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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枪的学者(下)
2009年第8期目录
&&&&&&本期共收录文章19篇
　　八、令人耳目一新的“石氏教学法” 中国论文网 /5/view-1305606.htm　　 　　石子坚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逐步形成了自成体系的“石氏教学法”,其核心就是用实战的方法训练学员。他不无自豪地说:“我的学员虽然没有李小龙的武功,但是,他们遇到每一种情况时,都有一套极其细致的、科学的、规范的应对办法。他们已将这些办法吃下肚子,融入血液,成为习惯。” 　　在现场,他拔枪、踢腿……向学员演示自己尚未成文、又无任何教材可参考的“石氏教学法”。 　　“不要随便靠近‘死亡漏斗’!” 他常常这样警告学员。 　　所谓“死亡漏斗”,其实就是一道门。他对学员们说:“在美国,只要你准备敲开被检查对象的门,哪怕里面是夫妻吵架,你也得是一个标准的规范姿势:人侧身站在门边墙后面,右手把在腰间的枪上,伸出左手敲门。”他说,“只要你不站好,你就是门里面凶手的靶子。” 　　演示的时候,只见他走到“门”前,按上述动作要求“敲门”:“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警察……” 　　示范以后,石子坚说:“无论是电视剧里面,还是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场景太多太多。当然,如果遇上一起持枪案,警察防范意识或许会好一些,比方侧身站到一边,或者持枪对着门。现场处置的警察,面对种种可能的情况,都得要有规范的动作,决不能随心所欲。这正是目前我们警察训练所缺乏的。” 　　还有,国内警察在训练时总是习惯站好了再射击。对此,石子坚说 “NO!”他向学员们问道:“知道什么才是警察真正应该掌握的射击姿势吗?”然后,他自己回答说,“那是电闪雷鸣的一瞬间!警察的动作往往是扭曲的:他也许刚以10米/秒的速度,疾跑了100米;他可能刚从窗口探出一个头;或者他在搏斗中右手受了伤,只能用不习惯的左手持枪;甚至他刚挨了一枪,要忍着巨痛来瞄准目标。在警察的一生中,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你准备好了吗?” 　　“我们的学员中,不缺冠军,但我们不需要。”石子坚一直这样坚持认为。他观摩过很多射击能手。他们站在50米外,站好姿势、举枪、屏气、再瞄靶。的确,他也许能在不限时的情况下,将50米外的乒乓球成功射落。石子坚多次强调:“作为一名警察,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必须在歹徒拔出手枪之前,就将其干掉。” 　　“石氏教学法”的最大特点是:一切围绕“实战需要”这根轴心转。石子坚到上海公专工作不久,见到操场上的独木桥、两面板等训练器具,立即指出:那更适合部队用,不符合警察训练要求。经学校领导批准,他与教官们一起设计制作了具有大城市特点的障碍训练设施:如跨越水池用的荡绳,穿越稠密人群时用的闪避跑设施,尺寸与实物一样的交通栅栏和下水道管子,还有民房屋顶、窗栅等;在大操场旁边,还建立了一个模拟街区,有超市、银行、各类商店等,完全是仿真的,大小一样,有招牌,有围墙 …… 　　“我要把训练搬出课堂。”石子坚说。学员上午进入的“课堂”是有着商铺、住宅和十字路口的街区。几分钟前,一名“持刀抢劫的歹徒”正沿街往北面逃窜。学员就是在那里学会怎样追捕逃犯的本领。下午,学员面对的也许就是响着重金属音乐、闪着霓虹灯、人头攒动的酒吧,他们要靠视觉、听觉,甚至嗅觉找出那个藏有毒品的犯罪嫌疑人;到了子夜,学员会被带到一架自动取款机门口,这里有对“情侣”被人抢了1000元,怎么办?一切都在现场教你。 　　学校里有实战演习,不过,代价太大,只能一年或者几年搞一次,只抽取部分民警参加。有些民警一生也就碰到一回。但石子坚有把握,他的学员在毕业后,能迅速上手,成为各个派出所的“抢手货”。 　　石子坚说,警察与部队的一个显著区别是遇到的目标不明确。警察面对的境况随时都会发生变化,因此,他需要强化学员心理素质,让他们拥有一颗“坚硬”的心,以面对突发事件。 　　他讲了一个真实案例:某地发生一起劫持人质案。警方的一名狙击手面对挟持人质的歹徒,开了第一枪,过了10秒钟,第二次枪声才响起。可歹徒已经在这10秒钟里,对着人质连刺数十刀,解救人质行动失败。 　　石子坚指出:“这位狙击手紧张坏了,是典型的肌肉僵化。”可是这次失败带来的后果是无法挽回的。 　　所以,石子坚根据实战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把警察遇到的各种险情,划分成100个等级。在他的“警察指挥与战术专业”课中,他会让你跌宕起伏:假设在巡逻中,一名民警发现一个小偷,小偷手拿着匕首拒捕,此时民警面临的险情等级是80;民警飞起一脚,踢掉小偷手中的匕首,险情指数立刻下降到20;可这时,花坛中又跳出一个同伙,用枪指着民警,险情指数又蹿到了100。石子坚笑着说:“看来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只怕歹徒没抓住,自己反倒闹出了心脏病。” 　　长期经受西方观念熏陶的石子坚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警察权威不容挑战。”对于“袭警”的理解,他说警察被袭不是仅仅是警察受到伤害,而是法律遭到挑战。 　　石子坚记得,一次在美国执勤时,给一名交通违章者开了张罚单。那人边骂边愤怒地把罚单揉成一团,扔在了石子坚的脸上。这时,石子坚一个健步上前,将其用手铐铐住。最后,那人以“袭警罪”被判刑一年。这在中国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事。 　　此后不久,最高人民检察院和公安部联合下发通知,要求严惩袭警事件,维护警察合法权益。这说明,我国也已开始重视警察合法权益的保护。石子坚说,作为一名合格警察,他应该十分明确处置各种事件所要把握的度,并在最快的时间内作出决定。警察执法得当,市民就信服了,威信自然就高,这也是减少袭警事件发生的一个条件。 　　 　　九、妙趣横生说“差异” 　　 　　石子坚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教师,而石子坚是从军、从警又从教。他撷取了双亲优秀的遗传因子,既具军人的气质,又有教师的素养,所以当警察教官,他是如鱼得水,人尽其才,讲起课来不但诙谐幽默,妙趣横生,而且让人在捧腹之余,生发出诸多的思考。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各条战线都加快了“与国际接轨”的步伐。而要“接轨”,首先就得了解外面的世界。经过中外文化洗礼的石子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经常运用“比较法”进行教学,给学员讲中外警察的文化差异,讲民警在执法过程中应该掌握的几种文化差异等。在讲到“中美警察的文化差异”时,石子坚一口气列举了15条―― 　　1)中国公安局的权力大,警员个人的权力小;美国警察局的权力小,警员个人的权力大。 　　2)中国警察听领导布置任务,遇到问题必须及时请示;美国警察让下级拿出方案,遇到问题必须独当一面。 　　3)中国警察加班加点无私奉献;美国警察如不加钱拒绝加班。 　　4)中国警察手枪专人集中保管;美国警察手枪个人保管。 　　5)中国警察纠正违章之前先给违章人敬礼,美国警察纠正违章后违章人给警察敬礼。 　　6)中国警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美国警察骂不还口,打要还手。 　　7)中国警察以说服教育为主,体现以人为本;美国警察要求你绝对服从,主张以暴制暴。 　　8) 中国警察交通违章照吃罚单坚决不讲情面;美国警察交通违章下不为例。 　　9)中国警察各管一段,讲究专业分工;美国警察什么都管,强调一警多能。 　　10) 中国警察证言必须辅以其他证据;美国警察证言就是证据优先采信。 　　11) 中国警察处警是为了解决一个案件;美国警察处警是为了维护一个规则。 　　12)中国警察破案一般在案发之后,讲究证据确凿;美国警察破案一般在作案当时,有如捉奸在床。 　　13) 中国警察高速公路设卡拦截;美国警察高速公路驾车追堵。 　　14) 中国警察面临暴力袭击首先鸣枪警告,美国警察面临暴力袭击两枪当场击毙。
　　15) 中国歹徒在现场面对警察时是英雄,进了拘留所就成了狗熊;美国歹徒在现场面对警察时是狗熊,进了拘留所就成了英雄。 　　讲了“15条”,石子坚又编了个顺口溜,讲了《美国交通八大“怪”》,但不与中国作对比: 　　左转先让直行开,交通信号吊起来。 　　汽车喇叭从不按,鱼贯而行不加塞。 　　警察不把路口站,遇到违章拦下来。 　　碰撞事故能私了,袭警把你铐起来。 　　只要是当过几年警察的人,听了这些“差异”,无不发出会心的微笑。文化本无好坏之分,但不同的文化信奉不同的价值,产生不同的行为准则。相对于美国警察,中国警察的主观能动性为什么显得比较弱?中国的交通违章为什么管不胜管?中国的袭警案件为什么越来越多?从这些差异中不难看出端倪。在警界中的部分中美文化,孰优孰劣,石子坚不多作评判,而是引而不发。“此时无声胜有声”,留给学员想象的空间,让他们自己去体会、去讨论,去发挥、去鉴别,这正是石子坚的高明之处。 　　近年来,进入国门的老外越来越多,涉外警务量也随之加大,民警与老外直接接触的几率日渐增多。如果民警不及时掌握一些中外文化、习俗的差异,就会不时地闹出一些笑话,乃至引起误会,影响涉外警务工作的开展。为此,石子坚专门给教官与学员们上了一课,题为“民警应当通晓的六种文化差异”。 　　石子坚告诉大家,当今世界,有些文化差异就表现在肢体语言上。以“来与去”为例,只要手势稍有不同,表达的意思就完全相反。石子坚边做手势边说:我们叫人过来是将一只手前伸,手心向下,手腕上下摆动,而这个手势对老外而言,却是“离去”或“拜拜”的意思。如果需要老外犯罪嫌疑人过来,应该一只手前伸,手心向上,手或小臂由下向上摆动。否则,民警想让老外犯罪嫌疑人过来,他却以为你想放他一马,因此转身扬长而去。如果你发现不对头,再要让他回来,他就认为你是出尔反尔,他就要到法庭去告你。还有,对人竖中指以表示对其愤慨已经成为国际手语,但中国是礼仪之邦,还不兴这种不文雅的手势。因此常常见到有人无意识地对人竖中指,指指点点,表示你如何如何。可在老外眼里,就成了“FUCK你”了,很容易擦枪走火,引起误会…… 　　 说到这里,大家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石子坚见状,继续说: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如“抢与让”,表示的方式也完全不一样。国内司机开车比较喜欢抢行,为了不让对方挡路,就通过闪大灯进行警告。对老外而言,闪大灯却是“让”的意思,表示让你先行,是一种行车礼貌。所以,遇到老外冲你闪大灯,你就不要客气,而你冲老外闪大灯,人家可不会让你,因为他以为你让他先走,当然已经变成“中国通”的老外不算…… 　　在座的都大惑不解:怎么老外同我们都相反啊?石子坚笑了起来:相反的地方多着呢!就拿“前”与“后”来说吧,中国警察驾车追击犯罪嫌疑人都是追上之后超过去从前面截,而国外警察是跟在嫌疑车辆后面追。如果老外在国内犯了法,警车从后面想超他,喊话叫他停,他又听不懂,他以为你想超车,让他避让,所以他不会停车。只有看到警车跟在后面追时才知道是让他停车。 　　“再跟你们讲两个例子,大家听了可能更吃惊了!”石子坚告诉大家:一个叫“空与实”,如果不了解“差异”,搞得不好,会惹出大麻烦:面对逃跑中的歹徒,中国的警察总是先拔出手枪朝天鸣枪,发出警告,而国外警察是瞄准犯罪嫌疑人就打。所以一旦遇到与涉嫌暴力犯罪的老外枪战,他会拔出手枪冲你开枪,生死关头你还会先朝天开枪,做“谦谦君子”吗? 　　另一个叫“散与聚”。老外发现危险状况时,如有炸弹,他除了大声呼喊之外,还会将一只手垂直举过头顶,食指伸直,用手在空中不断划圈,这是让人群立即散开的意思。而这个手势对国内的军警而言,却是集合的意思。如果民警用这个手势让老外们集合,人家一定会四处散去。而万一老外在现场先发现了炸弹,用这个手势让民警立即撤离时,民警反而一拥而上,来个“紧急集合”,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石子坚风趣幽默的语言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涉外警务应知应会,不可或缺。这堂课犹如下了一场及时雨,听者无不感慨万分:作为一个警察,如果不了解这些差异,怎么与国际接轨! 　　 　　十、手握“尚方宝剑”创“示范” 　　 　　理念、机制、体制,上海公安教育现在是独领风骚。但如何将它们转化为教学质量的优势,转化为人才培养的优势,转化为学校办学综合实力的优势?正当上海公专的领导为“三个转化”煞费苦心之时,机遇来了―― 　　2006年,国家教育部、财政部根据《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开始实施国家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建设计划,准备在全国建设100所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鉴于上海公专在职业教育改革中作出的卓有成效的探索,公安部政治部向教育部、财政部具函推荐上海公专申报创建国家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上海市教委也认为上海公专有条件创建国家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所以在向国家教委发出的“推荐书”中,对上海公专的教育改革作出了高度的评价。这一信息极大地鼓舞了上海公专全体教职员工,学校立即从各部门挑选教学骨干组成编写组,制定上报。 　　时间紧,任务急。骨干们加班加点苦干一个多月,初稿出来了。大家都以为可以松口气了。不料,领导看了不满意,方案被退了下来。编写组有些泄气。方案怎么改,觉得没了方向。有人提出请石子坚“出山”,但又有所顾虑,因为学校在与石子坚签订的聘用合同中无此条款。孰料石子坚是有请必到,听说学校要创建示范院校,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顾得上“条款”啦、报酬啦什么的。他人一到,马上与大家一起挑灯夜战,对初稿进行逐字逐句的修改,有些部分干脆重起炉灶。 　　但天有不测风云,第二稿送上去了,再次被“刷”了下来。 　　就这样,修改,退稿;再改,再退;又改,还是不满意。后来,校领导算是通过了,但教委那儿却通不过,稿子又退了下来…… 　　一个稿子上上下下竟“折腾”了几十次,还没看到成功的希望。“连石子坚这样的‘大腕’都参加了,还成功不了,这件事看来要吹了……”编写组的成员大多失去了信心。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也难怪,谁愿白白耗费宝贵的时间没完没了地做这种看不见底的“无用功”啊! 　　到后来,编写组只剩下三四个人了,“外请人员”石子坚就是其中之一。面对重重困难,从不肯服输的石子坚非但从不说泄气话,反而更来了劲。他对留下来的同志说,创办“示范性院校”是前无古人的事,而且全国公安系统就上海公专一家,没有任何经验可资借鉴,难度的确高。但只要肯坚持,一定能成功。 　　一席话,把大伙儿的劲都鼓了起来。 　　无数事例证明,成功往往在于“再坚持一下”。经过不懈的努力,“创建方案”终于被国家教委批准了。 　　日,上海公专成功申报国家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创建单位,跻身100所示范性高职院校行列,成为目前全国公安院校中唯一入选“国家队”的学校。 　　上海公专决定借机发力,趁势而上。因为申报成功不等于创建成功,而创建成功之日便是“三个转化”实现之时。为确保创建成功,学校决定组建一个由一位副校长领衔的五人教育督导小组,全程跟踪、督导创建过程。督导小组的权力很大:督导的范围是全校各个部门,督导的对象是每一位教职员工。检查教官的工作情况,评审教学计划、质量、方案等,还可以随时随地走进教室、训练场听课、观摩,从“鸡蛋里挑骨头”。对学校的教改方向、教学、人才培养计划的调整等,督导小组都拥有很大的发言权…… 　　石子坚就是这“五人小组”中的一员,成了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之一。
　　在石子坚的心目中,“尚方宝剑”可不是用来“斩人”的,他给自己定了三条“用剑规则”:在挑毛病中出点子;在提要求时做榜样;在讲自觉后严要求。自从当了“督导官”,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射击训练馆内,在职民警培训班正在进行手枪射击训练。学员们轮番上前,敛气屏息,举枪瞄准靶心,教官不时地为一些学员纠正不正确的姿势,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那么的专注。石子坚站在他们的身后静静地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课后又向教官和学员了解有关教学内容,发现目前学校里的射击训练课还是只围绕着命中固定目标这根轴心转,尚停留在“枪法准不准”这个阶段。按照传统教学模式,这样的教学方式当然无可非议,但石子坚觉得这种模式不符合实战要求。 　　挑出“毛病”抓紧“治”。石子坚与任课教官一起商讨新的训练方法,设计了一套循序渐进的训练步骤,由单纯的命中固定目标训练拓展为适应实战需要的综合训练:快速出枪、限时速射、利用掩体射击、根据目标横向纵向移动射击、射击中多次换弹夹、对多个小目标连续射击,还有如何及时排除故障、安全携带枪支…… 　　全新的训练模式立奏奇效――学员在蒙住双眼的情况下,对77式手枪进行分解后再重新组装平均只用了10秒钟,而过去不蒙眼也得24秒钟;擦拭、保养枪支的意识大为增强,教官用药用棉签对枪支各个部位进行检验,全部合格;不少学员在快速、多次、移动的情况下命中多个小目标的能力超过非射击专长的教官;尤为重要的是在实战情景下,学员的快速反应能力大为加强。 　　督导与被督导本来是一对矛盾,但石子坚这种与人为善的督导方式不但没有引起矛盾,反而激发了任课教官的教学热情和积极性,他们感受到教学督导不是来“找事”的,而是帮助“做事”的。有些任课教官还自己出钱买来必备器材,主动对教学方式进行大胆革新,使射击训练科目的教学方式不断得以完善,成了其他科目教学改革的样板。 　　警体训练最忌讳光说不练,教官的示范作用至关重要。石子坚在督导过程中,把教官的示范作用看得很重。他向教官们提出:要求学员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当他看到有的教官不大注意警容仪表,总是及时地予以个别提醒;有些教官带领学员训练时,遇到难度较高或须受点皮肉之苦的动作(如柔韧性、辣椒水人体喷射等训练项目)时有畏难情绪,石子坚不但坦率地向他们指出,有时候还带头作示范,教官与学员们无不心服口服。 　　自从当了督导员,石子坚稍得空闲,就到训练场、教学大楼里转悠,发现问题立即予以督导。当他发现有些新警学员在上警体课时警容风纪不整,训练时精神萎靡不振;在校园里,有些学员走路没“走相”,升降国旗时举止不严肃、不规范……即向警训部提出建议,要抓“养成教育”,整顿教学秩序!得到警训部领导的鼎力支持,马上责成专人拟定学员上、下课期间的着装、行为及升降国旗时的规范,并计划拍成示范片,将学员的素质教育延伸到警训的全过程…… 　　石子坚认为,学校既然要创建“示范院校”,那一定要注重每一个细节,只有这样,才能打出品牌。一次,他独自在校园里“兜风”时,发现多块中英文对照的标牌上的英语在语句表述等方面存在着不少问题。于是,他马上回办公室拿了个笔记本,把这些错句都摘录下来,一一修正后送到校部,要求改过来。有人提醒他:标牌上的英语都是本校外语老师译注的,你这样做,他们会觉得丢面子,太得罪人了……对此,石子坚觉得十分坦然:明明看到有错却装作没看见,那人不要被活活憋死了?况且,校园里的标牌是学校的门面,我们正在创“示范院校”,教委经常有人来检查,其中少不了专家,让他们发现了,岂不要贻笑大方,更没面子? 　　 　　十一、温康上校的礼物 　　 　　一对身着缅甸古装的男女青年,手拉着手向着浩渺的天际飞去。他们的脸上荡漾着幸福而安详的微笑…… 　　这是缅甸式“梁祝”故事中的一个精彩片段。现在,这个在缅甸民间流传了几千年的爱情故事正静静地“躺”在一个精致的、一尺见方的红木镜框里。框内,用各色缅甸玉制作的人物造型栩栩如生,画面美轮美奂,捧在手里,令人爱不释手……这是缅甸国家警察总部训练主管温康上校代表前来中国培训的20名缅甸警察局长送给石子坚的礼物。 　　石子坚与温康上校相识于一个涉外培训班――为增进中缅警方友谊,加强双方的执法合作,公安部委托上海市公安局为缅甸警方举办一期“大城市治安管控培训班”。主要内容是有关对群体性事件的处置――缅甸警方对中国警方在奥运期间的杰出表现,驾驭治安全局的高超的管控能力十分钦佩,所以特地派了20名高级警官专程前来向中国同行学习。上海市公安局决定由上海公专具体承办这个培训班,学校让石子坚主讲“指挥中心的运作”课程。 　　培训班共20名学员,除班长温康上校、副班长觉泰上校分别是缅甸国家警察总部训练主管和缅甸中央警官学院院长以外,其余18位均是各省邦的警察局、安全局的第一副局长、警察学院的第一副院长。这些高级警官多为军人出身,十分注重警容仪表。当一身戎装、威武挺拔的石教官出现在培训班时,学员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尽管“指挥中心的运作”这门课程石子坚已经讲过许多遍了,但为了让缅甸的警察兄弟能多学一些,石子坚还是经过了精心准备。同时,为避免因翻译不顺畅而耽搁时间,细心的石子坚还特意在课前向缅方翻译详细介绍了有关授课内容。 　　启发式、答辩式、台上台下互动,是石子坚开展教学工作的一大特色。开始上课时,石子坚先用几分钟的时间向学员们简单了解一下缅甸警方指挥中心的运作流程。这样一来,哪些该讲,哪些没有必要重复讲,心中就有了底。 　　为了让学员更直观地掌握利用警车执法的方法,石子坚特地买来各类造型逼真的电动模型车作演示。于是,讲台上“警车”轰鸣,往返穿梭。石教官边“操纵”着“警车”,边结合案例,讲解车队应该如何指挥、如何摆阵,车内如果有歹徒,如何截停等,让人一目了然。深入浅出的讲解,使学员们听得入了神 ……有些专业术语翻译翻不过来,学员们还主动解释给翻译听:此话该怎么怎么讲,成了“翻译的翻译”。有些中文句子难以用缅语表达、翻译,熟谙英语的石子坚干脆用英语直接与学员们对话、交流……台上台下互动,课堂气氛十分活跃。有些学员对石子坚作演示用的“警车”表示出极大的兴趣,石子坚一讲完课,就把这些车都分送给他们,学员们则把用缅甸玉制作的、包装十分原始的工艺品回赠石子坚。那个“缅甸梁祝”镜框就是温康上校代表全班学员赠送给石子坚的。石子坚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这些表示友谊的礼物,而且按照西方的习俗,当场拆封,仔细观看,表示赞赏。课间休息时,学员们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送到石子坚手中,围绕在他身边,问这问那,还争着要与他合影留念…… 　　下课前的半小时用于学员提问。在这半小时中,活跃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学员提出来的问题五花八门,诸如“警察执法时遇到对方行贿怎么办?遭到暴力攻击怎么办?什么情况下用催泪器、警棍?什么情况下可以开枪”等等。不少问题超越了本课程的主题,但石子坚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 　　每次上课都要留些时间让学员提问,是石子坚的一个习惯。他认为,“学问学问”,重在一个“问”字。有些人对此大为不解:“你这样敞开让学员提问,万一被‘问倒’了怎么办?”石子坚道:“那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不懂呗!回去研究后弄懂了,再告诉学员也不迟。总不能因害怕被‘问倒’,就来个‘满堂灌’,一下课就挟着皮包走路吧?”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因为这样的“皮包先生”人们似乎并不陌生! 　　石子坚接着说:“逃避不是办法。怕水平不够,就多学习嘛!被‘问倒’后,最好的办法是放下架子,与学员一起讨论,这样做,不但不会丢面子,还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把每个人的聪明才智都发掘出来。不懂绝不能装懂,否则会误人子弟。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被问倒也是好事,正好能发现自己的薄弱环节之所在……”
　　培训班最后一项学习内容是演练。学校派了200名学员参加演练。其中100人扮演群体事件的参与者,100人扮演处置群体事件的警察,由培训班学员充当指挥官,温康上校任总指挥,觉泰上校任副总指挥。根据演练现场的环境,学校专门制作了一个沙盘。面对沙盘,石子坚向指挥官们介绍了地形及有关情况。见温康上校欲对着沙盘说点什么,石子坚马上把自己的警棍递给他。上校拿着警棍在沙盘上指指点点,提出不少疑问,石子坚与他的同事们都一一予以解答。正式演练时,这根警棍成了温康上校得心应手的“指挥棒”,派了大用场。演练结束,温康上校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捧着这根“指挥棒”,还给石子坚。 　　在西方发达国家,各种规模的群体性事件早已屡见不鲜。石子坚亲身参与处置多次,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中国警察处置群体事件时,习惯于手挽着手,组成“人墙”,直接与人群进行肢体接触。石子坚认为,这种做法既不安全,也容易引发冲突,正确的方式是通过路障,设置警戒线,筑就一道“法律屏障”,避免与肇事者进行肢体接触。 　　为此,在演练前,石子坚再三强调尽快制作路障(俗称“铁马”),有关部门就安排人员照石子坚设计的图样制作。经连续10多个小时奋战,一个用链条连接起来的、可以随意转动的折叠式铁制路障终于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但石子坚看了觉得美中不足:路障的两面都应该镌刻“警戒线”三个字,现在只刻了一面,而现场的警情瞬息万变,路障可能会不断地移动,字的朝向也会随之变动。所以,“警戒线”三个字一定得两面都有。第二天就要演练,没时间等了,另一面的字必须马上补上。此时,夜幕已经袭来,气温很低,工人们早已收工,电焊等器具也已经锁进库。但在石子坚的坚持下,工人们还是赶来了,连夜加班加点,按要求在路障的另一面也焊上了字。经验丰富而细致周密的石子坚又让人准备了一批充了电的“小蜜蜂”(扬声器)和示威用的横幅……由于准备充分,演练获得了很大成功。 　　 　　十二、独步全国:“带枪的学者 ” 　　 　　近年来,国内高校在招聘人才方面出现了面向全球公开招聘“特聘教授”的新趋势,以优厚待遇吸引海外学子。上海是从2008年开始在高校中实施特聘教授制的。特聘教授在各地的叫法不同,如在江西叫“井冈学者”,在杭州叫“西湖学者”,在上海则被称为“东方学者”。上海市教委计划每年从海外引进50名具有国际、国内领先水平的学科带头人,在高校全职工作,以逐步形成一批高水平的学科带头人及优秀创新教学团队。这是上海实施“科教兴市”、“人才强市”战略,提升高等教育“软实力”的重要举措之一。特聘教授聘期三年,市财政将对每个岗位资助经费40至60万元,特聘教授个人岗位津贴每年10万元。 　　石子坚在教学业务方面是上海公专公认的“顶梁柱”之一;在全国特警专业教学领域内,是屈指可数的佼佼者。所以,市教委关于聘用“东方学者” 的文件一下达,学校就把石子坚的名字报了上去。 　　面试时,一位考官问他:“如果你成功地聘为特聘教授,你将怎么做?”石子坚朗声答道:“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将竭尽全力,使我校特警专业的教学水平继续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在训练的理念、方法、手段、内容、器材等方面都继续处于全国的制高点!”考官十分赞许。 　　复旦医学院有位教授接着问:“如果发生了大的火灾,或是数车相撞并发生爆炸等情况,如何展开现场急救?”石子坚的回答令这位教授非常满意。他用商量的口气问石子坚:“以后能不能在这方面帮助我们搞点培训?”石子坚爽快地答应了…… 　　按原定计划,每个人面试的时间不超过15分钟,但在石子坚一个人身上却花了30分钟!考官们之所以对石子坚不吝时间,因为他们确确实实地感到石子坚是一个特殊的人才,所以,面试不知不觉成了交流和洽谈。 　　上海学有所成的海归人员每年有成千上万,但能够得上“东方学者”条件的人,是凤毛麟角。根据有关规定,他们的年龄必须在45周岁以下,而且具有博士学位,在教学科研第一线工作的特别突出和紧缺的人才。不但要求学术造诣高深,在科学研究方面取得国内外同行公认的重要成就,而且对本学科建设具有创新性构想和战略性思考,具有带领本学科在其前沿领域赶超或保持国际先进水平的能力;还得具有较强的团结协作、拼搏奉献精神和相应的组织、管理、领导能力,善于培养青年人才,注重学术梯队建设,能带领一支创新团队协同攻关的能力;具备领导本学科学术梯队建设,组建并带领一支创新团队进行教学、科研工作的能力;同时不脱离教学一线,能承担起讲授本学科核心课程的重任…… 　　对照“东方学者”的有关条件,石子坚大多符合,欠缺的是博士学位――他只有硕士学位,还有年龄,他超了好几岁。不过,市教委考虑得很周到,文件在罗列了特聘教授的种种条件限制以后,还加上了“特殊情况可适当放宽”这一条。有人问石子坚:“你觉得自己有把握被聘为‘东方学者’吗?”他显得信心十足:像特警这样的专业,来个书生不行,一介武夫也不行,一定得文武兼备。他反问道:“上海究竟是要雇一个能干活的硕士,还是雇一个不能干活的博士?靠空对空的理论,能培养出优秀警察来吗?” 　　真可谓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石子坚对公安教育的一腔热诚和作出的巨大贡献,终于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回报:牛年伊始,好消息传来:石子坚荣获“东方学者”称号,成为全国唯一的一个“带枪的学者”。 　　在全国公安教育系统,石子坚是获此殊荣的第一人,他再次为全国公安教育改革的一面旗帜――上海公专,争了光添了彩! 　　 　　十三、老友重相逢 　　 　　石子坚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有时与人谈起自己回国的经历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说起他平生遇到的第一个伯乐――无锡市前政法委书记、市委副书记、政协主席缪根宝。上海公安书刊社的冯世荣社长明白他的心思,于是暗作准备,设法促成这对老朋友再次相会。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通过无锡市公安局副局长缪小展与已经退休的老缪接上了线。 　　日,这对已经8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在无锡重逢了。老缪现在是退而不休,还在四处奔忙,正在为青少年教育事业贡献余热。与石子坚一见面,老缪就握着石子坚的手久久不放。 　　石子坚说:“那时我利用休假期间为老婆打工,就见到了您。我说我是旅游团的司机,谁想您老一眼看穿了我,一阵穷追猛打,就让我露了馅……”冯社长笑着说:“你要知道人家是吃什么饭的嘛,政法委书记可不是吃干饭的啊!”石子坚告诉老缪:“当年,我到无锡是回国的第一站,然后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带着我,一站一站地到各地的公安院校巡回讲课。最后到上海,才正式运转起来,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了。我没想到回国能做这么多事,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伯乐。因为您,我看到了国内有个大舞台,所以才决定回国再干一番事业的!” 　　冯社长补充道:“是我们到杭州采访他而认识他的,一次采访从认识到相知。他在那儿还是干得不错,一年多就得了个‘西湖友谊奖’――专家成就奖。”过了一会儿,冯社长又说:“石子坚现在不是教练,是教头!他回国工作有几个好处:一是语言没有障碍,二是他本质上还是中国人,三是熟悉中国国情,四是科班出身,理论实践都有。” 　　石子坚到上海公专仅两年,就带出了一个国家级优秀教学团队,这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事。当他把这一信息告诉老缪后,老缪高兴地说:“蛮好,蛮好!侬回来发挥作用很好,在上海影响更大。我在无锡搞了10年政法,所以那年在美国,知道你是华裔美国警察后,就向你讨教有关警务方面的问题,法律方面的问题。之后,我又去了几个地方,作了交流,还参观了一些警用科技装备,回来后就抓科技强警,又请你作了几次讲座……你瞧,时间就像飞一样,这样干着干着,不知不觉中竟退休了。” 　　…… 　　老朋友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临别时,老缪说了一番让石子热血沸腾的话,他说:“石教官,我们的国家正在大发展,许多海归人员看准了国内广阔的市场,都摩拳擦掌,准备回来大干一场,你现在回来,是正当其时啊!” 　　(全文完) 　　发稿编辑/浦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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