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国足世界杯出线形势能够顺利出线,那么今天南定必胜鹿

体育奇谭:前所未有!国足输球就能出线
在亚洲杯两连胜后,中国队最后一场对阵朝鲜称依然要认真面对,因为遇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情况,输球就能出线。面对这种陌生的情况仍不可掉以轻心。从这次亚洲杯两场中国队的上座率来看,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由南北半球两个国家联合举办的赛事。国足主教练佩兰对亚洲杯两场比赛结果非常不满,因为由于已经过早的锁定小组第一而失去了选择淘汰赛对手的机会。国足现在斗志昂扬,非常团结,也是庆幸于澳洲没豆花卖,杜绝了一个唯一导致队内矛盾的隐患:争论豆花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我发现了时间旅行的证据:打开电视机,国足进入了淘汰赛,在风生水起,这足以证明我已经穿越到了2004年。当朋友处于低谷时,就应该伸出援手,这点做得非常好,今天凌晨的杯托雷斯在他的帮助下迅速的找回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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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斐潜从洛阳到襄阳,人少,车马也少,所以也没多少行军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就不太一样的,近千人浩浩荡荡,蜿蜒而行。  这么看起来人真的挺多的。  斐潜盘算着,这才一千人就这等规模,若是赤壁之战时曹操号称八十万军队南下牧马,那气势肯定是磅礴无比,怪不得当时就把把江东一大帮人差吓得都侧漏了——当然这个数字也是曹阿瞒吹的——不过也说明了一点,人数一多,成千上万,真的是无边无际……  况且就古代普通人,数学水平都不怎么样,斥候能数清楚旗帜有多少根就非常不错了,哪里会有办法详细的统计当时曹操真的有多少兵力。  所以当参与战争的士兵上了万,对敌宣传的时候若是夸大一些,基本上也是不怎么容易察觉的。  古代人行军,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需要像是夏侯渊那种强行军的,一般来说,行军的速度不是取决于队伍中最快的哪一个部分,而是由最慢的那个来决定的。  而一只部队里面最慢的,莫过于那些辎重了。所以斐潜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有时候古代的战争里面,有时候双方的统帅都明知道有一些关键的地方,早上个几天就能决定战役的胜利,可惜就是到了最后就差那么一些,原因就是因为部队的行军速度不是取决于人,往往取决于牛马。  轻兵减负快速机动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要抛弃后勤队、重装部队和一切不能快速机动的人和物,这样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后援,即使是用轻骑兵也是如此。  就算是后世以机动著称的蒙古军队,一个人可以好几匹马轮换,但那种备用马也是不能够长途跋涉的,否则也是得不到休息,同样的会导致马力下降,临战的时候也是往往只有一次机会,胜利了固然可以等后续的部队慢慢跟上,但是若是失败了,往往都是惨败,所以一般而言,统军的将帅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抛下辎重轻骑突进的。  斐潜以前还相信什么千里马、百里行军什么的,结果如今切实的一看,全是瞎扯,你让赤兔跑一天也是够呛,再说那也得全力二十四个小时,都可以不叫赤兔了,叫熟兔算了,无法有效散热的血液都可以把马的心脏爆了……  什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为什么能被记录下来,因为那是太稀罕了,除了那几个成功的案例,在历史中绝大部分试图抛弃辎重来打仗的部队到最后的都彻底水了。  所以一般来说辎重是在安排在中军偏后一点的位置,也是处于整只部队的保护圈当中的,如果不是道路实在狭小的难以通行,多数情况下都会在军队两翼布置一些轻骑兵的部队进行游弋机动。  打击辎重部队,并对敌方的粮草进行毁灭性的破坏,往往都是一场战争的转折点。  汉代军制,五人一伍,二伍为什,五什为队,所以黄家的黄成那些人刚好下放去做了什长和队率,多出来的那两三个就由黄忠带着作为传令兵,统领着中军。  打前锋的事情么。已经安排刘磐去做了。  斐潜猜测,刘表之所以派个刘磐来,是不是多少也有监视的一些成分在?既然如此,那么干脆直接就叫刘磐去领着两百兵士到前面去开道去,反正既然也避不开,不如叫刘磐去发挥点作用。  斐潜转脸一看,看见黄忠刚巧骑着马溜达过自己的马车前,连忙叫住黄忠,说道:“汉升……”  黄忠黄汉升控制了一下马速,于斐潜的马平行,说道:“斐别驾,有什么事?”  “……我记得再往前十里似乎是有一个驿站,眼看天色将晚,不妨晚上就在那里扎营如何?”  黄忠抬头看了看天色,也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话便拨马前去传令了。  斐潜看着黄忠的背影,有些遗憾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了好几次了,黄忠还是不愿意叫他“子渊”,而是一直叫着“斐别驾”,这就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是一个不怎么理想的称呼。  虽然这样叫也是没错,在汉代,也都习惯都称呼官职,并不在乎是不是现任的,像刘备一直被称为刘平原,也没有说刘备不在平原担任官职了就不能叫了,但是黄忠这样的称呼,让斐潜感觉到隐隐还是有一些疏远的含义在里面。  毕竟“斐别驾”哪有“子渊”显得更为亲近?  之前斐潜看到黄忠愿意同行的时候还暗自窃喜,以为自己的魅力总算是发挥点作用了,结果没想到黄忠的一声声的“斐别驾”让斐潜从云端落到了地面。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要不是自己给黄忠黄汉升找寻了一个可以治疗他儿子的希望,估计黄忠还真不愿意陪自己走上这么一趟。  但是怎么说来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不过也好像有句话叫做——行百里者半九十……  算了,不管怎样,先这样吧。  从襄阳出发,往北不远就是南阳。  斐潜琢磨着,第一站自然是先去南阳找袁术,然后再去酸枣找袁绍……  曹操应该也在酸枣那边吧,就是不知道刘备三人组来了没有,至于其他人,斐潜表示似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毕竟接下来的时间就和大浪淘沙似的,那些现在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结果实际上含金量不足,到最后都一个个的被淘汰了,只有那些分量十足的最终才被留了下来。  就像曹刘孙。  话说三国演义里面,描写的刘关张那可是千年来都一直被人传说的那个忠义的代表啊——  关羽关云长啊,那可是在后世人人敬仰号称千里走单骑的义气无双的武财神啊……  张飞张翼德啊,那可是上马拿长矛取上将首级下马拿画笔画点小萝莉的猛男啊……  斐潜想想就有些小激动,不过在这个之前么,必须先做一件事情……
  斐潜自己认为是比较擅长的就是揣摩他人的内心,毕竟在后世职场也是混得蛮久的,虽然没有当上什么重要的职位,但是那只是因为后世的斐潜比较懒,而不是笨。  当一个小职员多轻松啊,干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下班了拍拍屁股就走,喜欢呢就去跟上司打声招呼,不喜欢就装作看手机,低着头脚底抹油……  而当个小头目的呢,考虑的就要多一些了,下班不能早,多少也要耗上一点时间才能走,不管有事没有事,都要装作忙碌的样子,否则不光上面有意见,下面的职员也会有意见。  所以抛开黄忠的事情不谈,就光是刘表刘景升派过来的刘磐,斐潜就能从他的眼中,察觉到了一点不放在心上的轻视。  不过么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刘磐对自己轻视也是一个好事。  斐潜推测应该是刘表刘景升在出发之前有跟刘磐做过一些什么交代,毕竟自己拿在手里的就只有一个书面上的类似问候的普通公文和挂在马车前面代表刘表的节杖,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刘磐虽然表面上是副使,但是实际上统领着八百军士,在某个角度上来说,刘磐的分量比自己的还要大。  不过么……  这一次斐潜一行抵达驿站,自然是没有办法让全部的人员都进入驿站休息的,所以就在驿站一侧,依托着驿站的围墙,扎起了帐篷。  将车辆环环相扣,便形成了简易的围墙,然后士兵就前去找了些树木,砍伐下来,做成拒马的临时的营门……  斐潜摇了摇头,就凑合一下吧,毕竟现在是他人治军……  按照道理来说,斐潜自然是可以进入驿站休憩的。毕竟就算驿站里面的条件再差,也是比野地里面的帐篷要舒适一些,但是斐潜觉得自己还是留下会更好一点。  斐潜坐在车中叫来了黄成,悄悄的拿了些银钱给他,交代了一下,黄成便领命而去。  在汉代,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特别设立的工兵的,所有的士兵都是一专多能,别以为弓箭手就只会射箭,除了本行之外,弓箭手在必要的时候也抽刀子砍人,当然什么搭个帐篷砍个木头的更是不在话下。  按照军制,一般就是十个人一个帐篷,同时,这十个人也是一起吃一锅饭的,所以一什也称之为一伙。  冬天的太阳比较短,搭建好了营地没有多久,天色就慢慢的暗淡下来。  斐潜下了车,走进了属于他的帐篷。  帐篷并不算大,毕竟不是什么中军大帐,也没有必要搞的那么大。  斐潜和黄忠、黄成用一个帐篷,三个人用,足够了。黄斗是随军的工匠,不过么白天也是斐潜的车夫,所以黄斗一般也就睡在斐潜的车上,也可防止马车上的东西丢失。  扎营之后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埋锅做饭,因为没有特别设置的伙夫,所以就是将炊具发放到各个帐篷,然后就各自做起饭来。普通士兵一般都是做粥居多,扔一些野菜之类的东西进去,胡乱炖煮一番,就对付了。  黄成一会儿进来,没说话,只是冲着斐潜点了点头,示意刚才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黄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也没有发问,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坐着,或许在他眼中,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他儿子的病情重要。  原本保存在斐潜哪里的病理记录,黄忠也要来了小心的收藏在自己的怀中,时不时还用手摸一下。  斐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挖的坑,刘磐会不会掉进来,毕竟这个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计算,若是刘磐稍微聪明一些……  一会儿功夫,各个帐篷的都开始了做饭,炊烟升起,锅里的米粥和其他物体的味道就开始飘散开了……  很快外面就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旁的黄成用几根木棍搭起一个架子,然后在架子上吊上锅具也开始做起饭来。  斐潜默默的看着,也在等着。  过了一小会,就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刘磐立着眉毛就走了进来,见到了斐潜,随意叉手一下,便算是见过了礼。  斐潜笑着说道:“仲坚来得正好,饭已经差不多快好了,一起吃一些?”  斐潜不提饭的事情还好,结果这么一说,刘磐便再也忍不住,高声说道:“斐正使为何厚此薄彼!莫非我等就不是正使的手下了?”  “仲坚何出此言?”  刘磐探头看了一下正在煮的锅,嗤笑一声,用手指着说道:“为何你斐正使带来的一百多人,都可以有肉可食,而我所带之人却半点皆无?你还问我为何?”  斐潜沉下脸来,转头问黄成道:“叔业,可有此事?”  黄成立刻拜倒,低头说道:“……确有此事……”  刘磐仰天“哈”了一声,略带不屑的说道:“斐正使,这就是你的统军之道?要知道军中最重要就是公正严明,令行禁止,像这样凭个人喜好随意分配军中物质,真是让人不齿……”  黄成突然打断了刘磐的话:“……可是那肉干不是军中所带的!是我等自己掏钱从驿站买来的!”  刘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呃”了一声,张着嘴,砸吧了两下,说不下去了。  黄成继续说道:“……因为我等和军中兄弟都是头次见面,又正巧驿站内有肉食出售,所以商议了一下,自己掏钱买了些,分发给兄弟们加餐。难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么?还是说宁可让兄弟们吃野菜也不给自己兄弟们加点餐……”  斐潜高声叫人将辎重车辆上携带的肉干全部拿来,然后打开了账本清单,说道:“此次携带肉干四袋,共计百斤,均在此处,封口完好,未曾动用……”  斐潜笑着对刘磐说道:“仲坚你看?不知仲坚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刘磐尴尬的咧了一下嘴,说道:“没事,没事了……”  “好!”斐潜点了点头,然后将笑容收了起来,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么就来说说我的事情吧!刚才仲坚所言甚是,军中最重要就是公正严明,令行禁止……”  “未经通禀,擅闯大帐者何罪?”  “诳惑讹言,于理不顺者何罪?”  “恶骂无礼,无故惊军者何罪?”  随着斐潜一声声喝问,刘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却又看到一旁的黄忠按着刀站到斐潜身后……
  刘磐原来是刘岱的人,但是毕竟和刘表有比较亲近的亲属关系,是刘表刘景升的从子——也就是侄子的意思——所以当刘表挽留他的时候,刘磐就决定留在荆襄了。  此次出使,刘磐在出发前,刘表也是特别交代过,斐潜只是一个幌子,而更为重要的书信,就像上次一样,是藏在刘磐的衣甲之内。虽然不知道书信里面写了些什么,但是刘磐知道刘表这样郑重其事的交代,也是代表着刘表刘景升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既然刘表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刘磐立刻觉得自己在刘表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代表着自己已经是进入了核心的圈子,再加上出发之前刘表又特意简单的说了一句,斐潜已经不是别驾了的事情……  其实刘表是担心如果不说明的话,怕刘磐畏惧别驾这个职位,会受到斐潜的牵制,没能把事情办好,但是没想到刘磐没有能正确领会刘表的意思,以为刘表是告诉他斐潜现在已经失势,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刘磐对于斐潜这个已经是失去了别驾职位,只是挂着一个正使的名号之人,并没有多大的尊敬,在他看来,刘表就是荆襄的头号人物,就算是荆襄士族又能如何,还不是让你当官你才能当,不让你当官你就没的当?  再加上斐潜居然也没给刘磐面子,一上来就将刘磐打发到前锋去开路去了,就不免让刘磐心中很是不爽,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做什么,毕竟斐潜是挂着正使的名号。  好不容易扎营了,刘磐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个理由,去和斐潜说一下,让明天这个开路前锋的事情让那个中年汉子又或是斐潜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来干,自己也能躺到马车上去休息休息……  毕竟开路先锋不是光在前走走就是前锋了,有句话叫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说的就是开路先锋。先锋不仅要负责探路,派发斥候持续侦查,而且还要考虑到后面的部队的情况,甚至道路上有个大坑,不便于后续部队车马通过,先锋部队在没有接战的情况下,都有责任将路面修正一下……  所以前锋一路上是没的休息的,什么事情都要处理,不像留在后面的辎重部队,只要跟着走就好了。  结果刘磐正等着吃饭,却听到有点动静,出去一看,竟然发现凡是斐潜带来的那些兵士,锅里都有一些肉干掺杂着在炖煮,而自己从城西大营里面带过来的人,却全部连一根肉丝都没有。  一边是肉粥,一边是野菜粥,这个味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就让原本很不爽的刘磐,心中的无名火腾的一下子就燃烧起来,这个斐潜居然如此领军?这样下去肯定会导致军中不合,若是闹出点不好收拾的事情出来自己还怎样完成刘表刘刺史交代的重任?  所以刘磐也没有多想,自以为抓住了斐潜的小辫子,便怒气冲冲的杀到了斐潜帐中进行责问——  却没想到,人家吃的居然是自己掏钱买的,没有动用军中的储备,这就让刘磐万般尴尬了。  看那个小伙子一脸憨厚,说出来的话却让刘磐极其难受,什么叫做“宁可让兄弟们吃野菜也不给自己兄弟们加点餐”,好象说的是刘磐若是指责这个事情就像是宁可让兄弟们吃糠咽菜也不愿意加餐的吝啬鬼一般……  这就一点都怪不到斐潜头上了,毕竟是自个儿花钱买的,若是别人眼馋,也可以去隔壁驿站买一些啊,况且现在又不是战时,确实也没有必要将军营戒严到连买卖都禁止的地步。  刘磐正待打个哈哈,就此溜走的时候,没想到斐潜倒是拿捏起来了,一连串的质问,让刘磐反驳也不是,不反驳更不是。  每一条严格讲起来是沾点边,但是也没有像斐潜所说的那么严重好不好!  刘磐的脸色忽青忽白,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惶恐,有心反抗吧,看到那个中年汉子已经是戒备的站在了斐潜身后,不反抗吧,又担心斐潜真的翻脸不认人将自己拖出去砍了,那真是冤都没处说去……  刘磐抓着腰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不敢松开,但也没有动手,而是铁青着脸,对着斐潜问道:“汝欲如何?!”  此话一出,连站在斐潜身后的黄忠,都有些不满起来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先不管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就单凭刘磐不搞清楚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来指责,发现弄错了的时候居然不认错,而是还问斐潜要想怎样,如此毫无尊卑对错观念之人,黄忠很是看不起。  “若依军律,轻则杖,重则——斩!”斐潜面无表情的说道,冰冷的口气吓的刘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不过……”  斐潜继续说道:“……现在毕竟不是战时,况且仲坚也是为了兵卒……此事也颇为让潜为难,这样吧,待潜修书一封,将此事情况细细禀明刺史,让刺史裁决,仲坚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刘磐瞬间放松下来了,想到没细想,直接说道:“如此甚好!”  斐潜一笑,也不搭话,转身拿了纸笔,写了一封书信,封上火漆盖上印,递给了刘磐,说道:“如此,仲坚就持了此信,速回襄阳吧!”  “什……什么?!”刘磐愣了,有些不知所措,“为何我去?随便派个人去不就好了?”  斐潜将笑容一收,说道:“事因汝起,何须他人代劳?或仲坚不愿如此,欲从军律乎?”  “这……”刘磐迟疑不决,接书信也不是,不接书信也不是,脑袋中就跟浆糊一样,混乱不堪。  斐潜不以为意,将书信转身递给了黄忠,说道:“烦劳汉升替我送一送仲坚吧。”  黄忠叉手一礼,接过了书信,将手往刘磐的肩上一搭,然后说道:“刘校尉,请吧!”  刘磐觉得肩上被黄忠抓住的地方就像是被铁夹子夹住了一样,竟丝毫挣扎不开,心中一凛,便彻底放弃了反抗的想法,恨恨的一扭头,出帐而去……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刘磐被黄忠在肩上一搭,便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不说别的,单单力量上就差距太大了,所以也只好乖乖的在黄忠的一路“护送”下,只能是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其他东西就没办法带了,比如虎符和印玺,然后去牵了自己的马匹,穿过军营,往外走去。  虽然说斐潜没有特意交代,但是黄忠也不是傻子,一个等待处理的待罪之身,还妄想拿走虎符和印玺不成?  开什么玩笑?  能让刘磐毛发无伤的回去,已经算是格外留情了,真要按军律来处理,不死也残。  刘磐一边慢腾腾的牵着马走,一边心里琢磨,要不干脆将书信不给刘表算了,就只说是斐潜对我不满,故意找茬将我赶出来的……  正当刘磐快走到营地门口的时候,看到斐潜帐中那个憨厚面相的小伙子站到了营地中间,敲了几下金铁吸引了众兵士的目光,然后高声将刘磐闯进斐潜帐中的事情简明扼要一一讲了,最后说道,因刘校尉虽是为众人出言,但军律如山不容儿戏,故提请刘刺史裁决等等……  顿时众人的目光汇集到了营地门口的刘磐身上,不过还没等刘磐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那个小子又敲了几下铁器,继续说道,考虑到众人行路不易,斐正使特别吩咐,今日每个帐篷都可分得一块肉干,让众人补充体力云云……  一时之间,营地内兵甲的注意力哪里还会在刘磐身上,每一个帐篷里连忙派人按照黄成的要求排成了队列,开始领取起腌制的肉干起来,欢天喜地的捧着回去加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在汉代,普通士兵要是有一口肉吃,对其来说简直是美妙无比的事情,谁还会理会那个孤零零站在营门口的刘磐?  刘磐算是彻底死了那些在内心中活动的小心思,垂头丧气的上了马,便奔襄阳而去。  帐中斐潜看着外面忙碌的黄成,心中也有些小感叹,人不可貌相啊,如果光是看面相,有谁会知道其实这小子也是个细腻的人?  若不是路上斐潜从黄成的言行谈吐中有所察觉,没准还真被黄成那一脸憨厚的样子蒙蔽了。  其实想想也是,黄承彦那么精明的人,派到斐潜身边来帮忙的又怎么可能会选一个榆木疙瘩?  让斐潜没想到的是,刘磐这么快就掉到坑里了。  原本刘表的安排是很不错的,斐潜虽然是正使,名号和节杖在斐潜手中,但是刘磐是副使,又自己的从子,兵甲虎符归刘磐管理,所以就算斐潜再怎么闹腾,也不可能摆脱控制……  而斐潜其实从得知刘磐要当其副使开始,就不想让刘磐一路跟着出使了,但是当时也不好直接和刘表表示反对,所以就在计算着怎样光明正大的让刘磐回去。  毕竟刘磐也是刘表的从子,因此说真的,斐潜讲的那些听起来挺可怕,又是杖责又是问斩的,但是实际上斐潜压根就不会真的对刘磐用刑,只是借此为由将刘磐轰走罢了。  刘磐跟着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第一,刘磐是统军武将,所以就算是斐潜要安排军士有所行动,他都有权过问,这就让斐潜有些不便了;第二,刘磐是副使,斐潜不在的时候他最大,所以一旦斐潜出访在外,必然会有刘磐留守营盘的时候,若是刘磐借机对自己带来的那些兵士进行差遣,是听从还是不听从?  听从了也许就会打乱斐潜的计划,不听从则要承担抗令不遵的风险……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斐潜猜测刘表可能会有一些什么安排,具体是不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别人的不太清楚,但是斐潜本身此行就风险性颇高了,若是再加上身边一个不定时炸弹,那还怎么能愉快的玩耍?  所以斐潜一定要打乱刘表的布置,如此一来,黄忠才可以顺利接手刘磐留下来的兵甲,而让黄成去管理自己的私兵,这样才不会在关键时刻双方有什么冲突。  别看刘表现在好像手下人挺多,但是一盘算,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拿的出来。  单说武将系的,蔡家就不用说了,王威和吕介要放在襄阳去平衡蔡家,文聘主要职责是要防着袁术和孙坚,另外若是和袁术同盟后或许可以调去对荆南动手……  再回来说文官类的,蒯良蒯越就算刘表愿意,蒯家也不乐意,其他人么,不是刘表自己心腹的,估计要办一些隐秘事情也不太方便,而可以称得上是刘表心腹的也就那几个,所以很有可能到最后,刘表便只能是派斐潜最终猜测的那个人过来……  至于若是刘表抽风了,又把刘磐派回来,嘿嘿,斐潜不由得笑了,那种可能性极小,先不说刘磐回来必定要带来刘表是如何处罚他的决定,单就要从黄忠手中再拿走兵符,呵呵,谈何容易?  况且实在不行还可以和刘表对着抽风,你不是派刘磐回来说已经处理过了么,我说处理的不满意,打发刘磐再回去二次处理——不过这样做就有无赖就是,而且也太不给刘表面子就是了……  但是正常情况来看,刘表除非是在是没人,应该不会让刘磐再次回来了。  一会儿的功夫,黄忠回来了,还带来了刘磐的虎符和印玺。  斐潜看了看副使的印玺,估摸着就算是将其给黄忠,估计刘表再派人过来也得再拿回来,强留不住,所以便放在了一旁。  相比较副使的印玺,斐潜还是更关注代表着调控八百兵甲的虎符。  斐潜将虎符双手捧着,递给黄忠,说道:“汉升,这一路,军旅之事就烦劳了!”  斐潜此举有些出乎黄忠意外,黄忠还以为虎符会交给黄成,毕竟黄成才是黄承彦直接派来了,多少也和斐潜更为亲近一些。  看斐潜确实是认真的样子,黄忠才接过了虎符,叉手说道:“请正使放心!”  斐潜看了看外面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场面,说道:“看众军士兴致不错,不如办一场角抵如何?我今日较为疲惫,就不出席了,烦劳汉升主持,汉升意下如何?”  黄忠瞬间明白了斐潜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谨遵令!”
  襄阳城刺史府内,伊籍伊机伯几步上前,拜见刘表。  刘表勉强笑了一下,示意伊籍就坐。  刘表方才对刘磐很是失望,原来以为毕竟是自家亲戚,若是能有些才干,刘表也不会吝惜职位,就算不能搞到将军头衔,封一个实权的校尉,刘表还是做得到的,可惜没想到,才刚刚封了一个城门校尉,就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  别看现在刘表贵为刺史,实际上能动用的人手真不是太多,所以刘表还是忍下了满腔怒火,也没有过多的斥责刘磐,让他先回军营去了。  现如今看来刘磐不是一个将才,只能派他去打打下手,实在不行派到荆南,替自己看住那些太守吧。  可是斐潜那边不继续派人不行,毕竟斐潜只是一个幌子,真正需要做的事情是不能告诉斐潜的,因为和斐潜一说,不就等于是告诉了荆襄所有的士族?毕竟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而有的事情是能说不能做……  找到伊籍也是真的蛮无奈的,算来算去,也只有伊籍可以走一趟,毕竟机伯之前也做过使节的,轻车熟路,另外一个斐潜那油滑的小子,估计没有一点脑筋的可能还是无法抗衡,所以只能是让伊籍前去了。  “机伯近日劳苦了。”刘表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伊籍笑道。这一段时间从最开始的下乡抓基层建设到城内抓卫生宣传,伊籍确实是干了很多的琐事,辛苦是真的非常辛苦。  伊籍拱了拱手,说道:“为明公大业,籍甘之若怡。”伊籍是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刘表了,是除了刘氏自己的亲属之外,跟着刘表时间最长的人,自然也是知道刘表的习惯,夸你辛苦大多是也是客套话,切不可当真……  果然刘表就说了两句客套客套之后,便没了下文,而是转了话题问道:“机伯,子渊出使,汝看如何?”  伊籍说道:“明公为此,必有深意,恕籍愚钝,无法度之。”伊籍知道,按照刘表的习惯,这不是真的询问有什么看法,而是刘表开个话头,自己想要发表一下看法而言。  果然刘表笑了笑,说道:“如今董卓,侵官暴国,士林愤痛,民怨弥重,檄榜扫逆,天下震动,此乃匡扶社稷,国之大事,自当一夫奋臂,举州同声,同心协力,剪除奸贼,奈何荆襄久经战创,且荆南四郡,各逞私欲,专行胁迁,实乃误国殃民,卑侮王室之辈,故吾欲分兵命锐,以归正统,再襄盛举,同讨董贼。”  “南阳后将军袁公路,过往略有隔阂,但无深怨,时直精诚之际,不忍相互制肘,故此遣使,且盟公路也。表亦闻渤海太守袁本初,昔日横刀斥贼,挂节东门,英雄气概,一时无二,心向往之,故欲结交耳。此乃表之肺腑也。”  “明公之志,足令天下钦佩。”伊籍被刘表的慷慨激昂所感染,正身肃容道。  刘表摆了摆手,说道:“机伯过誉。此次子渊出使,虽说亦无不可,但恐年幼,失之毛糙,故欲遣汝佐之,不知机伯意下如何?”  原来之前刘表让斐潜出使只是顺带之意,所以也就安排了一个刘磐来制衡一下,这样斐潜掌文事、节杖,刘磐握虎符、兵甲,而且刘磐资历较轻,担当副使刚刚好,又可以在斐潜这个幌子的底下做些事情,但是没想到刘磐没能领悟刘表的良苦用心,竟然这么大意的犯了错误,被斐潜抓住痛脚赶了回来。  现如今要再派伊籍去,可就有些尴尬了。毕竟伊籍也是跟随自己的老人了,临时加派任务不说,还要屈居斐潜之下,不免就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又不能让伊籍上去剥夺了斐潜的正使之位,那样做又显得太不把斐潜当回事,虽然斐潜现在是没有担任官职,但是毕竟这小子身后还有庞黄两家,闹得太僵了也是不好。  所以只能是做通伊籍的思想工作,让他知道这一次出使的重要性,暂时不要计较个人的位置,因此刘表才那么说出那一番忧国忧民的铿锵之言。  伊籍也是聪明人,当即说道:“为明公前驱,籍无有不从,请且宽心,定佐子渊成此行!”  刘表总算是略略放下一点心事,将那两封从刘磐手中取回的书信,郑重的交到伊籍手里,说道:“机伯此去,可寻机将此书信交予袁公路、袁本初手中,切切仔细,不可有失!”  伊籍捏着书信,看了看上面一个是渤海太守袁,一个是后将军袁,心中微微一动,看起来刘表此行未必就像表面所说的那样,可能更重要是这两封书信才是,又想了想刘表所说语气和话中的“寻机”二字,多半的意思是要瞒着斐潜来做这个事情的……  想到此处,伊籍也就多少有些明白了,便将书信纳入怀中,妥善收好才说道:“籍定密呈之,请明公宽心。”  “有劳机伯了,此番若是事成,荆南平定,汝有大功!”还是聪明人比较好,不用说的太多也能明白。当然让伊籍做事也不能不给甜头,毕竟伊籍也是跟了自己很长时间的老人了,所以刘表也表示,这一次事关重要,平定荆南的功劳簿上也会记下伊籍的一笔。  伊籍从刺史府出来,坐在马车之上,他准备回家略略收拾一下,就即刻出发追赶上斐潜一行。  但是……  马车晃荡着,伊籍的心也还晃荡着。  刘表如此郑重其事,想必这两封书信关系重大,但是又明显的要让伊籍避开斐潜传递,说明刺史是不想让斐潜知道这个事情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不方便斐潜知道?  结交袁绍、袁术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袁家是士族代表,虽说刘表是汉室宗亲,但是也没有说汉室宗亲就不能和士族往来了是吧?但是为何要以隐秘的形式来进行呢?  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考虑,刘表要攻略荆南,和南阳的袁术交好自然也是应有之意,否则腹背受敌也就不好处理了,但是若是站在袁术的立场,又怎样会相信刘表有这个诚意呢?  伊籍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得有些皱眉……
  斐潜虽然猜测刘表会派伊籍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斐潜也没有要在原地等的意思,赶走刘磐后便继续往前行进了。  在那一天的傍晚特意安排角抵效果很好,黄忠也是闻弦音知雅意,充分的展示了一次个人的武勇,让这一帮子兵甲心服口服。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个意思,磨起嘴皮子来,往往都是谁都不服谁,你认为是这样,我偏偏认为不是这样,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本事谁也不比谁差多少,但是军中相比较而言,就比较喜欢用武力说话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有发言权。  那一夜黄忠一个人,轻轻松松横扫了那些队率和什长,几乎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手下混过一合以上的,基本上是沾上便倒,所以这些军中的兵甲们,现在对于黄忠的号令来说,个个都很听话,丝毫没有阳奉阴违的意思。  对于汉代这种冷兵器战争的年代,跟着一个武艺高强的将领明显会比跟着一个窝囊废在战场之上两军拼杀之时,更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所以基本上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都非常喜欢自己的将领是武勇之辈。  因此,斐潜将虎符交给黄忠之后,基本上也就没有再操心了。在黄忠的调配之下,整只队伍显得更高效,更有节奏感。  黄忠将八百军甲分成了前后左右四个部分,围绕着黄成等带领的一百个私兵组成的中军,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且这一次不是只有那前军的两百个人一直在担任开路任务,而是轮流担任。  每隔固定的一段时间,黄忠就带着前军停下稍作休息,等后面的部队赶上之后,顺时针调换了部队次序,然后带着新的前军再次前行。  虽然说看起来麻烦了一些,但是在日落时扎营的时候,就和昨日有些差别了。昨日那担任开路的两百人在扎营的时候都累得够呛,比其他的兵甲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而今日基本上所有的兵甲搭建好帐篷的时间的长短均相差不多。  斐潜猜测黄忠如此不嫌麻烦的轮换,估计其一是尽快对手下每一队兵甲进行熟悉,以免需要用的时候指挥不灵;二是反正人员不多,转换起来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至于第三么——嘿嘿,斐潜有些恶趣味的猜想,是不是黄忠在拿这些兵甲来增加统帅经验值啊……  日落的时候,营盘已经扎好,这一次就是在野地上扎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驿站的。  在斐潜眼中,黄忠带着兵甲扎的营盘,基本上是比较完善的,还有一点点不完美的,只是限于本身携带的器材不足的原因而已。  斐潜回忆起《六韬》当中的虎韬类目中,对军用的山林野营甚至如何布防有一些蛮有意思的说明……  ——“狭路微径,地陷,铁械锁参连……山林野居,结虎落柴营,环利铁索……垒门拒守,矛戟小橹……狭路微径,张铁蒺藜……旷野草中,方胸铤矛……”  简单一些来说就是挖一些陷阱,设几条绊马索,扔一些铁蒺藜,然后在深草之中,扎上一些当胸斜刺的地矛……  古代人也是蛮阴险的么。  至于晚上会不会有那个倒霉鬼撞上去,斐潜表示,在汉代,基本上入夜之后,普通老百姓都是回到家中不外出的,就算是旅途中的人也会寻找一个地方宿营,几乎是没有半夜出来活动的,那些半夜三更在外溜达的,多半不是小偷就是劫匪……  营盘扎好还没多久,天还没有完全黑,一路紧赶慢赶的伊籍,终于是赶到了。  为了尽快能赶上斐潜,伊籍是抛弃乘坐慢腾腾的马车,一路上人不停歇,马不停蹄,到了驿站就换马不换人的赶上来的。  等到与斐潜汇合的时候,伊籍还算好些,毕竟有所准备,大腿上用两块毛皮垫着,没有磨破,只是下马之后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往地上就倒。  而那些护卫就比较悲催了,有的人双股都已是磨破了皮,血迹斑斑的看起来就怪可怜的……  斐潜连忙让人将伊籍一行人搀扶去包扎救治一下。  待伊籍在左右的服侍下,大致休憩整理了一下,然后又略微梳洗,换了身衣服,用过了晚脯,整个人的精神才重新焕发一些起来。  怎么说伊籍也算是斐潜到了襄阳之后见过几次面的老朋友了,而且也是文官,便让伊籍和自己同帐,反正原来自己的帐篷也就住了三个人,加上一个伊籍也不会显得拥挤。  “机伯这一路真是辛苦了。”斐潜在帐篷之内铺设的干草垫子上坐着,一边脱下头冠,一边笑着对伊籍说道。——这个伊籍真不愧是刘表心腹,这么拼命啊……  “都是为了公事,怎么能说幸苦呢,对了,这是刺史给子渊的书信。”伊籍也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斐潜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的大略扫过——不出斐潜意料,刘表根本就没提刘磐的事情,只是说此次出使之事非常重要,所以派来了伊籍充当斐潜的副手,协助斐潜,也好查缺补漏,希望两个人能同心协力共同完成好这项使命云云……  ——没有说如何处置的刘磐,斐潜猜测基本上就是压根就没处置,至于书信后面所说的什么同心协力的话,刘表也是借此机会表示一下他自己的不满……  管你刘表满不满意,反正我的目的是达到了,斐潜也就没有拿捏什么,也没有拿捏的必要,因此就将副使的印绶取来,双手拿着递给了伊籍。  伊籍也是肃然双手接过,妥善收好之后,似乎也是完成了一件事情,看起来像是轻松了一些。  斐潜等到伊籍将印绶收好了,方说道:“这次能和机伯一同出使,也是斐潜的荣幸,对了,机伯此次前来,刘公可是有什么特别交代?”  伊籍正在整理自己的物品,听到斐潜发问,手上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说道:“不是书信中都有交代么?我自然是一切听从安排……”  斐潜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好吧,我看天色已晚,机伯也是一路幸苦,不如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虽然伊籍的话表面上像是表示顺从,但是斐潜也能从中猜测出至少透露了两个信息……
  伊籍也算是之前有打过交道,斐潜知道此人为刘表的心腹,所以若是说刘表派他过来一点都没有交代,这也难以令人相信。  不过伊籍如此说,倒也没有出乎斐潜的意料,但是伊籍的回答就有些意思了——  第一,伊籍没有说有,也不说没有,所以这个多半刘表是有交代的,之所以伊籍不说没有,那是伊籍考虑到将来若是被斐潜知道了真相,而他此时又当着面欺瞒,将来就不是很好做人了;另外一点也是借此来告诉斐潜,伊籍他自己也是听从安排,听谁的安排,好象是回答斐潜,是说听斐潜的安排,其实是说伊籍他也得听刘表的安排,所以有问题找刘表去……  因此斐潜也是明白了伊籍的意思,便不再询问了。  躺下之后,斐潜盘算着,明日算算就差不多要到鲁阳了,现在不知道袁术在做些什么?不知道袁术有没有去酸枣汇合大部队?  而此时的袁术正在忍耐着怒火,默然不语的听着面前的一个老头子唠唠叨叨……  南阳制所其实是在宛,但是袁术目前是在鲁阳屯扎。目前南阳郡一分为二,北面围绕着鲁阳这一块的属于袁术的直接统治范围,而宛城以南,包括新野等等还是刘表荆襄地盘。  能让袁术怪怪忍着的,也只有南阳老袁家的长老级别的人物了。  拿着鸠杖的老人,名叫袁曾,是属于袁盱那一支的,按照辈份来说的话也算是和袁逢袁隗差不多,而且年龄也大,手里还拿着鸠杖,所以袁术也是无奈,心中有火也得憋着。  鸠杖也叫王杖,源于周代“齿杖制度”,汉代王杖制度进一步使之法律化、制度化。汉文帝颁布的《王杖诏书令》,“年七十以上,人所尊敬也,非首杀伤人,毋告劾也、毋所坐”,并给年七十以上者“赐王杖”。  鸠杖杖长九尺,杖头以鸠鸟装饰。鸠杖与朝廷使用的符节一样,是一种优待凭证和地位标志。持鸠杖的老者,可“出入官府节第,行驰道中”,其地位待遇与“六百石”官吏相同,“入官府不趋,吏民有敢欧辱者,逆不道,弃市”,就是砍头后还不能收敛,要陈尸三日……  人老了就不免啰嗦,等老头袁曾口沫横飞的将话讲完了,颤巍巍的拄着鸠杖走了,天色已经是黄昏了。  袁术让阎象替自己去相送,而自己留在厅中,闭眼压抑着怒火。袁术不是生老头袁曾的气,而是在生那些在袁曾背后唆使之人的气。  南阳虽然富庶,但是这个富庶,也是相对而言的。绝对的基层那些贫下中农,苦哈哈的老百姓,一亩地能收个四石粗粟已经很开心了,像这些人家中就算一辈子省吃俭用又能有多少余钱?  南阳郡之所以最为富庶,是因为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之所以能登上皇帝之位有两个地方的大地主大土豪们出力最大,其中之一就是南阳,因此东汉一直以来对于南阳都是比较宽厚的,而指派的南阳太守一般都是一些世家出身之人,所以在南阳实行的政策都是比较倾向于世家的。  可是没想到袁术到了南阳之后,竟然伙同孙坚二话不说直接干掉了南阳太守张咨。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张咨是颍川人,虽然颍川就在南阳隔壁,多少也有些联系,但是袁术既然要干掉就干掉了吧,南阳本地的士族也没有想为张咨报仇的意思,反正张咨也区区仅是一个太守,和袁家的家世来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让南阳这边的大地主中小土豪们难以忍受的是,袁术居然不仅养着孙坚,而且还自己不断的在募兵!  袁术个人是没多少钱,袁家也不可能无休止的给袁术提供费用,而南阳地方就那么大,上收的岁赋之类的也就那么多,要一下子支持孙坚和袁术的两家,南阳公库里面也负担不起,所以,袁术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些土豪们身上了。  而这些大小土豪们,头几次看在袁家的名声上,也就多少意思一下,好歹是四世三公,所以袁术也募集了一些士兵,采购了一些军备在由大将纪灵在督促训练当中,但是现在即将要北上讨董,就手头上的这一点兵力,袁术还是觉得不够,因此下令再次募集士兵……  所以已经是叔叔忍了,婶婶绝对不可再忍的大小地主土豪们,就开始抗争起来了,相互串联,又将黑状告到了袁家长老袁曾那边……  袁家长老袁曾于是就拄着鸠杖,来找袁术了,坐下之后便开始从各个方面教育袁术,主要中心思想便是让袁术多少注意一些影响,不要贪图享乐,多向其兄长袁绍学习学习,不要老是对乡里乡亲的这帮人伸手要钱……  袁术将心中忿怒之气压了又压,却始终无法平静,回想起方才袁曾所说要多向其兄长袁绍学习的话,便实在控制不足,将桌案之上摆设的果盘和茶碗直接横扫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顿时干果和糕点四处飞溅,一片狼藉。  阎象送完袁曾,回来刚好看见眼前的一幕,也不好说写什么,便立于堂下。  袁术重重的喘息了一会,总算是平复下来,站起身来,对着堂下的阎象拱手施礼,说道:“让子物见笑了。”  阎象,阎子物是袁术的主簿,为人正直又有能力,袁术来了南阳不久就征辟他做了自己的幕僚。  虽然阎象多少知道一些袁术为何生气,但是没想到袁术会如此失控,不过见到了袁术已经平复,便进了厅内,重新坐下。  袁术叫来了下人,将厅内打扫干净,又布置了新的器具之后,方和阎象说道:“此事定是和家作祟!”  和家如今的家主和洽,和阳士,西平人士,也是此地一方大土豪,曾经被举为孝廉,但是去了洛阳一段时间后又辞了郎官回来了,在汝南和南阳这一块也算是小有名声。  前次袁术募兵,据说和家就多有些风言风语,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敢挑唆这袁家的长老袁曾来和袁术唱对台戏……
  虽然说天下世家也是有等级的,像汝南袁家就不说了,太原王家和弘农杨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型世家,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些大世家就对其他小世家可以说一不二。  有言道是“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  比如曲阜孔就不多说了,除了了这个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开始的士族外,在东汉末年,能混到带世家两个字的家族,没有个百年也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所以说一般都是在当地很有一些影响力的。  从东汉末年开始,土地兼并严重,大地主阶级给自己打上了士族的标签,控制着经济、文化,进而诉求政治表达,从此开始了世家与王朝的博弈,成功上位者成为了举世豪族,但是也有那些在田间地头实际控制了基层的一些家族。  所以执政的大士族,有时候也要考虑平衡一下小士族的利益需求,不可能一味的进行打压,否则迟早会被人从政坛上掀翻……  而袁术却没有一点点要平衡一下南阳这边的中小土豪们的意思,在他的观念里面,小个子就应该听大个子的话,况且现在是关键的时刻,据他收到的情报,一些关东士族的部队已经开始往河洛去集结了,而自己还在被这些家伙们捆住脚步。  “这帮鲰生!太过可恶!”袁术在阎象面前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如今开拨在即,粮草乃是重中之重,不肯缴纳也就罢了,还唆使堂伯前来训斥于我!简直就是混帐之极!”  阎象默然,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牵扯到袁术的堂伯袁曾,总不能自己为了拍袁术的马屁就公然跟着袁术一起抱怨吧?  袁术问阎象道:“子物,如今现存粮草可支持多久?”  像这种事情阎象身为主簿,自然是比较清楚,于是想也不用想,直接就回答道:“若依目前兵甲之数,可供半年,但若是要再增兵员,就……”  阎象意思很清楚,按现在的孙坚加上袁术的士兵数量来算,可以供给半年,但是若是按照袁术的新的募兵的要求,那么这个可以持续作战的时间就要缩减了。  况且目前孙坚的部队也在准备开拨,粮草自然是要先供应一部分随军携带的,而之后更是要源源不断的保持供给,再加上袁术自己的部队也需要,所以这个半年之期,实际上并不算太长。  袁术盘算了一下,孙坚那边近万兵马,而自己目前也仅仅是万余,和董卓的军势差距还是很大,而且之后还要和关东士族争抢地盘,这点兵力实在不够,所以募兵所在必行!  但是现在遭到了以和家为首的中小地主反对,这就有些尴尬了。  况且方才让袁术愤恨到失控的是,袁曾让他去学习袁绍!  袁术生平最反感的事情就是别人拿他和袁绍相比较,没有之一!所以袁术才会最后实在是忍耐不住,摔砸东西来出气。  袁家内部虽然都是姓袁,但也不是一团和气,也是有人支持袁绍的,况且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在颍川传出了袁绍是“天下楷模”的名号,一时之间袁绍的名望飘摇之上引人注目,再加上现在讨伐董卓檄文发布之后,袁绍又是首批相应的人员之一,更是捕获了不少的人心。  这也种情况也导致现在原本南阳这边的袁家之人,从一边倒的支持袁术,到现在相互之间也有一些言语,这未免让袁术很是不爽。  袁术想了想,命下人去找杨弘来,这种事情也是要一起议一议比较好一些。  袁术目前是后将军,自然也有开府设事,杨弘就是担任后将军府长史一职,这段时间整理兵事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既然是袁术相召,杨弘也就暂时将手上的事情放一放,来见袁术。于是一会儿的功夫,杨弘便来到了厅内,向袁术施礼。  袁术请杨弘入席,也没有多做客套,直接说道:“子物,你和子充说吧。”  阎象便将方才袁曾来反对袁术持续募兵和征集粮草之事,详细的和杨弘说了一遍。  杨弘听完了,也是有些犯难,袁曾啊,那可是袁家长老,年龄都七十多岁了,打不得,骂不得,现在袁曾跳出来反对,真的还不怎么好处理……  袁术也是知道这一点,便说道:“我堂伯与和家家主和洽私交甚密,想必此事多半也是此人挑唆,着实可恨,不知子充可有计策?”  杨弘杨子充一听,算是松了半口气,不过还是有一半卡着,因为和家也不好对付啊!  和家位于西平建有坞堡,平时也多蓄有私兵,要拿和家动手,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不过杨弘脑筋转转,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说道:“现如今兵甲尚未熟练,贸然讨伐和家恐损伤颇重,不利大局,不若以势破之……”  袁术来了兴趣,说道:“愿闻其详!”  杨弘说道:“如今国事之重,莫过于讨伐董贼,此乃天下大势,有违者必可阐伐。近闻昆阳罗家尝与董贼有私,可遣纪将军严加追查……”  杨弘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就是让纪灵带队,到昆阳拿个小土豪开开刀,见见血——杀鸡儆猴。  杨弘挑选的昆阳这一块地点是恰到好处的。昆阳是靠近颍川一带,有些许小士族小土豪,但是都不是很大,也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号,而昆阳往东方向就是舞阳,舞阳东南就是西平,选择昆阳来动手既不会让西平的和氏感觉到凶多吉少,也不会毫无感受,正好处在一个绝佳的平衡点的位置。  如此一来,这些嘴皮上的烂事就不用多说了,谁都明白这个违抗袁术的后果,不要以为袁家的刀不利,若是猴子还不醒目,下一个该杀的就是他了。况且还用的是天下大义的名号,任是谁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至于罗家有没有真的和董卓有所联系——呵呵,这个重要么?  关键是鲁阳至昆阳路程不远,大军出发瞬息而至,就算是其他人想有所举措都来不及……  一旁的阎象听了,虽然觉得罗家遭受此无妄之灾颇有些可怜,但是罗家家主罗森也没担任过什么多大的官职,而且罗姓又是迁移而来的姓氏,并无太多根基,所以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感概一声……  “善!”袁术几乎是立刻拍板同意,当即让人去寻纪灵来……
  袁术是见过一两次斐潜的,所以多少有些印象。  虽然未曾当面打过招呼,但是那次在去找曹操的时候,在辟雍的开课仪式上,当时的斐潜的确太引人注目了,真是让人不深刻都不行。  不过那时的斐潜看起来还是有些瘦弱,不曾想到几个月不见,似乎身形壮硕了一些。  “子渊,别来无恙乎?”  能见到洛阳城的旧人,袁术还是很开心的,不待斐潜行礼完毕,就扶住斐潜的手臂,一边邀请者斐潜和伊籍坐下,一边让下人去准备宴席。  “将军仍是风采依旧啊!”斐潜笑着说道。  袁术还是和在洛阳城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俊秀的面容配上华美的服饰,仍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在斐潜的后世那些残留的印象里面,袁术身上几乎都是挂满了所有的负面词语,像是什么冢中枯骨、奢淫放肆、狂愚而逞、天性骄肆等等,连一些游戏中的袁术个人数值也是低的可怜……  不过随着来到了汉代的时间越长,斐潜越发的认知到一个事实,这些后世的留给他的所谓经验未必可靠,就比方眼前的袁术。  袁术奢华是没错,从他身上穿的衣物和所用的器具等等,的确是精美富贵,但是要注意的是,这样并不算过分,因为原本在袁家袁术就是如此,也没有因为到了南阳之后就有多大的变化。况且后世当中那些君主们也未必个个都是勤俭持家的,也有习惯奢华的皇帝,但是却不见得个个都是亡国之主,最根本的原因是那个时候的国力能不能支持,个人的奢侈有没有影响到整体的大局。  眼前的可是真实的袁术,是会动,会思考的人物,而不是后世游戏里面简单一个五围低下,技能垃圾,跟渣子一样的卡牌。  况且袁术的奢淫放肆真有达到那么高的程度么?  真的是人神皆愤,天怒人怨?  斐潜当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知道,要在三国混的开,任何人都不能小看。  袁术拆开火漆,看了几眼斐潜呈上的出使公文,便不感兴趣的放到了一边,对于这些制式化的东西,袁术向来是不太感冒。  比起公文,袁术倒是觉得面前这个忽然就从河洛旁支摇身一变,成功的联姻了荆襄士族的斐潜,还比较有意思一些。  虽然袁术所在之地和襄阳有一点距离,但是也不妨碍他收集一些荆襄的信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斐潜了,年纪轻轻又担任了别驾之位,还和沔南黄家联姻,可以说已经是从三等旁门爬升到了二等士族的层次了……  当然,袁术也不认为斐潜现在有达到和他一样的层度,在袁术心中,整个天下他袁术袁公路才是最顶尖的士族,就连同样出身袁家的袁绍也是差他半级的。  “子渊,辟雍拜师之日,有琉璃珠尚记得否?”袁术笑眯眯的忽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斐潜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拜蔡邕和刘洪为师的时候收到一颗莫名其妙的琉璃珠,还觉得有些眼熟,像是从自己手中搞出去的一样,当时还以为是曹操送的,没想到居然是袁术送的啊——这么一说,当时崔厚所提及的贵人就是指的袁术了?  难怪当时崔家遭受了十常侍的毒手之后还能残留下来,看来跟袁家背后的照拂脱不开关系。  斐潜说道:“昔日琉璃竟是将军所赠?这……未曾谢过将军,潜甚为失礼了。”  一旁的陪坐的杨弘和伊籍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斐潜就将当时情况大略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昔日之时,潜初奉束修,竟不知将军莅临,未曾拜见,实乃憾事……”人人都喜欢客套话,所以多少讲一些也没坏处。  袁术笑道:“恰逢其会而已,无需介怀。”  虽然袁术不喜欢曹操,但是对于斐潜却没有因为是曹操的师弟而有多大的芥蒂。  其实归根结底原因是曹操小时候凭借聪明欺负过袁术,导致长大后,一小方面是记仇,另外一个主要的因素是曹操出身宦官世家,袁术认为其与自己身份匹配不上了,并且曹操不仅不尊重自己,还老是动不动就和袁绍站在一条线上,如此也就慢慢厌恶其曹操来了。  但这种厌恶也只是针对曹操,袁术也没要扩大化的意思,否则是不是连曹操的师傅蔡邕也要记恨上?  “倒是子渊身兼数家之长,更任别驾之位,前途远大啊。”袁术说的话语中也颇有一些赞扬之意,毕竟他自己是士族出身,也是知道要从底层往上走有多不容易。  斐潜笑道:“将军过誉,且潜已非别驾矣。”  “哦?此事何也?”袁术来了兴趣,好好的别驾说没了就没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斐潜便将自己因为担心在洛阳的师傅安危,所以辞官回洛阳的事情说了一下。反正这个事情在讲究忠孝的儒家文化里,也说得过去,虽然现在众人都不知道洛阳究竟会怎么样,但是现在董卓和关东士族动刀动枪的,大战一触即发,作为弟子的斐潜担心身处战地的师傅,抛弃了官位和安稳的环境,赶回来到师傅的身边,不仅合情合理,还不免让人生出一些敬佩之意。  袁术击掌称赞道:“弟子事师,敬同於父,子渊此举,善莫大焉!”袁术顿时对斐潜高看了几分,而且这么一来就意味着斐潜就不再是刘表的手下了,这让袁术心中不免有些活泛起来。  袁术到了南阳之后,凭借一个后将军的名号开府建衙,才真正感觉到人才的稀缺,一干事项虽然有杨弘、阎象等人的辅佐,但是仍然是感觉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袁术似乎是在摇头晃脑的称赞,一边笑着,一边稍微转头看了看杨弘,用眼色示意了一下。  杨弘跟随着袁术的目光,看了一眼斐潜,又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摆放干果的盘子,顿时有些明白袁术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借着招呼下人上茶的借口,退了下去……
  袁术之前是打算按照一般性的使节来安排接待斐潜和伊籍一行的宴会等级的。  在汉代,私人的宴会就不说了,根据招待的人员不同,可能会按规矩来,也有可能因为太熟悉,所以反而更随意。但是如果是类似于像招待使节,又或是属于官方的正式宴席,就有好多等级和规矩了。  最简单一个例子,宴会所用的菜品的多少,就往往代表了这一场宴会的等级。  例如在《礼记》之中就有明确记载,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  这边的“豆”字不是指豆子,而是指一种容器,就是带盘沿的高脚盘子。也就是说天子的饭食可以有二十六道菜,公爵则只有十六道,诸侯则只有十二道,上大夫八道,下大夫六道。  如果超出了自己等级的数量,就叫僭越,也是一种罪名。  像此次招待斐潜和伊籍一行,就是按照招待一般性招待使节的标准,每客位案上分配米饭一盌、羹一盌、韭卵一盘、脔一盘、菹一豆、果一豆。  这些菜品都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袁术暗示杨弘之后,居然在宴会的厅中加了一道大菜——羊鼎烹。  呃,其实就是用一个青铜鼎来白水煮羊肉。  虽然只是用了一个鼎,但是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在古代,铜可是可以铸钱的,那么一个大铜鼎,放在那里煮东西吃,就好比后世拿了价值几十上百万的一块白玉碗来吃米饭一样,虽然米饭的味道不一定有太大的不同,但是要得就是那种特别土豪的感觉……  这样高规格的一场宴会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但是宴会结束之后,作为还有隐秘的任务的伊籍却有些不安。  伊籍心中清楚,袁术提高了招待标准绝对不是因为伊籍他自己,而多半是因为斐潜的缘故。  虽然宴会之上,只是聊些风花雪月,风土人情,但是从袁术的态度当中,伊籍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似乎袁术对于斐潜颇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这不免让伊籍有些担忧。  作为跟随了刘表多年之人,伊籍很是清楚刘表的性格,在最初伊籍听说斐潜辞去别驾之位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的感觉,现在到了袁术这里,伊籍忽然有些觉得刘表此举似乎有些轻率了。  或许站在刘表的立场上来看这件事,伊籍也能理解,毕竟原本刘表拜斐潜做别驾,只是立一块招贤纳士的招牌,但是没想到这一块招牌的分量越来越重,导致刘表最终觉得有些负担不起了,所以当斐潜提出要辞官的时候,自然也就很快的给答应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  未必见得。  看着今天袁术宴会上的架势,虽然没有明讲,但是伊籍感觉的到,袁术似乎有颇为看重斐潜的一点意思。  在整个荆襄的布局上,伊籍也认同刘表对于荆襄的下阶段的战略部署——先行攻略荆州南部,有一个稳定的后方之后再寻求其他发展——但是目前的南郡局势就一定稳妥了么?有了蒯家的支持难道就一定可以抗衡蔡家甚至庞家、黄家?  伊籍摸了摸贴身藏在身上的书信,有些犹豫,他虽然没有看到书信内容,但是多少也猜出一些——  要让袁术相信刘表确实是没有敌意的方式,第一就是从宛城驻军撤出军队,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割让宛城,让袁术感觉南面的威胁没那么大,第二就是承认南阳这块地盘实际的归属权属于袁术。  除此之外,就算是送宝物又或是钱粮,都没有以上的两条,更能体现出刘表与袁术和平相处的诚意。  而其中承认袁术对于南阳郡实际掌控,无非就是两个方面,第一正式的上表请封袁术为南阳太守,第二认可袁术对于南阳郡的钱粮调配。  可是如此一来,袁术的地盘就直接覆盖到了宛城一带,甚至有可能会延伸到新野附近,这样的话,位于沔南的黄家就显得十分的尴尬了。  黄家隐院就在沔水之南,恰巧位于宛城以南,襄阳以北,所以若是袁术真的掌控了宛城,那么作为沔南的黄家,无形中就成为了袁术和刘表两大势力的缓冲地带。  而原本还算是处于安全环境中的黄家,一下子就被推到了交战边缘地区,这肯定是黄家所不愿意见到,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因此,刘表才会有意瞒着斐潜,而是让伊籍来处理这个事情才说的通。  至于刘表给袁绍的书信写些什么,伊籍也还差不透,不过肯定也是有刘表的另外的安排就是。而且这两封信,说不定其中还有蒯家兄弟给刘表出的主意在内。  蒯家毕竟上次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丢了颜面,借此次机会打击一下黄家,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  唉,蒯家啊……  伊籍不否认蒯家的确在刘表进驻襄阳城时出力甚大,但是也没有必要如此啊,就算是庞家和黄家确实有潜在的威胁,多少也是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何须如此啊!  伊籍很是担心,一旦他将此封书信交给袁术,虽然会对于刘表攻略荆州南部地区有很大的帮助,但是另外一个方面来讲,也会埋下荆襄士族对于刘表的不满的隐患。  唉,刘公啊……  伊籍也能猜得出来刘表是怎么想的,毕竟刘表出身鲁恭王之后,是根正苗红的刘家皇室后代,在刘表的观念里,这些士族都是刘家的臣民,都是刘表棋盘上的棋子,今天可以利用蒯家了制衡其他士族,明日自然也可以将蒯家抛出去平息他人的怒火……  但是事情真的会像刘表所想的那样顺利?  唉,未必啊……  如今天下,已经不是之前的天下了啊……  伊籍很是犹豫,这封书信是拿出来好还是不拿出来更好?  但是作为刘表一直以来的跟随之人,伊籍的内心中也十分的希望刘表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这样作为跟随者,自己的付出才有价值。伊籍是真心的在替刘表所考虑,否则按一般的人,反正上头有命令,照做就是,哪里还会想这些东西。  伊籍在自己的客房内走来走去,来来回回转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刘表的计划来执行,至于斐潜和黄家等等之事隐患的问题,等这趟出使完毕之后,也要和刘表好好商议一下才是……
  既然已经是到了袁术的驻扎的地方,自然住宿的条件比起野地扎营要好了许多,不说身为正使、副使的斐潜伊籍,就连带兵的黄忠和黄成能分得一间。  当然斐潜和伊籍是一个人一间,而黄忠和黄成是两个合用一间房。  黄忠似乎对于这方面并不是特别关注,用过晚脯了之后便回到房间,摸着藏在怀中的东西,神色还是多少有些凝重,显然在为了儿子的病情担忧。  黄成抿了抿嘴,没说话,虽然他外面看起憨厚,但是其实心思并不粗旷,他知道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虽然说起来都容易,但是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黄忠儿子的病情他也略有耳闻,对于黄忠的遭遇,黄成也是很同情,但是不意味着就可以一味得向黄忠倾泻这些廉价同情的话语,苍白的语言有时候不见得会让人心里安慰,反倒会让人更加厌恶。  尤其是像黄忠这样身手了得之人,必定有属于他自己的自尊。  黄成觉得也只有给黄忠一个安静的空间,或许这样做才是对于黄忠更大的安慰和支持。  这一次来陪同斐潜出使,黄家家主黄承彦在出发之前就和黄成谈过了,对于此事,黄成也是颇为期待。  如果是黄家家主黄承彦是继承了墨家胡非子的巧匠这一方面比较多一些,那么黄忠和黄成就是继承了墨家武勇方面的偏多了。  墨家在春秋战国时期,能成为跨越国界的庞大民间组织,没有一定的武力是不可能达成的,而这些传承下来的东西,在后续的岁月中,一方面是遭受了来至当时的朝廷沉重的打击,一方面是也受到了其他学派的挤压,所以从招收徒弟慢慢的就变成了家传,不再向外人传授,墨家也就彻底成为了隐学,告别了曾经风光无比的舞台。  历经多代人的演化,一些东西永久的失传了,而另外一些知识被添加了进去,这样导致虽然是出自同源,但是黄忠和黄成所练习的武艺并不完全一样。  先秦诸子百家,影响最大的要数儒、墨、道、法四家。  但是到了汉代,儒家势大,一枝独秀,而道家却淡出了世俗,成为了精神上的脱俗的学派,而法家自从秦国之后便是一蹶不振,许多法家之人披上了儒家的外衣……  唯独只有墨家,在刹那辉煌之后,无论是作为一种学说,还是作为一种组织,都烟消云散,堙没在历史长河中。  是墨家的道义不好?  其实并不是,在《庄子·天下》谈及墨家时说:“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同时也还是感叹说:“墨子真天下之好也。”  不是墨家不好,而是墨家的道义太过于理想化了。  墨家还有一个不得不消亡的理由:在大一统的专制君主治下,一个内部有着严明纪律的世俗化组织必然会让朝廷产生极大的戒心。  虽然墨家可能只有一腔热血,没有政治野心,但专制君主最怕的恰恰不是贪婪的小人,而是有政治动员能力的圣贤君子。  所以,汉高祖坐稳了江山后,丞相萧何的门客劝萧“多买田地,贱贳貣以自污”,这样皇上才会安心。萧何听了劝告,于是低价强买老百姓的房子田地,结果高祖果然龙颜大悦。假如萧丞相像墨子一样想着“摩顶放踵利天下”,说不定未央宫里又要多一个无头之鬼。  墨家鼎盛之时,还是春秋战国时代,那时还没有形成四海为家的大一统,列国君主面临的最大危险是身边的敌国,对自己治下的百姓自要松弛许多。  但是“六王毕,四海一”,君主就势必以臣民为敌,不但墨家这类的组织不可能继续存在,甚至秉承了一些墨家思想,以除暴安良为己任的游侠亦因“以武犯禁”而为朝廷所不容。  汉初,墨家最后一名显世的矩子,田横,与刘、项同时起兵反秦,而结果是刘邦称帝,而田横与五百壮士败亡海岛上。  汉高祖听说田横很得人心,担心日后为患,便下诏令说:如果田横来投降,便可封王或侯;如果不来,便派兵去把岛上的人通通消灭掉。田横为了保存岛上五百人的生命,便带了两个部下,离开海岛,向汉高祖的京城进发。  走到离洛阳三十里的地方,田横对两位门客说:“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而北面事之,其耻固已甚矣……且陛下所以欲见我者,不过欲一见吾面貌耳。今陛下在洛阳,今斩吾头,驰三十里间,形容尚未能败,犹可观也。”遂自刭,门客奉其头,与使者驰奏高祖。  刘邦大为叹息,于是以王礼葬田横并拜其二门客为都尉。葬毕,二门客在田横墓侧自掘坑,然后双双自杀。  刘邦更为惊叹,派使者赴海岛召五百壮士欲加重用。而海岛上的五百壮士从使者口中得知田横已死的消息后,无一奉召,他们采取了另外一种回答刘邦、回应田横的方式——全部自杀!  自此,墨家显世之人尽殁,再无墨家矩子。  但是墨家的学问,却多少有流传了一些下来,虽然已经不再称呼自己是墨家之人。  黄成看了看在一旁默然的黄忠,心中想道,幸好自己家中还有两个兄弟,而像黄忠这样若是断了子嗣,估计属于黄忠家传的武学也就断了传承了。  这一次跟随斐潜,黄承彦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风险和收益并存,但是黄成却觉得自己来冒这个险值得,他不想让自己的一身武艺无声无息的湮灭,他希望也能够凭借自身的本领开创新的一番天地。  黄成忽然听到了一点动静,连忙站起身,悄悄的走到门后,小心的拉开了一点点门缝,向外看去,只见到副使伊籍从房间里伸出一个脑袋,探头探脑的左右看看,然后提着袍服,蹑手蹑脚的朝外面走去……
  黄成和黄忠都是练武之人,耳目聪明,伊籍自以为小心翼翼的没发出什么动静,但是在黄成耳朵里,却依然察觉到了那不和谐的声音,所以起身查看。  黄忠也翻身坐了起来,毫无声息的抓起放于身侧的环首刀,看见黄成只是站在门后没有后续举动,便知道应该不是什么贼人,所以也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坐着。  黄成静静的目送伊籍出来小院,方回头跟黄忠说道:“汉升,伊副使方才独自匿踪而行,有些蹊跷,我去和斐正使禀报一下。”  黄忠点点头,说道:“且去,若有吩咐,可速唤吾。”黄忠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没错,但是遇到正事也丝毫不含糊。  黄成敲开了斐潜的房门。斐潜此刻还没有歇息,正在盘算着自己的行程,见是黄成来了,便询问是什么事情。  黄成便将方才看见的一幕和斐潜说了。  哦?黄成这小伙子可以啊,我都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倒是他察觉到了。  细心的黄成见斐潜的神色,便补充说道:“不是我有意窥视,而是我和汉升都是习武之人,有些动静便察觉了……”  斐潜笑了,拍了拍黄成的肩膀,说道:“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在想这个机伯要去哪呢?”  斐潜转了转眼珠,琢磨了一下,便猜出伊籍十有八九是偷偷的去见袁术了,总不能是半夜肚子饿了跑出去吃宵夜了吧……  怎么办?  将伊籍抓回来?不怎么现实。毕竟伊籍也是使节,虽然是副使,但也不能说副使就没有见袁术的权利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理由拦着,况且就算这一次拦着,伊籍多半也会再次寻求其他机会,还会将两个人的关系搞得很僵,也罢,去便让其去吧……  但是也不可不防,所以斐潜便说道:“这样,叔业烦劳你和汉升说一下,今夜幸苦一下,轮流值守,若有变故也好及时应对。院内的众兵甲也是一分为二,轮流歇息。”  黄成领命,刚准备转身而去,斐潜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叫住了黄成,问道:“对了,叔业,你和汉升谁的武艺更高强啊?”  黄成憨憨的笑了一下,挠了挠后脑,说道:“自然是汉升更强一些。”然后看斐潜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告辞去安排小院中带来的三十名兵甲了。  身为使节么,当然不可能将那近千名兵甲全部带进鲁阳县城,但是也不可能完全不带,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带三五十个人左右,此时也住在小院里,虽然不能像斐潜等人有自己房间,而是十个人挤一个房间,但是比起野地里的帐篷,自然也会略好一些。  斐潜看着黄成离开,关上房门,笑了笑,这个黄成,还真有点意思……  撇开斐潜这边的暗中准备不谈,伊籍此时来到了袁术住所,有些忐忑的等待着袁术的接见。  袁术此时早就已经歇息,却被人叫醒,说是刘表副使伊籍拜见,心中除了有些不快之外,更多的还是比较好奇,半夜偷偷登门拜见,这是刘表刘景升另有安排啊,怪不得日间的那个出使公文,一板一眼平淡得就跟白水一般。  厅堂之中,燃起了十几根火烛,亮堂堂的如同白日。  袁术在偏厅接见了伊籍,见了面,双方见过了礼,袁术便眯缝着眼,将嘴角向上拉扯出一个幅度,使面容看起来是在笑一般,说道:“机伯此来,可有妙事?”——虽像是开玩笑一样,但是也些许表示出袁术被吵醒的不爽,你个伊籍伊机伯要是没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的话,哼哼……  伊籍肃容拱手而道:“正是为将军大业而来。”——伊籍也没客套,直接进入正题。作为一个标准的说客,伊籍的耸人听闻技能是点满的。  “愿闻其详。”袁术正了正面容,说道。  “今朝政阍闇,董贼暴虐,天下黎民,无不倒悬于水火,正急待将军解救也。吾主感怀将军忠义,原欲附于将军尾翼,奈何荆襄之地纷争不定,内有蠹吏不尊王法,外有宗贼荼毒乡间,实心有余力不足也。”——伊籍一番话既表明了立场,也说清楚了刘表的困难,实际上就是一句话,刘表刺史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朋友……  当然这样空口白牙的话,袁术也是表示有限度的接受,便说道:“刘荆州忠于社稷,令人钦佩。术力小人微,未敢擅言国家大事。”——袁术特意说什么“擅言”的意思就是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光“擅言”谁不会啊?  伊籍自然是听明白袁术的话外之意,便从怀中掏出刘表所写的书信,说道:“此为吾主致将军之信,还请将军阅览。”  立有侍者将信件接过,转呈袁术。  袁术看了一眼伊籍,然后将信件拆开,凑近了火烛,看了起来。  书信并不长,所以袁术一会儿就看完了。袁术将信件置放在桌案之上,虽然面容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目光却微微有些闪烁。  此封书信确实是解决了袁术的后顾之忧,袁术本身就欲北上,但是也一直在担心南面的刘表会有什么小动作,毕竟南阳郡的地盘不大,没有任何的战略纵深,因此若是袁术带军北上,却被刘表抄了老窝,那简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机伯为何不呈此信于公堂?”袁术沉吟半响,忽然问道。当然,袁术问伊籍的话并不只是问伊籍为什么不白天拿出这一封信来……  伊籍从容答道:“吾主行文于公堂,乃全国之理也,私信于将军,乃救民之义也,并不相悖。”伊籍同样的,也是话里有话的回答了袁术的提问。  袁术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此事甚大,且容斟酌一二,再行答复,可否?”  这是自然之意,伊籍没有逼迫袁术立刻要给答复的想法,也没有这种道理,所以也就告辞退下了。  袁术坐在桌案之后,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刘表的书信,心中不停的在盘算,随后便让下人去唤杨弘和阎象来,虽然这件事情袁术已经有点想法,但是毕竟是大事,也要听听手下谋士怎么看的……
  袁术让下人去找了杨弘和阎象,虽然已经夜晚了,但是毕竟是主公有事,所以两个人也很快的赶到了。  袁术将伊籍带来的信件拿让杨弘和阎象看,自己吩咐了下人煮一些热茶来喝,叫下人要多放一些姜,毕竟夜里风寒较重,他也不想让手下两个谋士生病,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就不是很好了。  杨弘将信件看完,又拿给阎象,自己则是将手搭在一起,用左手的手指轻轻的敲击右手的手背,若有所思。  袁术看在眼里,也没有催促,他知道这个是杨弘的一个习惯,反正阎象也还在看,还不如等一下再一起研讨一下比较的好。  一会儿的功夫阎象也看完了,将信件奉还给了袁术。  杨弘看了看阎象,阎象微微的向杨弘拱了拱手,示意请杨弘先讲,于是杨弘也没有推脱,开口说道:“明公,此乃刘荆州欲行金蝉脱壳也,襄阳四战之地,宗贼未平,江夏未稳,加之荆南四郡,多为豪吏,恐不为刘荆州所用,故而假讨董之意,结好于明公,转战荆南也。”  阎象接着说道:“如今宛县乃文仲业驻守,多有兵粮,原不可轻下。若能借此事,再增一地,乃善计尔。奈刘荆州此人鹰视狼顾,若此南定四郡,假以多储钱粮,日后必定有患。”  袁术点点头,对于这个方面他也有些同意,觉得阎象说得有道理。  阎象说也是对将来的一个考虑,毕竟刘表放弃宛城,虽然对于袁术来说是增加了一块地皮,但是对于刘表来说,那就可以腾出手来,拿下荆州南部的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四郡,虽然丢失了南阳这边的一块地盘,但是从荆州南部那边将获取更大的收益,这个帐刘表还是算得满精准的。  况且南阳郡这块地皮,刘表是一直想要伸手,但是就是伸不进来,上次原本要派军支援张咨,结果被孙坚打了个大败,还将张咨诳出城杀了。因此对于刘表来说,后来虽然派了文聘出兵驻守,但是也仅仅是只能控制到宛为止,而北部大部分区域仍然属于袁术的范围。  正在袁术三人思考的时候,下人们端上了煮好的茶汤。  袁术拿过茶汤,轻轻啜饮一口,皱了皱眉,觉得姜汁的味道太重,实在有些呛鼻,便吩咐让下人去取了些蜂蜜来加上,调和一下味道。  夜正深沉,黑幕之下,寒风凌烈,更显阴冷。  三人端着热热的茶汤,小口小口的喝下,才觉得手脚的温度回升了一些,身骨上下没有了方才那么的发硬。  杨弘喝完茶汤,将茶碗轻轻放下,然后看着袁术和阎象也都喝完了,方说道:“宛县固为势在必得,然不可使刘荆州轻得荆南。吾有一计,可使明公坐收渔翁之利也。”  袁术说道:“计将安出?”  “孙破虏原为长沙太守,印绶多半犹存,可让孙破虏举荐同乡之人行长沙太守之职,一则讨董之战在即,可抚孙破虏之心;二则可延刘荆州南下之速,使其军疲;待了河洛之事,便可挥师南下,南北夹击,定然破之,使表束手尔!”|  袁术闻言不由得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善!吾即刻书与破虏!”  阎象补充说道:“……亦可使纪将军率兵南屯,收取宛县,并借讨董之名,索取巾帛粮草……”  杨弘瞬间反应过来,说道:“子物所言甚是!若其与之,必减其军备,弱其军力,若其不与,则兵迫襄阳,引而不发,定叫其南北难以相顾,乱之可矣。”  说完,杨弘和阎象相视一笑,颇有一些指点江山的惜惜之意。  袁术抚掌大笑,连声说道:“妙哉!妙哉!”顿时感到原本在南方一直非常碍眼的刘表,如今即将陷入困境,心中不由得非常畅快,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讲到了纪灵,阎象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是前几日让纪灵领兵前去昆阳,“寻找”小土豪罗家的罪证,现在已经“找到”确实证据,所以罗家家主罗森自其而下,一家均以束手就擒,暂时看押在鲁阳城外军营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缴获得到小土豪罗森存在坞堡内的一干财物粮草等等……  原来阎象打算是明天早上再来禀报的,没想到袁术夜召,所以他也就将这个事情的公文带了过来,此时便拿了出来,呈给袁术,让其定夺。  袁术接过,大略扫了几眼,便丝毫不在意的说道:“罗森私通逆贼,按律弃市。其男丁诛,妇女没,其财么……令伏义取半填补军资,余者充于公府。”三言两语便决定了小土豪罗森一家人的生死。  在袁术观念里面,罗森就跟蝼蚁一般,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话好说。  “唯!”阎象心中虽然略有不忍,但是事已至此,又能奈何,便答应了一声,将公文接了回来。  比起什么罗家的罗森而言,袁术对于河洛斐家的斐潜更为感兴趣。袁术用手指轻轻敲着桌案,说道:“……此次表之正使,河洛斐潜斐子渊,不知二位有何看法?”  斐潜斐子渊?  杨弘和阎象对视了一眼。  现在袁术手下的主要谋士就是担任长史的杨弘和担任主簿的阎象,但是对于袁术有意招揽斐潜一事,两个人都有一些微妙的想法。  对于杨弘而言,来了一个斐潜未必是一件好事。  杨弘是弘农杨氏的旁支,在洛阳时就跟着袁术多有往来,袁术到了南阳之后,他也就跟着来了,所以在袁术府中谋士的第一把交椅是他坐着的,但是现在河洛的斐潜,虽然斐家的家世是比不上弘农的杨家,但是毕竟斐潜现在才刚刚联姻了荆襄黄家,而袁术若是要攻略荆襄,收罗了斐潜,自然也就等于获得了荆襄黄家的支持。况且荆襄士族多有牵连,拉动了一个黄家,说不定后面跟来一串……  袁术招揽斐潜,必然也要对荆襄士族敞开大门,但是这样一来,远离故土的杨弘就可能会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那么自己这个长史还能在任多长时间,这就不太好说了……
  袁术有要招揽斐潜的意思,但是杨弘内心中并不是非常情愿的。  前一段时间袁术才告知他,袁家汝南郡中有一个袁胤,是袁术的从子,准备来投,杨弘的心中就已经是咯噔了一下了,现在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斐潜,真是……  而对于阎象来说,斐潜是不是在袁术这里出仕,可有可无,没有什么特别所谓的地方。因为阎象本身出身较低,跟弘农杨氏根本就不能比,担任主簿也已经是不错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所以就算是斐潜真的投靠了袁术这里,阎象也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只不过……  阎象低下了头,想起杨弘私底下找过他说的话,还是有些犹豫。  正所谓无朋不党,此时远离故土的杨弘也急需找到支持他的人,所以在杨弘的刻意结交之下,杨弘跟阎象的私交也还不错。  朋党是华夏传统,东汉时期发生的“党锢之祸”就是因为朋党而引发的。  朝廷需要官员办事,而官员们在办事的过程中,为压制甚至打击政敌,获取个人利益或集团利益的最大化,难免要常常利用同门、同乡、同族等等多种关系,结成各种利益集团,各类“朋党”也就因此产生了。  当各种利益搅和得如一团乱麻时,朋党之争也就日趋激烈,而朝政也日渐脱离正轨,走上邪途。  而且对于汉代这种算是比较长寿的王朝来说,朋党问题就已经是盘根错节,成为了一种常态的政治问题。  袁术开府建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朝廷,自然也是无法避免。  原来杨弘的想法是拉拢阎象,来对抗将来要加入进来的袁家之人,毕竟袁家家族那么大,多少也有一些人会前来投靠,这本身就是不可能避免。  所以在袁家之人还没有来之前,先行笼络包括阎象在内的一干书吏,就是杨弘现在的最优的行动策略。  可是没想到,突然却杀出了一个斐潜。  要是这个斐潜还是刘表手下还好,没想到身为刘表的使者,竟然是不担任刘表的职务!杨弘真是无法理解这个荆州刺史刘表刘景升究竟脑袋里面是怎样想的……  幸好是斐潜说是还要去洛阳找其师傅蔡邕,否则杨弘真的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更好。  “明公广纳贤才之意,以展鲲鹏之志,弘敬佩不已。斐潜斐子渊,此人联姻荆襄黄氏,也可勘用,只是日间言及此行乃寻其师也,恐难速留。”杨弘不急不缓的说道,似乎是站在了袁术的立场上为袁术考虑问题。  低着头的阎象微微皱了皱眉头,杨弘讲的话,听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阎象却能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只是他虽然是听出来了,但也不好明说就是了,所以还是低头沉默不语。  袁术点头说道:“此亦乃吾所虑尔,阻其师徒之义,未免有些不美。”  这就是袁术一直有些犹豫的原因了。  当年袁术年轻的时候在洛阳城,和袁绍、曹操正直年少轻狂之时,拉帮结派,飞鹰走狗,逍遥自在。那时袁术袁公路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号,被誉之为“急公好义”,所以对于斐潜弃官从义之举才大有好感。  所以在袁术心中,一方面觉得要让斐潜去完成师徒之义,一方面又是觉得斐潜背后有荆襄士族,就这样放过了有些可惜……  杨弘听了,心中略略放下一些,他就担心袁术为了强行留下斐潜,而拿出高官厚禄来邀请,而所谓的高官,能有比后将军长史之位更大的么?  但是这样仍然不太保险,万一袁术又觉得还是荆襄士族的吸引力更大一些,临时变卦了怎么办?  所以杨弘转了转眼珠,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便说道:“明公爱才之心,弘深明之,现有一策,可笼其心……”  袁术说道:“愿闻其详。”  杨弘指了指袁术桌案上的书信,笑着说道:“刘荆州夜遣伊机伯递送此信,多半欺于斐潜斐子渊也,故而明公不妨示之以诚,必可让其感怀明公之高义也。”  袁术又拿起了书信。大略再看了一遍,觉得杨弘说的有一些道理。  谁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所以杨弘提议这样做,一是让斐潜知道,其实此次出使刘表在背着他做了一些安排,那么这样一来,斐潜自然就会对刘表产生一些不满,就算是将来刘表还想起用,斐潜都会再考虑考虑;第二也展示出袁术自己的坦荡胸怀,有把斐潜当成自家之人,毫不隐瞒,那么将来斐潜若是要寻求仕途,自然袁术这里就排的位置会比较靠前了……  阎象却考虑得多了一些,固然将这封书信确实会有以上的两个效果,但是同样的,也有一些负面的东西,杨弘就没有说清楚了,而且看袁术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但是自己要不要讲呢?  阎象看了一眼杨弘,却看到杨弘微微的摆了一下头。  算了,就这样吧。  阎象想着,斐潜要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轻举妄动,导致一些不良的后果,那也是说明了斐潜斐子渊并非是聪慧之人,也就无需在意了。  不过,若是斐潜能参透其中之意,或许也会认为袁术授意,如此一来就多少会冷了些投效之心,这样一来,杨弘的目的也就同样达到了,这样对于主公大业来说……  唉,看在杨弘面上,就此一例吧……毕竟现如今重点是在讨董,荆襄还可以放放,到时若是需要再解释一下也未曾不可……  阎象正在暗自思量的时候,袁术已是同意了杨弘的提议,将书信交给了杨弘,让其天明之后找个机会给斐潜看看。  就在此时,厅内的火烛竟然有些摇晃起来,顿时暗了少许,三人转头一看,竟然是有几根烛火即将燃尽了。  袁术皱了皱眉头,高声叫侍者速来添上。  在厅外伺候的下人们连忙进来,又换上了新的蜡烛,还询问道要不要再进一些茶汤糕点,说此时已经寅时将尽了。  三人这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竟然议论了一夜。而此时原本漆黑的夜幕慢慢的正在褪去,天色也略有些明亮起来,在东方的天边,一条红线正在逐渐的亮起……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袁术提起袖子遮住了一下脸,在袖子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熬了一夜有些困顿了,便对杨弘和阎象说道:“二位也是幸苦,不若就在此略作歇息,待用过早脯,再行公事亦可。”  二人连忙致谢,袁术便点了点头,交代了下人好好服侍杨弘和阎象歇息用餐,便自己回到了后院补觉去了。  是日,孙坚举荐同郡的老乡,吴人苏代行长沙太守之职……
  就在袁术召集杨弘和阎象商讨的时候,颍川的荀彧却在家中有些忧心忡忡。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中之事,而是为了现在颍川的局面。  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颍川子弟,荀彧一直觉得自己对于这一块地域有责任,毕竟荀家是颍川望族,理所当然的要考虑得更深远一些。  目前这个局面,荀彧觉得很不乐观,虽然颍川种士族推举了孔伷来作为颍川代表,举兵讨董,但是已经过去许多时间了,似乎孔伷除了发布了一个公告,募集了一些士兵,就再无其他动作了……  这简直是……  荀彧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明日需要去拜会一下孔伷,多少也要去了解一下到底这个豫州刺史孔伷究竟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说起这个孔伷,也是挺有意思。原先孔伷从去年开始就被封为了豫州刺史,但是没有担任多久,就因为后将军袁术的上表,又要将这个豫州刺史的职位从孔伷的手中拿走给孙坚,然后朝廷居然也莫名其妙的通过了,随后便下了一道诏书让孔伷将印玺交还。  无奈之下孔伷原也只得遵命,料想着自己就此无缘仕途了,却没想到关东士族竟然发起了讨董之战,孔伷便没有及时上缴印玺,而是留在颍川观望,却被颍川的士族推举出来担任了颍川代表,相应各地,一同举兵讨董。  但要统领讨董之军,多少也必须要有一个职位不是,因此,孔伷就依旧称自己为豫州刺史,反正印绶也还在手中,多少也说得过去。  第二天一早,荀彧就到了孔伷的住所,投了名刺等待召见。孔伷没有住在城外军营之中,而是自己带着仆人在颍川县城内盘下了一个小院用于居住。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来领了荀彧进了门,但是荀彧到了厅中却没有见到孔伷。下人欠身解释说,孔伷孔刺史每日清晨必定要诵读经书一个时辰,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请荀彧在厅中稍坐片刻,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怪不得进的厅内之后,隐隐能听到哦吟的读书之声……  好吧,也只能等等了。  荀彧端坐在厅中的席上,孔伷的读书声从厅后的书房中传了出来,似乎一边读,还在一边发出感慨——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此言真乃何其精妙也!斯政在人为,欲求其政,先求其人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善之善也!天下达者能有几何?独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  荀彧听到此处,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凉。  这是什么时间了,孔伷孔公绪竟然还有心思在读这个书?  不是说方才孔伷读的这些书不好,也不是说书中的内容没道理,而是这些道理太正确不过了,正确到了一种至理的程度,就是那种属于了放之四海皆准的程度。  只是……  唉!荀彧心中叹了一口气,真心不知道现在这个孔伷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认为现在此次的讨董之战,已经是必胜了?  这简直就是……  幸好也没有让荀彧等多久,孔伷就从书房内转了出来,笑呵呵的和荀彧见过了礼,说道:“竟让文若久侯,失礼失礼!”  荀彧笑笑,说道:“孔豫州日理万机,竟仍精读不辍,实乃令人感叹啊!”  孔伷拂了拂下巴上的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学问之道,如逆水行舟尔,伷自幼时起,每日诵读,风雨不断,已有近三十年矣……”  ——孔伷明显没能听出荀彧的话外之音,还将此事以为很得意的说道。  “……”荀彧动了动眉毛,依旧是笑着,说道,“此次得孔豫州统领精兵,救颍川百姓于水火,功于社稷,实乃学于圣贤,且身体力行尔,正谓之‘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真乃吾等典范啊!”  ——这样说的够明白了吧!  却没想到孔伷却欣然受之,还说道:“此乃吾份内之事尔,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哈哈……”  “……”荀彧微微低头,抽动了一下嘴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说什么好——难道是我真的还讲得不够直白?  真是……  荀彧最后还是觉得需要再把语言的等级往下拉低一些,便径直问道:“不知此次讨伐董逆,孔豫州胜算几何?”  啊?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问起这个事情来了?  孔伷不由得一愣,停下了拂着胡子的手,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原来荀彧似乎是在说自己没有去做军中的事情,因此有些担心讨伐董卓的战局情况……  不过这种担心,孔伷觉得没什么必要,董卓暴政,不得人心,这个胜负还需要多做什么考虑?还需要但什么心?真是有些庸人自扰。  因此孔伷斩钉截铁的说道:“此战必胜!文若无需担心!”  荀彧竟有些哑口无言,这孔伷孔公绪强大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昨天他才刚刚去了城外军营看过,乱哄哄的,无人主持操练不说,甚至连器械也没有完全配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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