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拍握把用和田玉手镯带一段时间内圈坑坑哇哇有小坑是怎么形成的?急,谢谢大神了

下文纯属虚拟。&br&&br&&br&&p&你35岁。午休的间隙,上知乎看到了这个问题。&/p&&p&你皱了皱眉,惊讶于自己居然有答题的冲动,是“中年妇女”哎,可不是“长期健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或者“胸大的姑娘有哪些困扰”。在铺天盖地的医美广告刺激下,你终于默认,自己迈入了中年的门槛。&/p&&p&你自认混得不错。211毕业,跟配偶一起按揭在外环买了房,家庭年收入五十万,刚好拥有了知乎的准入资格。你脸部的肌肉走势开始有了微妙变化,于是更起劲地,拜托每一个出国的朋友在日上免税店帮你带lamer。你家庭和睦,女儿刚满3岁,你迫不及待地把她丢进了幼儿园,从此省下了一笔月嫂的花费。从手机的检查情况看,配偶似乎没有出轨倾向,每个月贷款直接从他卡里扣,应该也没有嫖娼的余钱。&/p&&p&老同学在群里喊你,人生赢家。&/p&&p&你越来越喜欢在同学群里发言了,一起讨论北上广的房价什么时候崩盘,比较各个区小学的师资力量,以及分享各种耸人听闻的八卦:“xxx的老板私奔了……所以你说,男人嘛,普通点安稳点最好。”&/p&&p&你带的小朋友年纪越来越轻,现在90后已经不会吓到你了,但你在茶水间听到一个95后实习生自述跟部门主管的暧昧过程,还是会有点吃惊。你想劝她离这人远点——他接你去外滩十八号吃饭的车子,还是他丈人送的,但你识趣地闭了嘴。小姑娘只会觉得你在嫉妒,毕竟,你现在接到的所有异性电话,都是来自于房产中介。&/p&&p&你没法跟她证明,你对她没有敌意,只有怜惜。你真正烦的是那群年轻小伙子,你知道他们一定会比你升得快,因为他们没有产假哺乳期这些玩意儿,他们出起差来心甘情愿——年轻时就当免费住酒店,结婚了还可以顺便躲老婆。&/p&&p&哦,说到躲老婆,你想起晚上还要跟配偶来一次促膝长谈,他早上含蓄地说起,既然月嫂走了,不如让他妈住过来。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得太刻意了,你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他妈的主意,而且他俩私下已经达成了一致,你觉得你一定得阻止这个事情。有时你也纳闷,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很无害的女人,可以让你引以为豪的素质顷刻间灰飞烟灭。&/p&&p&你领导走过来了,你赶紧关了知乎页面,假装在浏览行业新闻。&/p&&p&下午三点,想从抽屉里拿一包腰果吃。顺手一摸自己的肚子,怎么感觉,又胖了。&/p&&p&你很怀疑,三十岁后,不吃不喝只靠光合作用活着,也能凭空长出赘肉来。&/p&&p&你悄悄拿过手机,预约了晚上健身房的课程。配偶是不会关心你的身材的,你年轻时读色戒,看到王佳芝“简直需要提溜着两只乳房在他跟前晃”,还会害羞。现在只觉得异常写实。&/p&&p&就这样,你妈居然还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儿子。&/p&&p&傍晚大雨。配偶说他等雨小点再走,就不绕路过来接你了,不如你先去幼儿园接孩子。你打开Uber,不出意外地看到三倍的加价,狠狠心还是叫了车。你好歹也是个中产,这天气还挤地铁,也太寒酸了。上车收伞一气呵成,发微信跟配偶说我打到车了,他没有一点抱歉,还顺势跟你说,你看,如果我妈在就好了,她可以去接女儿嘛,我们回家还直接有热饭菜吃。&/p&&p&你深呼吸一口气,懒得跟他吵架,直接把消息设置为了不提醒。翻朋友圈解闷,看到那个部门主管又分享了李宗盛的歌,实习生很快点赞。你太知道这种所谓的腔调底下其实空无一物,每一个自诩“dirty old man”的,只做到了又没本事又油。但谁在乎呢,有时你也想回到20岁,再掉落到陷阱里一次,总比此刻,生活到处是光秃秃的真相好。&/p&&p&路面积水了。你从窗口望出去,感觉自己像是扎根在了湖面上。&/p&&p&司机没有开灯,整个车厢一片漆黑。只有远光灯照进来一点微亮。你突然很希望,这条路天长地久地堵下去。&/p&&br&&br&&p&你45岁。女儿高三。&/p&&p&你跟无数人抱怨过,现在的小孩子是越来越难管,想你们当年——有书读是高兴死了,哪里会想出那么多幺蛾子。这话是不敢当着女儿的面讲的,不然她一定会戳你一下——“你这么勤奋,怎么也就考上个中专?”&/p&&p&你没法跟她讲清楚,在你那个年代,中专可是好出路。你就算说了她也不信,她正处于藐视一切的阶段,跟同学一起嘲笑老师的口音,跟网友因为一个爱豆对骂,在饭桌上堂而皇之跟你说,像你这种成天坐办公室看股市还能领工资的,是分得了时代红利,占国家便宜。&/p&&p&你跟她说,少看乱七八糟的,有这个功夫,怎么不做一套题?要是考不上一本,以后哪来的出路。&/p&&p&没料到她梗着脖子跟你说,现在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做直播,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呢。&/p&&p&晚上你躺床上跟伴侣说,都怪他给女儿买了手机,都高三了,每天看不着调的东西。得找个机会把手机没收了,上网时间也得管控。你说你同事的儿子,就是染上了严重的网瘾,最后只能送到一个叫什么杨永信的人那戒除,女儿再这么发展下去,也会变成那样。&/p&&p&伴侣嘴上答应了,关了床头灯,翻身便睡,还卷走了你一大半被子。&/p&&p&你懒得跟他抢,下床,从柜子里重新翻了一床被子出来。你在想,等明年吧,女儿考上大学,家里多出来一个房间,那时你们就能分床睡了。&/p&&p&你躺在床上,被子许久不晒,有点冷,你把身子缩起来,还是睡不着。&/p&&p&脑子里盘算着许多事——你爸胃癌确诊,你得央求医生做一张假的报告单把他骗过去,接下来几个月,你得想个法子,既能时不时溜出来,又能少扣点奖金。你自己肩部酸痛好几天了,得抽个晚上去做针灸。女儿的英语成绩还是没什么起色,要不这一期培训班上完,就换家教老师一对一吧,贵是贵点,但瞧着有用。据说地铁要修到家这边了,要不要投资一套小户型,哎呀,怎么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赚钱的门路,却是越来越少。&/p&&p&伴侣沉重的鼾声,更加剧了你的心烦意乱。&/p&&p&你索性爬起来,赤脚踩到地板上,想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喝。路过女儿的卧室,看到门缝下泄出来一点灯光,你敲敲门:“好睡了哦。”&/p&&p&她回你一句“复习呢”,你就只能识趣走开。虽然鬼知道她在干什么,跟小男生聊天,还是上论坛淘演唱会的低价票。&/p&&p&你喝完水,顺便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你只开了镜前灯,惨白的灯光下,你的脸是毫无疑问的衰败。你现在已经不会被皱纹吓到了,你在等待,哪一天彻底绝经。&/p&&p&关灯前你又看到女儿那一堆,包装花哨的化妆品。怪不得每次上个厕所都要十分钟呢,都在镜头前捯饬自己脸吧。你大力拍开她的门,当着她的面,把那些廉价的口红扔到了垃圾桶里:“读书就好好读,你现在成什么样子!”&/p&&p&女儿痛哭起来。&/p&&p&这哭声总算惊动了你的伴侣。他睡眼惺忪地来劝架,不咸不淡地骂了她两句之后,又埋怨你说,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p&&p&你知道凌晨的灯光下,你愤怒的脸堪称惊悚,但你仍然指着他说:“我爸动手术,我睡不着,你有来安慰过你一句吗?”&/p&&p&他一副“你又来了”的表情,说我不是给钱了么。&/p&&p&“我要的是关心!关心!”你简直想冲上去把他摇醒。凭什么,凭什么到了一个岁数,男人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而女人却只会频繁地失眠,凭什么他没有肩周炎风湿腿,凭什么他连老,都老得比你慢一点。&/p&&p&他重新回到床上,假意认错,其实只想潦草地结束战争:“你爸也是太会添乱,你看我妈,就从来不生病。你有空跟我吵,倒不如去看看你家风水。”&/p&&p&你回到厨房,那股永远刷洗不掉的油腻的味道,突然让你觉得安全。夜还好长呢,至少那些锅碗瓢盆,陪你醒着。&/p&&br&&br&&p&你五十五岁。刚办了退休。&/p&&p&女儿留在了一线城市。丈夫六十岁退休,还有一年的班可以上。&/p&&p&你倒是不急着要他退休。丈夫是个话唠。但从不跟你说话。在家每天对着电脑研究K线和换手率,你脚步稍微重一点,他就怒目向你,说你打断了他的思路。炒了这么多年股票,到底也没有发家致富。&/p&&p&不过你也无所谓他了。你有你的小姐妹。有的是跳广场舞认识的,有的是一起买安利产品,被拉到一个群里,就互相加了微信。&/p&&p&这个月你的闺蜜死了两个。一个是跟老公拌嘴,想不通,服了毒,还有一个,是花30万做基因测序,最后换来六本厚厚的检测报告,里边的字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什么都看不懂。她不敢跟儿子媳妇说,就抱着一根桩子,把自己活活溺死在了不足一米深的河道里。&/p&&p&你决定吃半个月素,为他们祈福。&/p&&p&你是越来越寂寞了。电视成天开着,里面说的意思,你都不太明白,索性听黄梅戏,演员穿着翠绿和明黄色的衣服,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p&&p&你其实挺想去给女儿烧饭的,可惜她不要,非但不要,还不领情。她指着你的老同事的朋友圈说,妈,你可以出去旅游啊,别老闷在家里。&/p&&p&你看看她的照片,努了努嘴。旅游哪有那么容易啊,跟团要被骗,你上次去云南,就去导游说的店里花了三万块买了个手镯,回来拿到珠宝行一验,说成色压根不行。自己去?那又太累了,你老胳膊老腿的,经得起换几趟车?&/p&&p&再说了。女儿快要结婚,总得给她攒点嫁妆。&/p&&p&唯一的盼头就是女儿赶快结婚,生个外孙——到时候有多少事情需要你帮衬呢!她现在是说不要,但临到头了,怎么离得开你这个当妈的。&/p&&p&你有时候翻找女儿的旧相片,会情不自禁地流泪,想,要是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那时你眉毛跟头发都很浓密,手臂上的肉也不是松的。最主要是,你还能每天见到囡囡,她需要你,你就觉得自己活着有意思。&/p&&p&哦,想到女儿,你连忙把朋友圈里的《这个点排毒,一辈子远离医生》发给她,知道她不会回,还是握着手机,怕错过了振动提醒。&/p&&p&你洗碗的时候往窗户外看,你在想,这天怎么暗得这么晚。怎么磨蹭了那么久,还有小半个晚上要捱。&/p&&br&&br&&p&既然都看到了,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明爱暗恋补习社,或者withniyining。么么哒。&/p&
下文纯属虚拟。 你35岁。午休的间隙,上知乎看到了这个问题。你皱了皱眉,惊讶于自己居然有答题的冲动,是“中年妇女”哎,可不是“长期健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或者“胸大的姑娘有哪些困扰”。在铺天盖地的医美广告刺激下,你终于默认,自己迈入了中年…
&figure&&img src=&https://pic2.zhimg.com/v2-2cd7f9f76f0b0e7c1e235c2_b.jpg& data-rawwidth=&640& data-rawheight=&352&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40& data-original=&https://pic2.zhimg.com/v2-2cd7f9f76f0b0e7c1e235c2_r.jpg&&&/figure&&p&一&/p&&p& 号,这是杨青青消失的第三天。我托词身体不舒服,没有跟着父母去大姨家聚餐。母亲走的时候拿热毛巾仔细给我擦了擦脸,并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然后留下了一百块。&/p&&p&我通过墨绿色的窗户看着他们开车离开,又在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回看着除夕晚上没看的春晚。确认他们不会因为遗忘什么东西突然回来之后,我披上大衣跑到车站前的小店里面买了两根蜡烛,然后骑着车到了城东的废弃灯泡厂。由于是大年初一,一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我把车停在灯泡厂前湖边的一棵梨树下,绕过湖边的芦苇丛进入灯泡厂,接着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条走廊,侧身走进了灯泡厂原来的女厕所。&/p&&p&不出意外,杨青青的尸体依然安静地呆在最后一个隔间里面,只不过姿势从靠坐变成了侧躺。我过去小心地将她扶正,又恢复成靠坐的姿势。厕所是背阳面,光线不好,杨青青本来白的像玉石一样的皮肤有些发黑,头发披散,看上去比生前更加茂盛。我一边惊讶头发在死后还会生长,一边点亮蜡烛。橘色的烛光下,杨青青的面容看上去柔和很多,我用手又理了理她的头发和黑色连衣裙,将她的头垂向了一个比较自然的角度。这样子打扮一番,杨青青看上去就和生前没什么两样了,从另外一种角度看,因为带上了生人不可能有的一种冷寂,可能显得更加漂亮了。&/p&&p&假如杨青青现在还活着,或者说,她的灵魂出现在这里,看到她现在的姿态和模样,哪怕再过苛刻和沉默寡言,恐怕都要露出欣喜的微笑,对眼前的情况发表赞赏的评价。这方面,我对她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基于对她的了解,我知道她是那种固执无比,不肯平白接受好意的人,但凡你给了她某种便利,哪怕嘴上什么都不说,她都会在日后想方设法补偿回来。我对这种性格非常不忿,因为她并非出于平等考虑,而是单纯地拒绝因为善意而可能产生的人际关系。&/p&&p&现在的她倒不能称心如意地进行补偿了。我用拇指和食指将她的嘴角分别下拉,使她流露出一种苦恼的神情。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想:好啦,我知道了。&/p&&p&这个时候杨青青的尸体已经不僵硬了,相反非常柔软,简直像是可以拗各种造型的高级玩偶。我轻轻地揉了一把杨青青的胸部。她的胸部才刚刚开始发育,像是两个小碟子倒扣在胸前,穿着衣服衬出的曲线远比直白的裸露要更加好看。&/p&&p&“这样子就算补偿了。“我对她说,杨青青灰色的脸又恢复安详的神情。&/p&&p&对于杨青青的尸体,我并没有告知于众的打算。一方面根本不会有人认识到杨青青的失踪,开学之后老师发现杨青青不见之后大概只会简单地认为她转学离开;另外一方面,之前我和她谈论起遇害少女的时候她难得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杨青青根本不能忍受死后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警察的相机下,沦为破案的工具,她宁愿在某个地方安静地腐烂。我已经帮她避免了衣衫不整的可能,接下来需要做的正是掩藏她尸体的踪迹,避免被人发现。&/p&&p&我并不怎么惧怕杨青青的尸体,冬天气温很低,尸体保存得很好,几乎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另外我和她从幼儿园就认识了,她的各种样子都差不多已经见过了,所以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种而已。问题在于怎么处理尸体,根据上一次期末体检时候的数据,我只有156厘米,74斤,怎么看都是偏瘦的类型,而杨青青已经有162厘米,体重也比我重上6斤。徒手抱着或者背着显然都不可行,我把自行车推进来,试着用准备好的绳子将她固定在后座上,幸好她也非常瘦削,固定在后座上非常容易。&/p&&p&这样尝试了一下,杨青青的尸体上出现了几条很明显的捆痕,我有些心疼,小心地将她的尸体放回原位。这样一来一去,时间就差不多到了中午。我准备先回去,晚上再来想办法处理。&/p&&p&路上的时候我想起来,杨青青就是在体检之后提出了对自己遇害之后的处理方式。那天算是冬天阳光很好的日子,放学之后我和杨青青回家,金黄色夕阳地洒在身上。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开衫,头发也是披散着,修长白皙的脖子裸露在外,我问她体检的结果。&/p&&p&“身高162,体重八十。“她又问,”干嘛?“&/p&&p&“没什么,就问问。我觉的你这个说话顺序很好,假如你先问干嘛,再告诉我答案,我就可能不开心。”&/p&&p&她“嗯”了一下,就没有下文了。又走了一段路,我提起最近传得很凶的事情。&/p&&p&“有看电视吗,隔壁学校已经有三个女生不见了,虽然老师不准谈这个,没有错的话,我们学校也有一个不见了。”&/p&&p&“嗯。”&/p&&p&“我看电视,好像消失的女孩子都是像你这样,怎么说呢,发育得比较好?不对,换个说法吧,比较好看的?”&/p&&p&“嗯。”&/p&&p&“最近父母不接送单独回家的女孩子也就只有你了吧?放学的时候车明显多了很多,老师也提醒过吧,最好有人来接。”&/p&&p&“是吗?”杨青青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我,“我每天不是跟你一起回家的吗?”&/p&&p&这个倒是不假,因为父母来接的比较晚,我和杨青青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留到最晚的那一批小孩,准确来说,通常我是第二晚,她是最晚的那一个,甚至我很好奇,到底有没有人会来接她。经常老师走光了,我俩就被留在门卫室旁边休息。&/p&&p&那段时间我痴迷于一种失重的状态,具体做法是弯下腰,将脑袋伸到裆下,然后望向天空。这个时候你会感到一种自己向天空坠落的失重感,接着摇摇晃晃失去重心。就在一次我快要摔倒的时候,杨青青扶住了我,然后向我提出一起回家的建议。那个时候已经6点多了,天色几乎完全暗下来了,旁边的门卫已经开始吃自己的晚饭。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心里出现一种被抛弃的恐惧感,然后马上接受了她的建议。从此以后,放学和杨青青一起回家就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了。&/p&&p&“对啊,但是我又不是一直陪你到家,去桑林还是有一段路的。”&/p&&p&“恩。”&/p&&p&“你就一点不害怕吗?”&/p&&p&“恩,死掉好像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p&&p&“又不是只会死掉。”&/p&&p&“被强奸吗?这个倒是会让人困扰,我是觉得这样子衣衫不整地死了,还要被警察拿相机拍下来当做证据,放在档案里,实在是太屈辱了。万一要是我出事了,只希望不被人看到才好。”杨青青第一次很认真地回复了。&/p&&p&“很自然地就说出来’强奸’这样的字眼,这点上倒是非常厉害。”我拉住她的书包,问她,“你真的知道强奸的意思吗。”&/p&&p&“知道啊。”杨青青转过身,面向我,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胸部,突然微笑起来,“就像你现在经常偷看这里一样,差不多的意思,对吧?”&/p&&p&走在路上,我想,真是遗憾,杨青青再也不能像那个样子微笑了。&/p&&p&二&/p&&p&虽说我和杨青青是长年一起回家的关系,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通常到了最后一个路口,我拐头回家,她就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她倒是经常来我家,起初我邀请她的时候她拒绝了好几次,后来知道我家有很多书,而且父母很晚回来之后,就来得比较勤快了。我对看书这种事情并没有抱有很大的兴趣,基本回家之后就开始玩游戏机。她坐在我旁边的地毯上看书书,一般会留到六点左右。很奇怪的一点是她基本从来不把书带回去,哪怕我主动提出借给她她也不会接受。
&/p&&p&有一次我玩到一半,转头看她,杨青青膝盖中间夹着书,左手撑开书,一边翻页,一边非常安静地流眼泪。她注意到我在看她,望向我,忽然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电视里游戏的电子音,我什么都没说,换了一张卡碟,继续玩起来。&/p&&p&“你这样子很好。”杨青青说,气息平整。&/p&&p&“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换了卡,盯着电视,一边说,“有一次半夜,我突然醒过来,我妈还没有回来,本来睡在旁边的我爸不见了。我很慌张,小心地起床,看到通向阳台的门开着。那天晚上倒是不黑,我站在门口,看到我爸光着侧身躺在阳台的扶手上,随时可能掉下去。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侧身翻下来,走到我旁边,看到我满脸都是眼泪,也是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去睡觉了。这样子我就知道,要是有人突然很安静地哭了,什么都不要说,才是好的。”&/p&&p&“好像从来没看到过你哭的样子。“&/p&&p&“没有吧,我看你手上那本书的时候也是哭过的。”&/p&&p&“你看书的样子我倒是也没看过的。”杨青青难得地笑了一下。&/p&&p&“无聊的时候,我就会看,这个房里的书我基本都看完了。你在看三个国王吧?”&/p&&p&“你说,公主为什么这么可怜呢?”&/p&&p&“这可能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p&&p&对于杨青青提出的问题,我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那天她非常意外地把那本书借走了,然而直到死去她都没有还我,那本书消失了。我记得很清楚,书的名字是《一千零一夜·国王篇》,三个国王是最后也是最长的一个故事,差不多占了整本书四分之一的篇幅。后来我尝试过很多途径,想去重新找到相同的书,或者相同的故事,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所有的一千零一夜好像都没有收录三个国王的故事。我也只是依稀记得,故事最开始是讲一个非常英俊善战的王子向一个国家开战,却被敌国美丽聪明的公主百般捉弄,甚至抓住。最后公主不能免俗,爱上王子,和王子一起回国。然而却在王子出征的时候被国王迷奸,怀上了国王的孩子。就在王子即将回国的前夜,公主也即将分娩,她突然又有了之前的魄力和聪慧,逃出了皇宫,最后在沙漠生下来一男一女。由于虚弱,随行的黑奴又强奸了她。公主最后给两个孩子哺乳了一次,自尽在夜晚的沙漠,成为了一具可怜的尸体。&/p&&p&现在杨青青也是一具尸体了,我相信就美貌而言,杨青青并不会逊色于小说中的公主。她身体修长,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眼角微微有些上吊,瞳孔又黑又亮,眉毛细长,通身白的像是玉石一样,唯一的遗憾是一头长发经常不是很整齐。我和她刚刚认识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幼儿园的她经常散发一种类似厨余垃圾的怪味,衣服也不是很干净,面色蜡黄,头发很短,几乎和男生没什么差异。大概到了两三年级,她就逐渐长开了,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身上再也没有那种怪味了,相反倒是充满肥皂的清香,但性格还是非常生冷,几乎不和别人说话,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p&&p&我跟她提过一次小时候怪味的事情,当时她捏起领子闻了一下,告诉我之前她的衣服都不是她自己洗的,房子又很小,厨房和卧室连在一起,家里也没人收拾,所以有这样的味道也在所难免。杨青青对家里窘迫的状况从来没向我遮掩过,虽然如此,每次我提出想去她家玩玩,她还是用这个原因拒绝我。&/p&&p&伴随杨青青逐渐白皙起来的皮肤而来的她身上或深或浅的伤痕和瘀青,这些痕迹一般出现在大腿内侧,背部和腹部。我妈在医疗站工作,家里面有很多外伤药品。有一次她看书看到一半,突然问我能不能用一下我家的药,然后马上补上,要是不行也没事。当时她口气很随意,但整张脸白中透红,好像刚才说出了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情,眼睛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问她要什么药。她又用那种非常冷淡的口气说:治外伤的,像是瘀青啊,刮痕啊。配合她的神色,倒是有一种非常可爱的感觉了。&/p&&p&我很快拿来了药,她取走去隔壁房上药。我关了电视,坐在地毯上看天花板。过了会儿杨青青推开门,说:有些地方涂不到,你帮下忙。她掀起上衣的时候倒是毫无犹豫,只不过脸已经红到了耳垂。后背上充满了一条条或细或粗的伤痕,有些已经泛紫了,有些还非常鲜红。&/p&&p&我接过药,很仔细地涂在伤口上,顺便抚过她的后背。我的手常年很冷,而杨青青的后背则非常温暖,尤其是靠近伤痕的部分,同时她的皮肤有一种像是面粉一样的触感,非常光滑。杨青青背对着我坐着,一声不吭,我故意用了点力气,她整个身体收缩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p&&p&涂完之后她穿上衣服,又继续开始看,没有一丝想要解释的意思。我也重新打开电视,插好卡槽,准备继续打游戏。&/p&&p&“疼不疼?”我问她。&/p&&p&“挺疼的。”她点点了,没有区分究竟是受伤的时候疼,还是涂药的时候疼,“你是不是涂药的时候故意用那么大力气?”&/p&&p&“是啊。”眼前超级玛丽又开始奔跑,屋内瞬间充斥了熟悉的电子音,我这样回答道。&/p&&p&杨青青“嗯”了一下,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面,漂亮的侧脸完整地展露出来。&/p&&p&我俩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p&&p&三&/p&&p&
从灯泡厂出来之后我先回了一趟家,父母还没有回来。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倒是流露出早上不曾有的颇为担忧的口气,询问我的状况。&/p&&p&“好多了,昨天的菜还很多,热一下就好。”我表达出一种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过去的姿态,这点倒是毫不费力。&/p&&p&“这样就好,我和你妈可能会吃完晚饭才回来,晚上小心一点。”虽然是在表达担心,但是语气当中已经是一副放心无比的样子。&/p&&p&等话筒上余温消失得差不多了,我骑车前往歪眼的家。我才学会骑车不久,路面上人一多久会慌张,情不自禁朝人撞过去,所以说实话,我并没有很大的把握能载着杨青青的尸体离开灯泡厂。而歪眼车骑得很好,从我家到他住的地方大概有十分钟车程,有一次他双手全放骑完了全程,那种自在的模样让我羡慕了很久。&/p&&p&歪眼的真名叫做郑正,上了两年大学就被退学了,后来成了压模机器的修理师。叫他歪眼是因为他左眼的位置过于偏上,整张脸因此变得相当恐怖起来。他本人倒是非常不在乎这种缺陷,反而相当大方地告知我这是一种天生的残疾。我和他认识是在游戏厅,他几乎精通各种游戏,而且抛开眼部的缺陷,他整个人身体匀称,皮肤白皙,体毛很少,称得上是英俊了,我经常跟在他后面偷偷地学一些技巧,一来二去,就混熟了。&/p&&p&到歪眼家的时候我发现铁门虚掩着,我推开,看到歪眼坐在院子的阴影处,正盯着面前的小桌子上着的一块手掌大小的肉。歪眼抬头看了我一看,示意我把门关上。&/p&&p&“这是什么肉?”我走进了,看到肉的表面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色。&/p&&p&“猪肉啊,我又买不起牛肉。”歪眼说。&/p&&p&“啊,我还以为你挣得挺多的。”我又问,“这有什么好看的?”&/p&&p&“过年了嘛,模具厂都放假了,也就没机器修了,怎么挣钱。这个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我在想,这块肉买来第三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p&&p&“完全没发臭嘛,冬天的肉放三天完全没问题吧。”我想起了杨青青的尸体,这样回答道。&/p&&p&“肉这种东西,不是说不发臭就可以的啊。”说着,歪眼将肉用一块小布收起来,“大过年过来什么事情?”&/p&&p&“你说你过年不回家,就想着过来看看你。”&/p&&p&歪眼听了,眯起了眼睛,沉默着一步步靠过来,一双不对称的眼珠在阴影中盯住了我,因为背对着阳光,歪眼的面部显得有些恐怖,我忽然有些害怕。这时候他咧嘴笑了,说:“良心不坏嘛,饭吃过了没有,我请你吃饭吧。”&/p&&p&“这个倒不用了,这样吧,作为交换,你教教我该怎么骑车载人。”&/p&&p&歪眼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按他的说法,会骑车和会骑车载人本质上是一样的,无非是熟练度的问题,然后他决定大方地牺牲春假的一个下午陪我练习。&/p&&p&在歪眼家前的空地上,我努力去习惯座位上突然多了一个重物的自行车。最开始的时候我完全不能控制住车把,每次都情不自禁地往旁边的水沟骑。终于在一次跳车之后,歪眼双手扶正我的脑袋,说:“别低着头看路了,抬头看前面。”我试着做了了一下,忽略了转动的前轮和车把上的双手之后自行车竟然一下子平稳起来。&/p&&p&“学得很快嘛,试试看上路吧,怎么样?”&/p&&p&“可以啊,去哪边?”我问歪眼。&/p&&p&“去灯泡厂吧,那条路人少。”歪眼随口道。&/p&&p&暑假的时候,我和歪眼就经常在灯泡厂前面的湖里面游泳,那边本来算是厂区,后来荒废了,路面平整,常年没什么人,他提出这个地方我倒是不怎么意外。度过适应期之后,骑车变得得心应手起来,除了歪眼的体重对我来说确实算一个负担,但是平衡上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了。&/p&&p&在第二次拒绝歪眼换人的要求之后,他突然提起了最近附近少女消失的事情。&/p&&p&“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听到那种事情了吧,谁家的小女孩不见了,哪边又有死人的裸尸什么的,做事情的人应该不在这一片了吧。“身后传来歪眼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里没有什么生气。我转头看了一下他,歪眼敛着眼皮,侧头看着地面。&/p&&p&“这种事情不是我这种小孩能够关心的吧,我家里的时候父母要是在谈相关的事情,看到我,马上就会停下来。 “&/p&&p&“我觉得你心理会老城一点,一般的小孩不会跟我这种人玩吧,再说也是一起看片的关系了,感觉谈这种事情倒也不会不妥,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年纪,这种关系,才更要谈谈了。“歪眼用一种及其平淡的语调说着。&/p&&p&我被歪眼的话绕的有点晕,没有接话,不过我感觉歪眼的情绪并没有话语中那样洒脱,不然也不会说“一般的小孩不会跟我这种人玩吧”这样的话。老实讲,虽然歪眼已经在我家吃了很多次饭,正常的休假时候我也经常跟他厮混在一起,但是我父母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一个愿意跟小孩厮混的大龄青年本身已经非常可疑了,再加上歪眼自身就有很多不好的传言,几乎这一片的人都在饭桌上讨论过歪眼被退学的事情,以及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p&&p&“说起来,你知道的吧,我刚出来不久。”歪眼对我说&/p&&p&“因为尸体的事情吗?”&/p&&p&“有很多不太好听的传言吧?”&/p&&p&“也没有很多,基本都在说你就是强奸犯。”&/p&&p&“看来你倒是不信的,不然也不敢让我坐在后面。”&/p&&p&“这两个关系不大吧。”&/p&&p&身后的歪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你见过尸体吗。”&/p&&p&“没有。”我说。&/p&&p&歪眼说,当初他看到尸体是在桑林里。那天他一开始躺在床上,身边堆了好多泡面盒子,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甜味。他破天荒地有了一种收拾的冲动,在整理完了之后把屋里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这时候正好是傍晚,冬天难得的带有温度的夕阳从窗户投射进来,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所以房子显得更加空荡,无法忍受这种氛围的歪眼骑上车准备到处逛逛。到桑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他本来想去找看林的杨平借几本书看看,然后发现杨平家的门虚掩着。&/p&&p&由于杨平家非常之小,就是个两室的小平房,推开之后里面一览无余,他注意到屋子里面非常凌乱,地上还落着一本书。这点非同寻常,因为杨平往日里虽然非常邋遢,脾气暴躁,但是对书非常爱惜,屋子里面的书架每天都会用白布擦上一边,所有的书都会定期出晒。歪眼关上门,正准备到附近找找杨平,转头就碰到杨平面色阴沉和他女儿回来。他马上和杨平说了屋里的情况,杨平望着屋内,很平淡地说了句:可能是遭小偷了吧,不过也没事,一穷二白,没什么好偷的。&/p&&p&歪眼说,当时杨平实在太过平静了,就好象是被拉倒满弦后静止的弓绳。杨平的女儿一言不发,同样平静地开始整理,不一会儿,一切变得井井有条,放佛之前凌乱的一幕不曾出现过。&/p&&p&“我觉得当时有些诡异的压抑,就好象整个身体进入了绿色的湖底,我说借我点好看的书吧,最近没事做。杨平很爽快地同意了,拿了三本小说给我,有一本就是刚刚掉在地上的,我翻过来一看,是《马龙之死》,贝克特的,老实讲,我之前看过,不怎么喜欢,但是没有要求换一本,拿好就离开了。“&/p&&p&“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骑了一小段路,路过桑林,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像是一个黑洞,突然很想进去看看,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是突如其来的,非常单纯地想进去看看。然后在桑林的另外一边,靠近田的那一边,就看到那具尸体了,浑身赤裸的,靠在桑树上。说起来非常奇怪,当时那么黑,正常应该什么都看不清了,但其实不是这样,那具尸体好像在发出一种奇怪的白色的光亮,我不用走得很近,就可以看清楚她的脸,头发,大腿,有点鼓起的腹部。“&/p&&p&”没记错的话,那个姑娘你们学校的吧,跟你差不多大,不会认识吧?“&/p&&p&歪眼说的尸体身上的奇异的光我倒是不怎么陌生,对我来说,杨青青身上也散发着那种光亮,不用蜡烛和日光,哪怕在完全黑暗的夜里,这种光也会帮助我看清杨青青身上一切细微的痕迹,甚至是耳朵上淡黄的绒毛。至于桑林里面那个姑娘是隔壁班的,头发很短,平日里像个男生,乒乓球打得非常不错,之前一起上过体育课,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牙齿,让人一时到她其实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p&&p&”不认识。”我这样回答道。&/p&&p&四&/p&&p& 终究我们还是没有回到灯泡厂,骑到一半的时候歪眼突然跟我说,去桑林吧,他想再去看看那个地方。&/p&&p&冬天的桑林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地方,桑树的叶子落光了,光有枝干,林子里面没有生物,安静无比,只有差不多一半的桑树已经被修剪过枝桠,树干也被刷白了,整片桑林在冬日暖阳下散发出一种凄凉的古怪气息。&/p&&p&我跟着歪眼走进桑林,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他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过了会儿,他转身说:走吧。&/p&&p&在歪眼的叙述里,桑林的看护员杨平显然有很大的嫌疑,那天晚上的情况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但是他没有如实地向警方交代当时的情况。歪眼说,杨平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但是爱书如命,平常除了定期看护桑林之外几乎足不出户,而且找他借书时候还算大方,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胡乱说上一通,万一害了人家,那样就非常不好了,比如他就吃过人家乱咬舌根很大的亏。&/p&&p&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不止于此,歪眼提到那天晚上的时候讲到杨平的女儿,仅仅用几句话就搪塞过去了,其余时候一直在描述杨平不同寻常的状态。真实的情况肯定不止于此,因为歪眼从去年春天开始就已经和杨青青交往了,好几次我都撞到他们在灯泡厂前的湖边接吻,他们的关系大概只有我知道。&/p&&p&2004年11月,气温突然回升,最后一个适合游泳的周天。杨青青穿了一条白色的碎花裙子,蹬着一双自制的木屐来找我,对我说:去游泳吧。&/p&&p&那天的太阳实在很晒,让人不敢相信已经11月份了。我俩走在公路旁边的护栏里面,一边是呼啸而过的汽车,一边是黑色的农田。&/p&&p&“这种拖鞋穿着实在不是很舒服。”杨青青背着手,盯着脚下的鞋子。&/p&&p&“毕竟是你自己做的,能穿就不错了。”我也低下头,注意到杨青青虽然个子已经很高了,但是一双脚还是非常小巧,十个精致白皙的脚趾紧紧地抓住木屐的鞋面,“而且说实话,还挺好看的。”&/p&&p&
“这种夸奖,倒是非常难得,谢谢。“说完她忽然笑起来,脱下木屐,跳入旁边黑色的农田里,在田埂上行走起来,我也脱下鞋子追了上去。可能得益于回升的气温,田埂上上竟时不时地会出现一块块细细的绿草,杨青青拎着木屐,从一块绿草上跳到另一块绿草上,假如面前没有合适的落脚地,就踮起脚尖小跑一阵,白色的碎花连衣裙一摆一摆得,阳光下格外好看。这样子活泼的杨青青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几回。&/p&&p&到了灯泡厂的湖边,我试了一下水温就下水了。杨青青坐在湖边的台阶上,盯着湖面,过了一会儿,突然脱下了连衣裙。我这时候才发现,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阳光下,杨青青又白又亮,全身上下除了一头长长的黑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毛发,双腿修长笔直,小腹微微鼓起,臀部和后背的曲线也开始好看起来,两个小巧的刚刚开始发育的乳房像是两个小碟倒覆在胸部。更重要的是,差不多从这个春天开始,杨青青身上延续多年的伤痕逐渐开始消失,直到这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个美丽的身子上曾经出现过那样恐怖的痕迹。&/p&&p&杨青青仔细地叠好衣服,脸色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任何害羞或者愉悦的模样,缓慢地走下湖边的台阶,从脚踝一点一点地被绿色的水面吞没,直到整个没入水面。这不是一个正常入水的姿势,水面上又只有我一个人,她好像就此消失不见了。我突然开始担忧,开始往岸边游去,这时候她然后浮出水面,出现在我的身边。水流从她的面部滑落,她冲我笑了一下,是那种十二岁女孩特有的淘气又有点可恶的微笑。&/p&&p&我游了一阵,觉得累了,回到岸上坐在台阶上看杨青青。她一直是蛙泳的姿势,非常省力,白色的肌肤在绿色的水面起伏,相当赏心悦目。&/p&&p&“去东面的沙地休息吧。“她游过来,浮出水面,对我说。&/p&&p&这湖的东面是一片长草的沙地,据说都是当年建厂区留下的沙子,建到一半,整个厂区就荒废下来了。我和杨青青躺在潮湿的沙地上,身上的水流入逐渐没入沙子挡住,或者蒸发在阳光下,微风吹过来,身上变得干巴巴的。&/p&&p&“裙子是刚买的吗?“我问。&/p&&p&“郑正送的。”&/p&&p&
“他的眼光倒是不差,挺配你的。“&/p&&p& “今天怎么不停地夸我,挺奇怪的。“她侧起了身子,面向我这一边,我的脖子感受到了她温暖的鼻息。&/p&&p&“之前看见过你和他在这里接吻,现在第一次听你这么大方地提起他,应该是有些嫉妒了。“&/p&&p&杨青青冰冷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放在了她的腰上,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p&&p&
“很喜欢他吗?“我问。&/p&&p&
“也没有。”杨青青说,“我是不能理解‘喜欢‘这种感情的人。”&/p&&p&
“那很好。”我说。&/p&&p&五&/p&&p& 从桑林回来之后歪眼又拉着我跑到杨平家,他打算当面问问杨平那天晚上的事情。门还是虚掩着,歪眼推开门,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人都没有。&/p&&p&“可能出去了吧。”我说。&/p&&p&“出去了也不可能不关门啊。”&/p&&p&“除了书,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好偷的,她家不是都不怎么关门的么。”我盯着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柜,想看看有没有我那本《一千零一夜·国王篇》,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p&&p&找不到人的我和歪眼只好回去歪眼家。到家之后歪眼突然又拿出来那块据他说放了三天的猪肉,塞到我的面前,逼着我让我闻闻究竟有没有味道。我看着惨白的猪肉,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异味,但还是差点克制不住吐了出来。歪眼看到我的窘境,大笑起来。&/p&&p& 歪眼家里很多游戏卡带,通常他都会拿出来和我一起打发时间,那个下午他很反常地没有这样做。他又一次用白布把猪肉包好之后,忽然很用力地将猪肉连带着白布扔了出去,那块肉滑过一个漂亮的曲线消失了。&/p&&p&“没怎么跟你说过我自己的事情。”歪眼走进房子,非常放松地将整个身子蜷在沙发上,“你也不问,周围一直有奇怪的说法吧,关于我退学的事情啊,不然也不会一碰上尸体就被怀疑,一连关了一个月,到了除夕才被放出来。”&/p&&p&“怎么,大家传得都不是真的?”我在旁边坐下来。&/p&&p&“这倒不是,起码一大半都是真的。我在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姑娘,日思夜想,经常做梦也梦到,你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我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这也没错,毕竟郑正是个歪眼,一到晚上走野路还是能吓着不少人。那个姑娘一开始是我朋友,她读书很多,平时很文静,一开始我经常和她聊小说,逐渐关系变得不错。我们学校后山有个池子,我俩晚上就经常在池子旁边聊天。&/p&&p&直到一个晚上,我照常去池子旁边等她,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她也没来,我以为她临时有事不来了。就回去睡了。第二天醒来面前就是警察,然后被带到派出所问话。到这我才知道那姑娘昨天晚上在池子边被奸杀了,赤身裸体地被丢在池子后面的苇丛里面。这样子,我嫌疑自然是最大的,幸好那姑娘身上没什么痕迹和我有关系。最后被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那段时间我有点魔怔,一闭上眼就好象她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我眼前。当然,她那个样子其实我没看过,我回去的时候现场都已经处理过了。我天天在她们寝室楼下面逛,饭也不怎么吃,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对,过了段时间,很自然地昏倒了。然后就被劝退了。当然明面上的说法是休学,反正我也没有再回去读书的念头了。“&/p&&p&“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了?”我问他&/p&&p&“其实我去年开始,找了个对象,说出来有点恶心,她要比我小上一轮,你应该认识,你们班的杨青青。”&br&
“从年龄来看,确实比较恶心,你俩怎么认识的?”杨青青还真没给我说过他俩怎么认识的。&/p&&p&“去年春天吧,不是附近开始有姑娘消失了吗,然后某个地方出现赤裸的尸体。我本来已经差不多忘记大学那个姑娘了,听到那个事情,突然心里面一根弦被动一下,我突然很想去现场看看。大学时候我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姑娘赤身裸体死亡的样子,我始终觉得有点遗憾。这样说好像有些变态,但我当时确实这么想的,我有种进入那个场景的需求,那个场景里需要有一具浑身赤裸的女尸,即便两者长得完全不一样。”&/p&&p&“怎么越说越像你就是那个杀人犯一样。”我戏谑了一下,歪眼听了,腼腆地笑了一下,继续说:&/p&&p&“我就是在一个现场碰到杨青青,她长得和我大学那个姑娘有种奇异的相似感,一样冷冷清清的。当时人群围着尸体,她站在稍远点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我犹豫了好几次,终于走过去,问她在干什么。她瞥了我一眼,说看看。我又忍不住问了她一些基本的情况,出人意料地,她都回答了。这样子我就知道她是杨平的女儿,我之前就认识杨平,他家书很多,我经常过去借,也知道他有个女儿,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他女儿做的,只不过一直没见过。我问过杨平一些他女儿的情况,他很讨厌他女儿,每次和我说起来,都是说‘那个污种‘,而且据我所知,他不准杨青青碰一下屋里面的书柜,更不要说书了,原因我倒是不太清楚。&/p&&p&后来我跟杨青青聊天,发现她不光读书,而且读了很多,就跟我大学认识的那个姑娘差不多。她不是那种会主动说话的人,但是只要我提问题,她就会回答。一来二去,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太讨厌我,就很厚脸皮地问她要不要试试看和我谈恋爱,她竟然没有拒绝,然后就在一起了。“&/p&&p&“所以呢,怎么突然说这个。”我问歪眼。&/p&&p&“杨青青不见了。”歪眼忽然死死盯住了我的眼睛,“除夕前一天晚上,死在菜市场的那个小偷,应该是杨平吧,你有听说?”&/p&&p&“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天我在走亲戚,说到底,我和杨青青也不算很熟。菜市场死人是怎么回事?”我反问他。&/p&&p&“好像是有个小偷那天在那边顺了点肉,被人绑在石柱上泼冷水,活生生冻死了。附近的人跟杨平都不怎么认识,有人说是桑林的护林员。我后面一天才出来,只听了个大概。跟别人打听尸体去哪了,也没人知道,好像本来一直没人收尸,过了一个晚上,就不见了。”&/p&&p&“跟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吧?”&/p&&p&“也对,今天晚饭在这里吃吗?”歪眼笑了一下,好像确认了什么似的。我摇摇头,表示晚上还得回家,然后就走了。&/p&&p&离开的时候,我瞥见歪眼站在门口,没有看我,而是死死盯着远处的屋顶,没记错的话,那块惨白的猪肉就掉落在那个屋顶上。&/p&&p&六&/p&&p&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杨青青家在哪里。直到四年级我开始养蚕,到处找桑树叶子。我爸告诉我附近有一片桑林,那边我碰到了杨平。杨平是护林员,戴眼镜,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头发常年不剪,乱蓬蓬的,几乎只穿一件土黄色的外套。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林子里看书,看到我之后笑眯眯地问我来干什么。我问他能不能采点桑叶回去喂蚕,他反问我家里有没有书,我点了点头,说家里书不少。他跟我说,要是能把家里的书带来,只要是他没看过的,这边的叶子就随我摘。&/p&&p&第二趟来的时候我带了一套博尔赫斯集,杨平见到之后很是称赞了一番我的眼光,告诉我这套书出版量比较少,基本已经买不到了,虽然他大学时候已经看完了,但是看在我眼光的份上,以后这边的叶子还是随我摘。也是那天,我碰到了来林子里面叫杨平吃饭的杨青青,然后我才知道杨青青是杨平的女儿,住在桑林旁边那个小平房里面。&/p&&p&杨青青家只有两个房间,厨房和卧室连在一起,背对门的那堵墙放着一个巨大的书柜,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书,我问过杨青青上面有多少本书。她脱口而出:2372本。&/p&&p&这之后我经常过来,杨平平时除了出去看林子,基本就留在家里。抛开邋遢的外表而言,杨平为人出乎意料地好,对我这样一个小孩子一直都是很客气,没有丝毫大人的架子,他家所有的藏书也对我开放,或者说,他非常乐意看到我来他家看书。&/p&&p&除此之外杨平的手还非常之巧,他擅长做木工,家里面的家具基本都是出自他的手,同时象棋下的非常好。但是一碰到杨青青,杨平的脸色就会很难看,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一种恶心嫌弃的神色来。&/p&&p&有一个下午,他抓了很多蝉蛹,用色拉油炸了请我吃,最后还剩下了不少,全都扔了,而杨青青一个没吃,非常自觉地伏在桌面上写作业。他家吃饭有两个桌子,一般都是他坐在大桌子上,杨青青坐在小桌子上。好几次他留我在他家吃饭,杨青青做好了饭菜,取走一小部分,很安静地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吃饭。而杨平则非常自然地开始和我聊小说,好像这样子并没有丝毫不妥。我注意到杨青青使用的桌椅都非常之小,她坐在上面已经非常窘迫。可以想象的是,这个套桌椅应该从她很小就开始使用了。&/p&&p&桑林靠着一座小山,春末夏初的时候,桑葚挂满桑林,不过杨平根本不许杨青青吃。而我正相反,杨平对我异常慷慨,那段时间里我的肚子和肠子可能都被桑葚的汁水染成了紫色,某种程度上杨平的慷慨是普遍的,他只对杨青青吝啬和苛责。&/p&&p&那时候也正好是覆盆子成熟的季节,带着杨青青穿过桑树林去山上摘覆盆子几乎是我每年的固定活动。覆盆子和桑葚两者样子有些类似的地方,但相对于桑葚来说,覆盆子的口感更加甜爽一些。由于杨青青分不清蛇果和覆盆子的区别,上山之后基本都是我在摘,等摘满两个袋子,我俩就从一条小路下山,绕过桑林,直接去我家。&/p&&p&就是去年最后一次下山之后,杨青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向我讲述起杨平和她的故事。&/p&&p&
“说实话,你不怎么爱吃这个东西的吧?”杨青青说,“你不用出于某种奇怪的补偿心理摘这个给我吃。难道你觉得杨平对我很坏吗?”&/p&&p&
“很怪。“我这样回答。&/p&&p&
再怪的事情,要是有理由,哪怕不能认同,也会变得稍微可以理解一点,我非常讨厌这个正确的逻辑。&/p&&p&杨青青告诉我,她出生没多久,她妈就因为虚弱去世了,大概在杨平看来,某种意义上,是她杀了他的老婆,杨平对杨青青的憎恶完全来自于他对杨青青母亲的怀念。&/p&&p&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倒不觉得杨平对我很坏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不理睬我,用一种避免我死掉的最低标准维持着抚养。大概从一个点开始,我长得好看起来了,有时候我照着镜子,就会迟疑,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并非杨青青,而是存在于照片里面的我妈回来了。我有了一种离奇的责任感,然后我开始尝试整理房间,收拾衣服,做菜烧饭。杨平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大概觉得这是我对他进行报复的另外一种手段。从那时候起,每次吃完饭,他就叫我脱下衣服,有时候是用腰带,有时候是用枝条,抽打我。我觉得他真的是非常喜欢我母亲,这就是我不能理解但是又非常羡慕的地方了,我是那种不能理解‘喜欢’这种感觉的人。杨平每次抽打我一下,我就感受到他是那样子喜欢我妈。我理解不了,我觉得我喜欢不了谁。我连自己都不是很喜欢。“&/p&&p&
“那怎么和歪眼交往了?”我问她。&/p&&p&“我想试试看,被喜欢是什么感觉。我有时候会想,那些死掉了的少女会不会有喜欢过别人呢,会不会有被别人喜欢过呢。”&/p&&p&“以后没有机会吗?现在,怎么说呢,感觉不是一个很合适的年纪。”&/p&&p&她抬起头来,眼睛中终于难得的含着眼泪,但口气还是非常冷酷平淡,问:“真的会有以后吗?”&/p&&p&七&/p&&p&
有两件事情我欺骗了歪眼。首先除夕的前一晚晚上,我并没有去走亲戚,相反我整天都呆在杨平家里。那段时间杨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条鸡翅木,空闲下来的时候一直在做木工,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给杨青青打一张新的桌子。&/p&&p&
我呆在房间里看书,而杨青青通过窗子观察杨平做木工时候的样子。她说她对杨平那个样子相当痴迷。这点无可厚非,杨平本来看上去有些瘦弱,身形也不高大,整个人乱糟糟的,但是做起木匠一下子显得精神奕奕,下手又稳又快,手工锯切割出来的平面比电动的差不多平滑,同时木屑飞扬,鸡翅木的香气围绕在周围。我放下书,来到窗边,杨青青靠在窗的一侧,小心又仔细地望向窗外的杨平。我站在她身后,把脑袋架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握住她柔软的手。杨青青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地挣开了我的手,我觉得无趣,就把脑袋也放了下来。&/p&&p&
临近傍晚,杨平停下手上的活回到房间,兴致勃勃地问我:&/p&&p&“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要吃什么跟我说。”&/p&&p&“还是不了吧,家里面估计也做好了,那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我搁下书。&/p&&p&除夕的前一天晚上是镇子上这一年的最后一次集市,我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偷偷地跟着杨平来到集市。他还是穿着那件黄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褐色的毛衣,挤在人群中挑菜始终有种荒谬的感觉。你很难想象,一个常年在桑林里看书,在屋前做木工,一个一直形影单只游离在正常世界之外的人突然身边站满了人。没过多久,我就心满意足地观察到了杨平奇怪的动作,他在趁着人多的时候,把肉铺上的牛肉顺进自己的大衣,这和在不久之前杨平跟我吹嘘的姿态一模一样。事实上,杨平买来两条鸡翅木之后准备过年的现金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他和我说过,他的双手足够灵巧,而且动作又稳又快,在市场里顺点东西简直和喝水一样简单,根本不会有人发现。&/p&&p&顺走牛肉的杨平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摊主照顾着其他生意,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发现。等杨平到了下一个铺子,我善意地走向那个卖牛肉的铺主,把刚才看到的一切如实地反馈给他。于是杨平一下子就被铺主追上,很轻松地搜出来肉。众人的情绪一下子高亢起来,把他围住,有个人提议干脆脱光了绑到集市旁边的石柱上,等警察来领人,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好评。于是杨平就被剥光了,只剩一条内裤,双手背缚在石柱子上面,在除夕的前一天傍晚,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彻骨的冷风里面。那个肉铺铺主觉得还不解气,往杨平身上泼了一桶水。&/p&&p&整个过程里面,从肉铺铺主突然气势汹汹地追上他询问,到被众人包围,乃至被双手束缚,剥下衣服,杨平保持了一种奇特的镇定,甚至驯服地像是在配合众人的举动一样。警察迟迟没来,杨平始终低垂着脑袋,好像在思考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平静的脸从红色逐渐变成紫红色。集市开始变得安静,流动人群一点点消失,最开始还有人在旁边围看,后来夜色笼罩,空荡的集市旁,杨平又恢复到形单影只的状态,这也是我最熟悉的他的姿态。&/p&&p&“要不要我帮忙解开绳子?”集市上没人了,我走到杨平身边问他。&/p&&p&“是你给那个卖肉的说的吧?“杨平的声音沙哑又虚弱,但是听不出有太多怨恨的情绪。&/p&&p&“恩。“&/p&&p&“不用解了,有空的话,把青青叫过来吧,叫她过来看看。“&/p&&p&“好的。“&/p&&p&“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坏,你不要讨厌青青”杨平说出这句话,有些期待地看着我。&/p&&p&“我知道。”&/p&&p&说完我就转头跑开了,跑出来一段路,我又回头,杨平完全地浸没在夜色之中,看不清了。&/p&&p&我在路上逡巡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到杨平家,杨青青还在收拾门口的木屑。&/p&&p&“你爸出事了,现在被绑在集市那边的石柱子上面。“&/p&&p&“他要你来叫我过去吗?“&/p&&p&“是啊。“&/p&&p&“我现在不想去。“&/p&&p&“那就不去吧。“&/p&&p&收拾完屋前,杨青青热了中午的饭菜,我陪她吃了一些,然后又看了会儿电视,差不多到了八点,她说:“去看看吧。“&/p&&p&我俩到集市的时候,警察还是没有过来领人,换而言之,赤身裸体的杨平依然被绑在石柱上。杨平那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僵硬无比,脸上却没有非常恐怖的表情,除了肤色有些吓人,整个人像是就这样站着睡着了一般。杨青青什么话都没有说,绕到后面解开杨平手上的绳子。&/p&&p&“你准备怎么办?“我忍不住问。&/p&&p&“去桑林吧。”&/p&&p&从集市到桑林有20分钟的步程,那个晚上我和杨青青轮流背着杨平的尸体花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到桑林。然后杨青青跑回家拿来铲子,我俩挖了一个大概一米深的小坑,把杨平丢了进去。&/p&&p&整个过程中,杨青青一言不发,我透过斑驳的夜色依稀看到她整个人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一件事情,杨青青一直在骗我,当她注视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现她和她死去的母亲如此相似之后,产生的并不仅仅只是一种责任感。杨平对她的虐待并非出于愤怒或者报复,而是遵循了杨青青本人的要求。那些伤痕,是杨青青试图体会爱意的一种途径。&/p&&p&“以后怎么办?”离开之前,我这样问杨青青。&/p&&p&“真的会有以后吗?”杨青青又一次回问我,我还是回答不了。&/p&&p&八&/p&&p&
男孩子可以对一只青蛙有一千种杀害的手法:摔死,踩死,捏死,油炸,生撕,剥皮,水煮,往嘴巴里面塞进鞭炮点燃,那钢丝串起来火烤······大家都在这么干,看着青蛙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然后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并不觉得自己残忍。但是我和杨青青不太一样,我们对这种残忍认识得一清二楚,然后问题在于,我俩在认识之后并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痛苦感,换句话讲,我和杨青青都是没有良心的人。杨青青说她是不能理解“喜欢”的人,其实不是,除了“喜欢”之外,大多数人类拥有的美好情感她都理解不了,我也一样。正是因为我俩都拥有这样奇怪的特质,所以才能彼此理解,彼此信任。也正是出于这种理解和信任,我才有自信处理杨青青的尸体。&/p&&p&望着女厕里面杨青青的尸体,我这样想着,然后小心地抬起尸体,用一种柔软的棉花绳将她的大腿固定在车后座上。&/p&&p&夜色里面,假如有人看到我,一定注意到杨青青靠在我的后背上,双手紧紧地绕住我的腰。当然,假如杨青青还活着,她应该不会采取这样的姿势,我猜她只会侧坐在后座上。&/p&&p&我另外一件欺骗歪眼的事情是关于他发现的那具尸体。那具女尸被杨青青和杨平从他家搬到桑林的全程我都在远处看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正常父女俩应该就会把那具女尸埋起来,然而看到一半的我故意闹出了一些动静之后离开了。我想这也是他俩面色古怪突然回到家里的原因。&/p&&p&从去年春天开始,镇子里面逐渐有女孩消失。那个春末的时候杨青青问我真的会有以后吗,然后除夕前一天我和她埋葬杨平的时候她又这样问我。不管什么哪次我都没有回答,现在我终于可以回答了,没有,没有,没有以后这种东西。不过这应该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杨青青从来没有提过将来,有一次我问她,她说她完全想象不出她长大的样子,或者说,现在的她就是她将来的样子。大概很早的时候起,杨青青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消失的命运了。&/p&&p&桑林里面的泥土十分好挖,没过多久我已经挖出足够安置杨青青尸体的土坑,出于优待的考虑,我特意把这个土坑改得非常宽,甚至足够她在里面摆个大字。据我所知,这个林子里还有不少人,将来可以做她的伙伴,想来她也不会太过寂寞。&/p&&p&就在我准备把她放进去的时候,我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身,我的脑袋就被钝物种种敲了一下,连带着脑袋也被弯曲到一个奇怪的方向。我倒在地上,和杨青青的尸体排在了一起。&/p&&p&温暖的鲜血从我的头顶和喉咙向外面流淌,林子里面站立着的只剩下歪眼。歪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青青的尸体。&/p&&p&“这个地方不是很适合你俩。”歪眼一边说,一边抬起我和青青,一个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一个挂在车杠上。我面对转动的齿轮,耳边传来歪眼温柔的声音。&/p&&p&“有件事情倒是骗了你,大学时候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我杀的,我有些魔怔了,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幸好没留下什么证据。”歪眼对着空气,若无其事地说着,“她可能没那么喜欢我,甚至还有点怕我吧。”&/p&&p&自行车推到林外,歪眼将我和青青装到一辆小车的后备箱。经过颠簸的一段路,歪眼打开后备箱,将我和青青抬到外面,就是灯泡厂的湖边。&/p&&p&“这边还真是个不见人的好地方,也幸亏青青告诉我有这么个地方。”歪眼说着,又从车里拿出末尾拴着铁球的链子,很仔细地又有些温柔地缠在我和青青的身体上,又开始自言自语,“我一直奇怪,镇子上怎么有那么多小女孩不见了,当然,其中一半的去向我还是清楚的,接下来你们大概也会见到她们吧,只不过另外几个究竟是被杀了呢?”&/p&&p&
我先被扔到水里。沉入湖底的时候,我倒没有不安的情绪,只是想着,这样子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看到青青的尸体了吧,她的愿望倒是都在最后实现了。&/p&&p&
“晚上太黑了,明明有光的话,绿色的湖水会好看很多。”我这样想到,突然一团光跟着跃入了水中,那是青青的尸体,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绿色的湖水包围着她。恍惚中她好像睁开了眼,问我:&/p&&p&
“真的还会有以后吗?“&/p&&p&
“没有了。“&/p&
一 号,这是杨青青消失的第三天。我托词身体不舒服,没有跟着父母去大姨家聚餐。母亲走的时候拿热毛巾仔细给我擦了擦脸,并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然后留下了一百块。我通过墨绿色的窗户看着他们开车离开,又在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回看着除夕晚上…
&p&1.&/p&&p&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脸色很臭地打着电话。&/p&&p&“……喂,我知道了,当年是我不对,现在能不能麻烦你们辛苦一下,再把我那些猴子猴孙的生死簿补回来?看着他们现在垂老不死,半猴半鬼地游荡在花果山里,我……嗯,嗯……嗯?我说,阎罗老儿,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孙我成佛了,脾气就……喂,喂?”&/p&&p&他的头发是乌黑的,偏生脸上浮着一层很细微的金色绒毛,瞳仁是火一样的红色,语气虽然恶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怕他。鬼迷心窍地,我凑到他的旁边,看了一眼他皱着眉头摆弄着的手机,好心提醒道:&/p&&p&“别打了,这是欠费停机了。”&/p&&p&“欠费?我才充的钱啊。”他抬眼看我,五官如同寺庙里的菩萨般,带着几分宝相庄严,可是他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一股骨子里的不羁戾气。&/p&&p&我有些不敢看他,低着头,嗫喏着说:“可能……可能是你打了长途?或者漫游?”&/p&&p&“哦。”他拍了拍脑袋,“阎罗那儿算是跨界长途吧……难怪了。”说着,他歪头拔了一根头发,忽地一吹,竟然变成了一张百元大钞。&/p&&p&“给你钱,帮我冲个话费呗。”&/p&&p&“我靠,有没有这种当面做假币出来的,真以为我傻吗!”&/p&&p&脱口而出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关注点好像有些不对。&/p&&p&这个男人……把头发变成了钱?&/p&&p&2.&/p&&p&熟悉了之后,我带着他逛夜市,上游乐场,去电影院,他好像没有家,也没有正经工作,无可不可地跟着我厮混着。&/p&&p&他对我最喜欢的跳楼机和过山车似乎很不屑,无论坐多少次,他都面无表情地上去,面无表情地下来,甚至在我害怕得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p&&p&过分,我下来的时候,气鼓鼓地撇过头不理他。他挠着后脑勺,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还用那招。我眼前一花,忽然看到他手里捧着一束七彩斑斓的棉花糖,笑嘻嘻地站在了我面前。&/p&&p&“你到底怎么变的?”我对他的这招魔术永远充满好奇。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个流浪的魔术师。&/p&&p&他每次都说:“不能说,不能说。我师父说了,如果我告诉别人是谁教我的,就把我挫骨扬灰。”说着,他不屑地撇撇嘴,“可是现在,全世界人都知道他是我师父了啊。”&/p&&p&他对看电影很感兴趣,之前《大圣归来》很火的时候,我带他去电影院看。所有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却哈哈大笑,笑得全场人回头瞪他。我拽着他的衣角问他笑什么,他擦着笑出的眼泪说:“那个马脸是谁啊,好丑!”&/p&&p&我从来没听他唱过歌,每次去ktv都是他静静坐在角落里,听我当着麦霸。&/p&&p&只有一次,在ktv里唱到我最喜欢的《悟空》的时候,一回头,发现他端坐在那儿,怔怔不语,忽然眼角竟留下了泪。&/p&&p&“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问。&/p&&p&他没有说话,只低低跟着音乐轻声哼唱着:&/p&&p&“……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p&&p&一时神情竟有些痴了。&/p&&p&我有些慌,连忙道:“你喜欢西游记哦?这个还不是最好听的,我觉得西游记系列还有首更棒的歌!”&/p&&p&他眼睛有些放光:“什么?”&/p&&p&过了一会,ktv里响起了悠扬的“我欲成仙,快乐齐天”的声音。&/p&&p&“快乐……齐天?”&/p&&p&他的脸黑的简直不能看。&/p&&p&3.&/p&&p&我有些哭笑不得。&/p&&p&“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就是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糊弄我吧。”我叹了口气,把风衣裹得更紧了一点。我带他来紫金山顶看星星,漫天银河,星光璀璨,夜风吹过我的耳畔,我一时没忍住,竟然向他告白了。&/p&&p&我做好了他笑着把我搂紧怀里的准备,也想到了如果他愧疚地说抱歉的时候该怎么对待。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露出尴尬的表情,对我说出这番话:&/p&&p&“……谢谢你,可是,我其实是,孙悟空哎……”&/p&&p&我靠在树上看着他,他神情越来越窘迫,完全不敢跟我对视,眼睛里的火光甚至渐渐熄灭了——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很激动地意识到,“喂喂,我居然把火眼金睛干掉了!”&/p&&p&他还是不说话。&/p&&p&我开玩笑:“要不,你变个超级赛亚人给我看看,我就信了?”&/p&&p&他忽然像是被踩住痛处一样,神色变得格外不忿:“赛亚人,赛亚人,这次下凡,到处都在说什么超级赛亚人孙悟空。俺老孙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冒牌货,可是真正的孙悟空……只有齐天大圣一个!”&/p&&p&天上的星河都仿佛被他的豪言壮汉震撼,交织成灿烂的光幕。月华如水,照在他不羁的侧颜上,他目光炯炯,带着说不出的桀骜张扬,仿佛整个山河都被他踏在脚下,我呆呆地看着他,正出神间,忽然他浑身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做错事了的惶惑表情:&/p&&p&“不,不,不,我是说,斗战胜佛孙悟空……嗨,齐天大圣是谁啊,不认识,不认识……”&/p&&p&他低声嘀咕着,过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反正是分身下界一回,佛法也说要先入红尘,才能出红尘,试试就试试呗,老猪还有个高翠莲呢……”&/p&&p&说着,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忽然拉住了我的手。&/p&&p&我脸上一红,刚想缩回来,告诉他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虽然是我说喜欢你的,可你要是想走肾不走心,轻薄过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可是他的手像是铁钳一样,让我丝毫挣脱不得,他邪魅狂狷地一笑:“是你不信的,我还非得给你证明一下不可了!”&/p&&p&说着,我觉得自己的身子猛地腾空而起,耳边传来炽烈的风声,我吓得尖声大叫,紧紧闭着眼睛,渐渐的,耳边的风声小了,身子好像漂浮在棉花糖里一样,我听见他轻笑一声:“别怕,睁眼。”&/p&&p&我缓缓睁开眼睛。&/p&&p&一轮大的出奇的月亮出现在我的面前,受过社会主义科学教育的我,甚至一眼就看出了错落分明的环球山。&/p&&p&星光萦绕在我周围,发着奇异的光泽。我低头看去,整个城市都在我的脚下,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山河,黑暗笼罩着大地,只有城市中霓虹灯彩,高速公路上的灯光四通八达,像是一张泛着亮光的蛛网。&/p&&p&我转过头,愕然地看着他。&/p&&p&“我说吧,老孙就是当年大……当年护送唐僧取西经的斗战圣佛,阿弥陀佛。女施主,这下可信了吗。”&/p&&p&我怔怔地发呆两秒,忽然饿虎一样地扑了上去:&/p&&p&“你刚刚说谁是高翠莲!”&/p&&p&4.&/p&&p& “哇……大鹏精,九灵元圣,独角兕……你的微信好友分组‘手下败将’这一栏里,真是蛮不要脸的。”&/p&&p&他不屑地撇撇嘴:“你懂什么。”&/p&&p&“可是你根本打不过他们啊?”&/p&&p&“老孙我当年大……当年一时冲动,有多厉害,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真打不过他们?”&/p&&p&我顿时两眼放光,平时在一起的时候,我最喜欢搬着小板凳听他说这些西游秘史了。我晃着他的胳膊,一脸八卦地问道:“他们真的打不过你?”&/p&&p&“打不过。”&/p&&p&“那你为什么还要搬救兵?”&/p&&p&“政绩、政绩啊……”他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比当年的俺老孙还幼稚。取经这种镀金的活,你师徒四人拿主要功劳就算了,汤也不分别人喝一点?不到处请人帮忙,功劳簿上记下一笔,以后真的成佛了,你还想混关系,好好做人不?”&/p&&p&“啧啧啧,真黑啊……”我感叹道,话锋一转,又扯回了微信好友上,“你身边真的没有别的女人?”&/p&&p&“好友你不是都看过了吗?”他有些不满。&/p&&p&“那女儿国国王呢,蝎子精呢,玉兔呢?你都没加?”我怀疑地问道。&/p&&p&“你当我是师……啊,不,是八戒吗?”他不屑一顾,“胭脂俗粉,有什么好加的。”&/p&&p&哟,开始会说话了嘛。&/p&&p&我对自己的调教很满意。&/p&&p&“那我相信你了哦,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你的手机里有女人了,嘿嘿……”我阴险地笑笑。&/p&&p&“可是本来就还有一个啊。”他很无辜。&/p&&p&“谁!”我猛地瞪眼,“别说是观音,我读过佛经,观音其实是男的!”&/p&&p&他低头没说话,刷刷两下,调出一个好友来,放在我的面前。&/p&&p&“玉面小飞龙会玩火”。&/p&&p&头像是一个娘炮娘炮的小白脸,不能说不帅,可是帅里透着几分妖艳贱货的气息。&/p&&p&“这谁?”我问。&/p&&p&“小白龙啊。”&/p&&p&哦。&/p&&p&小白龙我就放……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p&&p&“小白龙是女的?!”我震惊。&/p&&p&“不。”他很冷静,“母的。”&/p&&p&5.&/p&&p&我头一次对他的七十二变产生了深深的嫉妒。&/p&&p&原本把他带去理发店,想修建一个帅气十足的大背头,可是回到家之后,左看右看,才发现其实太油了,不适合他棱角分明的五官。&/p&&p&“失策了。”我惋惜道。&/p&&p&他对着镜子自己侧着头看了半天,好像也不是很满意。&/p&&p&“还是这种发型适合你。”我掏出一本时尚杂志,指着贝克汉姆的大帅比发型,流着口水说道。&/p&&p&“是嘛?”他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晃脑袋,发型已经变得和杂志上面一模一样了。&/p&&p&“哇哇哇哇!”我大叫起来。&/p&&p&他很嫌弃地看着我:“你不知道我会七十二变吗?”&/p&&p&特么的……七十二变用来变造型,简直是作弊好吗?&/p&&p&后来他也饱尝了苦果,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让我相信,我天资愚钝,六根不净,是学不会这么高深的法术的,而且学七十二变就是为了省下来买衣服和烫头的钱,是对他这门师传绝学的极大不尊重。&/p&&p&6.&/p&&p&不过很快,我就找到了七十二变的乐趣所在。&/p&&p&“起来上课啦。”迷迷糊糊地,我听到他起床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音。&/p&&p&“我要许一个愿望。”我没睡醒,闭着眼睛嘴里嘀咕。&/p&&p&“凭什么我要答应你?”&/p&&p&“你是神仙……神仙都要帮人实现愿望的。”我开始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p&&p&“……什么愿望。”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p&&p&“我要一睁眼,就看到吴彦祖站在我的床边!”&/p&&p&“……”&/p&&p&“三!”&/p&&p&“……”&/p&&p&“二!”&/p&&p&“……”&/p&&p&“一!”&/p&&p&“……”&/p&&p&我猛地坐起来,一睁眼,吴彦祖穿着黄色的四角裤,上半身的衬衫还没系好,脸色很不开心地看着我。&/p&&p&“实现了!”我开心地大声喊,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蹭啊蹭,蹭啊蹭。&/p&&p&“好了好了,赶紧松开,我要去办事呢。”&/p&&p&“诶?”我好奇地松开他,惊讶道,“你有什么事要办?”&/p&&p&认识他到现在了,除了顶着一个孙悟空的身份之外,他和路上任何一个戴着厚厚眼镜,无精打采的废物死宅没有任何区别,我从来没见他去做过任何事,绝大多数的时间,除了陪着我玩之外……就是自己在玩。&/p&&p&“去教训一下这个叫做吴什么的家伙。”他的脸上腾起凛然杀气,“除了六耳猕猴那个混蛋之外,我还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早上起来,居然我家姑娘想第一个抱着他?”&/p&&p&他的指尖金光闪烁,我分明看到一根钢针模样的小小棒子。&/p&&p&“别,别!”我吓了一跳,“我开玩笑的,吴彦祖就是个凡人,你不是说天条限制,你分身下界,决不能对凡人使用神通的吗?”&/p&&p&开玩笑,如果他一棍子把吴彦祖也砸成肉泥,我干脆自刎以谢天下迷妹好了。&/p&&p&“他又不是凡人。”&/p&&p&我一惊,难怪吴彦祖帅的这么惊心动魄,果然竟是神仙下凡吗?&/p&&p&“他是谁?”我连忙问道。&/p&&p&“我也记不得了,昨天看电视上说的,是什么兽族的大巫师?正好,我还想试试看,他的法术和俺老孙的金箍棒,哪个更厉害呢?”&/p&&p&扑通一声,我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p&&p&“孙爷爷,小的错了,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p&&p&7.&/p&&p&有一说一,我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金箍棒。&/p&&p&我是真的,受、够、了。&/p&&p&“唔……慢,慢点,澡洗过了没?”&/p&&p&“别碰哪儿,对,嘻嘻,乖,奖励你亲一口……不,不是这么亲……”&/p&&p&“笨,笨蛋,谁让你又拿出金箍棒的?不是,我昨天才没说过喜欢,别,别……啊!”&/p&&p&超级生气!&/p&&p&这个混蛋越来越下流了!&/p&&p&他居然说,居然说金箍棒本来就是大禹治水用的,还是测量深浅的定子……&/p&&p&我……&/p&&p&8.&/p&&p&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了身边闻到这股熟悉的气味。&/p&&p&考试的时候,笔尖会停着一只小小的金色蝴蝶,有时候实在做不出的选择题,它也会悄悄落在正确的答案上;&/p&&p&和同学吃饭的时候,她们会很羡慕地惊呼“这不是最新款的LV的包吗,天哪你真有钱”,这时候我都会含蓄地笑笑,“男朋友送的”。我没说谎啊,真的是男朋友送的,虽然是他把自己变成包包再送的;&/p&&p&难过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他总会轻轻把我抱在怀里,“没事,有我呢,天塌下来了,我给你撑着”,我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破涕为笑,因为我知道,别人说这句话,是个比喻,而他说出这句话,就是真的帮我撑着;&/p&&p&带他回家的时候,所有亲戚朋友都好奇地问,我从哪儿认识的这么帅的男朋友,他都会满不在乎地笑笑:“路上捡的。”我忍不住扑哧一笑,想想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可不真的是路上捡来的吗?&/p&&p&有的时候,晚上抱着他入睡,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时候,我会紧紧抓住他的小手指,呢喃着说“你别走,我怕有一天,你要回去,回天上去,把我一个人丢在人间”,他都会翻过身来,把我紧紧搂住,“我不会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说话算话,我一定不会的。”&/p&&p&只有这个时候,他会毫不畏惧地说出“齐天大圣”这四个字,虽然我也喜欢“斗战胜佛”的称呼,带着种温润和悟透红尘的豁达,可是只有齐天大圣,最让我安心。&/p&&p&9.&/p&&p&那天早上,他忽然喊醒我。&/p&&p&“我们去栖霞寺拜佛吧。”他轻声说。&/p&&p&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地赖床,而是心中泛起了不祥的预感,我抓着他,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看着他。&/p&&p&“躲不过的,不是吗?”他笑了笑,“就像我当年面对五指山的时候,我就知道,躲不过的。有些事情,我们总要面对。”&/p&&p&对啊,你曾在五指山下孤苦伶仃,寂寞百年。&/p&&p&现在轮到我了。&/p&&p&我轻轻松开手,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平静地起床,洗漱,换上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衣服。&/p&&p&他已经在玄关等着我了。&/p&&p&他恢复了初见我那天的样子,黄色的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板鞋,头发向后竖着,只是神情没有了当初的凛冽,多了几分温柔。&/p&&p&他牵着我的手,我们没有踩着筋斗云,而是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游客一样,打着出租车,到了栖霞山脚。无数挥舞着佛香的中年大妈围拥过来,向我们推荐着她们的香是多么的便宜又实惠,又跟我们说拜佛的讲究,要请多少柱,别到寺里买。&/p&&p&我平时是从来不会理会这些人的。可是那天,我一声不吭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一把一把地买着香。他没说话,也没拦着我,只站在旁边看着,看着我像疯了一样地掏钱买香,手里抱不住了,就掉在地上,很快脚下堆成了一座香的小山,可我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买着。大妈们交换着彼此的眼神,控制不住兴奋的神色,交口称赞着我的慷慨,呼朋唤友地回去运货。&/p&&p&“够了。”他忽然拉住我。&/p&&p&“不够,不够,我要买香,我要把这里所有的香都买下来……”我喃喃说着,身上的钱花光了,我恍惚地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p&&p&“香不在多,只要够诚,一柱就够。”他的声音很平静。&/p&&p&我抬头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忽然崩溃了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给佛祖烧哪柱香才对,我只能全买下来,把所有的香全买下来,一柱柱拜,一柱柱烧,只要能让你留下来……求求你了,你留下来,你别走……”&/p&&p&他没有说话。&/p&&p&他拉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原本熟悉的栖霞山道,却全然变了样子,变得云烟缭绕,金碧辉煌。我的耳边传来庄严的佛音禅唱,弦乐梵音,我抬起头,一座巍峨高山出现在面前,山前一座寺院,气势恢宏,竟似不在那高山之下。寺前有白玉蟠龙柱,紫金祥云炉,寺门处四大金刚横眉怒目,顶天立地,令人望而生畏。&/p&&p&“我佛慈悲,弟子悟空应劫而回。”&/p&&p&“悟空,你这一劫,应合周天之数,下凡历经人世繁华,可有所获?”&/p&&p&“有所获。”&/p&&p&“所获为何?”&/p&&p&“不可说。”&/p&&p&“为何不可说?”&/p&&p&天地之间,一个温和声音响起,好像就在我的耳边,又好像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和这个声音一问一答,我隐约已经知道了这个声音的身份,却不敢想下去。&/p&&p&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p&&p&我从没见过他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笑容是如此的庄严肃穆,如此的和善慈祥,就像那些寺庙画像里慈悲为怀的菩萨一样,可是这种慈祥让我感到如此的陌生。&/p&&p&我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揪住,扔进了无底的深渊。&/p&&p&“因为所获,已在眼前。”&/p&&p&10.&/p&&p&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p&&p&夕阳西下,已是傍晚,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白天的往事如梦幻泡影,渐渐地浮现在了眼前。&/p&&p&我的心里猛地一沉。&/p&&p&房间的空气里还满是那熟悉的味道,可是我知道,这个味道的主人,已经回到了他应该回到的地方了。&/p&&p&我跳下床,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p&&p&我呆呆地看着房间,忽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p&&p&“吱呀”一声,们忽然开了。&/p&&p&我抬起头,心脏骤然停了一拍,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抱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子,皱着眉头嘟囔着站在门口的男人。&/p&&p&他看到我,怔了一下,露出灿烂的笑容:&/p&&p&“你醒了?我刚出门了一趟,买了些日用品回来。七十二变和筋斗云都不能用了,这副凡人的身体真的很麻烦……得重新适应生活了。”&/p&&p&“你这是什么表情啦,我带你去见如来那个老混蛋,就是为了求他一件事情,把我这一世化身斩落尘间,不用收回本尊。吶,这么做是有点对不起孙悟空啦——诶,这么说自己的名字怪怪的,但从现在开始,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是他的下界分身,他也不是我的本尊灵台,我们已经彻头彻尾没有关系了,不过代价就是……法术神通什么都没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p&&p&“吶,头疼,要开始找工作了……还是以前那个孙悟空好啊,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能变。”他故意这么嘟囔着,偷眼看我。&/p&&p&这个笨蛋。&/p&&p&我一把扑了上去,狠狠地把他搂在怀里。&/p&&p&“谁要跟孙悟空谈恋爱啊……我要的,就是你啊!”&/p&&p&(完)&/p&&p& ====================================================&/p&&br&&p&码完这篇文,感触良多,恍如隔世&/p&&br&&p&1.评论憋催妖阁了,也憋问两生镇了。我马上出去跑完步回来就写。&/p&&br&&p&2.已完结,非坑,请放心食用。&/p&&br&&p&3.明明身为一个直男……我是这么写完这篇文的……&/p&
1.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脸色很臭地打着电话。“……喂,我知道了,当年是我不对,现在能不能麻烦你们辛苦一下,再把我那些猴子猴孙的生死簿补回来?看着他们现在垂老不死,半猴半鬼地游荡在花果山里,我……嗯,嗯……嗯?我说,阎罗…
&p&《回收站滞留事件》已完结1&/p&&br&周六室友就要回来了,他推开卧室门一定会被吊在空中的我吓个半死。&br&&br&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我已经尽量不留下麻烦,打包行李,清扫房间,洞开窗户,但我没办法把自己的尸体处理掉。&br&&br&我把绳子穿过暖气管,站在凳子上调整几次后,打了个死结。&br&&br&决定自杀后的几个月我一直在寻找能伪造成意外的自杀方式,即便是非因公的死亡,只要有工作,就能获得相当于六个月工资的亲属救济费,这将成为我人生最高的一笔收入。&br&&br&直到昨天,我被公司解雇了。&br&&br&我叫郑皓,今年二十七岁,未婚,没有朋友也没有爱好,一事无成,混吃等死,现在准备自杀。&br&&br&把脑袋塞进绳圈里,我最后一次环视房间。&br&&br&这时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连忙把绳圈拿下来,掏出银行卡放在桌上。&br&&br&就好像那卡里有很多钱似的。&br&&br&幸好我还有个有出息的弟弟可以照顾父母,不然还没办法这么轻松地自杀。&br&&br&我爬上凳子,心满意足地套上绳圈,现在只要数十个数,然后踢翻凳子就可以了。&br&&br&“…6…5…4…3…2…1…”&br&&br&……&br&&br&“……深夜から朝くすんだ境界線、また違う答え探す固体……地球の上歩く、周期はあの白線の向こうにある太陽……”&br&&br&桌上的手机屏幕闪烁着,绳子还套在我脖间,尴尬了。&br&&br&铃声停了,我长出一口气,准备重新开始默数。&br&&br&手机又响了&br&&br&我一把扯掉绳圈,跳下凳子冲进客厅,准备痛骂这个没眼色的家伙。&br&&br&闪烁的手机屏上显示着家里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喂”我强压住火气,隔了几秒钟,父亲沙哑的声音传来。&br&&br&&p&“你弟弟自杀了,赶快回家”&/p&&br&&br&&br&友情提示:这一部分结束也可算是完整的短故事,后面的部分还在更新中,入坑需谨慎。&br&&br&&br&&br&&br&&br&============================================================&br&二百赞更新。把已经写了的第二部分贴上来。&br&&br&&br&&br&&br&2&br&&p&弟弟和我只差三岁。&/p&&br&&p&他高考那年我大三,暑假我拖着箱子回到家发现,父母为了奖励他高考的好成绩,带他去了南方旅游,过了十几天才回来。&/p&&br&&p&大学期间他一直在勤工俭学,每年还会拿奖学金。而我虽然已经工作,可钱还是不够用,常常向他借钱。&/p&&br&&p&也许是我们的声音很像,每次打电话回家,“喂”之后,父母的反应永远是“小霖吗?”“哦是皓啊”。&/p&&br&&p&毕业后他顺利找到了工作,还谈了恋爱。&/p&&br&&p&上个月发工资后我请弟弟和他的女友吃饭,弟弟身边的女孩叫璇子,她斯文地剔着鱼刺,耳垂上的钻石一闪一闪。&/p&&br&&p&每一件事弟弟都比我做得好,连自杀也是。&/p&&br&坐在客车上回家操办葬礼的本应该是弟弟。&br&&br&&p&客车安静地行驶着,六七个乘客默契地分散开独占着双人座。&/p&&br&窗外亮起来,车速放缓,拐进了高速休息站。&br&&br&&p&我从洗手间走出来,见司机还没回到驾驶座,便点燃一支烟,走到休息站旁的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抽着。&/p&&br&&p&身体突然紧张起来,虽然没有转头,但我察觉到了人影,就站在我旁边不远的树下。&/p&&br&&p&刚才我走过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人。&/p&&br&&p&不知道什么时候,客车的灯熄灭了,车门大敞着,整个休息站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p&&br&&p&我扔掉烟快步朝休息站走去。&/p&&br&&p&回到室内明亮的日光灯下,我才松了口气,透过玻璃门看外面的空地,树下什么也没有。&/p&&br&&p&车子依然停在原地。&/p&&br&&p&是故障了吗?&/p&&br&&p&我打开冰柜拿了一瓶水,边喝边走向收银台。&/p&&br&收银台后没有人,几分钟前还在休息站里的乘客和工作人员,全都不见了。&br&&br&&br&&br&&br&&br&==============================================================&br&第三次更新&br&好多朋友评论猜是死后的世界啊&br&233&br&不是~&br&&br&&br&&br&&br&&br&&p&3&/p&&p&客车减速靠向黄色的居民楼。&/p&&br&&p&熟悉的防盗门外放着几个花圈,门上的春联被撕掉了。&/p&&br&&p&门没锁,我进门时爸妈和几个亲戚坐在客厅低声谈着话。&/p&&br&&p&关门声似乎吓到了他们,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几秒后,妈突然爆发了一阵高亢的哭声,扑过来抱住我。&/p&&br&&p&亲戚们围上来劝慰着妈,“去看看你弟弟吧”,爸指着卧室说。&/p&&br&&p&房间里的两张单人床被并在一起,棉被隆起人形。&/p&&br&&p&应该把小霖送到殡仪馆啊,八月的天气,没有冷柜很快就要发臭的。&/p&&br&&p&我掀起人头方向的棉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p&&br&&p&打断自杀的烦躁感被悲伤代替了。&/p&&br&&p&我叹了口气,把被子重新蒙上,扶起小霖露在被子外的手放回被子里。&/p&&br&&p&不对。&/p&&br&&p&哪里不对。&/p&&br&&p&我把弟弟的手举到面前,用力掰开手指,掌心一颗凸起的小黑痣。&/p&&br&&p&我凑得更近仔细看了半天,转身冲进客厅。&/p&&br&&p&“这不是小霖!”&/p&&br&&p&妈哭得更凄惨了,亲戚们又围住我,七嘴八舌地“这孩子伤心糊涂了”&/p&&br&&p&“这不是小霖!”我挣开抓住我的亲戚,拖着爸冲进卧室给他看小霖的手,“你看!这怎么会是颗凸出来的痣!这不是小霖!”&/p&&br&&p&我心里一阵狂喜,这不是小霖,小霖没死,我的自杀计划还能继续!&/p&&br&&p&爸妈和亲戚们惊奇地看着我,几个人走上来安抚我,“阿皓你先坐下休息”“你可不能倒下啊”&/p&&br&&p&我向每个人解释着,那真的不是小霖,他的掌心是小时候吵架,我用铅笔戳伤他留下的黑点啊!那个有痣的家伙是假的!&/p&&br&&p&他们把我推向沙发,还让人拿安神药来给我吃。&/p&&br&&p&门被粗暴地敲响了。&/p&&br&&p&也许刚才的混乱中敲门声一直被忽略,外面的人失去了耐心,一边用力锤门一边喊“郑皓住在这吗!”“我是警察!开门!”&/p&&br&&p&警察进行了一番询问。&/p&&br&&p&室友提前回家,发现卧室里挂着的绳圈,于是报了警。&/p&&br&&p&所有人都盯着我,爸气得手发抖,妈抓住我的领子摇晃着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做了什么孽。&/p&&p&整个房间扭曲晃动着。&/p&&br&&p&……&/p&&br&&p&“喂”&/p&&br&&p&“醒醒啊我说”&/p&&br&&p&我睁开眼,被眼前放大的人脸和横在脖间的匕首吓了一跳。&/p&&br&&p&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睛大大的,他咧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别乱动啊,会割伤你的”。&/p&&br&&p&他身后一个女人游走在休息站的货架间,把各种食物和水扫进手里的大包。&/p&&br&&br&&br&&br&&br&&br&&br&============================================================&br&第四次更新&br&这么多盆友表示没看懂……可能是我视角切得太乱了&br&第二节是真实的&br&第三节回家的部分是梦啊&br&&br&&br&&br&&p&4&/p&&p&昨晚我找遍休息站也没看到半条人影。&/p&&br&&p&平时车子不少的高速路上一辆车也没有。&/p&&br&&p&我回到客车上,车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p&&br&&p&我必须回家,这样想着我爬上驾驶座,转动钥匙。&/p&&br&&p&车子无法发动了,我转动了几次,仪表盘上的电量标志闪动了一下,归于黑暗。&/p&&br&手机没有讯号,只能回到休息站等待天亮,我缩在收银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被少年叫醒。&br&&br&&br&&br&&p&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起子,走!”少年捡起女人丢过来的大包,朝后门退去。&/p&&br&&p&“新来的,快逃吧”他又露出两颗虎牙。&/p&&br&&p&不过很快他们俩又退回了前厅。后门走进来的独眼男人用枪指着女人,对少年说,“把刀放下,踢过来”。&/p&&br&&p&金属落地的声音,玻璃柜台反射着前门,门外的破车上走下一个更壮的男人。&/p&&br&&p&独眼收起枪,捡起匕首,对少年说,“狗崽子,我要让你也尝尝被挖掉眼睛的滋味”。&/p&&br&&p&我往收银台下又缩了缩,希望不要被发现。&/p&&br&&p&少年被推倒,靠在收银台旁。&/p&&br&&p&隔着薄薄的塑料板,分不清狂乱的心跳是他还是我。&/p&&br&&p&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越来越近。&/p&&br&&p&死就死吧。&/p&&br&&p&我扑出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尽力气向外扭,独眼大叫时我听到了骨节的咔咔声,匕首掉在地上。他一边大叫一边用另一只手掏出枪对准我。&/p&&br&&p&噗&/p&&br&&p&温热的液体溅在我脸上。&/p&&br&&p&“不错嘛”&/p&&br&&p&少年的脸从独眼身后探出来,微笑着从他脖子里拔出匕首。&/p&&br&&p&我在荧幕里见过无数次杀人,却依然放声嚎叫。&/p&&br&&p&“别杀我!!!”&/p&&br&&p&“走开!!!”&/p&&br&&p&“别杀我求你了别杀我”&/p&&br&&p&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决了前门的人,走过来盯着我。&/p&&br&&p&“你本来就想死啊”,她拧开汽水瓶。&/p&&br&&br&&br&&br&&br&&br&&br&==========================================================&br&第五更&br&不喜欢或者不打算继续看的话,最好删除评论,因为我只能回复所有人,会被我更新通知骚扰的……&br&&br&&br&&br&5&br&&p&“这是救我的谢礼,快吃吧”&/p&&br&&p&名叫起子的少年把泡面放在我面前,露出小狗一样的可爱表情。&/p&&br&&p&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在抽搐,泡面的香气扑在脸上,我却毫无食欲。&/p&&br&&p&“她叫阿秋”,起子说,“我们俩是一伙儿的。&/p&&br&&p&女人从大包里翻了一会,掏出一根烟点燃,声音从烟雾后传来,“我把这叫做回收站。”&/p&&br&&p&“回收……站?”&/p&&br&&p&“你平时也用电脑吧,删除的文件会保存在回收站里,等待清空或是还原”&/p&&br&&p&“清空?”&/p&&br&&p&按照阿秋所说,我进入了“回收站”,这里的居民和我一样,都是活够了打算放弃生命的。至于如何离开这,有没有人离开,阿秋表示不知道。&/p&&br&&p&“干嘛要走呢?反正要死不如你就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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