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今年写给十八岁儿子的信读高三练10年传统武术明年去当兵有出路吗?

《再说长江》解说词&二&
CCTV大型电视纪录片
《再说长江》解说词&二&
作者:《再说长江》摄制组
序和前言………………………………………………………03-05
第一集大江巨变………………………………………………05-08
第二集重上江源………………………………………………08-11
第三集生命的高原……………………………………………11-14
第四集金沙流韵………………………………………………14-17
第五集一江东去………………………………………………18-22
第六集水的年轮………………………………………………22-25
第七集青铜岁月………………………………………………25-29
第八集古蜀沉浮………………………………………………29-32
第九集水润锦官城……………………………………………32-35
第十集大佛东渐………………………………………………35-38
第十一集天生赤水……………………………………………38-42
第十二集行走江上……………………………………………42-45
第十三集水火山城……………………………………………45-48
第十四集三峡存证……………………………………………48-51
第十五集告别家园……………………………………………51-54
第十六集他乡、故乡…………………………………………54-59
第十七集坝梦千秋……………………………………………59-63
第十八集江流入海……………………………………………63-66
第十九集水映三千峰…………………………………………66-69
第二十集江湖武汉……………………………………………69-74
第二十一集道化武当…………………………………………74-79
第二十二集庐山说“庐”……………………………………79-82
第二十三集无梦到徽州………………………………………82-87
第二十四集黄山无形…………………………………………87-91
第二十五集灯火石头城………………………………………91-95
&第二十六集江村变迁…………………………………………96-101
第二十七集创新浪潮…………………………………………101-105
第二十八集曲水姑苏…………………………………………105-110
第二十九集发现古镇…………………………………………110-115
第三十集时速上海……………………………………………115-120.
第三十一集浦东新高度………………………………………120-125
第三十二集江海交汇的地方…………………………………125-129.
第三十三集生生不息…………………………………………129-132
第十六集他乡、故乡
移民们携家带眷,割舍了种种依恋,16万人就这么走出了家门。或许,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只不过是偶尔激起的一片浪花,但必须有千万朵浪花,才能造就一条大江。他们便以这样的离别,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
2004年10月,安徽长丰县丰峡村。
冉应福(安徽省长丰县丰峡村党支部书记):丰峡村的村民同志们,我向大家说个事情,秋收、秋播的季节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你们收豆子,在路上打了豆子以后要把路上搞干净,要注意防火的问题。现在天气又有变化,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豆子收回来。
冉应福和来自三峡的600多名乡亲,在离合肥只有70千米的长丰县安家落户了。转眼间,他来到安徽,已经有5个年头了。这里听不到长江的涛声,却能听到火车的笛声。
到新家以来,他和家人努力地适应着这里的新环境,学着种黄豆、种小麦、种葡萄,开过三轮,也办过商店和理发店。这两年,他和妻子开始做起了家乡风味辣酱。
冉应福:我的注册,核定的食用商品是第29类,今年正月才批下来的。
记者:现在周边的人对你们的辣酱评价怎么样?
冉应福:都说吃面条、吃大馍好吃,都那样说的。我这个是越陈越好,跟百年老窖一样,越放越香越好吃。
在县政府的帮助下,冉应福带领乡亲们建起了6个标准化养殖小区,现在每年人均收入也由原来在老家的850元提高到3000元。这里原来是一处农场,移民们落脚以后,就有了正式地名,叫做“丰峡村”:长丰的丰,三峡的峡,中国地图上一个新的地名诞生了。
远远的在老家那一头,大坝的建设不眠不休。2004年,三峡水库蓄水到135米的水位,已经一年多了。
青山依旧,江水照流,瞿塘峡口的江面,果然升高了许多,这是大溪人世世代代未曾看到过的风光。大溪老家的面貌也已改变,千年的骡马古道、村庄院落,再也寻不到原来的踪迹。标记在山坡上蓄水水位的数字,也给更多人带来了改变生活和命运的希望。
从老房子的窗口望去,峡口青山深处,156米水位线以下的12户人家,成为国务院规划的第二批外迁移民,也是大溪的最后一批外迁移民。胡志满家,便是其中之一。
57岁的胡志满一家7口人,和祖辈一样,也是在江水湍急的瞿塘峡里,以捕鱼为生。虽然过两天就要搬迁了,但是一大清早,他还是带着两个打工归来的儿子,在江上打鱼。这是他最后一次流连江面。
临走前一天,村民们开了一个移民座谈会。这几年,他们听到了许多外迁乡亲的好消息。胡志满和即将外迁的乡亲们,对移民他乡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向往。
座谈会上有人唱起了山歌:情妹妹坐在沙树林/麻雀子打架是闹沉沉/鸦雀子打架它为争草/凤凰打架它为争那个窝/情妹妹打架她争情哥。
和每一天一样,胡志满的儿子从灶底升起了柴火,煮上了今天的午饭。这是他们在大溪老家的最后一顿午饭。
由于年久失修,胡志满的房子显得拥挤而破旧。
胡志满的家没有任何电器,因为这里不通电,房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顶上的一小块天窗。7口之家就是这样在三峡里安身立命。
胡志满与记者的对话。
这个房子是你盖的,还是你上辈人盖的?/是我盖的。/那你多大时盖的房子?/我17岁。我搞这房子时还没定婚,等到两个哥哥一分出去,我就来搞这个房子。我父亲47岁在河里淹死了,我和我妈在一起,这房子就是在我手里搞起的。
胡志满在这里结婚、生子,一住就是40年。如今,新房子早已变成了旧房子。三峡、长江,就是这么给胡志满烙下了一生不能忘怀的印记。
胡兴武(胡志满的儿子):买个手机,电都没得充,你说好哦?
胡志满(大溪村民):你看我不用手机,不充电,不也行嘛。
胡兴武:那是你啊!我们这里是正宗的瞿塘人家,是吗?
胡志满:你出去说,我就住瞿塘峡那个峡口底下,这个不是假的。
胡志满一家与记者的对话。
你们新家离长江不远?/远不远,那离我们那儿也有几十里路呢。/以后看长江,还可以看到。/哪有我们这样一眼望到,那里哪行呢。要说我思念家乡,就是这点。船叫我也听得到,船下来了我也看得到,到那儿去了后,这个要求达不到了。/喜欢听船声?/嗯。/他还喜欢在船上睡觉,在屋里他睡不着。/我在船上睡的话,把被子一盖,浪来了一摇一摇的,就像摇小细娃子一样摇我,一下就睡着了。
的确,胡志满此去他乡,再也没有摇晃的船可以睡,而300年前,他的祖先第一次爬上了江边的这块山坡。
记者:你上坡呢?
胡志满:先头来的,还有点熟田,后来的,就是荒坡。荒坡呢,就把这个草挽起个鬏鬏,挽了的就是我的。让后来的人看见这个挽了的就莫搞,这就是我的。我是挽草为界,捡石成堆。那时是到这儿来求衣食,我们这儿人到现在都已经是好多代了。那时说的“湖广填四川”就不像现在,国家来给我们迁,还给我们拿钱把屋起得好好的。
胡志满一家拜别祖先。
爷爷,奶奶,祖宗噢,都来领钱噢。我们现在已经要搬迁了,你们来把钱领了,还是好好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噢。
夕阳下一缕青烟,胡志满带着子孙就这么拜别了江边的列祖列宗。
落日下阵阵涛声,大溪村最后的外迁移民就这么告别了从他们心中流过的长江。
祖先的移民故事,被一代代口传了下来,在族谱一样的故事里,胡志满的祖先在瞿塘峡口一待就是300年。300年后,子孙以迥然不同于祖先的际遇,踏上一段新的旅程,它将再度丰富胡志满家的口传故事。远眺峡口对岸的巫山老城,已经淹没,此时,大溪也已经整装待发。
彷佛踏着祖先来时的足迹,胡志满和大溪12家外迁移民,连同其他乡里的200多名乡亲,从瞿塘峡口登上江轮,顺着他们世代相依为命的长江水,告别了家乡,蜿蜒向东而去。
外迁移民,来自于长达375千米的三峡库区,包括8个县、区的100多个乡镇、1000多座村庄。
开县,是三峡库区淹没范围里离长江最远的一个县。只因为水库的水,会顺着一条名叫小江的支流回灌,将淹掉这里80%的土地,开县也必须外迁移民。就在胡志满离家的一个月后,开县也开始了最后一次的外迁移民。
日,清晨6点,三峡百万移民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外迁行动,就在开县县城开始了。来自汉丰、丰乐和赵家3个镇,总共1700多人,汇合形成了一支由53辆大巴组成的庞大车队。长长的车队盘旋在开县到万州码头近80千米长的山路上。
因为家乡身旁的一条小江,多少人,就这么无心插柳地正面和长江打了交道。装满了开县移民的5艘江轮,缓缓地离开了万州码头,带着他们越过三峡大坝。此时的大坝已与冉应福路过时不同了,它高大而壮观地出现在江面上。从夜里一直到天亮,5条移民船缓缓地翻越着五级船闸,移民们第一次见到了使自己移民的大坝,第一次见到了三峡工程雄伟的建筑,第一次见到从家乡三峡架出来的电网。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如此宽广的江面,如此精彩的外面世界,沿着长江,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奔向新的家园。
日,奉节县751名移民前往江西浮梁县,成为三峡库区的最后一批外迁移民。5年里,总共有10多万名外迁移民,先后被分别安置到中国11个省市的249个县、1062个乡镇,这些都是中国相对富裕的地方。
移民们携家带眷,割舍了种种依恋,16万人就这么走出了家门。或许,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只不过是偶尔激起的一片浪花,但必须有千万朵浪花,才能造就一条大江。他们便以这样的离别,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
坐了两天的船,胡志满终于来到了安徽铜陵县的新家,走进了这幢专为迎接他们盖起来的新房子。
新家带来了新的景象、新的生活体验和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奇。
铜陵县为移民家庭准备了50多种生活用品,还派人烧好了第一顿午饭。当地政府发来了“土地承包合同书”和“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根据合同,胡志满家拥有了150平方米的两层新楼房,以及7亩耕地。40年后,再次住进新房的胡志满顾不上奔波的辛劳,兴冲冲地去寻找自家的耕地。
土地平整、土壤肥沃,这是一块相当不错的耕地,但耕地离公路还有一段距离,胡志满显然不太满意。
胡志满:我就说那个田不方便,要求给我们改过来,因为这边是别人的田。我还在那一边跟公路好多丈远,我还要走别人的田,走别人的田别人要说话。
乡干部解释,预留的20米地是为了拓宽公路,到时候胡志满的地就在公路边上。
安徽铜陵县乡干部:今天我们来,一个是我们熟悉一下,再一个我们是政府农业部门的,主要是使你们尽快熟悉这里的农业环境,还有是让你们掌握我们这里的农业茬口安排。
安徽铜陵县乡干部:种菜籽呢,到时候我们安排农业生产技术人员,和你们在一起办个培训班外迁移民:可以,可以。
安徽铜陵县乡干部:这个茬口安排要到9月20号左右,我们现在来就是根据你们地方的条件因地制宜。
新住户,新房子,新耕地,在全新的环境里,新移民充满了好奇,他们感到,新的生活方式已经开始了。
号,丰峡村人又迎来了新的一年。“反正爱国”的冉应福,给自家换上了一付新的春联。不知不觉,冉应福一家人已经在安徽生活了5年。
惦记着同样年过半百的乡亲,大年初一,冉应福决定来一趟特别的拜年,去距离150千米、长江边上的铜陵县看看在这里过第一个春节的老乡胡志满。
冉应福和胡志满的家人相互拜年。
给你们拜年。/拜年,拜年。/吃早饭,吃中饭?/吃早饭。/叔叔好,给你拜年。/你们搬到这个地方,你们要好好地搞,比我们老家要好,是不是?
不巧,胡志满趁着春节回大溪老家探望去了,冉应福没见到儿时的玩伴,却巧遇了胡家刚刚诞生的新生命。
冉应福和胡兴武的对话。
什么时候生的?/还没满月,13号。/哪天满月?/初四,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就满月了?/还有两天。/可起名了?/起名了。/叫什么名字?/胡悦。/胡悦?/“喜悦”的“悦”。
以喜悦迎来新春,今年的胡志满家,又岂止是五福临门。
冉应福和胡志满孙子胡宁的对话。
那你讲话同学可听懂?/听懂。/那你现在讲什么话?/在学校的时候讲普通话,在屋里讲的是四川话。/叔叔给你一个红包,好不好?/好。/恭喜发财。/谢谢叔叔。/100元。/乖乖,这么多啊。
对胡家来说,今年春节有着不同以往的热闹。
2006年的春天,胡志满种的五亩油菜,已璨若花海。小孙女刚满周岁,小孙子早已带着安徽口音融入了当地孩子之中了。
此刻,远在三峡的大溪老家,也迎来了春天,江面上185米高的大坝已经全部竣工。三峡水库即将准备第三期蓄水,水位将上升到156米。三峡大移民,使三峡库区诞生了13座新的现代化城市,100多座新的农村集镇,这一切,成为高峡出平湖后的新的景观。
100万人走了,却留下了一部珍贵的档案。今天,在世纪大坝梦圆的时刻,我们只有从这些档案中才能寻找到他们留在家乡的最后的身影和消失的家园。
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人们会从这些影像记录中,感受到这些移民家庭有如一块块基石,筑就了一个时代的伟大工程。他们的身影,永远留给了大坝,留给了长江。
截至2006年5月,三峡库区共移民112万人。2009年三峡水库将蓄水到175米,随着水位不断上升,三峡移民仍在继续进行。
第十七集坝梦千秋
今天,这里成了人与大自然亲密对话的杰作,长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壮美。但在20年前,这里还是荒江急流,满山野石。有人说,三峡工程是考验当代中国人智慧和实力的工程。还有人说,中国人根本不可能建起三峡工程。
日,寒风凛冽。这一天,中国人第一次截断了浩浩大江。就在三峡南津关外的葛洲坝工地,人们一大早都赶来争睹盛况。当时又有多少人想到,这座大坝,只是另一部更加宏伟交响曲的前奏。
20年后,船过葛洲坝,进入西陵峡。在这个千百年来以险滩暗礁著称的峡谷中段,又一个截断万古江流的宏大乐章,已经响起。
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那座被称为万里长江第一坝的葛洲坝,20多年前的落成,就是为这个旷世工程预留下的伏笔,它验证了中国大型水利工程关键技术的条件和能力,让中国人有了足够的胆识,去跨出这重大的一步。
今天,三峡工程2000多米长的大坝全线贯通。伴随着当今世界第一大坝的日夜成长,千万年来奔流不息的大江开始有了未曾有过的改变。
2004年的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雨,持续袭击长江上游,洪水在中游最险要的荆江河段一度逼近警戒水位。
与此同时,在三峡右岸工地上,工人们正冒雨进行大坝钢骨结构的焊接。根据预报,未来几天,一波接近1998年最高洪峰流量的特大洪水,即将通过三峡大坝。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水,还在施工中的三峡大坝能够从容应对吗?
这是三峡大坝下游4千米的黄陵庙。1870年,一场大水,使得两湖平原一片汪洋,洪水泛滥面积达30000多平方千米,千百万人惨遭灭顶之灾。黄陵庙前,长江水位高达81米,比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的1998年特大洪水还要高出十多米。洪水冲进了黄陵庙,一直淹到了将近4米高的大禹神像的头顶。
大禹,这位中国人顶礼膜拜的治水英雄,三过家门而不入,留下千古美名。他头顶高悬的
“凿石安澜”寄托了华夏先民安定波澜、治水除患的梦想。但在1870年的夏天,“凿石安澜”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1870年的洪水在黄陵庙大禹殿的16根廊柱上,留下了令人震惊的水痕,这些水痕最终为130多年后的三峡工程,提供了重要的水文科学依据。
就在此时,长江6年来最大一次洪峰抵达三峡坝区。这是一场继1998年之后最大的长江洪水,这也是三峡工程蓄水135米后,第一次面对生死攸关的考验。
那些大大小小的洪灾,几千年来,生活在长江两岸的中国人至少经历过数百次。
据水利专家估算,三峡工程完工后,每年汛期可预先排水腾出两百多亿立方米的水库防洪容量,抢在下游出现险情之前,以大坝拦洪蓄水,等到洪峰过去,再开闸泄洪,这样可以大大降低长江洪水的威胁。
三峡大坝全长2.3千米、高185米,2004年9月时大坝主体已经完工,剩下的600多米长的右岸大坝还在紧张施工,而替代右岸大坝临时挡水的是一道仅有140米高、单薄的混凝土围堰。如果上游来水超过临时围堰的承受能力,洪水将漫过围堰,漫过施工中的三峡工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时,三峡工程告急!荆江告急!长江中下游告急!
危机当前,三峡工程紧急启动了错峰分洪的调度系统。顷刻间,长江出现了未曾有过的奇特景象:汹涌怒号的洪水,忽然安静了下来,彷佛悬崖勒马,洪流止于坝前。几天之内,水库水位从原本的135米,缓缓上升了1.2米。
仅仅1.2米,就有约5亿多立方米洪水被拦蓄下来。
几天后,下游洪峰逐步消退,三峡大坝陆续开启20多个闸门,把拦蓄的5亿多立方米洪水泄出。5亿多立方米,相对完工后三峡水库200多亿的防洪容量,只算是牛刀小试。但也许从今夜开始,黄陵庙的大禹和长江中下游几千万人,便结束了灭顶洪灾的厄运。
清晨6点,老人家一如往常,打开了收音机。双目失明以后,这是94岁的林一山关切外界唯一的方式。
50多年前,长江几度泛滥成灾。忧心忡忡的毛泽东意识到,一个彻底解除民族大患,“毕其功于一役”的治水工程,已迫在眉睫。当时42岁的林一山,就成了担纲这个工程的最佳人选。而今,已经无法看见外面世界的林一山,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客厅里悬挂上三峡大坝竣工后的照片。
1993年的春天,西陵峡中段这座只有0.15平方千米的江心小岛,引来一群当代最为出色的水利水电专家,继林一山第一次情系三峡梦的40年后,又一代人开始了圆梦之路。
59岁的陆佑楣;66岁的潘家铮;51岁的李永安……这些在水电领域成就斐然的中年人表情凝重,从这一刻起,他们面对的将是长达17年的挑战。
修建三峡大坝,是一项要截断万古江流的巨大工程,它曾被国外专家惊呼为“世界水电难题题库”。这个工程所要解决的技术难题,在世界水利工程建筑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些跨度40年,共计10多万张三峡工程的设计图纸,被封存在长江水利委员会的档案室。正是这些无言的图纸,将让“高峡出平湖”的中国梦想成真。
从高空俯瞰,三峡水库就像一只巨大的容器,边缘是天然的山体,大坝就矗立在下游壑口的一小段。而它2800万吨的混凝土浇筑量,比目前全球最大的巴西伊泰普水电站还要高出一倍多。然而在几十年前,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却给地质专家带来巨大的挑战。长江三峡,究竟在哪里才能找到一个地基,承载如此重量的大坝呢?
传说,1870年的洪水淹过黄陵庙,却没淹过地势相对较低的中堡岛。
胡炎芬,48年前就出生在那个彷佛树叶一般飘在江心的中堡岛。而今,她每次回娘家都要爬上村口的小山头,去看看三峡大坝日渐长高、长大的身影,从中回想她曾经生活了21年的老家——中堡岛。
胡炎芬(原中堡岛居民):泄洪闸喷水的地方,就是我家住的地方。原来岛上有8户人家,我家就在正中间,泄洪这里就是我的家。
长江水利委员会岩芯仓库里有两万多根石柱,是从三峡大坝的14个坝段采集而来的岩芯,正是这些岩芯揭开了400里三峡地下的秘密。1956年,在中堡岛下,跋山涉水的地质专家终于找到了一块绵延20多千米、形成于8亿年前的巨型花岗岩。
这根花岗岩岩芯就来自中堡岛,这是石头中最坚固的一种岩石。它质地紧密,不怕水的溶解,不怕酸碱的侵蚀,每平方厘米的花岗岩面积上,经得起两吨以上的重压,这是世界公认的建筑高坝最理想的地质构造。后来到此考察的外国专家用一句话道出了他们的惊讶:这是上帝赐予中国人的礼物。
春去秋来,千万年不沉的神奇小岛开始从长江上慢慢消失。在中堡岛消失的地方,一座如苍龙脊梁般挺立的大坝,正踩着江底坚硬的花岗岩基石,在滚滚江水中稳如泰山般地崛起。当年遥不可及的“凿石安澜”,今天真正成了现实。
日9时,三峡工程正式下闸蓄水,导流底孔闸门关闭。
在这一刻,当三峡大坝最后一个重达200多吨的巨大闸门慢慢落下,奔流了数千万年的滔滔江水,被揽入大坝与群山的怀抱的时候,大自然千万年造化所成的三峡景观,瞬间改变。
作为水电专家,陆佑楣主持了三峡工程最重要的10年建设。2003年底,在三峡工程初步实现“蓄水、通航、发电”三大目标后,
70岁的陆佑楣悄然告别了最前线。作为第一任三峡大坝长,10年间,他在全世界关注的目光里,指挥着数万大军,铸造着这座寄托了中华民族夙愿的大坝。他曾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在三峡度过了每一天。
陆佑楣(原中国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总经理):在滔滔的长江上要修建一座这么大的坝,这个究竟行不行,能不能成功?总产生一种迷茫的感觉。会不会在十多年的建设当中走弯路,会不会搞不成?这种事情历史上还是有过的,从头再来,这样走了很多弯路。三峡大坝经过十几年建设,今天看来,我们没走弯路,还是按照科学的态度来对待每一件事情。今天把大坝建起来,而且初步发挥了效益,对每一个建设者来讲都是一个很欣慰的事情。
从迷茫到笃定,10年辛苦不寻常。自2003年蓄水以来,备受瞩目的三峡大坝质量如何,它经受住千万年江水的考验了吗?2005年的春天,78岁的潘家铮再一次走进三峡工地,用最挑剔的目光审视大坝每一个细节。20年前,潘家铮曾经写下一部名为《三峡梦》的报告文学,描述自己所见证的三峡工程的风雨曲折。20年后,当他以质检专家的身份一次次走进三峡建设第一线,也许当年的三峡梦已触手可及。
今天,这里成了人与大自然亲密对话的杰作,长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壮美。但在20年前,这里还是荒江急流,满山野石。有人说,三峡工程是考验当代中国人智慧和实力的工程。还有人说,中国人根本不可能建起三峡工程。
潘家铮(国务院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组长):当时外国确实有很多人反对中国人搞三峡工程,而且他们认为离开外国在技术上和经济上的支援,中国人根本搞不起三峡工程。现在经过十年的苦战,我们用事实回答了这些预言家。事实证明,中国人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资金,把三峡工程建设起来,而且建得非常理想,非常美好,不会给我们的子孙留下任何隐患和遗憾。
对于这个被称为中华民族千年大计的工程来说,哪怕丝毫的隐患或遗憾,都是致命的。三峡大坝是世界水利史上使用混凝土最多的建筑物,混凝土的热胀冷缩便是其中潜在的威胁之一。长江三峡地区的高温季节长达5个月,夏季阳光无遮无拦照射在混凝土表层,地表温度高达50℃,这时,一个小小的气泡都可能使这个千秋大业溃于一旦。因此,要保证三峡大坝固若金汤,混凝土的温度控制与防裂,就成为三峡工程性命攸关的一件大事。经过精密的计算,三峡大坝所使用的混凝土,搅拌后最佳温度为7℃。为保持这样的温度,每一立方米混凝土都要加上50千克的冰。而大坝日浇混凝土平均达一万多立方米,浇筑量最大的时候,曾有过一天就用上750000千克冰的纪录。
到2006年,三峡大坝混凝土浇筑总量已达3000多万立方米,对于所有的三峡工程建设者来说,每天的工作枯燥、单调,但又不能有丝毫懈怠。
这是一次跋涉,艰辛而漫长,滚滚东去的长江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今天,当各拉丹冬的清澈雪水融进江流,奔腾5000千米,奔涌进三峡工程70万千瓦机组巨大的进水管,千百年来白白流走的水能,终于变成了巨大的电能资源。
60天不眠不休的安装,三峡左岸电站的最后一台机组即将完工。转子是水轮发电机组的心脏,以31900多张、每张厚度为3毫米的叠片组装而成,但为了保持每秒72圈的高速运行,叠片与叠片之间必须严丝合缝。就是这样一台机组,每秒可以发200度电,足以满足一座百万人口城市全部的供电需求。
拥有26台70万千瓦机组的三峡电站,可以发出相当于6.5个葛洲坝水电站的发电量,每年将有效减少发电燃煤5000万吨。今天,在全球性的能源危机、中国电力短缺的情况下,三峡电给中国人带来巨大的惊喜,清洁、可再生的三峡电流将照亮半个中国。
对于51岁的李永安来说,1993年是个开始,他成为三峡万千建设者的一员。对于61岁的李永安来说,
2003年也是个开始,他成为新的“三峡大坝长”。对他来说,能够见证三峡工程全部竣工的历史性时刻,是他人生之大幸。
李永安(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总经理):我能参加这样一个工程,觉得是非常欣慰。对我来说,它给我搭建了一个竭尽自己的全力报效祖国的一个平台,同时也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发挥自己人生价值的机遇。应该说,参加这样一个宏伟的世纪工程是非常幸运的。
梦想近百年,论争50载。三峡工程正是在不同的声音的激烈论辩中建设起来的。这对于20多年来一直专注于三峡工程论证、建设和调研的潘家铮来说,有着最深的体会。
潘家铮:这个工程太伟大了,工程太困难了,所以当年确实是一个梦想。但现在工程还是建起来了,建得比我们设想的还理想。我想这里面贡献最大的恐怕还是当时持反对意见的同志,他们的贡献最大。因为正是由于他们不断地提出意见,提出质问,使我们认真注意这些问题,把工程研究得更深、更透,才能够得到这样比较理想的成果。我一直认为,持反对意见的同志,对三峡工程建设贡献最大。
大江奔腾,浩浩荡荡。三峡工程,这个在中国最富诗意的大峡谷中建造起来的伟大工程,倾注了一个世纪几代中国人的智慧与心血。今天,当巍巍三峡大坝截断巫山云雨,成为20年来长江上最醒目的新地标的时候,历史和自然将会对它作出最权威的检验。
今天,当三峡大坝全线贯通的时候,这个未来世界最大的水坝和水电站,也成为世界各国地理书上的一个新名词。
第十八集江流入海
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冰川中的一滴水开始,自西到东,长江用6380千米的行程横贯中国,最终在这里流入大海,成为一条奔腾不息的生命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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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长江边一座修建于400多年前的镇水宝塔,意在震慑江水,福泽黎民。当然,依靠宝塔防止水患不过是一个良好的愿望,洪水来袭时,阻挡它的还是塔下的大堤。
这段长达180余千米的河岸堤防,就是长江上最古老的大堤。大堤的修建始于东晋,之后历代都不断地加长和加固,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古老的大堤护卫着长江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古代城垣。翻开《三国演义》,一百二十回故事中有七十二回的内容涉及这里,这就是古城荆州。早在三国的英雄们演绎传奇之前,荆州就已经孕育了璀璨的楚文化,春秋战国时期,荆州城北5千米处的纪南城被作为楚国都城长达411年。繁华富庶的城市,面对长江的地理位置,使荆州成为后世兵家必争之地。因为流经声名远扬的荆州,从湖北枝城到湖南城陵矶这一河段的长江被称为“荆江”,古老的大堤就叫做“荆江大堤”。
从枝城到城陵矶的直线距离是180多千米,荆江却留连四顾,走了337千米,以大小18个连续的弯道形成了长江上著名的九曲十八弯。
在地势平坦的地方,河流会呈现出弯曲流淌的自然形态。突破上游峡谷的长江到了中下游,发现四周地势平坦,都是极易被冲刷的泥沙土地,于是就弯弯曲曲地流淌开来了。
自三峡南津关奔涌而出后,长江进入了广袤的中下游平原,再也没有高峡深谷阻挡大江的奔流。从宜昌到入海口,1854千米的长江,落差还不到50米,这和上游落差5400多米的跌宕之势全然迥异。
城陵矶附近坚硬的岩石,制约着江流的任性,长江的河道开始变得顺直起来。这里是荆江河段的结束点,也是洞庭湖与长江的交汇处。洞庭湖每年携带着80多亿立方米的水注入长江,为长江提供了进入中游之后的第一次水量大补给。
洞庭湖曾经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800里洞庭水天茫茫。这个有着2.5亿年历史的湖泊原是一片地势低洼的盆地,长江和周围的河流因淤积溢出的水流进入这里,汇成了巨大的湖泊。于是,洞庭湖与长江血脉相连。它们在水量上可以相互平衡,相互补充。
像这样与河流相通的湖泊,就被称为通江湖泊。
湘江、资水、沅江、澧水四条河流是洞庭湖水的最主要来源,被称为洞庭四水。它们各自从不同方向汇入洞庭湖,构成了庞大的洞庭湖水系,并由此勾连了整个湖南地区与长江之间的人流、物流往来。
有人曾经用“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这句话概括了洞庭湖水系与长江的地理关系。这样的战略要地曾经导致了一支大规模的水军在此诞生,公元208年,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水战在长江边的赤壁开战。战争结束后,原本四处流离的刘备得到了荆州,以此为根据地发展壮大,开始了和曹操、孙权三国鼎立的局面。
相比于荆州,和它相距一百多千米的古城襄樊有着更加重要的战略地位。这座坐落在汉江边的城市一直是曹操牵制刘备和孙权的要地。在军事家的眼中,襄樊是中国之腰,从这里起兵可以北上中原、西进巴蜀、南下江南,进而控制中国。
三国时代,东吴大将鲁肃在洞庭湖边距离湖口不到4000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谯楼,用以检阅自己的水军。当群雄争霸的风云逐渐散去,人们发现这里竟然是观赏八百里洞庭湖景观的绝佳之处。于是,经几度修缮,终于有了今天的岳阳楼。“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辉夕阴,气象万千”,这段对洞庭湖的描述就来自于北宋文豪范仲淹所著的《岳阳楼记》。
岳阳楼北面不远处就是岳阳古城的西城门,南来北往的船只都在这里停靠。繁忙的水路使得西城门成为古城最重要、最热闹的城门,一改中国古代建城中以南门为主的规制。如果不是面对“北通巫峡、南极潇湘”的洞庭湖口,这种特殊的格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的。
东去岳阳楼,另一座著名的楼阁在长江边与它遥相呼应,这就是武汉的黄鹤楼。这两座楼阁和江西的滕王阁、山东的蓬莱阁并称为中国古代的四大名楼。在黄鹤楼的对岸,汉江在此汇入了长江。
发源于秦岭的汉江,干流全长1577千米,穿越陕西、湖北两省,是长江中下游地区水量充沛、流域面积最大的支流。汉江在与长江交汇后,划分出武汉三镇的格局,“汉口”之名也因此而来。
在中国,武汉是一个“居中”的城市。它处于国家行政区划的中心,而在长江上,它也正位于中游的中段。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九省通衢”的武汉,使这里的人们能够通过长江和汉江走南闯北。
久远的岁月里,这片土地始终是长江上最主要的洪泛区。唐代诗人李白来到这里时曾发出了“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的感叹。在很长时间里,武汉四周就是一片巨大的湿地,这里包含着已经消失的古云梦泽。那时,这片湿地沟通长江,吞吐来水,可在洪水季节和长江连成一体,从而将洪峰消弭于无形。
今天,武汉城中,中国最大的城中湖——东湖,就是那片湿地留下的痕迹。
1957年,在前苏联专家的协助下,第一座横跨长江的大桥在武汉建成通车。毛泽东为此感慨道:“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时至今日,6383千米的长江上已经有164座大桥,其中包括中国人独立设计建成的第一座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中国第一座公路、铁路两用斜拉桥——芜湖长江大桥;世界第四大悬索桥——江阴长江大桥;世界第三大跨径悬索桥——润扬长江大桥。
众多的桥梁,成为沟通长江南北陆路交通的捷径。
长江在和汉江交汇的地带,形成了三万多平方千米的江汉平原,它和南岸一万多平方千米的洞庭湖平原被合称为“两湖平原”。
两湖平原和鄱阳湖平原相邻,它们都是长江及其支流所带来的泥沙不断淤积形成的冲积平原。鄱阳湖平原的中心就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
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候鸟越冬栖息地之一。每年10月,鄱阳湖上的候鸟保护区会有成千上万的候鸟如约而至,准备在这个巨大的湖泊边度过漫长的冬季,它们来自千里之外的青海、黑龙江,或是更加遥远的西伯利亚。
到这里越冬的候鸟有150多种,其中包括2000多只远道而来的白鹤,这个数量是全球白鹤总数的95%。寒冷的冬天里,这群飞舞的精灵成为鄱阳湖奇妙的景观。
作为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以三倍于洞庭湖的蓄水量成为长江最重要的通江湖泊。历史上,鄱阳湖受人类活动的影响不大,保留了较好的生态。和长江上游吸纳大量支流有所不同,长江在中下游连通了中国的五大淡水湖——洞庭湖、鄱阳湖、巢湖、太湖和洪泽湖。
五大淡水湖就像长江的肺叶,它们为长江提供水量补给。当洪水到来时,它们又吸纳江河里多余的水,待汛期过后再慢慢放出,容量越大的湖泊,调节能力就越强。
鄱阳湖和长江在江西九江的湖口县交汇。九江的名字来源于鄱阳湖的支流,赣江、抚河、信江、饶江、修水等5条河流汇入鄱阳湖,被称为鄱阳五水。其中,由南到北纵贯江西中部地区的赣江,是鄱阳湖水系最大的河流。五水汇集了更远处的九条支流,注入鄱阳湖,这座江湖交汇处的城市也就得名九江。
九江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地处江西、湖北、湖南、安徽四省交界处,是江西唯一的沿江港口城市。
长江到达九江市湖口县时,就进入了下游。
位于九江湖口县的石钟山是苏东坡写就《石钟山记》的地方。长江在这里与鄱阳湖交汇后,水量大大增加,于是,根据水量的变化,海拔只有67.7米的石钟山的所在地——九江市湖口县被定为长江中游和下游的分界点。
湖口在长江的地理构造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是长江河道第三个大转折的标志点。受地质断裂构造走向的控制,长江在其6380千米奔腾入海的行程里,先后经历了四次大的转折走向。
在经过丽江石鼓镇时,长江在上游河道拐出了著名的“长江第一弯”。进入中游,原本西北东南走向的长江,纳洞庭湖水之后,转为西南东北流向,到武汉附近,又转为西北东南流向,形成了“长江第二弯”。往东南方向流去的江水,在九江湖口再次改变方向,这是长江的第三次拐弯。离开湖口后,长江进入了下游。江流在南京附近转向东面流去,拐过了这道弯,一路曲折的长江终于开始顺直地流向大海。
从芜湖到南京,长江将要拐第四个弯之前,江流向东北的趋势十分明显。这样的走向变化,使得文人们习惯性地将这段长江的南岸称为江东,北岸称为江左。2000多年前,不肯过“江东”的西楚霸王项羽拔剑自刎的乌江镇,就在芜湖和南京之间。
芜湖,长江下游第一条支流青弋江与长江在这里交汇。在芜湖汇入长江的青弋江,发源于安徽黄山市黟县,全长275千米,这条并不是很长的河流连接了江西东部、安徽南部以及古代徽州的广大区域,著名的徽州商帮就是顺着青弋江一路往北到达芜湖,然后沿长江而下到达扬州,开创了中国商业史上的奇迹。
芜湖的商贸业素来发达,清朝末年,它已经是中国四大米市之首,米粮交易量占全国米市的一半以上。今天,芜湖可以通行万吨以上的海轮,每年的货物吞吐量超过两千万吨,成为长江上一座重要的港口城市。
这是中国最早的运河留下的遗迹,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85年。为了开拓疆土,吴王夫差在刚刚吞并的邗地开始挖掘可以沟通淮河的沟渠,这就是后来的邗沟。在挖掘邗沟的同时,人们修筑了城池,这座古城后来成为运河上最繁华的都市——扬州。
今天,人们在扬州看到的京杭大运河,全长1764千米,是在自隋代至清代的漫长时光中修成的。古运河的主体成形于隋代到元代之间。公元604年,隋炀帝利用古邗沟的一部分河道进行整修扩大,6年后,建成了总长度2000多千米的四段人工河道,北可通洛阳,南可到杭州。
600多年后,忽必烈在历代修建的运河基础上,打通了从杭州直抵今天北京的京杭大运河,连接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基本有了现在的形制。运河穿过扬州古城的中心,在瓜州古渡汇入长江,横穿长江后就到了对岸的镇江。
在陆路交通尚不发达的年代,长江和运河就像沟通四方的桥梁,人员和货物通过这些水流走向了四方。
2005年通车的润扬长江大桥,连通了扬州和长江对岸的镇江。这座全长35.66千米的大桥,是目前中国最长的大桥。通过它,往来于长江两岸只需要20多分钟。今天,古老的运河慢慢退化成普通的航道,来往的船只大多只是短途运输,人们选择新兴的陆路,去往更加遥远千米、比澳门岛略大的江心洲,是长江上的第四大洲。它横于江心的陆地,大大降低了桥梁建设的难度。
在宽阔平缓的河流上,都会形成江心洲这样的地貌,诗经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说的就是这种沙洲。长江从上游带来的泥沙在中下游地区沉积,形成了众多的江心洲。江面越宽、水流速度越缓,沉积下来的江心洲面积也就越大。
长江每年携带超过5亿吨的泥沙到达入海口,这些泥沙的创造力,远远不止于形成长江上大大小小的数百块江心洲,它们令人惊叹地造就了入海口附近的大片陆地。
长江上最大的江心洲就是位于入海口的崇明岛,这座世界上最大的河口冲积岛的面积超过了1000平方千米,成为中国第三大岛。今天,这个巨大的沙岛上生活着60多万居民,万里长江就在他们的身边奔流入海。
中国神话传说《白蛇传》中有“水漫金山”的典故,白娘子用法力催动长江水围漫了镇江的金山寺。神话终究无法考证,但是六七千年前,长江的入海口却在今天的镇江一带,这里的一切都在江水的覆盖之下。6000多年间,长江携带的大量泥沙不断堆积,入海口也不断向前推进。最终,形成了长江上最大的冲积平原——长江三角洲。
这是长江流域最年轻的陆地,它的形成,长的不过数千年,短的仅有数百年,这漫漫6000余年间的变化,真正是沧海桑田。
长江三角洲包括镇江以东、杭州湾以北、通扬运河以南,面积约为5万平方千米的广阔地区。曾经是入海口的镇江,已经变成了长江三角洲最西面的城市。
在长三角的最东部,黄浦江汇入了长江,它是长江入海前的最后一条支流,两江交汇处的城市就是上海。今天的上海,已经从春秋时期的小渔村变成了繁华的大都市。围绕着这里,世界第六大城市带在长江三角洲形成。在经济学家眼中,这片地质上最年轻的土地是中国经济最有活力的地区,它创造的财富无法估量。
这是长江口最新诞生的一片缓缓伸向大海的土地,它是长江东流入海前留给人们最后的礼物。
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冰川中的一滴水开始,自西到东,长江用6380千米的行程横贯中国,最终在这里流入大海,成为一条奔腾不息的生命之河。
第十九集水映三千峰
山因水而有灵性,水又因山而婀娜多姿。张家界人正是沿着流淌的溪水,走到长长的澧水,又从家乡的河水飘到了800里洞庭湖。在那里,他们才触摸到了那条奔腾在自己心里的长江。
澧水在湖南西北部山脉之中,蜿蜒穿行流进洞庭湖,成为长江的又一支水脉。澧水发源和流经的地方叫作张家界。
20年前《话说长江》热播时,人们并不知道长江的水脉之上,还有这样一片深藏在大山中的净土。
张家界地处湘西,属武陵山脉支系,西南依靠在云贵高原的边缘,东西方向是广阔、平坦的洞庭湖平原,北边则与万里长江遥望衔接。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张家界优异的生态环境。
说到“界”,当然是指界限、范围,但张家界人讲起来,这“界”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指高高的山。
当中国名山大川几乎被人们踏遍时,张家界却“久在深闺人未识”,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人们才见到它的真面貌。
山中的一群人与张家界有着最紧密的联系,他们都姓张,就住在大山脚下。相传很早很早以前,张家界叫青岩山。
据说,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后,滥杀功臣。心寒的留侯张良,隐匿江湖,几经辗转颠簸,来到了青岩山。他见到这里群山环抱,水量丰沛,民风淳朴,张良便隐居下来,修行学道,并留下张氏一脉子孙。青岩山也改名换姓,叫作“张家界”。
张家界的山地落差很大,处在中国第二台阶与第三台阶的位置上。这个位置造就了完美的气候条件,那风、云、雨、雪都愿意在这里停留。
他的名气早已传到张家界以外。他画的不是油画,也不是国画,而是取自于张家界山里的石头,石头研磨成的各色粉末,绘制成独具一格的砂岩石画。
于是,一幅幅取之于自然,又再现自然的作品不断涌现。
李军声(砂岩石画家):这是我在2002年创作的一张天门山画,这天门山是我们张家界之魂。因为我是土家族的儿子,也是张家界的儿子,更是天门山脚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对天门山有深厚的感情。
李军声的作品中以“天门山”为题材的画,有七八幅之多。一个画家不厌其烦地勾勒着一座大山,这座山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距张家界城区8千米的天门山,四面绝壁矗立,巍然支撑在天地之间。其雄其险,犹若直上云天。远眺过去,那孔巨大的石洞就像通天的石门。曾有人这样赞叹它:“人神相宜之绝域,一声惊叹天门山。”
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宏伟奇特的景观?据考证,天门山经长期风化剥蚀、山体断裂,再加上地震,就形成了现在的奇绝造型。
它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穿山石洞,终年吞云吐雾,仙气缭绕。
有趣的是,天门山的景观中有许多数字与中国吉祥数字9相符,人为的奇思妙想与纯属巧合相得益彰。总之,天门山是进入张家界的一张名片。
登上天门洞的999级台阶,回看山腰上的“通天大道”,顺山势修建的公路刚好有99个弯,暗合了“天有九重,云有九霄”之意。通天大道全长10.77千米,就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它的海拔却从200米急剧提升到了1300米,堪称“天下第一公路奇观”。
数不尽的石柱、石峰,是举世罕见的石英砂岩山体。按地质学的说法,张家界地处云贵高原隆起区与洞庭湖沉降区之间,既受到隆起的影响,也受到沉降的牵制,加上喀斯特岩溶地质极其发达,地表流水切割强烈,形成了这种高低悬殊、奇峰林立交错的地貌。
原始的地质风貌是长江流域唯一的,也是保存最完好的。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张家界有难以描绘的神奇和美丽。那么,大自然是如何造就了这里的奇峰异石呢?
大约在3.8亿年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量海洋生物的遗体化为尘土、凝结成岩石,沉积为大约520米厚的石英砂岩。随着地球的旋转、地壳的运动,张家界终于以它峥嵘的面貌,浮出了海面……
曾经沧海,张家界以沉积岩石的形态遗留下来,一层层的纹理,便是海浪不断淘洗石英砂砾和生物残骸的痕迹。
裸露的断裂的石英砂岩在大自然的妙手下开始了亿万年的塑造。在重力的作用下台地变为峡谷。流水、洪水、风霜、雨雪从不同方向,以不同力度镌刻着山体与石壁。于是,大自然的丹青妙手,终于雕塑出这方鬼斧神工的神话之山。
从鹞子寨的山峰往下俯瞰,山谷间有一条溪水,水流不大。在满山遍野的绿色中,它宛如一条白练穿梭其间。这水和一座峰,相依在一起,走过共生共荣的岁月,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金鞭”,峰叫金鞭峰,溪叫金鞭溪。
金鞭溪两岸古木参天,林荫蔽日。有诗人这样吟诵:“清清流水清清山,山入画屏人如仙。仙人若在画中走,一步一望一重天。”
说起半个世纪前的金鞭溪,当地的老百姓形容这里是“高山水冷石头多,不是过溪就爬坡”的穷山恶水。
这位老人每年都要来金鞭溪,看望40多年前他亲手栽下的第一棵树。
刘开林(原张家界国营林场场长):这棵树是1959年的下半年才种到这地方,就这么高,才到这儿,你看现在,我这次上来一看,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47年前,30岁的刘开林来到荒无人烟的金鞭溪,担任了张家界林场场长,创造出一个鲜为人知的新神话。
当年,90多名职工在刘开林的带领下,封山育林5300公顷,使张家界林场森林覆盖面积由原来的20%达到90%。
如今张家界已成为国内外闻名的旅游胜地。可是20年前,很少有人知道张家界。20世纪80年代初,吴冠中先生来湘西写生,眼前的一切使这位游历过祖国名山大川的丹青妙手异常兴奋,随手写下“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游记,游记中说:“峰峦陡起,绿树叠翠,疑是到了桃花源洞口……我被引进了奇异幽深的世界。”此言一出,前来“探幽”、“寻美”的人与日俱增,从此张家界名扬海外。
当年,那些曾誓言“绿了青山白了头”的人,已经永远融入在张家界的青山绿水中。
今天来金鞭溪的旅游者,很少有人知道过去那段往事,他们更不会知道这位普普通通的老人,就是造就金鞭溪美景的有功之臣。
张家界融“峰、林、洞、湖、瀑”于一身,成为地质地貌的经典。在看山之中看水,张家界有奇峰三千,又有秀水八百。流泉飞瀑在峰峦幽谷中穿行,犹如八百银线将三千峰林穿缀在一起,如果说山峰是张家界的形,那么缠绕山峰的流水就是张家界的魂。
在青山绿水间有一片被人们称为明珠的湖泊——宝峰湖。宝峰湖以前是个水库,最深的地方可达百米。山围出了一片湖泊,湖里的水皆为高山上的泉水一点一滴积蓄而成。
真是神奇之水天上来,是天上的水抖落出了这群峰之间的一颗明珠。
张家界有“扩大的盆景,缩小的仙境,巨大的园林”之美誉,景区有天子山、黄石寨、袁家界、金鞭溪等300多个景点,你能想象得到吗?就在这些巨大的山峰底下还有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黄龙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溶洞,这样的洞在张家界的地底下不知有多少个,它的形成应当用千万年或几亿年的时间来计算。
黄龙洞中的“大哥大”当属“定海神针”,它高20.7米,已生长了20万年。目前顶部与洞顶的距离相差6米,就是这6米的距离却需要长长的6万年的光阴才能衔接。
洞外的三千峰大致可以数清楚,但洞内这根根直立和悬挂的石笋到底有多少恐怕谁也数不清楚。
这些石笋在形成的过程中,水起了重要作用。水,好比是岩体的血液,由洞中下悬的石笋滴下,滋生了上立的石笋,水中丰富的碳酸钙滞留在石笋上,使其慢慢长高,最后溶为一体。水是完成这一过程的高手。
土家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但其先祖们古时出征的“蛮歌”却被一代代传唱下来,并形成了口头文字与音乐相结合的“桑植民歌”。在张家界无论你走到哪里,随处可以听到土家族姑娘的歌声。
这也是山歌,但这不是桑植的古老传唱,更不是唱给人听的,而是唱给猴子听的。唱猴歌的人是远近闻名的“猴王”,“猴王”叫吴玉才。从小就生活在张家界的大山里,他祖上六代人,都是以捕猎为生。
吴玉才能与猴对话,能唱“猴歌”,这套“技能”源于他的捕猎生涯。为了能诱捕到山中的猴子,他很早就学会和山中的猴子交流。
吴玉才(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员):我家祖传的是打猎捉猴子技艺。成立了农业社以后,干完活就到山上捉猴子。每个月只搞一次,卖5块钱一只,那是小的,大的卖8块,或16块。
20世纪80年代初,张家界成为国家级森林公园。靠诱捕猴子维持生计的吴玉才的生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放弃了捕猎“旧业”,转而担任了张家界森林管理局的管理员。专门负责喂养林中的猴子,在他的喂养下,天子山一带的群猴也有了自己的家。每到下午他都会对着大山唱起只有猴子才能听懂的猴歌,猴歌的内容极为丰富,现在他唱起的歌是呼唤跑到大山深处玩耍不归的猴回来吃饭,听到吃饭的歌声,猴群回来了。
“猴王”吴玉才喂养的猴子,叫猕猴,又叫黄猴,它们适应性好,生命力强,过着群居的生活。猕猴几十只或几百只一群,每一群都有自己的领地,别的猴群是不可侵犯的。
吴玉才与猴子建立了很深的“交情”,上百只猴子,每只猴子的习性他都了如指掌,怪不得人们都尊称他为“猴王”。
张家界地形多样,气候差异明显,“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是最好的写照。秋天是张家界最美的季节。到了这个时节,天公擎起一只妙笔,让整整绿了一个夏季的大山换了一套绚丽的新装。
张家界的冬天并不寒冷,若赶上有雪降临,不管雪的大小,山中呈现出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雪凝聚在枯枝古树上,堆积在山峰顶上,与陡峭山体形成颜色上的强烈反差。
让人不由得想起两句古诗:“春来苔作叶,冬至雪为花。”
古老的水车日夜流转着,将生生不息的河水送到碧绿的农田里。临水的土家人对大自然的依恋显示出农耕时代的一种古朴。
土家族的起源,有多种说法并存。有一种说法是上古时期巴人生活在长江三峡的清江流域,因环境恶劣,就沿着长江向东迁徙到武陵山区一带,与生活在这里的土著人融合,形成最早的土家先民。
王家坪村的土家族村民龚中傲,今年已60多岁。每天重复着相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王家坪村他也算是富裕户。
去年,在深圳打工的儿子寄回了两万元,龚中傲用这笔钱翻新了世代居住的吊脚楼。
吊脚楼是一种古老的建筑形式,旧称“干栏”、“阁栏”、“廊栏”……张家界山多田少,民居择地,为了适应山坡地形,吊脚楼形式便成为首选。
以吊脚楼为代表的建筑,是土家人在长期的生活中形成的一种本土建筑样式。吊脚楼大都是木板房,整体的房屋靠几根木柱支撑。
吊脚楼一般都背靠山峦,面朝开阔地,临水的那边大都有狭窄的走廊,既是为了观景,也是为了乘凉。远远看去与所处的景色极为和谐。经几代人的创造建设,形成今日集空间美、层次美、轮廓美为一体的吊脚楼群。
张家界也是鸟的世界。由于这几年人们对自然环境的保护,各种鸟类也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家园,它们成群结队栖息在密林之中。
鸟,从来就是土家族文化所表现的内容,以西兰卡普为代表的纺织制品,体现着土家文化独具的魅力。
织锦是土家族人延续祖先的传统工艺,挑花、绣花也是土家妇女杰出的工艺制作。图案强调分组对称,从最初的花、鸟、树、虫的单一图案逐渐发展成比较复杂的花式,寓意中处处渗透出土家人对自然和美的理解。
因张家界水源充沛,这里的人们在吃穿住用等生活中,有了水文化的显著特质。水是文化的使者,土家人居住的村落,水文化像澧水那样渊源流长。张家界是地球留给我们的一个珍贵的纪念物,因为它显示了大自然的最原始的美丽。在喧嚣的今天,能有一个回归大自然的去处,这便是我们拥有的最宝贵财富。
山因水而有灵性,水又因山而婀娜多姿。张家界人正是沿着流淌的溪水,走到长长的澧水,又从家乡的河水飘到了800里洞庭湖。在那里,他们才触摸到了那条奔腾在自己心里的长江。
第二十集江湖武汉
对于今天这个有着水一样质感的城市而言,500多年前汉水的一次改道所成就的辉煌,仿佛只是武汉这个城市刚刚演绎的一段华彩乐章。
晴朗的天空下,矗立着一座城市,准确地说,是三座城市:武昌、汉口、汉阳,在两条江水交汇的地方鼎足而立,这里就是长江中游的特大城市——武汉。
每天早晨,武汉街头做热干面的早点摊,可以说是最早忙碌起来的买卖。这座城市的每一天,也就从热干面开始。
因为长江的穿城而过,所以在许多武汉人的心目中,这个城市的市中心位置就在这滔滔江水之中。
虽说现在武汉交通已经十分发达,可在这江面上往返的轮渡,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不过,两岸城市的景致显然不能和百年前相提并论了。那栋过去远远就可看见的武汉关大楼,现在也只有在船靠岸时才能分辨出它的模样来。
有“火炉”
之称的武汉,从春夏之交的梅雨时节就开始弥漫着一片湿热,而在梅雨的后面,往往就是长江汛期的来临。
1998年武汉的夏天就是这样令人至今难以忘怀。
1998年那个夏天武汉街头的暴雨,一开始武汉人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年都要经历。
然而,距离武汉不远的嘉鱼县牌洲湾溃口,人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特别是在洪水中浸泡9个小时的小江姗被救起的一刹那,至今都是人们心中最深的记忆。
与此同时,在武汉,一对年轻的父母,正在为给刚出生的孩子命名而颇费思量。
殷祚庆(武汉市汉正街服装经销商):住了一个礼拜医院就回来了。回来叫什么名字——她的朋友都过来看,再就是我的兄弟姊妹几个,我就提议叫婷雨(停雨)算了,她的朋友就说,婷雨这名子不好记,叫雨婷算了,倒过来念。就这样改成了雨婷。
巧合的是,雨中诞生的小雨婷,老家正是牌洲湾。而她和小江姗的命运,就这样由一场大雨相连。
雨婷的父母来自于嘉鱼县牌洲湾,1998年前后在武汉打工。现在他们终于在汉正街开了一家服装店,成了汉正街的老板。
2005年秋,7岁的雨婷上了小学,在这儿她认识了更多在那个雨季诞生的小伙伴。
说来也巧,小雨婷出生后,武汉连日的大雨也停止了。数百万防汛大军以血肉之躯,守住了长江大堤,保住了武汉。
雨停风住,渡轮依旧在江上往返,江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习惯在武昌桥头下乘凉的老人们,照旧和往常一样,享受着悠闲的夏日时光,彷佛那场大洪水从来都不曾发生。
一年一度长江汛期的来临,显然没有对武汉人产生多少紧迫感。在武汉人的眼里,长江汛期的水位,不过是专业人员特定的术语,要断定江水的涨落,他们还是习惯去数那江边的台阶。
方方(作家):你长期生活在水边,每年到这个时候你就会关心水位。最早的时候,武汉年年都有报警钟,水一来就报警,这个大概是20世纪50年代以前的事情。老一辈的人他们也不怕水,这种心态是延续的,年轻人也没有谁怕水。我说,(长江)大洪水的时候,全国人都害怕,就是武汉人不害怕。
因此,在老人们心中,如果没有了水,也就无从谈起武汉。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个城市天然就是和水相伴而生。
武汉最早的城市格局,可以追溯到3000年以上的历史。武昌和汉阳隔江而望,演绎了无数大江东去的篇章。但在大约530年前,这条从3000千米外的秦岭奔流而来的汉水改道入江,汉口,这个新角色就这样粉墨登场了。
汉水改道后的入江口被称为汉口,满载着商旅和货物的船只,在相对平缓的汉水边靠岸,于是就在岸边集散而形成码头、街市。汉正街也就这样渐渐形成。
这就是汉正街。人来人往的嘈杂,依旧回荡着各地的方言。1979年9月,就是这条1600米长的老街,正式恢复和开放了中国当时最大的第一个小商品市场。
从20多年前的镜头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当年这座长江中游的特大城市,在市场开放之后,人们对市场的热情。
直到今天,因汉正街商品集散演化而成的汉口,还是以“码头”的名号在人们之间口耳相传。因此,汉正街可以说就是汉口立足在这江河间的城市之根。而在这条被誉为寸土寸金的老街背后,商业贸易的传统绵延至今,以至于有了“货到汉口活”的说法。汉正街已然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张商业流通名片。
和数百年前一样,今天这里依然是商贾云集。不过,他们不会留意身边这些百年老街的前世今生。
有堤就有水。汉口的发展,实际上就是在水中三次筑堤的历史。1635年明朝末年,汉水边立起了第一条长堤,正街形成了。200多年后,1864年清朝同治年间,地方政府又在长堤外的湖荡中修筑了汉口堡以挡来水,汉口面积增加了3倍。
而真正赋予汉口现代城市形象的还是这条长达17千米的张公堤。1905年,为了缓解汉口水患的压力,湖广总督张之洞主持修筑了后湖长堤。后人为纪念张之洞,就把这道大堤改为张公堤。
就这样,在20世纪初,武汉冒出了亚洲最大钢铁企业的浓烟,响起了京汉铁路的火车汽笛声。长江中游的武汉,一时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
这期间,位于汉口长江一线,华人商埠和外国租界码头并立;京汉铁路上火车南来北往,武汉从汉水时代步入了长江时代。而汉口仅仅用了500年的时间,它的名声和繁华便盖过了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武昌和汉阳,被世人称为“东方芝加哥”。
武汉因水上交通之便在长江、汉水形成两江三镇格局,但它背靠的则是有着“鱼米之乡”美称的的江汉平原。
也正是依托江汉平原的富庶,汉口才在大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奇迹般繁华。然而,水似乎也是有记忆的,它还会在某个时期回到它曾经拥有的地盘,这个时间就选择在了1931年的夏天。
每逢星期天,78岁的冯伟都要教一群孩子学习书法。老人家住汉口,从家里到长江江边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平时他的最大爱好就是练习书法。
关于他学习书法的事,老人说那纯粹是一个因水而偶然结下的缘。而这段机缘巧合正是1931年夏天的那场大洪水,在逃难中他认识了一位颇具书法造诣的老秀才。
冯伟(武汉市江汉区民族街居民):1931年,当时的我只有3岁。听老人们讲,武汉水淹的时候,(中山大道)民众乐园这一带,就是现在的水塔,当时大概有两米多深吧。两米多深,一般矮房子基本都齐檐了。水火无情哪!
就是1931年汉口中山大道上可以行船的这次长江洪水,几乎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抹去了汉口500多年的脚印。
现在这些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们,回首当年,依然唏嘘不已,他们的感慨似乎一辈子都停留在了那个时期。
据史料记载,长江的洪水大致每10年发作一次,人们在不断加高堤防之外,也只能是祈求神灵的保佑。这座修建于450多年前的荆州万寿宝塔,便是明朝的镇水塔,当年的塔基,距今天荆江大堤已达7.9米。
1788年清朝乾隆年间安放的镇水铁牛,早已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现在的铁牛是1859年咸丰年间所立。
虽然设置这些镇水之物并无丝毫作用,但荆江大堤之重要可见一斑。如果大堤一旦溃口,整个江汉平原将被全部淹没。因此,早在1600多年前的东晋时期就开始在这里修筑土堤,并逐渐形成了今天182千米长的荆江大堤。
从卫星遥感图上看,武汉不仅直接面对长江、汉水,它的背后也是平原湖区,而“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荆江河段又在这里蜿蜒穿行,因此,就更为它埋下了水患成灾的伏笔。
1950年初,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在武汉成立,它的首要任务就是防洪,而防洪的重点目标就是保护荆江大堤,以此来确保武汉的安全。于是,1952年初,在荆江河段南岸修建分洪工程的蓝图终于出台。
日,荆江两岸的30万民众汇集在荆江河段的南岸,仅仅用了75天,便完成了第一期的主体工程。
这是长江干流上修建的第一个防洪工程。鱼米之乡的苍生和江汉明珠的武汉,似乎从此又多了一份保障。
验收这个工程的时刻就这样来到了。1954年夏,江汉平原一片泽国,武汉成为水中孤岛,20世纪长江最大的一次洪水爆发了。
40年前的一张普通船票,记录了一个中学生首次在长江上远行的一段经历。作为人生最珍贵的收藏,土生土长于长江边的曾菊新教授把它留了下来。
关于1954年的那场大水,当时年仅4岁的他却留下了另外一份记忆。
曾菊新(华中师范大学教授):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比较小,听我父母讲,家里有船的赶快上船,没有船的找一个什么木排,上木排上面,有的干脆把小孩放在木盆里面,大木盆里面,木盆有浮力呀。这也是逃生的一种手段。
记者:您当时是在木盆里面还是在船上?
曾菊新:我当时是在木盆里面,当时我们家没有船。
对于1954年夏天的武汉来说,也是一次逃生的过程。经过数十万防汛大军的奋力抢险和荆江分洪工程的开闸分洪,汉口有史以来第一次从洪水中幸免。
今天,我们走近这些参加过当年防汛的老人,谈起那段往事,他们还是那样兴奋和自豪。
市民:当年防汛的时候,一声命令,都集中起来,集中吃,集中睡,哨子一吹,不管白天黑夜,都出去抢险,抢险护堤。
市民:做龙王庙的堤也蛮危险,就保呢。利济路的发电厂那里全部是堤,水多高堤有多高,围着。
正是凭着他们的双手,这场大水除了在武汉留下29.73米的最高水位记录外,就这样离开了武汉的江滩。
远在北京中南海的毛泽东也不禁为武汉战胜这次特大洪水而题词,“庆贺武汉人民战胜了1954年的洪水,还要准备战胜今后可能发生的同样严重的洪水”。
日,作为诗人的毛泽东在武汉第一次畅游长江。随后填写了《水调歌头·游泳》一词,“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仅仅过了一年之后,万里长江第一桥就横跨在了武汉的江面上,连同1956年建成的汉水一桥,它们把武汉三镇串连起来,同时也终结了京广铁路线在武汉得靠轮渡连结的尴尬历史。
日,这一天成了武汉人的节日,这座大桥也成了武汉人的骄傲。
有了荆江分洪工程的底气,有了大桥的衔接,长江和京广线在这里真正实现了十字大交汇。
自此,武汉终于名符其实地据守着九省通衢的优越地位,在长江、汉水之间重新塑造起了大武汉的新格局,并确立了中国中部、长江中游特大中心城市的地位。
从1954年夏天的洪水到1998年夏天的洪水之间,在荆江大堤的不断加高中,武汉这个城市平安渡过了半个世纪。江水涨落依然如故,城市则渐渐在江边长大。
不过,当人们把1998年长江的这次大水和50多年前那次洪水相提并论时发现,1998年洪水流量比1954年要小了一万立方米每秒,可中下游的水位却比1954年高出许多。其中沙市水位创造了历史新高,而在武汉也留下了第二高水位的记录。
人们不禁要问:在人和水的较量过程中,我们究竟该对长江做些什么?
这里曾是著名的武汉龙王庙险段。1998年11月,一个历经了千百年的人与水的话题,就是在这里被重新定位。从“筑堤堵水”到“让地行洪”,龙王庙的亲水平台,开始改变长江边的人水关系。
与此同时,几栋被称为外滩花园的楼房也在武汉汉阳的江边建了起来,面对这些花巨资兴建的漂亮楼房,已经开始重新认识长江的武汉人一时议论纷纷。
日的凌晨,发生在武汉江边的那次楼房爆破,意味着武汉人要与身边这条大江真正和谐相处的开始。
这是20年前的汉口江滩,到1998年洪水来临时,这里的建筑物有增无减。然而,随着武汉开始的“让地行洪”江滩治理工程的启动,数百个建筑物被拆除了。一个总长超过7千米、面积达到150万平方米的新江滩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平时这里是人们的休闲场所,一旦长江洪水来临,则是大水来去的通路。夏日的傍晚,江滩上凉风习习,在这个火炉江城,展现出它妩媚动人的一面。
武汉人喜爱在长江和汉水里游泳,他们把游泳称作“玩水”。特别是距离武汉300多千米的三峡大坝建成后,武汉人更加从容自信地融入到江河之间。
这座1924年落成的武汉关大楼,曾经是武汉的标志性建筑。甚至20年前,它还是这个城市的最高建筑,而今天,它已经湮没在城市的楼群之中。
同样,在20年前,长江还只有一座大桥,如今,武汉的长江江面,加上在建桥梁,将有6座大桥横跨长江两岸。
现在,武汉已经初步形成了武昌科教文化、汉口商业贸易、汉阳工业制造的三镇分工格局。
历史的时光,借助桥梁,把武汉的远古和今天相连。
这些桥梁似乎就是凝固的江水,而江水则又是流动的桥梁,展现的永远是武汉的动感。
白云飘飞之下,就是面积为30平方千米的东湖。武汉拥有世界大城市人均第一位的淡水资源量,他们自豪的就是既能在中国最大的河流中玩水,又可以在中国最大的城中湖里荡舟。
晨曦的霞光里,映出江水的一抹金色,这是江城武汉新的一天的开始。
对于今天这个有着水一样质感的城市而言,500多年前汉水的一次改道所成就的辉煌,仿佛只是武汉这个城市刚刚演绎的一段华彩乐章。
第二十一集道化武当
武当山脚下的丹江口水库,号称亚洲第一大人工淡水湖,1958年兴建时,汉水边一个千年古镇——均州被淹没在了水底。它是明朝武当山道教宫观建筑的起始点,也是当年武当山连接北京紫禁城的起始点。
作为中国本土宗教,道教在长江一线流传甚广。最终在长江流域形成了青城山、武当山、龙虎山和齐云山四大道教名山。不过,虽然武当山很早就有人隐居修炼,但直到明朝,才迎来了一个辉煌的顶峰。
公元1417年,北京紫禁城宫殿建设的的第二个年头,明成祖朱棣来到了紫禁城。
当他看到这壮观的场面时,内心禁不住思绪飞扬。不久,一道圣旨便传到了1000多千米外的武当山,朱棣亲自将那儿的一处道教宫殿命名为“大岳太和宫”。
从1405年到1424年的19年间,朱棣竟有60多道圣旨发往南方的武当山。
当长江奔流到中游的两湖平原地区,它的最大支流汉水在这里与它汇合。沿汉水向西而行到达湖北十堰,在汉水之滨,一座方圆400千米的武当山傲然而立。
当朱棣1417年步入北京紫禁城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开工5年的建设工地。
此时,整个武当山的建筑工程已经进入高潮。相对京城而言,偏僻的武当山为什么会受到朱棣的如此重视呢?
武当山原名“太和山”,相传为上古玄武神得道飞升之地,因而太和山供奉玄武,有“非玄武不足以当之”的说法,于是后来改名为武当山。
就因为真武神的原因,公元1412年春,朱棣在一月之内连下两道圣旨,饬令对武当山“相其广狭,定其规制”。一个宏大的工程就这样开始了。
这并非朱棣的一时心血来潮。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派官员进山筹措,并从四川等地采购了10万根木材运往武当山。
公元1412年农历九月十八日,武当山道教宫观建设正式开工,朱棣从北京紫禁城调派的军民工匠,以及江南各地近30万人马到达了武当山。这是大明王朝历时最长、规模最为宏大的国家工程,史称“北修故宫,南修武当”。
这是一项巨大而艰苦的工作。来自北京紫禁城的工匠们,一下子从华北平原站在了武当山的沟壑、悬崖边,尽管他们手上的建筑图纸就是北京宫殿的另一个版本,但其难度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干就是10多年的时间,有些人甚至永远没有回去。
今天的武当山已经作为一处世界文化遗产而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
马志富任职于湖北省武术运动管理中心,自20世纪80年代参与武当武术的收集整理工作开始,便经常往返于武汉和武当山之间。
这里就是武当山被称为洞天福地的紫霄宫。
走过金水河,首先进入殿门,也就是龙虎殿。出了龙虎殿,往上就是几十米高的台阶,拾级而上,可以看见台阶两边对称的碑亭。上了台阶,就是朝拜殿。穿门而过,眼前豁然开朗的就是紫霄广场。在三层高高的崇台之上,巍然耸立的就是紫霄殿。
作为武当山现存最为完好的木结构建筑,紫霄殿也是整个武当山祭祀真武大帝的重要场所。在清晨的阳光里,武当山道教的早课颂经也开始了。
这些具有南北交融特色的道教音乐,有着皇家宫廷音乐的庄严典雅,据说已经存在了数百年。
早课的时间也是紫霄宫大门开启的时候,游客也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走进了武当山。
每年,许多国家和地区的道教信徒也组团来到武当山。据说在台湾的宗教里,道教和妈祖信徒占到了75%。
陈俊安(台湾中华道教发展协会理事长):在台湾这么普遍的道教信仰里面,其中又以我们的武当玄天上帝最为主流。所以,每一年三月三、九月九,祖师爷圣诞,台湾各界玄帝弟子们、信仰者,都会很虔诚地捧着金身,千里迢迢来到武当朝山谒祖。
因此,紫霄宫就成了人们进入武当山,感受这座奇妙山峰重要的第一站。
在大殿的屋顶两侧绘有八卦图案,而中央则是藻井浮雕双龙戏珠图。这一切都说明着皇权独有的特征。
从空中俯瞰紫霄宫,一条笔直的中轴线贯串始终,这和明朝“皇权中轴”的指导思想十分吻合。
显然,从北京来的施工人员,带来的图纸就是皇帝权威的旨意。宫墙台阶,院落殿堂,布局严谨对称,气势威武庄严。
武当山这些宏大的建筑,大多建在山坡之上,讲求中轴对称,基本遵循一种上升的趋势。紫霄宫坐北朝南,背倚展旗峰,体现了中国古代“负阴抱阳,背山面水”的风水原则,从而形成了风水中“气场”的藏聚和回护。
马志富,武当天罡拳传人,这套古朴的武当内家拳,讲究的就是以动作引气,内气支配动作,达到气息合一。
马志富还在前人的基础上,整合创编了新的“天罡拳十二式”,希望更多人可以练习。
武当功夫的代表就是太极拳,它的招式快慢结合,柔中有刚。全世界有将近5亿人练习太极拳,被称为强身健体的最好武术门类。
这样一个具有生气的环境,武当内家功夫的养生特性也就随自然而生长。
意守丹田的宁静,心、眼、手的关联,就是自然的身影。
追随天际的行云流水,在山野林莽滑过的绵绵掌风,也是自然的回音。
张三丰,14世纪末15世纪初,武当山的一位传奇人物,正是他,创建了武当内家拳——太极。
传说张三丰在武当山修炼过程中,仰观日月星辰,俯察山川河流,根据天地阴阳二气的原理,创建了以养生为主的武当内家拳,它和少林武术一起,奠定了中华武术“北崇少林、南尊武当”的地位。
复真观又叫太子坡,这组建筑似乎违背了武当山“皇权中轴”的形制。
对照其他宫观的设计发现,太子坡地势狭窄,不能完成中轴线设计。因此,便采取了左右参差的布局形式。
这样的设计改变并非我们的想象,实际上,工程技术人员除了从北京带来的图纸外,他们手里还有朱棣的一道圣旨:“其山本身分毫不要修动。”
太子坡位于半山腰。步入山门,一道曲折回环的长廊紧贴山坡地势而行。可以想见,当年施工技术人员在改变中轴线布局的同时,也肯定有意改变了这座建筑的入口和通道。令人称奇的是,这条曲折的夹墙复道,竟有着北京天坛回音壁的相同效果。人们给它起了个特殊的名字,叫九曲黄河墙。
从山门进来,经过二宫门便到了龙虎殿,透过龙虎殿大门就可看见太子坡的主体建筑。而从这个院落进到另外一个院落,必须转过好几个门,于是有了“一里四道门”的说法。
五云楼有五层,但走进去就直接到了最高一层,有一步登顶的感觉。在屋宇一端,一根直立的木柱上重叠交叉着12根横梁,这就是太子坡著名的“一柱十二梁”。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结构?是施工难度要求还是别的原因呢?
原来五云楼所处的位置正是一个斜坡,如果开挖山体或填平斜坡,都不符合“其山本身分毫不要修动”的原则,于是施工人员想出了“一柱十二梁”的解决办法。
建筑服从地形地貌的自然特征,它们依山就势,据峰设点,形成武当山一种独特的建筑标志。
紫霄宫背依展旗峰,穿过宫殿,只见在展旗峰的半山腰,一座斑驳而古朴的石门静静地立在那里。
顺太子岩后的山道,可以直达太子洞。让人十分惊讶的是,岩壁上一处山泉竟然恰好滴落到岩洞前的一口古井之中,似乎天地间就是由这样一丝水线相连。传说少年真武就是在这里潜心修炼了数十年。
守护在这里的只有年过古稀的贾道士一人,不过,陪伴他的还有许多生灵。
这些飞舞的蜜蜂,就是这里的另一类主人,它们偶尔也会和贾道士开个小小的玩笑。
贾永祥(太子洞道士):出来。(大笑)
贾道士的碗橱也是和这些蜜蜂共同使用的。对这些不请自来,甚至反客为主的小家伙,贾道士倒显得十分坦然。
贾永祥:这是我的护法,我的朋友。有它们在这儿,不光这里,那上面都有蜂窝,它们是维护我的。我觉得它们是我的朋友。它们自己找的地方,属于自然,很自然。
贾道士和这些蜜蜂生活了10多年,彼此间已经习惯。为了方便蜜蜂出入,贾道士还刻意在碗柜上钻了4个孔,但是蜜蜂们似乎还是喜欢自由地往来。
平时,贾道士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固定在太子洞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贾永祥:我每天都在这里最少看两遍到三遍,特别是我最喜爱的蜡烛峰。看到展旗峰的整个风景和这些树木,我感到跟万物融合到一起去了。
也许传说中“天人合一”的境界,就这样融合在了武当山的山峰悬崖、沟壑峭壁之间。
这里就是南岩。这一处绝壁据说是武当山36岩中景色最美的地方。
山体的断层,成就了险峻,而更为神奇的是南岩宫竟然构筑在绝壁之上,好像它就是挂在岩壁上的一幅画。
这是一处奇特的地质环境,岩壁上的小道显然是吸引人们冒险的最初原因,身边就是深达百米的峭壁。当朱棣的施工队伍开过来时,他们又是怎样思考着这里的建筑设计?那些建筑材料又是如何镶嵌到这坚实的岩壁之中呢?在给后人留下惊叹的同时,也留下了它们的建筑之谜。
在从北京来的庞大施工队伍中,分别设有15个工种,“搭材”
就是其中之一。所谓“搭材”就是现在所说的架子工,正是靠他们搭起来的脚手架,南岩宫才能建成。
在南岩绝壁之上有一龙头石雕,下临深渊,十分险峻。过去有虔诚信徒,冒险到龙头之上焚香而坠崖身亡。因为这些人相信,在这儿敬香,似乎可以上达天庭,通晓神灵。
在这个被人们俗称为龙头香的建筑上敬一柱香,却有可能搭上一条性命,显然不是当年工程设计者的初衷。
从龙头香抬眼而望,答案就出现了,原来这里恰好正对着武当山的最高峰——天柱峰金顶。
从南岩到天柱峰金顶,有10千米的登山距离,这里的工程建设难度更是可想而知。
登上云遮雾绕的山峰,遥望四周群山,那些远离家乡的工匠,会是怎样一种神秘莫测的精神体验?
为了上山,除了一些山谷里的栈道,工匠们还修建了这条被称作神道的石板路。
层层台阶顺势而上,大小建筑依山而立,它们与山体结合而构成了险峻挺拔的独特景观。
这就是武当山最高顶——天柱峰,海拔1612米。
明代的营造,以天柱峰为中心,呈四周放射状布局。天柱峰山势陡峭,从山腰至山顶,设计为真武册封、坐镇天下之所。这一空间,再现的就是神仙天都。
可以说这是朱棣安排的天庭高度,也是施工人员面临的最大难度。
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从山脚下的材料场,到悬崖峭壁上的栈道,工匠民夫或树梁架屋,或炼铜冶铁。在这些特殊环境下的建筑,既显示着宗教的力量,也沉淀了更大的感召力。
这就是天柱峰顶上的铜铸鎏金金殿。
它坐落在一个面积约160平方米的平台上,全部由纯铜和黄金铸造,金殿也因此而得名。
这座中国现存最大的铜铸镏金建筑,到底是如何铸造的?是整体铸造还是拼装而成的呢?这个谜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才被解开。
公元1416年农历九月初九,在北京铸造好的金殿构件,经过京杭大运河,沿长江、汉水,最后运抵武当山。工匠们按照木建筑的榫卯结构方式拼接安装,然后再用金片和水银熔炼成的金泥涂在构件上,并架起炭火烘烤,这样,水银挥发,只留下纯金,一个铜铸镏金大殿就在天柱峰的山顶上拔地而起。
今天,盘桓在这座由纯金属构成的建筑物面前,如果仔细观察,我们依然可以看见它拼接的痕迹。
由于金殿是金属导体,遇有雷击,屋顶上一片电光石火。这一奇观被称作“雷火炼殿”。500多年过去了,金殿依然完好如初,光彩夺目。
为了保护金殿,朱棣下旨,仿造北京紫禁城,围绕金顶修建了这道城墙——“紫金城”。
公元1417年,朱棣颁下圣旨:“大顶金殿,名大岳太和宫”。
至此,武当山完成了真武得道飞升、琼台受封、坐镇天下的布局。
金殿的规格等同于北京紫禁城的太和殿,只不过坐在里面的是真武大帝。传说这里的真武神像原型就是朱棣,因此,民间流传着“真武神,永乐像”的说法。
到公元1424年,历经12年,武当山九宫八观33处建筑群全部完工,形成了以金殿为中心,以九宫八观为主体,以70千米神道为轴线的160万平方米的皇家道场。
这样,在明一代,武当山升格到了“天下第一仙山”的地位,朱棣也以真武神作为代言人,统领了明朝200多年的天上人间。
武当山脚下的丹江口水库,号称亚洲第一大人工淡水湖,1958年兴建时,汉水边一个千年古镇——均州被淹没在了水底。它是明朝武当山道教宫观建筑的起始点,也是当年武当山连接北京紫禁城的起始点。
时间过去了将近600年,当年船帆竞流的这一江清水,又将随着中国启动的南水北调工程,流向北京。
历史,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轮回。
第二十二集庐山说“庐”
“庐山的历史遗迹以其独特的方式,融汇在具有突出价值的自然美之中,形成了具有重大美学价值的、与中华民族精神和文化生活紧密相联的文化景观”——世界在这样评说着庐山。1996年,庐山被评定为“世界文化景观”。
在长江中游和下游的分界处,有一座山拔地而起,在这山顶,有一座小城坐落云中。
这山,就叫做庐山;这城,就叫做牯岭。
这是一个健全的,有着现代气息的小城。山上的人和上山的人,谁也说不清山上的生活与山下有些什么不同。
“庐”字,在汉语中就是“房屋”的意思。“庐山”,直白地说,就是有房子的山。山顶上房子多了,就有了这座叫做牯岭的小城,这在中国的所有名山中堪称唯一。
3000多年前,匡俗七兄弟在庐山筑庐隐居,学道求仙。相传匡俗得道仙化,人去庐存,这山被称为“神仙之庐”,此后便得名——庐山。
据说,这座小城,海拔1200多米,是长江边上相对海拔最高的一个小城。
“一山飞峙大江边”,从这里人们可以清楚地俯瞰到庐山脚下的长江,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还有沿江重镇九江市。
庐山,北临长江,东倚鄱阳湖,湖光潋滟之中托出了拔地而起的奇秀匡庐!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东坡的这首诗成了庐山的点睛之笔,许多人都是读了这首诗后才知道庐山的。
从司马迁登顶庐山起,陶渊明、李白、白居易、苏东坡、朱熹等近1500多位中国历代名人登上了庐山,他们或作诗赋词,或搭庐建舍,为庐山积淀下丰厚的文化遗存。从清康熙到光绪的200年间,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也登临了庐山。
庐山以其独特的魅力征服了世人。
与中国的所有名山大川一样,历代摩崖石刻也遍布庐山。
然而,在100年前出现的一方英文石刻,却唯庐山仅有,它成为中西文化在庐山汇聚交融的永恒标记。
惊人的发现,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庐山一座老房子的新主人正在装修,工人拆除壁炉时,一本发黄的老相册掉落下来。
人们请慕德华辨认照片上的文字,当时他是庐山中学的英语教师。
100年前的老照片,凝固了这家外国侨民温馨的一瞬间,也深深地震撼了这位100年后庐山上的中国人。
慕德华(庐山工商联主席):当时我被这些照片震惊了!我在想,这幢房子的主人为什么会是外国人?他们为什么会生活在庐山?这房子及其主人的背后到底还有着怎样的故事?
2005年5月,慕德华赴美国参加了庐山牯岭美国学堂校友会两年一届的聚会。这些老人在20世纪初生活在中国的庐山,他们与庐山结下了一世情缘。
斯德霖夫妇出生在庐山,青梅竹马的二人在庐山长大并结婚生子。这些照片记录下他们在庐山的每一个幸福的瞬间。
同样在庐山长大的伊恩&格兰特,为我们提供了他们儿时在庐山生活的影像。
近一个世纪的美好记忆,凝结在胶片上,更把他们在庐山的时光定格成他们心中的永恒。
如今,慕德华与近百位眷恋庐山的外国老人及其后代建立了网上联系。
有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他们请慕德华帮助寻找1912年自己的父母在庐山举行婚礼的教堂。按图索骥,慕德华很快就在庐山的一座有名的教堂前,找寻到了90多年前这对美国夫妇的幸福记忆。
新郎身后的那棵幼苗,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它见证了近100年的岁月流逝。
19世纪上半叶,西方列强用炮舰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上海、南京、武汉、九江等长江沿岸城市成为通商口岸。大量的外国人涌入了这些城市,在那里生活和工作。
当时,最让外国人不能忍受的是,每到夏季这些城市有着火炉般的酷热。寻找并开发一处气候凉爽、风光秀丽、交通便捷的避暑胜地就成为那时在长江生活的外国人的急需,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庐山。
九江远望,遥对着庐山的五老峰。不远处,就是锦绣谷,谷下这条山路的终点是御碑亭。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为纪念他所尊崇的周癫人,执意在荒无人迹的庐山之顶建亭立碑,为了运送御碑上山,人们开辟了一条险峻崎岖的九十九盘山路。
1886年的冬天,一个叫李德立的英国传教士从汉口沿长江直下九江,上岸后便沿着这条山路,开始了对庐山的攀登。
登上山顶,放眼望去,李德立惊呆了。庐山之巅的牯牛岭,竟是一片平坦的谷地。
他这惊羡的一望,对庐山将意味着什么呢?
为西方人所仰慕的庐山文化积淀,以及庐山海拔千余米的高度所造成的凉爽的温度,加之有便捷的长江水路,使李德立意识到,只要在牯牛岭上开发建房,上庐山避暑必将成为沿江城市中的外国人追求的时尚。
精明的李德立看准庐山上潜在的商机,凭借列强势力,于1895年强租下了牯牛岭,租期竟不可思议的长达999年!
李德立用英文为这里取名COOLING,即清凉之意,这正与山上的俗称“牯牛岭”巧合。
随后,李德立开始开发这片租地,他将地皮分成片,面向世界各国划号出售,20多个国家30多个教会蜂拥上山,购地、建房,掀起了庐山建造别墅的高潮。
从100年前开始,二三十年过去后,庐山上已经出现了560多座风格迥异的别墅。直到今日,在这里,人们仍可一览世界各国建筑的风貌,这些建筑群被人们称为“万国建筑博览会”。
中西文化的交融是互动的。这些充满异国情调的西方建筑,处在庐山秀美风光的包围之下,处在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之中。近100年来,庐山雄奇险秀的风光和博大精深的文化积淀,深为西方人所仰慕。
在庐山,有一家影院每天只放映一部影片,连续26年不间断,已经用坏20多个拷贝。
《庐山恋》影片中人物台词:哎,你看!据说,李白在此留下过著名的诗篇!是的,“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2002年,电影《庐山恋》以首轮电影不间断地放映的时间最长,创世界吉尼斯纪录。
20多年前,《庐山恋》使当时中国人在电视中第一次看到了庐山,也吸引着众多游人亲临庐山。《话说长江》记录了庐山当年的旅游盛况,也将一位画家收入到镜头之中,他浓墨重彩诉说着自己对庐山奇秀的感受。20多年后,《再说长江》摄制组重返庐山,再次遇见了这位依然描绘着庐山的画家——杨豹。
这山,这景,竟让一位画家整整痴情了20年!
庐山不仅令中国人着迷,更让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外国人情缘难舍。
距我家不远处,有一眼山泉,泉水晶莹清澈,可以直接饮用,简直成了我们的高级饮料……
在《庐山回忆录》中,美国作家赛珍珠深情地回忆起了她在庐山度过的童年时代。
日,在庐山两座别墅之间的一条静静的石板路上,久居庐山的一位专家发现了一块墓碑。
罗时叙(庐山图书馆研究馆员):你看,这块英文碑文上写的是:永在爱的怀念中。阿布索伦&塞登斯特里克,日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荣科沃特,日逝世于中国庐山牯岭。塞登斯特里克,中文名字就是赛兆祥,毫无疑义,这就是赛兆祥墓碑。
赛兆祥是第一批来到牯岭购地建房的美国人。1897年他建起了一幢小巧而朴素的别墅——中四路310号。
在这间别墅里,他的女儿写出了一部被誉为“感动了上帝”的小说《大地》,书中写了中国农民的生活,并荣获了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
正像她描写的中国人都有一颗美丽的心灵一样,她给自己也起了一个漂亮的中文名字——赛珍珠。赛珍珠出生3个月后就来到了中国,除了回美国读大学的时间,她在中国生活了近40年。
庐山,是赛珍珠一生中度过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令她难忘的地方。
伴随赛珍珠成长的除了泉水还有这钟声。20世纪初,随着外国侨民的涌入,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在庐山落地,加上佛教和道教,庐山是六教合一的宗教名山。
早在1600年前,东晋高僧慧远便在庐山建起了东林寺。从此,佛教的一个重要宗派——“净土宗”便在长江中游的庐山诞生了。
佛手岩石下,有一座寺庙。相传,吕洞宾在这个山洞中修炼成仙。清嘉庆年间这里易佛为道,祭祀吕洞宾,从此,这个洞就名为仙人洞。
1959年,毛泽东来到这里。游过此洞后,他咏诗“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此后,仙人洞就名满天下了。
一山六教,和谐相处,这在世界文化史上也是一个奇迹。
庐山上的3大建筑,是中国人自己建造的。
庐山大礼堂,建于1937年。1959年、1961年和1970年,毛泽东曾在此主持过3次会议,成为庐山一段特殊的记忆。
这座大厦在1936年建成时,可谓庐山最高大、最雄伟的建筑,它原名“庐山传习学舍”。《抗战宣言》发布后,许多将领在这里接受培训后直接奔赴到抗日前线。
竣工于1935年7月的庐山图书馆,虽然糅合了西方建筑的特点,但它仍是庐山最具民族特色的一座建筑。
日,《抗战宣言》从这里发出。“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庐山图书馆与《抗战宣言》一起被永远地载入了历史。
美庐最早的主人是英国人希伊顿。1903年,英国女传教士巴莉将它买下。
日,蒋介石和宋美龄成了这幢别墅的主人。
1937年6月,在美庐的会客厅里,周恩来将中国共产党草拟的国共合作抗日的共同纲领交给了蒋介石。由此,国共两党开始了第二次合作。
日,蒋介石和宋美龄在美庐的庭院内留下一方石刻后黯然离去。
日,毛泽东走进了美庐,此后的50多天庐山会议期间他一直住在这里。尽管1960年专为毛泽东修建了“芦林一号”别墅,但在1961年和1970年的庐山会议期间,他还是喜欢住在美庐。
1927年,何香凝一家曾在庐山留影。
日,廖承志给蒋经国发出一封长信,敦促蒋经国和国民党“依时顺势,负起历史责任,毅然和谈”,待国家统一后,蒋介石的灵柩“即当迂安故土,或奉化,或南京,或庐山”。
在美庐,至今保存着宋美龄的3幅画作。也许是巧合,画中描绘的正是廖承志信中提到的奉化、南京和庐山,这是蒋介石和宋美龄一生中最眷恋的3个地方。
1931年,首次登上庐山的李四光发现了第四纪冰川遗迹。随着他的研究专著的相继发表,李四光这一重大发现震惊了中外地质界。
庐山上许多著名的自然景观,或山或水,都是衍生于第四纪冰川的遗迹。
同样,与冰川遗迹有关的还有著名的庐山植物园,它于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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