打瞌睡的猫头鹰。

他弟弟愤怒地丢下一句“那你好自为之”就气呼呼地跑了,我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但布莱克朝我走了过来。

“圣诞快乐,布莱克。”我朝他点点头,因为天气太冷,说话时会呵出白丝丝的雾团

“我要去詹姆家里过圣诞。”他隆重地宣布道,“那一定棒极了。”

我颔首。“是的,祝你玩得开心。”

“反正,肯定比回家开心多了,”他一提到回家,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在那一刻他显得特别“布莱克”,我甚至有点害怕,也许是因为他的个子又高了不少,“我讨厌我家的一切,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刚刚那个是你弟弟?”我明知故问。

“不然呢,”他朝雷古勒斯·布莱克跑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父母眼里,他是那个比我好得多的弟弟,坚定的纯血主义者,名副其实的布莱克。我……我真的不知道雷古勒斯心里在想什么,居然会觉得纯血主义是对的!”

我脱口而出。“也许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坏呢。”

他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如鲠在喉,摇了摇头,因为我说不出原因,犹豫了半天才思忖着开口:“也许是,他看上去不是没有感情的人……”

“但他支持纯血,他根本不会和你这样的巫师说话。”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在纯血主义者眼里,他们占据了最高等,多么可笑。”

我无法反驳,只能点点头。“我知道,纯血主义确实很可笑。”

“所以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我家。”他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对贫贱交加却接受我的父母。”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布莱克,大家都不能,我也不能选择我的父母。”

“你和摩金夫人住在一起。”

我摇摇头。“之前不是。摩金夫人好心收养了我,我很感激她。”

“我的父亲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而离开家,而我的母亲和我相处得也不好,两个弟弟就更不要说了,他们一直觉得我是练杂技的。”

“所以你离开他们了?你现在和摩金夫人住在一起,”他的语速飞快,“所以我果然应该离开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打断了他,停顿片刻又斟酌着告诉他,“我想说的是,人可以选择……不那么在意它。有些事不只有喜欢和不喜欢这两种选项。”

“离开是一种方法,但离开过后也会面临痛苦。人永远不能真正地逃离,”我沉吟片刻,“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建议你换个维度去考虑问题。”

“什么?”他显得相当迷茫。

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这个故事,但我还是清了清嗓子,决定告诉他:“使徒保罗患有眼疾,他的眼里有一根刺,看不清东西。所以他祈求神,希望神能医治他,把他眼里的刺拿走。神没有拿。”

他急冲冲地问:“为什么?神如果真的为他好,为什么不帮他把刺拿走?”

我摇头。“神拒绝了保罗的请求,但是转而告诉他,’我的恩典够你用。’”

霍格沃茨特快专列进站了,汽笛长鸣,随着嘶哑的“咔哒”声,老旧的车门缓缓打开,开始有同学陆陆续续地排着队上车。几乎同时,天空开始飘雪。我搓了搓手心,看见白茫茫一大片的雪粒密集地落在屋檐上,不一会儿,整个屋檐都被雪盖住了。等到了国王十字车站,说不定雪已经能积出膝盖那么高的一层了。

他见我不做声,追问道:“保罗的刺怎么办?”

“刺还在他眼睛里。”我提起行李去排队。

布莱克跟在我后面排队,又问道:“什么叫’恩典永远够你用’?”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紧了紧围巾,纯粹是因为感受到刺骨的寒风,“有一种说法是,跳开眼下的痛苦,用更宏大的胸襟去拥抱它。”

“这样啊,”他显得更加疑惑,“你告诉我了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确定他还没到能懂这个故事的年龄。但我希望他尽量早一点开窍,有些问题只能他自己去想通。

“嗯……只是分享一个麻瓜的故事,圣诞假期到了,说个圣经故事比较应景,圣诞快乐,”我朝他微笑,示意了一下他背后詹姆朝他热切招手的身影,“回头,波特来了。”

长袍店的圣诞节一如既往地温馨美满,虽然只有我和摩金夫人两个人。店门口早早地摆上了“圣诞期间,歇业一日”的木牌,摩金夫人捧着一堆衣服一件一件地展示给我看。

“这件——我猜你会喜欢的,”她抖开一条深蓝色的袍子,“我在袖口和领口又加了银色的镶边,拉文克劳配色。”

“这件,”她顺势又拿起一件,灰色的缎面花褶迎风而动,“很受姑娘们欢迎,我也给你留了一件。还有配套的毛绒披肩,给你带去学校,可以穿着它去霍格莫德。”

“还有这,”她把模特身上那套蜜色的袍子卸了下来,“橄榄枝纹的面料,里面是淡奶油色的内衬,适合绝大部分场合。”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拥有这么多衣服,羞涩地想躲起来。“抱歉,摩金夫人,我没有准备礼物给你。”

“说什么呢,”她摸了摸我的脸颊,我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被壁炉烘干的棉布,秋日的水果,干燥而令人安心的甜味,“科洛弗,你是孩子。”

酸涩攻占了我的鼻腔。“我不是了。”

“对我而言,永远是,”她揽住我的肩膀,“我们去看看你有没有合适的夏装。”

送礼物照例是一件难题,除了惯例的圣诞卡之外,我打算送给莉莉一顶淡粉色的宽檐帽,上面缝着白色的纱百合,这种美丽的植物让我想到她。我给潘多拉准备了一副银白色的耳塞,戴上可以听见花开的声音,又给阿方索寄了一盒螺旋蝴蝶兰的种子,据说在药草市场里非常紧俏,他会喜欢的。

圣诞夜当晚,阿方索送的安达卢西亚招贴画月历和潘多拉送的自制捕梦网都寄来了。莉莉的礼物姗姗来迟,她送了我一支唇膏,带一点粉的樱桃红,甜美而温柔。

原谅我收到礼物的第一反应是欣慰,小女孩长大了。其次才意识到,原来十三岁已经是该打扮的年纪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布莱克给我寄礼物了。

但是我研究了半天,根本不知道他送我的到底是什么,一个四方形的深蓝色盒子,六个面上都画着猫头鹰的脑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乍一看有点滑稽。

我坐在床上,用力地晃了晃盒子,没有声音。

大概花了几分钟,我终于在某一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往下按的时候,只听见“咔哒”一声,突然一只红色的拳击手套冲了出来,砸到我的额头上。

我懵了。这是什么糟心的礼物?我摸了摸发红的额头,把它收了回去,丢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然而,出于礼节,我还是得还一份东西给他,所以我给他寄了一份古代精灵语的字母表。

“希望这份礼物能满足您对古代魔文的好奇心,”我在贺卡上写道,“祝您圣诞快乐。”然后签了名,和字母表一起寄了出去。

开学以后照例是老样子,上课,写作业,看书,发呆,间或性地为未来焦虑。可喜可贺的是,我终于变成了一名成熟的拉文克劳,能够在鼻涕虫俱乐部时谈论古代魔文,这几乎是一种固定的仪式。

聚会时可以不穿霍格沃茨的长袍,摩金夫人精心准备的服装有了用武之地。我从行李箱里抽出那件蜜色的橄榄枝纹长袍,发现它有一种疏远的油画质感,又顺手搽了一层莉莉送的唇膏,她也会在场。

“高地精灵曾经用银刻刀在巨大的山石上篆刻《港口史诗》。阴刻,可能是出于方便起见,”穆尼·默顿,一位五年级的拉文克劳阐述道,手里捏着一块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曲奇饼,“1870年代起,奥匈帝国的古代魔文大师布莱姆·赫尔曼为首的达尔马提亚学派曾发现过两块高地精灵留下的石碑,上面记录了这一著名的高地精灵’躁动期’,一次严重的精灵种族孤立事件,高地精灵开始孤立长河谷一带的’瑞文精灵’。”

“他们在哪里发现的石碑?”阿方索坐在我对面,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茶。

“海水环绕的地方,布列塔尼。”穆尼·默顿回答道。

阿方索点头,恍然。“果然,《玫瑰经》里的’圣城’。”

“高地精灵一贯文明,我是说,他们抗议时都是显著的温和派,很少采用武力。”我沉吟着开口,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但《港口史诗》里出现了很多血腥描写,我好奇它们是否存在夸张的成分。”

“这就不得不提及达尔马提亚学派的观点了,”阿方索接过话茬,“虽然一开始是文明的呵斥,甚至两派都会设立医疗官和巡逻官,他们的观点认为,矛盾真正开始激化是因为高地精灵里有好事者指出,瑞文精灵混入了教会。这是转折点。往后就存在真正的武力冲突。”

“是这样没错,虽然进入教会意味着抹去世俗的一切,”一位七年级的拉文克劳,蕾娜·斯托夫,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插话进来,淡蓝色的眼睛温和而专注,“但是出于民愤,这一条理论很快就被忽视了,怒火击垮了多年养成的克制和理性。说到这个,我想给你们推荐《海水与苔藓》,少有的高地精灵语传说集,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就可以借到,上面有详细的故事。”

远处的壁炉里燃烧着加了精油的香木,淡雅的香雾弥漫,看不见的知识宫殿构建在凝视和对话之上。

“好了,孩子们,”斯拉格霍恩教授端着酒杯走过来,打断了谈话,“如果你们再不起来走动走动,我会告诉教古代魔文的魏宁格教授,他完全抢走了我的风头——我开玩笑的。”

他拍拍阿方索的背,又把手搭在穆尼·默顿的肩上。“事实上,我强烈建议你们去试试看新的甜点,比利时的时兴货,只给我最喜欢的学生们品尝。”

我走到餐台旁边,阿方索跟在我后面。

“你想要尝尝巧克力蛋糕吗?”他问我。我摇头。他随即用银餐具切了一小块装进自己的盘子里,用笃定的语气轻轻地说。“我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鼻涕虫俱乐部。”

我挑了挑眉,环顾了整个餐台,只选择把半空的茶杯加满。“我以为我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

他端着盘子跟我一起往回走。“你每次的表情都写着意兴阑珊,有时候还有,’希望快点结束’。一年级开始就是。”

我笑了笑。“是这样没错,阿方索,你的洞察力相当惊人。”

他尝了一口巧克力蛋糕,露出失望而略带忧愁的表情。“事实上,我还是更想念吉拿果。”

“那是什么?”我没怎么听说过,重复了一遍那个陌生的名词,“吉拿果?”

他虚空着比划了一下。“一种西班牙的点心,可以蘸一点巧克力酱。”

“制作它需要充足的日照。”他把剩下的巧克力蛋糕塞进嘴里。

“难怪英国没有卖。放弃吧。”

提起英国的气候,我们都笑了笑,真的太糟糕了,以至于显得怨恨都没有必要。

“你看上去不像英国人。”他拎起金边白瓷茶壶,把自己的茶杯加满。

我耸耸肩。“显而易见,”随后回敬他,“你也不像。”

“我是西班牙人,出生在安达卢西亚。”提起故乡,他显得更加忧郁。“我圣诞假期跟父母回了安达卢西亚,以前的甜品店变成了便利超市,儿时玩伴也都和我疏远了。”

“我?”我喝了一口茶,突然有点感同身受,“阿尔巴尼亚人和苏联人的结合,出生在西柏林,现在那里也面目全非了,从前的邻居都令我感到陌生。”

他断言。“很有意思。”

“什么?”我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思路。

他指着角落里两个倒扣着的杯子。“同一种植物,从一个花盆移栽到另一个花盆,其他的同类安分地待在最初的花盆里,用不了多久,它们不可避免地长成不同的样子,甚至排斥嫁接在一起。”

“那么我可能被移栽过太多个花盆,长得歪瓜裂枣。”

“可我不那么想,”阿方索若有所思地摇头,“每一株植物都会遇到欣赏它的人。”

我笑了一声。“希望如此。”

“科洛弗!”莉莉朝我们走了过来,“早知道我也选古代魔文,你们之前的小圆桌听上去很有意思。”

阿方索看见莉莉过来,和她微笑着寒暄几句,转而表示他要去找别的拉文克劳朋友们。 

我朝阿方索颔首,转而喝了一口茶,对莉莉说:“占卜和神奇动物保护课似乎也不错,只可惜时间碰上了,不然也许我会去试着旁听。”

“占卜?算了吧,”她做了个鬼脸,“我厌倦了火焰预兆。神奇动物保护课还不错,你的另一个朋友,潘多拉,学得很好,独角兽只愿意让她触摸鬃毛。”

我笑了笑。“她确实是被偏爱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鼻涕虫俱乐部的本次聚会就此结束,我告别了莉莉,慢悠悠地踏出会场,准备向拉文克劳的塔楼前进。

谁知道在走廊上遇到了布莱克。他一见我就兴冲冲地问:“帕利!你喜欢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吗?”

他还有脸提这茬?我微笑着不答反问:“那你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他的脸上立刻涌现出深刻的牙疼。“还,还挺喜欢的。”

我浑身舒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挺好挺好。”

布莱克往我身后一看,突然拉长了脸,我回头,发现是面无表情的阿方索。

我不知道他们这都是什么毛病,阿方索深吸一口气,刚想要说话的时候就被我打断了。“我们该回塔楼了。”

“也是。”阿方索瞥了一眼布莱克,刚想跟我走,三四个奔跑着的女孩跟我们擦肩而过,其中一个羞红了脸,飞快地往布莱克手里塞了一个粉色的小纸盒,然后她们几个嬉笑着跑远了,像是被教堂的钟声吓到的鸽子。

魅力无边,魅力无边。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布莱克涨红了的脸,突然想感慨年轻真好。

“你笑什么!”他的脸色显得相当不痛快,窘迫又焦灼,仿佛那个粉色的无害纸盒是个有强腐蚀性的烫手山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爱上他的女孩注定要伤心。

“没什么,”我忍住笑意摆摆手,转身和阿方索一起离开,“拆礼物吧,不打扰你了。”

简 介:介绍: 梦想写诗的男高中生岛崎史树,面临高考却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念头,邂逅了一只耳朵上有"23"标记的大狗。23喜欢看书,在岛崎的教育下居然慢慢会说话了。他们之间建立了友情。 然而对人类持有恶意的犬神出现,为了保护人类23奋起作战——它们的作战方式都是在身上突起许多尖刺来进攻对方。 这些犬神的目的都一样:到人类社会去看看人类。 只有23和岛崎及他的同学美伽成了朋友,其他的犬神都十分凄惨,有的还碰上了想抓它们的仓田制药,沦为实验品。所有的情报传回,大多数犬神对人类的憎恨压过了23喜欢人类的念头,惩罚人类的真正犬神开始了报复行动,23要如何在比它厉害得多的犬神面前保护它的朋友呢? 仍然带着《寄生兽》的影子,23描述它的来历那段,和《寄生兽》中的寄生兽如出一辙,都是有记忆时就存在了,都是在脑子里得到了一个"命令",不过23听到的是"去看看人类吧",而寄生兽听到的是"灭掉这个种"(指人类)。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开始男主很厌恶女主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