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影中有人学功夫1电影有一招用棍子打核桃

核桃家园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核桃家园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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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三棵南瓜秧,龙小井整整郁闷了一夜。&&&&放到老农手里,三棵南瓜秧算什么。就是放到龙小井的少年时代,也实在不算什么,因为那个时候,龙小井跟着父亲种了半亩地的南瓜。&&&&可如今不同了,如今的生活环境,被挤压在一个钢筋水泥构成的生活小区里,每天开窗,除了看到所谓绿化的几棵小树之外,满眼全是灰色的硬东西。&&&&2009年春天,因病住院手术后出院的龙小井,因暂时上不了班,就承担起家里买菜的任务。他从菜市场上买回一块南瓜,里面有几粒南瓜籽,一边掏出来,一边怀恋起少年时代的田园时光。抬头看向窗外,见路边那个小梧桐树正在发芽,脑中一闪,便下楼,在树下种下了五粒南瓜籽。&&&&浇水、松土,天天观察,终于,南瓜苗破土而出了。不过不是5棵,而是3棵。这已经让龙小井喜出望外了。从此天天伺候,眼见南瓜苗日渐长大,找来几根小棍,给它支了一个支架,一个月过去,长到一米多长的南瓜蔓上,竟然要开花了。&&&&谁知这时候出了意外。&&&&龙小井少年时代时,父亲白天作生意,而他白天上学,只好在晚上,爷俩给菜地浇水,父亲吱扭吱扭摇着辘轳,龙小井负责看水沟,一浇就是半夜,乐此不疲。有了这个习惯,龙小井给三棵南瓜苗浇水,也往往是在晚上。可今天晚上,他提着水桶去浇水时,南瓜苗不见了!只剩下三棵残余的南瓜根了!谁干的?这可是龙小井种下的小小希望啊,正等着它们开花结果呢。&&&&一打听,是物业那个彪悍的主任干的。理由是小区不能种菜。可能那个彪悍的主任有他的道理,而龙小井的绿色希望就此破灭了。&&&&本来就被城市生活折腾得浮躁加焦虑的龙小井,又刚做过手术不久,一夜没睡好。起床后,脑袋昏得像团浆糊。&&&&“你出去散散心吧。”吃早饭时,妻子看着龙小井发青的眼睑,轻轻道。&&&&出了小区大门,龙小井刚在街区人行道上走了几步,就觉得脚下噗哧一声,低头一看,右脚踩上一堆冒热气的狗屎,前面一个恐龙级的女人,牵着一条象牛犊一般大的白毛大狗出来溜,眼角瞥了一眼踩了狗屎的龙小井,视若不见。&&&&“哒哒哒……”龙小井刚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卫生纸弯腰去擦鞋子上的狗屎,一阵刺耳钻心的电钻声爆响,三四米外,几个粗猂的施工人员,在水泥路面上开膛破肚。&&&&“哐啷啷!”身后一声尖利的巨响,又把龙小井吓了一跳,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大汉,视若无人地把几根五六米长的三角铁摔在水泥地上。&&&&赶紧避开。前面不远,是四环路,那哗哗地如失控的疯河一般的车流声便塞入耳朵。&&&&随意登上一路公汽。这路车的车型号称“巡洋舰”。这在车流如海的北京,倒是名副其实。&&&&龙小井多年来爱收藏,这次出来散心,并没具体打算去哪儿,鬼使神差地坐车到了潘家园。&&&&潘家园,全国闻名的古董市场,鱼龙混杂,真假难辨。&&&&龙小井来这里,本没有买东西的想法,完全是瞎转悠,散心嘛,北京又没什么更好的散心处。公园,早就人满为患了。&&&&刚刚出院不久的龙小井听人说过,近段时间尽量少到老人堆里去,因为你要补气,老人的气不足,到老人堆里,不但补不了气,还要被吸了气去,所以你要多到孩子们堆里去,最好是少男少女堆,最最好就是少女堆了,因为你是男的,不过最后这个“最最”就有点难了。&&&&潘家园这地方,却是老人较多,龙小井在这里算是年轻的。记着别人的劝告,龙小井不去钻那推挤的古玩过道,只在外围转转。&&&&靠近西南角的一个过道口上,一个小摊位吸引了龙小井的眼睛。那是一个核桃摊子,不是吃的那种核桃,是老年人把玩健身的那种核桃。龙小井远不到加入把玩核桃行列的年龄,可如今做了手术,在医院里听说这核桃攥在手里搓,能舒筋活络,无数人的实践证实,十分管用。人生第一次,龙小井对这种核桃产生了兴趣。&&&&吸引他目光的,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个小摊位的摊主,是一个年轻姑娘。姑娘有十八九的样子,一副农家姑娘打扮,脑后一条大辫子,辫子根上扎着早就过时了的红头绳。她长得不算漂亮,可有一种都市里没有的清纯,而那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透发着天然的恬静。&&&&“你这核桃,多少钱一对?”龙小井蹲下,瞅着核桃问道。&&&&“那要看哪一种了。便宜的10块钱,贵的600块钱。”&&&&核桃分作三排,个头不一,模样不一,形状不一。&&&&对这种核桃,龙小井一窍不通。&&&&哪一种好,实在说不清楚。&&&&犹疑间,龙小井突然发现,姑娘手中,把玩着一对核桃,那是一对小巧玲珑的核桃。可能她已经把玩了好久了,核桃已经磨得通体透红。&&&&姑娘家也玩核桃?&&&&“你手中那对,多少钱?”&&&&“不卖。”姑娘立刻把手攥紧,“自己玩的。”&&&&越是不卖,龙小井越是动心。&&&&“看看行不?”&&&&姑娘抬眼,瞄了瞄龙小井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呢?我这对核桃又不是最好的。”&&&&“因为你是卖核桃的,又是自己把玩的,这核桃一定是不一般的了。所以我想看看。”&&&&姑娘犹豫一阵子,到底还是把手展开,让龙小井看。&&&&在龙小井眼里,除了这对核桃通体透红,实在看不出其他名堂。&&&&“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对核桃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是龙小井的真诚态度打动了姑娘,姑娘的纤纤手指,指着核桃,道:“你看,它们是一模一样的。你要知道,买一只好核桃易,买一对一模一样的好核桃就难了。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何况是核桃呢。”&&&&姑娘这一说,龙小井才发现这对核桃的妙处,可不是,它们真是天生的一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大小,形状,纹路,完全一模一样!难道核桃也有双胞胎?&&&&“这是从上万核桃里挑出来的。”姑娘道,“而且还要有缘分,没有缘分,你就是一百亿个核桃,也挑不出一对!”&&&&龙小井呆住了。&&&&这样一对天下难寻的核桃,怪不得姑娘自己留着把玩呢。&&&&“有人出10万来买,我也没卖。”姑娘淡淡地道。&&&&这等于告诉龙小井,死了这条心吧,出多少钱,不卖!&&&&可是,龙小井喜欢上了那对核桃,那对核桃像有一种巨大魔力似的,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人家就是不卖,心里真痒啊。&&&&“姑娘,说实话,你就是卖,我也拿不出10万来。不过,我有一人承诺,不知你感兴趣不。”&&&&姑娘眼睛一闪,望着龙小井,不语。&&&&她在听。&&&&“你要是卖给我这对核桃,我永远把它放在身边,终生不离。”&&&&沉默。&&&&“你有多少钱?”&&&&龙小井一阵惊喜,赶紧掏口袋——晕,出来是散心的,不是购物的,只有一张百元大票和几张小票。数一数,倒是巧,正好&&&&姑娘笑了:“拿去吧。”&&&&至宝!&&&&龙小井真是激动不已。连说声谢谢都忘了,赶紧把这对核桃捧在手心里,对着太阳光细细欣赏。在太阳光下,它居然闪烁出一种红宝石的光来,轻轻一搓,也发出玉石一般的清脆响声,全然没有木质的声音。不知是由于姑娘把玩久了的缘故,还是它地造天成。&&&&欣赏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对姑娘道声谢谢。&&&&龙小井转过身子,呆住了: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回到家里,龙小井把这对核桃的来历对家人一说,家人无不称奇。&&&&爱不释手。从此,龙小井这对核桃,可是形影不离了。睡觉,也放在床头柜上。&&&&第十天的夜里。&&&&恍恍惚惚地,龙小井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又像是进入一个幻觉。眼前,那对核桃,慢慢地重合了,完全重合为一个,接着,核桃渐渐变大。&&&&鸡蛋大,拳头大,足球大,篮球大……房子一般大!它稳稳地坐落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它的中间,一道小门,慢慢开启了。&&&&龙小井震惊了,站起身来,走到核桃那对小门的近旁,看看里面有什么。&&&&一个脆脆的声音响起:“还等什么,这里,是你的新家园!”
&&&&“快进屋吧,八九点钟了,咱娘该起来了吧。“&&&&咱娘?龙小井一个愣怔。&&&&5年前,也就是2004年春天,龙小井的老母亲去世。老太婆善良厚道勤劳节俭一辈子,除了年轻时去过一回天津,再没出过这个小村子。一棵老枣树结的枣,用最廉价的散装白酒醉在几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罐头瓶里,全省给儿女吃,把最好的一瓶留给龙小井,等着出门工作的儿子回来吃,结果龙小井回不来,继续留着,一直留到五一,那枣快长毛了,还舍不得丢掉。龙小井到北京工作以后,曾想把老母亲接到北京生活些阵子,老母亲坚决不去,说是丢不下家里养的鸡其实龙小井明白,老人家大半是不想给儿子添麻烦,要是自己态度坚决,一辈子在农村生活的老母亲又何尝不想去北京看看。&&&&龙小井家的房子是“一明两暗”结构,就是一栋房子分作三间,当中的“明”,相当于客厅,其实基本用来做饭和全家人夏天吃饭用。&&&&拉开早就对不上缝的农村木匠打的木框玻璃门,龙小井一进屋,就闻到了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这气息让他脑子里快速浮现儿时生活的一幕幕,心中感慨多多,可是又不能把这些感慨流露出来,尽量作出熟门熟屋习以为常的样子。&&&&屋子里的一切,龙小井不用眼看,用心感受也知道是些什么。一进入被炊烟熏得墨黑屋顶上垂着炊烟穗的屋门,右边是个红砖砌成的灶堂,灶堂的进柴口被多年的烟火熏得乌黑乌黑,直径一米左右的大铁锅,上面盖着高粱秸杆串成的锅盖,有几处破了,用粗纱布打着补丁。&&&&锅台的右边,是个盛泔水的瓦盆,这瓦盆原本是过年吃饺子用的,因为它上沿残缺不全了,才用来盛泔水。泔水盆的上方,墙上挂着老父亲自己用木板钉的筷子笼,十几根粗大的木质筷子,已经使用得秃了头。筷子笼旁边的墙上,有几个灰黑色的饼子,这是用灶灰保存甜瓜种子的,这种土办法,可使种子多年不变质。&&&&锅台的右边,是个破旧的手拉风箱。这种风箱,用得内塞老化后,龙小井的母亲就给内塞粘上鸡毛,每粘一次,可用一年左右。&&&&与锅台正对着的屋子左边,是一个粗磁大水缸。龙小井瞄了一眼挂在缸沿上的黄铜舀子,这个舀子留给龙小井的记忆太多了。它是老父亲在供销社当营业员时,收废品时得到的,因为觉得这个舀子太不一般,从不吃私的父亲便吃了私。这个锃亮的黄铜舀子,是战争年代的遗留物,不知是日军的还是国军的,总之不是八路军的。在现实中,这个水舀子已经珍存在北京龙小井新家里,还没来得及找人作个鉴定。&&&&当中这间房子的正中,有一张旧式八仙桌,原本桌上摆放着一个绿色古老的香炉,正中墙上供着财神爷。文化大革命一起,破四旧立四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香炉被几个农村红卫兵砸了,财神爷像被红卫兵烧了,现在是张贴的是伟大领袖毛泽东的画像。而放香炉的地方,一片红了,有红宝书,还有装红宝书的红包,还有龙小井参加打倒帝修反用的一柄红樱枪。&&&&说话间,进入东面里屋,龙小井一眼望见老母亲,正站在屋地上,对着正面那个破旧的清代红木小橱上的水银脱落了一大半的镜子在梳头,那把木梳子,显然有了年头了,磨得油光光了。&&&&重见一位活着的老母亲,龙小井心中澎湃。他捏了捏发酸的鼻子,使大力气不让眼泪流出来。&&&&“娘,我回来了。”&&&&声音难免失常。&&&&老母亲闻声,缓缓转头,看了一眼儿子:“你冻着了?鼻子都堵了,咦,你怎么穿着缎子被回来了,这缎子被找哪家借的吧。”&&&&农村话,“冻着”,就是感冒的意思。&&&&三姐在旁边道:“娘,人家身上穿的这不叫缎子被,叫睡衣,是刘主任从上海给捎来的啊。”&&&&老母亲几下结束梳头,伸手捻捻龙小井睡衣的布料,道:“真好咧,这得多少钱一尺啊。”&&&&“我也不知道。”龙小井搪塞着母亲。&&&&龙小井坐在土炕的炕沿上,这炕沿是劈成一半的直径十厘米的竹子,不知用了几辈子了,已经磨得红亮红亮。龙小井的手则放在了那个清代红木破旧的小橱上,手感好极了。具有10多年收藏经历的龙小井,给这个典型的清代黄花梨古董估价了一下,要是弄到21世纪的北京,至少值可是,它现实的命运是,父母去世后,被一直在农村生活的弟弟当柴禾烧了。&&&&“这个小橱,我得弄出核桃家园,到琉璃厂估估价……”龙小井心中打了下这个清代红木家俱的主意。&&&&这个小柜,具体来历他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是打土豪分田地时,因为父亲是双刀王,打日本贡献大,当时的冀中军区司令吕正操将军特意加赏给父亲的。&&&&龙小井的眼光,又落到炕对面地上的那个横柜,它有两米多长,是龙小井从9岁睡到19岁的地方。多少梦,就是在那个柜上做的。这个柜子,虽不如红木小橱那么值钱,却也是清代产物,弄到北京卖个几十万不成问题。&&&&龙小井共姐妹6人,大哥成家后,住在村南三间土房里。大姐二姐已经出嫁。三姐1人睡西屋。弟弟小几岁,和父母睡炕上,龙小井没了地方,夏天睡门洞,天气冷时就睡那个横柜,直到19岁后出去工作。&&&&“小井你渴了吧,来,喝舀子水!”三姐麻利地用铜舀子从外屋的水缸里舀来大半舀子水,向龙小井递来。&&&&龙小井小时候,喝了19年的生水,从不拉肚子,后来到了城市,喝生水的光荣传统丢了。此刻见三姐亲情无限地给自己舀来大半舀子水,接还是不接,犹豫一下,不过很快还是接过来了,望了一眼三姐纯朴的笑脸,把舀子举到嘴边,回想着当年的动作,咕嘟咕嘟去喝,只不过响声比原来大,喝下去的水却比原来少得多,咕嘟了几下,就把舀子放到那个红木橱子上,道:“行了,今天在公社刘主任办公室里喝了一大杯开水了。”&&&&娘仨说着话,龙小井尽量少说话,生怕哪句话说走了嘴,即使这样,他也看见,母亲和三姐,时不时地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快晌午了,该做饭咧。”母亲道,“我去贴饼子馇粘粥去。”&&&&贴饼子馇粘粥,在当时的河北农村,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饭菜了,好多家,在这春末夏初的日子里,还以干白菜汤度日。&&&&母亲用大铁锅贴饼子的技术,在这个80多户的龙庄子里,是首屈一指的。那饼子的背面,焦黄焦黄,一点也不见糊,这全靠掌握火候。公社刘主任和县里来人,任谁说也没用,非要到龙小井家里吃饭,目的就是吃这贴饼子。&&&&刘主任有句口头禅:“吃龙小玲母亲贴的饼子就酱,越吃越胖。”&&&&在那个挨饿的年代,能吃胖,是一种奢求。&&&&龙小玲,是龙小井三姐的名字。&&&&这个季节,全家人在屋场子(就是中间这间房子)吃饭。一张破旧的小木桌上,每人一大碗棒子粥,中间一个“浅子”(用高粱秸杆串成的盛干粮用的物具)上,摞着棒子饼子,“浅子”旁边,一个粗磁小碗,和着母亲自己做的豆面酱,一小碗咸菜。逢上“赶集”,这个季节还能吃上几分钱一斤的小葱。&&&&饭菜摆好了,母亲又发了牢骚。&&&&“机磨子活转,又忘了吃饭!”&&&&机磨子活转,是这一带农村的土话,意思是人像机器磨一样,一转起来就不停下。&&&&龙小井的父亲龙正清,虽是农民,却闯荡过世界,自幼习武,耍得一手好双刀,是本地方圆百里有名的双刀王。年轻时开过茶馆,解放后茶馆充公,政府安排他当了供销社营业员,“瓜菜代”年代(“瓜菜代”,一个时代的代表语,20世纪60年代初,大跃进结束不久,赶上大涝,农村无粮,靠南方支援的萝卜丝等代为口粮)时嫌挣钱少,回家种地,谁知种了几年自留地,文化大革命起,自留地收回,每天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挣8个工分,折合人民币0、2元。&&&&年近花甲的龙正清为人好强,练武练得身体又好,给公家劳动完了,自己在宅院旁开垦“巴掌地”,种向日葵、南瓜、果树,为此文革前受到过表扬,是劳动模范,文革后受到过批判,说是资本主义思想作怪。地不让开了,就养猪养羊养鸡,种地是资本主义思想作怪,养殖却是为社会主义作贡献,理由是养殖可以为公家田地提供肥料。那个时期的道理有那个时期的讲法。&&&&1997年春节,27岁的龙小井带着城市媳妇回家看望父母,父亲一高兴,和亲戚们喝了一天的酒,第二天龙小井带着城市媳妇到当地照相馆照相,回家后老母亲已经傻在了炕上,原来龙正清脑溢血了,给拉到了县医院,龙小井赶紧和城市媳妇骑一辆自行车赶到县医院,到了病房见到老父亲只有上气没有下气了。旁边的三姐说,父亲犯病时还清醒,那个只有化的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接着又喝了一大杯白酒,父亲当时口舌不清地说那是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仙酒,包治百病。&&&&确实,那是一瓶灵芝酒,是龙小井在外地工作时从山上采的,直径不大,10厘米的样子,用高度高粱酒泡到一个大口径瓶子里,递给父亲时说这是上好的保健酒,父亲就理解成仙酒了,因为那是儿子上山采来的。&&&&脑溢血了,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喝了儿子带回的高度白酒!这成了龙小井永远的痛。&&&&而现在,父亲就要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激动之余,龙小井脑子里闪过一个像重生小说里写得那样改变父亲悲剧的念头。&&&&其实需要龙小井改变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只是此刻龙小井刚到家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能见到哪想到哪了。&&&&大门一响,龙小井敏感地听出那是父亲进院子了。二话不说,龙小井脚上生风,冲出屋门,去见父亲。&&&&精瘦高挑的身体,一身硬朗的骨架,花白的短发,古铜色的脸上堆满深深的皱纹,左肩背着一个自己用柳条编的草筐,右肩搞一把长把锄头。进门后,老父亲把草筐放到当院里,伸手进入筐中的青草,从草筐底下摸出一个头茬甜瓜来。那是一个花皮甜瓜,绿润汪汪的花皮中,透着道道金黄色,一看就知道它很甜很甜。&&&&这个镜头,龙小井33年前经历过,现在等于是重放,他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这时候的父亲,负责给生产队伺候两亩地的甜瓜,那个甜瓜,是他冒着极大的危险给儿子龙小井偷回来的。龙小井是父亲的宝贝疙瘩,因为父亲丧偶后续娶的第二个媳妇,生了三个女孩后才生了龙小井,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好不容易得了个男孩,便视为天赐。&&&&龙小井身处重放的镜头中,接瓜的动作用点涩。而父亲还是当初那个动作,一边把甜瓜塞在儿子手里,一边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拍儿子的脑袋,嘴里甜甜地吐出两个字:“吃吧。”脸上的皱纹就全绽开了。&&&&龙小井咬了一口甜瓜,甜甜的感觉里自然涌出生命沧桑的感慨来。&&&&“快进屋吃饭啊,都凉了啊!”三姐站在门口喊道。&&&&中午重温坐在屋场子那个30公分高的小木凳上,听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砖头大的收音机里播放浩然的《金光大道》吃饭,吃过饭后爱睡觉的龙小井躺在那个横柜上睡了一大觉,这些情节比较平淡,略过。&&&&醒来,龙小井只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初夏的斜阳投在窗棂上,从倾斜度看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毕竟是第一次进入核桃家园,龙小井除了身穿睡衣外,什么也没带,就连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手表也没戴上,而这个年代的贫穷家里,哪里有钟表!只能像当年那样通过太阳看时间了,龙小井还真有些不习惯了。&&&&跳下横柜,龙小井习惯地想刷牙,到了外屋才明白此处哪有牙具!摘下挂在水缸沿上的铜舀子,从水缸里舀出半舀子水,用这浓浓家乡水井味的水潄了口,又从摆在炕上的木箱里翻出一套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把睡衣换下来,然后独自出了院门。&&&&脑子里记着上午那个甜瓜,以及由这个甜瓜勾起的回忆,龙小井沿着田间小路,信步向“西南洼”走去。父亲伺候的甜瓜地,就在“西南洼”。
&&&&这时麦子已熟,一眼望去,麦穗金黄,风过处,无边的麦田金浪翻滚。这时候,“抓革命捉生产”,还是有一定生产效果的,麦田虽不像分田到户后长得壮实,却也密密匝匝,麦穗沉沉。&&&&几块早熟的麦田,已经开始收割。这时候的生产队,是集体操作方式,全村8分作四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男女劳动力,大概在60名左右,60人一齐挥鎌割麦,这场面已经够壮观了。&&&&龙小井家在第四生产队。三姐龙小玲,身为村革委会主任,颇有身先士卒的劲头,头上戴着麦秸杆编的草帽,上身的绿军装脱去,只穿一件的确良白褂子,下身还是华达呢藏蓝色裤子,一条军用腰带,把褂子扎在裤子里头,由于割麦子时大弯腰,两条小辫下垂着,大红头绳格外醒目,脸被太阳晒的通红,汗珠子滴嗒滴嗒往下掉,左手握镰刀,右手的手腕上扎一条花青绿色手绢,左手薅麦子的同时,右手镰刀已经到了麦子根上,节奏极快,“刷刷”声不断。三姐是名的割麦子快刀,百米长的麦垅,一气从这头割到那头,不带直腰的,冲在最前头。&&&&青壮年有前面割,老少年在后面给麦子打捆,有的负责放“腰子”(用草打的草绳),有的负责把横在地上的一把把的麦子抱到一起,力气稍大的负责把麦子捆成结实的直径在半米左右的麦子捆,捆好后,麦穗朝上,用力往地上一戳,那麦子捆便稳稳地立住了,麦子捆在割过的麦田里站成一排,给农民们带来收获的喜悦。&&&&龙小井当初也参加过割麦子,而且在三姐的影响下,曾经是一把好手,不过重回少年时代的他,试了试,觉得自己再去割,实在是割不动了。当年那满手茧子,早已不知去向。&&&&前面不远处,一个身材苗条、戴着草帽、穿着粉红小褂、黑色长裤衩的圆脸小姑娘,吸引了龙小井的眼睛。&&&&她正在放“腰子”,纤细的肩上,背了几十条一米多长的“腰子”,一条一条地放,哪条放得不顺,就弯腰把它捋顺。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棕红色塑料鞋,鞋子前面的塑料条条,用几根断了,是有红线缝连上的。&&&&钱富贞。&&&&没错,是她。钱富贞和龙小井同岁,也是13岁。初级小学一至四年级,钱富贞和龙小井一直是同桌,龙小井一直是学习模范,而钱富贞一直是讲卫生模范。初级小学毕业后,龙小井到设在另一个较大村子里的高级书,而钱富贞缀学了。倒不是她家里供不起她,而是这个全村最漂亮的小姑娘,实在不愿读书。&&&&龙小井去上高级小学的头天晚上,钱富贞把龙小井叫到村东的大湾坑边的老枣树下,把一书包的文具塞给龙小井,嘴里轻轻地道:“都给你吧,俺用不着咧。”&&&&说是文具,其实就是一个盖不上盖的铁皮铅笔盒,一个只剩下8页空白纸的用白线订在一起的学习本,还有一块只有花生米大小的橡皮。&&&&望着月光下钱富贞脸上那对闪闪的小星星,龙小井只说了一个字:“嗯。”&&&&这几样文具,龙小井视若宝贝。橡皮一直舍不得用,到了高中才用完。那个学习本,更是一直在龙小井的书包里,每当他翻天它,看着前面纸张上钱富贞不好好做功课,画得憋脚的小猫小狗,心里倒更加有了学习劲头。那个盖不上盖的铁皮铅笔盒,龙小井一直保存着,已经成了他的收藏物。&&&&钱富贞专注地放腰子,并没注意到龙小井来到了身边。&&&&这时候,大家都在紧张地忙活,附近没人。&&&&“钱富贞。”龙小井轻声唤道。&&&&在当年的人生经历中,并没有发生过这一幕。所以钱富贞脸上一阵惊奇。&&&&“咦?是龙小井啊,你不是上中学去了嘛,怎么又跑这来了。”一说话,钱富贞脸上就是天然的甜蜜笑容,红润的嘴唇启开,露出洁白精致的牙齿。&&&&“哦,今天没课,全校放假,支援夏收。”&&&&龙小井这个谎撒得很有根据,在文化大革命的年月里,停课闹革命,停课支援生产,是常有的事。&&&&“那你来参加割麦子?”钱富贞看了看龙小井的手。&&&&“不。我去到爸爸的甜瓜地看看。”龙小井把双手攥上,生怕钱富贞看到自己那双白嫩的手掌。&&&&“嗯,大爷伺候的甜瓜地可好了,甜瓜又大又甜,现在活累,每天给大家发一个甜瓜,人人都夸呢。”&&&&龙小井转头,目光投向“西南洼”。&&&&“你快去吧。我是负责给大伙挑瓜的,等会儿我也去。”钱富贞也把目光投向“西南洼”。&&&&听说钱富贞也要去甜瓜地,龙小井心里一爽。&&&&“那咱们一起去好不好?”&&&&“不行啊,我还要放腰子,你先去吧,我放完腰子再去。”&&&&龙小井又望了一眼钱富贞,转身向“西南洼”走。&&&&一路走着,龙小井默默地想,33年来,自己走南闯北,审美的眼光不断提高,可现在看到钱富贞,还是觉得她是个小美人坯子,太阳这么烈,怎么就晒不黑她那张小俏脸呢。&&&&钱富贞,就是在这一年的夏天,在麦田里放“腰子”时,为了赶速度,倒着走,这样可以边走边顺“腰子”,可没想到身后有一个前不久刚打的水井,一下栽进十几深的水井里,没人看见,淹死了。&&&&时空倒错,我回到了从前,我要想法避免悲剧……龙小井作着盘算。&&&&“西南洼”快到了,远远地,龙小井就看到,父亲弯腰在甜瓜地地忙活着。&&&&两亩地的甜瓜,就父亲一人伺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忙得来的。除此之外,父亲还要赶早赶晚地积肥,用铁锨把路边的草皮铲成一堆一堆地,再用推土用的带边板的小推车把草皮推到猪圈里,三五天铺一层,给猪改善了生长环境,猪一倒腾,猪屎猪尿和草皮便掺和在一起,热天很快发酵,就成了不错的肥料,生产队用牛拉的大车来运,每车给33个工分,相当于0、6元钱。&&&&甜瓜地里,甜瓜秧长势正旺,叶子绿油油的,把地皮全遮住了,甜瓜秧蔓上,结着一个个甜瓜。品种不一,有花皮的,有白皮的,有脆甜瓜,有面甜瓜,大小也不一样。有一种个头最小的甜瓜,花皮,用手掰开,瓜瓤呈黄绿色,瓜籽鲜红鲜红,这种称作“甜瓜蛋”的品种,最甜最香,咬一口,从嘴里甜到骨子里。这个品种,龙小井在北京市场上寻找无数次,也没发现。&&&&“呵呵,睡醒了?来,趁着没人,吃几个甜瓜,你自个儿选,愿吃哪个摘哪个。”父亲发现了儿子,直起腰来,说道。&&&&从到外面工作以后,龙小井极少回家,就是回来,也是在春节期间,所以,20多年没享受这种没有变异的甜瓜了。而且,是父亲亲手种的。龙小井先摘个面甜瓜,有大窝头那么大,墨绿色的皮上有着黄色的花纹,靠近瓜把处还有着细细毛刺,在京城里见多了小萝莉的龙小井,看着瓜把上的小毛刺,不禁联想到了小萝莉耳后根上那短短的绒绒毛。&&&&先用拇指的指甲在甜瓜顶上那个纽扣大小的圆鼓上划开一条缝,然后两手合握瓜身,用力一捏,甜面瓜就裂开了,露出里面十分诱人的金黄色的瓤和最中间结着白籽的丝丝,这丝丝里甜汗浓浓,龙小井最吃的就是这甜瓜丝丝,它又甜又浓,比凉伴西红柿盘底下的那种汁水还要可口爽心。&&&&这种甜瓜是用猪粪鸡粪等作为肥料的,那时候不用化肥种甜瓜。是现摘现吃的,不仅甜,而且清香扑鼻,洋溢着农家田园的原始气息,吃在嘴里,似乎把浑身筋脉都打通了。&&&&龙小井吃完一个大甜瓜,肚子已有些饱了,但是,几十年没享受这种感觉了,肚子便迁就欲望,又一口气吃了三个小一点的甜瓜,这三个是不同的品种,有绿皮甜瓜,有白皮甜瓜,还有那种最甜个头最小的袖珍甜瓜。&&&&“龙小井,你要受罚了。”&&&&一个甜甜的农村少女的声音,从龙小井身后传来。未回头,龙小井已经听出是钱富贞来了。&&&&[一号女主就这么顺顺溜溜出场了?噢,她本来就是装在俺心里的。^_^]
&&&&龙小井转过身来,嘴里嚼着瓜,喷着甜瓜味对钱富贞道:“你来得还真快!”&&&&“嘛意思啊你,不欢迎啊,怕影响你偷吃生产队的瓜是不?”钱富贞一脸的调皮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龙小井吃个肚圆,钱富贞才高兴呢,她的话,当然是和龙小井开玩笑。&&&&“是富贞啊,干活累得都出汗了,吃个瓜吧。”旁边用铁锨掘开“水洋沟”给一畦已经摘过一茬瓜的瓜地浇水的龙正清,乐呵呵地道。&&&&儿子虽然小小年纪,可当父亲的早有了小算盘,钱富贞长得这么俊,早就列为老人家的儿媳猎取对象了,只不过这年头不兴童养媳,还没和钱富贞的父亲钱老大挑明就是了。&&&&“大爷,俺不吃。”钱富贞在老人面前有些腼腆,也有些农村女孩子的特有矜持,哪好意思在老人面前跑地里去摘瓜,只不过那双俏眼,已经瞄上了瓜畦里面一个长得十分匀称的白甜瓜了。&&&&“井儿,去给富贞摘个甜瓜。”龙正清说完,操起铁锨,迈起稳健的步子,到瓜地另一头去忙活,把这个甜蜜的小空间,留给两个小少年。&&&&龙小井早已看到了钱富贞的目光所向,几步跨过去,从那棵瓜秧上摘下甜瓜,又几步回来,把瓜递到钱富贞的手里。&&&&“你嘛时候学得这么有眼力架了?”钱富贞伸手去接甜瓜,笑眯眯地问道。&&&&从小在一起玩耍,又一起上小学,一起下地砍草挖菜抓蚂蚱,钱富贞给龙小井总结的一个字是“肉”。&&&&“肉”,就是反应迟钝不机灵的意思。&&&&开玩笑,现在这个龙小井,是从33年前来的,有了33年的人生经历,身上哪里还有一点“肉”。&&&&“快吃吧你,这瓜是美容的。”&&&&“美容?”钱富贞一双杏眼顿时瞪得老大。&&&&时光倒退33年,那时的农村孩子的字典里,到哪里去找“美容”两个字!&&&&龙小井意识到自己的话离谱了,不过觉得眼前这个朴实的农村小萝莉好糊弄,随口道:“当初劝你和我一起去上高小,你死活不去,看看,连美容两个字都不懂,老冒了吧。”&&&&“老冒?”钱富贞又是一个干瞪眼。&&&&“老冒”,是城市人对农村人的称呼,而且是后来时兴的名词,那个时候的农村,哪里有过。&&&&龙小井用右手糊拉糊拉嘴,心中暗道:自己以后说话,还真得过过筛子,不光对钱富贞,对自己的父母和乡亲都要注意啊。&&&&“别愣着了,快吃瓜吧。”&&&&钱富贞接过瓜,却没急着吃,目光盯在龙小井的手上。&&&&农村孩子早干活,从记事起,钱富贞就和龙小井一起割草打柴,龙小井的手掌,早已结满了少年茧,手背,也黑不溜秋除了割草时镰刀划的口子就是冬天留下的冻疤。进入城市几十年,当了记者,身子虚胖,手也成了退了毛刮了黑迹的白白小猪爪。&&&&“看什么呀,这是俺擦咖拉油擦的。”龙小井张口就是一句谎。&&&&“咖拉油”,是农村人的叫法,就是装在河贝里面的护肤油,这是工厂加工过的河贝,外表光洁,乳白色,贝的两片有天然咬扣,扣得很紧,油用完了,孩子们把它扣紧,放在水盆里,贝中空气的作用,在水中一张一合,冒气泡,孩子们就大呼小叫地说它活过来了。这种咖拉油一点香味也没有,涂在手上,吃饭时粘到窝头饼子上,有一股辣哈子味。一瓶咖拉油不过三毛钱,农村孩子却用不起。&&&&龙小井对钱富贞说是擦咖拉油擦的,钱富贞便下意识地把小手往身后藏,尽管她的小手不用擦咖拉油,也弹性极好,虽然有点黑很很细嫩,小学一到四年级,她一直是讲卫生模范,小手洗得干干净净。但是,在龙小井白白胖胖的手面前,毕竟显得有点寒碜。任何时代的女孩子都爱美,那时候的钱富贞,在当时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下,追求美的意识不很强烈,但爱美的天性是泯灭不了的。&&&&“我说媳妇你别藏了,我又不嫌你手黑,快吃瓜吧,一会来人了就吃不成了。”&&&&“谁是你媳妇?你才多大啊,真不害臊!”钱富贞白了龙小井一眼。&&&&那个时候,农村孩子可不兴早恋,不过,人的天性即使不表露出来,也是藏在心里,而且用那时候的方式偶尔溢一下。&&&&钱富贞没有直接把瓜掰开来吃,而是蹲在水洋沟边上,两只小手用清澈的机井水洗,洗了一遍又一遍,把瓜上的泥土洗得一点不剩,再把瓜上的绒绒毛完全洗掉,然后才用精巧的小手把瓜掰开,伸手给龙小井一半:“给。”&&&&“我吃了好几个了,你自己吃吧。”龙小井随口道。&&&&钱富贞有点不高兴。小手继续举在龙小井面前。&&&&龙小井一下反应过来,接过瓜,咔哧咬了一口,这一次,不光是瓜甜,还有一种甜蜜涌上心头。&&&&两人蹲在水洋沟边上吃瓜,龙小井偷眼去看钱富贞的小俏脸。这眼光,可不是当初那个纯朴农村娃的眼光了。幸好,钱富贞这时扭头去看在那边忙活的龙正清,没有看到龙小井那双被城市污染了的眼睛。&&&&远处运河岸边的树上,传来知了的叫声。&&&&“钱富贞,等哪天下雨,咱们再一起去抠知了猴(知了的前身)好不?”&&&&钱富贞的小脸一下红得像火燎燎过的,小撇子(农村叫法,即小拳头)一下捶在龙小井的肩上:“去你的,净想没出息的事!”&&&&两人在8岁的时候,一个雨后的晚上,有过一起抠“知了猴”的经历,那是一个农村少男少女的浪漫小故事。&&&&“贞子,两筐,割麦子的一人一个,够不?”&&&&龙正清摘了两满筐甜瓜,提到了钱富贞的面前。&&&&自从割麦子,钱富贞就管着给大伙挑瓜。这里的担”的意思。&&&&“够了,大爷,麻烦你了。”钱富贞对老人非常尊敬。&&&&嫩嫩的肩膀,却能挑起共有六七十斤的担子。钱富贞挑起瓜担子,走了。&&&&那个小小的背影,用龙小井有点艺术眼光的眼睛去看,魅力十足。一个俊俏小丫头,挑着一个甜瓜担子,颤颤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两边是金黄色的麦田,天空还有小鸟在飞,真是一幅极美的油画,龙小井要是带着自己的行头照相机来的话,肯定“咔嚓”不断了。&&&&心里一个打沉:不好!真实的历史上,就是在这个夏天,钱富贞在麦田里放“腰子”时掉井里淹死的!&&&&我要把这段历史扭转过来!&&&&龙小井来不及和父亲打个招呼,就快步向钱富贞追了过去。
&&&&钱富贞挑着一个甜瓜担子,走得还真快,龙小井追了五六分钟,才快追上,正要打声招呼,忽然间旁边一声鞭子脆响:“嘎!”&&&&龙小井吃一下,扭头一看,只见一驾老牛车,装载着满满的麦子捆,车上的麦子捆摞得像一栋小房子,中间一根大绳固定着,由于摞得太高了,晃晃悠悠地,吃力地从旁边刚割过的麦田里驶上田间小路,正好把前面的钱富贞给挡住了。这小路只有两米多宽,龙小井要追钱富贞,必须要绕过把路堵得死死的老牛车。&&&&那时候的老牛车,还不是胶轮马车那种样子,它有个向前伸出的长长的车辕,车辕之间套老牛,因为龙小井所在的村实在太穷,每个生产队里只有十几头牛,和两三头毛驴,毛驴不能拉大辕子车,只能拉小拉车,或是耕种时拉两个小石轮的轳轳。老牛拉车时,要给它的嘴上套个竹片编织的龙头,防止它贪吃不专心拉车,这龙头是个半圆形的,两边有细绳,系在牛的后脑勺上,样子就像人们戴口罩。还有一根缰绳,一头在牛的嘴部,一头拴在左边车辕上,牛失方向时就拉这缰绳。&&&&对这老牛车,龙小井并不陌生,8岁时就坐过,10岁时就学过套牛车。对上面的一切零件以及使用方法一清二楚。关于这个,以后再说,前边钱富贞走远了呢。&&&&龙小井心里记挂着钱富贞,生怕她一下掉井里去,所以急匆匆地绕过老牛车向前追。谁知这时脖子上被一个细细软软的东西勒住了,用手拽了几下竟没能拽开,小身子再也不能向前冲了。&&&&龙小井扭头一看,得,甭拽了,赶情碰上了王把式。王把式玩的鞭花,别说龙小井一个13岁孩子,就是大人,也休想解开,除非王把式自己愿意给你解开。&&&&王把式头上什么也不戴,一头灰白头发像刺猬刺一样支支着,脸上的皱纹像刀刻得一样纹路分明,嘴里还剩八成的牙齿,有几颗已经残了。&&&&他的腰一点也不驼,上身穿一件对襟白褂子,被汗打得发黄了,下身穿一条肥肥的粗布裤子,这裤子前面不开口,但是有和裤子连在一起的布腰带,方便时把腰带一解,这裤子脱下来利索得很,这布料是用生产队里分的棉花,拿大集上弹了,花10个鸡蛋让村里的贾珍珍用那架老式织布机刮嗒刮嗒织成粗布,王把式的老伴用在集上买的五分钱一包的颜料染成深蓝色,再一针一线缝成比旧时代练武者的练功服还肥的裤子。&&&&自己染的布容易掉色,除了腰上那一块是深蓝色,其他部位已经变成浅蓝色,有的地方甚至是花白色了,特别是两个膝盖那儿,补着一块不知从哪件旧衣服上剪下来的貌似蓝色实际上与裤子的本色不搭调的布,左边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右边是个不规则的方形,这样式,要是给城市赶潮的小伙穿上,兴许能酷一把。&&&&“跑嘛跑?前边是你媳妇啊,这么小就想媳妇,真没出息!”&&&&70多岁的王把式,尽管嗓子抽旱烟锅抽得像个老风箱,可底气十足。&&&&他端坐在左边车辕子上,一杆3米多长的大鞭杆,鞭根握在左手里,鞭身抱在怀里,四米多长的鞭绳,像钓鱼线似的把龙小井钓得牢牢。&&&&王把式这根鞭子,可是大有来历。&&&&鞭根处,是50公分长的质地极好的黄铜把,直径在五厘米左右,太阳光一打,锃亮锃亮,鞭身不是其他赶牛鞭那样是用几根细竹子编成的,而是用上好的白棱木加工而成,鞭绳也不是一般的牛皮做的,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皮做成,传说是东北虎王的皮做的。鞭稍倒是寻常用的,因为它要常换。&&&&3米多长的大鞭杆,4米多长的鞭绳,这村里除了王把式和龙小井的父亲龙正清能甩起来,其他人无一个甩得响它,有一个楞头青小伙子想甩响它,结果鞭子没甩响,倒把自己身上抽得红一块青一块。&&&&这把甩起来“嘎嘎”响而不是“啪啪”响的鞭子,是王把式的传家宝,至少传了三代了,是他老爷爷来龙庄子安家时带来的,那是清朝年间的事了。村里人都知道,这鞭子不是赶牛车用的,也不是赶马车用的,而是武道人用的。&&&&王把式为这把鞭子,拼过三次命,一次是抗日年间,一个鬼子3个汉奸闯到村子里来,想调戏他老婆和他闺女,王把式动起了鞭子,一通猛甩,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一个鬼子三个汉奸给甩蒙了。&&&&不过,人家毕竟有枪有刀,醒过神来,3把三八大盖和一把日军军刀就把王把式给围住了,砰砰枪响,刀光闪闪,躲在高粱地里偷看的几个小老百姓没一个人以为王把式能活的。&&&&王把式中了两枪,右胸和肚子的鲜血染红了粗布白褂子,可是,那3把三八大盖和一把日军军刀,却不在鬼子和汉奸手里了,一个个眼瞪眼地到处找,最后在旁边十几米高的大树上找到了,几个家伙正要爬树,“双刀王”龙正清操着两把钢刀,带着他和6个徒弟来了,徒弟手里,有的握着三节棍,有的操着长把大刀,还有一个手里握着“腰别子”(土制手枪)。&&&&恶狗怕强人,这阵势把一个鬼子三个汉奸吓跑了。&&&&王把式第二次拼命,是50年代大炼钢铁时,热昏了头的村支书非要王把式为国家作贡献,把鞭子交上去炼钢铁,结果王把式和书记动起手来,打了个头破血流。&&&&王把式第三次拼命,是文革初起,几个红卫兵小将要把王把式的鞭子收交,说这鞭子属于“四旧”之一。其中就有那个甩鞭子把自己身上抽得不成样的小青年。王把式一通鞭子把几个红卫兵小将抽跑了,可换来的结果是更多红卫兵小将来家,把他揪着去游行,不交鞭子不罢休。后来公社革命委员会刘主任来了,亲作鉴定,说这鞭子是贫下中农开展农业学大寨的掌中宝,从此村里的年轻人便不再打这鞭子的主意了。&&&&现在,王把式的鞭子把龙小井钓得牢了,坐在左边车辕上嘿嘿地笑。&&&&龙小井看着这个恐怕全中国全世界也找不到的宝物,心里便动开了心思。&&&&“王爷,你手下开恩吧,我的脖子都勒疼了。”&&&&“嘿嘿,过来吧小子!”&&&&王把式手中鞭杆轻轻一带,龙小井便像飞了起来一样,晕晕乎乎地就到了王把式的怀里,一股农村老汉特有的味道,浓浓地钻入龙小井的鼻子,对这味道,龙小井太熟悉了,自小到大,王把式这个老顽童,没少抱着龙小井弹小鸡鸡,过去这种味道给龙小井一种安全感,现在就觉得有点那个了,不过还忍得过去。&&&&人坐在王把式的怀里,眼睛却向前看去,钱富贞已经越走越远了,这老牛破车实在是太慢了。&&&&“瞅嘛瞅,小闺女跑不了。”&&&&王把式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龙小井的小鸡鸡处摸索,看来他是摸习惯了,13岁的龙小井,在70多岁的老顽童眼里,实在还是个小不点,正是让他弹小鸡鸡的年龄。&&&&过去王把式弹小鸡,龙小井还觉得好玩,可如今就不同了,浑身不自在。&&&&“王爷,别弹了,俺都是大人了。”&&&&“嘿嘿,还大人,大人个屁!你除了脑袋皮上长毛以外,看哪里长毛了?”&&&&“王爷,真的,你别弹了,赶明儿我给你买……槽子糕吃。”&&&&槽子糕,就是蛋糕,王把式最爱吃了。&&&&“真的吗?你小子到哪里去弄钱啊。”&&&&“我娘明天去赶集,卖鸡蛋,回来我就说交学费,找我娘要一块八毛的。”&&&&王把式居然信了真,就放手不再龙小井那儿摸索了。&&&&“王爷,你这鞭子……将来你传给谁啊。”&&&&龙小井知道,王把式生了仨闺女,没儿子,仨闺女又偏偏都生了仨闺女,得,加起来12只凤。按照农村传男不传女的习俗,这传家宝传给谁,肯定成了王把式的为难事。&&&&果然,王把式听龙小井这一说,一下就沉默起来,半晌,喃喃地道:“谁娶了小丫,就传谁。”&&&&王小丫,是王把式的最小的外孙女,从生下来就跟着王把式,王把式最喜欢她。&&&&王小丫今年也是13岁,人很调皮,也很讨人喜欢,就是没有钱富贞长得俊俏。&&&&“哦……”这回轮到龙小井没词了。&&&&“小井子,你可要好好念书啊。”王把式的话语调调深沉了起来,爱抚地摸着龙小井的后脑勺。&&&&“嗯……”龙小井隔着王把式的肚皮,也能听出他的老肠子里在弯什么道道。&&&&王小丫的形象,这时不知不觉地就浮现在龙小井的脑袋里了。&&&&白白的,胖胖的,一身肉肉的,也不知道,天天吃棒子饼子的她,怎么就长得这么白白胖胖。别看她长得胖,却调皮得厉害,特爱摔交,而且特爱和龙小井摔交,在龙小井关于王小丫的记忆里,一串串和王小丫摔交的慢镜头。&&&&[一号女主还在前面悬着,不知不觉又把二号女主引出来了,是不是太贪了。下面故事还是先回到女一号吧。]
&&&&“王爷,我去麦地干活了,学校放假搞生产,干了嘛活,可是要让我们每个学生都要向校革命委员会汇报的。”龙小井编了句瞎话。&&&&听龙小井说要干活去,王把式很高兴,这个老雇农,对劳动看得十分神圣。&&&&“去吧,小子,只是别老想着你那个小媳妇,脸蛋不能当饭吃。”王把式在龙小井后脑勺拍拍,一下把龙小井从车辕子上往下一扔,他以为龙小井还是当初那个整天和黄土一起打滚的小家伙,没成想龙小井一屁股坐在了小路旁边刚割过的麦田里,麦茬子扎得龙小井哎哟一声。&&&&王把式一愣,刚要从车辕子上跳下来,龙小井已经站起来,拍拍屁股朝前跑了。&&&&钱富贞已经到了正在割麦子的那块地头,放下甜瓜担子,拉开小嗓门甜甜地嚷一声:“吃瓜啦!”&&&&生产队长刘秃子便招呼一声:“停镰!吃瓜!”&&&&大伙呼隆隆跑到甜瓜担子前,不由分说,无数双手向筐里伸去,不过他们很自觉,每人只拿一个,谁也不多拿。&&&&大伙实在是又累又饿了,一个个把甜瓜掰开就狼吞虎咽,麦地里一片咔哧咔哧声,顿时飘起浓浓的瓜香。&&&&钱富贞完成了挑瓜的任务,悄悄地到麦子割了还没打捆的那块地里去放腰子了。&&&&大伙只顾吃瓜了,没人注意龙小井站在旁边。只是三姐看到了他,把手中瓜掰一半给弟弟。&&&&“三姐,我吃过了,不要了。我和钱富贞去放腰子了。”&&&&“你去吧。”三姐看龙小井的眼光有点异样。&&&&钱富贞还是像先前那样,把几十根草腰子搭在肩膀上,倒退着走,隔两三步,放一根草腰子。&&&&龙小井向她身后看看,没有,她身后的地里没有井。当初她是哪天在哪块地里掉井里淹死的,龙小井想不起来了,因为那也是事后听说的,因为那次龙小井没在村里,到县医院去照顾生病的外甥了。&&&&“钱富贞,把腰子给我一半,我和你一起放。”龙小井找不到那眼水井,也不找了,想和钱富贞一起干活。“我盯着你,看你往哪个井里掉。”他心里想。&&&&钱富贞看了一眼龙小井,把小肩膀一歪,让龙小井自己来取肩上的草腰子。她是愿意龙小井和她一起干活的。&&&&龙小井伸出两手从钱富贞肩上取草腰子,抓了一大半,往下拽时很费劲,因为这草腰子使用之前,要用水打湿,这样它的纫性才好,湿漉漉的草腰子相互纠缠着,不容易扯开,龙小井扯了半天,也没扯利索。&&&&“真笨。”钱富贞说着,干脆把草腰子全放在地上,两只小手灵巧地一分,就把草腰子分成了两部分,把比较顺溜的一半抱起来,往龙小井肩上搭。&&&&龙小井和钱富贞的身体挨得就很近了,她身上的气息直扑到他的脸上。这气息,让龙小井想起从前,在小学里上学,作为邻桌,耳鬓斯摩,就是这样的感觉。有点陶醉。&&&&两人一起放草腰子,速度可是快多了。&&&&放草腰子时,时时惊起麦地里的蚂蚱,那种绿色长形身体头部尖尖的,叫“蚂蚱占占”,那种灰色的个头又肥又大的,叫“蚂蚱肥肥”,那种小不点一飞老远的,叫“蚂蚱灵灵”。&&&&过去,龙小井没少和钱富贞一起抓蚂蚱,抓到后,用麦葶串成一串,然后,找来干枯了的庄稼叶子和干草,用从家里带来的火柴把叶子干草点燃,等火烧得差不多时,再把蚂蚱串放到暗火里埋好,大约十几分钟后,将灰扒开,蚂蚱已经被暗火烤熟了,这种草火烧蚂蚱,简直香得无法形容。&&&&在大城市的饭桌上,也偶尔吃上蚂蚱,可是,那种成色,简直没法比。&&&&钱富贞见龙小井一边放草腰子一边眼睛盯着蚂蚱,小嘴一开,道:“等会儿草腰子放完了,咱们就抓蚂蚱吧。”&&&&“好啊。”龙小井嘴里这样答应,可是心里,还是把钱富贞什么时候掉哪眼水井里放在心中的头等位置。&&&&太阳掉到西边运河岸以下的时候,两人把草腰子放完了,割麦子的人们也收工了。&&&&大伙都往自己的家里走了,钱富贞说话算话,和龙小井一起抓蚂蚱。&&&&龙小井的三姐,远远看见龙小井和钱富贞一起抓蚂蚱,想喊龙小井回家的嘴又闭上了。转身先回去了。&&&&割过麦子的田地里,只剩下龙小井和钱富贞一起抓蚂蚱。&&&&黄昏时的蚂蚱最好抓,它不像正午时蚂蚱那样欢势,大概它也有困倦的时候,太阳一落山,它就趴在草丛里不爱动弹,拿小棍轻轻把草丛一拨拉,藏在里面的蚂蚱就动了,只是蹦出去一点点距离。伸手一抓就抓到了。&&&&两人不一会就抓了两大串,每串都有半斤多,钱富贞那一串上,“蚂蚱占占”要多些,也不知她是怎么抓到这么多的“蚂蚱占占”,因为这种蚂蚱相对来说是最少的。当然也是最好吃的。&&&&割过麦子的地里,有一些倒伏的干麦杆,两人很快拣了一堆,可是,到点火时却脸对脸地愣住了,哪里有火种啊。&&&&也真是巧了,两人正发愣,那边有一个人过来了,嘴里叼着自己用报纸卷的纸烟,龙小井面熟,却一下叫不出他的名字,钱富贞先开口了:“郭大哥,有洋火不?”&&&&洋火,即火柴,农村人的土叫法,大概是这火柴来自外面的世界吧。&&&&龙小井想起来了,面前这个粗壮的大约20来岁的人,名叫郭铁。小名“锅贴”。村子里传说,他父亲结婚10年无子,有一天,两口子在家里贴饼子,男的烧火,女的巴唧巴唧往锅壁上贴饼子,贴了一圈,为了省火,又在锅里放个箅子,铺上粘布,往上面蒸窝头,左手握住一团和好的棒子面,右手食指和中指插到面团里,两手一掂一掂,很快一个上尖下圆中间有圆孔的大窝头就成了,看上去很美观,谁知男的看着看着就来了火,也不管老婆正在忙活了,上去一把就把老婆抱住,一掀门帘就到了里屋的炕上。你说巧不巧,本来已经灰心丧气的夫妻俩,这次偏偏就有了,而且生了个大胖小子,两口子为了感恩灶神赐子,给儿子取名叫“锅贴”。后来年龄大了,增加了个大号,叫郭铁。&&&&“洋火?你俩胡闹嘛?不怕麦地着火?”&&&&这郭铁是个愣头青,打起仗来不要命,所以村里便让他负责“看青”,就是看护成熟未割的麦子,防止“四类分子”来偷。&&&&龙小井见他凶凶的样子,也就不理他。&&&&钱富贞伸手在衣袋里一掏,掏出个下午没舍得吃的小甜瓜,小嘴甜甜地道:“郭大哥,你吃瓜。”&&&&钱富贞这小模样,本来就人见人爱,又递上个小甜瓜,铁虎的脸松驰下来,道:“你俩小心点啊,别惹事。”说着,把一盒火柴递给钱富贞,然后边咬着甜瓜边走远了。&&&&还是小女孩的威力大。&&&&龙小井还在不满地向郭铁走远的方向望,钱富贞已经将火点着了。&&&&这时候,日落西河岸,一轮月亮从东边村子的树稍上升起,初夏平原的晚风吹着,一堆火焰映衬着两个小少年,又是一幅极美的乡村图。
&&&&不大一会儿,蚂蚱的清香味就从草灰堆里飘了出来。龙小井等不及,伸手就要去拨拉发黑的草灰,钱富贞小手一伸挡住了:“当心烫着你啊!”&&&&说着,钱富贞用一根小棍,把草灰拨开,里面果然还有火星子。&&&&两串蚂蚱,此时都被草火烤熟了,串蚂蚱用的麦葶早已不在,蚂蚱散在了热热的火堆里。它们的翅膀也都烤没了,只剩下焦黄焦黄的小身子。&&&&龙小井还是按耐不住,伸手就抓起一只,用嘴吹吹上面的灰,一下扔嘴里,虽然烫得龇牙咧嘴,但那满嘴在都市里绝对找不到的小野味的感觉,真是十分受用。&&&&钱富贞歪着个小脑袋看着龙小井的吃相,禁不住吃吃地笑了。&&&&“给,这个好吃。”钱富贞拣了一个肥肥的“蚂蚱占占”,递给龙小井,此时龙小井沉醉在乡野美味的感觉了,也不客气,接过,又一下扔嘴里,这个“蚂蚱占占”果然口感比刚才那个看上去很肥的大脑袋蚂蚱还要好得多。&&&&嚼了几下,那蚂蚱就到了肚子里。&&&&“哪有你这个吃法的,蚂蚱味全让你吃没了。”钱富贞说着,小巧的手把一个“蚂蚱占占”分解开,头是头,腿是腿,身子是身子,“你分开来吃呀,蚂蚱的各部分味儿不一样呀。”&&&&龙小井以为钱富贞把蚂蚱分开后要给他做示范,哪知钱富贞先把蚂蚱的小脑袋递过来:“你先尝尝蚂蚱的脑袋味儿是嘛样的。”&&&&龙小井依她,把这个被火烤得有点焦了的蚂蚱脑袋扔嘴里,见钱富贞一对眼睛看着他吃,就细心地嚼,细心地品,果然,单吃这个蚂蚱头,味道确实不一样。&&&&接着,钱富贞让龙小井依次品蚂蚱的腿、蚂蚱的胸,最后,才让龙小井吃蚂蚱的肚子,而且,先把蚂蚱的肚皮剥开来让龙小井吃了,最后才品那个花生米大小的蚂蚱籽,这是蚂蚱的精华,当然口感最好了,香香的,面面的,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感,总之妙极了。&&&&原来吃蚂蚱也有“蚂蚱文化”。真不知道,钱富贞是怎么懂得这样吃蚂蚱的。&&&&“哎,钱富贞,你怎么不吃啊?”&&&&弄了半天,钱富贞光伺候龙小井吃了,农村小丫头,生活处处被大人熏陶,潜移默化,首先懂得照顾别人。在她们的潜意识里,女人就该照顾男人的生活,尤其是那个年代的女孩子,这种传统可是没有丢的。&&&&当然,还有一种从小在土坷垃里滚出来的感情作用在里头。&&&&“我吃。我吃。”钱富贞其实也悄悄咽了几口口水了。龙小井已经吃了三个蚂蚱了,她才吃第一个,而且,拣了个最小的,细心地把蚂蚱分解开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咀嚼的时候,钱富贞那嫩嫩的小嘴唇,闭合着,轻轻嚅动,优美动人。&&&&这么一个可爱的农村小丫头,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掉井里淹死啊。龙小井默默地想道。&&&&“钱富贞,我提个小要求行不。”龙小井一边继续吃着蚂蚱,一边瞅着钱富贞道。&&&&“嘛要求?”钱富贞眼球瞪圆,一下子警惕起来。月光下,小脸上又浮起红润。&&&&她以为,龙小井又像8岁那年那样,下雨过后抠知了的猴时候,用6个知了猴换取的那个小浪漫。&&&&尽管那个小浪漫是有分寸的,毕竟是8岁孩子,但对钱富贞来说,也是想起来就脸红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天天在一起干活。”龙小井脸色有些严肃,这脸色,与他13岁的少年脸蛋不般配。&&&&就这个要求啊,钱富贞脸色一下子平静下来了。&&&&“行啊,行啊,不过……你不怕村子里的人说闲话?”&&&&“咱们都还是孩子,说什么闲话?”&&&&“孩子?都13岁了,还是孩子?俺可不这么想啊。知道不,已经有人瞎议论了,说咱们怎么着怎么着。”&&&&钱富贞的小圆脸上,又浮起红润,比刚才那次红得还烈火。&&&&“说咱们怎么着了?”龙小井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说……”钱富贞不说下去了。&&&&那次抠知了猴时的小浪漫,天知地知两人知,村子里不可能有人知道,当然不会有人议论这事,那么,村人们议论什么呢。龙小井倒来了兴趣。&&&&“钱富贞,就咱们俩在这儿,只有天上的月亮在听着,你还有什么害臊的,告诉我吧。”龙小井渐渐进入到乡村角色,入乡随俗,开始注意用语,尽量说些乡村话,所以他把平时说的“害羞”说成了“害臊”。&&&&钱富贞四处瞅瞅,这时四野一片蒙胧,真不像有人在的样子。&&&&“他们说咱俩,将来……”钱富贞又说不下去了,脸蛋红得像火炭。&&&&“咱们将来?将来怎么着,钱富贞,你怎么在我面前还扭扭捏捏地,咱俩……谁跟谁啊。”龙小井更进入角色了。&&&&“说咱们将来……作两口子。”钱富贞一下将小脸蛋埋在了两膝间。&&&&现实中,就在这个夏天,钱富贞掉井里淹死了,所以,已经到外村去上初中的龙小井,并不知道还有村民议论他们成未来两口子这么一回事,要不是时空倒错,自己回到了从前,自己和钱富贞的这段乡村小议论,就永远随她而去了。&&&&听到这句话,龙小井默默地凝视着钱富贞。&&&&假如钱富贞不掉井里淹死,假如自己不离开农村到外面的世界,自己真能和钱富贞做“两口子”吗?&&&&现在,自己回到了从前,可现实中毕竟已经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未来和钱富贞又会发成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呢?&&&&人生真是充满未知的变数。&&&&“有这议论?钱富贞,好事啊,咱们将来作两口子,不是好事吗?”龙小井此时这话说得是无心的,也带有开玩笑意味。&&&&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钱富贞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看住她,看好她。&&&&钱富贞可是当真了,小嘴一撇:“去!你说好事就是好事啊。”&&&&可是,她那双俏眼里,分明溢出一个农村少女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这种向往里,有着一个孩子式的幸福。&&&&看到这种目光,龙小井却是心情更加复杂了。&&&&两人总共抓了一斤多的蚂蚱,钱富贞食量小,吃了十来只就打住了,龙小井吃了怕有上百只,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看看还有几十只,对钱富贞道:“拿回家去,给你哥哥吃吧。”&&&&钱富贞的哥哥钱保生,大龙小井2岁,是好友,经常一起到地里掘“仓倌窝”,就是田鼠窝,掏田鼠辛辛苦苦弄到它们小仓库里的绿豆玉米花生。&&&&“嗯。”钱富贞大概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向往里,随口应了一句。&&&&这回轮到龙小井殷勤了。他从麦田埂上的蓖麻棵子上摘下一片大叶子,将几十只蚂蚱包在叶子里,递给钱富贞。&&&&“咱们回家吧,时候不早了。”龙小井道。&&&&两人顺着田埂向乡间小路上走,走不几步,“哧溜”一声,一个小动物从蓖麻丛里窜出来,从两人身边跑过。&&&&钱富贞吃一吓,一下子扑在龙小井的怀里,不过,只一小会儿,危险感觉消失,又机灵一下从龙小井怀里闪了。&&&&[几位老乡亲,来北京找俺,非要俺带他们去香山看红叶。乡里乡亲的,悄悄地说,还有当年那个“同桌的她”。俺能不答应吗?不过,俺可懂得墒情的重要,这里不会断水的,只是这几天只能日浇水一次。即便这样,相信核桃家园里的童鞋们也会从你们丰腴的果树上撸点票子给俺。明天可是冲榜了,这个家园就靠大家共同打理了。]
&&&&龙小井一进自家院子门,还没进屋呢,就听到家里人们似乎已经开始吃饭了。&&&&怕父母着急,龙小井快步进屋,谁知一推屋门傻眼了。&&&&这个核桃空间,龙小井刚刚启用,好多功能规定啊什么的,还不十分熟悉。&&&&他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在这个核桃空间里,逝世的父母都活了,全村人都活生生地回到了当年,当初的自己,当然也要在空间里活着!&&&&核桃家园,这是一个高级空间,它不光提供种种养养的便利,还让自己的亲人复活,也让当初的自己复活。&&&&不知道这个空间,还有什么龙小井不知道的功能,那个小本子上的附件说明,龙小井没有看全就进来了,他太性急了,就像一个买了最新式最心爱的电器,不详细看说明书,就动手操作,结果弄出许多小错误。&&&&屋场子里,席地而放的小饭桌旁,围坐着父母、三姐、弟弟,这些人入眼,太正常了,让龙小井感到“太不正常”的是,在弟弟和三姐之间,还有一个坐在那儿,那就是当年的自己!&&&&模样一样,只是那个龙小井,是原始的,言谈举止,土不拉几,左手操个大棒子饼子,右手握根大葱,啃一口饼子,咬一臷蘸了面酱的大葱,狼吞虎咽津津有味的样子,绝对不比刚才自己吃蚂蚱的兴头差,毕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是下饭长身体的时候。&&&&呵呵,龙小井有了分身了。&&&&那是谁?”弟弟龙小河坐的位置,正冲门口,一眼望见门口又来了一个哥哥,紧张地嘴里说话都不利索了,手里的饼子也僵在半空。&&&&弟弟这一变了调的叫唤,惊动了全家人,都回头向门口看来,一看到出来个和桌旁的小井一模一样的人,全傻了。&&&&门口这个龙小井本尊,倒先心情稍稳了,毕竟,只有他只道这核桃家园的秘密。此刻他最关注的,不是一家人大同小异的惊呆表情,而是那个正拿一双眼睛看过来的龙小井。&&&&一个是过去的龙小井,一个是现在的龙小井,虽然是两个时空的龙小井,可灵魂却是相通的。&&&&过去的龙小井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龙小井是怎么来的,却从灵魂上感知到,那个人不就是自己吗,怎么出现在门口?我不是在这里坐着吗?&&&&从现实穿越来的龙小井,却知道对面那个龙小井,是33年前的自己,就连那傻吃傻喝的动作,也历历在目。&&&&“爸爸!闹鬼咧!咱家闹鬼咧!”11岁的弟弟龙小河,这时候嘴里不结巴了,可一双眼睛还充满惊恐。从小听娘讲了不少鬼故事的小小农村少年,此刻认定家里来了鬼。&&&&“嘘!小点声!”龙振清毕竟走过南闯过北,开过茶馆打过鬼子兵,此刻相对来说最镇定。老人家对这个突然而至的儿子也万分不解,可知道这里面自有它的道理,存在就是真理,理论讲不了,精髓本质的把握,一点也不比大学教授差。&&&&老人家让小儿子小点声,怕的是张扬开去,全村子里炸开锅,那样就不好办了,毕竟这是在文化大革命时代,封建迷信可是木有一点市场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龙小井,嘴里直念叨:“我说咧,打上午一看见,就觉着哪儿不对劲,是咱儿子又有点不像咧。”&&&&反应最麻利的是三姐,一下站起来,呼地一声,就从饭桌边冲到了那个放有红樱枪的八仙桌旁,抄起桌上的那把红樱枪,两手紧紧地握起,冲到龙小井身边,摆了个向前突刺的架势,压低声音道:“文化大革命都搞了10来年了,谁还怕鬼!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什么公社革命委员会刘主任捎来的睡衣,刘主任根本就没到上海出差,这几天一直在公社!我是村革命委员会主任,我还不知道!不管你是牛鬼,还是蛇神,今天我就把你扫了!”&&&&龙小井的三姐,11岁就当红小兵,后来当红卫兵,再后来当村革命委员会主任。她可是绝对不怕牛鬼蛇神的。&&&&“三姐,你把红樱枪放下说话行不,你这个样子,我害怕。”龙小井还真怕三姐一枪镶过来,那样姐俩的关系就不好收拾了。&&&&父亲对女儿龙小玲道:“你这是嘛脾气,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动开了这红樱枪?快把它放下!”&&&&21岁的龙小玲,虽然身为村革委会主任,但在父亲面前还是有言必听的,毕竟她十分崇拜自己的英雄父亲,开玩笑,连吕正操将军都给发奖品呢。&&&&龙小玲虽然收起了红樱枪,却并不罢休,一下把坐在饭桌边的那个龙小井扯起,推到门口这个龙小井这儿,让两人并排站着,道:“你俩说说看,谁是真的小井!”&&&&“我是真的小井。”穿越来的龙小井,说完这话又后悔了,旁边站着的小井,其实也不是假小井啊。&&&&“我也是真的小井。”那个还有点“肉”的小井,老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来。&&&&穿越来的龙小井,看着自己的前身,真是为了难了。总不能为了现在的自己,否了原来的自己吧。&&&&想了下,穿越来的龙小井即兴编了一个身份。&&&&“嗯,不错,他是真的小井,我……是假的。”&&&&一言惊全家。&&&&穿越来的龙小井接着道:“我是从上海来的,我的父亲是个大资本家,被革命了,我的母亲自杀了,我没了活路,一路讨饭,流浪到了这儿,其实前几天就到了这个村子边上,在村南那个机井小棚子里呆着,我看到这个小井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心想反正他不天天在家,就想冒充他。”&&&&这个谎言能否过关,龙小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不能把核桃空间的秘密透露出来。&&&&沉默。&&&&一家人将信将疑。&&&&“也许这是真的。”龙振清道,“古书里,有个杨六郎,就和仁堂会长得一模一样。这世界大了去了,嘛巧奇事都有啊。”&&&&“你说的也倒是像那么回事,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我们饶了你,不过,你要跟我到公社去自首。”&&&&到公社自首?龙小井心里一沉。到了公社,不就麻烦了吗?自己虽然编了个瞎话,可这里确实是自己过去的家啊,再说,还要继续关注钱富贞啊,谁知她哪天掉井里淹死!&&&&“我……”有着33年人生阅历的龙小井,此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了。
&&&&俩小井,灵魂是相通的,见穿越来的龙小井为了难,旁边那个龙小井心里也不舒服,确切说应该是乱乱地。相互感应着呢。&&&&俩小井,心和亲人都是相联的,别看三姐这样凶,其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愫情。&&&&父亲,则在沉思,显然也是有感应的。&&&&最感应的要算是母亲了。&&&&母亲看着穿越来的龙小井,眼圈竟然微微发红了。&&&&“三姐,”原始龙小井道,“别让他去自首啊,我一听这话心里难受。”&&&&“是啊,要是真像他自己说的,是从上海逃难来的,你再让他自首,就是从宽,怕也要关牛棚里,遭罪啊。”母亲道。&&&&“这样吧。”龙振清一句拍板,“也别管他是真是假了,就让他在家里生活吧,反正家里不缺一双筷子。”&&&&三姐少数服从多数,不过,一个问题让她提出来了:“我同意让他在家里生活,只不过,咱家常来人,特别是公社和县里来人,一坐就是几小时,要是赶上这俩……小井都在,一模一样的,怎么说得过去?”&&&&这倒是个问题。&&&&龙振清沉默一下,似乎下了决心似地,望定老伴,道:“要不,就用那个地方吧。要是赶上了,实在躲不开,就让他到那个地方呆去。”&&&&老伴点点头:“行啊,你的地方你说了算。”&&&&原来,抗日战争时期,龙振清在屋里挖了个秘密洞,洞口就在那个红木橱子底下,这个洞,可管大用了,不光龙振清藏过身,八路军十几个指挥员,也在里面藏过身,其中有3个将军级人物。&&&&抗日战争胜利后,这个洞用不上了,龙振清两口子也没把它废弃,里面放点杂七杂八用不着的东西,相当于一个城市小区大楼底下的地下室。&&&&这个洞在龙振清两口子心里,可是绝密级别的存在。长期保密惯了,对谁也不说,包括儿女。别说龙小井,就是大哥龙大山,大姐龙大玲,二姐龙巧玲,三姐龙小玲,谁也不知道。&&&&全家作出了决议,一场小风波就算平息了。&&&&“坐下吃饭吧。”母亲龙于氏对着穿越来的龙小井道,眼里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穿越来的龙小井一边坐下一边叫了声娘,这声娘叫得一点也不涩,相当自然。&&&&龙于氏听这孩子一开口还是像上午刚照面时那样亲热的叫娘,略微愣了一下,很快脸上就热热的乐了。老太婆心里揣的全是爱心啊。&&&&龙小玲看着龙小井的表现,也觉得眼前这个小井怎么看都像自己的弟弟。&&&&“吃块山芋,这是春山芋,不怎么面,吃着还行。”&&&&龙振清道。&&&&“好的。……爸爸你也吃吧。”&&&&这声爸爸叫得也很顺畅。&&&&本来就是自己的爸爸,叫得不顺畅才怪。&&&&“你要真是你说的是个资本家的儿子,你可要在这里吃大苦了。”龙小玲道。此刻,她对这个龙小井也有了关爱心理了。&&&&“三姐,我不怕。”&&&&剩下的,就是穿越来的龙小井和原始龙小井对话了。&&&&穿越来的龙小井心里明白一切这是怎么回事,而原始龙小井还蒙在鼓里,可是心灵却是相通的。两人对望着,那感觉就像是在照镜子。&&&&“你……”&&&&“你……”&&&&这两个不同时空的龙小井,只能用“你”相互称呼。&&&&饱经世事的龙振清,似乎感觉到了,眼前这个新来的龙小井,与这个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睡觉的屋子只有一间,母亲的意思是让原始龙小井睡炕上,新来的龙小井睡那个横柜。&&&&新来的龙小井问道:“娘,爸爸不是说我可以住在那个地方吗?”&&&&龙于氏听了,看看老伴。老公母俩的意思是在应急的光景下,让新来的龙小井到洞里躲一躲,并没想让他睡到里面去。&&&&可这个龙小井,却急于想见见那个地方,此刻,他还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个藏身洞,但从父母的神情来看,那个地方很不一般。特别是跟父母一起生活了19年,竟然还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这就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龙振清思索着。&&&&老伴道:“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嘛忌讳了,你看这孩子,左一声爸爸,右一声娘,多诚实,一看就是个可靠的后生。”&&&&其实,龙振清倒不是在意那个洞本身的保密,而是在意那个洞里面藏的东西。&&&&“我看这样吧,”龙振清开口道:“你还是睡原来的横柜,你可以先进去看看,熟悉一下,以免急马火眼时乱手脚,不过,里面乱七八糟的,你小心别碰着。”&&&&老人家这话说得很含蓄,意思就是不让龙小井乱动里面的东西。一般庄稼汉说话直来直去,可龙振清毕竟走过南闯过北不是一般的庄稼汉了。&&&&“爸爸你放心,我不会乱动里面的东西。这个道理我还时懂的。”&&&&龙振清看看龙小玲和龙小河,以及原来的龙小井,脸上严肃了,道:“多少年来你们不知道咱家有个地洞,怕的是你们年轻人嘴上不把门说出去。今儿个就让你们知道这当子事,不过我把话说在头里,谁要是说出去,我就打断谁的腿。”&&&&几个孩子眼瞪眼地看,谁也不吭声了。&&&&当下,龙振清招呼几个孩子,一起把那个红木橱子移开,再把底下的一层落满灰尘的砖头扒开,龙振清的右脚在一块60公分见方的木板上一蹬,呼拉一声,木板移向一边,一个方形洞口出现在大家面前。&&&&“哦……”龙小玲惊呀了一声。她不解的是,这么多年对孩子们保密,今儿个却一下子把这个秘密公开在一个刚来的“龙小井”面前。&&&&龙振清为何把这个秘密公开在穿越来的龙小井面前,只能用“心心相印”四个字来解释。&&&&龙小井不管三姐他们惊奇的反应了,两手把着洞口沿,一探身子就下了洞。这个洞有16米深,落脚的地方还垫着个草垫子。&&&&“灯钮在右手。”龙振清在上面道。&&&&龙小井摸索着,摸到了那个开关。这开关是拉绳式的,轻轻一拉,“啪”地一声,15度的电灯亮了。老父亲居然给这个地洞接上了电,禁不住在心里赞了一个。&&&&体会一下,这个洞中一点也不憋闷,肯定有个良好的通风口,只是不知在哪儿,通向什么地方。&&&&再一细看,这个洞的结构是上小下大,洞口只有半米左右直径,下到里面,面积要有三个平方。三个不大的木箱子,并排摆在一边,箱子上面铺着一层毡布。&&&&龙小井知道,这几个箱子里面肯定装着父亲一生最看重的东西,可惜自己离开家乡后,一直不知道这个秘密。这时候就想看看箱子里面是什么,可又答应父亲不动里面的东西。&&&&“我不动是不动,看一眼总可以吧。”龙小井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向上看看,父亲并没有在洞口监视着自己,于是就轻轻把最右边一个箱子的盖子掀开一点点,这一眼,龙小井就在心里惊呼了一声。&&&&怕时间久了父亲怀疑,赶紧把箱盖子盖上,两手把着洞口沿出了洞。
&&&&第二天,原始龙小井照例去外村上学,走时和穿越来的龙小井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心相印,自然不心多说。&&&&穿越来的龙小井看着自己的前身走远,暗想应该让自己这个前身发挥一些作用,如何发挥,他心里已经有了小算盘。&&&&按照自己的计划,龙小井继续和钱富贞一起去放草腰子,目的就是让她避免悲剧的发生。&&&&一天下来,平安无事。&&&&两天下来,还是平安无事。&&&&三天下来,又是平安无事。&&&&眼看麦子越割越少,龙小井心里犯嘀咕,再过两天麦子就要割完了,怎么钱富贞还没掉井里?&&&&难道,这核桃家园的一切,根本就是个新版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和过去并不完全一样?&&&&好几次,龙小井想把钱富贞掉井里淹死的事直接对她讲出来,可想想还是把这话咽回去了。&&&&一来,这是个核桃空间,空间是由一个无形存在控制的,龙小井尽管没把空间附件看完,但那几条规定可是细细地看过,这个空间的存在,是不能对人讲出来的。否则,就是违反空间法则,轻者回不去,重者空间崩溃,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二来,退一步说,就是核桃家园容忍龙小井把这事讲出来,钱富贞能信吗?切,我一个不呆不傻的姑娘,干嘛往井里掉,小井你开玩笑也能这样子开,这不是咒人死吗。&&&&三来,再退一步说,就是钱富贞有点相信了,也会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你是神仙?龙小井怎么回答?&&&&所以龙小井只能忍住不说,只是暗暗地盯住钱富贞,看她掉不掉井里。不掉那当然更好,免得到时候自己还要忙活,还要紧张,一旦真的掉了,那么脑子里只装着一字:救!自己有这个信心。&&&&历史不可扭转吗?不一定,试试吧。&&&&事情往往发生在认为它不该发生的时候。&&&&这天下午,割麦子的人们收了工,一连十来天搞麦收,大伙实在是累了,浑身除了蛋不疼之外哪儿都疼,拖着酸腰麻腿沿着田间小路各回各家的土房子歇着去了。&&&&龙小井望望只剩下一块没有割的麦地的田野,心说明天再坚持一天,钱富贞再不掉井里,说明这历史就要改写了,自己也要考虑在核桃家园里种种养养了,来核桃家园可不光是为了救少年好友钱富贞的,尽管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事情。&&&&种种养养,自得其乐,这才是龙小井来家园的真正目的。&&&&那边,钱富贞正在收拾一大堆草腰子,提着个水桶往上面泼水,把草腰子洇湿了明天好用。草腰子越湿拉力越大。&&&&“钱富贞,回家了,别让大人惦心着。”龙小井对着钱富贞喊道。&&&&钱富贞平平安安回她自己的家,自己也可以尽快回家了,这几天总是盼着上面来人创造一个紧急情况让自己进那个藏身洞,因为另外两个箱子里有什么宝贝这个大问号还在心头上挂着。&&&&“哎,这就走。”钱富贞应了一声。&&&&一只小野兔,从地的一头向另一头跑过去。这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野兔,大概它的父母刚刚把它放单,跑起来像个刚刚学会撒欢的小孩子,自以为跑得挺快实际上是蹒跚学步的样子。这个大耳朵小家伙太惹人喜爱了,灰灰的毛,长长的腿,抱在怀里肯定感觉好极了。&&&&龙小井一闪念,心想把它捉了,回家养着,出空间时带到北京去,大城市里野生的小灰兔可是买不着的。小家伙跑不快,肯定能把它捉得住,心里这样想着,便向小灰兔冲了过去。&&&&还真让龙小井逮着了,小灰兔一抓在手里,浑身发抖,一双通红的小眼睛吃惊地望着龙小井,乞求的样子着实惹人怜。&&&&“小灰兔,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把你带到北京去,让你去过大城市的生活。嗯,先在这个家里养着你,我和钱富贞一起给你挖菜吃。”&&&&说到这里,龙小井想让钱富贞分享这个小愉快,抬头就喊道:“钱富贞——”&&&&咦?钱富贞怎么没了!麦地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堆洇湿了的草腰子。&&&&龙小井一下晕了,看了十来天钱富贞,到底还是没把她看住,说没就没了。&&&&四处瞅瞅,没水井啊。&&&&心下一紧,怀里的小灰兔脱手了,小家伙掂掂地向一处草丛处跑。兔子爱吃草,这一点龙小井当然懂得。可是小灰兔跑到草丛边,却没吃草,立在那儿,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龙小井。&&&&龙小井一机灵,便知这里面有名堂,紧赶几步,冲到草丛边,哇,一眼水井,就在这半米高的草丛里藏着呢。&&&&这时候,夕阳西下,落日余辉给大地投下能见的光,借着这吝啬的光线,龙小井向井里看去,只见十来米深的水面上,一片水泡在翻腾。&&&&这还想什么,龙小井纵身一跃,便向井里跳去。井壁一下一下地磕在身体哪些部位,也不管了,只觉着像钻地龙一样就到了十几米的水井下面,扑嗵一声就沉到井水下。&&&&这深处,可是冬暖夏凉的,龙小井顿时感觉到了井水的冰凉。&&&&一直下潜到十多少米处,身体触到了钱富贞的身体,她还在底下没头没脸地挣扎着。&&&&龙小井伸出两只胳膊抱着她,脚用力在水底一蹬,借力踩水,向上浮来,浮到井水面上,只见钱富贞手里还攥着用水桶打水的绳,敢情她是来打水了。&&&&井壁上,被水腐蚀成的一个个砖洞里,蹲着一只只大青蛙,瞪着鼓鼓的小眼睛看着两位不速之客,这井底之蛙平时哪有这种热闹,显得有几分兴奋。&&&&龙小井19岁那年揣着将军梦,到一个部队当了几年特种兵,将军没当成,练了一身攀爬功。&&&&后背背着钱富贞,两手抠着井壁上的砖缝,脚也睬在砖缝上,对龙小井来说倒不怎么吃力,而且心里还有几分兴奋,总算苍天不负苦心人,到底还是让我把这历史改写了。&&&&“钱富贞,你能啊,非要让我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啊!”&&&&龙小井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这个,目的是看看钱富贞被井水淹到了嘛份上,看看她还能不能说话。&&&&“嘛……英雄救美啊,俺不懂。”&&&&龙小井无声地笑了。&&&&还会说话呢,说明她淹得不厉害。幸亏自己发现得早,哦,当然还有那只小灰兔的功劳。&&&&生产队长刘秃子不放心地里的麦子,大伙走后,到一个小河沟里撒了泡尿,然后在地里转转,看有没有人来偷麦子。转到草丛边听到有动静,立刻就刻度警惕起来,手里操着一把钢镰,心想要是小偷,那可这客气,先抡他一镰再说。。&&&&他猫着腰,把身子探向草丛,正好龙小井驼着钱富贞从水井里冒出来。&&&&刘秃子嘴里便嘟嚷道:“你俩想洗澡,到那边湾坑里洗去,这井里的水大伙还要喝的!”
&&&&刘秃子刚嘟嚷完,一眼瞥见钱富贞手里还攥着用水桶打水的绳,他上前一提,一只水桶沉甸甸地被提了上来,再看看钱富贞被井水灌得小脸发青,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瞅了一阵子钱富贞,又把目光打在龙小井的脸上:“你小子救的?真还看不出来,你这么肉,还能下井救人。”&&&&他哪里知道,这个龙小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肉肉的龙小井了。&&&&“嗯,本着抓革命捉生产的哪个啥来,啊,有功劳就要奖励的基本原则,钱富贞是为队里的抓革命捉生产掉井里的,龙小井是下井救人的,给你俩每人记20个工分,对了,龙小井功劳更大,再多加5个工分吧。”&&&&“刘队长,我不要工分。”龙小井脑子一转,瞅着刘秃子说道。&&&&“不要?你又犯傻?”小时候的龙小井,常常犯傻。&&&&“不是,队长,我有个要求,我想要一小块地。”&&&&“要地?”刘秃子不解地看着龙小井,小小年纪,要地做什么。&&&&别忘了,龙小井是为了三棵南瓜秧和那个骠悍的主任吵了一架,郁闷了一夜,才到潘家园去散心的。他来到核桃家园之后,最想做的是种自己想种的庄稼,养自己想养的动物,而且,第一个要种的就是南瓜。先把那口闷气出了再说。&&&&况且,龙小井被都市生活和单位工作压抑得焦虑烦躁,早就梦想有一块理想家园,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吃自己的产品,玩自己的小宠宠,过自己自由自在的小日子,这在他心里装了许久了。&&&&“刘队长,我是真的想要块地,一小块也行,我……想种南瓜。”龙小井道,一身湿衣服,直往地上淌水。态度坚决,一点不像孩子胡闹。&&&&“哎。”刘秃子叹口气,蹲在地上,掏出烟袋锅子,从那个油乎乎的带紧口的布烟袋里摸摸索索地往铜烟锅里塞烟末。&&&&倒不是刘秃子觉得给小孩子一块地种南瓜是儿戏,他明白13岁的孩子完全可以种出南瓜来,这种例子在文化大革命前就有了。况且他也看到龙小井经常跟着父亲种瓜种菜。只是,他实在为了难了,眼下,虽然不像文化大革命初期那么紧,但私自给人地种,实在是冒险,头上的小小乌纱帽丢了事小,要是换个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戴上,那可就不妙了。&&&&站着浑身淌水的龙小井,看着刘秃子装烟袋锅子的动作,心想要是这时刻给他塞上两条大中华,怕是能给壮壮胆,他就敢冒这风险了。&&&&虽然不像21世纪这样贿赂横行,但照样也讲关系学。“走后门”,“关系户”,这种名词就是那时候诞生的,买二尺布,还要找有关部门领导走走关系呢。&&&&“刘队长,我的工分也不要了,你就给刘小井一块地吧。”钱富贞这会儿已经缓过一些劲来,细声细气地道。&&&&刘秃子看了钱富贞一眼。&&&&这小丫头,谁见谁喜欢,不给谁面子,也得给她面子。真是人小面子大。&&&&刘秃子巴嗒巴嗒抽了几口旱烟,又看看钱富贞,开口道:“怎么,你也想跟着龙小井种南瓜?”&&&&“嗯。”钱富贞心里正骂龙小井有毛病,种什么南瓜,那玩艺又不挡饿。但是她这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有一种力量促使她要随着龙小井去说话。&&&&“这样吧。”刘秃子站起来,刮刮地在鞋底上把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磕掉,“村东南角,有块荒地,你们愿去开,就去鼓捣吧。”&&&&这刘秃子肚子里还真是有道道,给块荒地让孩子们去开开荒,上边查问下来,就说是为了促生产让孩子去开荒的,目的是锻炼锻炼他们热爱劳动的好思想。&&&&龙小井很高兴,虽然是一块荒地,可毕竟到手了。只要到手了,无论什么地,他也有信心让它变成好地。&&&&“谢谢刘队长。”龙小井道。&&&&刘秃子脱下大黑褂子,给钱富贞披上,对龙小井道:“你是小子,比她皮实,她是丫头,就让她披吧,反正天也不太凉,你就挺挺吧。”&&&&是不凉,可是在冰冰的井水里泡过,此刻又一身湿衣服,龙小井也浑身打战战,可刘队长把褂子给了钱富贞,也在情理之中,再说这也符合他的心愿。&&&&钱富贞披上刘队长的大褂子,一股浓烈的旱烟味钻进鼻子。可这味道一点也不让她觉得讨厌,她觉得身上立刻就暖了许多,披着个大褂子站在地上,在龙小井眼里就像个在电影里看过的小女侠。&&&&三人正要往家走,龙小井一眼瞥见,那个小灰兔,竟然还没走,小屁股坐在地上,两个大耳朵支楞着,像是在旁边听热闹。&&&&“咦,你不趁乱逃命,还在这里做什么?”龙小井说了一句。&&&&小灰兔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支开四腿就要逃,可是已经晚了,善心已经从心头闪了的龙小井,一把把它抓起,拎在手里。&&&&“刚生出来的,没几两肉。”刘秃子道。&&&&龙小井看了刘秃子一眼,没说话,把小灰兔揽在怀里。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我在核桃家园里的第一个小宠宠,你竟然想吃它的肉,真是的。&&&&再说了,这个小灰兔,可是引导我来完成英雄救美伟大使命的,它是个什么精灵,谁又能说得清。&&&&钱富贞一双眼睛看着小灰兔,眼睛里被井水淹掉的一些亮光完全恢复了。伸手摸摸小灰兔的背,道:“养着它吧,俺会垒兔子窝。”&&&&说着,钱富贞把小灰兔揽在怀里,小灰兔竟然不怕钱富贞一身的湿水,而且还很受用的样子,像个小猫一般偎在钱富贞的小怀抱里。&&&&钱富贞是个小可爱,小灰兔也是个小可爱,小可爱和小可爱加在一起,得数就不是简单的两个小可爱了。&&&&龙小井看着钱富贞怀里的小灰兔,看着看着,竟然看到,13岁的钱富贞,胸前的湿衣服一溻,竟然出现两个鼓鼓的小桃桃。&&&&钱富贞极其敏感,把小灰兔往上抱抱,小灰兔的两只大耳朵,就把那两个小桃桃给遮住了。即使这样,钱富贞那被井水浸白的小圆脸,也抹上了丝丝红霞。&&&&小灰兔侧着个头,一双通红的小眼睛盯着龙小井,那神情分明在说:看什么看!&&&&圣洁的事物不可亵渎,龙小井赶紧放眼看向远处,对刘秃子道:“明天,我不想拉草腰子了,给我张镰,我要割麦子,多年……哦,好长时间没割麦子了。”&&&&救钱富贞的使命完成了,当然不再拉那草腰子了。那是什么活儿,早干烦了。&&&&“好啊,小子就要干小子的活儿,哪能和小丫头扯在一起。给。”刘秃子把手中的钢镰给了龙小井。&&&&当晚,龙小井和钱富贞换上干衣服,在钱富贞家西边的小树林里,给小灰兔建了个舒服的窝。&&&&先用铁锨掘开一个一米直径的圆坑,深达五六十公分,里面铺上散发着清香味的新麦秸,坑上面的四周,用红砖砌成半米高的墙,墙的上面,用树枝盖上顶子,再抹上麦秸黄泥,黄泥上面铺上防雨水的瓦片,看上去就像个小炮楼子。&&&&这个“小炮楼子”旁边,挖一条30公分深、20公分宽的的小沟,上面同样做好防水,小沟直通“小炮楼子”,这是小灰兔进入新家用的通道。通道口上,用铁丝做了个小铁门,既透风,又防止小灰兔逃跑。&&&&把小灰兔放进去以后,它先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蹲在它的新家小门口,悠闲地看着龙小井和钱富贞,那个样儿,就是没有小门,它也不跑了,比它母亲掏的兔洞洞可舒服多了。&&&&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给小灰兔造窝,是因为这里有好几个兔子窝,都是钱富贞家的,因为钱富贞的父亲钱老大,是个用土枪打兔子的好手,打死的兔子吃肉,打不死的,就养着。&&&&“冬天时候我爸爸在白菜地里打到一只兔子,是个母的,爸爸发现它怀了孕,就把它放生了,不知这只小灰兔,是不是那个兔娘养的。”&&&&钱富贞一边给小灰兔的窝窝里放新鲜菜叶,一边道。
&&&&龙小井继续参加生产队割麦子,以便适应当时的社会要求,那时候,只要学生不去上学,都要参加劳动。&&&&同时,他利用中午和晚上时间,去开垦村东南那块荒地。&&&&那个年代,北方大平原好多地方,还是盐碱地,地皮上,结着厚厚的一层盐碱,大风起处,盐碱飞扬,漫天皆白。只有大力改造过的盐碱地,才可以种庄稼。刘秃子给龙小井的这块地,大概有三分地,是没有改造过的盐碱地,只有一种植物在这块地上生长:稀稀拉拉的碱蓬草。这种植物不怕盐碱,盐碱土中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嫩的时候可以把它的针形叶子撸下来,用开水一抄,凉伴着吃。味道还不错,可惜不挡饿。&&&&龙小井要在这上面种南瓜,必须先要改造这块地。&&&&对此,龙小井并不外行,他从11岁就参加过这种改造土地的劳动。&&&&他操着一把铁锨,一锨一锨地铲地里的盐碱土,必须铲去5公分左右深才行。多年不干农活,现在是又是一个13岁少年的身体,干起这种活来还是很费劲的,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淋气喘吁吁了。&&&&不过,这是自己愿干、充满希望的活儿,身体再累,心不累,相反,心里充满**,可谓乐此不疲。&&&&正撅腰猫腚地忙着,觉得身后多了一个人。凭感觉,龙小井就知道是钱富贞来了。自从龙小井救了她一命,钱富贞也不管村民议论了,几乎天天和龙小井形影不离。她刚吃完中午饭,就拿着一个筐和一根扁担来了。小嘴唇上,还沾着一小块绿豆皮,像是给那小嘴一个点缀。&&&&在钱富贞小小的心灵里,已经放不下龙小井了,她已经把龙小井要做的事,视为自己的事了。尽管她目前对种南瓜的伟大意义还不理解,但也心甘情愿地支持他。&&&&这个筐有两根提绳,每筐土装满后有百十来斤,把三米多长的大扁担往两根提绳里一穿,钱富贞在前,龙小井在后,两个小肩膀抬着颇为不轻的土筐,颤颤悠悠地走到不远处的岁月河旁,把土倒在河堤边,既给菜地抬走了盐碱土,又可以加固河堤。&&&&两人干了一个中午,抬了几十筐盐碱土,才挖好一小块地。这已经累得钱富贞小脸发红了,龙小井也累得腰酸腿疼。&&&&“钱富贞,咱们那个红孩子班,还活动不?”龙小井问钱富贞。&&&&红孩子班,成立于是在村团支部支持下成立的。那一年,全国搞战备,深挖洞,广积粮,民兵行动,少先队员也行动。龙庄子成立的这个红孩子班,开始的时候主要就是参与战备行动。共有3岁的孩子,龙小井当班长。成立不久,觉得班长称呼不来劲,也与当时打倒帝修反的形势不相符,又把红孩子班改为“少年先锋军”,龙小井自封司令,下设3个师长,钱富贞的哥哥钱保生,就是第一师的师长。王把式最疼爱的王小丫,是第二师的师长,五大三粗十多岁了还抹鼻鼻涕的王二子,是第三师的师长。&&&&这个组织,参与挖地洞,掘开大地主的坟,刨出大地主的棺材木,用来当柴禾,垒起小土窑,没日没夜地烧自己脱出来的土砖,然后用这半红半青的烧变了形地砖砌在他们挖的地道里。这个地道挖了一个冬天,竟然挖了20来米长,结果帝修反没来侵略,第二年夏天,一场大暴雨,轰隆一声,地道坍成一个大沟,成了积肥的好地方。&&&&“你上中学后,没人管,不搞军事演习了,只是有20来个孩子,天天分成两帮打夜仗,一帮是王二子的,一帮是王小丫的,互相抢地盘,打得鼻青脸肿。谁也不服谁。”钱富贞也是少年先锋军里的一员,说这话时还有点小小的失落感。&&&&龙小井当然不是想恢复少年先锋军的所谓军事活动,而是打那几十个孩子的主意,要是把他们组织起来,跟着他来种南瓜,人多力量大,就好办了,否则,再拖下去,这南瓜实在种得太晚了。&&&&32个孩子,确实是个不小的力量。&&&&当下,龙小井和钱富贞找到钱富贞的哥哥钱保生,龙小井道:“钱师长,近来可好乎?”&&&&龙小井玩了个小幽默。&&&&“操,嘛师长啊,前几年咱是傻瓜蛋胡闹呗。”&&&&“呵呵,跟你开玩笑的。我也知道,我这司令,你这师长,都是自个儿封的,不算数,不值钱,可话说回来,咱不自己封,谁封咱们,你说是不。再说了,毕竟也过了吧将军瘾啊。”&&&&钱保生憨厚地笑笑:“这倒是啊,王二子就说嘛,过干瘾呗。”&&&&过干瘾,是大人话,意思是没女人,只好自己干那活儿。村里的孩子们学这种话学得快。&&&&听哥哥讲荤话,钱富贞扭脸看运河岸边的树。&&&&“不过,毕竟咱们也干了一些正经事,比如拣棉花球,弹了棉花给五保户用,不是受到了公社刘主任的表扬吗?”龙小井开始往正题上引。&&&&“那倒是。”&&&&这时候,钱富贞插话了:“哥,小井想再干点正经事,找刘队长要了块盐碱地,种南瓜,结了南瓜大伙分。”&&&&钱保生别看憨,心眼却不少:“种南瓜?这破地,南瓜能活吗,就是能活,能结几个啊,到时候还不是为了分南瓜打起来。”&&&&龙小井赶紧接上道:“不会的,只要组织好,明确按劳分配,谁干了什么活,记在帐上,像生产队一样打分,到时候按工分来分。”&&&&钱保生大龙小井2岁,过去和龙小井掘“仓倌窝”建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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