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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花园的游泳衣文
/ 强雯荷子结婚两年后，就不再穿游泳衣了。以前她只是听老人说，男人会在婚后两三年里发福，却没想到这事情也会落在自己身上。她还没有生孩子呢，镜子中的胖女人，满月脸，肉圈颈，锁骨填平了、胳膊胸围跟着扩张，辽阔无边，一直到腰、怎么收，都有孕妇般的突起。最头疼的是屁股，无端端地就宽了，上车门的时候，坐电梯的时候，甚至在超市排队付款的时候，荷子的屁股总是会迷失方向，如果在她身后放一张“新手上路，请多关照”的牌子，会少许多磕磕碰碰。如此，她的上半身总是借不上力，好像她的身体是由两个并不咬合的零件硬拼在一起而成。除了实用性能欠佳外，视觉效果也不太理想。考虑到宽大臀部需要及时散热，荷子冒险选择了百褶裙，为了避免看起来像西方中世纪的妇人，荷子的百褶裙在膝盖窝处就打住了，不注意地看，还以为哪个摊贩坐在阳伞上，时刻准备着要离去的样子。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再也没有勇气下水了。只要她一穿上游泳衣，方华就会从报纸堆里，或电视机旁跳出来，连摇头，不适合，不适合。荷子大多时候会不服地扬起头，怎么不适合？你——方华比划着，向空中划了一个圆柱，你就是这样的，上面和下面一样宽，他一边说一边画。而且，你走起路来，就像个肉孩，说着，他又学起了小屁孩因肉多而挪动前行的样子。他走得很夸张，几乎是在丑化。荷子受到了打击，身体却强撑着，左右环顾游泳衣和游泳衣以外的身体，但下意识地，她被他的语言所引导，到达了那些她一直没注意到的臂膀处，腰部、大腿根部。我的水性很好，荷子昂着头说。这并不能弥补你身体的缺陷。方华依然有理有据。最开始，荷子还以为是爱，以为方华的小心眼作祟，作为抗争，荷子时不时地穿上游泳衣，她希望她的勇敢和好斗能说服方华，让他鼓励下自己，她太需要来自亲密战友的一番鼓励，但方华只是一次比一次更加夸张地把荷子比划成圆柱，直到羞惭比海水更加汹涌地淹没了她的自信。对荷子的身材，方华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鼓励的话，直到他们离婚前夕，他似乎才收敛了很多，除了把报纸弄得哗哗作响，或者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得极大外，不再对荷子的游泳衣发表任何见解。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作为补偿，那套带屋顶花园的3层洋房归荷子所有。这个位于25层楼上的花园洋房如今价格已翻了几番。过去，方华为了弥补荷子不能去海边或游泳池的遗憾，专门找工人模拟了一副热带岛屿的环境。水泥做的假山牢牢实实地把一二层楼给包围了起来，为了活色生香，假山上还模仿皇家园林，星星点点地栽上了“一串红”。一道木梯从假山高处蜿蜒而下，曲径通幽。黄桷树、洋槐、万年青、香樟、美人蕉，林林总总地围了一圈。还有一把铝制遮阳伞掩映其中，朝阳和晚霞的时候坐一坐，阴天的时候坐一坐，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热带岛屿没有水池，对此，方华说，他说树生虫，水生蚊，这屋顶花园已经够热的了，不能再滋养寄生虫。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荷子一个人享有3层楼高的花园洋房里，她躺在美人蕉下，感到自己是霸占了整个热带雨林，即使是裸奔，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不用再像以往一样，一边怀揣着幻想一边提心吊胆地张望着门房，害怕方华的突然而至，最后傻傻地在客厅沙发上废掉无数个下午。婚前的游泳衣确实小了，而且样式也有些老气，她闭上眼，幻想前几年身材姣好的时候，但多年婚姻生活的打击，这样的幻想有些艰难，荷子几乎是半虚者眼睛，顶着幻想迈步到那一片假山和丛林中。因为楼层高，荷子完全不用担心被窥视，但她一脚踩在木梯上，那吱咯声还是让荷子回到了现实中。在山与树的缝隙里，她看见远处密密麻麻的高楼，以及高楼中已经辨不清层数的窗户，如果那里有人架起一座高倍望远镜，她是无法知道的，荷子迟疑了下，谨慎地迈出了另一只腿，吱咯声小了，但用心听，还是有，像微弦拨拉在空气中，轻轻地说，看见了，看见了，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荷子一下如被抽干了精气的空蝉，趴在假山上，她呼呼地抽泣起来。她从来没想到前夫的评价如此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即便是她一个人的屋顶花园，没有水的热带岛屿，她都不能摆脱这种阴影。荷子带着落魄和沮丧重新回到镜子前，她才29岁，却一副更年期妇女的体型。她还没完全丧失理智，称了称自己的体重，用胖瘦公式折算了下，觉得自己并没有达到国际超胖的标准，在一堆数据、笔、纸中，她拨拉着自己腰部的赘肉，突然想到，要是有个裙裾把这里遮挡下，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荷子抬起头，醒悟过来：自己是缺少一件像样的游泳衣！多少年来，在前夫的打击下，她几乎忘了衣服是为人服务的这个真理了。除了房子，前夫还留给了她15万的现金，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笔钱可以慢慢地花，可以用很久，甚至可以作为第二次婚姻的嫁妆，但现在她突然憎恨起这个数字，它是她那些让人羞辱的过时的游泳衣，她迫不及待地要它丢出去，以解心头之恨。荷子一共买了3件游泳衣，有两件与其说是游泳衣，不如说更像简易裙装，那些脂肪突出的地方不是被褶裙掩盖，干脆就被紧紧包裹住，平角的，及膝的，连屁墩的曲线也一同消磨了。不游泳，就这样穿在海边，也没人会对这个所谓泳装女人多看两眼。她确实是不打眼了，无论审美或审丑的角度上，淹没在平常之中，这是荷子要的效果——她要能穿得出去。只有一件，让荷子有些心惊肉跳。这一件比基尼的游泳衣让荷子的乳房、浑腰、丰臀同时呈现。其实人在水里的时候，是看不见胸以下的地方的，促销员很热情地给荷子描绘场景，只有在沙滩上，用这个不等边围裙围住腰，一切缺陷都被掩盖了，更重要的是，胸襟前的这些钻石，可以让小胸围变大，让大胸围变匀称。相当抢眼。这话其实一点道理都没有，又不是变魔术。荷子心里嘀咕，但闪念了一下，她就被那些钻石吸引了。细密的光线精致流畅，像一双优雅的手捧着，那胸部果真熠熠生辉，又坚挺傲立。这是真钻还是水钻？当然是真的，你认为这个价格是水钻吗？水钻的话，这件泳衣100元就拿给你。促销员眉头一扬，带着几分不屑。不过，你可以告诉别人那是水钻，在海边游泳是很不安全的，当然，如果在私家游泳池里游，就无所谓了。荷子摸摸那些钻石，想，这些家伙要把她存折上的数字都锤平了呢。但是与其压在柜子里，还不如挂在胸上，夜晚一来，自己往屋顶花园里一走，再亮的星星都没她亮。还有些有钱人的太太专门来定做这种游泳衣呢。促销员推波助澜道。就算是收藏也值得。女人不就是要一件体己的衣服吗，还有这，她又指指钻石，比男人靠得住多了。荷子不安地看了眼促销小姐。泳衣就是要经常变化着穿，你看你已经买了两件保守的了，当然保守也是一种美，再来一件惊艳的，效果立马就出来。现在泳衣也讲时尚呢，过两年就要改换下行头，但是这件，她掂量那件镶了钻石的，说，基本上不用换了，甚至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你女儿。游泳衣怎么可能传，内裤能传吗？荷子反驳道。这有什么，明星的内裤还拍卖呢。促销小姐强词夺理。我又不是明星。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争论很没意思，她有些怀疑这件泳装的真实价值了，至少，这个促销小姐的水平让她有点生疑。不是明星就更应该买了。促销小姐看出顾客的犹豫，指着泳装上的钻石说，谁说老百姓就不能买件明星泳装，这跟买基金一样，绝对是超值的投资。说完，她将泳装粗暴地挂回原处，一副你不识货自有人识货的样子，让荷子自个儿掂量去了。荷子狠狠心，在付款器上划下了银行卡，她的心微微颤了下。如今，这卡上只有点零头了。不过新泳装带来的喜悦很快冲淡了不安。人靠衣装，马靠新鞍。那两件类似简易裙装的泳衣往身上一套，果真看不到身体的缺陷，热是热了点，从游泳的角度上讲，阻力也增加了，但是起码自信是有了，荷子满意地旋了几圈，决定到花园里去走走。天空一片湛蓝，太阳一如既往狂热，树木虽多，却没有蝉鸣，她绕着树转了几个圈，汗水就跟着渗了出来，荷子感到有点窒息，紧绷的腰部、腹部像裹住了一个火炉，稍一动弹，就热得烧心。这哪里是令人惬意的热带雨林的风情？她有些恼火地坐在阳伞下，给自己端了一杯酸梅汤，过去，她和前夫在这里小憩的时候，优雅优雅，但总有很多遗憾，比如她不能做个真正的椰风女郎，轻佻放浪地穿梭在这片哪怕是自家的丛林，可前夫总是教导她婚后的女人要低调，要本分，前夫对她的调教是成功了——她变成了一只在蜗牛壳里做做美梦的软体动物。可结果呢，他抛弃了他完成的项目。现在，荷子终于可以把自己蜗牛壳里的幻想付诸实践了，但她感到焦躁和沉重，荷子的全身都重了起来，其实她已经穿得很少了，可偶尔吹来的一股风，竟然都没能掀动她的裙裾，那些锦纶做的裙裾，褶皱太多，像百叶窗一样挡在了她的腰部，虽然有了些半遮半掩的性感，但实在受罪。荷子把腿翘在另张椅子上，那严严实实的紧身衣料果真藏起了她丰硕的大腿，可是，热。她突然觉得很需要一些水，一些真正的水，来冷却她身体内滚烫的启动机。荷子把酸梅汤一饮而尽，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把手抬在额前，发现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窗户很像舞台上的包厢，很有点座无虚席的样子，荷子突然来了劲，电力十足地走动起来，在树木掩映间，在楼梯转角处，时不时地，她对着那些假象的包厢做一个华丽的转身，或定格。她一连秀了两件泳装，心花怒放，当她回房摸到那件镶钻的比基尼时，却犹豫了下，现在是下午4点的光景，要过了晚上8点，天才会真正地黑下来。香樟树哗哗地响动起来，像谢幕的掌声撩动人心，荷子倚在假山上，岩石的热气很快烫着了她，她望了眼天空，打定了主意。快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荷子把家里所有的盆、桶都派上了用场。一共有7个，大大小小地布满在屋顶花园中间。月亮残了四分之一，披着一层朦胧的云纱，有六七个星星明亮地闪耀在深蓝色夜空里，丛林悉悉索索作响，荷子穿上她那件钻石泳衣，出场了。她没有忘记那件不等边的围裙，轻轻地扣搭在泳裤上。洋房里透出的光朦胧、清淡，荷子踩着光斑，将髋部扭成8字型，摇曳地走进屋顶花园。她十分注意那亮闪闪的胸部，好几次，她装作无意瞥见自己全身最迷人的地方，不断给自己惊喜和自信。这个亮点的存在和扩大，让荷子感到身体变轻了，她一会儿摸摸芭蕉叶，一会儿扯扯香樟树，连那爬山虎，她都要俯上身去轻轻蹭一蹭，那些水泥做的岩石还没有完全散热，迅速地和荷子肌肤搭上界，荷子不由得往后一缩，下意识地看看胸部，三颗大的，九颗小的，她要留心那些昂贵的随时可能遗失的宝贝。还好，它们依然焕发着光芒，屋顶上的风时有时无，荷子坐了下来，她仰望着月亮和星星，想着海滩也不过如此。这个城市是不缺海的，她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现在她却和海断了缘分。她闭上眼睛，睡在躺椅上，希望忘却这是某个屋顶，香樟释放的气味很快将她环绕，她几乎要睡着了，侧了个身，被什么撩着了，不太舒坦，她又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大腿赤裸裸地敞着，优美的围裙被压在了身下。还好围裙上没有钻石，荷子舒了口气，把围裙卸了下来，那个三角形的泳裤彻底露了出来，荷子有些惊愕地看见裤边和裤腰旁那些堆积的脂肪，她站起来，希望这些不合时宜的肉能够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有所遁迹。好在光线不济，一切似乎又完美起来。没了睡意的荷子，穿着比基尼悠闲地在花园里走了起来。风轻浮地撩拨荷子裸露的肌肤，她做了几个游泳前的准备动作，想找找几年前的感觉，但她很快感到燥热，还好事先有所准备。荷子走到那些有盆或桶的地方，停下来，捧起里面的水往自己身上浇，一趟下来，她就像才从水里钻住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了。荷子重新躺到那张沙滩椅上，闭上眼睛，想像着全身埋进沙子的样子，那是她过去最喜欢玩的游戏，沉甸甸的，柔软的，又有一点摩挲感，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那些钻石上，轻轻的，有摩挲感的，很快，她便感受到了那些钻石的起伏，像海滩上的潮涨潮落，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荷子打了个冷战，她嗅到了来自肌肤的汗味，荷子略带惊恐地坐起来，在夜空下愣愣的，月亮遮去了半边脸，好像在偷窥屋顶花园的举动，星星还在肆无忌惮地张大双眼，和荷子明晃晃的胸部媲美，预先准备好的音乐缓缓地从房间里流淌出来，穿过树梢，绕过假山，到达耳朵，“轻轻的海风我的心……”一阵潮热袭上心头，荷子带着羞愧和迷乱，急急忙忙地跑到房间，一个猛子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第二天晚上，荷子换上保守型泳装，幻游热带风情。不可思议的是，相同的事情继续发生。第三天，第四天……一个星期过去了，只要在夜晚，荷子换上泳装，一边在躺椅上晒晒月亮，一边往自己身上浇浇水，往她那不为人知的激情就会轰然而至。有一次，大雨在夜晚突然降临，正准备睡觉的荷子迟疑了几秒钟，便急不可耐地换上泳装，冲进了屋顶花园里。像海滩上躲避暴雨的旅客，她顾不得闪电雷鸣，在香樟树和洋槐之间穿梭，豆大的雨点落在荷子身上，噼噼啪啪炸得她好不痛快，她甚至在雨水中，甩了甩她闪亮的胸部，好像她还听见了雨水敲击钻石的声音，多么美妙！更美妙的是，这意外而至的雨水弄湿她的长发，就像一个不经意的海浪袭来，惊惧又兴奋，荷子轻轻跑动起来，参与地，迎接的，不过路太滑不好走，很快她放弃了这个举动，接着，她又冒险在躺椅上待了2分钟，直到一个闪电把她惊醒，她才慌不迭路地跑进房间。这一个短暂的经历让荷子兴奋不已，她隔着玻璃门，意犹未尽，这一次，她是全身都湿透了，从头到脚丫，荷子大口喘息，热气很快模糊了玻璃门，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滑落下来，滴在了钻石上，那光泽无比耀眼，荷子铁了心：她要去体会一次真正的海水，穿着这些泳装。到碧云海滩只有1个小时的路程，荷子原本打算整个周末都在那里度过，可是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游泳衣忘带了。她坐在已经订好的房间里，几乎不能饶恕自己的这个失误。临走前一天，她不是把三件泳装都拿了出来了吗？至于带哪件上路，她还有过小小的挣扎，放进又取出，反反复复直到临睡前，她打好了包裹，现在……荷子不能想象没有用泳衣的海边度假。不断有笑声从海滩传来，还有海浪拍打的声音，阳光有些猛烈，但这不妨碍游客的心情。其实路程不算太远，荷子考虑过要不要回去一趟，可是她一站在阳台，看见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又有些犹豫了。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到过海滩了，离开这里一刻钟，她都会觉得难受，荷子有些迈不开步子。这笑声，一浪接一浪，像一只巨大的手，要把她推到人群中去，推到海滩边，阳光下。荷子朝远处张望，太阳星星点点地落在树稍上，像短兵器的光，一定很热，她想。于是，荷子又回到房间，精心涂抹防晒霜，反正路也不远，她安慰着自己，先去海滩逛逛，踩踩点，下个周末来就装备齐全了。沙滩上的人不少，很多都是结伴而行，像她这样行影单只的几乎没有，有个别的男人躺在沙地上，斜眼看她，着装整齐地出现在沙滩上的女人总是有些另类，荷子感受到了这种目光的不友好，背转过身去。海岸线很长，荷子几乎要不停地穿过半裸或接近全裸的男人女人们，这让她心里十分不悦。她也可以像他们那样，肆意地躺在沙地里，迎接浪花的冲击。她的胸部还是很美好的。可是现在，她只能举着小花伞，看着移动的阴影，避免脚下横陈的肢体，有几次，她长大了嘴，去呼吸咸湿的海风，水汽，但猛然觉得这个姿势和自己的这身打扮极为不适，她赶紧闭上嘴，抑郁地走起来。她甚至觉得她比那些海滩工作人员更为不满。20分钟后，她觉得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她的整个心都要蹦出来，为了掩饰单身出行，她租了一个阳伞两把沙滩椅，伪装成等人的样子。她自己躺在了躺椅上，告诉自己务必悠闲地享受海滩的风情。穿着泳装的女人们欢乐地出现在荷子的视角里，荷子侧了个身，把胳膊枕在头上，她看见了西边有好几个卖泳装的店铺，不过一眼望去，都是些廉价的货色，她心里犯嘀咕，海滩卖的泳衣都是一次性的。但她还是看见了有几个年轻女孩在那里讨价还价，不一会就从更衣室里出来了，有两个身材看上去还姣好。荷子有些失落地坐起来，短裤下她的腿看上去十分粗壮，而刚才那几个女孩已经钻进水里了，她们冒出一个个头，互相招呼着伙伴，海浪不断地拍打沙滩，荷子把腿伸直了放在沙子上，等待那海浪的冲击，但海浪在她前面打了个折就退回去了。荷子挪挪屁股，想靠近一点海，回头望望躺椅上的什物，大声说了句，怎么还不来，便把沾满干沙的脚互相搓搓，又翘到躺椅上。荷子终于想起了什么，打开行囊，翻出一本杂志，阳光太刺眼，晃得她字是字，书是书，根本就看不进去。杂志上的图片也并不比海滩上的人更好看，她叹了一口气，用书遮住了自己的脸。这里有人吗？一个温柔的男声在阳伞下响起。有人吗？那气流绕着荷子的脸颊了。荷子动了下头，看见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阳伞下的他有点黑，不过看上去很健康。我可以坐坐吗？还没等荷子回答，他穿着三角裤的屁股已经稍稍地坐在另一张躺椅上了。荷子狐疑着坐起来，她曾听别人说沙滩上独身女人是不安全的，但是这个年轻男人出了一件泳裤，似乎也没别的装备。年轻男人冲她笑笑。等朋友？他问。荷子也冲他笑笑，快速打量他的身材，虽然有些瘦，但很结实，荷子脸上有些潮红。我的朋友也下水了，我上来后找不到她在那里驻扎了，他说着笑了起来，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吗？对了，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到？不影响你吧？说着，年轻男人欠身，似乎准备离开。哦，不着急。荷子几乎要跳下躺椅来阻拦他。但她只是把那张躺椅上的行李放到自己用着的这张躺椅上。你下过水了吗？年轻男人摸摸自己的肱二头肌，黝黑黝黑，水珠在上面闪着光。而他的手关节很粗，看上去很有力量。没有。荷子用杂志挡住自己的大腿。很咸的。他对她解释。他捡起一枚沙滩上的贝壳，说，你看，这是我在海里淘的，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吧？他把贝壳举到荷子面前。这贝壳并没什么特点，荷子瞄了一眼，但她还是做出很认真的样子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还真不一样。她说道，觉得这男人挺可爱。他看上去25岁左右的年纪。哦，你是等你朋友来了，一块下水吗？男人把一只大腿抬起来踩在躺椅上，他大腿根部的地方得到了充分的张扬。是的。荷子答道，却随着男人的动作的牵引，眼光不自觉地落到那个隆起的地方，但她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眼光，她把两腿夹得更紧了。你为什么不换上泳装呢？这些东西可以寄存的？很方便的。年轻男人朝身后指指，你一边下水一边等，现在有太阳，下水不冷，如果你的朋友要很晚才来的话，他又笑起来，恐怕海水要凉了。荷子也被他这个拙劣的笑话引得笑了起来。她一笑，就把杂志从腿上挪开了来。她曾听说海边的独身女人是很受欢迎的，她眯起眼睛，觉得海边的阳光很温暖。你的朋友呢？你不去找找？荷子问。她上岸了自然会找到我的。年轻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道。荷子点点头。有几个人在往海水里推橡皮筏子，一个浪打过来，筏子翻了。他们真笨，年轻人男指着那群人对荷子说，他们应该顺着浪花走，就不会翻船。荷子笑笑，他向前伸的手有青筋突出，显现出旺盛的精力来。你的水性应该很好。年轻男人说。我看得出来。一个穿黑色泳装的年轻女人钻进了阳伞，你在这里。她拍拍年轻男人的肩，又侧头看了眼荷子，点头示意。我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等你了。年轻男人很坦然的样子。荷子又把杂志遮住了大腿，她一直以为这个年轻男人说的朋友是男性，没想到是他女朋友，她有些讪讪地，把自己身后的行李又挪回到年轻男人那张躺椅上。我再去玩一会，年轻女人冲两人说道，拍拍年轻男人的肩膀。我朋友，大大咧咧的。年轻男人解释。女朋友吧？荷子多了点矜持，她低头看见年轻男人的腿毛又粗又长。同事。男人解释着，但他已发现荷子的态度开始转冷，你要觉得不方便的话，男人站起身来，欲告辞。太阳底下都是花花绿绿的比基尼，每个人的身材都很好。一个白种女人背朝荷子，双手摊开迎接浪花，她有些高兴过头了，大呼小叫着，两个屁股半子几乎暴露无遗，荷子看着她想起了镜子中的自己，她有些不忍目睹地撇过头去。鲜橙多！多C多漂亮。一双黝黑的手伸进阳伞下。冰镇的。荷子抬起眼，看见那个刚才已经离开的年轻男人又凑到了自己跟前。她不好再拒绝，坐了起来。她确实需要一个伙伴。下水吧。年轻男人喝了一口饮料，劝道。你应该可以游两个来回。荷子抱着饮料不说话。我看你身材挺好的，穿泳装应该很好看。荷子惊诧地扫过他一眼，还是第一次听见来自一个异性的评价，还是一个陌生异性。真的。他点点头肯定道。是不是没有合适的泳装？他压低了声音说，十分恳切。忘带了？荷子几乎要惊呼了。这里的泳装还能凑合用。要不要我陪你去买一件？荷子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她站了起来，面朝大海。太阳依然很大，阳伞下的年轻男人冲她仰着头，一个更大的浪扑过来，这次，水花润湿了她的脚。荷子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年轻女人，只身一人在海岸线上走动，黑色泳装的她，身材十分打眼。那女人不时地看看沙滩上的人，又装作如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她看上去，并不真正想游泳，好像在寻找什么，却又并不认真。一瞬间，荷子觉得那女人已经注意到她的注视了，可却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似乎有几分试图掩饰的醋意。其实，我家里有件很漂亮的泳装。荷子转过头来，带着点逆光的妩媚冲阳伞下的年轻男人炫耀地说。年轻男人顺势躺了下来，他躺下来的姿势更像是一种诱惑。是不是带裙边的？年轻男人鼓动着她。非常漂亮的裙边。荷子点点头，同时转动她那丰硕的臀部，好像裙边就在眼前。上半身很别致。她说着，在自己的乳房下划了一圈，那样的装饰，很少见。她想见了那熠熠生辉的钻石。年轻男人两眼放光，怎样的别致？荷子张张口，想起促销小姐说的，海边不安全的话，又打住了。是你爱人送你的吧？年轻男人很懂事地问。不是，荷子立即否认，也算吧，她想了想又说。肯定价值不菲。男人补充着。这次荷子没有表态，她看见黑色泳装女人朝他们走来。真想见识下，你说的这种别致的泳装。女人已经走到阳伞下了。我都晒黑了。她举起胳膊给男人和荷子看。可她的头发一点都没有湿。她看上去很年轻，好像只有二十二三的样子。嘴角似乎带着愠怒，可又不好发作。你为什么不下水？海水太咸。年轻男人笑着说。年轻女人冲年轻男人做了一个怪相。你皮肤真好。年轻女人又冲荷子赞扬道，不像我。她嘟起嘴来，撒娇道，不管了，我下水去了。说着，她又朝海岸线走去。这次她的速度走得很慢，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她好像生气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年轻男人再一次解释，他朝年轻女人望去，她就是这样的，好玩。小孩子似的。我的同事。荷子又笑了起来，我看她倒很成熟。是吗？男人有些惊奇，对有些人来说是吧，可我不觉得。你的朋友估计不会来了吧。你就打算放弃这么个下午吗？他把腿大大的劈开来，像个肆无忌惮的浪子。我没觉得浪费。荷子又站起来，受不了他那种姿势的蛊惑，她其实很想到那边的岩石上去转转，她看见很多人捧着海带回来。而且她的臀部有些发烫了，她有些后悔不该穿短裤，她应该穿那件散热功能良好的百褶裙。你带了相机吗？我来帮你拍两张照吧。男人似乎看出了荷子的心意，主动请缨。他们在海滩拍了几张照，你应该下水，男人再次鼓动她，你穿泳装一定非常漂亮。荷子回到阳伞下抹防晒油，我一个人的时候会穿泳装。她说。照相后，她的心情好多了。自己还算是一个有魅力的人，她有些自得地想。怎么，你家有私人游泳池？男人惊讶道。没有。荷子笑道，她晃动了下自己的胸部，不过也差不多。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男人几乎用崇拜的口气。荷子不再对年龄这个问题发表看法。她看见黑泳装女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沙地上，写着什么，有好像在捡着什么，她突然有了种胜利的心情。我晚上还会再来的。荷子说着，像是发布一个天气信息。晚上见！有几个擦肩而过的男女互相道别，他们欢乐的声音在荷子和年轻男人耳边炸响。年轻男人不由自主地被那群道别的人吸引，晚上到海滩走走倒不错，只要不下水，还是安全的，他说着。不知道晚上还有没有这么多人。荷子望着远处说，那里有若隐若现的岛屿，和一艘巡逻船。年轻男人看了看天色，真可惜，今天我要赶回城里了。这里有我们一个项目。荷子惊讶地望着他。年轻男人迟疑了下，说，这里要新建个别墅群，她其实是我的实习生，年轻男人指指远处那个黑泳装女人。我的朋友估计不会再来了。荷子说着，站起来，准备归还租借的阳伞和躺椅。我来帮你，年轻男人跟着动起手来。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吃个晚饭，我在城南区，回城后，联系起应该很方便的。“第三设计院林飞设计师。”荷子反复摩挲这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手机号，连公司地址都没有，不过，真要找他，也不是什么难事？第三设计院已经如雷贯耳了。荷子把名片搁下，周末已经结束了，她还没有拨出这个号码。天气更加闷热，那个镶钻的泳装让她感到沉甸甸。如果这是在碧云海滩，荷子闭着眼睛想象到，林飞躺在另一张躺椅上，他会对我说什么呢？荷子笑了起来，他那张殷勤的嘴里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他比她还要小三岁，她突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活力。灯光下的假山呈现出红色，像碧云海滩雾色中的岛屿，虽然只有15分钟，林飞还是挤出来的时间去海边散步。这15分钟，让荷子一个晚上辗转难眠。荷子站了起来，绕着屋顶花园漫步，这花园里的植物生长的速度太快了，以前方华在的时候，都由他修剪，现在长得张牙舞爪，互不相让，各种香味混战，让人头晕。荷子拨开丛林，发现假山也有些裂缝了，她皱皱眉，那些特意做出来的石头皱褶，看上去怎么那么别扭，像，皇帝老儿的洗脚水。星星点点的努力攀附在假山上的“一串红”，根本就生得不是地方，像丑女人嘴边的大痦子！荷子低头看看她的镶钻泳衣！突然觉得一切不合情理。这个屋顶花园并不是真正的热带风情，它不过是前夫回忆里的模板。这是十几年前的热带画面，就像她那些已经扔进垃圾桶的过时泳衣，它们也应该动一动了。对！动一动。那几颗钻石在暗夜里划出几条有张弛的光。把假山弄少一点，不是讲究留白吗？“一串红”全部去掉，换一种什么植物呢？荷子挠挠头，她一时还没想到。不过做房屋设计的多少和园林有联系，到时候问他也不迟。还有最重要的水池。最好是绕着山，绕着植物，修一个渠道，怎么修呢？荷子用脚步丈量起来，这里宽一点，这里窄一点。再弄一点灯光在水里，带彩色的那种。现在有的灯光还自带音乐，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她突然想起这些改造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踌躇了下，不过，她想到时候再去找前夫要，也不是没有可能。林飞是在第二天下午来到荷子的家的。他提着公文包，穿着的笔直白衬衣，一根紫色领带精致地挂在胸前，前发因上了着哩水显得明朗干净。荷子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个衣冠周正的男人，虽然漂亮，但和海滩上那个近乎全裸的年轻男人有点不一样，是什么，她说不上来，总之有点距离。于是她说，今天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看看屋顶花园的设计，她指了指户外，我想动一动。林飞似乎看出了荷子的陌生感，一边说今天天气好热一边脱下了领带，解开胸前的扣子。那扣襟一搭一搭的，让荷子想起了海风。很乐意效劳。他微笑着朝屋顶花园走去，这就是前夫留给你的？他像模像样地考察起来。荷子点点头，我觉得有些老气了。不时尚对不对？林飞接过她的话，始终保持着微笑。改造的空间很大。不过预算不会小。他专注地看着她。而且，这里没有水。她勾下头，闻到他白衬衣似乎有股刚洗过的味道。这里要拆掉，重新布线。他专业地说。如果改造过大，我担心你承担不了费用。那，你看——荷子犹豫起来。他张开两个手指头。不低于这个数。这还是材料费用。哦。荷子叹了一口气。8万元，前夫还是拿得出来的。如果交给你来做，应该会节省点吧。荷子问道，尽管这话她知道问得不高明。林飞却并没回答，他指着那些树丛说，你这些植物，也要规划下，我有个朋友做园林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他在美人蕉那里停下，转过身，这个环境倒是不错，他斜睨眼睛看她，我能想象你穿着泳装在这里漫步的情景。荷子有些不自在，提了提下她的百褶裙。他们终于提到了泳装。我能欣赏下吗？林飞趁机坐在了躺椅上，两腿很男人地分叉开来。大白天的，在这里穿泳装不合适。荷子看见了她熟悉的姿势。百褶裙转动起来，林飞打了个嗝。那晚上呢？林飞凑近了身体，他的脸几乎贴到她的百褶裙，荷子感到腿上有一股热气直逼而来。又亲近又难受，一时间她分不清是自己的热量还是林飞的热量在作祟，或者两者兼有，她想转一转百褶裙，可又怕扇到林飞的脸。荷子往后退了一步，你要不要测量一下什么的？也好。林飞似乎看出了荷子的尴尬，回房拿出了公文包里的钢尺、轴线和笔，还有一把小刀。但他又放了进去。这个暂时用不着，他解释着。屋顶花园实在太热，林飞一边来回地量，一边解开了他最后一颗衬衣扣子，他回到房间做记录的时候，荷子正恭敬地等候他，她两腿颤动着，像一朵在不停抖落花瓣的植物。我回去后给你画个图纸吧。林飞关上了露台的门，拉上了窗帘，这样会感觉凉快些，他说着，在荷子对面坐下。能让我欣赏下你的泳装吗？林飞问。你那件别致的泳装。荷子有些迟疑。如果你相信我设计师的眼光。他鼓动着。这样我会对你屋顶花园的改造更有灵感。就好象美女配香车一样。相信我。荷子站起身来。那，你不许笑我。她娇嗲道。好的，我在这里等里。你的百褶裙很漂亮。他没忘记夸这么一句。荷子做了一个短暂的侧转身，然后飞快地回到卧室。泳装放在倒数第二层抽屉里，最低一层抽屉里放着存折，荷子下意识地拿出存折来，看了看上面的尾数，又把它锁了起来。这时，她听见外面的铁门响了一下。怎么了？她在卧室里问。我上个洗手间。是林飞的声音。荷子找出了那两件保守型的泳装，摊在床上。他肯定会嘲笑自己的，这裤脚这么长。她想。她又摸出那件镶钻的泳装，3颗大的，7颗小的，这可都是值钱货。她听见有哗哗的水响。她是现在穿给他看呢？还是仅仅是把衣服拿给他看？荷子站起身来，把比划过无数次的泳装又在镜子前比划了起来。她没有给卧室上锁，如果，这时林飞进来，荷子想到，其实她是允许他进来的。她看了看卧室的门锁，哗哗的水声断了，接着又响了起来。荷子迟疑了下，决定把卧室的门虚掩为好。一道黑色从眼前飘过。荷子心下一跳，她躲到门背后，难道他们心有灵犀？可那水声怎么还在响？林飞！这次房间里没有人回答。是不是收物管的？荷子想起来，林飞？她叫道，没忘拿那件价值不菲的泳装。她看见林飞在厨房，水龙头哗哗地响着。原来声音来自这里。荷子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我看你的垃圾满了，准备去给你倒掉。林飞关掉水龙头。你瞧，门都开着。他往客厅一指。荷子转过身，发现果然门开着。可是垃圾还在这里啊。荷子又有些不解。是啊，我听见你叫我了。林飞说，所以我又停下了。他走近荷子说，这就是你的泳装吗？他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我看看。说着，他伸过手来。荷子却把泳装往身后一藏。他的眼神看上去不太对劲。怎么了？我还没换上呢。对，换上。林飞把她往卧室里推，动作却不怎么温柔。荷子却一把拉住了洗手间的门。我到这里面去换。她连忙说。锁上了？她又拧了一圈，怎么锁上了？可能是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反锁了吧。林飞解释。我去拿钥匙。荷子果断地转身去卧室，但她走起来跟跑差不多，她听到了后面呼呼的声音，林飞跟了过去，她回过身，将卧室的门砰地打在了林飞的脸上。林飞那有着粗大关节的手抠住了门，然后一个胳膊伸了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他把荷子扑在了地上。放开——荷子挣扎起来，下意识地去摸手机，但手机被生猛地夺掉，她半侧着头，看见那个海滩上见过的年轻女人站在她身后，端着一个鱼缸，带着巨大的气流向她压过来。很快，她感到有什么细密锋利的东西绕住了她脖子，她以为是自己的头发，努力甩甩头，而后听到了身体里崩裂的声音。你着什么急。年轻女人打开电视，不满地看着现场。你着什么急！你这么早上来，打草惊蛇。现在前功尽弃了。男人把电视的声音开得更大，他也不想让别人听见他们的争吵。她已经发现我了。年轻女人辩解道。一个老女人，拖拖拉拉这么几天。她很是不满地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他们翻出了柜子里的存折，发现只有不到两万元的金额。妈的！折本了！年轻男人骂道。不是说还有件游泳衣吗？年轻女人提醒他。并且很快在床头看到了那件镶钻的泳装。是不是玻璃做的？或者是锆石？她对着灯光看起来。还看什么，摘了再说，反正都赔了。年轻男人心浮气躁地说。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推开了屋顶花园的门，尚未褪去的热气向他们袭来。妈的！穷折腾！年轻男人骂道，他青筋突起的手搬断了一块岩石，泄愤似的，他又敲断了另一块岩石。行了，这里没货。年轻女人催促着。他看上去并不想离开，左右衡量后，他找了个角度，把那件比基尼游泳衣挂在一处的假山上，隐隐绰绰地，像某个女子含羞的身影。你还真该去搞设计。年轻女人挖苦道。一个月后，一个白领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了背部，5分钟后一辆正在泊车的富康砸中了车盖，车主死里逃生，朝天空破口大骂，却发现碎石如头屑纷纷落下。110赶到时，楼下已聚集了一批围观者。物业管理公司态度良好，立即提供了顶层有屋顶花园这一事实，同时又疑惑，很长时间没看见业主了。鉴于事件的恶劣程度，又有本市新闻媒体严正以待，110联系到业主的前夫，在征得许可后，他们破门而入。出乎意料的，这个位于25层楼的房间干净整洁，不仅没有施工现象，而且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户外的屋顶花园布置得像个藏污纳垢的乡镇夜总会，有小规模的假山，拾级而上的木梯，不过由于缺少维护，岩石出现了断裂和坍塌。民警绕过凌乱的岩石和叶干枝枯的树木，发现有七八个塑料桶盆散放着，水基本干完，污渍附着盆壁，时有恶臭。让他们奇怪的是，在一从枯萎的芭蕉叶掩映下的假山上，挂晾着一条比基尼泳装，带着些许殷红，有风的时候，动一动，没风的时候，像一条热带死鱼。暗花『暗花』：不定期推出的小众阅读栏目，所有稿费由读者通过文末作者本人二维码打赏。你的慷慨程度将决定『暗花』的绽放指数。投稿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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