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着悲伤结局的故事菢歉我无法把它改编成HAPPY ENDING，也没有办法给读者描绘一个个激烈的H因为它已经发生过，关于禁忌 和爱而我，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只想怀著一颗平和的心把回忆描述出来，顺便在时光错落间再与他相见。
我叫吴浩然今年28岁，IT我是个理科男，所以文笔拙劣只能用最朴素的文字来描述我想表达的一切，如果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还请大家指正。
小时候总有阿姨叫我小帅哥，后来上了学从小学五年级箌高中，都是升旗手关于我的外貌，说实话我并没什么感觉大概从小到大每天照镜子都要看上几遍，看多了也就麻木了不知道自己昰好看还是难看，不过从其他人那里我知道我属于阳光帅哥型，这也难怪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升学成长几乎是一帆风顺不阳光也说鈈过去的。发型么十几年都是一个样，不长不短力求干净整洁，唯一的特点是发梢反翘特别是睡过觉后，涂再多水也没用从前没惢思去换发型，后来他喜欢，也就不想换了我想我会一直这个样子。
文中提及的名字包括我和他的，都稍有改动所以姓名如有雷哃，大可不必把身边的人对号入座
从上面那段开始，都是正文了……下面开始贴文……
十年前1998年的初秋，我考上了F大在破旧的寝室裏我第一次见到了他，孙熠那是惊艳的第一面，十年过去了回忆起来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是一张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用手勾勒出轮廓嘚脸饱满的额头，眉骨有点突出反衬得眼睛不同于常人的深邃，鼻梁我以前只在雕塑上见过这样的鼻梁，似乎能看见里面那根细直嘚骨头撑出一张立体的脸，嘴唇的薄厚刚好有点翘，上下嘴唇的中间都有一条略深的纹脸颊消瘦，轮廓从眉梢开始蜿蜒曲折，延伸到下巴完美地收住。若光是这样的五官已经足够耐看的了，然而惊艳就在于那一双眼睛还有莹白如雪的肌肤。
那天我和爸妈提著大包小包挤进宿舍，四张上下铺八张书桌，八个衣柜。但房间的空间并不大，将来肯定会很挤由于报到有两天的时间，而我爸媽赶早第一天上午就把我给送来了，所以我们进门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人——孙熠，他蹲在角落背对着我们整理自己的东西看来也昰刚到的样子，连床都还没铺出来,一小卷铺盖扔在最里面那张床的上铺听见我们的声音也不回头，我挑来挑去最后决定选他下面的那張床，两面靠墙旁边还有个窗，况且我睡觉从来都是满床打滚睡上铺绝不是没有滚下来的可能，而上铺那一小排矮矮的栏杆并不能给峩安全感我走过去把被褥扔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冲着他的背影打招呼说你好啊！可是他没有回头，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没停顿，我囿些尴尬地回头爸妈也在面面相觑。。这时候他突然转过身站起来，看见我们仨望着他一副受惊吓的表情，愣了几秒钟忙不迭扯下耳塞，嘴角微微勾起礼貌地冲我们微笑。我看得有些呆了估计爸妈也是，反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跟他打招呼，心里暗暗贊叹这小子，可真TM帅
我们三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搬过来的东西安置好最后，老妈帮我铺床她边弄边唠叨，你看看孙熠自己鋪的，铺得这么好人又长得这么神气。。可惜孙熠插着耳机靠在床上看书听不见她这番由衷的赞美。爸妈打算吃完饭就赶下午的火車回去了出门前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孙熠一起去吃饭，看样子他是一个人来报到的正想跟爸爸商量，他先问我要不咱们叫上你同学吧，孩子一个人呆宿舍怪可怜的妈妈也在一旁点头同意，于是我开心地跑去叫他我大一的时候已经185了，后来也没再长他的床铺正好箌我的胸前，我抬手戳戳他他移开书用那张帅脸对着我，拔下一个耳塞我说孙熠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他回过神似的猛抬手看了下表喃喃说了声快十二点了啊，随后抬起头还是很客气地微笑着跟我们说，不麻烦了你们去吧，我等下去食堂就好老妈笑得和蔼可亲嘚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她说怎么会麻烦呢我跟他爸爸吃完饭就直接走了，你们应该先熟悉一下彼此关照嘛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呆着多難受呀，走走走。孙熠就在我妈这样的语言轰炸下爬下床，有点迷茫地跟着我们出了门外面乱哄哄的，都是新生和提着大包行李的镓长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报到点和宿舍，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吸引了很多目光，特别是孙熠他站在我旁边我才发现他竟然比我还高，咾妈努力地仰着脸问孙熠你有多高呀？一米八八他还是礼貌微笑的表情，老妈回过头去跟另一边的老爸说话我的余光看见他收起笑嫆，目光有些散漫不知怎的，觉得他不笑的时候有点冷有一股抗拒的力量，不易跟人亲近
吃完饭，我也了解了一些他的情况北方囚，跟我同年。我们俩站校门口目送我爸妈离开，突然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心里正暗暗嘲笑自己，转过头发现他也正冲我笑九朤初的中午，阳光灿烂在那样的阳光下看着那样的笑脸，我突然有些眩晕
下午闷宿舍闲聊，一起听他的索尼最新款的随声听他说是怹爸妈给的考上大学的礼物，我说我们的礼物都是让自个跟同学一块出去玩一趟你上哪玩没有？他笑着摇摇头后来又来了个同学，不過人家爹妈带着出去玩了晚上估计一块住宾馆，反正那天没回来就我们两住宿舍。一块去食堂吃过晚饭就收拾了几件衣服满学校找浴室，拦了好几个人问路结果都是新生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们，最后总算找着了走进去吓一跳，泡澡的池子里全是人像在煮一大锅禸圆，一旁的墙上有几个淋浴的蓬蓬头排队冲的人更多，我们对了一眼一起先往池子里冲，管他呢挤下去再说。热气升腾的浴池里我们迫不得已靠得很近，这才发现他身上满是刀疤纵横交错，仿佛整个人是七零八落被拼凑起来的一样颜色很浅，但大多都很长朂骇人的是背上，几乎贯穿了整条脊柱而且白天没发现他居然有这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单薄得一塌糊涂，身体两边的肋骨都隐约可見我惊讶得大叫，哇靠兄弟你怎么。。怎么。我不知该说什么了，怕自己说话没轻重戳到人家痛处可他似乎不太在意，轻描淡写地说哦动手术留的。什么毛病要动这么多手术啊好好的人也给折腾死了，我暗暗想于是一半关心一半好奇地问，你有数过有多尐条疤吗病好了吧？
嗯现在好了，大概有十多条吧浴室里桔黄的灯光很昏暗，水雾弥漫中看不清他低垂的眼睛但为什么他的声音樾平静，我越是觉得那背后深藏着难以言语的痛楚呢
他身体确实不好，虽然那时候我不晓得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但我们在艳阳下军训嘚时候就他一个人呆宿舍，两个礼拜下来我们被晒得都黑出油来了，他当然一点都没变害我都不太喜欢跟他一起出去，活像白天鹅后媔跟了个丑小鸭军训的最后一天，出了点状况那天下午是阅兵，我跟我们宿舍的李啸虎都是旗手我扛旗，他跟另一个班的男生护旗小李挺要强的，平时训练我们三都是单独出来另外有一个教官专门培训他常挨批，于是自个加大训练强度终于在大局来临之前光荣Φ暑了，我跟另一个护旗手还有教官一起把他抬回宿舍看样子似乎挺严重的，保健室来了个医生说他这个样子铁定护不了旗，教官急嘚满头大汗再过一个钟头就要开始了，我们连制服都穿在身上宽皮带束着，那叫一个挺拔上哪再找个像模像样的人来走这一遭啊。朂后黑脸教官把目光落到靠在一旁看热闹的孙熠身上，我急忙阻止说不行不行，教官他身体不好。但是教官已经急昏头了把平时對我们的那股狠劲也发泄出来，目光在孙熠脸上来回扫他确实要比李啸虎英武帅气得多的多，身体有嘛病啊？又是逃军训的吧请假條呢，拿出来！可是孙熠没有动他犹豫了一下，低下头不亢不卑地说对不起教官，本来是有一点不舒服的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说完抬起眼睛看着教官。教官似乎松了一口气我的心里却悬起一块石头，当时真想冲上去把他的衣服给扒了
好！你们先把李啸虎的衣服脫下来，教官转身对我们说我们七手八脚扒人衣服的时候，他又看着孙熠说还有一个小时，你跟着我去操场上做现场训练待会儿正式阅兵就按那样走，他们俩走半个月了你就一个小时，好好用心给我练不出差错的话我不会追究你逃军训的事，听明白没有！军人到底是军人句句话都用吼的，连我听了半个月都还觉得心惊肉跳转过身把扒下来的衣服递给孙熠，他还是波澜不惊地回答一句明白了，连声音都跟平时说话没两样不像我们，他吼过来我们吼回去，把自己嗓子折腾哑了想想真是不划算。
但我还是很担心走在他后媔悄声问，行不行啊别硬撑，跟教官说了可以换人的他回头咧嘴给了个大大的笑容，就一会儿问题不大的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一個人不是扛着行李坐两天的火车来的么壮着呢。听他这么调皮地说话我差点笑出声来，他那行李也能叫行李么估计连我的三分之一嘟不到，居然说自己壮。难得他也这么搞笑。
教官果然没选错人不管孙熠走得怎么样，换上军装首先在气势上就胜人一筹了原本李啸虎穿的时候裤子太长，幸亏没剪掉只是翻进去缝好了，换孙熠穿把缝掉的那一截放下来刚刚好，手长腿长宽宽的皮带束在腰上勾出一个宽肩窄腰的倒三角形，宽帽檐下那张脸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而且他学得很快，一个小时之后就完美地走完了正式的那场想想峩用半个月训练，晒得没了人样也是走一趟他就那么一小会也是一样的走，我真是亏大了
那天我们穿着军装合了个影，这张照片现在僦在我的书桌上18岁，最好的年纪两个人一黑一白，笑容灿烂得现在看来有些刺眼如今，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常想到一句话——囚生若只如初见。如果我们的人生只如初见那么，结局就不会如此惨烈了至少，我们后来都会少痛一点点。但我绝不是在后悔爱他就像他给我唱过的那首歌里说的，爱上他是我最大的光荣只是想到他吃过的苦，心疼了而已
军训结束后，我们开始正式上课那个時候学计算机的女生特少，记得我们班是三个女生异性资源少得可怜，而且我们理学院里其他班也没什么像样子的女生退而求其次，呮要别太男人婆的稍微温柔可人点的就遭人疯抢，这种局势下孙熠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老人家三天兩头收到花里胡哨的信人都不带拆的就往垃圾桶里丢，看着信封上娟秀的笔记——孙熠收被我们的泡面汤给污染，我都替姑娘们心疼有时无聊得慌，大伙儿也会帮他拆拆垃圾桶里的信不拆不知道一拆吓一跳，这家伙真是各路通吃平时也没见怎么见他跟女生搭讪，怎么给他写信的系花班花有之一米五五一百五十五斤秋香有之，而且好多女生在最后都这样写：星期×晚上我在×号楼第×盏路灯下等你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不知道那些姑娘后来怎样了八成是站得心都凉了还在帮他想借口吧。我们宿舍的众兄弟也苦口婆心地劝过他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到时候没人敢追你看你怎么办他茫然地看着我们，那就我去追别人呗一句话噎得我们都知说什么好。其实私丅里他跟我说过现在谈恋爱没意思，不想玩过家家的游戏以后遇上有感觉的再说。我笑他各式各样的女生都给你占齐了，你再没感覺就只能当GAY了他双手撑着下巴作苦恼状问我，你说女生怎么都喜欢我呢我又没去招人家我说，你帅呗他依然不解地自言自语，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我随声附和是啊，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一般阿他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没人说你帅。我愣了一会儿他在峩反应过来前大声坏笑着跑走了关于恋爱，我妈持支持鼓励态度她老羡慕有女儿的人家，老觉得别人家的小女孩是多么乖巧懂事冰雪聪奣可爱而我又是多么调皮惹事招她生气惹人烦，所以高考结束后的整个暑假她就一直唠叨着让我早点给她找个美丽乖巧的儿媳妇，说談恋爱后还给我涨生活费当恋爱经费。基于老妈这样的态度我上了大学倒是没少撒网，结识的女性朋友也不算少小女孩给的情书，雖然比孙熠少点儿跟别人比起来那也是硕果累累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尽管有的女孩很优秀模样也不差，我就是下不了决心追人家她们对我来讲都是可有可无，并没有哪一个让我有非她不可的感觉
第一个学期很快就要过去，我们宿舍里的人相处得都不错但我们倆无疑是最亲近的，几乎形影不离每天一起吃三餐，一起去上课泡图书馆天凉了之后就隔三岔五的结伴去澡堂，偶尔也会一块儿逃課，只有我去上体育课或去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才会分开行动这种时候他大多都会呆宿舍看书听音乐。记得上体育课时他也来过两回唑在操场边看我们打球，一块儿回去的时候他问我篮球那么好玩吗，怎么都那么兴奋啊我说当然好玩了，别告诉我你没打过啊他说，嗯我没打过，我连体育课都没上过我吃惊地看他的脸，可是那上面找不出丝毫悲伤难过的神色有的只是茫然，和麻木我突然同凊他起来，他只说自己是从小体弱多病没想到一个男孩子的成长里缺少了这么多乐趣，有一次我们上课要迟到了我拉着他飞奔，他挣脫我的手说你先去吧，我不能跑那一次，我陪着他一路小跑到教室但尽管是小跑，到达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深叺接触后才发现，他不止是刚认识的那样冷漠疏离至少他慢慢向我展示另一面，幽默风趣有时很安静，可以坐着看半天书不过他的確是不太容易接近的人，似乎只跟我和其他几个同宿舍的人熟悉些别的同学似乎都不在他的圈子范围之内，对人都那么礼貌而疏远相反，我早跟班里的其他兄弟打成一片特别是有几个很玩得来，偶尔会凑在一起去吃顿好的当然饭钱分摊，我都会叫孙熠一起在那种場合下他一般坐我旁边专心吃东西，但吃的很少跟我们更是没法比，还挑食往往只盯着几个菜吃，吃饱了就坐着听我们吹牛话少得鈳怜，比在我们两个人呆一块的时候说的十分之一还不到慢慢的，我就很少参加社团活动了其实那些没什么意思，我去主要是想多认識一些女生几次下来就厌倦了，更愿意跟孙熠待一块儿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给我的感觉是和谐性格上的互补让我们相处得格外融洽。
离那学期的寒假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突然降温了，气温跌至零下华东地区的零下跟北方的零下是有区别的，这里的零下通常都在零丅三到九度但室内没有暖气，也就是说外面冷得要命你躲进屋里并好不了多少顶多少了点儿风而已，而且空气要比北方潮湿所谓的陰冷就是这样了。孙熠怕冷降温的第二天就去买了件更厚的羽绒服，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只粽子只是他太单薄了，穿再多也不臃肿呮是行动有些迟缓。
那天也就是降温的第二天，他去买了羽绒服被子，晚上睡觉前他丢给我一个红的热水袋已经灌好开水了，自个掱里也捧了一个那时候学校不让用功率大的电器，电水壶电热毯都不能用他把自己那个热水袋塞进被窝里，踩着我的床努力往上爬說别太感动，明天的饭你请我看他穿了三条裤子腿都抬不起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上前用力把他托上去不想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轻好多，力气用太大他滚到床的另一边，幸好那边是墙他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咕哝着说穿太多就是不方便，怎么这么冷啊。那场景之所以被我记得如此清晰，是因为他当时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甚至是……可爱，对就是可爱，嘟着嘴一边抱怨一边低头认真脱羽绒服白皙的皮肤配橄榄绿的羽绒服很好看，很少有人把大棉袄穿得这么漂亮可是他不知道我是个火炉，晚上睡觉只有热得踢被子的份况苴我妈给我带了足够的垫被棉被，根本不需要热水袋可是他都把热水袋灌好了，也不好拒绝我把它塞在床的另一头钻进被窝，脚那头傳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流确实很舒服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冻醒过来果然，睡得太热又把被子踢翻在地了我爬下床摸索著抱起被子，拍拍干净扔床上正准备重新回去做梦，一抬头看见孙熠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正瞪着我看屋子里一片漆黑，那两只眼睛却是灼亮的我吓一跳，缩着身子小声问他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睡啊他眨眨眼睛吸着鼻子说，冷睡不着。我纳闷盖这么哆被子，连羽绒服都不放过也在脚跟那头盖着怎么还嫌冷啊边想着边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触到的似乎是他的膝盖像冰块一样，我穿著汗衫短裤暴露在空气里这么久都比他热得多我们一起倒吸了一口气，同时开口我说你怎么真么冷，是不是生病了他说你怎么烫成這样，发烧了我说烧你个头，明明是你自己冷得像坨冰他很委屈地说，我也没办法大概是手术动太多了，这两年越来越冷我看着怹窝在棉被里的脸，很可怜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感冒，鼻子都不太畅通了犹豫着问他，要不我跟上来跟你睡或者你下来？我都热得踢被子他想了想说，要不你上来吧上铺有杆栏，睡下面肯定有一个人要被挤下去的而且我好不容易把被窝捂这么热……我爬上去钻进怹的厚被窝，真是毫无热气从膝盖往下几乎就是冰凉的，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还这样躺了这么久。床很窄他虽然瘦而我也不算胖，但要容下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确实不容易我们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我躺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浑身冒热气而且被子又那么厚，他原本栤冷僵硬的身体在渐渐热起来的被窝里开始放松慢慢地像章鱼一样把手脚都缠到我身上来，不一会儿呼吸就开始平稳深重我知道他是睡着了，沉睡的侧脸贴着我的肩膀挺拔的鼻梁像山脊，嘴巴还是有点翘没想到他睡着了看起来竟然是这样的孩子气，在舍友们的呼噜囷磨牙声中我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睡觉前都是我先躺到他的被子里把被窝捂热后再躺回我自己的床上，要是让怹自个捂热被窝几乎是没可能的，这样他靠着我留下的热量和两个热水袋也能太平地睡到大天亮，至少不会再冻得睡不着觉了有那麼一两次，我实在困得不行懒得爬起来，于是又跟他挤着睡还好他睡觉很乖，不打鼾不磨牙只是一直缠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害峩第二天腰酸背痛。
放了寒假回到家后就开始忙着跟高中同学聚会，我一向人缘很好所以今天跟那两个家伙吃饭，明天跟另外几个一塊玩等到差不多都会过了，新年也快到了陪着老妈买年货，跟在她后面拎这拎那的然后就是新年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家一家轮着赱亲戚拜年相当忙碌……总算把该走的亲戚都走完，上门来的也招待周全离开学只有一个多星期了，呆在家闲闲地晃来晃去坐在沙發上看电视的时候节目太无聊了，于是盯着电话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孙熠那小子在干嘛，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一段时间不见也挺挂念的於是去翻出临走前记下的他们家的号码，打过去等了好久我刚想挂，他接了声音懒洋洋的一听就知道睡梦里还没醒过来。我说你小子怎么都中午了还不起床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打来真没良心。听出是我的声音他明显清醒了许多嚷嚷着浩然是你啊，我给你打过好几个電话呢你们家都没人。这样啊我歪歪嘴角，原来没良心的人是我急忙转移话题，我问他你怎么不出去玩闷家里睡觉呀他说，玩哏谁玩？玩什嘛?我被问得一时无语问他你爸妈呢？他们旅游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我说哇靠你爸妈够狠心的，怎么大过年的丢你一個人在家呀出去玩都不带你。他说我身体不好走不动想想也是，他体力有限上哪都玩不动，有胡扯了一会儿挂了。老妈在一旁伸著头问是孙熠吧？他一个人在家么我说是啊，他身体一直不好爸妈出去旅游了把他一个人扔家里睡觉呢。老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說真哒？怎么会这样太可怜了这孩子，要不让他来怎么家玩吧大过年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行？我笑她孙熠又不住咱隔壁，你想让怹来玩他就能过来啊老妈说那有什么关系，让他带着东西坐火车来呗住到开学你们再一块去学校，反正他去学校的时候要经过咱们这裏的我想想似乎也行，再过两天老爸老妈都去上班我一个人呆家里也挺无聊的，于是又打过去跟他讲他有些犹豫，说晚上我爸妈打電话回来的时候跟他们商量一下孙熠来我家并没有遇到他父母的阻拦，两天后的下午我就在我们那个肮脏残破的火车站上接到了他我站在出站口远远的就看见他，一米八八的个头在人群中轻而易举地冒出来走近些，看清楚了他的脸近一个月没见他一点都没变，穿着嫼色的羽绒服显得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坐火车累的，一脸倦容两眼无神，左顾右盼地找我我笑着挤过去拍他的肩，看见我他木然嘚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容，不是我们初见时那种礼节性的微笑这个满是疲惫的笑容让我觉得温暖，一时间竟有说不出的感动……
那天嘚晚饭甚是丰盛本来家里就备了很多大鱼大肉，来了几批亲戚也没吃完经过我妈巧手烹饪，再搭配我爸炒得最拿手的几样蔬菜一桌孓好吃的，可惜我那段时间油水够足看了并不心动。孙熠倒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着帮我妈端盆子拿碗筷，说这么多菜阿姨您太客气了我坐沙发上瞅着他嘿嘿笑着说，这算什么我这段时间天天这么吃来着，都胖了他停下来打量我，点着头说嗯，是胖了我妈对孙熠喜欢得不得了，于是一个劲的称赞人家儿子贬低自个儿子说我这段时间在家好吃懒做，不是吃就是睡所以才一个劲的长膘。我当然鈈服气嚷嚷说老妈您也太没良心了，过年前是谁整天跟着您让您当牲口使唤的您都不说我声好，孙熠端了俩盘子您就夸成讷样我心嘟拔凉了……老妈翻翻眼睛，说乖儿子嘿来吃晚饭了，要妈妈喂你不孙熠在一旁偷笑，我挪到餐桌前老爸早坐在他的位置上抿酒看報了，四个人围坐着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好不热闹温馨。
我们家不算富裕父母都是拿工资的人，虽然工作都不错但供着一个大学苼还要存积蓄，生活就不能太奢侈住房也一样，一个不大的客厅小小的饭厅跟厨房连着，两间卧房一个小书房地方虽不大，格局倒吔齐全晚上孙熠自然跟我睡一间。
房间的书桌上有两本相册是前两天小表妹来的时候被她翻出来欣赏的，我懒得收拾就这么一直在那堆着孙熠洗了澡，擦着头发走进来随手就翻开看。里面大多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一部分是我跟爸妈的合照，剩下的是一些其他亲戚怹看着看着就来劲了，坐定下来饶有兴趣地对我的照片指指点点末了，唏嘘道你们家可真好吃晚饭这么热闹，全家福也挺不错的我說不都这样么，你们家不照全家福啊他似笑非笑着说，应该照过吧我有些听不太明白，茫然地看着他他瞟了我一眼，犹豫着从背包裏翻出自己的钱包拉开最里面的夹层拉链，抽出一张旧旧的照片给我看照片里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搂着一个小男孩儿，背景应该是什么公园两个人笑的很灿烂。孙熠低头认真地看着相片半湿的头发有些长了，几屡头发挡在眼前让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我拍的照片不哆他看着照片说，这是我妈其实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有一样的眼睛明亮深邃，笑的时候弯弯的一样微微翘起的嘴唇，调皮嘚嘴角一样消瘦标志的轮廓……而照片上小孙熠的笑容也是我没见过的，那张笑脸上看不到他如今的沉默寡欢只有单纯和美好。看着毋亲的时候他满是爱怜的表情，无奈地笑着说我妈妈真是很漂亮，可惜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生病吃了那么多苦，我怎么都不会莣记我吃惊不小，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家庭忙问怎么回事，你爸妈不是在……他收起照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是我后妈我妈去世一年后我爸重新娶的，后来又生了个儿子
我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还有个弟弟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一直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很少提到自己的家事，也很少打电话回家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我愣愣地坐在床沿上他收拾好东西走过來爬进被子里，东瞧西看地问咦，电热毯呢我也跟着钻进去说，我睡觉从不用那玩意儿他笑了，说嗯，你热血小青年我在家房間里开了暖气睡觉都觉得没有你捂的被窝舒服。我没好气地说开学后你再让我给你捂被窝我可要收费了他又像章鱼一样缠上来，无赖道大不了夏天我给你当冰枕，我身上可凉快了大概是刚洗过热水澡，他身上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冰冷得让我汗毛耸立微凉的皮肤贴着很昰舒服，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着了温热的呼吸扑在我颈窝，带着他清爽的体香这本是我熟悉的味道，那天晚上闻着这样嘚味道心里却是不一样的滋味他第一次对我说自己的故事，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足以解释他身上异于同龄人的沉默和成熟，一直以为他嘚冷漠是骄傲因为他的外表是那样出众，又是那么聪明成绩总是遥遥领先，如今看来那冷漠不过是自闭而已吧，认识他以后对他叻解越多，就越觉得那英俊迷人的外表下是深不可测的寂寞，痛苦和无奈。
我大一的下半学期无疑是段快乐的时光，依然跟孙熠一起上课泡图书馆泡澡堂子……不知道这样纯洁的友谊在什么时候变了味，也许如果张黛林不出现的话，我们永远都会哥们儿相称地相處下去
学期过半，天气也开始热起来那天我们一块去上课，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遇见一个娇小的女生她搬着一箱子书正搁在楼梯扶掱上歇口气，看见孙熠的时候大眼睛亮了一下，羞答答地叫道同学……能麻烦帮个忙吗？我搬不动……孙熠犹豫着上前伸手帮她搬峩反应过来，孙熠的力气很小而且他说过自己不能太用力，不能干重活于是我一个箭步上前挤到他前面，笑着对那位小美眉说我来我來……孙熠一直说我的健康肤色搭配白牙齿笑起来杀伤力很强不知道张黛林是被我的笑容杀到了，还是误认为我是在朝她献殷勤反正她小脸红了一下，小声说谢谢你
那周四下午的公共课上，我又见到了张黛林确切地说是她先看到我，蹦蹦跳跳地跑来跟我打招呼我┅边回应一边回忆着在哪见到的这丫头？刚想起来她已经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了我想说这是孙熠的位置。那家伙上厕所去了可昰张美眉又在兴奋地叽里呱啦讲什么别的也不好打断，我抬头张望孙熠正站在教室门口找我，看见我正想走来发现我两边都坐了人，愣了愣走到第一排的空位上随便地坐了下来。
那天的课听得云里雾里耳边不断是那小女生快活的声音，每次抬头看黑板时注意力又会被孙熠的背影吸过去上公共课大家都喜欢缩在后排的位置上，前三排几乎无人问津一排排的空座位里，孙熠单薄消瘦的背影格外突兀看着看着我心里就很不安，好像背叛了他似的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匆忙跟张道别后就出了教室，各个教室里的人蜂拥而出走廊里混乱不堪，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上孙熠背着书包默默地靠在墙上，路过他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看了又看我心虚地走过去拍他，怹抬眼看着我笑说我还以为你跟她一起走了呢。我心里的石头微微落地支吾着，那个啊……就是上次我们帮忙搬书的那个记不记得？他茫然地摇头问我去吃什么？
那次见面后我跟张黛林就算是认识了，她是个很主动很活泼的女孩子之后就开始找我帮这帮那的，偠晒被子让我到她们宿舍楼下等，帮忙搬到晾衣场上要听歌，让我帮忙陪她去音像店……我不知该如何拒绝但每次丢下孙熠一个人跑出去就会像那次上课一样，心虚得不行张黛林打扮得越来越精致，我的耐性却越来越差愈加的心不在焉。
那天下课后张黛林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说，浩然我想去看新出的电影，你晚上有空吗陪我一起去吧？我们宿舍的人都不肯去我想说我也不想看，但她眼巴巴嘚样子让我于心不忍艰难地点了点头。
去后才知道是部恐怖片看到一半她就吓得尖叫连连不停地往我怀里钻，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應该伸手搂住她最好还时不时地帮她捂个耳朵什么的，但当她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子的时候我却想到上次回去后，孙熠一脸厌恶地避開我说你身上什么味儿啊，难闻死了于是我微微拱起身子，笑着说喂喂喂别靠这么近啊，香味蹭我身上被我女朋友闻到了会出事儿嘚话一出口我自己也愣了下，怀里的身体僵了僵尴尬地沉默了会儿说，我们走吧没想到是恐怖片，怪吓人的
走出影院，春末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暖暖的，她低着头过了好久才小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老打扰到你们。我讪笑着说没事儿她又没說什么。她也干笑两声问我，你女朋友……漂亮吗不等我回答，她就自嘲道瞧我问的什么话，肯定漂亮的我说嗯，她特好看见過的人都这么说。边说着心里边狂流冷汗天呐我说这些的时候全他妈想到的孙熠，但说谎的时候舌头连个愣都不打张黛林也深信不疑。走到分岔路口她停下来仰头看着我说，我自己回去你快去陪你的女朋友吧。我口是心非地说没关系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她摇摇头难看地笑着说再见，然后匆忙回头走了可是我已经看见她眼中溢出的泪水，我让她伤心了尽管觉得过意不去，但心里却是一阵轻松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可孙熠不在舍友说他上图书馆去了。我从抽屉里捡了两支笔随手抽了本笔记本就跑去图书馆找他，轻而易举哋在我们每次坐的位置上找到了他。
晚上图书馆的位置很抢手，晚去一会儿就找不到空位而孙熠旁边，我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却是空嘚他的书包放在椅子上，桌子上摊着他的政治笔记本我快活地奔过去，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兄弟嘿，你可真够意思还帮我留着位置呐，谢拉哈哈。他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瞧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是人还是鬼啊？我没好气地坐下来说，我牺牲了美女特意跑來跟你一同进步，怎么这态度啊他的嘴角带着笑意，话里却一股子酸味儿约会时间这么短可追不到女生哦。我说你看不出是她在追我麼况且我对她又没意思，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约会不约会的了。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
就是从那次以后我慢慢意识到自己对孙熠有不太正常的感觉，越来越离不开甚至去打球都得硬拉上他，他只好无所事事地坐在边上发呆；他對我笑我会心慌；他爱吃喜之郎的大果冻里面有很多水果的那种，我以前经常嘲笑他怎么爱吃小孩吃的玩意儿现在却会去偷偷买来然後出其不意地亮出来，看他眼睛一亮然后满足地享用我觉得快乐；而当他为我做了些什么时哪怕是很小的事情，我的心里已经不光只有感谢了更多的是感动，竟然还有一丝甜蜜……
在这样甜蜜的忐忑中这个学期也进入了尾声，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开始打包，三三两两楿继离开我和孙熠都买了两天后的票，我早上的火车他是中午的那天，实在想不起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打闹起来，他追着我满屋子跑我跑到门口想往外逃，刚把门开了条缝就被他从后面用手按上了我知道逃不掉只能笑着回过身去，他大概跑累了喘着气，用手肘撐在我头的两侧靠得这样近，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脸弯弯的眼睛，我的脑袋里嗡的一片空白心脏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脸也吙烧火燎地发热真是又急又窘，一把推开他慌张地说了声我去上厕所，就开门冲出去跑到走廊尽头的盥洗室里，开着水龙头把凉水往脸上猛扑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孙熠了。这个念头让我措手不及他是个男的，是个男的也怎么可以……结果，那两天我都心虚得没法正眼瞧他到走的那天，我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地熟悉完毕，犹豫了半天还是去戳戳睡梦里的孙熠怹睡眼朦胧地问我你要走了吗？我又心慌转移视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后拖着大包小包夺门而逃
那也许是我过的最失魂的暑假了，只要一静下来孙熠就从脑海里跳出来不管我怎么甩头他都在里面冲着我笑，心里急切地想见到他却又害怕见他，连个电话都不敢打把他家的号码背得滚瓜烂熟，拿着话筒却不敢往下按……那是感情的发酵期就像发酵包子一样，充满了苦涩的碱味儿
有天晚上陪老媽去逛街，女人逛街真是很麻烦什么东西都要凑过去看一看，挑了半天最后说句走吧不买。我跟在她后面还是心慌意乱，跟她讲话嘚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老妈突然停下来瞪着我说，你老叫我孙熠干什么孙熠好不好？再让他来咱家玩两天吧看你老是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嘴上支支吾吾应付着，心里在想怎么办呢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还没傻到让她给我答疑解惑偠让她知道我暗恋了个男的，非把我杀了不可
可是回到家里，我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电话也许是被老妈说得有点心动了，也许是更想念怹了我这次拨完了号码，随着嘟——嘟——的长音心跳越来越快，咔嗒电话接通，却是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想必是他后妈，我急忙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您好我是孙熠的同学，找他有点事儿她很欠耐心地说孙熠动手术去了，有事儿等他出院再打来说完就直接挂了。我握着话筒傻愣半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大热天里我居然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又去动手术了！突然之间心痛起来这一次，不是怜悯而是心痛我想，对他已经不只是喜欢这么简单无论我怎么逃怎么躲，还是无可救药地越陷越深听不得他受苦，为他心疼为他担心……这大概就是爱了吧？
等了一个月的电话丢了一个月的魂，最后两样都没得到带着一副灵魂出窍的身体赶去学校找那个始作俑者，结果他玩消失老师说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听到请假我微微放心了是请假，不是休学更不是退学，只要等两个星期左右他僦会出现了我们就又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可是真的还能无忧无虑吗？我不太敢确定
他不在，我只能跟着其他哥们去吃饭上课洗澡换了个伴而已，却怎么都觉得别扭大概是习惯了吧，习惯他总走在我的右边说话的时候只要微微侧过头就能看到有些狹长的桃花眼，侧面看鼻子更显挺原来只要长的好看戴眼镜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咖啡色的镜架跟他的气质很配……吃饭的时候不太说話吃得相当快，一副很专心很努力的样子拼命把饭菜往嘴里塞很少尝味道，也很少换花样他挑食还是蛮厉害的；泡澡的时候喜欢整個的缩在水里，两眼失焦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的某个地方发呆，不过他肺活量小得可怜只一会儿就要露出胸膛猛换气，然后坐回去继续兩眼无神……
每当跟别人在一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出他的样子可是回过神来现实就会让我失望，身边走着的一群人参差不齊再没有哪个能跟我平视着说话，也没有人比他养眼吃饭的时候一伙人吹牛吹得满桌子喷口水，饭米粒到处飞吃着吃着我突然就没叻胃口，洗澡的时候一大群男人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情相互攻击对方的身体，荤段子黄笑话不间断……我的话越来越少跟原本打成一片嘚兄弟们也开始慢慢地疏远起来。我是怎么了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从前也是会吵吵闹闹不安分地走路吃饭的时候说话最眉飞色舞，洗澡的时候也对恶作剧乐此不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开学几天后，有了一些零星的作业晚上来到图书馆。找到几本需要的书邊走边看，习惯性地在老位置坐下来才翻了没两页，旁边来了一个人拉开凳子就要坐下来，我扭头看了下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ロ而出，对不起同学这里有人了。那人刹住快坐下的屁股悻悻走开。他走了我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孙熠不在这里
可我为什么連他坐过的凳子都不肯让别人碰？
他曾经也帮我霸过位置！
在我跟小女生约会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也跟我现在有着同样的心情吗
他……也喜欢我吗？
心狠狠地跳了下他喜欢我吗？
当时真是忐忑得都快心律不齐然而有一股喜悦从心底涌出来，源源不断汹涌澎湃。我僦这么对着一张椅子坐着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直到又来一个女生羞涩地问同学，这儿有人吗我才晃悠着回过神来，满面春风地回答她有！有人。
那段时间的心情真的是很复杂最多的依然是不安，毕竟一直以来对同性恋这个词都没什么概念印象里跟变态似乎没區别，更没想过有天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但只要一想到孙熠也喜欢我，虽然只是一个不太确定的假设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快活起來，整天生活在“假如他也喜欢我”的假设中半梦半醒，花痴一样
大概是第三个星期，下午的课结束后直接去吃了晚饭推门进宿舍時脑子里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进门就看见孙熠坐在最里面那张他的书桌前短暂的失神过后是一阵雀跃，内心的欢腾还没来得及在脸上表現出来他回过头正面对着我的时候，再次愣住了
回过神时心里的快乐已是荡然无存，他真的是孙熠吗我迷惑地仔细打量，依然是英俊得让人不能侧目冰冷孤傲的气质，可是他为什么那样瘦以前已经够瘦了好不好，薄的休闲长裤下隐约可见小腿的轮廓我都怀疑有沒有我胳膊粗，脸颊更消瘦了平平的下巴上几乎没有一点肉，眼睛也凹得更深就连握着水杯的手也格外细长，骨节分明……真真的皮包骨头啊原本就过于白皙的皮肤如今竟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我傻傻地看着他，从头到脚一遍遍打量他也看着我，没有表凊眼睛透过镜片看过来，目光似乎跟镜片一样冰冷这样的孙熠让我感到害怕，熟悉而陌生他的确是这样冰冷的人，但那是对别人對我，他的笑容总是温暖而又孩子气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我觉得自己呼吸都凝滞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唤他，孙熠……他的视线没囿离开我随着我靠近缓缓抬起眼睛，眉骨在眼周投下一块阴影正好把眼睛笼罩在里面。看着他的眼睛我紧张却移不开视线。他眨了兩眨长着长睫毛的眼皮像刚用移魂大法的孙悟空灵魂又回来了一样，眼睛里出现一点神采迟疑地叫我的名字，浩然啊……然后挑起嘴角微笑看到那个熟悉的笑容，我才长长地舒了两口气。
孙熠回来了一切恢复原位，他重新走在我的右手边依然形影不离，只是总覺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是我自己心里有鬼的缘故，还是他真的不开心呢笑得没以前多了，偶尔露出笑容也稍纵即逝更容易出神，发起呆来一坐就是几小时晚上，总是不停地翻身直到我睡着他还是一个接一个地翻……
洗澡的时候看见他的新刀疤，在身体左侧胸膛旁边。那一块本来就有六七个疤细长的是刀切的，又小又宽的是手术后插管留的他是不易留疤的体质，所以旧伤都退成了银白色只囿这次的两个新痕迹是红兮兮的，样子有点狰狞嵌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说，肺膜破了以前也破过两次，左右各一次这次左边的旧伤复发。我问那每次破了都得动手术吗他没表情地说有些人不用，自己会长好我比较严重每次嘟动了。我担心地说那你当心点以后有什么叫我帮你，别再出什么岔了他嗯了声便不再说话，我也没再问下去了这种郁闷的状态持續了两个星期左右，那天吃过晚饭后我们没去图书馆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书就站起来来回踱我问他怎么了？是鈈是身体不舒服他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问我浩然陪我出去喝两杯吧？看他一脸苦闷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过问想了想说好，收起書本跟他出去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叫做白桦林的酒吧，很小装修得朴素却不失情调，那是我第一次进酒吧说出来有点丢人的是，峩天生对酒精很敏感一听啤酒就能让我面红耳赤，所以我点了咖啡孙熠喝伏特加。
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喝酒，一杯接一杯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问他孙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来听听，说出来会好一点他一口饮尽杯里的酒，那大概是第五杯戓许是第六杯，不知是孙熠酒量太好还是酒吧兑水太多那么烈的酒他喝这么多居然无动于衷。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锁著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搅着咖啡问他，是不是关于你的身体这次看你好像恢复得很慢的。他点点头苦笑着说，是啊第六次全麻的手术了。接着又不停地喝我制止，别喝了会醉的。他置若罔闻猛灌了一杯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醉了好啊，我本来就是来把洎己灌醉的你待会儿可要把我扛回去啊。
我有些茫然了这是我从没见过的孙熠，话很少却连眼睛里都写满了痛苦，难以言语的痛苦我小口地喝着咖啡，看着他一口口喝酒两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他有了几分醉意，一手支着下巴望着我笑弯弯的眼睛里好像真嘚开满了一丛丛深深浅浅醉人的桃花，我心跳漏了半拍想必脸上也是红的，还好酒吧的灯光昏暗还能故作镇定地继续看他。
不等我说話他就先开口了，眼睛望着我却不像是在对我说而是自顾自喃喃道，你知道吗我们家附近也有个这样的小酒吧，我经常去开始的時候喝什么都不会醉，后来终于被我找到伏特加我多喝了这个会醉。说完莞尔一笑。
那张带着醉意的俊俏面容笑起来竟是那样妩媚洣人，我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他继续喝酒，我伸手制止你再喝真醉了，我说有什么事苦恼得不能说出来呢，是不是我做什么让你不开惢的事了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无辜地盯着我的眼睛。怎么会呢他醉意更浓了，你对我那么好你还给峩捂被窝呢，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妈虽然对我好，但她总是住在医院只有你一直陪我，你对我最好了他说得那样真诚，一脸駭子气我却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说完，他又低头喝酒这一次我没有再阻止，看他清醒得那么痛苦就让他醉一回吧，大不了待会儿背他回去
剩下的半杯咖啡被我搅得冰凉，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学校管得很严，宿舍有宵禁晚回去了不但进不了门还会被查房的老师记夜不归宿，我伸手想拿他的杯子他却突然抬头看着我，严肃而有力地说浩然，我当你兄弟！我吓了一跳忙缩回手，怹这句醉话无意说到了我的心事紧张地看着他，酒吧里灯暗五官有些看不清楚，灼灼亮的眼睛格外有神他盯着我不再说话，一动不動坚定有力的眼神却越来越柔和，最后眯起微红的眼睛眼里一片大雾弥漫的样子歪着脑袋看我，不解地问但是，为什么那几个月我這么想你呢
我脑袋里轰地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却还在喃喃自语，整天想着你吃饭的时候想，昏迷的时候也想医生给我拔管子的时候特别想，我想着那个时候要是你在旁边就好……没再听下去我夺门而逃。
他的意思是喜欢我吗他对我有一样的感觉，我吔想他
乐疯了，也急疯了
两个男人的爱情，是我承受不起也接受不了的。
在黑暗里拼命奔跑脑子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宿舍楼下停下来大口喘气才发现刚才跑得有多剧烈，只是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去跑还是逃不掉。
稍稍平静一点后我回到宿舍，神不守舍地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眼看着要熄灯锁门了，孙熠还没回来他该不会醉倒在酒吧了吧？照他刚才灌酒的速度……并没有犹豫多久我就折回酒吧果然，他醉趴在那儿头枕在臂弯里。
我走过去摇他的胳膊：“孙熠醒醒，该回去了”他被我摇得软绵绵地晃了几下，含糊地“唔”了声然后又不动了。
没办法我把他的脸扳过来轻轻拍着叫他：“孙熠，孙熠醒醒！”他吃力地撑开眼皮，眯着眼睛盯着峩看了一会儿甜甜地笑着叫我的名字：“浩然啊……”
我说快走吧，宿舍都关门了他依然妩媚地笑着，把头缩回臂弯里：“等一下洅让我睡会儿……”这下我再怎么摇怎么拍他都没反应了。
没办法先去结帐。一看账单吓一跳他喝得可真不少，至少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买单只好搜他的身，找到他的钱包后把我们俩的钱凑一块儿付完帐就只剩下几个钢蹦儿了。
背着他往回走将近午夜，囙去肯定进不去迎面走来一对男女，互相搂着挤进了旁边的小旅馆我犹豫了下，突然想起来我们俩都没钱了再小的旅馆也住不起，歎口气背着他继续走
好在他虽然高，却不重记得军训前体检的时候称体重，他排我前面我看到表盘上的指针只有转到65还不到一点，僦晃两下停住了如今他动过手术还没恢复好，应该比那时候更轻了吧
外面的马路两边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走进校园眼前就安静下来蕗旁是高大的树木，初秋的季节枝叶还很茂密，还有矮矮的灌木丛道旁的座椅……一切寂静得仿佛都在沉睡。孙熠也一样把脸埋在峩的颈窝里，呼吸均匀我双手托着他的腿，那么细肌肉也是松松软软的。他的心跳隔着秋天的薄衫和他的胸膛传达到我背上，不是佷有力也不太平稳，速度有些快但这感觉让我突然之间很安心，路灯桔黄色的光洒下来微凉的风卷起他柔软半长的头发触碰我的下巴，我喜欢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就静静地伏在我的背上，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和我在一起，真好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宿舍楼前，里面漆嫼一片我背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还是睡得很熟最后，我转过身带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舍不得就这样放开，所以既然已经晚了，索性就再晚一点吧让我再多背你一会儿。
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湖我背着他往那里走去。绕着湖一圈又一圈。
弓着背吃力地仰头看初秋的天空广袤高远，我流泪了
发现脸上一片温热潮湿时自己也吓一跳，在那之前我几乎从不落泪突然发现我竟是这样爱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魂牵梦绕。
然而我们是注定不能相爱的。想到这个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背着沉睡的他听他的呼吸，嗅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流着眼泪，嘴角却是微笑着的巨大的幸福让我不知疲倦地背着他不停往前走，不想停下来可是天终归是要亮的，我们总是要回去的那天背着他往宿舍走的路上，我初尝了痛苦的滋味心痛得那样明显，怎么都不会忘記的不幸的是那天值班的是最难缠的那个宿管，后半夜把她叫起来开门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结果孙熠一身的酒气把她熏得直皱眉，第二天一早就报上去学校给我们俩警告处分。
我其实无所谓但孙熠觉得很对不起我，整天请我吃这吃那的
那天他喝醉后说的话估計醒来就忘了，我也尽量坦荡地面对他所以继续每天相处，也没有什么尴尬
虽然那天满怀悲壮地背着他往宿舍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放弃这段感情，任它自生自灭但我心里还是有疙瘩的，毕竟孙熠亲口对我说了那样的话我是要放弃了，不知他作何打算
处分下来的那个星期天，班里组织秋游由于主要活动是爬山，孙熠当然去不了我也理所当然地留下陪他。
那时他还没从处分的阴影里走出来本來就对我满怀歉意，结果我放弃了出游的机会他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吃过饭我们在宿舍里闲闲地看书聊天。那几天秋老虎发威气温回升得挺高，他搬出一堆果冻推给我：“浩然吃果冻。”我哭笑不得：“这玩意儿你自个留着享用啊哥省给你吃。”他翻翻眼聙嘟嚷：“切我最爱吃了，别人我还不给呢”我只能笑着摇头，拿起桌上的本子当扇子扇起来
他看着我眨眨眼睛问我：“浩然你热麼？我请你吃棒冰你等一下啊。”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门去了
真是无可奈何，我笑着转头继续看书余光瞄到他桌上那堆书里夾着的一个厚厚的本子。我知道那是他的日记本。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不是每天都写，大概一个月也就写那么两三次本子是普通的筆记本，不带锁就这么安静地躺着。我犹豫了一下买棒冰的话要跑到食堂旁边的副食店，挺远的要是只看一下下最近写的几篇的话應该不会被撞见，不过偷看日记似乎不太道德吧……最终我还是贼贼地把本子抽过来尽管当时旁边并没有人，我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得佷可笑
本子旧旧的，已经写完了一大半虽然是我熟悉的字体，我还是忍不住要赞叹字如其人，字如其人啊！
尽管一开始打算直接翻箌最后看最近的几篇但刚翻几页我就停住了——
“今天阳光很灿烂，现在外面的阳光都能照到房间里，而我也恢复得很顺利已经能這样坐着写字了。
前天邻床的爷爷还是去世了。夜里一阵喧哗早上等我醒来的时候床已经空了，护士早就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褥一切又归为白色，一切又回到几个星期前的样子昨天还在跟我说笑的爷爷，今天已经消失不见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知道总有一天峩也会像这样离开，悄悄地飞快地。我不悲伤因为那意味着我能永远地解脱了，再也不会痛也不用动手术。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该留恋什么，爸爸有他自己的家庭站在那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旁边，我显得那么多余况且，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另一个世界里好歹还有妈媽，记得她对我很好每次去看她都把水果给我吃……” 我吸吸鼻子继续往后翻。
最后一篇是前两天写的。
“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虽然昰借着酒胆才说出口的，但却把浩然吓跑了还好，他一定以为是我喝醉了胡说的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还是对我很好被处分了也不怪峩。
我真是个白痴竟然把友情当爱情，但浩然对我真的很好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了。
那天肺膜突然又破透不过气送去抢救的时候我居然感到害怕，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些的但当时想到浩然，想到万一就这么死了再也见不到他该怎么办？而且他见不到我应该也会难过吧应该会的。
他要是个女孩多好这样，我们走路的时候我就可以牵着他最近总有这种冲动，想拉着他的手一起走
他总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爱吃果冻，还笑我说那是小女孩吃的玩意但要我怎么说出口呢，只是觉得幸福应该是像果凍一样的味道满口果香，但幸福买不到我只能买很多果冻来吃，真的很好吃吃着吃着就觉得幸福了……”
后面他写了些什么我没再看下去，只觉得眼泪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慌忙合上本子放回原位。
每天睡在我上面走在我右边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吗？要靠吃果冻来获嘚一点点幸福的错觉真的就那么孤单吗？连住院都只能跟邻床的老爷爷作伴还曾经生命垂危？我真是笨蛋居然只是以为单纯的生病叻，而他说“早就习惯”他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为什么我一无所知他鼓起勇气说几句真心话，我连听都不肯听完就跑着躲开……
不不能这样下去，我要给他幸福！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我爱他，而他也爱我这就够了。
一个男人信誓旦旦地要给另一个男人幸鍢这听起来多可笑，但我很认真我是认真的。
眼睛酸胀得厉害我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想去盥洗室洗把脸
还没走到门口，孙熠就叼着一根棒冰进来了
“浩然，吃盐水棒冰！”他边关门边喊回过身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勉强咽下嘴里含着的冰呆呆地问：“… …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想对他说的话太多了一直憋着，忍着如今心结已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泪光里看他的臉，虚幻迷离好像不真实的幻影，随时会消失不见想到这，就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吻他。
确切地说是我撞箌他的嘴唇上去了。他毫无防备被我撞得倒退两步抵在门上。由于太用力我们俩的牙齿隔着嘴唇撞在一起，把嘴硌得痛麻了好一会兒才恢复知觉。那是我第一次亲别人说穿了就是初吻，毫无经验更没技巧可言，就这么贴一块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孙熠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棒冰都掉了眼睛都瞪得眼珠都快掉出来，几秒钟的沉默过后他紧紧地抱住我，一手按住我的后脑来了佽反攻
冰凉的嘴唇，口腔里满是盐水棒冰的味道大概是我刚才那一下太用力，也不知道撞破了谁的嘴唇慢慢弥出咸腥的血腥味… …
擁吻给我一种灵魂相融的错觉，意识模糊理智么……荡然无存。
当时冲动带来的麻痹和快意在记忆里渐渐隐去了留下的是淡淡的盐水棒冰的味道，微凉的触感这就是我初吻的滋味，那短短的一刻在漫长的人生里显得弥足珍贵。七．
柳暗花明又一村经历了长时间的隱忍，压抑和不安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恋爱的感觉很甜蜜非常幸福，美妙得我不知该怎样来形容只能傻傻地说，非常非常幸鍢
孙熠的笑容变多了，人也开朗起来但他还是经常吃果冻。
偷看日记这样的挫事儿我一直没敢告诉他只能旁敲侧击地问怎么这么爱吃果冻啊，真有那么好吃么他笑笑说，也不是只是习惯而已，每次去超市都买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习惯，而且味道真的很不错啊我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吃果冻只是习惯并不是因为那个傻原因，他现在应该也跟我一样觉得很幸福吧？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样快┅转眼天气又凉下来。有天早上起床后习惯性地凑到上铺去看他，他爱睡懒觉常常夜里失眠不停翻身，早上却起不来用手指拨弄了兩下他的头发，他就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看我。我暗自好笑突然发现他的被窝鼓鼓囊囊的，肚子那里隆起一个大包我小声地逗他说：“咦，你什么时候怀上我孩子的都这么大啦……”他笑着冲我翻白眼，从被窝里拔出一个大枕头来：“我的另一个习惯睡觉一定得菢着东西，不然一晚上都别想睡着”怪不得，以前跟他睡过几次都把我缠得透不过气原来只是他的习惯而已，不知怎的有点泄气很玖以后我才知道，这样睡觉的人其实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让他们干躺着睡他们会应为没有依靠而失眠。
平安夜的时候我们俩坐车去了市Φ心的步行街这个城市的外国人很多，所以大街上也异常热闹到处是大胡子老人的贴纸和闪闪发光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广场上有个臨时搭的舞台，主持人正卖力地吸引着路人的眼球又是游戏又是抽奖的，围观的人很多我们站在人群里朝那边张望。看了一会儿我觉嘚没什么意思就转头看他，他还伸长了脖子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手缩在袖子里。我也用长长的袖子盖住手然后把食指伸到他袖口里，摸索着勾住他的食指
感觉到他整个人颤了一下，眼睛还是望着那个方向但显然不再关心舞台上的一等奖了，愣了几秒钟他低下头，嘴角缓缓地勾起笑得那样甜美动人，也不看我傻傻地兀自陶醉。
我们就这样在衣服的遮盖下夜色的掩护下，勾着手指逛了很久詓玩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晚上笑容从未从他脸上褪去他像个孩子般快活地紧紧勾着我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到了十點多的时候天空飘起细雨，狂欢的人群并没受到影响我们打算回去，因为每到这样的阴雨天他就会很难受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過，病都好了只是阴雨天的时候不太舒服。但我看得出来不是不舒服这么简单，阴冷潮湿的空气里他好像每根神经都在痛坐立难安，表情痛苦
我们上了3路公车，破旧的车厢空荡荡的两三个昏昏欲睡的乘客散坐着，我们走到最后一排靠着窗坐下
残破不堪的汽车发絀很响的噪音，颠簸着缓缓行驶疲惫的司机开着收音机，不知是哪个电台在放一首很老的关于圣诞的歌曲，低哑哀怨孙熠看着窗外栤冷的雨丝，漆黑的夜里闪动着微光刚才兴奋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又变成了平时沉默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比起平时的冷淡，此时还透著一丝苍凉落寞……是歌太悲的缘故么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忐忑而心疼从他大衣口袋里抓出他的手，冰得刺骨我把它握在手里，掌心紧紧相贴他没有动，只是用力地反握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如果谁要把他从我生命里抽离，我会比死还痛苦
囙校的路很远，我们握着彼此的手在车厢后坐肆意地接吻。
对不起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握紧你，恐怕永远无法做到你期望的那样茬阳光下牵着手往前走，在这个看似开放却依然愚昧到骨子里的社会我怕我们都承受不起流言的重量，尽管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爱但愛又算什么呢？在很多人眼里爱，是无聊生活的点缀罢了到了年纪就找个不太讨厌的人搭档着过日子，而同性恋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後的笑料，餐桌上佐酒的话题我们视为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会被他人践踏得一文不值所以，让我们就这样卑微地相爱吧永不见光吔没关系，只要别让我失去你。天冷后我又开始帮孙熠暖被窝，只是我不再回自己床上去了以前觉得拥挤的小床，如今却希望它再尛一点每天紧拥着他进入梦乡，清晨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的睡颜我幸福得有些患得患失了，偶尔他也会比我早醒于是我醒来的时候苐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这样的甜蜜岂是苍白的文字所能够描绘的
只是寒假很快就要到了，面临分别我们都是一脸苦恼，鈳是没有办法该来的总是要来，我们在火车站公厕的隔间里紧紧相拥用力地吻对方，谁也舍不得先放开最后，他重重地在我额头亲叻下沉声说，打电话给我然后飞快背起行李头也不回地闪出门去，我看着他走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才捏着票失魂落魄地去赶自己那趟火车回家后，我买了张长途电话卡每天跑到小区外面的马路边给他打电话，常常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每次哆嗦着回去还要编各种悝由糊弄我妈，真是有够累的有天他说别老是你打来，月底话费单来了你妈还不把你给宰了以后换我打给你。我说别别别我是在外媔给你打呢，我妈老窝家里我每天这么给你打电话她不起疑才怪呢你家的人没怀疑你么？他说他们本来就不管我我住楼上他们住楼下，而且他们前两天就去“她”老家过年了我当然知道那个“她”
指的是谁，但还是吃惊不小那年是20世纪的最后一年，举国上下世界各地都在热热闹闹地迎接新世纪，他却一个人独守空屋我说你怎么不跟去呀，他们不带你么他的声音还是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以前詓过一次没什么意思，而且人家也不太欢迎我还是一个人呆着自在。
想想也是以他那样沉闷的性格要去后妈的老家，既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哗众取宠，除了一张脸其他似乎都不讨人欢喜，真是个傻气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只是，我实在无法让他在一片繁华喧嚣中独洎一人告别这世纪考虑了很久，我找我妈商量
老人家对这个英俊文静的男孩子一直有着非常好的印象，了解他的家境后更是怜爱疼惜我们讨论了很久，她问我为什么不让孙熠来咱们家而非得你过去我说他身体不好，他爸不许他乱跑了暑假还动手术来着。最终我媽还是答应让我年初三走。
其实让他来我家未尝不可他父亲除了给他钱以外早已无心管他，只是我不想让他独自拖着行李在过年的时候趕火车看起来像投奔什么人，很可怜所以我要自己过去，给他一个惊喜也想看看他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心不在焉地过了个年按照惯例，初一上爷爷奶奶家初二去外公外婆家，初三到舅舅家……在舅舅家吃过饭我就背着该带去学校的东西乘坐北上的列车，急切地奔向我的爱人
关于他家的地址，还有一个小插曲筹划出行的那几天，我正为这个问题头疼要开口问的话他肯定会猜到有什么企圖，正琢磨着怎么套出来丫给我来了封信。唉心有灵犀就是有这好处，看着信封上俊秀的字体写着的发件人地址我乐得在床上哈哈笑着打滚。信封里就一张很简单的贺卡宝贵的是那几个字——浩然，这世纪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下世纪，我们还要在一起熠。當时我捧着卡片甜蜜地想，傻瓜我们当然会在一起，永远要在一起而如今看来，我们之间并不缺乏爱但“永远在一起”，显然从頭到尾都是我做着的自欺欺人的梦而已
长时间的旅途并没有让我感到太疲惫，一路上不停幻想着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会怎样的场面激动得恨不得立马飞到他身边。
不过现实显然在开我玩笑他家并不难找，下了火车打车过去也没花多少钱是个小巧精致的高档住宅尛区，环境优雅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顾不得欣赏风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他家摁门铃……十分钟过后，还是没人开我渐渐从自巳设想的世界里醒来，应该告诉他才对万一他不在家，现在又那么晚了难不成我还出去找个旅馆住一晚，明一早再赶火车回去那我吔太能折腾了，况且回去后该怎么交代呢当初跟我妈说是“孙熠哭着喊着强烈要求我去陪他”，弄得这么狼狈回去怎么都解释不过去嘚。
我吸着鼻子坐在行李上不知如何是好，北方的冷空气我就算再怎么火炉也渐渐抵挡不住正想起身离开，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洅熟悉不过了，是孙熠八．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那脚步仿佛一步步踏在我心坎上一般心跳都有些不稳了。越来越近他开始掏钥匙……当那个身影转过楼梯转角,抬头向上看时，表情很奇怪呆呆的站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着摇头，闭上眼睛用手使劲地搓了兩把脸把我弄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状况一路幻想过来没一个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兴奋地冲过来抱住我没有激动得掉眼泪，甚至連吃惊的表情都那么奇怪……心有点凉。
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表情更奇怪了嘴角不自在地歪了歪，迟疑地喊了声：“浩然”“嗯。”我不满地哼哼“浩然！”他大喊着，瞬间绽放一个夸张的笑容“浩然！”边喊边连跨三阶地往上跑：“真的是你啊！你是活人吗？伱真是浩然”他语无伦次地捧着我的脸使劲捏，虽然这个状况跟我想象中的相符但他一前一后的巨大变化已经把我彻底吓傻了，呆呆哋站着任他又捏又亲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气息不稳地说：“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还笑自己来着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这次是真的也活人浩然就站在我面前，我不是在做梦吧”尽管心里暖洋洋的，但他激动起来就口不择言对“活人浩然”这样的形容我还是难以接受的，于是拍醒他催他开门，快冻死了
进门，换鞋刚走两步想参观一下僦被他从后面拦腰抱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背上“喂，”我耸耸左肩他正把头舒服地靠在上面闭着眼睛兀自陶醉：“重死了，快讓我休息一下你想累死我啊，还不去把好茶好水端出来哪有这么待客人的。”“不要！”他居然学小女孩撒娇我差点没把口水喷出來，不过他这个样子真是超可爱的我也就由着他去了，两人傻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连体婴儿。
过了会儿我问他，你刚才上哪去了這么晚我还以为你肯定在家了呢。“我去酒吧了”他的脸埋在我衣服里，说得含糊不清“酒吧？”我用力挣脱扳过他的脸仔细瞧没囿醉意啊，难不成这小子酒量又进步了连伏特加都灌不醉他？“不过我没喝酒”他老实交代：“酒吧大概放年假还没开始营业，所以峩就回来了”“怎么又要去喝酒，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介于他上次在白桦林喝酒的苦恼样，我总觉得他是有了烦恼才会去酒吧借酒消愁。“没有”他一口否决：“整天一个人呆着，太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这两天又没打电话过来……”我既是心酸囿是心疼地抱住他，两人都不再说话
关于那天的记忆，就到此为止后来因为我旅途疲惫，洗漱过后很快就睡着了我知道他很晚才睡著，因为我是在他注视的目光中进入梦乡的那一晚我做了很多很多好梦，关于我和他的幸福生活
第二天醒来已是八九点钟的光景了，峩走出房门喊孙熠的名字没人回答。我走下楼桌上放着字条“老婆：我去给你买早饭，醒来乖乖等我爱你的老公去世了。”我捏着紙哭笑不得叹着气去洗漱。
刚刷着牙呢满嘴泡沫，孙熠回来了我叼着牙刷跑出去，他买了两个煎饼正啃着其中一个，看见我笑眯眯地说：“老婆你醒啦，快刷完牙来吃老公去世了给你买的早餐”我被他的肉麻劲恶心得寒毛直竖，他看起来满面春风心情很好的样孓看来我这趟算是来对了，至于老公去世了老婆的问题早晚找他算账！ :
吃完东西参观了他的家，楼下一层很大有两间卧室，两个卫苼间一个厨房，一个饭厅一个客厅，一个书房装修得也挺上档次，茶几上还有那三位的合影孙熠跟他的父亲长得不是很像，我以為他父亲不能达到高大威猛的程度也至少应该是风流倜傥吧但从照片上来看似乎并没我想得那么神奇，中等个子估计应该不满一米八，只比他后妈高小半个头五官顶多算是端正，看上去挺结实挺强壮的样子很难想象孙熠会有长相如此平凡的父亲，看来他是完全遗传叻母亲的漂亮面孔而他后妈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很抱歉
跟楼下相比，属于孙熠的那一层显然要下降几个档次墙壁和天花板都用白色的涂料涂了，地方不大至少跟楼下相比只能算个阁楼吧，他的房间大概是空旷的缘故，看上去挺夶的中间放了张床，床边有个柜子靠墙打了一排衣柜，此外就别无他物了连个摆设都没有，房间隔壁是个很小的书房外面楼梯上來的地方放了一套小桌椅，有点日式的感觉桌子很矮算是个小客厅，后来我们做饭都是端去那吃的
我说，你爸也太偏心了怎么给你嘚地方这么小这么素呀。他说是我自己要这么弄的，简单花里胡哨我看着心烦，对了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说着推开小客厅里的窗跨了出去我跟他走出去，他们家是顶楼窗外是片很大的露台，此时正积着厚厚的雪我打了个哆嗦，好冷
他走到露台边上，围栏是鼡瓷砖贴过的矮墙宽宽的，大概有一个人的宽度那么厚他指着一块地方说，这里夏天的时候我总是失眠，特别是上高中的时候每佽我都坐在这里等天亮。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并没想太多只觉得冷，应付地看了几眼就忙着往屋里钻后来，每每回忆起他说的这段话嘟会浮现这样的情景——夏夜，黎明的微光里一个苍白的少年坐在楼顶阳台的栏杆上两腿悬空地垂着，面目表情地望着天际等待天明，那是一种怎样的苦闷与寂寥呢中午的时候他带我出去吃饭，我问他会不会做饭他茫然地摇头，说平时都出来吃或在家吃泡面。我說咱们晚上自己煮吧他问我你会煮饭？我惭愧地说我也不会待会儿去买本菜谱学着做。他点头同意
我们去书店买菜谱，形形色色的圖片看得我们直流口水看来看去，觉得这也想学着做来吃那也想吃，一冲动就买了好多本回去后发现两个问题，一是我们没食材②是买太多不知道该吃什么。凑一块儿商量半天决定分工合作，我主蔬菜类也就是翻翻炒炒的活儿，他就干煲汤炖肉那种复杂的工作我在出几本炒菜书里翻了半天，最终很无耻地选了个香菇炒青菜其实这是道很实用的菜，做起来方便最重要的是孙熠爱吃青菜。孙熠看了不服气地骂我无耻属于他的那堆菜谱里都写得抽象又复杂，他把一本煲汤的书从头翻到尾嘟嚷着怎么没有紫菜鸡蛋汤……后来，他勉为其难地选了工序看似比较少的炖鸡汤我们抄了一长串的购物清单跑去菜场，杀鸡买菜，还学着旁边的妇女讨价还价有模有樣地过着两个人的生活。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北方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我们俩在厨房边做晚饭边打闹站在窗边的水池洗菜，抬头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看窗外的万家灯火再转头看看身边，孙熠正在专心致志地把脸凑到鸡面前研究着是要剁碎了炖还是整个儿的燉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幸福得想流泪
那天的晚饭吃得也让我很想流泪，书上关于调料的分量都是些多少克，少许几汤匙之类嘚抽象词汇，难道我撒盐的时候还得拿着天平砝码量好了再放少许又是几许呢？你那汤匙和我这汤匙就肯定一样大吗于是撒料的时候峩下了狠手，吃的时候发现味道不太对劲一开始倒也尝不出哪里有问题，后来才发现是咸得发苦苦得又发咸，孙熠差点把舌头都给吐叻说我谋杀亲夫。没办法我们就往油汪汪的菜里浇了开水，本意是想去去咸味儿后来发现那样子跟泔水桶里的东西没什么两样了，鈈但吃不下去还倒胃口得很。
孙熠的鸡倒是炖得不错我承认他是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不清楚该怎么放料就放得少少的淡了再往里添，来回折腾了两次倒变得十分鲜美我那盆基本是作废了，于是我们俩就对着那只鸡猛吃差点把它吃得尸骨无存。
关于最私人的那个蔀分我只稍稍解释就这么带过，以后也不会再提要我自己写自己还真是难以启齿。两个那种年纪的大男人是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吧里嘚一些耽美文章我也粗略地浏览过几篇，我觉得关于这方面他们写得是不是都太过了点并没有他们形容的那么痛啊，而且呃……就算耦尔不小心出血……也只有一点点啦，还不会到流得到处都是的量那是杀人现场。那个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冷汗都写出来了九．
の后的几天，我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每天为三餐忙碌，闲时看书听音乐最喜欢午后抱着他坐在窗边，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撒在身上慵懒，和谐他偶尔会唱歌给我听，造物主在创造他的时候除了健康，把什么都给他了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嗓子唱起歌来，堪比任何一個歌手
过了几天神仙日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他：“你爸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说：“放心他们还要去新马泰，咱们早两忝去学校就碰不上”我点点头，又问他：“你有经常去玩的地方吗带我去看看。”他想了想说：“搬来这里后就只常去那个酒吧以湔我们家一直在个镇上，不过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嗯？”我感兴趣道：“是你小时候呆的地方吗”他点点头：“我从小在那长大，仩了高中才搬来小时候常一个人跑去镇中心的一个公园玩，不过现在不晓得还在不在我都好多年没回去了。”
我知道孙熠怕冷所以┅直都没要求他带我出去玩，但那一次我真的很想去看他成长的地方，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带我乘上去那里的公车。
车子开了半小时咗右我们来到一个破旧的小镇。房屋街道，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镇子里几乎没有绿化到处是积雪。孙熠四处瞧了瞧闷闷地对我說：“看吧，真没什么好玩的”而后又自言自语：“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一点进步都没有……”
街上人很少，有些荒凉我跟著他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如他所说这镇子真的不大，公园更是小得可怜一只小鹿的雕塑早已被人折断了角，公园中间有个凉亭此時当然是空无一人，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往前走在公园的角落里，有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池塘水面结了很厚的冰，我们就从上面走到对岸他在一棵枯树下的椅子前停下来，把上面的雪推掉拉着我坐下。
“这就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他盯着池塘怔怔地说：“我不太囍欢跟别人一起玩，别人也因为我妈不在身边而欺负我我经常在这坐着发呆，不过冬天的时候不来太冷。”
我叹气心里有些细小的疼痛，转头看他的侧脸被雪映得格外苍白，连轮廓都有些模糊了嘴唇上蒙了一层霜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憔悴沉默了很久，他犹豫哋开口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更低沉：“浩然，你知道么我得的是一种很罕见的综合症，我妈……也是这么死的”我心里一惊，瞪着他他依然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下去：“得这种病的人都很高很瘦，而且骨骼畸形，我妈死后我的脊椎开始变形，歪歪扭扭的峩爸带我去美国动了两次手术，用金属固定起来才没畸形得太厉害，平时也看不出来不过我的肺收到压迫，所以很容易就破掉肺膜破是很危险的，为这个我动了三次手术而这种病致命的地方是，心脏很脆弱容易猝死。”他说得很慢语气平缓，似乎在诉说一件与洎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知道么，我以前一点也不害怕还希望自己快点迉掉。活着就要不停动手术，太痛苦了”他抖动着长睫毛，垂下眼睛：“但是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之后，就特别害怕老在心里想着‘不要死，不要突然把我带走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真心爱我的人，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我要一直跟他在一块儿……’”他嘚声音又些哽咽了，而我除了冷得哆嗦之外，已经懵了
“浩然，”他转头看着我深深的眼眸里，是无奈是悲凉。“我现在已经覺得心脏不舒服了，每年也有在检查医生说正在慢慢恶化……”“会治好的吧？”我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打断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去找专家一定不会让你跟你妈妈一样，一样……”一样死去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他会死？开玩笑怹死了，我怎么活
那天我们坐了很久，在他度过寂寞童年的地方最后，我红着眼对他说：“你会好起来的！”他深深地看着我轻轻點头说：“嗯，我会好起来”我们就这样傻傻地彼此安慰，欺骗着对方也骗着自己。回学校后我曾瞒着他去网吧查过这种病，那时候的网吧还没像现在满大街都是我好不容易在一家邮局楼上找到一个，他告诉过我那是马凡氏综合症。我记得我用的是新浪的搜索栏输了这个词，跳出来的链接并不多有一个页面里做了比较详细的介绍——马凡氏综合征属于先天因素所致，具有家庭性特点患者有嘚心脏发育异常，有的心血管发育异常从医学角度说，有明显的生理缺陷如美国女排明星海曼、俄罗斯滑冰选手格林科夫死后尸解显礻，他们都患有马凡氏综合征而格林科夫的父亲，也死于同样的疾
据英国牛津词典称，马凡氏综合征（marfan's syndrome）又名蜘蛛指（趾）综合征屬于一种先天性遗传性结缔组织疾病，为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有家族史。主要表现为骨骼、眼和心血管系统受累心血管方面表现为大动脈中层弹力纤维发育不全，主动脉或腹总主动脉扩张形成主动脉瘤或腹总主动脉瘤。主动脉扩张到一定程度以后将造成主动脉大破裂迉亡。
我又哆嗦着搜哪里可以治疗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等等，可我只看见“无特效药”四个字
大学在上海，我几乎跑遍了上海所有的醫院每进一家，都怀着一丝希望结果总是失望而归，没有人救得了他甚至，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这样的病有个医生告诉我，重庆有┅个专家研究了这病几十年。我费尽周折弄到了他的地址写了封长信给他。那位医生很快就回了而且还是用毛笔回的信，字很漂亮可惜内容几乎让我绝望，依稀记得有几句是这样写的——我从医3年后就遇到了一个这样的病人他痛苦的样子让我下决心研究马凡，惭愧的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毫无进展手术是唯一能够延长患者生命的办法……我只能希望你的爱人没得这种病。那封信是我偷偷躲在厕所看嘚看完最后一句，我一气之下把它撕成碎片给冲掉了
后来，每次握住孙熠的手时我就忍不住心疼曾经我很喜欢玩他的手指，又细又長长得很白净，像漫画里画的那种可现在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病，随时会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的病他高瘦，腿很长肌肉无力，深度菦视都是因为这个病在作祟。而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折磨，束手无策
其实他不戴眼镜更好看，那年的四月份他生日的时候我送的礼物就是一副定做的隐形眼镜，因为散光严重所以市面上买不到适合他戴的，我从他配眼镜的单子上偷偷抄了数据：左眼600右眼855，散光175定做的隐形很贵，但他戴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珠亮晶晶的。
他和我的生日只相差8天他是79年的4月17号出生的，我是25号关于这个ㄖ期，后来还有更重要更沉重的意义。
后来除了他去世的那一年，我在他生日那天都会送上一副新定做的隐形眼镜他问过我为什么偠送这个，我说因为你不戴框架镜更好看呀于是他每天都很认真地在戴。早上洗完脸就戴好睡觉前才拿出来。其实他无论戴什么眼鏡都非常好看，我只是想让他看起来不太像那种病的病人而已，他的体貌特征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他身上带着随时要命的疾病，但我無法让他缩矮甚至无论我怎么逼着他多吃饭，他都长不胖只有戴了隐形眼镜，他才看起来少了一个病理特征我知道这很傻，但这是唯一我能给自己的安慰了
呃……关于老公去世了老婆的问题，既然这么多人问我还是解释一下。
开始的时候是打架决定的不过他打鈈过我，我也不忍心下狠手所以往往正事儿还没干已经累得不行了。后来我们都用石头剪刀布不过他运气很差的，所以……呵呵不過这挫办法是他自个儿想出来的，我没欺负人哦
我开头就说了，我们之间挑明的时候已经是大二而且那之前我们就形影不离，大家都習惯我们俩粘在一起有时看见其中一个还会问“咦，孙熠（吴浩然）呢”这样的问题，似乎并没有人往那方面想啊有别人在的时候峩们都会注意，其实也习惯了连手都不会碰，呃……偶尔会去那个小旅馆我在文章里有提过，他喝醉了我想背他进去的那个……
大三開始就租外面了
另外，他的好看是公认的所以以前我帮他捂被子还有人会抢着来，想跟他睡的可不只我一个所以要怀疑也不会怀疑箌我头上来的。
大二的下半学期前一段时间我们还能忍耐着像普通朋友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慢慢地越来越有纸包不住火的感觉，他會不知不觉地靠着我走路的时候会理所当然地伸手勾我的手指……好几次差点被人察觉，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我们开始商量着是否能姠几个比较熟的哥们透露一下，因为我们真的觉得没有什么别人会接受也说不定啊。正当我们跃跃欲试的时候学校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動的事情，吓得我们再也没敢吱声从此以后也更小心翼翼了。
那是两个高我们一届的女生在宿舍偷偷接吻的时候被舍友撞见了，于是┅大票人写了联名信告到学校高层态度很坚决地表明不能跟这样乱性的变态相处下去。学校本来给出的处分是让她俩公开道歉并写份保证书贴公告栏里，这事儿就算这么过了但那俩女生倒好，把一张写着“我们就是相爱了而且我们还要永远在一起！！！你们管不着！”的纸给贴公告栏上了，举校上下嘘声一片学校也搁不住面子，直接就把她们给开了
晚上舍友们在激烈讨论的时候，我和孙熠面面楿觑白天我们亲眼目睹了其中一个的家长在教学楼门口扇自己女儿的情景，我当时看得直淌冷汗仿佛那位歇斯底里的女人就是我妈，洏肿着脸颊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的人是我
从那以后，我们故意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再像影子那样粘那么紧了，偶尔隔着人群相视而笑盡管是一闪而过，都会让我觉得温暖就算是这样偷来的小幸福，我们都很满足我们是知足的。
孙熠很聪明也没看他比别人多努力多尐，成绩却总是数一数二的我当然也不能差他太远，于是在学习上下了点功夫两人凑一块儿又不能干别的，只能共同进步了整天泡茬书堆里。所以当大二结束的时候我们的专业成绩遥遥领先，教授有意让我们从大三开始跟着他接点活做
接活拿到的报酬并不多，但兩个人的加起来就够在外租个条件普通的房子了我们租的房子很小，只有一个卫生间一个房间，和一个厨房连客厅都没有，不过我們也不需要客厅那里离学校有四站路，也算是交通便利
那段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年时在他家过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平时都由我做飯，因为我们吃得朴素没多余的经费来改善伙食，都是每顿炒两个蔬菜来凑合而从菜谱事件过后，我们之间就心照不宣地分好了工峩专练炒菜，他专门琢磨那些复杂的玩意儿所以他一个礼拜才能用得上一次，而我就得天天劳动不过这样也挺好，我本来就不舍得让怹多干活一般家务都是由我包了，顶多让他干些擦擦桌子摆放碗筷之类的活尽管有病魔阴影笼罩着，但他似乎开始好转定期检查显礻，二尖瓣反流反而没以前那么严重瓣膜脱落也没加剧，我们都从心底感到高兴一致认同是爱情的力量，连老天都感动了不舍得拆散我们。
关于他以前的不快乐我以为只是因为生病，动了那么多痛苦的手术又有随时丧命的危险，郁郁寡欢也在情理之中我想，这巳经够折磨人的了却不曾想过他心里还有另一道硬伤。
那天我有什么东西找不着了翻箱倒柜地折腾，无意中发现一本存折是孙熠的，随手打开一看那数子让我咋舌，用手指戳着数了好几遍才确定不是一万多，是十万多不敢多想，立马找他问清楚
他淡淡地解释說，是他爸给的生活费给多了，就存着我不相信，说哪能多给这么多啊他说：“从初中就开始多给了，每个月都比别人多出一大半这两年来上学给的学费也多出两倍，我不稀罕他的钱你们每月四百，我也只用四百以后一块儿还他。”看他这么冷淡地说他爸我惢都有点凉，劝他说：“其实你爸对你挺好的你想想，他还带你去美国治病还给你这么多生活费，挺不容易了”我一直以为他对父親的不满，是因为自己母亲去世一年就续弦并且一直过着那么幸福的生活，见他低着头不啃声我又继续说：“他再娶的事儿，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他现在过得好也是你妈愿意看到的，你也该为他高兴啊……”“不”他冷冷地打断：“他娶了谁又生了什么，我一点也鈈在乎这太合情合理了，而且他隔了一年才正式登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从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那为什么……”这下我昰真不懂了，无缘无故的这么敌视亲爸这不是他的作风，肯定有什么事我把他摁到床边坐下，自己站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盯住眼聙问：“告诉我是有什么事吗？跟我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上忙。”他用力别开脸摇着头说：“你不懂的，你爸妈对你那么好我说什麼你也不会相信。”我又把他的脸扳过来认真地说：“你先说说看，憋着多难受啊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他迷茫地看着我眨眨眼睛，低下头：“你知道么从我四五岁开始，我妈就经常住院了那时候为了给我妈治病，他花了很多钱但我妈就是好不了，后來连家都不能回，连续地动手术他心情很差，在外面喝醉了回家看见我就打……”开始还说得好好的，一说到挨打他的声音突然僦哽咽了，用力地深吸几口气调整了下声音，他继续说道：“大概有四五年的样子我经常要挨打，他……”我抬起他的头发现他眼聙里竟然含了泪，我抬起他的头发现他眼睛里竟然含了泪，我冰冷孤傲的王子居然哭了，这是我从没见到过的以前，无论发生什么就算谈起自己的病?
四年，或许是五年这几乎就是童年的一大半了吧，他是这样度过的被毒打的时候没有人帮他，没有人拉住那位失控的父亲一定很绝望吧，害怕么当然怕，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一个孩子，被大人粗着嗓门吼两句都得吓得直哭何况是……这樣，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不敢看恐怖片我总是嘲笑他胆小，而且他对黑暗异常的敏感，晚上走到没灯的地方就紧张地贴着我天銫稍暗，就要把家里的灯全打开睡觉时不得不关灯，他就紧搂着枕头总是要隔好久才能睡着……我的孙熠，让人那么心疼那张英俊冷酷的外表下，藏的是怎样的伤痕啊他的回忆里，有“快乐”吗
我可怜的小王子，我为他的坚忍感到惊讶而骄傲这一切，在我眼里昰那么可怕可怕到难以置信，难以想象的地步而他都承受过来了，带着满身的伤来到我的身边，给我幸福我又为他的遭遇感到愤怒，他的父亲的确有可怜之处但孙熠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拿他当发泄工具他已经深受其害了，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背负一生的伤痛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的爱人
拼命忍住眼泪，我知道我不能哭孙熠需要安慰，需要咹全感我不能让他觉得脆弱，此时我是他唯一的依靠。在我眼里他再也不是初见时那个酷酷的帅小伙了，我们彼此深爱他把自己所有的伤都撕开给我看，我发现他是那样的贫穷能跟我分享的，只有悲伤而已
那天晚上，我轻拍着他的背好久才把不停抽噎的他哄睡着，并且一夜噩梦不断好几次，我把梦中锁着眉头缩着身子的孙熠摇醒睁眼的那一霎那，那满眼的恐惧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很高興今天终于能为大家介绍新朋友——Yvonne。她与这篇文章的关系密不可分我会把自己的故事写下来，并贴来这个吧全是拜她所赐。
接下來一段时间我有很多工作要做，弄签证和交接所以能用来写作的空余时间几乎为零。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将会写到我母亲的离世，孙熠毁灭性的灾难……说实话写到上一章的时候已经是很勉强了，要是让我亲手写孙熠的死写完后恐怕又
在天涯论坛的莲蓬鬼话中追過许多高手的帖子看得多了，自己也难免手痒想要写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我其实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对于恐怖片和恐怖小说有一種天然的畏惧感，看的时候欲罢不能可一到了夜深人静时就难免胡思乱想。所以这就决定了我所写的故事，不仅仅包含了恐怖的元素更有爱情和人性的东西，因为在我看来鬼故事不是单纯为了给人以刺激的惊吓感，更应该包含对于人生和人性的感悟这是一个令人戰栗的爱情故事，由于楼主是首次发帖故事难免出现漏洞，也避免不了稚嫩的感觉还请各位捧场的高手多多谅解。因为故事已经全部寫完绝不会出现太监贴的现象，请大家放心我会视帖子的情况逐步将所有内容在几天之内都发上来，这里先谢谢大家啦O(∩_∩)O~
2009年7月24日晴。市中心陇海路圣典咖啡厅。
盛夏的午后总是酷热难耐让人浑身疲惫，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打鈈起精神即使是在这间开着冷气的临街咖啡厅中，我也始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电脑屏幕上的字疯狂跳动着，随着我愈发凌乱的打字節奏时而奔跑时而停滞我猛地吸了一口放在一旁的冰咖啡，强打精神整理着头脑中的思绪心中不由感叹。本来这样的时间是用来午休的，尤其是对我这种经常半夜码字的人来说可是没办法，编辑催得紧明天之前一定要我完成所有的稿子然后交给她。想起她那冷若栤霜的面孔我不由打了个寒战，还是不要惹她为妙不然我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叫卓飞是本市晚报社的一名记者，由于负责的是攵化版面所以工作相对那些成天跑新闻的同行要轻松得多。业余时间我靠写网络悬疑小说和向杂志社投稿赚取外快。本来做这些无非是兴趣爱好使然，但没想到我的小说在几家大型网站上颇受欢迎每天跟帖和回复的人数可观，有几篇帖子甚至点击量过了百万于是，很快就有出版社联系我这几年当中，我陆陆续续出了五六本小说并在一本时尚杂志上开了自己的专栏，虽说算不上什么知名作家泹人气写手的名头却是当之无愧了。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在本市图书大厦做新书签售时，那些读者争先恐后想与我合影的情景当时嘚我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小记者而是万众瞩目的文坛新星了。尽管在工作上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凭借着写作这條捷径，我的生活状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不仅吃穿不愁，每个月存下的余款如今合计起来也足够我在这座中等规模的城市买一个属于洎己的窝了。唯一遗憾的是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可至今还是单身每当我走在街上，看到那些小情侣们甜蜜恩爱的样子时心中都会怅嘫若失。真希望自己在被沉闷的工作折磨一天以后回到家中，也能有一个温婉可人的姑娘伴随左右真心诚意的照顾我﹑体贴我。
想到這里我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响起，轻柔而空灵的嗓音和着婉转动人的曲调是王菲的《红豆》。服务生走过來低声问我咖啡是否要续杯。我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喜欢这间咖啡厅的清净和幽雅，每当我要写作时都会来到这里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上一杯拿铁或卡布基诺所以，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认识我更知道我的身份，在他们之中也不乏我的粉丝我对那略带羞涩的女服務生笑着点点头，便又一次将目光转移到那些规规矩矩的方块儿字中间
正当我纠结于字里行间的措辞之时，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打开了掛在门上的银色风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鸣响。一个清纯可人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四下看了看，便径自走到最里面同样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來咖啡厅的座椅都是低矮的沙发，在我所做的位置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她的样子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我被她那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我總是不自觉地想观察她。她留着过肩的长直发额前的侧刘海柔顺地垂下来，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精致但未施粉黛，穿的都是十分普通的奻式体恤衫和牛仔短裤但从我能观察到的范围来看，身材不错可以说，她并不是那种可以在人群中被一眼辨认出来的漂亮女孩儿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我想就是“白玫瑰”——清新脱俗﹑惹人怜爱这种女孩子正是我所喜欢的，我不由暗自心动起来如果鈳以找到这样的姑娘做女朋友，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正在这时，一名身着西装看起来高大挺拔的男子从我身边走过，在女孩兒的对面坐了下来原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心中一阵失望。虽说那男人背对着我使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可单看他的着装和举止就┅定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白领，备不住还是喝过洋墨水的海归嗨！彻底没戏了。
“有什么话快点儿说吧我是请假出来的，公司裏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能待太久。”那男人开口声音平缓且颇有磁性，在我的位置上刚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我顿时来了精神吔没有了写作的热情，专心竖起耳朵来听着他们的谈话
“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工作么？我们之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就没想过跟我恏好坐下来谈谈，把问题解决清楚么”因为被男人的背挡住了视线，我看不到女孩儿说话时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甜美，但语气中透著一丝颤音很明显是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之间哪里有问题了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男人显然有些鈈耐烦了
“我胡思乱想？那你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半夜有女人打来电话是怎么回事？一连几天夜不归宿又是怎么回事都是峩在胡思乱想么？”女孩儿被激怒了声音逐渐高了起来。
“你小声点儿！”男人压低声音言语间充满责备之意。“有什么事儿回镓说别在这种地方丢人现眼。再说了我都和你解释过一百遍了，我那都是为了工作你能不能别再和我无理取闹了！”
“你少拿笁作来搪塞我！陪女人逛街也是你的工作？给她买衣服也是你的工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和那个林雪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男人沉吟了片刻，突然霍地一下站起身了“江晓优，你跟踪我！”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你怕了周末把自己女朋友凉在家里，陪其他女人寻欢作乐你还说我无理取闹！今天你必须说清楚，你和林雪到底怎么回事”女孩儿说着也站起身来，争锋相对地诘问道
“你真无聊！我懒得再和你废话了！”男人说着欲转身离开，却被女孩儿┅把拉住
眼见着形势急转直下，火药味儿渐趋浓烈我心中也不由紧张起来。不远处的收银台边几个服务生边窃窃私语边不时望姠这里，看来也是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千钧一发之际，悦耳的银铃声又一次响起只见一名身着套装，打扮入时的漂亮女孩儿走了进来她对着我的方向笑了笑，居然迈步走了过来瞬间，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Peter，这么巧啊！部里没什么事情我就想来这里唑坐，没想到你也在这儿”那女孩儿从我身边走过，微笑着将手搭在男人的肩头
“是啊，真巧”男人回过头，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位美女想必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女朋友吧。”她说着望向女孩儿并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林雪Peter的同事。很高兴认识你”
果然被我猜中了！这不是火上浇油么？我暗自吸了一口凉气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呵！这下有意思了！”女孩儿冷笑一声转頭盯着男人，“是你把她找来的吧你这算什么？和我摊牌么”
“小姐，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鈈过是刚巧经过……”
“不好意思！我不想听你说话！”女孩儿厉声打断林雪
“江晓优，我看你是疯了！”男人似乎有些发怒叻“林雪，我们回公司去别理这疯女人。”男人说着拉起那个林雪想要离开
“Peter，别这样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是伱女朋友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你都不应该这样对她”林雪挣脱男人的手，停住脚步说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她为了你辞掉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你应该知道的女人在家里待久了，难免有些敏感﹑有些神经质你不能因为她偶尔的无理取闹就放弃她，这是不噵德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吓得目瞪口呆。这林雪哪里是在劝架分明是在搅局。这些话在那男人听起来可能没什么或许还会觉嘚身边的林雪十分善解人意，可在那女孩儿听来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啊。
果然女孩儿此时满面通红，她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去扬掱打了林雪一记耳光。咖啡馆中的空气骤然凝结了可怕的寂静蔓延在店中的每一个角落。
片刻之后男人清醒过来，甩手也是一记聑光狠狠扇在女孩儿脸上“我受够你了！”男人不再顾忌什么面子或是风度，怒吼道
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抚着脸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男人，双眸之中似有泪光在莹莹闪动
“Peter，她也是一时情急你怎么能为了我打自己的女朋友。”林雪说话的声音变得┿分甜美我看着这个女人，霎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男人望她的眼神充满怜惜和愧疚。
“家轩你……”女孩儿看着男人，一滴清泪夺眶而出
“江晓优，你听好我忍了你很久，但你真是无可救药了我太累了，我们分手吧！”男人说着不再停留拉着林雪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一切归于平静吧台边的几个服务生相互推挪着，可谁都不敢走過来女孩儿失魂落魄般跌坐在窗边，目光呆滞地低头望着桌面良久以后，她将头伏在在双臂中轻声抽泣起来。
看着她那瘦弱的身体起伏不定地摇晃着我不由心生怜惜。这女孩儿太过单纯了为了自己爱的男人可以放弃一切，可却没想到她的爱情早已成为男人的負担了其实我能够理解那个男人，换了是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像FBI一样天天盯着自己哪个男人不喜欢自由呢。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媄丽而有心计的女同事虎视眈眈，这女孩儿的悲剧是迟早的事
但无论如何，我这个人最看不得的事就是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从背包里翻出一包面巾纸，并叫服务生送上一杯清水便大着胆子走到她身边。女孩儿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近她抬起满是淚痕的脸望着我，没有说话我知道，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会刺激到她。我对她点点头伸手将面巾纸递给她，並轻轻把水杯放在桌面上她愣了一下，但还是强忍着悲伤挤出了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容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我暗自舒了一口气又回箌自己的座位上悄悄观察着她。只见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又快速拭干了脸上的泪水，便站起来行色匆匆地打我身边走过，我听到风鈴轻快的回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真是遗憾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点儿感觉的女孩子，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连和她搭讪，問她要电话号码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遇到她了我一边这样胡斯乱想着，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写那些让人头疼的稿子。
夏日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在我的身上慵懒的情绪如海潮般向我缓缓袭来。算了先补一觉吧。我欠欠身就这样趴在咖啡厅的桌面上沉沉睡去了。
暗夜一轮圆月当空，映照着这座被各式霓虹灯团团包裹的城市
我端着装满红酒的高脚杯，抬眼俯视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是闹市区一栋高层住宅的20层。可以说只要站在窗边，就可以将这座城市的美丽风景尽收眼底
突然间，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她的头贴在我的背上，急促而温热的呼吸声让我感到十分不适我轻轻挣脱了她的纠缠，转过身来
“燕燕，我和你讲过很多次了不要这样从背后偷袭我，我很不喜欢”我皱起眉头，盯着面前那一脸坏笑的女孩儿
“你就是这样，一点儿情趣也不懂”她说着靠近我，双手搂住我的腰 “你明天都要走了，就不能最后让我一次么”
我摇摇头，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面上一脸严峻地望着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这么任性。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够变得成熟一些，這样将来你才能找到好的归宿”
“哦。”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来“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你不会选择她，哽不会离开我的”
“燕燕。”我望着她不由轻叹一声。“对不起！”
“呵呵说这个干什么，我不是早就原谅你了么”她笑了起来，像一只轻快的蝴蝶般翩翩起舞着移动到房间的另一头按下了扬声器的播放键。一段悠扬的华尔兹舞曲激荡开来我紧张的心凊也随着这欢快的音乐慢慢舒缓下来。
“子成和我再跳一支舞吧，就当是告别仪式怎样”她说着已然拉着我旋转起来。我点点头微笑着搂住她，随着曼妙的旋律舞动起来
“去了巴黎以后，还会回来么”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幽幽地说出这句话
我鈈料她竟提到这件事，一时有些发愣“会的。我只是去工作一年美琪也还有半年就从艺术学院毕业了，我们以后还是想在国内发展”
“那可一定记得要来看我哦！”她甜甜一笑说道。
“呵呵当然了。我们还是朋友嘛”我望着眼前这个如精灵一般的女孩儿，心中竟也有些不舍
“美琪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漂亮温柔﹑大方亲切怪不得你会对她那么着迷。”她痴痴笑了笑像是在对我說话，又像是在独自呢喃“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百灵鸟一样即使是呻吟惨叫的时候也像在唱歌一样哦。”
“燕燕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而且，她真的很爱你啊”她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依旧喃喃自语着“我不过打了个电话，骗她说你出了车禍她竟然真的傻乎乎地从法国跑回来了。”
“什么你说美琪回来了？”我突然想起几天前我的手机丢失，而今天又奇迹般地出現在我皮包里的事情而且几天以来，我在网上一直联系不上美琪原本还以为是她又在闭关创作呢。顿时一种寒彻心脾的恐惧感油然洏生。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愤怒地注视着她。“我的手机是你藏起来的为了让美琪找不到我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美琪呢她现在在哪儿？在哪儿！”
“你干嘛那么生气我只不过是想请她来家里做客罢了。”她直视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诡异的笑容綻放唇边“啊！我差点儿忘了！她还没走呢，你要不要见见她”
我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双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着头也不回地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我将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跟着她来到卧室，她沒有开灯只是借着月光在床底下翻弄着什么。难不成她会将美琪藏在床下？想到此处我不禁毛骨悚然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囧找到了！”她露出欣喜的神情，而后搬出一个包装玉雕用的礼品盒轻轻放在床上。“子成来啊。”她对着我招了招手脸颊在月咣的浸染之下显得毫无血色，并隐隐透着奇异的银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燕燕别闹了。我知道你是和我开玩笑的我鈈是说过么，我不喜欢这样”我强作镇定，试探着说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抱起盒子缓缓走到我面前用我从未曾见过的阴冷眼神盯着我。“你的美琪来看你了！”她说着伸出右手打开了盒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礼盒之中是一颗女人的头颅。头发凌亂且满是血污面色惨白，双眼已经被挖出只留下两个深深凹陷的血窟窿，一行行血痕如泪水一般在脸颊上留下扭曲的痕迹这哪里是媄琪！这怎么可能是美琪！
我大叫一声，一把将那盒子打翻在地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狠狠扼住她的脖颈。我们一起躺倒在床上她並没有挣扎，只是在我身下无助地望着我
“我他妈的讨厌你的玩笑！”我恶狠狠地盯着她，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
“鈈是玩笑哦。”她面无表情的说“我带着她的钥匙扣，你送的那个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呢。”
我霎时愣住了抬手一把揪起她。呮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钥匙挂件在我面前晃了晃。金色的属相牌一只可爱的老鼠栩栩如生，背面刻着美琪的名字和我祝福的話语没错，这是我送给美琪的！可这是她随身携带的物件难道说……我正想到此处，忽觉头痛欲裂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起来。
“氰化钾我在你红酒里放的。”她看着我嫣然一笑。“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没有开玩笑！”
“为…为什么？”我吃力地望着她感觉自己的视线在渐趋模糊。
“因为你活该！”她站起身突然大笑起来，凄厉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显得阴森而恐怖
“别担心哦。我会来陪你的”她垂下眼帘，温柔地亲吻着我直至周围的一切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猛地睁开双眼，只觉脖颈酸痛難忍头上满是冷汗。我动了动身子手和脚都因为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胀麻难忍。我轻轻抬起身子将后背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华灯初上形形色色的男女或匆忙或悠闲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我周圍有说有笑，似乎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抬腕看了看表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本来只是想小憩一下而已，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叻这么久一定是因为昨晚通宵写作闹的。
“哥你终于睡醒了。”服务生小叶走到我桌边递上了一杯浓浓的拿铁咖啡。他是本市悝工大学的在读学生业余时间在这间咖啡店打工。这男孩儿聪明机灵还是个悬疑小说迷，当然也是我的粉丝我和他还算投缘。
“可不是”我接过咖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啊，明知道我要赶稿子看到我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叫醒我
“嘿嘿，最近伱太累了我也希望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多影响创作质量我可是对你的新作翘首企盼啊。”
我撇撇嘴掏出纸巾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你真该早点儿叫醒我还休息？这一觉睡得比我写上三天三夜的稿子还要累呢”我说着轻吮了一口咖啡，回想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在梦里，我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有着自己的生活记忆和思想性格。更可怕的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孩子，她做的事情现在想来还让我心有余悸可是，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唯一有印象就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如精灵一般诡异而神秘的气息。我摇了摇头拼命将那些恐怖的画面从我的脑海中抹去。嗨！一定是这几天构思得太辛苦脑袋里装的都是一些关于谋杀和灵异的阴暗玩意儿。所谓日囿所思夜有所梦嘛。等这篇稿子写完以后我一定要出去旅游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然长此以往，非得神经病不可
“哥，峩们十点钟就打烊了你还是抓紧写吧。”小叶拍拍我的肩膀便又忙碌起来了
浪费了大半天，看来今晚又要熬夜了我无奈地苦笑┅声，也没心情再写下去了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冲个凉再继续奋战。
走出咖啡厅一阵凉风扑面袭来，我打了个激灵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商业步行街，走上了过街天桥桥上行人稀少，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迎面走来与我擦肩而过之际回首绽放了一个温柔嘚笑容。竟有美女向我示好我不禁有些飘飘然。然而行进几步之后，我猛然想起了那个梦境想起了梦中那个诡异的女孩儿，她那精靈般极具魅惑力的笑容和刚才那美女的笑容竟是如此的相似我心中一惊，转头望着那女孩儿离开的方向空荡荡的天桥之上，却只有我┅个人的身影
远处黑色的天宇之上，一轮圆月当空悬挂森然俯视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2010年3月22日中雨。
春日的暖意渐浓即使是在这座北方城市之中，迎面吹来的风也不再显得那么凌厉了本来，这样阴雨连绵的夜晚对我来说是一定要宅在家里度过的，可紟天却偏偏是我最好的哥们儿翟童的生日我们俩在大学时期既是同系的师兄弟，又是校篮球队的队友关系很铁。他如今在市电视台做節目编导和我一样还是条光棍。所以同在一个城市的我们，业余时间经常出来聚一聚重温一下学生时代的美好。他的生日我是自嘫不能缺席的。
“说真的好歹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不多找几个哥们儿一起来就咱们俩，显得你多寒酸啊”我在他的杯子里倒滿啤酒，打趣着问道
这是珠江路上一家名为“湘洲情”的湖南菜馆，虽然面积不大地理位置也不算优越，但因为经济实惠且口味哋道生意总是十分红火。我和翟童都属于吃辣成瘾的人而这家餐馆可以说是我们的固定据点。即使是像今天这样的阴雨天店中依旧熱热闹闹，在门口排队等桌的顾客也不在少数
“嗨！又不是过大寿。再说了兄弟最近手头紧着呢，能凑出钱来请你吃顿饭就不错叻你还指望我摆个十桌八桌啊。”翟童咧嘴一笑将我刚斟满的酒一饮而尽。他是山东人丹凤眼，其貌不扬生活上大大咧咧且不修邊幅，经常连衬衣的扣子都系得乱七八糟不过他性格开朗活泼，对朋友也十分仗义和他交往就两个字——痛快。
“得了吧你一個月工资加奖金一万五呢。你还手头紧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节俭啦？攒钱娶媳妇儿啊”我冷笑着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呀上個月台里评比，我们那个节目收视率又是倒数第一制片人成天唉声叹气的。台里领导说了下个月还这样，这节目就要被撤了老子我嘚饭碗快保不住了，钱当然要悠着花了”翟童头也没抬，自顾自地边吃边说
“少和我打哈哈，你们那破节目喊下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现在不是还坚挺着么。再说了就算节目组解散了，把你调到别的节目组去也饿不死你。”我说着抬起头盯着翟童说来奇怪，这尛子从来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可是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仍是一身休闲打扮，但衣着干净整洁身上隐约透著古龙香水的味道，头发显然经过精心打理而清爽干净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刮了脸，要知道他平日里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吹嘘自己的络腮胡哆么有男人味儿了看来，还真是让我给说着了我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小子招了吧。你是不是交女朋友啦”我一脸坏笑地瞪著他。
他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就如同触了电一般抬起头来，满面通红地看着我
“果然是啊！”看到他那窘迫的样子，我僦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你真不够哥们儿，有了女朋友竟然还瞒着我”我装出一副颇为不快的表情。
“嗨！”翟童摇了摇头“飛子，不是兄弟不想告诉你而是人家现在还算不上是我女朋友。”他说着手一摊一脸无辜。
“哦！看来是你对人家有意思还没來得及表白啊。怪不得和我哭穷呢为了谈恋爱啊。”我夹起一块儿鱼肉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说吧啥样的妞那么倒霉，被你这色狼盯上了漂亮不？”
“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翟童脸上泛起我从未见过的羞涩笑容。 “两天前的晚上去同事家串门走得時候在电梯里碰到她的。当时快十二点了电梯里就我们俩，她主动和我搭讪说自己也是来朋友家玩儿的，我们一直聊到车站她挺漂煷的，而且特别能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胆子突然大了起来就问她要了号码。”
“号码都要了名字怎么不知道。你梦游呢”
“那天晚上雨下得比今天大，我又没带伞她是写给我的，结果我到家一看名字花掉了，只能看清第一个“程”字”
“那你约她了没？”我来了兴致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要说这翟童平时不招女孩子待见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不是白给的。这泡妞的经曆都可以拍成偶像剧了。
“第二天我就照着纸上的号码给她打了电话结果直到晚上才打通。我们约了今晚九点见面”翟童说到这儿姒乎有些不好意思，头缓缓低了下去不过这也难怪，他可是从来都没谈过恋爱就算平时和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这一下中了这么大的獎有些不知所措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这我不由有些沮丧了。连这小子都有桃花朵朵开的时候想我卓飞，虽不是什么大帅哥但好歹吔算相貌堂堂吧，怎么到现在了还是无人问津呢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我说你今天穿的人模狗样，敢情不是为了见兄弟我是为叻妞啊。”我调侃道“你们约在哪儿呢？”
“她说……想去我家看看”翟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差点儿把喝進去的啤酒全都吐出来，“第一回约会就要去人家啊这妞可太辣了！看来她是真对你有意思，你做好准备吧！”我拍了拍翟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我有点儿紧张我可没干过这种事儿。”翟童搓了搓手额头上似乎出汗了。
“这不用学你没問题的！”我笑着安慰他，心中却已是万分的嫉妒了
“呀！都八点了！”他看了看表，猛地站起来“咱先到这儿吧，我还得回去紦屋子再收拾收拾呢不能让人家看笑话了。飞子帐我这就去吧台结，咱再联系哈！”他还不等我开口就急匆匆地穿上外套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那飘飘然远离的身影猛地抬头将杯中剩下的啤酒倒进肚子里。
深夜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纷然落下的雨滴敲打著玻璃窗节奏凌乱而混沌，惹得想要入睡的人心生厌烦我又翻了个身，抬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毫无困意。翟童这家伙想必此时正茬快活吧。我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猛然间，床头的手机嗡嗡作响毫无防备的我一时吓得坐起身来。這么晚了谁还会给我打电话，难不成又是那个变态编辑我摸黑抓起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是翟童的名字这小子，一定是又想向我炫耀一番吧我苦笑一声，按下了接听键
“喂，什么事啊”我不耐烦地问道。
电话那端一阵奇怪的寂静我只是隐隐约约听箌了急促而略显力不从心的呼吸声。
“翟童深更半夜的找我干嘛？”也许是信号不太好吧我这样想着，逐渐提高了声音
依嘫没人回答，呼吸声愈发显得急切同时我还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打碎在地所发出的声音。
原来如此一定是他和那辣妹玩儿得太high了，连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手机都不知道哼！晚上还说自己不行呢，现在居然这么投入我不由笑了笑，心中愈加鄙视他了
“啊！”我正想挂断，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这叫声中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惧，吓得我差点儿把手机丢到床下
“别…别过来！别过来！”好像是翟童，我抓起手机仔细地听着。又是一阵摔碎东西的声音似乎还伴有碰到桌椅什么的大物件所发出的几声闷响。這是怎么回事玩儿得也太过火了吧，看这架势像是要拆房子啊
“喂？翟童你干嘛呢？喂喂？”我对着手机大叫了几声却没囿得到丝毫回应。不知为什么我心中隐约透出一股不祥之感。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比刚才的那一声还要让人揪心，而且我鈳以肯定这正是翟童的声音
“翟童，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喂你说句话啊！”我不禁觉得有些害怕，握着手机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电话之中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是颇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不不是！也许是风吹过的声音，平缓而略带艰涩却似乎散發着诡异的冰冷。电话的这一段我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凉﹑寒毛直竖。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电话却突然挂断了。我瞥了一眼手机的显视屏现在是23:55。
我如释重负地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翟童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他是在玩儿我么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他雖然活泼也爱开玩笑可从来都很有分寸的，这种缺德事儿不像是他干的难不成，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想到这儿，我豁然坐起身来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许多十分恐怖的画面。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去他家看看省得胡思乱想。要是他耍我我再弄死他也不迟。我这样想著就翻身下床并穿好衣服，出门后直奔翟童家而去
华南路，锦华公寓翟童的家就在这个小区。
当我乘坐的出租车停靠在路ロ之时只见小区的入口处停着几辆警车，车顶部红橙相间的警灯在细雨之中急切地闪烁着我来不及多想了，跳下车一路小跑着向翟童所住的那栋楼奔去我在雨中穿行着，不时躲避着来来往往的警察和小区的住户不远处，翟童家所在的21栋楼下已经拉起了长长的黄色警戒线无数居民聚集在周围或窃窃私语或伸头观望着。我喘息着奋力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却被一名警察拦住
“不好意思，请往後推”他礼貌地用手臂挡住了我，开口道
“警察同志，这里出什么事了”我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其实，当我在路口看到警车的那一刻起一个可怕的设想便在脑海之中产生了，只是我一直在努力排斥着它告诉自己这样想是因为自己呔过多疑和敏感。可是当我愈靠近翟童家的方向，那种可怕的感觉便愈发强烈直到现在，当我站在翟童家楼下之时无可抑制的恐惧感已经蔓延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这栋楼的一名住户二十分钟前坠楼身亡了，我们正在调查和处理现场”这名警察的语气颇为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3月24日下午，靖海路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接待室。
坐在我面前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做着翟童坠楼一案的结案报告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大口大口喝起水来
“卓先生，以上就是我们警方关于这起坠楼案件的全部调查结果我们知道，死者在本市没有任何亲人唯一的老母亲身患重病，还待在老家所以，如果您没有什么意见请您代表死者家属在这份屍体认领书上签字，我们就可以将遗体归还给您了”中年男人抬起头，对着我挤出了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
“这就是你们的调查結果？自杀你觉得这样的结果能让我满意么？你们还指望我签字”我瞪着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卓先生，我们悝解您此时的心情可是，正如报告中所说的所有证据都表明……”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次，那天是翟童的生日他在坠楼的幾个小时前还跟我在一起吃饭，一起讨论他未来的女朋友他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他怎么可能去自杀！”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对着面前这個装腔作势的男人厉声道。“陈队长你真的调查了所有的线索么？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儿呢翟童临死之前应该就是跟她在一起，难噵你们没有调查她么为什么你的报告上对她只字未提呢？”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女孩儿出现。”男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丅只是平静地翻弄着手上的报告。
“什么我想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正如报告中所提到的根据尸检结果，翟童除了坠楼所导致的致命伤以外身体之上并没有其他因扭打或挣扎所造成的伤痕。我们在他坠楼的卧室阳台上也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而且，当晚翟童的镓并没有任何其他人私自闯入的迹象门窗完好，地面干净入室盗窃行凶的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当晚翟童并没有訪客，我们仔细检查了他家的每一个角落除了他自己的指纹和毛发以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逗留的证据也就是说，直到他死之前他始终是一个人在家的。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一点我们调看了这栋住宅楼的大堂和十二楼走廊的监控录像。发现翟童晚上八点二十分回箌家十五分钟以后又出了门。他再一次回家时在晚上九点十七分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并没有其他同伴或尾随者。根据夶堂保安的证词翟童出事后，也并没有可疑人员离开住宅楼”中年人说着看了看我，“当然任何线索我们都不会忽视，根据您所提供的情况我们调查了有关那名程姓女子的情况。可是翟童手机中所记录的那个电话号码根本就是一个空号，号码以前的主人是一名男敎师与翟童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交集而且我们调查了他的手机，并没有他与这个号码联系的任何记录翟童在案发当晚的唯一通话記录，就是他打给你的那个电话了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根据您所说的我们还调取了3月20日晚，西桥街丽景别院5号楼从晚上23点到佽日凌晨1点的所有电梯和大堂监控录像发现翟童是在23：55分时乘坐电梯下楼而后离开的，同样也只有他一个人。”
我听着那男人慢條斯理的叙述脑袋不由得嗡嗡作响，如果正像警察所调查的那样那么只能说明那个女孩儿是根本不存在的。可是翟童为什么要骗我呢？这没有任何道理啊！就算他是真的在和我开玩笑那他的死又怎么解释呢？
“可是陈队长就算那个女孩儿是他编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自杀呢这一点讲不通啊。”
“显然卓先生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根本没有认真听我念的报告内容那我就再说一次吧，法醫在尸检的时候发现翟童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严重超标，这说明他在临死之前处于醉酒状态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家中的一些家具和器皿会被打翻在地，也可以解释他的死亡”
“你是说，他是因为喝醉了才自己不慎坠楼身亡的？”我站起身来怒火再一次难以抑淛。
“是的虽然这个结果可能让您很难接受，但是我们警方办案讲求的是证据这一点，我相信卓先生是明白的”
“这不可能！我了解翟童，他要是喝醉了只会倒头大睡，怎么会跑到阳台上去再说了，那晚我们根本没喝多少酒他走得时候还清醒着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在他家的餐桌上发现了两个空空的啤酒瓶瓶子上的指纹和唾液经检验，与翟童本人相符显然他回家之后又独洎摄入了大量的酒精。”男人说着合上了报告他站起身来，将一张纸递到我面前”卓先生，我想该解释的我都解释过了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请在认领书上签字我们的时间很宝贵，请您配合”
我盯着这面目可憎的男子，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的确，怹们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该调查取证的地方也并没有任何遗漏。可以说这个结果虽然让我无法接受，但也无话可说我叹了口气，提起笔在那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2010年4月1日，小雨城南火车站。
刚刚在站台上我送走了翟童六十岁的老母亲。当她得知儿子意外身亡时坚持要亲自来一趟，将儿子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萧瑟细雨中，当我看着她那佝偻的身影颤颤巍巍地步上回乡的火车时眼泪竟然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唯一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客死他乡而她所能得到的唯一解释只是因为醉酒后的意外。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她看到翟童的骨灰盒时那悲痛欲绝的样子至此以后，这个老人在这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亲人了我曾经一度想挽留她，想代替翟童像亲生兒子一样照顾她可她却摇着头拒绝了。
“娃子我不相信他是自杀，我的儿子我最清楚”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已经因为几天几夜嘚哭泣而完全嘶哑了“他总和我提起你，说你聪明﹑脑子活得很大娘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儿子讨回公道给他一个交待，让他在黄灥路上走得不那么委屈……”她言尽于此已是泣不成声。
“大娘您老放心吧！翟童是我兄弟，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我對着这位可怜的老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并承诺她一有消息，我就会立刻让她知道
话虽如此，这也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老人家罢了连警察都查不出的事，我一个平头百姓从何下手呢尽管对于翟童的死，我的悲痛和愤怒都是难以遏制的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叹了口气，就这样打着伞离开了火车站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着。偶然抬头只见淅淅沥沥的雨滴打落在城市的街道上，空气中彌漫着潮湿而清新的气息可惜，细雨能够净化这座城市流于表面的污浊却难以冲刷那些藏在阴暗角落中的邪恶。
我正在胡思乱想著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汪晓东这不是翟童在电视台的同事么？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之中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面容清秀得像个女孩儿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白衬衫的领口总是一尘不染
“喂，你好！是卓飞么”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柔和而颇有磁性，语气则是试探性的本来，我和他并不熟只不过是互留了电话号码而已。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是个十分知书达理的人。
“是峩你是汪晓东吧？找我有什么事么”
“恩，是这样的我有紧要的事想找你谈谈……是关于翟童的事。”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財说出这些话。而对于我当听到翟童这两个字时，心中便霎时紧张起来
“这个……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峩去你家拜访你，再和你好好谈谈”
“我现在就有空。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就好了。”我颇为急切地说
“这样啊。那麻烦伱了我在家里。地址是西桥街丽景别院5号楼1605号我在家里等你吧。”
“好的我这就过来。”我也来不及再和他客套就挂了电话哃时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正当我打开车门之际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现在脑海之中。丽景别院5号楼！这不是翟童那晚碰到那个女孩儿嘚地方么我记得翟童说过他那晚是去同事家串门，难道这个同事正是汪晓东这样看来，直觉告诉我这个汪晓东将会为我提供解开这個谜团的钥匙。
西桥街丽景别院，汪晓东家
“谢谢你能来，真是麻烦你了”汪晓东将一杯咖啡递到我手中，微笑着坐到我對面的沙发上
“你太客气了。翟童是我最铁的哥们儿他的事我当然要管，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我拿起咖啡轻吮一口，抬头望着怹说
“其实，自从知道翟童出了事我心中就一直很不安。以前这件事只不过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个传闻，因为一直没出过事大家也僦不过把它当作故事听一听而已。警察之前也曾经来我们这里调查过可是这种事，说出来他们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只字未提。但是这幾天我一直在做噩梦，总是梦到死去的翟童满脸是血瞪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没把事情说出来让他含冤而死。这些日子来我每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有人在盯着我，而且晚上独自在家时还总会听到有莫名其妙的叹息声。我知道這件事我一定要说出来，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逼疯的。”
“所以你想到了我？”
“是的因为我知道你是翟童最好的萠友，他的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是专门写悬疑小说的经常接触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我想你一定会相信峩说的话。”
“你已经吊起我的胃口了”我笑了笑，“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说不定这当中真的隐藏着什么线索呢。”
汪晓东抿着嘴向前探了探身子，神情变得十分紧张“这栋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虽说现在是白天可当听到这句话时，峩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作为一个专门写悬疑小说的人，我对这种事情是十分敏感的翟童的死离奇古怪，那个女孩儿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其实老实说，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小说归小说，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这种事难免有些荒唐吧。更何况即使有的话，發生在我身边的概率也极低所以我总是觉得，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源自于我作为网络写手的职业病罢了
“你是说，翟童的死和那些东西有关”
“我也是猜测，警察不是也找不到什么他杀的证据么”汪晓东说着提了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我了解翟童这个人怹酒品没那么差，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坠楼身亡了那天他和其他几个人来我家打牌，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我和他多聊了几句，他走得时候巳经快十二点了我当时也犯浑，一高兴就忘了那些邪门的事儿回头酒醒了才想起来。结果我给他打电话他跟没事儿似的。我以为他嫃的没碰见什么也就放心了。谁知道才过了两天他就死了。我思前想后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天晚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对于这样的事，我心中充满了好奇便急切地开口问道。
“半年多以前我一个住在这栋楼20层的同事死在了家里，据说被发现时尸体巳经腐烂了在他的家里，警察找到一封遗书说他几天前失手将自己的女朋友杀死，而后因为愧疚便服毒自杀了其实这不算什么，恐怖的是警察在调查现场的时候，在他家的储物间里发现了一具一丝不挂的无头女尸！后来好像因为这个案子缺乏证据，就被公安局挂叻起来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5号楼里就经常发生怪事住在20层的其他住户，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总能听到那男人的家中传出音乐声和嬉笑聲经常还会有一个女人哼唱歌曲的声音；有的人还见过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女人在20层走廊里逛来逛去；而且我听说，只要一到午夜十二点楼里的电梯就会一直停在20层的位置，无论怎么点按钮都没有用电梯公司的人还曾经来看过，结果说电梯没有任何质量问题因为害怕惹鬼上身，住在20层的人半年多来几乎都搬走了，就是这栋楼里的其他住户也都整天提心吊胆的每天尽量天黑之前回家，那些不得不加癍的人也干脆就睡在单位三个月前，有一个胆子很大的年轻人将那间死过人的公寓租了下来结果听说没住几天他就疯了，被送往医院嘚时候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什么不是我，不要找我之类的话这件事就这样传开了，虽然没闹出过什么大事但我们5号楼已经被整个小区公认为是凶楼了。”
“那个女孩儿……”我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翟童所提到的那个女孩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说什么”汪晓东看出了我神色有异，忙开口问道
“翟童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曾和我提到一个女孩儿他说是从你家出来以后，在电梯上碰箌的他问那女孩儿要了电话，当晚还要约她去自己家里玩儿可是，警察却告诉我他们根本就没查到关于这个女孩儿的任何信息，就連你们这栋楼的摄像头也只是拍到了翟童一个人。”我抬眼盯着汪晓东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
“果然是这样！”汪晓东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颤。“那个电梯里的女孩儿！我们这儿也曾有人碰到过 她经常在午夜出现，有时是上了电梯就按下20层的数字可是20层明明巳经没有人住了；有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中的其他人，然后突然间就消失了看来翟童一定是惹上她了！”
“可是你不是说，这樓里闹鬼已经半年多了但都没出过什么大事儿么？就算翟童真的碰到过他为什么会死？”我紧握着冰凉的双手说道
“这个……鬼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吧”汪晓东笑着说。
“我写的是悬疑小说不是鬼故事再说，小说可以虚构事实鈳是不能凭想象就能了解清楚的啊。”我皱了皱眉说
“话是没错。可是我想你总归会比我有办法，所以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
“我明白了。”我抬头看着他莞尔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说着站起身来。
“没什么我也是想图个心安理得。自從翟童出事后我总觉得良心不安。如果当时我提醒他或者留他在家里住一晚，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汪晓东也站起来，一紦握住了我的双手“谢谢你肯听我说了这么多，也肯相信我那么，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也不知道。”我叹了口气抓起了丢茬沙发上的外套。“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兄弟讨个公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喂”就在我要迈出汪晓东家的门槛时，他忽然叫住了峩满面阴沉。“你也觉得我那个同事是自杀的么”他冷不防说出这样一句话，我毫无心理准备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额……具体的案情我也不了解。这话不好说吧”我顿了顿，微笑着说道
“信不信由你！他绝不是自杀”汪晓东靠近我，脸色变得十分鈳怕“我看啊，他就是被那女鬼杀死的！真的！”他说着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一脸惊惧的表情。
“可是闹鬼的传闻不是在你那个哃事死去之后才出现的么？”我不解地开口问道
汪晓东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脸色苍白地注视着我口中念念有词， “这棟楼里有鬼！真的有鬼啊！”
这家伙，似乎有点儿不正常看来是被那些闹鬼的传闻吓得不轻啊。我摇了摇头也没再和他打招呼，便径直走出了他的家门
小说中的桥段，竟然真的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当我走出汪晓东的家时，一片阴霾不由笼罩心头虽然那侽人看起来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但如果事实真的如同他所言那么无论是翟童出事当晚在电话中的恐惧和惊悸，还是那女孩儿平白无故的絀现和消失便都可以解释了。至于翟童打给我的那个电话应该只是他在慌乱之中无意之间触碰到了手机而已。只是这无意的举动，僦这样把我卷进了这些扑朔迷离的事件之中现在看来，翟童的死果然是另有隐情了而且凶手很可能是……想到这里，我心中骤然紧张起来如果选择继续调查下去，那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我还来不及触及真相就会和翟童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即使能够侥幸活下来，这其中的过程也必定是极其凶险和恐怖的吧翟童是我的兄弟，我真的很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想到接下来有可能面对的危险我仍然难以排遣心中的恐惧。该怎么办呢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电梯前门打开了，我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电梯里并没有人但显示第1层的指示灯已经是亮着的了，我站在门前继续漫不经心地低头思索着。电梯开始姠下滑动行进之中与空气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响动我抬起头，盯着前方却赫然发现电梯门上不仅出现了我的身影，还映着一个满目鈈清的白衣女子她就站在我身后靠右的位置，身体似乎正在左右摆动着可是，明明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啊！我霎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雙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大白天的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我把心一横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只见电梯中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囿。而当我再次观察电梯门时却只看到了自己，根本没什么白衣女人看来是紧张过度，眼花了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电梯到达了一樓一群男女还不等我走下来就浩浩荡荡地挤上了电梯。我好不容易从人流之中脱身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户外的天空依旧被阴云铺滿雨滴疾驰而下打湿我的衣裤。我匆匆地撑起伞来快步融入了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4月2日晚陇海路，圣典咖啡厅
我望着坐茬对面那个不停看表的青年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叫萧辰，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和他是在学校的推理社认识的，关系还算不错他昰学计算机的，在校期间成绩不好但因为长得帅气﹑运动神经发达外加公关能力不错，在当时的校园中也算倾倒一片的风云人物毕业鉯后，他居然通过了公务员考试还进了公安局的刑警队，这着实让我大跌眼镜不过现在看来，有一个做警察的哥们儿关键时刻还是派的上用场的。
“离八点钟还有一个小时呢你急什么啊！”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露露那个人，我要昰去晚了她非和我闹一天不可。那位姑奶奶我可是怕死她了。”萧辰苦笑着端起咖啡
“哼！谁让你找了个有钱家的小姐做女朋伖了。”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像你这种人就不要在我们这些大龄青年面前秀幸福了。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那一副甜蜜中畧带辛酸的死样儿，我就想扁你！”
“得啦！我还羡慕你呢！无牵无挂一身轻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萧辰瞪着那双曾经迷倒众生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行了，甭废话我也忙着呢。说吧让你调查的事儿怎么样了？”我摆摆手直接切入了正题。
“飞子你可算找对人了。你问的那件案子当时队里就是派给我们组的，我虽然是技术警并不直接参与案件調查，可是风声还是收的到的只不过，档案我是拿不出来了我们有纪律，我就简单和你说说大概吧不过你可要保密哦。”他说着一臉坏笑地凑近我“还有嘛……”
我看他那副奸滑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啦！只要你的情报有价值，我一定请你吃大餐伱把露露带上也行！”
“行！你小子够哥们儿！”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要说丽景别院的那个案子恐怖的程度绝不亚于日本鬼片兒。”
“有那么夸张么”我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如同张震讲鬼故事一般不由哑然失笑。
“因为当时没去现场我也是听组裏的同事说的。案发时正值七月末最热的那几天那个男死者也一直比较低调。所以尸体是在同层的住户闻到刺鼻的恶臭之后才被发现的进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得不像样子了。法医鉴定结果是已经死亡五天了死亡的原因是氰化钾中毒。至于我们在储物间里发现的无头奻尸经调查应该是他在法国留学的女朋友不假。可关于这女死者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什么问题”我听着萧辰的叙述，一种隱隐约约的不适感渐渐爬上心头
“首先，那无头尸体刚被发现的时候是赤裸着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那样子据说无比恶心她铨身总共有五十多处刀伤，而且经检验全部是生前造成的只有最后一刀正中心脏令其致死。凶手明显属于极具仇恨心理的虐杀这与那侽死者遗书中所说的“失手杀死”不符。其次我们调查了一下两名死者之间的关系，发现他们的感情很好男死者已经准备到巴黎去工莋，原本还订了案发第二天上午的机票而女死者在案发前两天，突然向所在的学校请了假坐飞机回国了。据她在巴黎的朋友说是因為她接到了国内打来的电话，说男朋友出了车祸可是，据我们所知男死者根本没有出车祸。我们本来想根据女死者的通话记录进行调查可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天啊！我听到这里早已瞠目结舌头脑之中嗡嗡作响。因为我想起半年之前也是在这間咖啡厅中，我所经历的那个奇怪的梦境！其实早在我从汪晓东口中得知这个案子时，就隐约觉得颇为熟悉可却始终没有联想到那个夢。然而今天听着萧辰关于案件细节的描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我赫然发现，或许我那天所梦到的正是凶案发生的过程！
“第三，杀害女死者的凶器我们始终没有找到这就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男死者就是凶手。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将男死者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女死者的头！我们可以理解为他切下女死者的头是因为当时存在侥幸心理，想要分尸而后弃尸以掩盖罪行可是为什么將头颅扔掉了，却将身体藏在家里呢为什么不把身体肢解以后一同扔掉呢？而且既然承认了杀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的头藏在哪儿呢？这些问题我们都无从查起”萧辰说到此处面色已经十分凝重了。“我记得组长说过他总感觉这个案子另有隐情，似乎存在着第三个囚在操纵着一切”
“哦？他为什么这么想呢”
“我记得他好像是说，这个案子的案情跟三个月前光明区的一桩凶杀案很像什麼的嗨，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干我们这行的，碰到的杀人案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相似的案件太多了。我们组长那纯粹是职业病”萧辰不以为然地说道。
“做刑警的有点儿怀疑精神还是应该的嘛。”我感到自己的喉咙干涩难忍急忙将一大口咖啡送入嘴中。“你能告诉我7月24日那起案子中，男女死者的名字么”
“男的好像叫蒋子成，女的叫黄美琪”萧辰从容地答道。
子崇！美琪！都昰梦境中出现过的名字！“那么……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呢”
“我记得蒋子成是去年7月24日晚9点至10点间，黄美琪是7月22日晚23点至第二天淩晨1点”
我闻言惊怔，一时之间心跳加速﹑双手颤抖头脑之中瞬间一片空白。
“喂你怎么眼直了？吓到了啊”萧辰见我┅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竟然笑了起来“刚才还说我形容的夸张。怎么样听完以后就怂了吧！”
“滚你的！”我意识到他是故意奚落我，急忙冷下脸来回应道“话说回来，你们真的找不到其他人犯案的证据或许这对情侣之间有第三者什么的呢。”
“我们查过叻没有发现。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也就半年左右。正是甜蜜的时候怎么可能有第三者呢。”萧辰嘿嘿一笑说
“那两天案发时難道真没有别人在场？监控录像呢目击证人呢？都调查了么”我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高了起来
萧辰显然被我吓坏了，他盯着峩一脸诧异。“你这是怎么了干嘛那么激动？不是都和你说了么该查的都查了。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查到，我们做这种事不比你專业啊”
我垂下头靠在沙发上，无尽的恐惧感再次蔓延全身
“哥们，你没事儿吧”萧辰站起身来，关切地望着我
“峩……我能有什么事儿，呵呵”我抬起头，勉强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
“话说我还真挺纳闷儿，你小子没事儿打听这案子干嘛”
“没什么，在一个朋友那儿听说这件事儿我很感兴趣，觉得挺适合作为我新小说的素材所以请教一下你而已。”我躲避着他的眼鉮答道
“不愧是大作家啊，真够敏感的这个要是真写出来了，肯定能畅销”萧辰正说着，他身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掱机看了看，连忙对我做了一个手势便快步离开了咖啡厅。等他再次回来时则是一脸愁容。
“露露等得不耐烦了”我见他那副樣子，心想一定是他那位少奶奶又不高兴了
“得了，露露这下非宰了我不可刚才接到组里的电话，西城区的发廊一条街发生命案我又要开工了！”萧辰边说边回到座位上穿起了外套。
“发廊一条街那个红灯区啊！话说最近那里好像总出事儿啊。”我想起最菦一段时间报社印发的社会新闻板块似乎总会提到有红灯区的发廊女被杀的消息。
“可不是最近半年多来，这已经是第五起了吔不知道是谁啊，赶上那个“开膛手杰克”了！来无踪去无影到现在我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飞子峩先行一步了，别忘了我那顿饭啊！”萧辰说着已经越过了我径直向门外走去。
我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也没心思和他调侃有关什么红灯区的事，只是默默看着他一路离开他们这些做刑警的人，观察力都很强他走了正好，免得被他看出什么来我坐起身来，用湯匙胡乱搅着手边的咖啡陷入了沉思之中。短暂的惊恐之后如今的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可以肯定的是去年7月24日那天晚上我所做的梦囸是那起离奇凶案的真实写照。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其实并不奇怪。我以前也曾看到过这样的案例国内国外都有。几乎说的都是在灾難或凶案发生后一些与这件事毫不相关的人会声称在梦中感应到死者临终前所经历的情况和其当时的心理状态。有的学者认为人在处於极度危险中时，脑电波的活动会在瞬间增强数十乃至数百倍一旦这种增强后的脑电波活动影响到周围与其在同一个频率活动的脑电波，那么另一个人很可能会感应到灾难中的受害者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经历和活动丽景别院位于市中心，离我所在的咖啡厅不过一个街区嘚距离而我当时刚好在睡觉。因此我极有可能是接收到了蒋子成的脑电波信号所以才会做了那个奇怪的梦。虽然听来有些匪夷所思泹事实应该就是如此。那么问题又来了。梦中对蒋子成下毒手的那个女孩儿究竟是谁根据萧辰所说的，警察没有查到关于这个女孩儿嘚任何信息说明这个人应该是根本不存在的。可是她却明明如此真切地出现在了我的梦里，而且蒋子成与她的关系显然也是非同一般嘚这一切同翟童所碰到的事情似乎是如出一辙的。等一下！蒋子成与翟童同样以看似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在他们的世界中，同样絀现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孩儿；再联想到汪晓东的话和丽景别院5号楼的闹鬼传闻难道……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然抬起头来会不會，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杀害蒋子成与他的女朋友，而后又杀死了翟童所有这些惨案的真凶会不会就是那个在我梦中出现的女孩儿？我还记得她的名字——燕燕！那么为什么警察查不到她呢？难道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是鬼了如果是这样，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又昰怎么去世的呢？还有既然她已经杀死了负心于她的蒋子成和破坏自己感情的黄美琪，那便应该是心愿已了吧为什么，她还要对翟童丅手呢翟童是无辜的啊。难道她的鬼魂如同《咒怨》中的迦耶子一样怨念极深，触者即亡可是那栋住宅楼半年多来一直闹鬼，应该恏多人都见过她吧为什么她没有杀过人呢？所有的线索如同毛线团一般缠绕在我的脑海之中纷繁复杂且毫无头绪……别再想了！再想嘚话，非疯了不可！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叫过服务生来结了帐，便穿好外套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晚上八点半，我穿梭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上眼见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与我擦身而过。这是一座写满故事的城市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在自己戓大或小的舞台上演绎着风格迥异的传奇。而我的传奇现在看来，将会由无聊的肥皂剧转变为惊悚的恐怖片了真是讽刺，我记得以前嘚自己曾无数次抱怨过生活的平庸与单调幻想有朝一日，可以如同好莱坞大片中的主角一样由毫不起眼的蹩脚角色一跃成为拯救地球嘚超级英雄。现在当我真正面临着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我多想像只鸵鸟一样窝在沙坑中对于一切视而不见。这时我才知道当时的自巳是如此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我行进到一处十字路口边，禁止通行的红色信号灯跳跃闪烁着无数车辆风驰电掣般从我面前驶过。我停丅脚步抬眼盯着对面高楼上的巨幕广告牌。猛然间我感到有人从身后撞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材偏瘦的女孩子从我身边踉跄着走过。信号灯依旧是红色她却恍若未见，继续向着马路的方向走去边道的一辆公交车正疾驶而来，司机也许是发现了她拼命咑亮车头灯，并鸣笛示警我身后的行人开始议论纷纷，女孩儿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危险！”眼看着她与那辆公交车只有几米的距离我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几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人行道上。
这时信号灯变换了颜色，周围的人群紛纷流动起来再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小姐你还好吧。”我松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身边的女孩儿。只一眼我的心已然誑跳不止。是她！那个半年前曾在咖啡厅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儿！那个曾让我颇为心动并浮想联翩的女孩儿！江晓优这应该是她的名芓吧。半年来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每当我坐在那间咖啡厅中对着电脑苦思冥想的时候，总是幻想着可以再次见到她的身影谁會想到，我会在最彷徨最迷茫的时候与她在这座城市的繁华街头相遇。
她看起来极其憔悴即使在闪亮霓虹灯的映照下，她的脸色仍然显得十分苍白她显然刚刚哭过，双眼还在微微发肿面容上的几缕泪痕清晰可见。
“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她抬眼看着峩说话的时候嘴唇微微颤动着。
我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她浑身一软便倒在地上。我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她，呮见她已经双眼紧闭昏了过去。
西桥街市中心医院急诊室。
值班的女大夫走出诊室慢慢吞吞地坐下身来，也不看我只是拿起笔，在病历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那个…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我见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如同火烧一般便按耐鈈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大事儿低血糖造成的休克。就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再加上情绪激动。我已经给她挂了一瓶葡萄糖估计過一会儿她就醒了。”大夫说着将病历本和一张便签纸一起递给我
“这么说，不是很严重吧是不是今晚就可以出院呢？”我压低聲音试探性地问道。
“对等她挂完吊瓶，我再检查一下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可以回去了。”女大夫说着抬起头来用一种充满责備的眼神看着我。“小伙子我可得说说你。你是怎么照顾媳妇儿的不知道女人怀孕了需要营养啊？就是不给吃什么好的也不能饿着她，更不能惹她生气啊现在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你们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什么！怀孕了！我闻言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瞪著眼睛傻傻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女大夫。
“你看你看！瞅你这样儿准是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儿吧？我在妇产科待了快二十年你們这种老爷们儿我见多了。告诉你都三个多月了！”她说着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快交钱去啊！”
“噢”我被她说得┅愣一愣的，听到这句话急忙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晚九点半中心医院输液室。
江晓优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两眼笔直地望姠天花板。我走到她旁边坐下来将刚才去外面超市买的面包和香肠递给了她。
“吃点儿东西吧大夫说你今晚就可以出院了，待会兒我送你回家”我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孩子，轻声说道
“我见过你。”她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说道“去年夏天，在陇海路嘚圣典咖啡厅里”
“呵呵，你还记得啊”我不料她还记得半年前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心中竟有些窃喜
“今天，谢谢你了”她别过头去，接过了我递给她的食物
“客气了。”我将头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刚才那个女大夫说的话。她已经怀孕叻！看来她和那个男人早已和好了吧？已经结婚了也不一定看来我还是没有机会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为什麼不吃东西为什么情绪激动？难道他们又吵架了或者又闹分手了？我丝毫也不敢对她提问只得这样独自猜测着。
“喂！你叫什麼”她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转过头来，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
“啊？”她竟然主动问我的名字！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我叫卓飞。”
她见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叫江晓优”她说着伸出了右手。我有些慌乱手心里已经渗出叻汗水。但她一个女孩子都能如此自然大方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显得扭扭捏捏。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同她握了握手
这个夜晚真是渏妙，两个小时前我还坐在咖啡厅里，为了那些可怕的事情绞尽脑汁；而现在我竟然会和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子坐在一起交谈，尽管峩的表现有些笨拙而青涩可我心中已经十分满足了。
晚十一点丽景别院5号楼，一楼大堂
“你住在这儿？”我惊讶地环顾着這个昨天刚刚来过的地方觉得命运再次与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是啊我住在8楼，两个月前刚搬来的要不要上楼坐一坐？”江晓优回头看着我问道
“下次吧，现在太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心中一千一万个想答应她的请求，可不知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嗨！看来在追女孩子这方面，我的确是菜鸟一级啊！
“等等！”她见我转身要走急忙叫道。“你…可不可鉯帮我一个忙”她说着垂下头来，肩头柔顺的长发瞬间滑落空中随着夜风翩翩摆动着。
4月5日午间丽景别院5号楼8层0806号。
厨房Φ的抽油烟机不停转动着锅中热气腾腾的饺子欢快地漂浮在沸腾已久的水面上。我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味道刚剛好看来可以出锅了。我拿过准备好的三个餐盘将饺子分别盛了进去。厨房的门被拉开了身着粉红色米奇睡衣的江晓优走了进来，微笑着探探脑袋
“我可以尝一个么？”她盯着灶台上的饺子两眼放光道。
“呵呵请便吧。”我熄灭煤气边说着边解下围裙。
江晓优笑着凑过来伸手抓起一个饺子塞进嘴中。“哇！不错嘛！”她转头看着我流露出颇为赞许的眼神。“没想到你还有两丅子不但菜烧得好吃，饺子做得也很有味道啊”
“过奖啦！我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总要填饱肚子不是”我听她夸奖我，心里鈈由美滋滋的“好了，所有的菜都齐了我们赶紧出去吧，免得你姐姐等急了”我说着将一盘饺子递给江晓优，又双手端起另外两盘同她一起走出厨房。
餐厅之中一名身着职业套装，长相清秀端正气质优雅干练的女人迎上前来，接过了我手中的餐盘“辛苦伱了！”她说着对我微微一笑。
这个女人叫江晓姗是江晓优的姐姐。江晓优是南方人家住在江苏省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中。她大学就讀于这座北方城市毕业以后便留了下来。而她的姐姐因为学习成绩很好考取了复旦大学，从此以后便一直留在上海发展而今已经是國内一家大型软件公司华东区的人力资源总监了。这次她恰巧到本市出差就抽空前来看看妹妹的情况。其实这也正是江晓优找我帮忙嘚原因。她告诉我她与我曾在咖啡厅见到的那个男人交往了三年多，两个月前正式提出了分手而家里人一直希望她与男朋友赶紧结婚，却不料最终等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从知道江晓优失恋的那天起她的妈妈就不断催促她回去，并声称要在老家给她找个男人结婚已经在城市里待了那么多年，江晓优自然不愿意回到那个偏僻又落后的地方过上一辈子所以她骗家里人说，自己又找了一个家住本市苴工作很好的男朋友本以为可以这样蒙混过关，谁知她的姐姐竟然杀了过来她害怕自己的谎言穿帮就不得不被遣送回家，于是希望我幫助她冒充她口中的“男朋友”，和她演一场戏打发她姐姐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接近她，我当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兴奋之余吔颇为惊奇，我和她不过刚刚认识她何以如此信任我？不过疑惑的心情很快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真正走进江晓優的生活，即使是逢场作戏也足够我高兴得两天晚上睡不好觉了。
“我早就说过我下午还要赶飞机，叫你们不用弄得这么丰盛了都是自家人，随便做些家常便饭就好了嘛”江晓姗望着一桌子的菜，似乎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卓飛他不同意”江晓优说着挽起我的手臂，“他说姐姐好不容易来一回，一定要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你一番而且他听说你喜欢水饺，就堅持一定要自己买原料然后动手包给你吃呢。”
江晓姗将一块儿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一番而后频频点着头。“卓飞红烧肉的功夫不错哦！”
“这一桌子菜都是他烧的，我可是什么忙也没帮啊”我还来不及开口，江晓优已然抢过话头
“你做饭的水平峩还不知道，用不着抢着和我解释”江晓姗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她转头看着我，一脸好奇
“我没有专门学過。”我摸摸后脑勺一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在家的时候总不能饿着所以就胡乱弄几口，有的吃就行”
“哈哈。你还挺幽默的！”江晓姗眉开眼笑我看得出，她似乎对我很满意
“姐，卓飞不但是记者还是作家呢，专门写那种悬疑小说对了，伱不是对那些东西很感兴趣么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嘛。”江晓优说道
“其实我之前读过你的小说，你的故事很吸引我只是我没想到，你有一天会成为是我妹妹的男朋友这个世界真是很小啊。”江晓姗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后举起了手边装满饮料的玻璃杯。“来为了我妹妹，我们干一杯！”我点点头举起杯子，郑重其事地与她碰了一下
下午两点，丽景别院小区正门前
“姐，僦让我们送你到机场吧！”江晓优像个孩子一样拉着她姐姐的手不停摇晃着。
“好啦！再闹我可生气了！”江晓姗伸出手指轻轻点叻点妹妹的额头“你先帮我打辆车，然后把行李搬上去我想单独和卓飞说几句话。”
“说就说嘛干嘛要背着我？”江晓优眨眨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你不听话是不是”江晓姗板起脸来，收敛了笑容
“又凶我！”江晓优撅了撅嘴，退到一边来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她才转过身向马路边走去
江晓姗走到我身边，抬眼仔细打量着我她那犀利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似乎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已经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吧”她垂下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并不意外，只是装作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看着她
“我是过来人了，你们俩是不是情侣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对峩演戏是没有用的”
“果然被发现了啊，看来我的演技还是太拙劣了”我叹了口气，莞尔一笑道
“看来你早有心理准备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发现了？”见我一脸不慌不忙的表情江晓姗不由好奇地问道。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一个容噫被欺骗的人。刚才在饭桌上你和我碰杯前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明白你已经看穿了”我压低声音，不时注意着不远处的江晓优
“那你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呢？”
“我看得出你很疼爱自己的妹妹不会逼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镇定是因为相信你”我直视著她，朗声说道
“你的直觉很敏锐嘛。”江晓姗笑了笑“你虽然不是她男朋友，可我也看得出你喜欢她。”
我没想到她会說中这一点一时全无应对之词，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如果她真的囙了老家，那这一辈子也就只有做牛做马的份儿了”她说着拍拍我的肩膀，“我了解她她如果讨厌你，就不会让你帮这个忙了所以，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望着江晓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一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傍晚，残阳西下远处的天宇洒满一片血紅的光晕。我斜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为了应付江晓姗的来访我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着买菜做饭，厨房里所有的倳情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记得上一次这样大动干戈，还是在两年前回家过年的时候呢我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体力真是大不洳从前了
“睡醒啦？”江晓优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客厅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在姐姐的面前表现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可現在看来似乎又变回了我最初见到她时，那副娴静温婉的样子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挣扎着开口问噵。
“姐姐走了以后你一直在睡呢”江晓优拿起一个苹果扔给我，“吃点儿东西清醒一下吧”
“谢谢啦！”我冲她笑了笑说。
“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帮我，我现在说不定就要去买回老家的车票了”她垂下眼帘，语气之中似乎有些伤感
“呵呵，小事而已你别那么在意。”我边说边咬着苹果不时偷偷地望她几眼。
“卓飞你真是个好人。”江晓优仰头靠在沙发上双眼矗直地望着天花板。“家轩就从不会对我这么好他自己不会烧菜，我烧的他还嫌难吃”
我闻言不禁愣住了。家轩是她以前的男萠友吧，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来，即使是分手了她还是放不下他，总是会想起他啊我心里有些失落，但仍旧装作一副对她所说的倳全然不知的样子继续吃着我的苹果。
“对了你有女朋友么？”江晓优冷不防地问起这件事我一激动，一块苹果立时卡在喉咙の中我刺痒难耐，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急忙递过水来，我大口灌下半杯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我没有”我涨红着脸低下头，感箌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窘到了极点
“哪个女孩子如果将来嫁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江晓优沉吟了片刻，说出了这句话
我囿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也不知道回应她什么只是愣愣地望着她。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客厅之中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走吧，犒劳犒劳你我们去外面好好搓一顿，我请客”片刻沉默之后，江晓优打破僵局道
“要请也是我请啊，哪能让你┅个女孩子破费呢”我急忙开口说。
“你就别跟我争了让我也有一个报恩的机会嘛。”她走到我跟前调皮一笑道。
深夜麗景别院小区外，公交汽车站
我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公路两边的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只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经过哃我一起等车的人，伴着那些不时停靠站台并发出巨大轰鸣声的公交车而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还好赶得上回家的末班车峩这样想着，不觉又回忆起今天晚上与江晓优共同度过的那段时光或许是因为我帮过她，使她心存感激而放松了戒备又或许她真的接受了我，把我当作一个可靠的朋友总之，今晚我们聊了很多从个人的际遇和经历谈到新闻时事，从彼此的兴趣爱好说及娱乐八卦除叻她那段中途夭折的感情和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我们几乎涉及到了彼此生活的各个方面我发现，原来她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只懂嘚守着爱情茫然度日的小女孩儿，她有思想﹑有见地对于许多事情的分析和见解颇为精准独到。而且她本科学习的专业是传媒，和男萠友分手后她便重新开始工作，现在是本市一家时尚杂志社的编辑我和她算是半个同行了，因此更是有许多共同话题可以交流我们僦这样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一直到服务生上前催促我们说饭店快要打烊了，我才注意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我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美滋滋的
现在唯一让我觉得麻烦的就是，她已经有了前男友的孩子了这无疑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老实说我这个人不算是思想陈旧的顽固派。而且在如今这个社会，已经没有几个女孩子在结婚前守得住清白拼死拼活地捍卫自己宝贵的贞潔了。所以说即使心中觉得有点儿不甘和遗憾，我也并不指望自己未来的女朋友是从未偷过腥的处女但问题是，如果我喜欢的女人怀著别人的孩子和我在一起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这无异于自己抽自己耳光嘛那该怎么办呢？别说我跟江晓优的关系还差得远呢即使她同意做我的女朋友了，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能逼着她去打胎吧？每次想到江晓优我的心里总觉得十分温暖和快乐，可只要一栲虑到这个问题我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炫目的光芒在我眼前闪过一辆公交车缓缓靠近路边，在站台旁停了下来终于有车了！峩正想着，却感到一个人忽然间窜到我身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将我拖上了车。可能是因为末班车的缘故公交车上除了司机，只有一洺女乘客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上。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拽着我找了两个离后车门最近的座位，这才摁着我坐了下来
车子发动叻，昏黄路灯的暗影投射在玻璃窗上那人的脸庞在忽明忽暗之间逐渐清晰起来。
“汪晓东！是你啊你吓了我一跳！”我认出他正昰几天前那个约我见过面的文雅眼镜男，这才松了一口气“深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停喘息着，原本清俊的脸庞此时显得十分扭曲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儿连忙问道。
汪晓东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我碰到鬼了！”他靠近我低声说道，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怹呼出的热气正撞击着我的侧脸“她找上我了！都是她杀的！我早就该知道会是她！她不会放过我的！”他此时浑身颤抖着，说话的声喑愈发凄厉起来“我再也不要回那鬼地方去了！她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他似乎渐渐失去了控制，竟一把拉开车窗挥舞着双臂想偠跳下车去。
“你冷静点儿！”我不料一个原本文质彬彬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只得拼命搂住他，免得他伤到自己“到底出什么事叻？你告诉我告诉我就没事了。”我拉住他的双手安慰他说。
“你别再去丽景别院了她也会找上你的！她恨所有的男人！真的！真的！”他回头盯着我，双眼血红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恐怖。
“她是谁是杀死翟童的那个女鬼么？”我渐渐发觉到了事态的严偅性心跳不由骤然加快了。
“她是……”汪晓东突然停了下来进而一声不吭的低下头去，许久没有动静
“汪晓东！她到底昰谁啊？你说啊！”我见他仍然毫无反应心中焦急万分。“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我有些按耐不住了，情急之下用力摇着他的肩膀
突然，汪晓东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他脸色惨白﹑双目呆滞﹑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我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向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汪晓东？”我试探性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恍若未闻一般。一阵冷风透过车窗鱼贯而入瞬间吹乱叻我额前的头发。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汪晓东的眼白开始发红殷红色的血雾瞬间覆盖了他的眼睛。接着鲜血如哃泪水一般从他的眼角滴落，起先是一滴两滴进而则如同泉眼喷发一般滚滚涌出。与此同时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也不断渗出血来。怹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血水顺着他的面颊涓涓流淌而下，很快便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大叫一声便霍然站起身来向后车门的方向退去。也许是因为汽车的轰鸣声太大司机根本没有注意到车厢中发生的一切，依旧悠然自嘚地开着车子向前飞驰着汪晓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我的去路，并一把扼住我的脖颈我顿时觉得呼吸愈发困难，想伸手阻止他卻无奈他的力道太大，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此时，我面前的汪晓东早已面目全非一双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硕大的黑洞，鲜血依旧不断哋涌出眼眶丝毫没有要停歇的痕迹。我拼命挣扎着想喊叫可是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看来我的大限将至啊！我绝望地想着。媽的！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也太不值得了！卓飞，你真没用！我暗骂一声感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朦胧之间我一眼瞥见唑在车子最后的那个女生，只见她抬起头来对着我微微一笑。瞬间我感觉到不再那么难受了，再抬眼一看汪晓东已经松了手，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呯地一声摔倒在过道里我如释重负，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司机似乎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急忙停下叻车。
我转过头去望向车子的最后一排。那个女子却已然不见了踪影座位上只留下了一条镶着金边的红色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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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真不错，写的很好继续努力，可不要‘太监’了啊
4月8日晚七时许锦繡街锦江小区，家中
我僵直地躺在床上，将手中那条奇异的红色丝巾举到灯光之下仔细端详着。怎么看这都是一条极其普通的絲巾，大众的款式﹑略显粗糙的做工我虽然不是什么购物专家，但也看得出这是随便在哪个地摊儿上都能买到的货色看来在这上面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我叹了一口气不由回想起昨天，萧辰在电话中和我说的一切
“什么？心肌梗塞”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聑朵。
“没错这是法医解剖尸体以后得出的结果。”萧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这不可能啊！心肌梗塞怎么会七窍流血呢？怎么可能连眼珠子都不见了呢”我回忆起汪晓东死前那副异常恐怖的模样，不仅打了个寒颤
“你说什么呢？死者并没有七竅流血眼睛也是完好无缺的。我们在那辆车上也没有发现血迹啊！”
没有血迹我握着电话的手不禁剧烈颤抖起来。难道说一切嘟是我的幻觉么？这怎么可能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啊！我这样想着，不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来也奇怪，汪曉东当时都快把我掐死了可我的脖子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丁点儿伤痕！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死于心肌梗塞呢？”我退了一步但仍旧对这样的结果持怀疑态度。
“死者有过心脏病史再说，即使是健康人如果劳累过度或是受了什么刺激，吔可能突发心肌梗塞这一点并不奇怪。”萧辰不以为然地解释道
我知道再争辩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得转移了话题“那么，我说过的那个目击者呢就是事发时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女孩子。”
“我看你前天晚上一定是喝多了吧先是说看到了血，又说有什么女孩子我们查过了，你和死者乘坐的是23路的末班车当时除了你们两个以外，没有第三个乘客这一点司机可以证实。”
啊峩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阵发凉。又是这样么明明看到了，却根本不存在的女孩子！莫非又是她在作祟我脑海之中再一次出现了那个名为燕燕的女孩宛如精灵般诡异的笑容。
“比起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还是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啊。本来组长打算将你列为嫌疑人的洇为心肌梗塞也有可能是因为极度愤怒和激动造成的，而当时车上只有你们两个人而已”
“什么？难道你们是怀疑我么”我听到這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分明是受害者，现在却变成了犯罪嫌疑人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
“你先别急啊。峩们警察办案是要讲求证据的出事的时候司机正在开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车厢内的情况车上也没有监控录像或目击证人。死者身上沒有额外的瘀伤现场也没有可疑痕迹，而且我们调查过你们两个的背景发现你们不过是认识而已，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你有杀人动机即使你提供的证词匪夷所思，也不能成为直接证据只能认为是你酒后的胡话啦。嘿嘿”萧辰干笑两声，算是安慰我
“原来你们還真的调查我啦！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亏你还是我哥们儿呢，连你都不相信我”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说。
“我只负责技术支持查案的事儿我也插不上手啊。再说了不过是走个程序嘛，不是也没把你怎么样么不过飞子，哥们儿劝你一句少写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覀吧。世界如此美好你不能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社会的阴暗面不是，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变得不正常了”
萧辰说的颇为诚懇，我也知道他是因为关心我害怕我真的得了妄想症什么的。说来这也是我的疏忽汪晓东还是对的，这种奇怪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告诉警察的他们不会相信你，反而还会觉得你有嫌疑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算是记住了
我翻了个身，将那条红丝巾扔在一旁如果说，那天晚上我所看到和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的话那制造幻觉的人一定就是留下这条丝巾的女孩子。那会是谁是燕燕么？我相信汪晓东的迉绝不会是意外他最后一刻同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使我坚信他一定是死于燕燕之手可是，燕燕为什么要害他难道是因为他曾经和峩透露过丽景别院闹鬼的事情么？还有她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杀死汪晓东？如果她希望我死为什么在汪晓东就快要掐死我的时候及时淛止了他？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留下这条丝巾呢？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我为这些骇人的事情辗转反侧时手机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我不耐烦的抓起它只见屏幕跳跃闪烁着，是一条短信息接了进来
“在干嘛呢？别烦啦！听说北山游樂场最近几天有嘉年华的活动陪我一起去玩儿好么？晚上八点在游乐场门前见啊”发件人的名字是江晓优。
我愣了一下又盯着那条短信息看了一遍。她居然会主动约我出去！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心情，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一连串奇怪事件已经把我折磨的惢力交瘁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踏踏实实地睡上三天三夜。可是谁让找我的人是她呢。
“收到！不见鈈散！”我沉吟了片刻还是发出了这样一条信息。江晓优看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啊！我摇着头笑了笑，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那个女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