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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办网文明上网举报电话： 举报邮箱：&&&&&&&&&&&&[转载]【菜谱终章】拳王羊腿-----在很多年前，我是一个拳王
在利物浦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道拳王羊腿，那时我尚养在深闺无人识，除了好友和一些老牌拳迷以外，没有人会看我的菜谱。当然，现在也没多少人看，曾经有朋友质疑我微博上的八万粉丝有六万都是我的小号。我算了一下，我从2000粉到八万粉用了一个半个月时间，我不吃不睡，平均每小时要注册72个账号。我要是把这毅力用在磕头上，估计现在已经从北京一路磕到布达拉宫，成为活佛了。所以别惹我，我是个心够绝的男人。&
我一直没有提及这道拳王羊腿的出处。去英国之前的2011年，我在成都的泰拳馆里挥汗如雨。我们拳馆每个人都起了个诨名，类似于英语课上每个学生都需要一个英文名。我当时的诨名叫拳王，是我自己起的，显得很没深度。而我们拳馆大师兄的诨名就有深度得多，他叫做失禁，这是因为他经常把对手揍得大小便失禁。我倒是没被他打出屎尿，但是被他揍吐过。如果有人在成都上吐下泻，通常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吃火锅吃坏了肚子，二是遇到了失禁。&
失禁身高1米85，皮肤黝黑，身上寸脂不生，肌肉硬得就像花岗岩。他的肩上纹着一只蝎子，他说他的拳好似蝎子尾巴一样毒辣。失禁由此想引导大家给他起个文明一点的外号，比如魔蝎大帝、蝎子王之类，但群众还是叫他失禁。&
失禁不是拳馆年纪最大的拳手，但我们却奉他为大师兄，因为他确有过人之处：他曾以一招俄罗斯大摆拳KO了莅临指导工作的泰国拳师。要知道俄罗斯大摆拳非但不是泰拳动作，几乎没有格斗家会在出拳时使用这种招数，除了血管里全是伏特加的俄罗斯人。这种摆拳的特点是出拳距离和摆幅更大，从而带来更强的击打力量，但是相应而生造成精确度下降、出拳速度较慢，使得使用大摆拳的人很容易被对手躲避而露出破绽。但失禁不在乎，他的人生信条是狂野，宁可被对手反戈一击揍成猪头，也绝不在擂台上苟且偷生。&
据拳馆的资深群众普及，在十年前，失禁还只是拳馆小师弟的时候，那时的大师兄叫做山羊。山羊并没有失禁这般横练的体格，他更精于技艺，有着坚不可摧的防守。山羊擅长闪躲，寻常拳手在一个完整的回合里甚至难以击中他一拳。据传说，山羊是靠一种特殊的方法练就的这闪躲功夫，关于此，我会在下文进行详述。&
山羊之所以被称作山羊，是因为他来自四川简阳，那里盛产羊肉。每个冬夜，成都的空气中都充斥着浓而不膻的羊肉香，人们就着白酒吃着热气腾腾的简阳羊汤，用以驱散盆地寒冬的湿冷和阴郁。山羊的家就是开羊肉汤馆子的，他自己也烧得一手好羊肉，他家的馆子能在挑剔的四川食客口下存活，全靠念过大学的山羊引入了差异化竞争，他在卖羊肉汤的同时还搭着卖烤羊腿，边喝羊汤边用小刀割羊腿肉吃，这种粗鲁的吃法深受四川人民欢迎，所以他家的羊肉馆在成都开设了数家分店，十余年来屹立不倒。&
山羊说他小时候在简阳龙泉山上放牧，简阳的大耳羊喝龙泉湖的矿泉水长大，所以必须每天把羊群从羊圈驱赶去湖边。山羊小时候家穷，养不起牧羊犬，便自己赶着羊群满山跑，练就了过人的体力和辗转腾挪的绝技。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简阳的大耳羊，此羊来头不小。据说当年宋美龄访美，美国政府为了支援中国抗战，送给了宋美龄10多只努比亚山羊，这十多只努比亚山羊被飞虎队护送到了作为抗战大后方的四川，蒋介石义不容辞地承担了配种的重任。他亲自设计了杂交方案，让这10多只努比亚羊和简阳龙泉山里的7000多只当地的土羊进行杂交，再让第二代以后的杂种羊继续横交（横交即是杂种之间的交配），培育出的新品种得名大耳羊，为了纪念蒋介石，又名中正羊。经过几十年的横交，中正羊这一新品种稳定了下来，植根在了龙泉山，成为简阳市的市宝。时至今日，简阳羊肉馆子的大厨都保有留光头纪念蒋介石的传统。&
我对拳馆资深群众发问，说我不关心羊，我只关心当年的大师兄山羊，他现在何处？群众说他隐退江湖了，回到了简阳老家，在龙泉山上放牧，搞横交。&
资深群众告诉我，山羊是五年前离开拳馆的。那曾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拳馆里不仅有老拳王山羊，还有二师兄大胆，三师兄胆大，四师兄冒险王等等，俱是一时雄杰。失禁是一名后起之秀，他加入拳馆仅仅三年就打遍拳馆无敌手，像吴清源一样把所有的对手打得降格，大胆变成了三师兄，胆大变成了四师兄，而失禁自己成为了二师兄。横亘在他身前的大山只剩下一座，那就是伟大的山羊。&
群众们期待着失禁和山羊的决战，那将是最利的矛遇上最坚的盾。当“失禁摆拳，例不虚尿”的原则遇上山羊，还会奏效吗？&
我无缘得见那传说的一战，据说那天暴雨狂风，电闪雷鸣，失禁在雷声大作之时用一记大摆拳KO了山羊。山羊没有起身，静静地躺在地上，群众抢上前去查验他有没有被打出大小便，发现他裆部还是挺干爽的，但是眼角湿润了。&
“大师兄他失禁了！”群众指着山羊的眼睛欢呼着，“例不虚尿！例不虚尿！”&
群众簇拥着新任大师兄失禁，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山羊在拳馆的最后一战，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回到了简阳，在龙泉山上放牧，研究横交。&
离开山羊的日子，拳馆依旧，空气中仍然飘扬着终年不变的汗臭和便溺之味。群众并未对山羊的不辞而别表示遗憾，因为此前降格的拳手们因为山羊的离去升级了回来，大胆、胆大、冒险王等人纷纷归位，一切仿佛都是旧时的模样。&
然而好景不长，失羊一战不仅带来了人事的更迭，还像起义的第一枪一般，革了拳馆的命。大家都看到了用拳头换地位的曙光，一时间拳馆挑战赛不断，以下克上的戏码不停上演。三年内，大胆和胆大被揍成了大小眼，再也没有恢复元气，冒险王成为了末代二师兄，而当我进入拳馆时，山羊时代的拳手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这寥寥数人总是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那是拳馆的黄金时代。”他们强调，生怕我们这些后生把他们遗忘。“不要忘记当年的我们是多么出色。”排名拳馆第132名的师兄“嫪毐”反复告诫我。----他这个外号乃是自命，实事求是地讲，他的格斗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拳馆教练特别喜欢他，这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失禁依然盘踞在金字塔的顶端，寂寞地KO着每一个觊觎其大师兄地位的挑战者。后来教练干脆禁止其他拳手向失禁发起挑战，原因是不想弄得擂台上到处是便溺的味道，于是失禁的大师兄之位愈发稳固，他懈怠了，小腹缓缓隆起，目光不再锐利。他虽然还没老去，但他已经遗忘了竞技拳击的灵魂：训练，不停的训练。&
当一座拳馆的大师兄已经不再训练时，它的大型危机就会到来了。&
2011年秋天，成都另一座拳馆的拳手上门踢馆，我们拳馆派出了五个不同级别的选手，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我方一胜四负，那唯一的一场胜利还是对手在前往拳馆的路上被电瓶车撞断了十字韧带，弃权所致。踢馆赛采用的是打擂的形式，胜者为擂主，迎接挑战者的车轮战。而对方拳馆的擂主是一名叫阿卓的彝族人，他身材不高，但是极其强壮，一身横练肌肉就像钢筋。我们拳馆的二师兄冒险王颤抖着指着阿卓的背影跟我讲，瞧那背阔肌，就像一个乌龟壳。我纠正他说，应该是象龟。&
冒险王在和象龟阿卓的比赛中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满脸是血，一溃千里。一周之内，象龟已经连胜了四场，他只剩下最后一个对手，战胜了这个对手，他就靠一己之力挑了我们拳馆。&
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是失禁。&
前几场比赛失禁压根没到现场，他跑到马尔代夫潜水、吃海鲜去了，等他回到拳馆时，变得脑满肠肥，肚子上的赘肉重峦叠嶂，就是不见腹肌。失禁满不在乎，他说鲨鱼就算牙齿掉光了，也不会被一只象龟吃掉。&
嫪毐警告失禁，请他别小觑阿卓，嫪毐说他当年在西昌玩时遇到一个彝族人，两杯酒下肚就要和他喝血酒结拜，该彝族人结拜时太激动，本应割手指，误割成了手腕，血汩汩地流了一晚上都止不住。他非但没去医院，还为了不浪费血，跑去隔壁包间跟别人也结拜了几次。这就是彝族人，你惹得起么？&
失禁大喜，说他亲戚家开了个川菜馆，主打毛血旺，正需要这种人才，阿卓今天算是遇到伯乐了。他专门叮嘱嫪毐拿个盆子，再带点食盐，到时候好在现场做血旺，不要把阿卓的热血浪费了。&
对于失禁的目中无人，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比赛开始后，失禁在头两回合占据了优势。阿卓一看就没有接受过正规搏击训练，打出的乃是王八拳，这倒很符合其象龟的身份。反观失禁，他拳拳到肉，把阿卓打得像一台架子鼓，虽然声音响亮，但是架子鼓挨再多锤也不会倒下。失禁甚至提前使出了大摆拳，但是毫无作用，反而被阿卓一记王八拳扫中鼻梁，鼻血喷涌而出。&
群众们大喊着，失禁他失禁了！嫪毐激动地举起盆子，试图冲上擂台做血旺，被裁判挡了出去。&
我狠狠地盯了一眼群众，说你们才失禁了，他这是血，不是尿。群众楞了一下，改口说，那失禁就是被打出月经了！&
我看见欢呼的群众里竟然有不少本拳馆的拳手，原来他们一直等着这一天，失禁让他们失过不计其数的禁，其摆拳例不虚尿，今天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第三回合开始后，失禁逐渐步伐散乱，他明显体力不支，缺乏训练的恶果开始体现，而阿卓则愈战愈勇，从小在西昌琼海里游泳锤炼出的彪悍体能派上了用场。失禁挨了无数的王八拳，狼狈之极，鼻血和汗液混在一起，被拳套抹得满身都是。&
在第五回合，失禁被揍得双膝跪地，他用手接住鼻子里汩汩滴下的血液，弄得阿卓以为失禁是在和自己结拜。阿卓弃比赛于不顾，赶紧跪下回拜。裁判从未见过此等奇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读秒。阿卓和失禁对拜了好一阵，把己方教练急得满地打滚，可彝族人就是这样，义气重于一切，直到裁判数完了十，二人仍未起身。就这样，比赛以双方同时被KO作为结束，失禁给我方带来了一场宝贵的平局，我们拳馆得以苟延残喘。&
根据比赛规则，平局后双方需再战一场，直到分出胜负。可失禁表示，既然已和阿卓结为义兄弟，再动手会伤感情。他主动提出换将，由拳馆的其他人继续挑战擂主阿卓。我明白，失禁害怕了。&
教练挨个动员拳馆的弟兄，可无人胆敢应战。教练气得痔疮都犯了，他半躺在旋转椅上苦苦哀求大家珍惜拳馆的荣誉，说你们总不能让我上吧，我都40多了，而且痔疮犯了，怎么打？&
嫪毐站了出来，全拳馆他不愧是最关心教练的人，他向教练献计，说眼下唯有请大师兄出山，才能对付阿卓。&
教练痛得直哼哼，说大师兄和阿卓卒相与欢，刚结拜完兄弟，还打个锤子。&
嫪毐说，我说的大师兄，是另外一个人。&
拳馆的弟兄们一阵沉默，大家都用旁光偷瞥失禁，失禁也在用旁光偷瞥弟兄们，但是由于他的眼睛被揍得肿成了一条缝，把自己的旁光包裹了起来，起到了很好的伪装作用，仿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显得不可一世。所以在场无人敢附和嫪毐。好几个经历过山羊时代的师兄张开嘴，看着失禁的神秘的旁光，欲言又止。&
我们知道，失禁不开口，没有人敢在公共场合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这就是我们的拳馆，老人政治盛行，论资排辈严重。&
大家陷入长时间的死寂，整个拳馆里只有教练的哼哼声。嫪毐忍无可忍，他指着教练，声泪俱下地质问失禁，你知道他有多痛吗？&
失禁挥了挥手，说你们去罢。&
嫪毐说去哪里？&
失禁说肛肠医院呗。&
嫪毐说那只能治标，要想治本，唯有去简阳把山羊请回来。&
失禁没有回答，他挣扎了好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看穿了。&
在场群众爆发了，他们欢呼雀跃，那几个从黄金时代遗留下来的师兄更是热泪盈眶，比听说耶稣要复活还兴奋。只有我这个新人无动于衷。在数月之前，没人希望山羊回来，因为那样他们的排名会自动下降一位，所以我完全不明白他们现在何激动之有。&
于是我自告奋勇，陪同嫪毐启程前往简阳。我要亲眼看一看那个传说中的山羊，感受下黄金时代的魔力。&
辗转到了简阳山羊老家，我没有看到如我想象中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兰博似的老派英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秃头白须、眼光浑浊的中年人，他正按住一只棕色公羊的屁股，强迫其和一只白色母羊性交。&
这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吗？我失望透顶。嫪毐却不形于色，他上前拍了拍山羊的屁股，啧啧感叹还是那么结实。“老山，你这几年在忙啥？”嫪毐问道。&
“忙横交。”山羊得意洋洋地向我们示意，“牧场里的中正羊都是我亲自当监工，督导他们父母交配出来的。你看你看，别的羊可没这么大的屁股。”他见我盯着他看，指着自己的秃头向我解释：“不是脱发，是剃的，纪念蒋介石。”&
山羊当晚执意要留我们吃烤羊，他让伙计选了一只大屁股中正羊，杀了后连腚带腿一齐斩下。他说成都人喜欢喝羊汤，但是中正羊的经典吃法是碳烤，尤其是烤羊屁股，当年飞虎队的美国大兵们最好的就是这一口。“今天一定要留下来，我亲自烤一只连腚羊腿，招待故人。对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拳王李淳。”我双手合十。（我并不信佛，泰拳手之间都这样打招呼）&
山羊上下打量我半晌，显是对我这个艺名不以为然。他定然在想，老夫当年打遍半个成都无敌手，尚谦恭下士，以家畜自谓，现在的年轻人何德何能敢自称拳王？&
嫪毐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不算啥，还有新晋小师弟自称秦始皇。妈的，他是秦始皇，那我岂不是要被他车裂？&
“我们老了，年轻人，世界是你们的。来，喝个交杯。”山羊和嫪毐抄手换盏，一饮而尽。&
山羊边和我们喝酒边翻烤着羊腿，他不断用小刀切割下羊腿表层烤得半焦的羊肉，精准地扔到我们碗里，命中率超过85%。我惊叹于他的神乎其技，而嫪毐却淡然处之，仿佛见惯不惊。&
直到我吃下第一片羊肉，才真正对山羊这个人物肃然起敬。那种感觉就像把大好河山吃进了嘴里，口感层峦叠嶂，心潮随着咀嚼肌起伏。这羊肉没有添加任何香料，羊味浓厚，但是膻味并不刺鼻，据山羊说，这就是蒋介石以来的数代简阳人苦心孤诣搞横交的收获。我和嫪毐不住地对山羊口交称赞，嫪毐说知道你养羊，但不知道你把羊肉搞得这么excited,
我真是白认识了你这么多年。&
由于这羊肉实在太好吃，嫪毐三番五次想开口谈正事，但又忙不迭地往嘴里塞肉，生怕被我吃光了。直到羊肉堆到了嗓子眼，嫪毐终于打着饱嗝向山羊开口：“老山，拳馆有难，你能不能。。。”&
“有什么事比吃肉更重要？吃完这只羊腿再说吧。”山羊打断了嫪毐。他继续翻烤着羊腿，每隔17秒钟翻一转，比微波炉还精确，他仔细地寻找着羊肉深处的漏网之血丝，说要把血完全烤干，那样才没有膻味。&
我看着山羊，真难以想象在五年前，他是一名拳王。此刻的他就像钟表店里的老朽工匠，一丝不苟地拾掇着羊腿，浑浊的眼里满是慈爱。&
嫪毐又忍不住开口：“老山，失禁被揍得认贼作兄，拳馆无人。。。”&
“有什么事比吃肉更重要？吃完这只羊腿再说吧。”山羊再一次打断了他。&
他继续用小刀割下一片一片的羊肉，然后精确无误地抛进我们的碗里，羊肉从里到外分了三层，红、白、焦黄，就像雨花石一样好看，以至于我都不忍心吃下去。&
我啤酒喝多了，内急难忍，可又不知厕所在哪，于是问山羊：“请问山羊兄。。。”&
“有什么事比吃肉更重要？吃完这只羊腿再说吧。”山羊冷峻地打断我，不给我任何机会。&
我欲哭无泪，可又不敢随便找个地方一解燃眉，虽然山羊看上去像个好老头，但是所有人都说他曾经是拳王，我哪敢在他家造次。&
于是再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地咀嚼着羊肉，喝着啤酒，直到酒尽樽空，肉穷骨现。&
山羊缓缓起身，他说他老了，5年多没有训练了，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上擂台的能力，他需要先找找感觉。&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前行，我们不明就里地跟在他后面，跨过龙泉山脚下的溪流和树丛，来到一处天然牧场，这牧场不似蒙古草原那样的平坦和一望无垠，它位于半山腰，陡峭险峻。山腰上有一百多只中正羊，正在放浪形骸地奔跑、吃草、横交。我恍然大悟，它们的翘屁股原来是龙泉山脉的坡度锤炼出来的，登山有利于提臀，诚不我欺。&
山羊说他要开始训练了，说完就闪电般地冲上了山。只见他像狼入羊群，把中正羊们追得撒蹄狂奔，它们的奔跑路线很有讲究，呈之字形，一看就是被追怕了，成了逃生专家。可山羊比它们更快，他每追上一只中正羊，就拍拍它的屁股，说来也怪，被拍屁股后的羊即刻就停止逃亡，不到半小时，100多只羊全部停了下来，面色轻松，继续吃草的吃草，打炮的打炮。只有一只高大强壮的黑色公羊还在衔枚疾走，山羊怎么也追不上，最后不得不放弃。我恍然大悟，这是他们进行过成百上千次的互动游戏，人家这是在遛羊呢。原来山羊过人的体能和辗转腾挪技巧就是这样日复一日锤炼出来的。当年在拳台上有多少好汉被山羊活活溜得虚脱，要是他们知道山羊是如何训练的，一定输得心服口服。我想。&
嫪毐告诉我，这些中正羊是山羊的命根子，他都给起了名字，用拳馆的兄弟给它们命名，你看，那只屌最大的就是我。嫪毐得意地宣布。&
我猜，那只黑羊一定叫做失禁。&
太阳已经下山，夕阳的余晖把龙泉山腰的草丛染成了金色，那一只只硕大的羊屁股也变得辉煌灿烂，就像一个个元宝。嫪毐告诉我，好戏还在后头，我捂住膀胱，看见山羊瞪大了眼睛，他原本浑浊模糊的眸子突然变得精光四射。我问嫪毐，山羊在干嘛呢？嫪毐说他在数羊腚。&
“127只！”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山羊就数完了漫山遍野的羊屁股。我不屑一顾，说山羊肯定是胡乱报的数，嫪毐说就是统计局的人来了，也不会比山羊数得更准。&
我顾不得山羊和统计局的人谁数得准，我再不小便就要崩溃了，我解开皮带，背转身去，贼眉鼠眼地尿着，却听得山羊雷霆般的一声大喝：“拳王李淳，你在做甚！”&
“拳王李淳他失禁了。”嫪毐替我打着圆场。&
我这下相信山羊的眼睛比统计局的同志还毒了，我离他至少有70米远，他也能看清我的一举一动。嫪毐说，山羊已经练成了光学变焦，远近不一的物体在他眼里几乎位于同一平面，对他来说，世界是二维的。&
嫪毐告诉我，山羊从小在龙泉山上放牧，一旦丢失哪怕一只羊，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来自父亲的毒打，由于中正羊的野性大，家里又买不起牧羊犬，所以山羊每隔10分钟就需要清点一次中正羊的数量，一个都不能少。&
通过在极短的时间里，不停把焦距在方圆数百米内的羊屁股之间切换，久而久之，山羊练就了一项绝技：物体的距离变换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慢动作。哪怕是一颗子弹朝他飞来，他也能硬生生避开。当年飞虎队的美国飞行员，就是在龙泉山里通过看羊屁股练出了驾驶飞机躲避导弹的绝技，大大提升了空战实力，全大队的中弹率降低了70%。&
“你现在明白为何山羊是躲闪之王了吧，在擂台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击中他。”嫪毐说，“山羊曾经把这项技能传授给了我，我在拳馆训练时，通过观看师兄弟的屁股来提升躲闪能力，但是这种训练方式产生了副作用，我。。。唉，不提也罢。”&
我没有深究嫪毐的欲言又止，还沉浸在对山羊奇技淫巧的神往之中。我终于明白为何山羊能够把羊肉准确无误地抛进碗里，对他来说，再远的碗都像在他眼前，距离对他失效了。&
就在这时，山羊从半山腰踱了下来，他说我们走吧。我们问，去哪里？&
他说回成都。&
“我虽然老了，但是还堪一用。128个羊屁股只数漏了一个，不错了。”夜色中我看不见山羊的神情，我知道他数漏的一定是那只黑色的失禁。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征服过它，今天会是你弥补遗憾的最好时机吗？&
我俩陪山羊回屋收拾装备，他的拳套尘封在储藏室里，满是灰尘，我看见储藏室里贴着蒋介石的画像，有点讶异。山羊解释说我们牧羊人都要拜羊祖蒋介石，而且蒋介石是实际上的人类躲闪第一人，看羊屁股躲闪法就是他老人家发明的。&
我不信，山羊说这是真的，只是未曾纳入两岸的正史。蒋介石退守台湾后，经常在金门岛的掩体内眺望大陆，他号称他能看见黄河、长城，还有他的奉化故居。部下们没人相信他，认为委员长是思乡成心疾。&
山羊说，我信。&
现在我也相信了。&
山羊和我们一起回到了拳馆，他没有见到失禁。在擂台上等待他的不是失禁，而是失禁的结义兄弟，象龟阿卓。&
比赛的那天，除了失禁，老一代的拳手济济一堂，包括淡出拳坛已久的大胆和胆大，也大腹便便地来给山羊站台。他俩现在在做煤炭生意，一副奸商嘴脸，但是他们还是来了。嫪毐激动得满脸通红，说拳馆仿佛回到了那个黄金时代。&
但阿卓的存在提示着我们，这是一个崭新的时代，他面无表情地屹立在台上，彪悍依然。山羊脱去外套，露出紧实却并无肌肉棱角的上肢，我们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5年来他未曾从事过真正的拳击训练，仅仅靠追羊和看羊屁股，真的能够保持竞技水平吗？&
比赛开始了，阿卓一如既往的先发制人，他猛打猛冲，但他的王八拳根本碰不到山羊一根毫毛。山羊的躲闪动作漂亮极了，就像在跳鬼步舞。他还不时好整以暇地还阿卓一拳，稳稳命中其面门。&
我方观众疯狂了，他们大叫着“You still
原来山羊并没有真的老去，我们此刻深信，山羊不仅有战胜距离的能力，他还能够战胜时间。&
在第二回合，阿卓改变了战术，他增加了大量的肉体接触，对山羊实施搂抱，不让山羊有躲闪的空间，然后对山羊施以抱摔。山羊一来体重吃亏，二来没练过散打，拙于摔技，被摔得鼻青脸肿，骨头都差点散架。&
第三回合里，山羊几乎放弃了反击，全程和阿卓玩起了猫捉老鼠，就像在龙泉山的草原里遛羊那样欢快地奔跑，阿卓毕竟体重大，跑不多时就气喘吁吁，他使出了激将法，对着台下观众大喊：“看啊，这就是你们汉族人，就会逃跑！”&
于是在回合间隙，教练告诉山羊，事关民族尊严，你不能再跑了，我命你进行反击。但造化弄人，第四回合一开始山羊就被阿卓一记重拳击中右眼眼眶，整个上眼睑肿得像个鸡蛋。接下来山羊连连被阿卓的王八拳扫中，三番五次险些倒下，靠着意志力才硬生生撑到回合结束。&
在擂台角落，血流不止的山羊告诉教练，他的右眼几乎看不见了，单靠一只眼睛视物是没有立体感的，他现在判断不出距离，无法进行躲闪。&
教练急得语无伦次，问那现在怎么办？此役再败，我们拳馆就被对手挑了，以后还如何在成都格斗界混下去？&
山羊沉思半晌，把嫪毐叫了过来，问他有没有看过《三国演义》，曹营大将典韦就是个高度近视眼，他虽负千斤勇力，但是五米之外不分敌我，经常误杀自己人。后来典韦想了一个办法，让视力好的士兵充当他的眼镜，吩咐他们：“贼来十步乃呼我。”等敌军逼近，士兵便大喊：“十步矣！”典韦又命令：“贼来五步乃呼我！”士兵又喊：“五步矣！”这时典韦照着眼前人影扔出手中短戟，将来敌一一刺死，整个过程经济高效。&
山羊拉住嫪毐的手，说我们这群人里，眼神最好的就是你了，别忘了你也练过躲闪之术，没有人的距离感比得上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嫪毐激动地握紧山羊的手，说我甘愿效劳，但我久疏战阵，需要临时抱下佛脚。嫪毐让我们并排跪下，翘起屁股，让他找找距离感。我们二话不说，当场就奉献出自己的屁股，任嫪毐安排。他嫌屁股不够，让教练也加了进来，教练娴熟地趴在地上，仿佛和嫪毐早建立过默契。我环顾四方，擂台周围排满了屁股，许多屁股还敬业地摇晃着，其主人说这相当于移动靶，更加贴近实战效果。&
嫪毐畅快之至地怒喝一声，这是他的人生巅峰。他迅速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黄金时代。他告诉山羊，我准备好了，let's
destroy this motherfucker!&
最后一个回合开始了，阿卓朝山羊步步逼近，山羊一改常态，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听嫪毐大喊：“十步矣！”山羊保持着标准的拳架，就像在入定。嫪毐又喊：“五步矣！”山羊仍然像一尊雕塑，而我们每个人都几乎窒息。有好几个师兄竟然紧张得晕了过去，但是即便失去了意识，他们保持着高翘着屁股的姿态，就像化作了山脉。&
只听嫪毐高呼：“三步矣！”，兔起鹘落之间，似有人影闪过，阿卓轰然倒地。我们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眼神最好的嫪毐看清了，他说阿卓的王八拳未来得及挥出，山羊竟然后发先至，一记大摆拳准确命中阿卓的颧骨，将其KO.&
“没错，我没有看错，是失禁的俄罗斯大摆拳。认识他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山羊主动采取如此凌厉的攻势，在他归隐的5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嫪毐还未从刚才的电光火石里缓过神来，不住地自语。&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狂呼着，环绕在山羊周围，将其抛向天空，对方拳馆的王牌，象龟阿卓终于倒下了，我们拳馆保住了清誉，但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山羊回来了，那个黄金时代回来了。&
群众无不惋惜地说，可惜失禁不在，他也算是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缺了他虽然无伤大雅，但是终归有些遗憾。另有群众反驳，说失禁认贼作兄，自甘堕落，早已不是同志，他来了老子也会将他乱拳打出。&
山羊平静地说，失禁来过，只是他又离开了。我绝对不会看错，刚才的17个屁股里，有一个黑色的屁股，那是我从来不曾捕捉的屁股，那是我屡屡错失的屁股。那是失禁，一定不会有错。&
这么多年来，山羊第一次数对了腚数。他说，我要感谢失禁，他不仅为了我背叛了结义兄弟，他还教会了我生活。如果没有5年前的那一记俄罗斯大摆拳，我不会回到简阳，不会找回人生的真谛。&
我们明白了，对于山羊来说，龙泉山才是他真正的擂台，漫山遍野的中正羊就是他的教练和拳友。远离它们，他就会像鱼儿远离河流，飞鸟远离天空一样，逐渐失去自己天赋的才能。&
我们豁然开朗，原来刚才他用俄罗斯大摆拳KO阿卓，就是在向失禁致敬。这才是真正大高手的气度。我们簇拥着山羊，力邀他重临大师兄尊位，我谦卑地将艺名拱手奉上，说您才是真正的拳王，至于我，您爱怎么叫怎么叫，羊粪蛋、二百五都行，我不挑。但山羊一一婉拒，他既不想当回大师兄，更不想成为什么劳什子拳王，他说他只想回简阳去，他割舍不下中正羊的大屁股。&
山羊说回就回，丝毫不顾及民意。我们的黄金时代就这样短暂回归，然后永远离去。在那天以后，失禁仍然把持着拳馆大师兄之位，但是他变得锋芒内敛，在比赛或训练里他偶尔还是会用俄罗斯大摆拳KO掉对手，但再也没人被揍得失禁。取而代之，失禁会第一时间扶起对手，向对方致歉：“师弟，真是对不住，出手重了些。”，“您见外了，屎还没出来呢，我们再战仨合！”，“不打了，再打下去有辱斯文。”擂台上一片祥和。&
很多新晋的拳手十分怀念那个动辄把人打出屎尿的年代，他们说那才是拳馆的黄金时代，而现在的拳馆太软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根本就没见过当年的失禁，但却总是爱跟比他们还新的新人吹嘘，描述自己当时是如何被失禁揍出屎尿的，并且骄傲地强调：失禁拳下，不遗无名之屎。听众艳羡不已，出神地抚摸着擂台的地面，仿佛它还残留着一丝黄金时代的余味。&
至于山羊，以及那个真正的黄金时代，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虽然总有几个拳馆的活化石成天拼着命冲人喋喋不休，普及着拳馆第一代拳王的故事，但是没人give
fuck。这就是当代人性：大师们最好的结局是在他的黄金时代死掉，就像迈克尔杰克逊、乔布斯，如果你缓慢而猥琐地老去，那么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
我在今年年初去简阳拜访过山羊，他正在张罗新开张的烤肉馆，忙得没时间招呼我。我简短跟他汇报了一下拳馆的近况：“没人知道你。”他说这不是挺好吗。我说你的绝艺“瞪屁股躲闪术”就此失传，你难道不觉得痛心？&
山羊摇摇头，他说千百年来，只有一种事物能在四川人民心里保持长盛不衰的威信，那就是：吃的。他指着一条新出炉的连腚烤羊腿，说这才是我真正的绝艺，它会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言毕，他对着墙上羊祖蒋介石的画像鞠了一躬。蒋介石不说话，他只是盯着羊屁股，神秘莫测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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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秋天我去了英国，一别拳馆屈指竟已四载。其间我的颈椎椎间盘发生了突出，再也不能打拳，和拳馆的老家伙们不如不见。
每当我思念那段时光的时候，我要么照着山羊的古方烤一只羊腿，用吃来麻痹自己；要么去健身房看屁股--------虽然不能打拳，但是仍然想方设法保持拳手的敏锐和专注度。当然，现在我是在写菜谱，没必要老提屁股，所以我决定烤一只羊腿，向老家伙们致敬。
1.我想在厨房墙上贴上蒋介石像，但又怕有政治不正确之嫌，要知道这可是朝阳区，群众分分钟专政我。我朋友说那不如效仿毛氏红烧肉，贴一张人民币上去。此方案被我否决，我说隔行如隔山，在烹调的诸多细分里，毛主席擅长炒、爆、焖、煨、汆、炖和拔丝，不精于烤技，贴上去也没用。
所以我决定仪式从简，对着东南方向一揖到地，嘴里念道：蒋兄，还请指教。就算是向羊祖蒋介石致敬了。
在锅里加入清水、生抽、大葱和各种香料，将水烧开。在做蹄花的时候我使用了香料盒，之后至少有70个读者私信问我香料盒里是什么香料，我一一严谨作答，差点累死。所以这次我决定不搞暗箱，做好信息披露，有什么香料你们自己瞅准了，再也别来问我啦！
将羊腿放入锅里，小火炖煮，撇去浮沫。我专门托朋友去简阳买了一只中正羊腿，邮寄到了北京，但我百密一疏，忘记叮嘱他要带上屁股。我这朋友买椟还珠，把屁股宰了扔掉，只把羊前腿寄给了我。我很是庆幸刚才没贴老蒋画像，不然丫看到这无臀羊腿非气得跳锅里不可。
4.炖煮羊肉的目的一是去除血水，二是让羊腿肉半熟，免得烤制时间过长产生致癌物质，三是煮羊肉比腌羊肉更能快速入味。这种半煮半烤、一羊两吃的天才发明相传为蒋介石所创，这是山羊告诉我的。当时我不禁感叹，蒋介石当年要是把花在羊身上的时间分一半用于治国治军，就没我党啥事了。但换个角度看问题，蒋介石做到了不忘初心，而反观下面这位，他的孩提梦想就没有实现。从这个角度看，你很难说清谁是真正的赢家。
&5.言归正传，炖煮出锅的羊腿见下图，大概有三成熟。用盐、生抽、孜然颗粒进行腌制，同时将羊腿切口，以便入味。
6.我在腌制羊腿的间隙烤了一块羊排，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就是饿了，扛不住了。
7.腌制半小时之后，将羊腿放入烤箱，用250度高火猛烤30分钟，每5分钟翻一次面。
8.出烤箱后的羊腿见下图。烤中正羊的经典做法是碳烤，用烤箱烤出来的羊腿不如碳烤的层次口感那么分明，但也足够好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羊屁股。晚年的蒋介石在台湾吃着平庸的羊肉，定然怀念死了简阳的大屁股山羊，怪不得他到死都不忘反攻大业。我今天算是成为了他的忘年交，完全理解了他后半生的苦衷。
&9.将羊腿肉从腿骨撕下，分抛入碗中。我很久没有练拳了，切换焦距的功力有些生疏，只能临时抱佛脚，让在场食客们背转身去，三步一人站定，足足看了十分钟屁股才把命中率提升到70%。在那十分钟里，我仿佛回到了2011年，那是我和他们的黄金时代，我们才20多岁，永远都不去担心有一天会没有羊肉吃，没有屁股看。而现在我们都老了，秃了，妥协了，比如山羊在烧烤店里就经常被小混混欺负，收保护费、弹蛋蛋，都快被弹出疝气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但我却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于是这些年来，我就像拳馆里那些过气拳手那样喋喋不休。我拼命码字，在每一篇文章、菜谱里翻来覆去地告诉大家，当年的他们、我们有多么出色。试举一例，那个蛋蛋被小混混弹离了正常解剖位置的简阳厨师，在很多年前，他是一个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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