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格斗手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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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长得和你那水性杨花的妈一个样！”　　“滚！我看见就来气！”　　“砰——”　　“滚开！听见没有！”　　“死小子！你还敢蹬我！”　　宋志刚往沙发上一靠，摇了摇见底的酒瓶，猛地往地上一掷，骂骂咧咧地将拿着扫帚的儿子踢开，宋成趔趄往后退了两步，一地的玻璃渣散落开来。　　“去，给老子再买两瓶酒来！”宋志刚瞥了眼一言不发地宋成，只觉得火气更大了，急需一些酒精来灭火。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等我请你啊！赶紧滚！”见着宋成没动作，他又开口了，直接操起沙发上的东西就朝宋成砸去，“赶紧给我去！”　　宋成正在扫玻璃碎，感觉到背上一痛，反射性躬下身子摸了摸，终于有反应了，“那是我找同学借的书。”　　“就你这蠢样还读什么书，有这时间不如去帮你妈守摊子，老子不养闲人，想念书，自己出去挣！”　　宋成捡起书，用袖口使劲擦掉上面的污渍，那是一本精装版《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他曾经在杂志上看到介绍过，一直很想看，求了好久同桌才答应借给他读两天。　　他将书抱在怀里，一手拎着扫帚和簸箕向厨房走去，身后宋志刚的叫骂声没有听，骂到后来变成了诅咒，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态度，宋成没有理会，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把书放在床头，宋成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差不多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摊子最忙的时候，他有些担心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打算换身衣服出去看看。　　褪下上衣扭头看了眼后背，刚才被砸到的部位已经有些淤青了，他想了片刻，拉开抽屉翻找出一瓶红花油，熟练地倒在手掌心反手涂在后背上，顺时针揉了几圈，才觉得没那么痛了。刚才书砸在身上的一瞬他差点叫出来，精装版封面是硬塑壳，宋志刚的力气很大，他一时没防备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客厅已经没有宋志刚的声音了，宋成想，八成是出去寻酒喝了，他一点也不担心宋志刚会喝死在外面，因为祸害遗千年，从宋成四岁记事起，宋志刚就是每天过得跟醉生梦死的酒鬼一样，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买酒了，十二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没喝死！　　不怪宋成有这样的想法不孝，宋志刚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没有正经工作，把母子俩辛辛苦苦积攒的钱全拿去换酒了，一没钱花了就回家对宋成拳打脚踢，宋成早就习惯了做出气筒，但是这样并没有结束！　　有的时候柳心茹摆完摊回来看到宋志刚拿儿子出气上前说两句，换来得更是一顿咒骂，每每这个时候，柳心茹总是把宋成护在身后，任凭宋志刚对自己挥拳相向，宋志刚发泄完了一定会把柳心茹摆摊赚的钱全部抢走，对他来说，这个家他是一家之主，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他！　　宋成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出门，他不敢让柳心茹闻到自己身上的药油味道，母亲已经够辛苦了，他不想让母亲太难过！
　　“妈，我来帮您吧，”柳心茹的馄饨摊就在巷子口，两三张小木桌，除了热气腾腾的馄饨还有酒酿圆子，因为价格便宜而且快速，每天上下班的时间生意也还不错。　　“你爸是不是又喝酒了？”柳心茹看到儿子来了，细心地发现宋成脸色不太好，她的鼻子很灵，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红花油味道，就知道儿子肯定受了苦。　　“没事，妈，我帮您包馄饨。”宋成笑笑，熟练地拿起筷子，一捏一摁，一个馄饨就成形了。　　“儿子，妈一个人忙得过来，你饿了吧，我先给你下一碗。”　　“不用，我等会再吃，”这个点是客人比较多的时候，宋成摆摆手，看到一个客人起身走了，赶紧过去收拾碗。　　“哟，这不是咱北二街的馄饨西施嘛！”　　“哈哈，哥，这馄饨西施煮的馄饨是一绝，那功夫更是，啧啧······”　　“真的假的！给哥几个每人来两碗！”　　宋成抬头望去，三个男人已经到了摊子前，其中一人双手臂上各纹着一条龙，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混混，人称龙哥。　　宋成刚想说不卖了，柳心茹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抢在前头扯住了他的胳膊，这三个男人不是第一次上门找事了，柳心茹虽然四十好几，但是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即使长年在街头风吹日晒的，皮肤依然光洁亮丽。　　“儿子，你去把盆里的碗洗了，我去招呼客人，”柳心茹指了指地上的大脸盆，硬是将宋成推离了桌子。　　“几位大哥先坐，我这就去下馄饨，”她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块布使劲擦了一遍龙哥他们坐的桌子，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　　“哥几个饿了！磨磨蹭蹭的！”　　“没听到我龙哥发话了嘛！”另一个满脸痘坑的年青男人冲着柳心茹喊道，顺势瞪了宋成一眼，谁让宋成长了张让女人都嫉妒的小脸蛋，他作为一个男人怎么看都觉得膈应！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柳心茹手脚麻利地下馄饨，搁佐料，不一会儿工夫，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桌了。　　“妈呀！烫死人！”痘痘男抢先舀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你这娘们怎么回事！这么烫的馄饨就给我端上桌是想烫死我！找抽！”　　叫龙哥的没说话，只是闲闲地打量了两眼柳心茹，见女人毫无反应，朝另一个手下递了个眼色，另一个手下开口了，是冲着同伴说的，“话怎么那么多，吃你的。”　　“这馄饨是刚出锅的，烫嘴是自然的，”宋成在一边洗碗，听到了痘痘男的抱怨，也是顺嘴说了这么一句，岂料被三个男人听到了。　　“哎你小子是找打吧！”痘痘男轰地一声从凳子上窜起，拿起桌上的酱油瓶就走到了宋成的面前。　　“几位大哥，几位大哥，我儿子年纪小不懂事，说错了话还请几位大哥别见怪，”柳心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挡在宋成前头把人往外推，“阿成，你先回去，妈妈这待会就收摊了。”
　　“等等——”痘痘男拦住了宋成的去路，这小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今儿必须寻个由头给他点教训，心里这么想着，哪里还肯就这么算了，“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回嘴，嗯？柳三娘，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胆挺肥啊！”　　这条街上的人都叫柳心茹三娘，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宋成一听到这话，砰地一声搁下手里的碗，洗碗水溅到地上都是，有几滴溅到了痘痘男的皮鞋上。　　“哟！有脾气！”痘痘男指了指鞋面上的水，似笑非笑道：“我这可是高级货，一双好几百，你说，是赔我一双新的，还是，”他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声音更大了，“哈哈，还是你他妈给我舔干净！”　　“哈哈哈”　　“我看这小子拿什么赔！哈哈，肯定只能当狗了！”　　痘痘男的另一个同伴在一边起哄，其实他哪里不清楚自己的兄弟是安的什么心，那双鞋哪里需要好几百，城东夜市五十元两双，他俩昨天晚上刚淘的。　　“哎，”痘痘男凑到宋成身边，一双三角眼落在少年姣好的面容上，“赔不起没关系，你给我舔舔我就这么算了，怎么，不会舔？”　　见宋成没吭声，痘痘男一点也不气恼，特意压低了声音凑近点，“让你那亲妈教教你，当初她可是舔过不少男······”　　砰——　　痘痘男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柳心茹吃惊地看着自己儿子，宋成手里还拎着半只玻璃油瓶。　　没错，他刚才趁着痘痘男上前耳语的时候操起一只空油瓶就抡在了脑袋上，这不，痘痘男趴在地上的时候，后脑勺上一片血红。　　“臭小子，敢砸我兄弟！”　　另外两人闻声过来，其中一人也就是叫龙哥的快步上前探了探鼻息，另一人捉住了宋成的胳膊。　　“晕过去了，小八，赶紧叫救护车，”龙哥还算镇定，只是凉凉地扫了柳心茹和宋成一眼，“先送医院，你跟着过去。”　　“龙哥，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叫小八的高个子一脸不忿，可是龙哥没发话，他也只能发狠地瞪着宋成，心里却道等七仔醒了非要把馄饨摊给砸了，若不是这小子还是个学生，故意伤人，哼，够他在局子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龙哥，这，”柳心茹回过神来，她也没想到宋成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发起狠来竟然这副样子，这要是引来了警察，会不会坐牢？　　一想到儿子要去蹲监狱，学校肯定也会开除，柳心茹慌了，看了看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的龙哥，唯今只能求他了。　　“阿成他还是个孩子。龙哥，您看，您朋友的医药费我们来出，千万不要抓我儿子去坐牢！”　　“龙哥，大家都是街坊。”　　“阿成，你快跟龙哥道歉，阿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柳心茹顾不得还有客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儿子不能有事，她一个人拉扯宋成到16岁了，她不能让儿子的前程这么毁了！　　“龙哥，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跪下，龙哥，求求您放过阿成！他不懂事，他还是个孩子！”
　　“三娘，”龙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都是街坊不错，可是我的兄弟被你儿子脑门上砸了这么大一窟隆，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呢！”　　“是啊，柳三娘，你养的好儿子带种，龙哥的人也敢乱砸，到底有没有把我们龙哥放在眼里！”　　叫小八的附和道，见宋成不说话，火气更是往上窜，一根手指点着宋成，喝道：“你小子有种！长得倒是娘娘气气的，力气挺大。”　　龙哥拍了拍小八的肩膀，小八收回手，瞪着宋成，龙哥是什么人，只会比他更狠。　　柳心茹还跪在地上，宋成走上前拉自己的母亲起来，柳心茹反过来拉着他一起跪，“阿成，快点道歉！”　　“我也知道你家的情况，这医药费我不为难你，三娘，你陪我一个晚上，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　　“龙哥你——”柳心茹停住了拽宋成的动作，她没想到龙哥会这么说，她柳心茹年轻的时候是做过小姐，可是她不能让儿子知道！　　宋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龙哥，“妈，你不用理他！我打了人让警察抓我就是了。”　　“阿成你别冲动，你不能被警察带走，这样会被学校知道的，”柳心茹摇摇头，看向龙哥继续道，“龙哥，我只是一个卖馄饨的，大家都是街坊，我不会少了医药费的，我就是卖房子也会把医药费的钱凑齐。”　　“我现在不是在谈医药费，道上的规矩，你儿子打了我的人，要么让我的人照葫芦给他脑袋也砸个洞，要么赔钱，这精神损失费少说也是——”龙哥伸出两个手指道，“这个数。”　　“两万？”柳心茹有些不太确定，小心问道。　　“哈，你当我兄弟是要饭的，”小八冷笑道，提高了嗓门，“小子听清楚了，二十万！”　　“你们分明是敲诈！”宋成吼道，他就不信没有王法了。　　“是不是敲诈你小子打了人是事实！柳三娘，我们龙哥给你个机会是看得起你，你这一晚可值二十万，哈哈，五光十色的姑娘都没这么高的价！”小八得意地看着宋成抓狂的脸色，他就不信这小子不怕坐牢，龙哥在局子里可是结识过不少弟兄，等这小子进去了，非要让那些人好好招待他不可！　　“妈，不能答应他们，”宋成见柳心茹不说话，有点发慌了，他不能让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去做那种事。　　“妈，你别去，我去找人借钱，我去借，不就是二十万嘛，我们借了给他们就是，妈——”宋成摇着柳心茹的身体，他不能让柳心茹为了自己被人唾弃，被人玩弄！　　“想清楚了没？”龙哥就站在柳心茹面前，他肖想柳三娘很久了，二十年前的柳三娘可是风月场所的头牌，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手腕是不是还那么让人，哈哈，销魂。　　“妈，我现在就给警察打电话让警察来抓我，”宋成慌忙从口袋里掏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狠狠地瞪着龙哥和小八二人，“我自己闯的祸自己扛，你们别想欺负我妈！”
　　三天后。　　宋成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柳心茹已经等在门口了，看着面色憔悴的儿子，她心里更是难受。　　“阿成，让妈妈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宋成摇摇头，待在里面三天，被逼问了不下十次，好在那些人见他未成年不敢对他用刑，除了没有好好睡觉，他没吃别的苦头。　　“赶紧回家，妈妈给你炖了猪脚汤补补。”　　“嗯，妈，是儿子不懂事，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　　故意伤人的罪不算轻，就算宋成是未成年，也没有那么好命可以这么快被放出来，而且这件事学校并没有追究开除宋成，归根结底，宋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柳心茹却心里清楚，有人帮了他们家。　　柳心茹一边看着儿子狼吞虎咽下一大碗猪脚面线，想起出事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天宋成真的报了警，警察很快带走了他，柳心茹当时就吓傻了，她哪里不知道儿子被抓进去会受苦，还有那个龙哥在一旁扬言不会放过宋成，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眼见到了晚上龙哥的手下找上门来守在门口将大门拍得砰砰作响，她吓得躲在屋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概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离开，她是彻底没了主意，儿子还在警局没出来，她托了认识的邻居去警局打听消息，邻居说在警局门口见到了龙哥，她更加担心起龙哥会对关在里头的儿子使坏。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家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领头的那人她认得。　　“柳娘，你还记得我吧？”　　“是阿威哥，”徐威，威虎帮老大的副手，人称江湖威，柳心茹一眼就认出来了。　　“老大让我过来看看，你儿子的事不用担心，老大这次会出手，柳娘，这份情，你可要记得。”　　柳心茹并不想欠一个江湖老大的人情，尤其这人还是黑白两道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可是一边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里头受苦，犹豫都没犹豫，柳心茹知道，眼下能救宋成的只有眼前这人了。　　“替我谢谢四爷。”　　“柳娘记得就好，四爷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柳娘哪！”　　被黑道老大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柳心茹心里颤了颤，徐四爷在道上是何等人物，她惹不起，龙哥那样的角色在徐四爷面前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　　“对了，妈，警察说查清楚了，那个叫七仔其实是吸了毒，所以并不是被我打伤的。”　　“妈知道，阿成，你不用担心，以后龙哥那群人不会来找我们娘俩的麻烦了。”　　宋成点点头，“那就好。”　　猛然，他想起了什么，瞳孔一缩，“妈，那天我被警察带走后——”　　“没有，你别瞎猜，妈妈是遇到以前一个朋友，正好认得龙哥的一个朋友，求了情说了些好话，妈妈的那个朋友在道上好歹有些面子，龙哥那边也就不追究了。”　　“哦，那就好，妈，我明天放了学接着去帮您摆摊子。”　　“这几天你下课就在家休息，妈妈也不出摊了，”柳心茹想了想，接着道：“这几天你爸没回来拿钱，我出摊的钱够这几日的生活费了，你不用操心。”　　“好的，妈，您也辛苦这么些年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宋成以为这件事真的像母亲说得这么容易就结束了，不料第二天刚到学校，他就遇上了挑事的人。
　　刘子昂，宋成同班同学，一个整天除了打架就是泡妞的富家公子哥，若不是家里有钱，就凭他那张大饼脸，相信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所以刘子昂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宋成，长了一张白净脸蛋，即使母亲是个摆摊卖馄饨的，女孩子却还是喜欢围着他。　　宋成刚进校门，就被几个男生堵住了道，为首的正是刘子昂，校服松垮地挂在身上，旁边跟着一个肌肉男，给他拎书包。　　“哟哦，这不是咱们班的班花宋成嘛！哈哈”　　“哈哈哈——”　　“让路，”宋成抬眼扫过几人，当作没听到一般继续绕旁边走。　　“你们听说了没，宋成那个卖馄饨的妈，以前可是咱们区的名人！”　　“什么？”　　“真的假的？”　　“子昂哥什么时候说过瞎话，八成是真的啦！”　　“我就说嘛！那个柳三娘都四十多了还跟个二十出头的少女似的，那身条那风韵——啧啧。”　　“哈哈哈，就知道你们准没听过，”刘子昂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他身边一人上前一步，彻底挡住了宋成的去路。　　“宋成，大家都是同学，你给大伙讲讲，你妈接客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家呢，哎，你那酒鬼老爸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才酗酒的？也是，要换作是我娶了个妓女，估计连活都不想活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睡！”　　“哈哈哈，”刘子昂刚说完，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就笑作一团。　　“瞪着我干嘛，我又没说错，”刘子昂踱步到宋成跟前，凑近他，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哎，你妈一晚多少钱，看在你我同学一场，我出多一倍的价钱怎么样？”　　宋成垂在身侧的拳头早就捏成一团，他记得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柳心茹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和同学发生冲突，看来柳心茹是早有料到，她担心宋成沉不住气惹事。　　“怎么？很生气？想打我？”刘子昂斜睨了一眼宋成的拳头，“你进局子的事情可是在教导处挂了号的，要是再惹事，就是让你妈陪所有的校领导睡上一圈，也保不住你被开除！”　　宋成好看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刘子昂有肆无恐地在他面前把母亲说得如此难听，而作为儿子的他却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他第一次恨这个不公的社会！　　见宋成迟迟没有反应，刘子昂更是来劲，扯起了嗓门道：“知道宋成是怎么从警局出来的嘛！”　　“不知道啊，”旁边几人摇摇头，宋成将人脑袋开瓢的事人尽皆知，大家都以为这回宋成这小子八成会在牢里呆很久，没想到才三天就出来了！　　“还不是宋成有个好妈妈，”刘子昂看着宋成憋屈的模样，只觉得内心无比畅快，说道：“当妈的陪睡换儿子的自由，这伟大，啧啧，我都感动了！”　　“你说什么！”刘子昂话音刚落，宋成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脸上，刘子昂的跟班来不及上前分开两人，宋成的速度很快，两人已经扭作一团倒在地上了。　　别看宋成文弱的样子像个书生，大概是在家挨打惯了，手劲可不小，刘子昂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啥都不会，打架也是有一帮跟班出力，他自己完全是长了一身死肉不中用，宋成一只手扯住刘子昂的衣领，另一只拳头拼命往刘子昂脸上挥，那不要命发起狠来的样子，倒是把边上的几个刘子昂的跟班给唬住了。
　　开玩笑！这可是在学校里，聚众斗殴的下场他们几个还是知道的，平日里跟着刘子昂在校外横行惯了，但是进了学校，他们可都是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　　所以刘子昂一直被宋成压着揍，他的跟班在一边虚张声势作出劝架的样子，却没人敢真的上前拉开已经丧失理智的宋成，宋成打红了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顾不得柳心茹苦口婆心说的那些话，这家伙竟然侮辱自己的母亲！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忍了下来，他还配当母亲的儿子吗！　　“住手！”　　“宋成，我命令你住手！你这是公然殴打同学，快停手！”　　教导主任闻讯赶了过来，他看到的是刘子昂被宋成压在身子下面，一张脸已经红肿的看不到眼睛了，刘子昂嗷嗷叫着，宋成根本没听到，只是不知疲倦地挥动着拳头。　　终于，上了两个保安将宋成拖开了，这时的刘子昂已经晕过去了，鼻子眼睛流出来的血混着宋成头上落下的汗，那张脸分外吓人。　　“赶紧送医院！”教导主任指挥两个保安将刘子昂扛到了阴凉处，看了眼宋成，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你给我到办公室来。”　　宋成没说话，拎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跟在教导主任后面上楼。　　这边刘子昂刚送进医院，教导主任就接到了刘子昂父亲打来的电话，唯一的儿子在学校被重伤得连亲生老子都认不出模样，可想而知是被打得多惨烈。　　“太猖狂了！一定要严肃处理！”　　“是的是的，刘董您请息怒，校方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放下电话，教导主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刘子昂的父亲可是校董，校董的儿子在学校被同学打成那样一副惨样，他真担心刘子昂的父亲一气之下撤资，到时候他这个教导主任可就要回家种地了。　　“宋成，上次你进警局的事情学校已经给了你一个记过处分，这次你非但不知悔改，竟然在学校里公然殴打同学，现在人家家长要报警抓你，这次说什么学校也不会轻饶你！”　　“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成将头偏到一边，他能说什么，刘子昂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侮辱母亲，可是他不能将那些话说出来，他没有错，他只是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气，应该直接将刘子昂打到残废，打到他这辈子不敢再嚣张！　　“宋成！你若是一直这个态度！就是不想继续在学校待了！”　　教导主任的话根本起不了一点威慑作用，宋成知道自己这次打人那姓刘的不会善罢甘休，大不了就是进局子再蹲几天，可是他一点不后悔，刘子昂被自己打得掉了八颗大门牙，鼻骨裂开了，是那家伙活该！　　“你回去吧，等候学校处理，”教导主任摆摆手，让宋成赶紧滚。他实在没想到平日里文静沉默的宋成会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其实宋成在学校里一贯表现不错，他也听说过因为家境问题，宋成在学校里没少被刘子昂一伙的欺负，可是刘子昂家大势大，基本上校方在得知情况后也会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以前他没发现宋成有这么强硬的时候，看来这人啊被逼急了，真的会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从教导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现在全校都知道校董的儿子在校门口被同学打成了猪头，而这个同学据说是前几日刚被警察抓起来关了的宋成，宋成的名气一时大盛，当然了，不是什么美名。　　“听说为什么打架嘛！”　　“不知道啊，看那个宋成挺文静的啊，我听他们班同学说宋成平时不太说话，在班上可不起眼了！”　　“我看啊，八成是为了女人！”　　大家议论纷纷，刘子昂平日里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没有几个同学敢跟他硬碰硬，这个宋成怎么会好好惹上他，还不怕死地将他揍到住院！大家忍不住猜测起缘由来。　　“呵，我倒是听说那个宋成的妈妈以前是干那个的，刘子昂是不是在外头拈花泡上他妈妈了？”　　“操！你说的可是真的？他妈妈真干过小姐？”　　“这能有假，我有个兄弟就是刘子昂那帮人里头的，刘子昂亲口说的，说是宋成那小子能从警局出来，都是他妈去陪睡换来的。”　　“啧啧，我倒是见过他妈，在我外公家门口的街上摆馄饨摊，哎，别说，长得是挺带劲！”　　“你没病吧！四十多岁的娘们能有多好看！”另一人不太相信，笑道。　　“我没骗你，我有一回去外公家路过那，你还别不信！从后头看，我以为是一十八岁的俏姑娘呢！那****、那腰肢，跟柳条似的······”　　“这么说真是因为他妈，宋成就敢把刘子昂揍了？”那人还是不信，刘子昂是什么人，一般大家谁不是巴结着，对他挥拳头，那简直就是不想在学校混了！　　“等着看吧！这回学校可不会就给个处分完事咯！”　　刘子昂返回教室，今天也许会是他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打的不是别人，刘子昂的父亲是校董，他肯定会被开除的，也罢，他都十六岁了，可以自食其力照顾母亲了，看着母亲每天辛苦摆摊挣钱养家，他早就想自己出去挣钱了。　　“宋成？你没事吧？”同桌是班上的文艺委员艾萌萌，校花级的美女，长了一双小巧鹅蛋脸，身材不算高挑但是很匀称，因为从小练芭蕾的关系，气质出众，在刘子昂那样的色胚眼里简直就是天鹅般的存在，平日里对宋成还算客气，大概这也是刘子昂看宋成不爽的原因之一吧！　　这次宋成惹的事大家早就传开了，艾萌萌也听说了一些，其实一开始也很吃惊，但是她了解宋成，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手的，一定是那个刘子昂欺人太甚。　　“我没事，谢谢，对了，你借给我的书恐怕暂时不能还你了，我，还没看完。”　　“那个没关系，我不急，你慢慢看吧，”艾萌萌摆摆手，她父亲是教授，家里藏书很多，再说了，她早就看过那本了，即使送给宋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可能明天不会来学校了，”宋成掏出抽屉里的课本，一一摆在课桌上，有些恍惚，难道就要这样离开学校了吗，还有一年就参加高考了，他不甘心。
　　“我相信你不会随便打人的，那个刘子昂平时扬武扬威的，欺负同学都是家常便饭了，不就是有个有钱的老爸吗，”艾萌萌有些气愤，见宋成没什么反应，怕自己说错话，赶紧闭嘴。　　“萌萌，谢谢你，书，我会找机会还给你的。”　　“真的没关系，”一听宋成还惦记着书的事，艾萌萌有些不好意思，她这种从小家庭优越的大小姐是不会明白宋成对一本书的小心翼翼，见宋成这么坚持要还给自己，更加觉得是自己太小气了，于是赶紧道，“算了，那本书就当我送你的吧，同桌两年——”　　见宋成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她更加不好意思，涨红了脸解释道：“那个你刚才不是说明天也许就不会来学校了嘛，那就当送你的最后的礼物，纪念我的的同窗情谊。”　　宋成盯着她的脸，女孩眼神很真诚，没有一点对他的鄙夷，宋成知道艾萌萌是真心话，想到自己以后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她，于是点点头，道：“那，谢谢。”　　艾萌萌大气地摆摆手道：“嗨，别那么客气。宋成，你以后要好好的。”　　宋成在学校里上完了最后一天的课，当天下午就接到了通报，开除的通告张贴在学校布告栏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宋成被学校开除的事情，宋成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处理结果，在他挥舞拳头砸在刘子昂脸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宋成，这次学校决定不报警，是因为念在这两年你在学校表现良好的份上，希望你出了这个校门，不要成为社会上那些无用之人，这两年作为你的班主任，我其实对你的表现也是看在眼里的。你好自为之，希望不要怪学校和老师做这样的决定。”　　宋成没有说话，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解脱了，学校容不下他是注定的，现在他唯一不敢面对的就是母亲，想起母亲辛苦攒下每一分钱给自己交学费，为了不让自己比别人成绩差，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找遍了全市所有的旧书市场就为了给自己找到一本辅导书，因为没钱买新书，他从上初中开始，用的都是别人不要的旧书，可是他很爱惜它们，他知道那都是母亲走了很多路给他找回来的。　　“妈，我回来了，”宋成到家的时候柳心茹已经收摊回来了，做了一桌子菜，儿子一天在学校肯定舍不得吃荤，她特地早点收摊去菜场买了半斤排骨，下午菜场收摊的时候的菜一般比较便宜。　　“儿子回来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宋成没说话，洗手坐在饭桌上就吃饭，见柳心茹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连校服都忘了换下来，平时他下课回来因为爱惜校服，一定是第一时间脱下来再吃饭的。　　“我去换衣服，”不敢让柳心茹看出自己不对劲，他放下筷子进屋。　　再出来时柳心茹已经盛好一碗汤放在他的座位上了，“累了一天，我炖了排骨汤给你补脑。”　　“嗯，谢谢妈，”宋成乖乖坐下喝汤，不敢和母亲对视，看样子自己被开除的事学校还没有通知家里，他也不知道能瞒几日。
　　第二天宋成照样在七点就背着书包出门，这个时候柳心茹已经出摊去了，早晨的馄饨摊生意还不错，宋成路过的时候还和平时一样，帮着柳心茹换了汤锅里的水，在柳心茹再三催促下才向着公交车站走去，平时去学校要坐10路公交车，宋成眼见着四趟10路公交车驶过，最终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坐上了开往市中心的5路车。　　他决定去找份工作，其实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年纪，高中没毕业，不会有一家公司敢聘用他，可是他需要钱，刘子昂的医药费到现在已经有两万块了，班主任告诉他现在学校替他垫付了一半，毕竟事情发生在学校里，可是刘家不会放过宋成这也是众所周知的，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把医药费全付了。　　“先去咖啡厅、快餐店碰碰运气吧，”宋成想了想，算了算一天八小时，基本上赚60块钱应该没问题，一年下来差不多也能凑齐两万了，可是两万才是这两天的医药费，那后续治疗呢，精神损失费啥的若是刘家的人狮子打开口，可能他干一辈子都挣不到！　　以前他听同学说过在酒吧干很挣钱，可是晚上他没法跑出来，为了不被柳心茹觉察出什么，他只能在上课的白天出来工作。　　“对不起，没有毕业证我们不能让你工作。”　　“你有健康证吗？”　　“对不起······”　　商业街的快餐店都进去问了一遍，得到的回复基本上都是这么一句话，宋成有些气馁，他坐在广场边的花坛旁啃馒头，就着矿泉水解决了午饭，想起家里的母亲，振作起精神接着去下一家餐厅。　　“我们都不招高中生，你连毕业证都没有，还在上学吧！”已经是第十家店了，宋成走出来伸了伸脖子，他想过找工作难，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难，不图工资，肯吃苦，没有道理找不到一份临时工。他不信了！老天这是要将他逼死！　　宋成有些无聊地在街上晃悠，眼睛瞥见广场上有人在发传单，那人穿了一身卡通服，这么热的天整个人被闷在大头套里，看着就觉得汗如雨下，他想了想，发传单这样的活总不至于还要看学历吧，于是走进了旁边的商店。　　“我们不缺人了，不好意思，”店老板无奈地拒绝了他，实在是现在生意不好做，他哪里会专门请人发传单，都是店里的营业员轮流上街去发传单招揽生意，看宋成着急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前边路口过去有个建筑工地，你可以去那里问问看。”　　宋成皱了皱眉头，去工地搬砖？不管了！有钱挣就行！　　“一车十元，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行不行啊！”包工头斜睨了宋成两眼，再看看满工地的中年汉子，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竟然要搬砖，他真怀疑宋成这细胳膊细腿能搬得动吗。　　“那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干活吗？”宋成脱下衬衣放进书包里，顾不上包工头打量的眼神，朝着那堆砖头走过去。
　　其实他力气挺大的，但是毕竟没有干过很多重活，所以搬前面几块的时候没掌握好姿势，手臂上被砖头划到了两条口子，一边的大叔看不下去了，好心给他指导了搬砖技巧，他这才避免伤着自己。　　干了四个小时，拿到了血汗换来的六十块钱，宋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穿上外套掩住手上的伤口，祈祷回家后不要被柳心茹发现。　　算着和平时放学差不多的时间回到家，一进门柳心茹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宋成打了个招呼就要进自己的屋，被柳心茹叫住了。　　“阿成，你今天去哪里了？是去学校了么？”　　宋成顿住脚步，握着书包的手紧了紧，道：“嗯，刚下课。”　　柳心茹没说话，走到宋成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轻轻道：“你自己看吧。”　　几张缴费单飘到地上，宋成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刘子昂，看来，母亲已经知道学校发生的事了。　　“阿成！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　　“打架，把同学殴打到住院！被学校开除竟然还撒谎！宋成！你太令我失望了！”　　“妈，我——”　　“宋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妈不好，没有管教好你，呜呜”　　柳心茹开始抹眼泪，宋成放下书包，跪着扑到母亲的脚下，“妈，你别生气，我回学校，我明天就去求校长让我回去念书，我去给刘子昂磕头，我去求他原谅我，妈！你别哭了，是儿子不孝啊！”　　“回去？”柳心茹看了眼跪在脚下的儿子，问道：“阿成，你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打同学。”　　“妈！别问了，”宋成别过头去，曾经母亲眼里的乖顺儿子，如今竟然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惹上不该惹的人，欠了一屁股债务，他真想抽自己！　　柳心茹将账单揣进兜里，站起来抹了抹眼角，“儿子你待在家里，医药费的事你别管了，妈会想到办法的。”　　宋成震惊地看向柳心茹，想到学校听到的传闻，瞪大眼睛拽住母亲的衣角，“不！妈你不能去！妈！”　　柳心茹没看儿子，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儿子，妈妈不能让你这么下去了。　　柳心茹去找了以前的姐妹刘青儿，现在是五光十色的老板娘，当年和她一起在夜总会坐台，别看刘青儿没有柳心茹长得标致，但是有手段有心计，不吵不闹乖乖给五光十色的老板当了十年的情人，总算熬出了头，老板的发妻一过世，小三直接转正了。　　刘青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柳心茹还会来看自己，她可是听说柳心茹嫁给了一个酒鬼，过得不太好，好像是摆了一个馄饨摊糊口。　　“哟，什么风把三娘你给吹来了——”　　刘青儿扭着蛇精腰款款走来，金色眼影的大浓妆，浓烈的香水味充斥着柳心茹的鼻腔，她吸了口气，抑制住想打喷嚏的冲动。　　刘青儿看了看一身朴素棉布衣裳的柳心茹，感叹岁月真是不公平，柳心茹明明日子过得没有自己一半滋润，皮肤却像擦了上千元的保养品，丝毫看不出是比自己还大上两岁的人。
　　听说柳心茹的儿子得罪了道上的人，刘青儿想了想，该不会是来借钱的吧，看在姐妹一场，她倒是可以帮一把，只不过柳心茹向来心高气傲，若不是走投无路，她八成是不会愿意来见这些所谓的老姐妹的！　　刘青儿一直想不明白，柳心茹当初怀着身孕离开夜总会，那个时候大伙都劝她拿掉孩子，她为了保住肚子里的野种，答应跟宋志刚那个无赖在一起，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干她们这一行的哪有什么真情！　　柳心茹从刘青儿变幻莫测的神情中读懂了她的意思，本来她也没打算白伸手借钱，毕竟这医药费好几万，就算刘青儿肯借，她还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还得清呢。　　“青儿，我······我是想来五光十色工作，”柳心茹拂了拂头发，低声道。　　刘青儿听清了，愣了一瞬，不太确定地反问道：“在我这里？”　　柳心茹看着她，其实心里也拿不定刘青儿会不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自己一条路，想想自己今年也四十出头了，现在混夜总会的那都是二十芳华的小姑娘。　　“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这里的保洁工资可不高。”　　“不，我是想，”柳心茹顿了顿，继续道：“我是想推销酒。”　　陪酒？刘青儿不淡定了，她上下审视了柳心茹一遍，身材皮肤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的确不逊色，可是，她皱了皱眉头，柳三娘重出江湖，这样的消息不知道会给五光十色带来什么，她可不敢得罪什么大人物。　　“你放心，只是家里欠了一些医药费，我想多挣点还上，”柳心茹知道刘青儿在担忧什么，刘青儿愿意提供给自己工作已经令她很感激了，怎么敢给夜总会招惹麻烦，这些年刘青儿打理生意也不容易。　　“我明白了，三娘，这样吧，你明晚过来上班，衣服这里都有，”说着，刘青儿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柳心茹，“这卡里有三万块，你先去还债，就当是预付给你的工资。”　　柳心茹迟疑了一下，最后双手接了过来，“谢谢，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这么说，三娘，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若是你那时候跟了·····”见柳心茹脸色不太对，刘青儿识相地没再提那个人，众多姐妹中，柳心茹姿色和性格都是最让男人欣赏的，现如今这般境地，只能说万般皆是命。　　第二天宋成没有再去工地，因为柳心茹一整天都在家里盯着自己，没办法，他只好待在房间里上上网，顺便看看有没有兼职类的工作。　　到了傍晚的时候柳心茹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宋成只是隔着房门应了一声，并没想那么多。　　昨天柳心茹回来的时候给了他一张卡，说是拿去还刘子昂的医药费，他追问钱是从哪里来的，柳心茹只说是管以前的姐妹借的，让他不要管，他从来没有听说柳心茹的姐妹里还有出手这么大方的，可是母亲不肯说，他做儿子的也没办法。　　到了夜里十一点柳心茹还没回来，宋成有些犯困，可是心里的焦急逼着自己不能睡着，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后头去瞧瞧，这么晚柳心茹会去哪里？
　　宋成正打算出去找人，柳心茹回来了，宋成赶紧跑去开门，意外的是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若不是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宋成会以为是宋志刚回来了，“妈妈，你怎么喝酒了？”　　柳心茹有些累，顶着高跟鞋站了五个小时能不累嘛，她已经很久没穿过平底布鞋以外的鞋子了。　　宋成扶着柳心茹到沙发上坐下，贴心地泡了一杯蜂蜜水，看柳心茹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问点什么，想了想，既然妈妈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没想到第二日傍晚柳心茹又在那个时间出门了，依旧没有交代只言片语，宋成坐不住了，没有多犹豫就拿起钥匙跟了出去。　　五光十色······纵使宋成还是个高中生，夜总会还是听过的，在学校的时候刘子昂的那帮狗腿经常提到这个地方，因为刘子昂那个有钱的公子哥，他们跟着进去玩过，记得有人说五光十色是整条红灯街上最贵但是最销魂的地方，销魂他听懂了，里面肯定不是唱歌喝酒那么简单。　　但是，柳心茹进去了，宋成不敢猜想下去，昨天母亲一身酒味他没忘了，难道和这里有关？　　可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一副高中学生的打扮，这种地方是不让未成年人进去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宋成看了看手机，妈妈进去了两个小时，不可能只是见见朋友那么简单，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能硬闯了！　　“哎，你干什么，这里不能进去！”　　“拦住他！臭小子，毛还没长气就想学人家找小姐，哈哈。”　　轰——宋成听清楚了最后那几个字，找小姐······　　想起刘子昂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想起当初被自己砸破脑袋的家伙那些龌龊下流的字眼，他逼迫自己不去想，不，不是这样的，妈妈不会是······　　“阿成？”　　柳心茹正送一位客人出来，看到站在店门口发愣的儿子，这时宋成已经抬起头了看到柳心茹了，只是一眼，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拽住了，垂着的双手有些发抖。　　这是宋成第一次看到母亲这番打扮，宝蓝色丝绸裙包裹着丰臀，衬得肌肤白皙如玉，脚上的细跟凉鞋有十公分高，恰到好处地拉长了小腿的线条，平日里细心挽着的盘发披散了下来，乌黑如丝绸，脸上涂了淡淡的唇彩，饱满的双唇娇艳欲滴，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脸上淡淡的红晕惹人怜爱。　　这下他全明白了！妈妈最后还是选择这条路了吗？　　宋成瞪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有些无措的人，紧抿得唇已经咬出了牙印，不，这是他的母亲，是他应该保护的人啊！　　“阿成，你听妈妈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柳心茹上前去拉儿子的手，宋成却甩开了，好似她是一条毒蛇，她清楚地看到了儿子眼中流露出的厌恶。　　宋成没说话，直接掉头往来的方向跑，他要逃离这一切，这一定是幻觉，对！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他的母亲怎么会堕落成这样！这一定是他在做梦！他要醒过来！
　　柳心茹来不及追上去，儿子的性格她清楚，看到自己的妈妈在夜总会，一身暴露的夜店打扮，她不敢想下去，怎么就被儿子看到了！原本想干几个月还上儿子同学的医药费就算了，这下宋成肯定不会让自己继续干下去了。　　和刘青儿打了声招呼，柳心茹想着要先回去看看儿子，回到家发现宋成还没回来，这下彻底慌神了，宋成平时很乖，从来不会一声不吭没了行踪，她拿出电话本挨个给儿子要好的同学打电话，结果都不知道宋成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的宋成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没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口袋里没钱，连借酒消愁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瞎晃，这个点已经接近深夜了，可是他不想回家。　　“妈妈会着急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看了一会儿星星，宋成决定回去，他想着明天自己必须出去找工作，其实刚刚他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为了赚钱，为了不让母亲再去夜总会那样的地方，他只能用最短的时间弄到足够的钱！　　柳心茹一直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这么晚宋成一个人会去哪里，得罪的那些人会不会再找他的麻烦，越想越不安，柳心茹打算找个人问问。　　“喂，是我，我儿子失踪了，你······”　　电话还没讲完，柳心茹听到了开门声，赶紧说了两句挂断了电话，“阿成回来了。”　　“嗯，”宋成点点头，看了眼母亲，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衣服，脸上的妆还没洗净，他不由自主皱了皱眉，说道，“妈，你明天别再去了，我会出去找工作。”　　柳心茹没说话，她知道儿子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继续做这份工作，一想到那些债，她也不知道除了卖酒陪酒还有什么法子。　　宋成径直回屋了，柳心茹站在背后看着儿子挺直的脊背，搓了搓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妈给你丢脸了。”　　声音很小，宋成却听到了，他关上门，靠着门背缓缓坐到了地上，将整个脑袋埋进了胳膊里，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吧！妈，都是儿子让您受苦了······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宋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生活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备战高考吗，每天放学帮妈妈照看馄饨摊，虽然有个醉鬼父亲经常找麻烦，可是他从来没有向现在这么恐惧过，眼前不断出现母亲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媚笑的情形，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那些男人一瓶一瓶灌母亲喝酒，母亲忍气吞声陪着笑脸的样子。　　那是他要保护的妈妈！　　那些可恶的臭男人！他当时真应该冲上去将那些人揍一顿！　　实在睡不着，宋成起来打开电脑上网，进入平时常去的那个聊天室，他发现网友“一片海”竟然在线，随意敲了一行字过去，对方立即回复了。　　“怎么没睡。”　　“你也不是？”　　“嗯，心里不爽。”　　“什么事？哥们给你分析分析。”　　“缺钱。”　　“哟，这个好办。”　　“你有主意？”
　　“当然，赚钱的法子嘛。”　　“说来听听。”　　“当沙包，嘿嘿。”　　宋成有些不太懂，沙包？他没听说过。　　“可否解释，”宋成发了个拱手的表情，表示自己虚心求教。　　“就是站在街上被人打，一拳十元，十拳赚一百，是不是很快，哈哈！”　　宋成愣住了，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沙包，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不就是人肉垫吗。　　“这······也太危险了吧，”宋成表示有点受到惊吓。　　“你去工地干一天也就撑死挣两百，这个挨过十拳就一百，明显容易多了。”　　“听上去是这么回事，那被打死了呢？”这个简直是拿生命在赚钱，换成有功夫的好说，也许挨个二十拳不算什么，可是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哎，就怕被打得进医院药费都不够！　　“我也就随便说说，哈哈，”对方发了个拜拜的表情然后消失了，宋成很是郁闷，原本就是心情不好想来找安慰，结果被“一片海”说的更加没了睡觉的意思，当沙包吗，他竟然有点心痒了。　　第二天宋成去了前两天找工作的那个商业广场，那里人流量大，而且写字楼很多，宋成分析现在的白领工作压力大，也许需要找人当沙包这样的解压方式，他制作了一块塑料牌挂在胸前，上面明码标价，竟然引起了不少行人围观。　　出气筒，女士一拳二十元，男士一拳四十元，排除身体重要部位，绝不还手！　　想到男女力气不一样大，宋成觉得收费不一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己可是凡胎肉身，这要是遇到一个壮汉，一拳下去搞不好自己半条命都搭上了。　　站了一个上午，宋成没有接到一单生意，中午就着凉水草草啃了两个馒头，他继续等着。　　“你真的可以让我随便打吗？”　　“是的，”宋成指了指牌子，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小女生。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一脸不相信地盯着自己，他笑了笑，继续道，“你可以试试先打我一拳，就把我当成你想揍的对象吧！”　　话音刚落，小姑娘就像被点燃了愤怒的小火苗，“啊”一声冲上前，小拳头像雨点一般砸在宋成身上，宋成一声不吭看着对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让你跟我分手！让你抛弃我！混蛋！”　　“我打死你！打死你！”　　“混蛋！呜呜呜——”　　“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不要我！”　　“呜呜呜——”　　“贱人！去死！”　　五分钟过后，小姑娘终于停止了哭泣，大概是哭累了也打累了，喘着气坐在了路边，“累死我了！心里舒服多了！”　　宋成擦了擦衣服上的口水，妹子真是太勇猛了，五分钟嘴巴没停过，他其实没被拳头砸伤，倒是被口水给淹没了，衣服前胸襟上都湿了。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女人骂起人来而且是骂一个背叛过自己的男人，可以骂得这么狠！　　“谢谢你，”小姑娘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脸色大变，“我刚才打了多少拳？糟糕！忘记数数了。”
　　宋成摆摆手，其实他还真是数清楚了，但是小姑娘根本没使出多少力气，哪里是拳头砸在身上，那力度跟摸痒差不多，他怎么好意思收钱呢！　　“算了，你失恋也不容易，我就当做好事让你发泄一下，钱就不收了。”　　小姑娘仔细瞧了瞧宋成，看他的脸色确实没有受伤，咬着唇想了想，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皮夹，“谢谢你，这是一百块，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力气跟小猫似的，但是你在这里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这一百块你一定要收下。”　　“那······”宋成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站了一上午没有收获，也不再推辞，爽快接过，“谢谢。”　　“那我先走了，”小姑娘招招手，发泄了一通，心情果然好很多。　　宋成小心翼翼地收起钱，重新将牌子挂在胸前，有了第一个客人之后心情都不一样了，他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　　“祝你早日遇到真的幸福，”他冲着小姑娘挥挥手，耐心等待下一个顾客。　　“人肉沙包，”哗啦，一把红色钞票扔在了宋成脚边，一个肌肉男走到了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这里是一千块，接下我二十拳，都是你的！”　　宋成看了眼落在脚边的钱，将牌子取下，道：“来吧。”　　第一拳第二拳没有太重，大概男人也不清楚宋成的抗打能力，看到宋成只是身体晃了晃，第三拳力量明显加大了，砸在宋成左脸上，宋成只觉得左脸颊凹了下去，左边的牙僵都酸了。　　“小子行啊！”男人挥了挥拳头，道，“接着来。”　　宋成没说话，挪了挪位置，差点踩到钞票上面了。　　男人上下打量了宋成一番，眼神一凛，快速出了第四拳，砰地一声，宋成的肩胛骨只觉得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一下，他皱了皱眉，硬是将那声闷哼憋了回去。　　“小子别看你这么瘦，竟然扛得住我洪老金五拳，我倒是要刮目相看了，”说完，第五拳已经朝着宋成的右脸冲了过去。　　“呕——”宋成吐出一颗牙，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他两手撑着膝盖，使劲瞪圆了眼睛让自己清醒着。　　男人冷笑了一声，道：“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能挨得过我几拳。”　　“第六拳，”宋成开口了，示意男人继续打。　　“小子，这可是你说的，”男人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没有说不能带道具吧。”　　宋成看着他，只见他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一副手套，宋成定睛一看，竟然是拳击手套！　　“实话告诉你，小子，我是拳击手，刚输了场比赛，心里正不痛快着呢！你今天是撞上倒霉了，我的对手还没有可以扛下我二十拳的！”　　宋成没说话，他不断暗示自己，一千块一千块，挺过去就是自己的了，宋成，宋成，你不能倒下！　　接下来是让人死去活来的五拳，第十拳结束的时候，宋成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一片模糊，天旋地转，他强撑着让自己没有趴倒，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他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四周看了看，他发现是宾馆的格局，不禁有些纳闷，使劲回想发生了什么事，钱呢？他这才发现上衣被人脱了。　　自己的背包放在不远处，他赶紧下床察看自己的钱还在不在，好险，仔细数了数，竟然有二十一张，也就是说自己刚才挨过了那个人的二十拳？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成转身，有些诧异。　　“我正好买书路过那条街，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对了，你怎么会去给人当沙包啊？”　　“艾萌萌？”宋成似乎有些不相信，怎么会遇到她。　　“是我啦，我刚出去给你买了点药，这个你先吃了，”艾萌萌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药品，递给宋成，又倒了杯水。　　“谢谢，”让自己的同学看到这副狼狈样子，宋成心再大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这些多少钱，我给你，”他指了指塑料袋，总不能让艾萌萌掏钱给自己买药吧！　　“没多少钱，”艾萌萌摆摆手，问道，“你这些天都在那里揽生意吗？你是不是缺钱啊？”　　说完，艾萌萌从包里掏出钱夹，拿出一张卡，道：“我这里有点钱，先借你吧，刘子昂已经回学校了，他逢人就说要找人教训你，你这些天最好别在外头乱晃。”　　“不需要，你收回去，谢谢了，”宋成没有接，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被艾萌萌拦住了。　　“等下，我先帮你上点药，”宋成缩了缩身子，躲过艾萌萌伸过来的手。　　“谢谢了，我回去自己涂就好，对了，房费，”说着，他从那些百元钞票里抽出两张，“今天谢谢你。”　　艾萌萌摇摇头，将钱塞回到宋成手上，说：“我有这家店的贵宾卡，花不了几个钱，这些都是你辛苦得来的。”　　今天宋成被那个肌肉男打得有多惨她全部都看到了，一声不吭，就像是机器一般站在那里，肌肉男的拳头攻击性十足，每一拳下去，她似乎听见了骨骼碰撞的声音，不，就像石头和鸡蛋的撞击，鸡蛋根本没有可能完复！　　“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太多大动作，不然那些淤青好得慢，有空多揉揉，”艾萌萌想了想，将银行卡留在了桌子上，“卡你先留着，以后还给我也行，也许你用得上。”　　说完没给宋成拒绝的机会，她先一步离开了，宋成慢腾腾地忍者背上的疼痛穿好衣服，从镜子里检查了一番露在外面的皮肤，发现这样回家一定会被妈妈看出来，想了想，决定今晚先在宾馆住着。　　艾萌萌下到一楼大堂，同班的李梦雨等在那里，其实今天她们俩是一起去书店的，艾萌萌猜到宋成不太好意思被更多同学看到自己在街头当沙包，于是没有让李梦雨进房间和宋成打上照面。　　“他醒了吗？”李梦雨挺同情宋成的，毕竟是同学，也会关心一下。　　“醒了，我们走吧，”艾萌萌没有多说，拉着李梦雨赶紧走。
　　“哎，我说萌萌，你对他可真好，掏一千块眼睛都不眨！”　　李梦雨说的正是宋成挣的辛苦钱，其实他刚挨过第十拳就晕了，剩下的十拳那个男人压根没有机会出手，所以那个男人拿回了十张钞票，可艾萌萌自己又给补上了。　　“大家都是同学，能帮就尽量帮咯，”艾萌萌说得轻松，她并没有觉得这样不对。　　“可是他惹上的是刘子昂耶，那个刘小霸王会轻易放过他吗，你看，学校把他开除了，刘家还找他讨要医药费，我看那个刘子昂压根没伤得多重！”　　这就是现实，刘子昂家里有钱有势，想要整宋成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角色那是分分钟的事，原本五千块的医药费可是张口就说成是五万，赔不起又如何，他就是要你宋成倾家荡产！哪怕赔上本条命也得认了！　　“行了，别说了，这不关我们的事，看到宋成需要，能帮我就帮一把，其他的，”艾萌萌叹了口气，“我们都无能为力了。”　　“你说的也对，不过宋成骨头很硬啊，刚才那个男人是职业打拳的吧，那个出手快准狠的，看得我心跳的嗓子眼了！宋成竟然能挨过十拳，天哪！这小子不会是什么练武奇才吧！”　　艾萌萌没说话，刚才看到宋成被打，她也吓得不轻，宋成就像不要命似的，站在那里连躲一下都没有，硬生生受住了那十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穿了防护服呢。　　刘梦雨还在一边叽叽喳喳，一会跟艾萌萌说些学校的八卦，一会又谈到某个正火的偶像团体，都是一些高中少女感兴趣的话题。　　极锋拳击馆内，坐在角落的正是打了宋成十拳的洪老金。　　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去吃饭了，他脚边放了一瓶烧酒，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喝上一口。　　一只脚踢在酒瓶上，洪老金看到自己的酒倒了，抬起头看向来人。　　“哟，你的乖徒弟今儿怎么没来叫你去吃饭啊！”　　洪老金没搭理，那人继续道：“洪老金啊洪老金，你也有今天！名震全国的六连冠，哈哈，被一个学了半年的入门选手打下了台，哎，你还有脸在这呆着？要是我，早就滚回老家了！”　　拾起酒瓶，洪老金起身打算走，被那人拦住，“你的乖徒弟现在是我的跟班，看到没？”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洪老金看到了陈海，和几个年轻人迎面走来。　　“陈海，你过来，给我捏捏肩，”那人大声道，撞过洪老金的肩膀，酒瓶啪嗒掉到了地上。　　“你——赶紧把地上的酒舔干净！”那人瞪着洪老金道，大摇大摆地走了。　　洪老金似乎没听到，他看着陈海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人的后面，陈海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像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洪老金捡起地上的瓶子，用袖口擦干净洒出的酒，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拳馆洪老金算是资深拳手，也是这几年拳击馆的主力选手，不料一个礼拜前的全国挑战赛上，他因为旧伤复发第一轮排位赛就输给了新出道的一名拳手，让全国观众看了极锋拳馆的笑话，也因此成为了拳馆其他人的笑柄。洪老金有个弟子叫陈海，跟着洪老金练拳有十年了，没想到洪老金一输比赛，陈海就宣布和洪老金脱离师徒关系，拜入莫大虎名下，拳馆谁不知莫大虎跟洪老金不和多年。
　　宋成第二天打算继续去当沙包，全身像是散了架，酸痛胀痛都有，还有脸颊明显的淤青没消肿，他不敢回家让家人看到，只得去要好的同学家躲两天，跟柳心茹随便找了个理由。　　这回他留了个心眼，只接受女人打，男人不管看上去力气大不大，他都拒绝了，女人的力气小摆在那里，不痛不痒几拳他还是承受的住，不过他换了个地方，毕竟他这是摆摊做生意，也要考虑会不会遇见城管啥的，而且昨天那个地方艾萌萌已经知道了，他肯定是不会再去的。　　“你脸上有伤，”一个中年女人上前询问，“我打你不要紧吧！”　　宋成刚想说话，那个女人继续道：“我的丈夫跟别的女人跑了，我找不到那个负心汉，能不能······”　　他懂了，这是要拿他当负心汉打呀！宋成看了看中年女人肚子上的游泳圈，一个中年发福的可怜女人，点头道：“打吧，我不还手的。”　　女人将提包搁在一边，撸起袖子围着宋成转了转，刚想出手，宋成像是预感到什么，夹紧腿，双手捂住裤裆，“不能打这里！”　　嚯——　　拳头停住，女人瞄了眼宋成的重要部位，改向上出拳，“打死你个负心汉！”　　一开始是用拳头，后头手脚并用直接上脚踢了！　　宋成一边叫停一边躲，他真的没想到女人打起架来不输给男人，这撒泼的力气也忒大了点！他有些后悔刚才怎么答应了！　　旧伤加新伤，几个回合下来，宋成脸上脖子上全是淤青，女人尖细的指甲差点抠下他脸上的肉！　　等到女人打累了，宋成也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大婶，你这是跟我有仇呢。”　　女人歉意地看着宋成，抹了抹脸上的汗，从皮夹里拿出几张钞票，“小伙子辛苦了！我一时打得太过瘾就忘记了！”　　宋成看着手里热乎的钞票，有种想哭却哭不出的感觉，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一道一道的抓痕触目惊心，他拿出棉签沾着药水涂了一遍，只觉得整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　　鉴于结果太惨烈，宋成只好收工，无赖地在街上晃悠，这个点同学还没下课，他只能干等着。　　“你小子原来在这里，”宋成一手拎着包，空出的那只手就被人抓住了。　　“不认识我了？”　　宋成拧这眉毛看着眼前的人，开玩笑，把自己打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原来是不知不觉晃到了昨天那个地方，难怪会遇到熟人。　　“你叫什么名字？”洪老金问道，“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一天。”　　宋成有些好奇，他在等自己？难道是还想让自己当沙包？　　“我今天不开工，养伤呢，”他没好气地甩开手，扭头就走。　　“等等——”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缺钱？”洪老金一点也不气恼他的态度，继续问道。　　宋成被这两句话吸引了，停下脚步，看着洪老金，“你想干什么。”　　洪老金笑了，“我叫洪老金，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工作。”　　宋成有些不太明白，工作？他一个没有学历未成年的高中生，会有什么适合他的工作？
　　洪老金见宋成不说话，于是自顾说下去，“昨天你挨过了我十拳，我觉得你挺适合练拳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练、拳？”　　“是，拳击，怎么样，我可以教你。”　　“我？当拳击手？”宋成指了指自己，觉得眼前的人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　　宋成决定不理睬，只当听到一个疯子在说疯话，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一米七的个头，100斤的体重，怎么可能练拳！　　“被开除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成转过头看着洪老金，“你怎么知道？”　　洪老金耸耸肩，解释道：“看年纪你应该还是高中生，这个年纪不在学校待着跑到街上挣钱，肯定是不上学了，我猜得没错吧。”　　宋成没说话，他知道自己长着一张稚嫩的脸，不怪被人当成中学生，男生女相，他也不想的！　　“不说话就代表我猜对了，既然想赚钱，我可以保证，你跟我回去，挣得肯定比你站在这当沙包要多。”　　“我对打拳没兴趣，”宋成直接拒绝，他想挣钱没错，可不想当什么拳击手，如果被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发疯的！　　他记得小时候有个关于拳击手的电视剧，当时很火，他也看了几集，有一回在电视的时候正好柳心茹回来了，二话不说把电视关了，还告诉他以后不准看跟拳击有关的东西！当时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偷偷打开电视接着看，结果柳心茹直接把电视线剪断了！他因此有半年没敢看电视。　　“我不能练拳，”想到这里，他摇摇头，挣钱的法子很多，练拳太冒险了！　　“小子，你昨天挨过了我十拳，说明你行的，”洪老金继续劝说，见宋成没有松口，于是退了一步，“这样吧，我手下缺个打杂的，你跟我回去，我聘用你了。”　　“不用练拳？”　　“不用，如果你想得话，还是······”　　“不，我不想当拳手，”宋成打断他的话。　　“好，不练拳，”洪老金点头道，不管怎样，这小子抗击打和耐力都不弱，可是一块好苗子，先拐回去再说。　　想了想，宋成决定了，“好，我跟你走。”　　“爽快！你小子是聪明人！”洪老金很是高兴，一巴掌拍在宋成肩上，痛的宋成嗷嗷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有伤，”洪老金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工钱怎么算？”　　“管吃管住，一天五十块。”　　“这么少？”　　“哎，那只是暂时的，你干的好还会涨嘛，哈哈。”　　“说好了，要是让我打拳什么的，我立马走人。”　　“好好好，就打杂，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着我耍耍，我免费教你。”　　“别！谢谢，我可没那个——”　　宋成直接跟着洪老金回拳馆，开始了他的打杂生活。　　极锋拳馆在全国排名第四，仅次于安道拳馆、凤九拳馆和天衡拳馆，馆长郑疾风，今年四十五岁，人如其名，速度和力量的佼佼者，以出拳迅猛著称，十七年前是全国排前列的拳手，如今不再出赛，全心管理拳馆。
　　洪老金大概和宋成说了一下拳馆如今的情况，馆长带着几个得意弟子出国参加训练了，所以现在馆里都是一些小兵，洪老金其实不算馆中弟子，他是馆长的师弟，前几年仍在参加职业赛，但是这两年随着年龄大了，渐渐地在比赛中失去了优势，馆长也是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收留了他，他平时也会教教新收的弟子，但是几乎没有收过徒弟，除了陈海。　　“你平时就给我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屋子，还有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用餐，你就负责到了饭点去给我把饭端到房间，其他也没有太多事情让你做。”　　宋成点点头，听上去挺轻松的，他不禁有些欣喜，挨了几拳头结识了洪老金，这也算有缘分了。　　“哦，还有一点，馆里没有专门的清洁工，都是弟子轮流打扫，也就是把练功房还有练习的器械擦洗一遍，你到时候看他们做很快就能学着做了。”　　这也没什么难的，宋成一一应下，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拳馆门口。　　宿舍在主楼的后头，是两层的平房，条件还凑合，洪老金让宋成和自己住一间，主要是宋成进馆还没有告诉馆长，所以目前分不到集体宿舍。　　“我的房间是单间，还有一张空沙发，你先凑合几天，等馆长回来了再安排。”　　“没关系，我就住沙发，”宋成将自己的包搁在地上，沙发够宽敞，他这么小的个头足够了。　　“小子，我还没问你叫啥名！”洪老金突然想起来。　　“宋成，成功的成。”　　“宋成，以后这里的人你别招惹，他们的拳头可是不长眼的。”　　洪老金好心提醒，那些家伙个个等着看他的笑话，宋成是他领进来的人，他可不想给宋成带来麻烦。　　“我懂的，”宋成记下了，这可是拳击馆，他不会傻到去和那些练家子硬碰硬。　　洪老金猜得没错，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小事。　　馆里每天晚上开饭的时间是六点半，洪老金想到宋成是第一天来，还不懂规矩，于是破天荒带着宋成去了食堂。排队的时候倒没什么，一两个插队的家伙宋成也就忍了，等到两人打好饭菜找到座位坐下，有两个人凑上来了。　　一只死苍蝇出现在宋成的汤碗里，宋成忍住恶心继续扒饭，决定不喝汤，慢慢把汤碗挪到旁边搁着。　　又一只蟑螂闯进了宋成的视线里，只见一人用两只手指夹着蟑螂，坐在宋成对面的位子上，瞪着宋成，对身旁的人道：“今天的菜很不干净啊！”　　“是吗，我看这小子吃得很有味呀！难道就喜欢这股蟑螂味？哈哈······”　　“这你就不懂了，有的人就是这么犯贱，跟着一个过气的拳手，还以为跟着世界冠军哪！”　　宋成当作没听到，继续吃饭，洪老金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也没说话，就当作面前的人是空气。　　“哎，你说有的人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另一人装作没听清，掏了掏耳朵，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这里有人****？”
　　“哈哈哈······”　　“哈哈”　　隔壁桌的人当然听到了，幸灾乐祸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宋成和洪老金这边，当事人却丝毫未觉。　　洪老金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站起身对着边上的宋成说了句，“吃完了就一起走。”　　宋成匆匆一口气扒完了碗里的饭，起身跟在洪老金后头，偏偏那两人打定了主意要弄出点响声，其中一人将手里的蟑螂丢出去，半死不活的小东西挣扎着翅膀飞了两步，正好落到了宋成的衣服上。　　宋成感觉到后背有什么东西在爬，扭头看去，一只小强粘在衣服上，他伸手将小东西抓下来，随意一丢。　　走在前头的洪老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回到宿舍后宋成的脸色很不好，想必是刚才在食堂的那一幕给吓到了。　　遂安慰道：“那些人就是喜欢整人，你别当一回事，他们觉得没劲也就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宋成没说话，虽然他不知道洪老金打拳有多厉害，曾经有过什么战绩，光看那些人对洪老金的态度，他大概猜得到，这个馆里的人都不太尊重他，按洪老金的资历来说，应该是他们的师叔才对，为什么那些人根本不把洪老金放在眼里。　　洪老金知道宋成在想什么，他没有多提关于拳击的事，只是说如果宋成感兴趣，可以先练基本功，宋成倒是没再直接拒绝，态度的转变倒是令洪老金诧异了一下。　　宋成的想法很简单，大不了强身健体，又不是要成为专业拳手，让自己变强壮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了，他是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妈妈。　　宋成问洪老金刚才那两人是谁，洪老金说是莫大虎的弟子，说起莫大虎，洪老金其实也不清楚他的来历，曾经洪老金在全国拿冠军的时候这人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后来馆长需要招揽几个打职业赛的选手，莫大虎就这样加入了极锋。　　宋成也没什么兴趣去打听莫大虎和洪老金之间的过节，他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我必加倍奉还，今天他忍气吞声下来不代表他好欺负，一只蟑螂还恶心不到他，他也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洪老金瞧着宋成一副不吭声的样子，没来由地叹了口气，道：“小子，你要练壮实点！这样子一看就是软蛋，也不怪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宋成四下看了看自己，他知道自己身材瘦小，也不至于就成了软蛋吧。　　“呵呵，你别怪我是一粗人不会说话，小子！要想被人看得起，首先你要有实力，”洪老金晃了晃拳头，继续道，“喏，在这个地方，拳头是第一，讲道理什么的都是浮云。”　　宋成笑笑，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他皮肤生来像柳心茹，很白皙，这样的一双手，握住拳头能有多大力量，连自己都不相信！　　洪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去训练场看看，我一般晚上都会练两个小时的沙包。”　　宋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沙包，个头跟他差不多大了，他走上去两只手抱住，惊叹道：“还真是沉！”
　　“这叫沙袋！”洪老金答道，他已经戴好了手套，“走开点，看好了！”　　打沙袋宋成在电视上看过，但是亲眼所见之时，光是呼呼的风声就足以说明出拳的力量了，洪老金不停绕着沙袋转，追击打、退步打、迎击打、连续击打，出拳动作不同，沙袋倾斜的幅度也有所不同，看得宋成眼睛都发直了。　　“打沙袋讲究方法，不是使出蛮力就能练好的，像这样，连环打击，手收脚出、脚收手出，”洪老金停下动作，慢慢给宋成做示范，见宋成听得认真，说的更起劲了。　　宋成还是第一次知道打一个沙袋还有这么多技巧，看洪老金的手脚配合下来，出拳和出脚紧密连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忍不住问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洪老金解下手套递给他，道：“你小子来玩玩，可别伤了自己。”　　宋成点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洪老金心想，只要是男人，内心无不向往着力量，他就不信了，宋成会是个例外。　　果然他的试探是对的，别看宋成柔柔弱弱，发起狠来，同样不输给那些肌肉男。　　“对，出拳，用力。”　　“不对，手臂的力量集中到拳头！像这样，”洪老金做了个示范。　　宋成试了两回，只觉得胳膊酸了，脱下手套还给他，道：“这玩意不简单。”　　洪老金点点头，说道：“你小子知道就好，若要练习，得从基本功学起，打活沙袋是高阶训练了。”　　“还分活的死的？”　　“哈哈，不是活的死的，像我这种，是移动式打法，还有一种，”洪老金扶住沙袋，对着宋成努努嘴，解释道：“我扶着让你从后边打，这叫固定式。”　　“要是初级练习，肯定从固定开始练。”　　宋成点头，抹了一把汗，说道：“看来打个沙袋也不容易啊。”　　宋成又看洪老金打了一会儿，两人打算回屋休息了，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三个人，宋成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　　其中一个正是莫大虎，不用说，他身后的除了两个弟子还有谁。　　“这是谁啊，哟，练拳呢！”　　“老洪，这是你新收的徒弟？”莫大虎扫了一眼宋成，笑了，“嘿嘿，细皮嫩肉的，我看是捡回来暖床的吧！”　　“哈哈哈”　　“哟，是个娘们哪，刚才吃饭那会儿我可眼拙了，哈哈！”　　“宋成，我们回去吧，”洪老金没理会，示意宋成收拾东西，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卆挡门口的三人。　　“师傅，人走了，”一人凑到莫大虎跟前道。　　“别管他，练拳去，”莫大虎踢了脚那人，这洪老金是他的眼中钉谁不知道，眼中钉收的徒弟看上去也那么碍眼！　　走出好远，宋成回头看了眼亮着灯光的训练场，不禁有些纳闷，问道：“老金，你咋不坑声呢！”　　洪老金望着天空，许久没说话，就在宋成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计较什么呢，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宋成开始佩服洪老金的淡定了，明明有能力欺负回去，偏偏可以忍下来，这洪老金，不是凡人！
　　洪老金的年纪也就三十四五岁，宋成很好奇他怎么像是修炼了千年的老怪物，那些武侠小说里只有绝世高人才可以做到荣辱不惊，洪老金一介武夫，在宋成眼里，打拳的和菜市场卖猪肉的没什么差别，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但是这两天和洪老金接触下来，他的确和武夫不太像。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研究我？”　　宋成回过神，“啊，我就是挺好奇的。”　　“好奇什么？”　　“那些人到底跟你有啥过节。”　　洪老金明显不太想提这个问题，一个人走到边上去练俯卧撑，宋成挠挠后脑勺，不说就不说，他还没兴趣知道呢！　　白天馆里的人训练时宋成是没有什么事干的，洪老金让他可以随意走走，当然了，不该招惹的人还是要绕道的，只是这我不犯人很容易，要想人不犯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小子，给我把地擦擦，”这两天大家也看出来了，宋成不是来练拳的，顶多算一打杂工，这下大家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宋成听到最多的就是让他擦地，但是洪老金说他只需要等一天的训练结束打扫卫生就好，而且馆内这么多弟子，大家都会轮着来，所以他并不是每天都要干活。　　宋成瞥了眼说话那个家伙，没搭理他，很多时候，这么人都是看不惯自己想要使唤他，他偏不听，在馆中，他只是洪老金雇佣的人。　　“你小子听到我的话没，”那人见宋成转身要走，只觉得面子被落下，不甘心地又叫住他。　　“找打！”宋成只觉得背后有股强大的风袭来，条件反射地往一边躲，后背被人挡住了。　　“我来我来，”宋成回头的时候听见这话，看向说话的人。　　正是刚才挡在自己身后的家伙。　　“你让开！我叫他擦地！没你啥事！”　　“我这有抹布，我擦也是一样的，不耽误你练功了，”说完，那人冲着宋成眨眨眼，从脚边的水桶里捞出抹布，跪趴在地上仔细地搓着。　　宋成淡淡地看着，那人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宋成站在一旁等他擦完，人家帮了自己，怎么着也应该感谢一下，想起刚来的那天似乎在食堂见过这个男生，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在一堆肌肉男当中这个男生算白皙的了，因此宋成对他有点印象。　　“我叫周冲，你呢？”　　男生提着水桶走到宋成身边停下，用手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宋成道：“宋成。”　　“你就是老金新收的徒弟？”那人了然，见宋成没反应倒有些不确定了，自言自语道，“大家都在传呢。”　　“不是，我只是个打杂的，”宋成解释道。　　“打杂？”叫周冲的看了眼地上的桶子，原来是跟自己一样的啊！　　“嗯，刚才谢谢你了。”　　宋成说完这句，打算走了，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跟人讲话。　　周冲把桶里的水倒干，提着桶跟上了宋成，一路上嘴巴没有停过，大多数时候宋成都只是用“嗯”、“是的”、“哦”之类的回答他，他仍旧不死心，问题一个接一个。
　　“你难道不是来学打拳的？”　　“老金很厉害，你跟着他肯定能变得很厉害。”　　“我就很想学拳击，哎，可是没人收我。”　　“你不知道，我都是晚上偷偷过来练的，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是我发现的，平时没有人去那里······”　　宋成停下脚步看着周冲，在想怎么一个男孩子话可以这么多，他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好不好！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溜掉，实在太可怕了，如此碎碎念的功力怕是没有哪个师傅能够受的了。　　“哎——等等，我还没带你——”周冲莫名其妙地看着宋成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说错话了吗，好像没有吧！　　哎！怎么不能理解他的好心呢。　　干了一个礼拜后，洪老金告诉宋成可以回家休假，宋成很高兴，接过洪老金给的三百五十块钱，连同自己攒下的一千块打算全部给妈妈，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以前的高中，他忍不住停下看了两眼，因为是周末学校里没有多少人，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被开除的学生。　　可是老天偏偏喜欢和他开玩笑，刘子昂和几个同学正好来了学校踢球，有眼尖的同学认出了宋成，示意刘子昂，刘子昂正发愁没什么乐子，这不，看到宋成，他也很意外。　　“哟，这不是那个被开除的谁谁谁嘛！”　　“宋成！”有人提醒道，几人朝着宋成走过来。　　“对，可不就是宋成，怎么着？想回学校？”　　“哈哈，老大，他能不能回学校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嘛！”　　“放屁！我哪有这个能耐，不过他妈可以啊，陪校长一个晚上保准第二天校长就屁颠屁颠去他家把他接回来了！”　　“哈哈哈”　　宋成装作没听到，绕开几人继续往前走，“别走那么快啊！宋成，好歹是老同学，一起去喝一杯怎样。”　　“我看他是没钱吧，老大。”　　宋成听着几人的对话，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为了母亲他也不能再闹事了。　　“我还有事，请让让，”宋成皱眉看着挡住路的刘子昂，说道。　　“不赏脸？”　　宋成没说话。　　“哎！你们知不知道！他妈在五光十色陪酒，我请哥几个去五光十色嗨一嗨！”　　另几人马上起哄，其中一人推搡着宋成的后背，叫道：“一起呀一起呀！”　　宋成没有动作，紧握的拳头已经显示出他在极力隐忍着怒气，看着刘子昂得意洋洋的脸，他只想给这张欠揍的脸上加上几拳！　　刘子昂也看出了宋成在忍着怒气，想到上次发疯似的宋成，他后退了两步，道：“真没劲！算了，我们走吧。”　　几人扬长而去，宋成也准备回家，一只手从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扭头一看，聘婷少女正冲自己微笑，一身浅紫色连衣裙，露出莲藕般小腿，发育后挺翘的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微低的领口泄露了一抹春光。　　很诧异竟然会见到艾萌萌，宋成想起上回她打算帮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艾萌萌吐了吐舌头，笑着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刚才我都看到了！”
　　宋成一点也不惊讶，每次自己狼狈的时候都会被女神撞见，他已经不觉稀奇了，大概在女神的眼中，他这样的**丝就是需要被拯救的吧。　　看见艾萌萌手里的书，宋成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干什么？”艾萌萌有些惊讶。　　“你借给我的那本书，我想找个机会还你，”宋成想了想，继续道，“顺便感谢你上次的事。”　　艾萌萌摆摆手，“不用了，大家同学一场，别客气。”　　气氛有些尴尬，宋成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倒是艾萌萌，关心宋成最近在做些什么。　　“你在拳击馆打工？”听完宋成的讲述，艾萌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到宋成说是上回打他的那个拳手给自己提供了工作，更是感叹宋成运气不错。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继续在街上当沙包呢，不过前几天经过那里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的伤没好，现在看你的脸色，应该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吧！”　　宋成点头，有了洪老金给自己的专业疗伤药，那些淤青很快散了。　　“呵呵，是不是下回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拳头就会变得很硬了，”艾萌萌开玩笑道。　　宋成摇头，道出心中的想法，“我并没有打算练拳击。”　　艾萌萌不理解，问道：“刚才刘子昂那么说你，你难道不生气？你就没有想过变强吗？”　　宋成笑了，眼神有些飘渺，“变强吗？谁不想，但是拳头硬不能代表什么啊。”　　“我看刘子昂那家伙就是欠揍！”刚才的对话艾萌萌都听到了，换做她是宋成，不一定能够忍住不揍他。　　“你也知道，我会被开除都是因为，”宋成道，因为动了拳头，可见拳头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艾萌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你有钱哪怕再坏，别人都会捧着你，你若没钱，再有能力，别人也只是把你当一坨屎！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练练拳，嗯，拳击太暴力不太适合你，而且我也想象不出来你变成肌肉男的样子，哈哈。”　　宋成也笑了，“我这么瘦，估计得吃胖四十斤，再考虑长肌肉。”　　“你可以练空手道啊！”艾萌萌提议道，她可是看过那些电视里的日本帅哥，空手道的动作潇洒帅气，简直是迷倒万千少女！　　宋成倒不太懂这些，“算了，我这么小体格练什么都成不了，再说了，空手道那些花架势用来打打架还行，碰到行家估计只能歇菜了。”　　艾萌萌没再说什么，和宋成互道再见两人就分开了，宋成到家的时候正赶上晚饭点，柳心茹一个人在家。　　当宋成掏出钱给柳心茹的时候，把柳心茹吓了一跳，“什么活能一下子挣这么多？阿成，你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做那样的事，但是柳心茹觉得上回让宋成看到自己在夜总会的事情刺激太大了，这些日子她都在惴惴不安着，就怕儿子因为债的事想不开。
　　“我找老板预支的，妈，您先去还钱，”他知道柳心茹为了医药费找五光十色的老板娘借了不少钱。　　“我的钱不急，青儿是我姐妹，她不会逼着找我还，”柳心茹将钱塞回到宋成手里，“你在外头要花钱的地方多，还是自己留着吧。”　　“儿子，都是妈不好，让你不能回学校，妈再托托关系，争取让你早点回去参加高考，你在外头别拉了功课。”　　“我知道的，”宋成也想高考，他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只有读了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才能改变他和母亲的生活。　　晚上的时候宋成接到了洪老金的电话，让他去一个地方，他想了想，披衣出门。　　洪老金告诉他的地址是一片废旧工厂区，他到的时候看见有一幢厂房亮着灯，隐约能够听见里面的喧哗声，就在他犹豫从哪里进去的时候，洪老金的电话进来了。　　“小子到哪了？”　　“在门口，是楼上？”　　“门口有人守着，你就说是我朋友，”洪老金说完直接撂了线，宋成找到入口，果然看到两个黑衣人。　　“干什么的！”　　“我，是那个洪老金的朋友。”　　两人有些不相信地上下打量宋成，宋成拿出手机道：“不信我现在给他拨电话。”　　“行了，进去吧，快开始了！”　　其中一人看上去年纪大点，见宋成老实的样子，不再理会，直接放行了。　　宋成正纳闷着什么要开始了，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洪老金，咦，这是······要和人打拳的架势？　　“宋成，过来，”洪老金冲他招呼，他正在热身。　　“这是什么地方？”宋成走过去，周围的人他都没见过，只能问洪老金了。　　“拳赛，”洪老金喝了一口水，吐掉，戴上牙套。　　不远处有人在叫嚷着押宝，饶是宋成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了，惊讶地看着洪老金，那神情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这是黑市！”　　“小子那么惊讶干嘛，”洪老金不满宋成这副样子，“行了，我要上场了，对了，”他指了指边上的柜台，“有兴趣你也可以买一注。”　　“我押你输？”　　“去你，我洪老金会输！”　　“嘿嘿，我可没钱买。”宋成傻笑，心里的震撼却不是一丁点，在他看来洪老金可是正规职业选手，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打黑拳？　　不得不说，这是宋成第一次亲眼看到黑市拳赛，比起电视上那些规规矩矩的比赛，黑市拳赛就要肆意多了，当然了，残忍指数也是让宋成咋舌的。　　看到洪老金不要命地打法，他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周围的人看得热情高涨，就像斗兽场里勇士和野兽的较量，任何一个拳手到了这里，都仿佛变成了杀人机器，所有动作所有招式都只有一个目的，将对手杀死！　　“快停下！”宋成吓了一跳，他跑到裁判背后，“叫他们快停下！会死人！”　　裁判压根没理会一个毛头小子的话，黑市拳赛什么规矩，就是死！找到对手的弱点将对手逼到死角，哪怕断胳膊断腿都是常事，上来擂台就是签下了生死状的，观众看得高兴看得爽快最重要！
　　“哎，别叫了，他们不会搭理你的，”见宋成着急得快要往台上爬了，一旁观赛的小伙子好心提醒道。　　宋成回头看了眼，是个肌肉男，长得倒是挺正直的，他瞥见台上，洪老金目前还处于上风。　　“他们这哪里是打拳！简直就是在玩命！”　　“哈哈，你是第一回来吧，打黑拳就是这样，生死不论，不过钱多，一场下来，这个数，”小伙子伸出两个手指。　　“两千？”宋成吓了一跳，这么多？　　小伙子怪异地看了一眼，摇摇头，“二十万。”　　这回轮到宋成倒吸一口气了，所以，洪老金是为了奖金才比赛的吗，他已经穷到要挣这种不要命的钱了？　　宋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完比赛的，两分半时间，却像过了两个小时，直到洪老金的对手倒在地上不再爬起来，直到洪老金被裁判举起了手，洪老金拿到了奖金，而对手似乎没有再起来过。　　“是死了吗？”宋成有些不敢相信，两分钟的时间，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前变成了静止的，这就是黑市，从来不会重视人命。　　宋成边上那人点头，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结果，“死了很正常，黑市拳击，不打到一方丢了命怎么分得出胜负。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知道自己有什么下场的，不是让对方死就是自己死，在他们眼里，一条命可以用钱去衡量。”　　宋成不懂了！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把命当回事，现在他认识的洪老金也变成这样了吗？　　洪老金领了钱过来找宋成一起回去，见到宋成一脸懵懂，知道宋成一时没法接受，他毫不意外，本来叫宋成过来就是要让他了解一些规则，在黑市上的拳手都是最残忍和野蛮的，他们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其实人生也如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宋成就是太善良了。　　洪老金不掩饰自己有私心，他已经不能参加职业比赛了，可是他热爱拳击，所以他希望宋成能够成为他的继承者，他要把宋成训练成拳击界的奇迹，在十六岁的年纪开始练拳的奇迹。　　“老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打拳，你没看出来吗，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　　洪老金笑笑，他知道宋成这小子和自己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重感情，也看出来宋成是担心自己，可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啊！　　他问宋成：“你知道我打了几年的拳赛么。”　　宋成当然不清楚，不过以洪老金的年龄看，至少也有十年吧，答道：“应该有十年多吧。”　　洪老金摇摇头，道：“三十年，我四岁接触拳击，八岁的时候就参加了比赛。”　　宋成有些吃惊，没想到洪老金那么小就开始练拳了，四岁，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练习为难免太过苦痛了吧！　　“可是我没觉得苦，我很喜欢，是生来就喜欢拳击。”　　宋成有些明白了，对于一件事物发自内心的喜欢是很难得的，像他就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或者想要追求的东西，人生未免太乏味了些。　　“在我们那个年代，拳击还是很冷门的一项运动，几乎没有太多人了解过它，但我就是喜欢，甚至可以说疯狂的迷恋，那种拳头冲破一切的畅快感，就像全身的血液在沸腾！”
　　宋成大概是没法体会到了，因为他没有特别热衷什么东西，若要说到血液沸腾倒是有过，当他听到有人侮辱母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觉得很想揍人很想杀人。　　洪老金似乎在回忆着那些训练的岁月，“我不是有天赋的拳手，几乎所有的训练都集中于让自己体格和技巧变得更强，也因此耗费了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练习上，每天睁开眼想着就是训练，后来的老婆受不了我这副样子，带着女儿离开了。”　　宋成没想到洪老金还有家庭，他看他住在拳馆，以为他是一个单身汉来着，不过想来换做哪个女人大概都受不了吧，即使职业比赛不会玩命，但是拳击毕竟是吃青春饭的职业，再加上洪老金有些向武痴发展的趋势了，妻子和孩子离他而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的女儿，才八岁，很可爱，”提到女儿，洪老金那张不苟言笑的老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温柔，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打开正是一张照片，“这是她三岁的时候拍的，后来她妈妈就带着她离开这里了。”　　宋成接过仔细看了两眼，认真说道：“长得不像你。”　　洪老金瞪了他一眼，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道：“废话，像我这样以后该嫁不出去了。”　　宋成问：“你很久没见过她了？”　　瞧他保留着五年前的照片，可想而知，父女俩肯定很久没见面了。　　洪老金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反而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来打黑拳吗？”　　宋成挑眉，“难道不是为了奖金？”　　洪老金抚摸着照片，“有了这二十万，小妹就可以做手术了。”　　宋成顿时明白了，“你的女儿她，病了？”　　“不是病，她的脸受伤了，需要修复。”　　接下来的话是宋成没想到的，原来洪老金两年前偷偷去找女儿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那人是洪老金曾经的手下败将，因为不服气，竟然报复到了洪老金年纪六岁的女儿身上。　　“真是畜生啊！小妹才六岁，六岁呀，他们怎么下得去手！一整瓶硫酸直接倒在了小妹的脸上，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去看小妹！不是我小妹就不会出事了！”　　“老金，你也不想这样的，那些人太无耻了，他们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人性，输了比赛竟然挟私报复，他们不配当拳手！”宋成很是愤怒，他没想到会有如此心胸狭隘的人，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对年纪六岁的孩子出手，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现在有了钱，”宋成拍拍老金的肩，“你赶快给小妹送去吧，动手术的事不能等。”　　“我知道，这次我也是没办法了，铤而走险打黑拳，宋成，你能不能帮我隐瞒这件事？”　　宋成当然不会乱说，“放心吧，救人要紧，老金，我没想到你为了女儿会去打黑拳，佩服！”这话宋成是真心说的，对于一个热爱拳击事业的男人来说，作为一名职业拳手去打黑拳几乎是自毁名声，洪老金却做了，除了佩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拳馆的路上正好经过宋成家，刚才出来得匆忙宋成也没带东西，他决定再回去收拾几件衣服，于是洪老金陪着宋成回家拿换洗衣服，因为时间有些晚，宋成没有打扰母亲休息，自己掏出钥匙来开门。　　咦，家里似乎没人，看到门口的拖鞋，宋成发现母亲不在家。　　“老金，进来坐坐，我去房里拿衣服，”宋成指了指沙发，跟老金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老金坐在沙发上，他听宋成说过一些家里的事，知道宋成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于是问道：“现在挺晚了，你妈没回来不会出啥事吧？”　　宋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接近十二点了，的确，宋成不是没有这种担心。　　“你要不给你妈打个电话？”洪老金提醒。　　宋成一想也对，打过去，结果关机了。　　看宋成的脸色，洪老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脱口而出道：“没打通？真出事了？”　　宋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想到五光十色，跟老金说：“我去找找看，要不你先回拳馆吧。”　　他知道老金刚才拳赛很辛苦，现在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跟着自己到处找人，老金却不以为然，直接道：“还愣着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去，万一帮得上忙呢。”　　宋成也不好坚持，带着老金打车直接往五光十色去，一看到地儿老金吓了一跳，他一个老大粗还真没来过这种娱乐场所，有些不自在，拉着宋成问道：“你确定会在这里头？”　　宋成也不确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