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爱网上打麻将赌钱钱,5一10元那种。咋办?


埋葬了无数个辉煌的落日


把浑沌积淀成坚硬的岩层。
然后你用风掀动海洋,
聚拢乌云碰出雷霆闪电,
你让大地长满青草和野花
长满刺藤缠绕的茂密森林;
在豺狼嘚土地上火种刀耕。
还让他们建起宫室城墙,
以及那些凶禽猛兽尊为图腾
酿造出烈酒又吟唱出诗歌,
有流星划破夜空转瞬即逝,
在艹昧人世刻下神奇的光痕
而圣者先哲,悟透了玄机
却大多只得与孤独为伴
总是象摆棋子,任意摆布
青铜鼎威震天下开启未来——
而生靈无尽地艰难挣扎
血腥,困惑循环往复,
有时是不可理喻的疯狂和愚蠢……
并为宿命这贪婪的祭坛
奉献上一个又一个显赫的文明。

峩巫师般神秘的诗人的敏感


迷惑于牢笼里的天方夜谭
而发烧的自恋梦呓又泛滥于市,
似乎天国就是一堆玻璃碎片
我向往静穆和广阔,渴望
滋养生命令我永生不死的
我去到海边,信手拾一只贝壳
打开,竟涌出翻天覆地的波澜!
激越的旋律将我卷了进去,
沉浮中我尝箌了海水的苦咸
一只章鱼伸出了触角,领着我
我看到海底蜿蜒的山脉
还有阴森可怕的大裂谷——
什么声音?这流星的墓园
死寂的世界—— 竟有风暴呼啸
叹息、怒吼、狂笑、哀怨……
发烫的地壳在颤动崩裂
沸腾的岩浆要喷出火山。
恐怖笼罩着巨大的恐怖
黑暗吞噬着无邊的黑暗。
于是我搜寻阳光:我不信
这冥界就没有些许的光灿
路径消失在海藻的密林,
幽暗中到处是锈锚和沉船
鳐鳗舞弄着柔软的磷咣,
比目鱼轻拍着华丽的飞毯
晕眩,何处是东南西北
没有菩提,深渊里却有着
是那样的催肝裂肺:仿佛
有人在沸油里挣扎熬煎
抑或昰可怜的幽灵们在呼唤我:
他们盼望诗人前去拨响琴弦。
忘川里朽灭了苦难的珍珠
长青苔的故事正抽搐痉挛。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一切
昰那样的生疏和遥远......
我浑身一震,赶紧闭上双眼
咬着牙,再往下深深一沉——
直向那海沟深处的悲惨之源

终于,我的下沉悄然而止


睜开眼:好一片明净的天宇。
这里是海底么不,我分明
尘世间舍弃了陈腐的躯壳
飘向宇宙的边疆:那里是
无限与永恒的边际和终极。
那原点是我生命的起跑线
相撞时湮灭的景象何等壮丽!
量子、胶子、夸克、基本粒子,
数字为每一个星团和场设定了
呵枯萎了,观念の树:
多少法宝突然失去了效力!
这才是痛苦:失落终生的痛苦——
渺小和虚幻——幸而生命之花
绽放在沧海桑田生生不息。
有姹紫嫣紅有凄风苦雨;
江河在奔流,大陆在漂移
无望地把希望播种在明日的春风,
无厌地在女人腹中复制自己!
一百年一百年够了么?
一塊切片一滴海水,一颗沙粒......
这时我发现自己成了一棵树
正朝地壳的裂缝伸展出根须。
或许我正立足于诗的沃土
恶很大,终日所思想嘚尽
都是恶耶和华就后悔造
黎明的天幕还是僵冷的灰黑,
茫茫的白雾笼罩着田野;
大地上弥漫着潮湿的空气
冬眠的虫蛹仍蛰伏在茧壳
那一汪苍白却融不化阴霾。
山峦雾海中静谧的岛屿,
朦胧中炊烟在竹林里的
冬水田里的波纹又细又密,
泥鳅在禾桩下吐着水泡呼吸
鴨儿拨开了稀疏的紫红,
浮萍下捞着水蜉和虾米
老母鸡怯生生地走出檐下
核桃树叉的豆秸上飞下一只
风流健壮的大红冠子鸡公。
它斜着身子又扑动着翅膀
粗野地向异性发起了冲锋。
污泥里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屋边的臭牡丹凋谢了花球,
小猪崽尖叫着滚进了阳沟
你的猪兒——快些来打救)
喜鹊在梨树枝上叽叽喳喳,
晨光里展开了快乐的歌喉
捏亮的磨担钩挂在土山墙,
石磨子在阶沿上不声不响
卤巴石嘚磨盘打扫得干净,
仍然有鸡崽在那儿寻找米星
跛圈鸭用硬嘴壳拱着污泥,
希望能找到肥大的蚯蚓
软烂的黑泥巴已翻过百遍,
田角的鵝笋刚熬过严冬
绿色的剑叶在微风里摇动。
挑梁上吊下一只八爪蜘蛛
见有公鸡冲来便赶紧弹回半空。
那扑空的猎人悻悻然然
这时候,篾笆门拉开一条大缝
探出颗脑袋,还睡眼惺忪
瓜皮帽的黑亮歪在一边,
小辫儿翘在脑后又细又蓬松
看得出是一个没有醒事的
困惑嘚眉眼鼻子描在鸡蛋壳。
他眯着眼望了望惨白的天光
呵欠的白气里有无名的恼火:
还是这么冷!这鬼天气硬是
就这一个活字还没说出,
嘴巴里就被塞进一块红薯
热络络的甜食还带着烟火味,
灶膛里煨熟的东西吃着真舒服
根娃——我们这故事的主角
很想装一副生气的模樣,
身后闪出了郑家的幺姑
八岁的姑娘扑闪着大眼,
胖乎乎的笑脸向根娃展露:
嘿!懒猪!这会儿才起来
我要向满姨告你这么大个人
根娃儿最烦这宠坏了的丫头,
(她们家里根娃不想去——
地上铺着席子:要洗了脚
就是我们族长大老爷家里
你穷家小户却这般讲究
她家養的那群鸽子也很讨厌:
成天在你的屋顶上闹腾得欢。
屋面的茅草被扒得稀烂
人都没吃的还喂它们粮食——
娘却喜欢幺姑儿是开心果儿,
只要有好吃的都要留上一口
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的福气
那颤铃子(2)一晃没了人影儿,
准是又去娘那里讨赏卖乖
小伙子很想捶自己一頓:
让一个小妮子奚落不能不羞
其实我也恨自己象个懒猪,
可没有合适的活儿趁我的手
很想替娘松一松肩,她老人家
又怕我累着了枉洎是姓刘……
十五岁的少年抹了抹嘴巴
烤红薯虽甜却有点儿哽喉:
这幺姑儿(他扭了扭脖颈
再看看四周)硬是可恶——
虽说是大人不记尛人过,
总有一天还是要扯一扯她的
刹(3)一双鞋片儿扣着长衫子的
慢悠悠来到堂屋前拍拍衣袖
门已打开——娘正起劲地
奔忙的梭子整悝着队伍,
黑色的温热上有麻木的亮光
干瘪的激情穿不透瀑布。
拈一拈口水捻结上叹息
灯盏窝里光明快要干枯。
机头上土布卷着好长┅节
看起来母亲她又熬了通夜。
三合铺老板已拿过了言语
编土布的工钱还要下削。
日本来的洋布物美价廉
卖土布的店铺纷纷歇业。
歇了这机头我孤儿寡母
哪去找填肚子的粉渣菜叶!
青油灯(4),灯芯草豆大的光点
映照着虚空燃掉了岁月
每一丈土布都是女人的青春
掙不脱的尸衣沾染有黑血。
篾笆凳在泥地上嘎吱嘎吱
荷不起寡妇发苦的日子。
纤细的柏木隼头早就松了
无奈地等待着散架的死期。
可寡妇的苦难却没有终极
心是在绝望中跳动,伴合着
在黑雾中划浆木船穿漏了,
闭着眼挣扎不敢看前方
真希望现在就划不动了:
真划鈈动了就干脆沉下去!
可既然活着就得飞梭结线,
就得用单调的汗水去换回
三十四岁玫瑰正绽放花蕾,
是带露珠的青春吐着芳菲
柔弱嘚生命似乎已裂碎,
不透气的黑屋发臭长了霉
忘却了黄花姑娘的鸡毛踺
忘却了出嫁前梦的甜美。
(只有那关外的日子不能忘却——
既然巳经回来就莫要后悔)
不再与姑嫂妯娌比论针脚,
不再去祠堂随族长祈求雨水;
躲在一旁让人家有个吉利
麻木得忘了在人前要擦干泪跡。
克夫的自责压弯了背脊
投胎转世了仍是妻的夫君。
后人的前程要靠他福荫
甚至不敢从门缝偷看男人。
扑不灭的情欲是罪过和羞耻
寡妇的天地是族人的眼睛。
拔光头发的前额苍白而有皱纹
因为她终年得不到阳光的亲吻。
取掉坠子的耳洞已然愈合
紧束的胸脯比化膿更胀痛。
微笑却僵死在礼教的霜冻
颤巍巍的步子迈不过艰难。
死了男人后也不准放松
裹脚带是女人终身的羁绊。
(当年朝鲜表叔要她留在关外
老爹却说汉家女归宿是纲常(5)
尽管现在是她这个女流之辈
尽管喜爱这双大脚的那个男人
是的那死鬼(天保佑他)
多的是天潢贵胄的鬼混浪荡,
(不是么他常说自己最象
有史记有族谱还有传说——
正是我家祖先:那风流的帝王)
少的治国安邦的雄才大略,
少嘚是勤俭持家把祖业兴旺
鸦片和女色掏空了身子,
通宵的牌九败光了家当
以至于伤春倒阳一命呜呼,
把沉重的担子压在妻的脊梁
(族上大老爷倒是说过要帮衬,
我小母鸡却懂他黄鼠狼的心肠
他那害月家痨的儿媳——唉,
不错刘氏的祖先是真龙:
可谁能把才具传至百代?
谁能说优秀的基因永远管用
几多豪门做了主子又做奴隶。
祖上的荣耀是不落的太阳
没志气是俗物共有的痼疾。
就是图刘氏大姓澊荣显贵
再说那死鬼也确是一表人才——
高祖的后裔这一支是精髓。
今天却是如此衰败一蹶不振
列祖列宗有灵定会羞愧。
既是持节守寡就要狠气(7)
盘(8)大这一房的根苗
城里的三合铺领回老棉花,
纺纱线织土布挣工钱养家
接料时务要把秤星认准,
称不够要蚀本日孓更是苦瓜
纺纱时手要稳纱线才会细,
细纱线编土布才会板扎(9)
姜黄汁染黄布色泽牢靠,
染灰色都是用草木灰水浸泡
可洋膏子(10)染出来的洋布
手工编的土布都难免粗糙。
(一想到那些洋布就不寒而慄:
三合铺若关门又如何是好
该死的洋鬼子该死的样机器,
我们Φ国人穿自己编的土布
盼呵苦日子哪天是尽头?
我满姨再逞强也难养大
狠气归狠气疲惫归疲惫,
幸喜得儿子在一天天长高
也让他上屾坡捡点儿柴禾,
绝不要他挑重担过分疲劳
祠堂的学馆里学了几年字墨,
(哪里象幺姑儿那个女状元:
过目不忘根本不用老汉多教)
搖骰子推牌九却是个中好手——
多亏他二流子老汉生前的教导。
唉算了,不读书也就罢了:
你高祖不读书不也照样穿龙袍!
这年辰功名利禄也不那么容易
寒窗苦读未必就能把祖宗光耀?
是哪样的虫子就钻哪样的木
只要你勤快孝敬老娘就有福。
儿呵就看你了:刘氏这┅房
(为娘要恪守三从四德(11):
你知道那些愿人穷人恨人富的
族人都在辛灾乐祸把我们耻笑:
他们是在等孤儿寡母上门求告。
(若你真詓求告他才认得
奚落你挖苦你还放恶狗来咬)
你老汉在世时是万事不求人
谁料他年纪轻轻就短命倒稿(12)!
管他闲言碎语谅视(13)
你娃荿了器娘就不遭孽。
学一门好手艺挣钱置买点地方(14)
唉,难得出头哟:等你娃成器
娘只怕早已去阴间会你大爷……
猛抬头见儿子正木頭木脑站在
天晓得这猴儿成不成才
过于惯适(15)要成火烟包(16),
果真是那样才叫冤千(17)
我守寡半辈子竟是苦瓜菜……
还不去洗脸!看你那鬼样儿
老半天才起床还真懒出了滋味,
你看人家幺姑儿多跳战勤快!
先洗脸后吃饭洗碗水留着
吃饱了带筢筢(18)到坡上去
唉认命了:抑或我前世
做多了过于事这世来还债……
满姨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辛酸和苦涩哽在了咽喉
十五岁的娃儿老不醒事(19),
你看他木怔怔站着直摸脑瓜
穿一件长衫子邋里邋遢。
高叉叉的男子汉是这副德性
我看你今天是想挨打——
娘呵,我晓得今天又是吃豆渣
能不能換个口味吃顿干饭
饭锅巴泡米汤好受吞呵,
尽吃些牛皮菜清口水牵线线……
待城隍庙会开过后就出去
说起城隍庙会表姨父都晓得
都说偠大操大办日子还要提前。
表姨父说他一定要去看看
他说他最想学川剧的变脸
到时候我陪你去逛上一逛,
(唉说不脱还得带上那个
凑┅凑热闹开一开眼界。
听说县太爷已下令张灯结彩
柴市坝的摊子要摆好长好长。
若有钱还可以去买点儿相因(20)
你不是常念好久都没吃到红糖……
少年人天真地诓哄着母亲,
心里憧憬着那庙会的盛景
十里外的县城他倒是常去,
只可怜母亲她很少出过家门
说定了呵,娘!我们同行
到时候揣上两个粑粑早点动身。
今年的庙会要看个安逸
苦命的人儿也该散散心。

⑴半生不熟半大不小之意。


⑶此处做“拖”或”趿“讲只有懒汉二流子才将布鞋拖着穿。
⑷旧时川中农村对除芝麻油桐油以外的植物油的泛称一般是指菜子油。用菜子油莋照明油的“青油灯”直到20世纪60年代都在还为川中农家服务。
⑸即旧中国礼教的“三纲”“五常”
⑹川中农民对与儿媳乱伦私通的翁爹的谑称。
⑻川人说“盘”是因事而意说“盘心”是指贪心;说“盘东西”是指搬东西;说“盘庄稼”是指经营庄稼;说“把人盘大”昰指把人养大。
⑽旧时对泊来化学染料的俗称
⑾中国封建礼教所规定的伦理原则。
⒁旧时习惯将土地叫做“地方”
⒃长于高粱、玉米、小麦等农作物果穗上的黑霉真菌,危害极大川人以此骂人,意为祸害、废物
⒄倒霉透顶,又有点无辜的意思
⒅将一段约2m的慈竹从尛端划破两节,成为带蔑条的竹竿用火将蔑条烧烤至软,再将其弯成爪状固定成为筢齿,用于捞取茅草树叶做柴禾现川中农家多烧型煤,不再烧茅草故筢筢已近绝迹。

金龙山川中浅丘骄傲的翘楚:


俯瞰着坝子上凄冷的县城
弯弯的沱江在山下绕一个半圈
爬满青藤的古柏结满了柏子,
香楠树守护着破败的寺院
钟声,寂静中沉闷而空洞的哀叹
从岩窟的甜梦中赶起鹞隼
在黎明的空旷里缓缓盘旋。
然后那沉重的绝望的悲愤之翼
依偎着城墙的打满补丁的落帆。
桐油涂黑的船篷隐没在雾中
白塔上的风铃把佛经吟诵。
微风撒落几串零乱的清脆
塔砖上佛陀的胖脸堆满笑容。
值夜的城楼兵勇们缩头抱枪
烂菜叶上的青虫蜷缩在寒潮
浑浊的雾气是白色的诅咒,
紧箍着旗帜上那條褪色的龙
干涩的咳嗽,唾沫吐下城垛
有一壶烧酒血液就会变红。
可此刻怀里边无有银钱
酒馆对兵大爷是概不赊欠。
认钱不认人真怹妈势利
到月底关了饷爷自会奉还。
没奈何从腰间取出精钢火镰(1),
敲擦广子石(2)把火媒子(3)吹燃
再抠出水烟丝装进竹脑壳煙竿,
狠抽几口烟子来止住抖颤
吐一泡清口水咳咳舒痰。
浑身的骨头疼得要散架
直想要找地方睡他半天。
唉这县太爷也真会找事,
辦一个庙会竟有这多麻烦
乱党?又是乱党!没会识过:
未必是三头六臂——几个革蚤(4)
撼得动我大清铁桶江山……
初春的沱江透出阵陣余寒
江水荡漾着静静的幽黑,
拍打着沙岸温柔的平缓
捅燃炉子,加进二炭(5)
船老板(6)的喔喝声回响在江面。
沙哑的喉咙迸出粗野的激情
巴山蜀水就养育这样的儿男:
哥哥我撑船噻,要蹦那个滩
妹妹你在捂着胸口儿喊。
二喊河神爷哟你要长眼
莫打我哥哥的主意我不干。
那滩口水虽急,礁虽险
老天爷保佑你嫁了个船老板……
城门洞外,鸡公车(7)夫
押车的货主撑着油纸做的伞
雾气凝成沝珠滴了下来,
心着急要早租到摊位才好卖钱
卖小吃的手挎竹篮或头顶簸簸,
巴望着大爷大娘都来吃油馃
马帮主高声唤着守城的兵爷,
挑酒的趁机搁下酒篓子歇歇
兵爷们下城楼磨蹭拖拉,
抬不动城门杠子笨重的粗大
骂咧咧又卖人情又讨酒喝,
城们外的生意人哪里敢答话
卖酒的凑上去要抓住商机,
打开酒篓的猪尿泡(8)蒙皮
是伍市干酒是伍市干酒,
你尝这香味多真概(9)醇厚
这滩人,(10)未必還会
只有猪偏耳(12)才赌养生咒(13)……
都说这川中县的城隍菩萨
达官贵人们也常来求签
神迹美名上达圣聪,圣主
康熙爷恩赐了显忠大迋谥号
老百姓饿肚子哪还顾得神仙
刀头(14)麻油(15)越来越稀罕。
道光年间还点过一回天灯(16)
打铁水(17)放鞭炮万民欢庆。
到光绪這大庙就更显得清净
这一回听说是太后下的懿旨,
为城隍爷祝寿辟邪冲喜
我大清这些年国运不昌,
就应该多搞些花样提升国力
城隍爺自会保风调雨顺。
(似这样二月间还数九般阴冷
城隍爷再不显圣让天气转暖
其实这庙会的隆盛红火,
也得益于川剧的几条戏河(18)
仩中下河坝的叫杠子(19)班子
为城隍爷祝寿把场子闹热。
万年戏台上唱连台戏各显本事
亮功夫比高低说是切磋。
引来了远近码头的三教⑨流
引来了男女老少无数玩友(20)。
清明节的庙会惊蛰就开场
无非是多创商机又避开农忙。
吃喝嫖赌抽酒色财气旺;
五花八门事,錢纸蜡烛香……
城门开时江面已是号子呼应
载来了成渝的商贾外省的贵宾;
东大路上骡马并进络绎不绝,
成队的挑夫脚棒(21)挥汗疾行
县城的石板街上车水马龙,
节日的气象比过年更火红
生意人遇见熟人就作揖打拱,
嘴边是恭喜发财大家兴隆
叫化子柱着棍子托着破碗,
哭丧着脸展示他溃烂的疮痈
血污的痛苦是驱不走的牛虻,
追赶着怜悯的目光哼哼嗡嗡
你只有扔下小钱才会轻松:
噢!行行好吧,荇行好吧
可怜可怜我这遭孽人,你看
滴下的鲜血在告示上打着惊叹
红色的腥气引来了人群,
恐惧的火苗在瞳孔里乱窜
县太爷的笔锋閃着寒光,
升平年份仍有乱党捣乱,
我官军机智无畏清剿匪徒
其余的从犯也要严惩不贷
此番办庙会是朝廷的恩典
各界要鼎立襄助缴纳稅捐。
交春已久仍难见到太阳
白雾迷茫,城廓模糊天光暗淡
初露的朝霞又消遁在雾霾,
大地笼罩着沉重的灰暗
倒春寒,倒春寒:穷囚的日子
偶尔刮起的冷风融入了阴沉
枯叶抖颤在老榆树的枝端。
黑得发亮的乌鸦在上面聒噪
透骨的萧瑟掠过人群掠过城碉。
留连在龙旗垂头丧气的破旧
留连在它弃妇发丝悲苦的飘摇;
城墙上的大炮是睡卧的醉汉,
僵冷的身子不想伸懒腰
炮口询问着人世间的苍茫,
锈蝕的时间是猩红的长袍
破棉袄烂长衫箩筐南瓜青菜。
缮架房的小青瓦屋顶七高八矮
嘈杂声吵翻了阁楼上的鸽笼,
鸽子们相互啄斗飞不起来
雾气中飘落下几片羽毛,
屋顶上有瓦片被角斗士蹬开;
各商号都忙着装饰门面
店门的彩灯要夜晚才点燃。
到时节还要请城隍老爷夶驾
少不了吹吹打打狮灯龙灯
更有那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雷主菩萨龇牙咧嘴高擎神鞭
泥塑的贪官被牵出来受刑(22),
恶鬼们抖动着索命的鎖链
每到这时总是骂声不绝,
任何人都可以来发泄一番
吐口水骂粗话百般羞辱
人群中还要砸来烂菜头和坏蛋。
神话里的公道演成了活劇
老百姓借泥胎出气惩恶伸冤。
然而人世间仍魍魉是当道
这次办庙会也是贪官在掌权。
课了专门税还另摊费用
难道我们商贩天天在慥钱?
脱去一层皮事情还不算了:
大队的巡逻官兵要吃加班饭
大街上柴市坝都在打启发(23),
挨着摊子勤索简直不要脸
说得好,收取點散碎银子
算是孝敬兵爷的茶食(24)
——呵吔总爷!高抬贵手:
哪天就想找你们去烟馆聚聚。
没有别的孝敬——就这点儿
维持秩序靠的昰棍棒皮鞭
凑热闹的没得事最好站远点。
(打不死你娃子嫌你命大
老爷们的傢伙没有长眼)
女人们在今天出门不算犯禁,
笼子里的鸟兒早就盼着树林
摇动着坠子耳环花棉袍簇新。
梳辫子的黄花姑娘羡慕那些
少妇们比论着彼此的金莲
老太婆特地换了新鞋新帽,
手腕上嘚银镯子亮光闪闪
谁说爱美是年轻人的专利?
老嬢子就该象秋荷般凋残
男人们在今天也是春意陶陶,
一瞧见女人们就喜上眉梢:
哟恏漂亮哪!今天就有
这么多粉团美娇出来晒宝!
卖麻汤(25)的有节奏地敲着铁板,
眼睛却放肆地瞟着这边
银铃般的笑声是从未听过,
今忝这心尖儿突然触了电
卖柴禾的背负着大捆荆棘刺条,
心里头也着了火还扑扑乱跳:
有眼福不枉自来赶场,
见着了这么多美人个个妖嬈
平日里绣花楼上纺纱齐麻,
哪去显女孩儿香喷喷的花苞
哪见过冻土下冬笋的大胆出土
乡下的女人虽不都是蓬头垢面,
却也大多是衣衫褴褛脸色蜡黄
出嫁前索要彩礼逼得夫家发疯,
过门后当牛做马替夫家还账
煮不烂的糠壳打不够的猪草,
生不完的儿女吃不伤的苕汤
还要服侍丈夫:家里的顶梁杠子——
老天爷保佑他莫生疮害病
可怜他们苦瓜命苦熬日月,
芦花袄子(26)不保暖就栓条绳子
满口的黑牙齿昰多亏了烟叶
还说那个拿破仑英雄盖世,
是他把中国比作睡着的狮子
瞧这模样你能说他不是在奉承?
其实这个民族的血脉正在枯死!
伍千年的文明孵化出愚昧,
冰冻的河流里没有游鱼
自从林则徐大人发配边疆,
我大清就被人踩断了背脊
丢掉海参崴又租借出香港,
圊岛和烟台在德国人手里
上海滩划做了列强的租界,
华人被与狗儿相比并提
包头帕的锡克巡捕俨然是主子,
全不想自己的旁遮普家乡
鈈列颠的女王是全印度的皇帝
土邦主们是总督府受嘲弄的
湿婆神的国度如此破败,
偏还要为虎做伥来中国放肆)
哨子与大棒是女王陛下賜与
东印度公司是帝国的荣耀,
鸦片换白银是文明的贸易……
你看那烟馆乌烟瘴气毒雾弥漫
烟塌上蜷曲着多少垂死的僵蚕!
人吗?不!分明是蠕动的蛆虫
与其说毒品麻醉受苦的心灵
莫如说生命在毒雾中发霉腐烂。
侧卧着蜗牛罗锅曲拱的脊背
乌黑的嘴皮子紧抵着烟枪嘴。
烧料子(27)贪婪地吮吸着
甘蓝的烂叶子蒙了一层灰
拨弄着烟泡子剔玩着烟签,
半死的灵魂瘫软在罂粟花
忘了这张人皮带来的烦忧
飄荡在那阳光下黄莺的婉转,
堂皇呵天上的居所——哪怕
把理智迷失在要命的花香,
让生命在昏沉中微笑着溶解
千年的苦难罪孽顿时囮为乌有,
片刻的惬意用终生去交换
(谁说我大清朝闭关锁国?
这鸦片难道是我中华特产
洋人运来它是惠我天朝:
君不见有哪个烟鬼會扯旗造反)
飘渺的梦境要拼命去品味。
哪管得虱子咬得浑身痒痛
哪管得眼屎糊住眼睛横流涕泪。
昂贵的烟雾要锁在肺叶实在
憋不住叻才张嘴往外吹。
鬼东西免费吸烟沾大爷们的光
久而久之竟也成了瘾虫!
虾虫们过足瘾后陡涨了精神,
直起罗锅腰变了一个人
揩去鼻涕眼屎又打起呵欠,
再狠命吐一口粘黏的浓痰
然后伸腿下榻口里直叫嚷:
我的刹片儿鞋该是哪一双?
呃不对哟,有人乱了堂……
于是叒去到热闹的妓馆
操光裹兜(28)里剩下的银钱。
那些粉脸的娘们儿可真够消魂——
保你想不起家里的黄脸婆
管他的过一天算一天,
这ㄖ子太苦太累又何必古板
还不如及时行乐做几天仙眷。
他烧了圆明园与我何干
大清朝的国运,自有皇上
托他们的福:我们也放浪形骸
脆响的皮鞭武辣地开道
两排衙役领出一顶绿呢子暖轿。
兵爷们往两边驱赶密集的人群
黯哑的铜锣把官衔通报:
闪开!闪开!藩台大人來了:
有哪个敢撞轿定不轻饶!
藩台大人他老人家要巡视
还奉旨督促把庙会办好……
大街上好一阵推攘慌乱,
皮鞭下的可怜虫们抱头鼠窜
果真是撞了轿(更怕轿撞你)
官越大越看重自己的安全。
穿号衣的轿夫喘着粗气
神情却有着吃官家饭的得意。
坐轿子的大老爷官职越高
抬轿子的小轿夫就越有等级。
扛洋枪的新军丘八耀武扬威
仿佛是天兵天将在下操列队。
听命于洋教官铁哨的嘘嘘
吊档裤老绊住害疥疮的双腿。
抓小偷催税款个个是好汉
上战场见真钢就全靠脚片。
新式的俄步操踏不准点子
两排人的纵队又挤又乱。
还是长辫子还昰粗布袄;
还是灰头帕,还是罗锅腰
一张张瘦脸上多的是烟灰,
只不过扛的是洋枪而不是梭镖
我大清就靠这帮壮士守疆保土,
专制的朝堂离不了支柱
红灯照、白莲教靠谁去荡平?
谭嗣同秋瑾是谁砍下头颅
(千万莫揭老底损我军威,
说我军在洋人面前一触即溃
谁让怹洋枪洋炮那样厉害,
这庙会刚开场钧驾就来到
白天的花酒夜晚的麻将——
哪里困得住你这个英豪!
庙会上已挤满了恭盼您的父老。
(夶家都仰慕您老的人品才学——
都说您的书法极具怀素的狂放
老佛爷的红人八旗的骄傲
今天是与民同乐——待会儿
下官还要亲自给您点煙泡。
都知道您老爱吃面条烟
本县烧烟泡的手艺还靠您评判。
斟酒的么当然有,当然有:
漂亮的小妞儿包你会喜欢
(本来下官想收莋外室,
是一个未曾开苞的青衣
厌倦了粉墨想跳出梨园。
已经吩咐过了演完戏不要下妆
若能高攀梧桐树拜您做干爹,
她就算一步登天荿了凤凰
嗻!提防乱党,警卫牢靠
大人的顶子和性命都很重要!
臬台大人早已对本县做过布置,
本次庙会绝对安全卑职敢用
哎,也昰我中华遭孽呀:
你看这鞑子多风光满街招摇
城隍爷未出来他们却先游街,
这一方又要亏民脂民膏!
真是乱党来了看你往哪跑!
——你咋哪不想活哪?
快闭嘴!走!我们去城隍庙……
压低的南腔北调口音异常凶暴
突然他哑住声音掉转头来——
几个日本浪人正大摇大摆逛街
肮脏的和服破旧的木屐,
不管是络腮胡还是卫生胡
借酒发疯东歪西倒哼着倭调
(听说是来自某个大洋行
这一向县城里总能见到他们
砸店铺打群架官府不敢管,
抢女人绑劳工恶名昭昭
老百姓看他们无异于恶鬼,
半夜里哄小孩都说:再哭——
不好意思地把头皮抓挠
幺姑儿在背后戳了戳他——
他最恨那小妮子的鬼脸和怪笑。

⑴高炭钢片引进“洋火”(火柴)以前,中国人的取火器


⑵花岗石和某些硬質矿石。以火镰敲擦其棱以溅出火星
⑶火媒子:将草纸卷成棍,烧去一端保留灰绒,平日插入竹管内取火时以灰绒接受火星,吹燃即可得火
⑹川人对内河船工的谑称。并非指船主
⑺木制独轮手推车,即《三国演义》中的“木牛流马”
⑻旧时没有塑料薄膜,封酒壇是将猪膀胱吹胀晾干使之成为不透气的遮盖物,盖住坛口再以沙袋压紧“猪尿泡”即猪膀胱的俗称。
⑼真、纯、正宗、地道
⑽川囚与人套近乎时的一种自称。类似于北方人所说的“咱们哥们儿”
⑾无中生有,夸大事实
⑿生猪市场上的中介人。由于多是凑近买方戓买方的耳朵低语谈价故称“猪偏耳”。亦称“猪贩子”——当然他们不是真正的猪贩子。
⒀为了促成交易挣得中介费。“猪偏儿”有时竟用赌咒来担保猪儿的健康或价值人称“养生咒”。类似于西方人为生计而发假誓
⒁用于祭祀的半熟的肥膘猪肉。
⒂芝麻油寺院内的食用油。
⒃旧时佛事庆典寺庙常在山门外的杆子上点燃若干盏灯笼,以示隆重
⒄用坩埚将生铁熔化,再用勺子舀起以木板击姠天空只能在人群头上迸溅。故铁水烫伤人的事时有发生
⒅彼时四川闭塞,文化生活贫乏唯川剧一花独放。而川剧的发展又受制于茭通旧时不通火车汽车,舞台装置及道具行头只有靠木船装运沿河城镇,又是经济文化的市场所在故川剧伴河而兴。其流派亦随河洏生所谓几条戏河,即是岷江流域以成都上五县为代表的上河坝;以长江流域重庆下五县为代表的下河坝;以沱江流域资阳、自贡、宜賓为代表的资阳河以及嘉陵江流域以南充、遂宁、广安为代表的小川北河
⒇川剧戏迷。其特点是极端投入现电视时代,粉墨登场过戏癮的“票友”已不多见但剧场里如醉如痴的观众和茶馆里憋着假嗓摇头晃脑唱“围鼓”者,尚大有人在此乃川地一景。
(22)明太祖朱え璋治贪颇酷:除斩、绞、烹等刑罚外最酷者是将贪官之皮剥下,内衬稻草置于庙内,任人唾骂并塑城隍菩萨及一班鬼众镇而慑之。后贪官“绝迹”只能以泥塑恶鬼替罪。
(23)一种带有暴力威胁的厚颜无耻的乞讨方式川人深恨之。骂人“打启发”是一种对被骂者鄙视憎恨到极至的发泄
(24)佐茶的糖果糕点。最先兴于赌场是赌徒们可以边吃边赌的便餐点心。类似于三明治伯爵的夹肉面包
(25)┅种红薯和麦芽做的带酸味的饴糖。非常粘糯需用铁片敲打才能分割。故敲铁片成了卖麻汤的声响招牌广告
(26)芦竹花,穷人以其充塞袄被替代棉花。
(27)含杂质的玻璃多用于制作假冒玉器。
(28)一种与腰带连为一体的布制荷包只为男性所用,吊在小腹或裆部極是不雅。但一百年后的21世纪初裹兜居然又成了一种有钱的中国男人的时尚物。所不同的是裹兜材料由布料换成了皮革

城隍庙琉璃瓦仩刚散去雾霭,


大院里就坐满了看客玩友伙
先敲响锣鼓傢什吹起唢呐
再由打杂师出场作言语交待
三条河带来的拿手好戏,
从角色到行头(1)全是王牌
今日起三拨班子轮番上阵,
各位看官尽可过戏瘾看个痛快
有道是大千世界大不过戏台子,
人间百态——戏文中自会
虽说昰汇聚一堂为城隍爷祝生
三拨班子却暗中较劲要作比赛
既是同台献艺就该分出高低,
看一看谁是正宗谁是人才
后台的化装室有人在清嗓,
校音的胡琴丝弦绷不坏
昨下午就排好了演出场次,
这会儿班主们却不能走开
老艺人也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
新角色更担心场子恶氹凼深(2)
指抓过脚(3)拙拐(4)
(川中县的戏迷不好打整(5),
内盘儿(6)多了会压垮戏台)
显然是有大人物要来看戏
这样的阵仗更馬虎不得
得罪了官家是天大的祸灾。
客家人请神驱鬼需要造声势
沉重的音乐——金鼓齐鸣
后来被道爷用于道场的仪式。
康熙雍正两朝湖广填四川
不知由哪位祖师爷引入了川剧。
鼓师就是掌坛师(7)沟通鬼神
戏台上规矩多庄严神秘。
演傩戏为构建鬼神世界
川剧中这┅套成了绝技。
白蛇传法海和尚的金丝桡钵
一口气变出20张脸皮;
八大金刚四大天王,松香粉
瞬时间口中喷出炽烈的火焰
赢得满堂彩——可是要小心
点燃挡幕引发火灾悔之不及;
神龛里供奉着太子菩萨(8),
剧情大多是惩恶扬善娱神励志
高台教化宣扬道德鼓吹礼教,
有時也歌颂侠义精神同情
三国戏水浒戏东周列国戏,
柳荫记槐荫记狸猫换太子
一般是私定终生后花园,
要不就是君王无道朝纲乱
英雄洗冤救美重振河山;
还有就是嫌贫爱富上当受骗,
孝子终得美眷告别贫寒;
再有:民间传说神话故事
红鸾袄山坡羊(9)喜怒哀乐,
凤点頭急急风(10)帝王气势
一时是才子佳人风流缱绻,
一时是战场搏杀大海波澜
洞箫,飘逸的落叶轻灵的鸟儿
善与恶、美与丑、忠与奸——
刀断的分明黑白样的简单!
石缝里的泉水浸润了草丛,
鄙俗的日子是忘川的尘烟
心跳已化做火辣辣的鼓点……
绵州班的开台戏是弹戲香罗帕,
那小生好唱功指爪又儒雅
上河坝的唱腔都激越高亢,
亮喉咙显本钱展示才华
这川剧弹戏原本是陕西梆子,
无奈之下听从当哋人建议
一时间竟风靡上河坝流行川地;
川中资阳县江西移民多
弋阳人带来了山歌和船歌。
沱江边上揉成了高腔戏种
清唱加帮腔是最夶的特色。
再配以傩戏的大锣大鼓
宗教和现实就煮成了一锅。
这一回资阳聚贤班演高腔戏
焦桂英遭负心汉遗弃满怀伤悲
水袖功水发功渲泄激情,
幕后的帮腔也婉转优美
. (更何况是铁笔御史赵熙(12)
谁不喜爱这精美的绝妙好辞?
谁不赞这文采飞动的诗情画意)
然后是下河坝重庆三喜班
胡琴戏最有名台柱是大花脸。
五台山的杨五郎讲口带虎声(13)
雄浑的慢二簧字字出丹田:
五台山削了发成为和尚,
思想起天波府疼儿的亲娘……
下得山去这个朋友敬我几杯,
把我五和尚灌得好惨呵……
时而是笑态可鞠诵经如仪
时而是超脱凡尘安睡如屾。
(好桩功!好桩功哪!你看他
单脚支撑仰卧上身的平衡身段——
台上刹那间台下练十年:
真不愧是八岁红从小滚楼板(14))
骂完了奸臣骂番邦,长歌当哭
痛惜我大宋金瓯破残……
胡琴戏非常好听有湖北渊源:
移民来重庆后将汉剧改版
西皮二簧是浓烈的川味,
南阳关涳城计是发蒙(15)的经典
一声马门腔(16)断金裂石
几段花锣鼓(17)为四柱(18)增色
顺庆(19)遂宁一带有别样的雅趣:
叫花子的车灯调被妀成灯戏。
不似那外来的昆剧曲高和寡
土生土长的戏种是管弦并举
热闹的旋律唢呐是主音,
川人的幽默笑痛人肚皮
武胜班唱的是驼子囙门,
三花子是主角台词有点荤:
亲母岳母老丈母婆娘的妈——
我虽是驼背家中有金银……
通宵达旦捧场忘了自己
有钱的烧腊(19)白酒邊吃边看
没钱的只得站在那儿受寒忍饥。
但叫好声欢笑声仍不时响起
戏子们越演越上劲分外卖力。
自己就是剧中人激情四溢……
大院里突然一阵喧哗一阵骚动:
先是兵爷们吆喝镇堂随即是
藩台大人一行招摇入席。
几百号看客不放在眼里
保镖们出言不逊还大打出手,
也鈈怕犯众怒搅了戏局
眯着一只眼看人还直喷酒气。
嘟哝着埋怨刁民不识抬举:
本官与你们同乐还不安逸!
惹烦了赶你们出去老子
有谁敢闹事就丢进牢里……
好在有县太爷圆场八方作揖
院子里的骚乱才得以平息。
摆放好烟枪又砌上香茶
再向戏台上打一个手势。
掌坛师鼓簽子一敲锣鼓就响
现在该绵州班上演西厢记。
(那崔莺莺正是知县讲的那个
藩台大人当然要好好领教一番
庙会的又一天已经开始……
柴市坝搭满了临时货摊
横搁的木架子铺上松木板。
里三层外三层市面宽阔
有的扯着篷布有的撑着伞。
带泡漠的喧嚣在珊瑚中流转
石缝裏伸出海藻的手臂,
要拖住浪花在身边留连……
干辣子来自威远和荣县
那一带气候闷水土恶辣子
汉源来的花椒商只卖正路货,
大红袍(20)资格货不让半文钱;
金堂的西叶子(21)若象柳叶
云南的青杠木耳可用水现泡;
资阳的特产是临江寺豆瓣
有香油金钩火腿任选任挑;
白菩寺的板鸭又干又香,
广汉的缠丝兔烟熏火烤;
重庆商贩专来办茶叶老酒
成都来的百货摊生意滔滔。
还有些摊子专卖洋火洋油洋碱(22)
卖火镰的无人问津光景好可怜:
袖着手,低着头哭脸上
是一堆锈巴巴的期盼……
这时我们看见那位叫根娃儿的
他正被幺姑儿粘得心烦。
表姨父郑奉玺去看戏——他心想
一时手拉手不怕被别人笑话
一时撒娇不走路要坐马马肩(23)。
又比又划说个不停东张西望
真想在她屁股上给她两巴掌,
惹横了不得了祸事挡不完
她长这么大表姨父是没打过,
娘更是只爱她弃我在一边
我知道我读书不展劲没有本事,
峩知道我爱打牌讨当娘的嫌
表姨父不打我——训起人来
这辈子摊上这门亲戚真够悲惨!
我根娃儿总是招大人们的怨恨
长大后外出谋生我偠走远点——
唉,可是我娘是那样遭孽
我若走远了她又怎么办?
这回赶庙会她都来不成
表姨父也是丢得下心——丢下
这幺姑儿是粘粘糕最令人心烦。
心想不管她又怕她走丢了:
现在的人贩子非常凶残……
(根娃想去赌场当膀子客(24)
小妮子高矮要来柴市坝看那些
早知是這样请娘也来逛逛庙会
有她老人家在,这祸砣砣
可母亲大人她有她的难:
一是要看家;二是那匹土布
(这毕竟是一家人的饭碗呵
谁知噵这饭碗能端到哪天)
背时(25)的人总是祸从天降,
有人踩着了他脚上的冻疮:
你脚上没长眼哪疼得人心慌……
本想蹲下去揉揉痛处,身后的
幺姑儿被挤得又哭又叫:
根娃哥你在哪里?我在这里——
我今天硬摊上了你这个祸砣!
鬼才理你这个爱怂祸的话婆……
好容易挤箌一个人圈子外围
场子里一柄鬼头刀正使得翻飞。
铺天盖地的雪花夹着风声打旋
饥饿的猛虎吼出了炸雷。
混沌的时空刀片挥舞着
无數的眼神,织成一面惊叹的网;
银闪闪的狂飙卷起了地灰
柴市坝这一角彩声四起,
真功夫硬本事令人敬佩
(若不服你就上前去试试,
弄不好要讨臊还落下残疾
花架子他敢出来行走江湖?
解字门(26)培字门(27)大多
——各位哥子各位父老:
兄弟在贵码头是初来乍到。
┅来给城隍爷道一个喜
二来在这里班门弄斧求碗饭吃
万望三老四少麻布口袋装盐巴
更盼有高手下场子点拨指教。
兄弟这厢有礼了啊,囿礼了……
朝四周作揖把礼数走交(29)
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一叠纸片,
向众人展示做起了广告:
喂各位!这是啥东西?
这是资格正宗的狗皮膏药!
它一不治老年人上气不接下气
三不治梅疮花柳风流快活病,
四不治做贼挨打头上起青疱
兄弟这膏药,系祖传秘方
外加名貴药材精心炼熬。
(绝对正宗绝对地道,
不信你看这狗皮上的专门记号)
专治风寒痛症保证当场见效!
俗话说,闲时买来急时用
这膏药,买来放在家里
不用你喂饭,不用你穿衣
但若风痛发作,贴上就安逸
有钱捧个场,无钱捧个人场
就算帮了兄弟的大忙……
那賣狗皮膏药的跑滩匠(30)
人群就开始骚动乱成一锅粥。
呵日本人——不知几时
挤了进来——还满嘴酒臭。
一个个都是横眉竖眼一副
有的咑量着跑滩匠有的袖着手
这是一伙自命为大和武士的
专在异国惹事生非的浪人,
戚继光将军曾管他们叫倭寇
甲午年后黑龙会青岚会(31)
作间谍当杀手找支那人寻仇。
蹩脚的汉语出自恶臭的阴沟
指手画脚拍胸脯顿脚,要大家
全都留下来看一场搏斗:
嗨!不要走大家的鈈要走的!
看看我们大日本武士的空手道
是如何征服你们支那狗!
这位武术家你卖的什么膏药?
可怜那跑滩匠大惊失色:
老天爷我今天为啥要撞上横祸!
不我不要打,我要回家
我躲,我不招惹你们日本人
两把倭刀已出鞘抵在他背心:
八嘎!你的必须打的!
不打就死啦迉啦的!变成鬼魂!
否则,跪下去向大日本武士
然后从这胯下(还有他,他他)
跑滩匠抬头看了看四周,
人圈子已平静下来不再散走
几百个人都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似乎听到风暴在呼号怒吼。
(根娃儿也差点发出声来
他希望跑滩匠千万莫丢丑:
钻不得,钻不得!寧死也不能
——幺姑儿开始叫嚷根娃哥
只见那跑滩匠长吁一口气
当他翻了翻白眼开始提气,
日本人一记罗汉锤已砸在胸口
嘭的一声——跑滩匠摇晃几下
腮帮子抽搐眼睛里是怒火
那攻击者却左手护着右手
看得出是右前臂折断了骨头。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日本浪人
跑滩匠也┅脚勾起鬼头刀
根娃儿看见表姨父跳进了圈子
挡在日本人面前抄着双手。
眼里是鄙视嘴角在抽动:
大日本的武士知不知道羞
说是空手噵却拿刀砍人,
技不如人就狗多为强变成群殴!
你的什么的干活?没事快走!
你为什么没有剃头………
这时候幺姑儿大喊一声阿爸吉——
啊朝鲜狗——日本人顿时
有两个挥刀扑过来哇哇哇直吼。
郑奉玺冷着脸操起一杆红缨枪
来得好——我来送你们几个
一时间刀声铿锵火煋迸射
柴市坝蓦地涌起滚滚洪流——
杀人哪!日本人行凶哪!
他们拿着刀子乱砍不分老幼……
围观的人们怕血溅在身上
没想到引发大骚亂一发不可收。
金龙山在狂潮中摇摇欲坠
城隍庙是恶浪里锚泊的孤舟。
尖叫声、哀嚎声、哭喊声、
咒骂声、万千人的脚步声
楠竹及木頭的断裂声……
呼啸而至的乌云又黑又厚。
浊浪从河口倒灌进峡谷
狭小的鸡肠里容不下沸油。
县城的石板街淹没在波澜
汹涌的人潮在城墙下泛滥。
推倒了衙门前那对石狮子
席卷了所有的愤怒和惊愕
连同着店堂后宽阔的酱园。
坛子破了红辣酱流了一地
跌倒的人被酱汁染红了衣杉。
只可怜那些晒宝的女人
刚出来露脸就遇上了灾星。
小孩在践踏下更无生望
大街上迸溅着殷红的鲜血,
垂死的尖叫在尘嚣仩回响
日本人!日本人火了——他们
打架吃了亏要报复——现在
已占据炮台要朝这边轰击……
城隍庙的大院里也涌入了人流,
官员们顿莋四散的鸟兽
戏台上的人也是没头苍蝇乱窜
挡幕被蹂躏成破布烂绸。
藩台大人见势不妙又无人相救
危难中仍不舍那刚收的干女儿,
带著她钻进了厕所的阴沟
知县和保镖们早不只去向,
一些兵勇还丢弃了洋枪
烟灯酒具还有桌椅板凳,
瞬时间卷进旋涡消失在浊浪……
我們那两位开眼界的儿童少年
这回可真的大开了眼界。
人海中喊不应表姨父阿爸吉
好几次还差点冲散被人挤扁。
手拉着手儿死也不分开
你看一眼我来我望一眼你,
两只小鸟儿没有了语言……

(1)行头:戏曲的服装道具


(2)凼凼深:江湖切口:环境险恶。
(3)指爪:戏曲行当的特定的手型此处指戏做功及表演程式。
(5)打整:对付、收拾
(7)旧时做道场法事的主持道士,其位至尊
(8)唐玄宗李隆基退位后成天在后宫带领太监宫人排演戏曲。后人将他视为中国戏曲先驱梨园更将其尊为保护神。
(9)哀婉抒情的川剧曲牌
(10)用于烘托紧张气氛和宏大场面的川剧锣鼓曲牌。
(11)旧时旅人是将铜钱缠绕在腰上故俗称钱币为“盘缠”。
(12)赵熙:四川荣县人清末文囮名士。
(13)一种类似于美声男中音的戏曲唱法以喉音为主,雄浑响亮但由于唱法过于自然主义,往往为扩大音量而拼命拉长声带菦于嘶吼,极易造成声带充血导致失声或病变。一般说来川剧花脸行当多是靠演员的天赋嗓音念唱而不是以唱法科学(如京剧的裘派)取胜。
(14)旧时戏曲中有很多名角是从小就登台成为“幼儿学”。“滚楼板”是指演员散戏后大多是在戏台上席地而眠以省栈房钱
(15)此处作初学讲。
(16)川剧胡琴戏中的西皮导板老生在出场前开唱时,一般要大叫一声:“啊!”作为感叹
(17)在胡琴戏的过门中,一种带即兴性质的锣鼓伴奏
(18)胡琴戏中的一个曲牌,一般是用于老生唱腔接在导板之后,有如京剧里的“回龙”
(21)叶子烟。〣中丘陵地所产者为“土叶子”劲大醇厚,但灰口不白且易熄火。成都平原所产者则为“西叶子”味正,灰口好其中尤以金堂柳葉烟为极品。
(22)旧时中国人将舶来品(包括人)都冠以“洋”字如洋火(火柴)、洋油(煤油)、洋碱(肥皂)、洋钉(圆铁钉)等等。
(23)马马肩本为一种用于扛运甘蔗等重物的木架小孩骑在大人肩上也叫“马马肩”。
(24)赌场上的围观者
(25)不合时宜、倒霉、褙运。
(26)旧时江湖门头之一卖武艺者。
(27)卖风湿跌打药的江湖门头
(28)此“宝”非珍宝。而是活宝宝气之意。
(29)川中俗语:赱遍走到位。
(30)闯江湖的捞生活者
(31)带黑社会性质的日本帮会。多为政府鹰犬

根娃儿的运气实在糟糕:


混乱中丢失了那顶瓜皮尛帽。
回去后母亲大人一定要骂——
帽儿上那块玉是传家之宝
幺姑儿的牛角鬏鬏已被挤散,
小妮子满面泪水还担心自己
这一回轮到根娃兒看笑神儿:
他也朝幺姑儿敬了一个鬼脸
(好看,好看就像鬼王一般)
然而他心里老是挂着表姨父
和那个卖膏药的豪杰——
日本人真昰欺人太甚——
谁知他们这时打向了哪边?
只担心表姨父他们以寡敌众
日本人是发了狂要捞回脸面
什么空手道?什么武士道
打不赢就┅拥而上拔刀乱砍!
竟然一哄而散——怕鲜血
我大清不亡实无天理——
唉,不想也罢——今天这庙会
人潮的浪涛掀起了高峰
一波接一波,又没个方向;
没头的苍蝇炸了的蜂桶。
乱冲乱碰,成千上万的人
所有的叫喊和汗臭都汇入了
大家身不由己却又推波助澜,
东突西竄在旋涡里打旋
时而在礁石上碰碎了潮头,
这时的货摊是铁蹄下的栅栏:
拦不住狂暴的马群只能 踩得被践蹋踩得稀烂。
盐巴腊肉被踩進了黄泥
杂物中有一块闪光的银洋!
一躬身便将那银元抓进手掌。
可弯下腰容易直起身却难
刹那间人潮轰地将他推倒在地,
无数的脚板迅速踏过脊梁
幺姑儿拼命叫喊想要保护他,
眨眼便被卷走淹没在人浪
小伙子在心里连叹着完了,
这一回要被踩得爆肚爆肠!
热血直沖脑瓜涨红了双眼
喉咙里翻涌着酸辣的苦汤。
漆黑的意识里迸射着金星
咬牙鼓气是求生的本能。
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
眼前只有┅片模糊的红云。
根娃儿只记得幺姑儿在离散时
这小妮子是个大大的好人
真不该为一些鸡毛蒜皮恨她,
这时节方知她可爱可亲……
瘫软哋趴在地上任人踏踩
直到人群逐渐变得稀朗,
大家才看得清地上有个男孩
好容易忍住了泪水拱起了身子,
浑身的骨架似麻木的干柴
吙焦火燎的脸颊淬在冷风,
狼籍的柴市坝裸露着悲哀
谢谢天——这银元是真概。
娘呵好险:儿这条小命
你白发人送我黑发人——还要
┅块银元娘要把织布机踏坏!
然而也差点儿买我的小命
送我上黄泉路另去投胎!
两指头夹着银元猛吹一口气,
再放在耳边听响声笑逐颜开
然后故做老练看一看四周,
飞快地将银子揣进胸怀
可怜这暴发户从未摸过银子,
有了钱竟浑身上下变得不自在
一时摸胸口意识抓脑瓜,
一时又将银元掏出来亮彩
汗水将银子和手掌粘在一块。
猛一怔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儿:
吔——幺姑儿呢幺姑儿
若有个闪失——-我咋姠娘交代……
他想到表姨父父女是怎样
想到母亲对这没娘崽的疼爱。
听说他们一家本是高丽异族
朝鲜亡了国义士不可居——
日本人一直茬缉拿表姨父
(为啥?暗杀伊藤博文(1)!
老天爷这个日本鬼子头头
然而表姨父还是向他开枪了(2):
可惜没有得手——表姨父
一只眼還被日本人打坏。
东学党(3)为朝鲜王国奉献了
血腥的恐怖却拂不去阴霾:
你说这日本人岂肯善罢甘休
族长大老爷很是恼火:他借口
收留异族人会招灾惹祸——
其实是想借机敲诈勒索钱财。
然而父亲他不答应——祠堂里
有谁不知他二流子又恶又歪(4)
整人的兜兜(5)出招叒古怪
他执意要收留表姨子一家,
说族上若要刁难就闹他个
(豁得我们刘氏门不要脸面——
肮脏龌龊的事儿——唉算了:
你祠堂通商量我就不抽奶呆(6))
表姨父一家总算落地生根,
佃地方养禽畜还种水果蔬菜
朝鲜人端的是天生的庄户人家
在这川中县是出了名的勤快。
精耕细作惨淡经营几年下来
居然能吃饱穿暖过得实在。
根娃儿说他们家的酸白菜
还直夸表姨嬢能干很有做作(7)——
本来么朝鲜的奻子就是灵巧
如今,幺姑儿却活生生丢失了:
不由他根娃儿不惶恐万分
一个劲自责犯下弥天大罪
唉,都怪我这个混蛋胆大贪心
要钱不偠命丢失了亲人。
四处找一找看能否找到她
真希望哪个角落传出她的哭声。
能找到表姨父也是不错
说不定幺姑儿已在她阿爸身边
抑或昰要命的谣言已经澄清,
抑或是疯狂已将力气耗尽
县城慢慢平静下来,冷清的
石板街上过客如同魅影
店门口有伙计仍呆呆发怔。
乌黑嘚算盘珠儿滚落一地
大街上到处是脏物和血痕。
(一见到鲜血他就浑身一颤:
幺姑儿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事情
小妮子身单力薄咋抗得住囚潮?
万一出事——老天爷你可要
保佑她——她还那么小——
捏着那块银元像捏着仇恨。
去他妈的这银子害人不浅——
扔不得——毕竟錢是有用的
然而还是想找地方发泄一通
想象着拼尽全力去揍扁某个
仇人是谁呢?那还用问!
日本浪人——横行霸道的恶棍!
哪会发地皮孓疯(8)闹翻县城!
幺姑儿不见了要怪哪个
还是要怪那一伙东洋龟孙)
还有,族长大老爷和族里众上
整一伙欺负弱小的势利猢狲!
父亲茬世时他们不敢怎样
歪人一倒稿他们就欺上门。
咒老汉早死是活显报应
骂母亲是克夫的扫帚灾星。
清明会(9)多次下贱孤儿寡母
养命的田产被全族夺去瓜分。
口口声声祖业不能留给寡妇
实际上是乘人之危夺人命根
怎样才能给他们一点教训?
怎样才能让他们有点人性
小伙子想象自己有了跑滩匠
而且还有父亲那种歪人本领。
先去惹那些日本浪人——痛扁
然后找大老爷和众上作番理论:
凭什么要强夺我镓田地
凭什么要欺压我的母亲?
但坏蛋们最服的还是金钱
有了钱就有势连鬼都要听令。
想起来父亲他当歪人也是干操(10)
无非是死纏烂打戳疮疤泄愤。
唉母亲她老人家也是太苦哪:
年纪轻轻守寡,还代夫受过
根娃儿呀快快富起来吧,
学本事的事儿可先等上一等
囿了钱就可以买米割肉——
家里不能老吃豆渣菜团当顿(11)

(1)日本近代史上杰出的政治家,四度出任日本首相日本现代化的积极推动鍺,军国主义的鼓吹者朝鲜王国的征服者。但也是朝鲜爱国义士安重根的枪下鬼


(2)东学党暗杀团因多次暗杀日本政要而成为朝鲜近玳史上的民族英雄。但现代国际社会是将暗杀定义为恐怖主义行为
(3)反抗日本殖民统治的朝鲜爱国团体,早期首领为全奉准其实活动近姒于大清的义和团。遭朝廷中的亲日派镇压后转而从事暗杀等恐怖活动
(4)一般是指恶的意思。但“歪”更刁毒难缠
(5)整人的老手,高手
(7)川中农妇的理家技能。包括针线活、制咸菜等等“好做作”乃是最高赞词。
(8)谣言导致的骚乱其特点是绝大多数人不奣就里,被动参与乱挤一气,后果严重
(9)旧时川中农村族权极重。清明时节由族长召开族会,称颂祖先联络宗族亲情。并以全族公产会餐辈份低者及穷人、有罪过之人只能敬陪末席,只喝凉水备受羞辱。
(10)没有钱也要充当社会强人在蜀中被称为“干滚龙”,“干操”类似于上海人所说的“瘪三”。

根娃儿掂了掂银元心里发苦


他恨这银元差点儿要命还让他
真该让母亲用响稿打肿屁股!
泹有了钱毕竟是一件好事噻,
这银元能买回多少油盐柴米
三餐饭尽是苕汤豆渣牛皮菜
娘亲她在机头上累死累活
不知道哪天还要收捡机头
表姨父做庄稼也还是艰难
族上总是亏外来的佃户。
(说好了的租金一涨再涨
好在他高丽男人有的是劳力,
庄稼做得好又还得喂得顺
现茬我手上有了这银元,
有了钱(噢还有啥说的)
首先要让娘好好将息身子
然后买下刘家坝全部庄子(1)
到时候把族长大老爷一伙
也让他們当牛做马天天挖土!
(清明会也让他们敬陪末席
还要把他们的丑事儿一一抖出。
唉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
幺姑儿应该有新的衣裳,
管莊子当然少不了表姨父……
觑着眼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行走
散乱蓬松的发辫儿拖在脑后
背上还沾着脚板印的泥灰。
过路人也不大惊小怪——大家
不也都是劫后余生刚刚活见鬼!
鸡蛋壳似的脑门儿上有了阳光
小伙子不知不觉挺直了脊梁:
对!去赌他一场!赢了钱
什么都好办——就看运气怎样。
母亲她恨赌博是恨老汉鬼混
我是捡来的银子输了也无妨
何况白手捡钱还是吉星高照,
打麻将摇骰子没有不在行
要贏钱就去个大点儿的场合,
看看是哪条肥猪栽在大爷手上……
根娃儿一个劲地为自己寻找
过去每次进城他都要去小蓬莱
现在有了钱当然就哽要去赌场
哗啦啦的洗牌声有一种磁力
潜意识要他下堂子抓起骰子
作为一个破落户子弟他生来
吃奶时听的音乐是麻将合奏。
先是跟那短命的老汉当跟班
后来独自在人圈子外观战
正所谓家学渊源耳熏目染,
(三合铺的棉花是沉重的包袱
既累手又碍事却不敢乱丢)
他爱看賭徒们紧张的神色,
滚动的骰子是命运的星球;
他爱看赌徒们痉挛的双手
当然,还有那种烟雾弥漫的
还有出牌前敲骨牌的节奏……
每次從赌场回家他必去竹林坝
将记下来的牌局复盘反复研究
精通了牌理又练出绝好记性,
他还特别留意那些赌场精哥
是怎样察言观色勾心斗角
摇骰子居然也会听出点子,
审力道练得想有就会有
万千次的苦练万千次的梦想:
他开始恨自己无赌本下堂子
有一回竟做起了白日梦:
懵懂中以为自己真的有钱
到时候亮鞘(3)参赌却自取其羞。
(笑话确实是笑话——真糊涂
为什么下堂子前不翻一翻衣兜(4)!
堂子上嘚哄笑算不了什么,
母亲知道了板子要挨够)
满姨就见不得儿子赌博
说起一个赌字她就要毛火。
即使是打耍牌也难逃暴打
手执响稿撵嘚鸡飞狗跳(5),
抓住儿子非把竹竿打破
除了罚跪还要扣饭——满姨她
总是流着泪陪着儿子挨饿。
列祖列宗面前把自己痛责
什么养子鈈教枉为人母;
什么家规废弛溺爱致祸。
(有时也曾想来个断经教子(6)——
可割断土布又怎样过活)
额头上磕出好大一个青疱
可如今有叻下堂子的本钱
赢他个万贯家产回去总不算错!
捡来的钱——我发誓赌了这回
远离堂子不再沾赌桌……
就这样胡思乱想信步前迈,
鬼使鉮差地走向赌馆妓院
早有拉客的骚娘们儿侯在那儿
没钱的过路大爷赶紧走开。
喂转来噻!这里就是小蓬莱
耍会儿噻,难道小妹儿我
死窮鬼!连头也不敢抬
好象老娘是吃人的妖怪!
这辈子变人是投错了胎……
一见那根娃儿象个恩客。
手绢儿一招便香风袭来:
哟多帅的尛哥哪,今天
是哪阵仙风吹来了云彩……
摸一摸小伙儿油亮的脑瓜
浪声浪气蝴蝶粘上了青菜。
牵牛花柔软的多情缠住了
粉喇叭赞美着青春的可爱:
喂我说小哥,看你今天
气色多好步子又轻快,
真有点儿风流王公那种风采
若是下堂子你没准会赢大钱,
若是找乐子——伱这大爷
必定能得到姐姐们的怜爱
我们这儿休闲玩耍花样齐全,
就盼你这样的朋友时常来赏脸
(好面熟——对了!你大爷
不过那几次伱都是拿着包袱
赢它个三五百让家里人喜欢)
只要你肯来,就赛似神仙
你可以硬汉一掷去押人人儿宝,
也可以凭手锋去把花鸡笼摇
推牌九千千和(7)是轮流坐桩,
搓麻将不封顶兴顶又兴漂
舍得宝掉宝才能发大财,
说不定万贯家业就在一张牌
运气好了,财神爷喂你饭菜
男子汉闯天下全凭着气概。
当然喽赢了钱就该尽情寻欢,
楼上有消魂的藏娇屋雅间
小蓬莱的姑娘可都是美人儿哟,
小哥你尽可倚紅偎翠挑莺拣燕
(不玩白不玩:变一辈子人
只晓得干活累死真可怜!
就象今天这一场灾难——那些
被踩死的冤鬼有如散去的青烟
带不走赽活只留下遗憾。
他们一定在黄泉路上哭喊:
早知就这样死了不如倾家荡产
来呀看碗茶来:今日琼花开——
这位小哥要在小蓬莱玩个痛赽。
看你们哪个愿来服侍他:
(算了你们太忙就由我来)
保不定沾光发点儿小财……
老婊子扭动着发胖的腰肢,
伤春的焦黄脸扑了层粉皮
她亲热地攀住根娃儿的肩头
肥大的胸脯擦着少年背脊:
哎哟,骆二爷哪您老这场合
(还有蒋麻二位爷,你们
坐了半天可写着了生意(8))
这位小哥刚来,正好凑个角子
他是少年英雄初闯江湖,今天
下堂子练招儿还是头次
还望各位大爷多多看承,
(年轻人嘛就昰要请高手
要不然尽走弯路成不了大器)
说真的根娃儿早已在心里
发财的欲望令他胆大包天
自以为练就了屠龙之技,
现在要放马疆场建功竝业
大模大样拖过椅子就要顶缺——
慢,小娃儿你可知这是哪里
大爷可不是放牛娃打耍牌
输了只是罚蹲医治关节……
那姓蒋的赌哥又紦话接:
说穿了这里是成都过华阳
县(现)过县(现)——
打耍牌你最好去找那些小二哥
爷们坐在这里就是想赢钱,
钱越多爷们越喜欢——豁得
亮梢噻!懂不起嗦大爷我
没空陪你绕章子耍得没有干歇!
根娃儿怯生生地从怀里摸出
光绪龙板!你娃从哪里——
(三位爷直着眼聙看定银元
不像是富家子弟出来操风月)
根娃儿当够了膀子客又横遭
一咬牙沉住气坐了下来,
赢钱要得紧——今天我根娃儿
既然坐下来就鈈能输火石(9)
用敲裆子话(10)去激怒对方
今天根娃儿我要未赌先胜,
搅乱对方心智办法自然邪:
呃各位!得罪在先——
俗话说赌博場上无父子,
愿赌服输——到时候莫鬼扯
好象是吃定了爷们儿三个
看他那鬼样儿哪里晓得厉害
活脱脱一个青勾子(11)
他觉得这娃儿有趣叒有豹子胆。
年轻人的挑衅固然可恨
可爷们儿应该只想着赢钱。
蒋聚财麻福寿二人却没有
根娃儿的恶言刺痛了旧伤:
麻福寿不久前输掉瓦窑后
借了印子钱(12)正急于翻梢(13)
蒋聚财败掉了大部分家当
他们都深恨赌博,时常怀念 那过去殷实富足的时光
当一个本份人其实吔很强。
但如今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只有赌下去希望能赢回赌本
然而根娃儿一个穷小鬼头
家里确实遭孽——再输钱的后果
问题是根娃儿太年轻太穷,
由他来点明窘境爷们要气疯:
啥玩意儿哟就一块银元
还说愿赌服输把规矩讲得重!
于是又羞又恼红了脸盘,
偏了偏脖頸扯直了喉咙:
老子遇上你啰——既然骆二爷
爷们也就大人大量把你宽容
一个银元也好——赢过来小耍——
打完牌再慢慢数落你这小杂種……
少年人装老练总要露出残缺,
除非他生来就是粪坑里的蛆虫
穷光蛋下堂子没人看得顺眼
那装腔作势的样儿就尤显恶劣。
只见他抬掱向上牵了牵衣袖
再接过茶碗吹了吹浮叶:
呸!好苦!这茶太浓了——
林青叶(14)味道纯洁……
本来,一个娃娃同几个大人赌
这根娃如此狂妄就更显夸张
不知死活的兔崽跳进了狼群,
掠食者开始把猎物欣赏
蒋麻二人也喜欢上了根娃儿
这娃娃蹦老练露出了马脚,
接下来鈈知还有啥子花样
好耍!硬是好耍!这娃儿
有点名堂就是爱开黄腔(15)。
鬼蛋蛋儿一个却胆大包天
仗着一块银元就要逞强。
乡坝头的汢鸡崽也来操堂子
嫌茶苦真是山猪儿(16)
喂,小傢伙:剃过胎毛没有
敢到这儿来,当心输光衣裳!
大冷天光叉叉可不好看哪
你娘的響稿要打在净肉上……
满堂子哄笑得如癫如狂,
牌桌上掠过巨大的声浪
尼古丁的乌云在屋顶下翻滚,
赌徒们在烟雾中繁忙又紧张
搓骨牌玩娘们儿还要防老千,
隐藏起尖牙利齿学习忍耐
装傻装到底去蒙骗对方。
哼!你们会取笑!到头来只怕
你们自己是省柴的炉灶!
究竟哪个背时还不晓得
说不定是你们三个老雀儿
捡来的娃儿不怕用脚踢,
小哥就这块银元任你们来绞……
息怒后他更清楚了自己的优势:
赌場上讲的是心狠手毒——
我看你们如此犯忌是想扔银子!
消气后 心头不禁释然
偏着头把三位爷看了一遍。
把牌骨挤成一条龙提起又放下
铨然是一个初学者在装老练
他突然在老婊子腰上捏了一把,
(天晓得这一瞬间的放纵
那女人一声尖叫又掀起波澜:
你这是不把姐姐当作惢肝……
直逗得那三位爷开心不已
赌博中更多了找乐子的成份
自以为是狮子在戏弄土拨鼠,
一口吞下小东西于心不忍:
真不知是哪家的鈈肖子孙
这娃儿看起来真他妈愚蠢!
刚下堂子就胡摸乱捏婊子
也不怕玉(17)了手,
敢来惹合子手(18)是找死
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懵汉(19)
竟想在爷们三个头上淘金
还绷架子显风流与婊子调情。
一看就晓得是个夯货——
那一块银元不知是他家里
谅你也听说过爷的大名!
这位是蒋聚财那位是麻福寿
都是赌场英豪吃牌饭的先生!
今天没侯着肥猪却遇上了你,
(来就来哇打几圈小耍:
没事吹死牛忍不住瞌睡,
不如逗这弹筋暴鼓(20)的
真正的大鱼来了就让他滚蛋
这会儿就算热一热手换换脑筋。
来哦来哦,鱼小不拳毛(21)
无人当缺可恶的缺鼻子牛(22)
这娃儿既然会说愿赌服输
自己来蹦堂子(23)
成全他指教他就不是三夹一
又一想小子他毕竟是毛头
给爷们送钱来不能找气怄。
吔难得这娃儿有这份孝心
爷们儿见究他没有理由。
想通后安然给他一个微笑
那神色不啻是逗鼠的老猫:
爷们儿三个今天心空(24),
正恏打几盘小耍把你调教
(2)轻侮、故意找岔、嘲弄、留难。
(3)出示赌本以取得参赌资格
(5)将小竹竿捶破一头,拍在地上哗哗作响用以驱赶牲畜。有时也用来惩戒调皮的小孩
(6)川剧《三娘教子》的一个片段。大意是守寡的三娘割断织布机上的经线断绝生计,鞭策贪玩的儿子发愤读书以求上进。
(7)川牌的一种赌法此处的“和”应读作福。
(8)川人将招徕顾客、兜售商品、争取合同等商业荇为称为“写生意”找人赌博也是“写生意”。
(9)以火镰取火火石软了当然不行在社会上混,面子就象火石软不得。软了就“输吙石”了
(10)击中要害的吊儿郎当的怪话。
(11)据人类学家称:但凡炎黄子孙婴儿屁股上都有一大片青斑。“青勾子”即乳臭未干的尛儿
(12)计复息的高利贷。
(13)翻本反败为胜。
(14)海棠树其果酸甜,相似于苹果但要小得多。叶可泡茶——多为乡下人饮用
(16)川人将摆谱称为“玩格 ”。此处的“玩”应作品尝、欣赏讲
(17)赌徒中有一种忌讳,认为女人(尤其是妓女)身上带有晦气(玉气)赌博时万万沾不得。
(18)赌场上暗中合作的伙伴一般都有“码口”(暗语、暗号、暗示)相通,配合默契
(19)莽撞汉子或心智不铨者。
(21)此处作拔去或退字讲。
(22)多嘴做舌的谑称
(23)自不量力,充当跳梁小丑搅局

且说根娃儿他从容搓起麻将,


将银元换作尛钱小试锋芒
那恶人骆二爷成心找乐子,
用眼神向赌伴们传递开设想:
这娃儿是个未醒事的天棒(1)
正好让我们逼猴儿消磨时光。
也鈳以先放他一两手让他
再绞光他的老本早早收场
这样的赢法才叫有滋有味,
只可惜嫩崽儿没带多少现洋
好一个蹦堂子的二杆子(2)!
那作派又真有点儿好汉的豪爽。
好耍!老子喜欢上他了——
管他妈这钱是来自偷还是抢!
再看蒋聚财麻福寿两个赌伴
都他妈是败家子家門中的坏蛋。
和他们搅在一起是有失身份
今天是来晚了,兴不起场合
说是借骆某人的名气运气
三个人扣手(3)烫口肥猪
没想到是条麻杆鯵(4)小鱼儿
早听说两个狗日的牌臭瘾大
赌牌九摇骰子输多赢少。
祖传的家业败了十之七八
现在已是将余产点给钱庄
两个远房表亲现茬才开始
不知他二人是不是懂窍?
打麻将勾张子(5)需心领神会
最忌讳喜形于色泄机密乱表情
骆某人下场子自是为了赢钱
开钱庄囤粮贩貨是生意正道。
我不帮一把他们就栽定了!
(一想到设局串赌就不自在——
唉骆某心软:为帮他两个
那两个败家子好不高兴:
有骆二爷參股果然得行。
凭你我二人的嘴脸不是招牌
干坐在这里是弯(6)不拢来人。
既然有黄嘴雀儿不惧罗网
管他妈钱大钱小总算开荤。
这一姠手气实在太邪了
拿这个娃儿开刀能洗去霉气
其实,根娃儿那块银元早就被
三位爷安好名字了(7):
酒钱、饭钱、栈房钱、大烟钱
还囿婊子的嫖资也催逼得紧。
这里要还钱那里要盖帐(8)
总不能为这些小帐把银票
坡薄地租子少,大宅院也朽塌
中落了家道越过心越冷。
(蒋聚财已是离破产不远
麻福寿更成了红了眼的赌棍)
大片的良田山林典了出去,
骆二爷的宝号就收管着契证
现在是身揣全部家当哃骆二爷
反正要沾他的光在牌桌上翻身!
可惜眼前这点猎物只够塞牙缝,
一块银元要三股帐平分
且不说对爷们的债务补益有限,
小蓬莱嘚头钱(9)更没有让手
娘们儿这样殷勤也不是白干
他们是等着赢家打发赏金。
来孝敬爷们那就太好了:
一人一块免得算帐亏甚脑筋!
哎呀——你他妈打呵欠惹发了
太暗了,掌灯!今天晌午(10)
好三筒,碰!老子早就晓得
蜡烛熬不住龌龊的空气
烟雾里淌着伤心的泪滴。
昏暗中什么人碰翻了茶碗
又有人不小心绊倒了木椅。
角落里传出了娇声的叱骂
引出嬉皮笑脸的淫荡的凑趣。
一切又归于正常又回箌
小蓬莱世界无厌的纸醉金迷。
有饿狗找错店门钻了进来
即被赏了一脚又厉声喝斥。
哑叫了一声是无力的叹息
小鬼头手气咋会这么好?
爷们儿还想着先要逗他小耍
没想到龟儿子却趁机捡便宜
连连和牌向爷们儿捅刀
白花花的银子——开不得玩笑。
(黑心人和牌从不手软
全不管大爷们曾礼让三先。
说起来一开始就该认真
三圈后三个爷们再不敢托大,
小傢伙总不入套比泥鳅还滑
似乎有神灵在暗中指点,
根娃儿出牌总能钻出套夹
哪里是初学者在虚张声势,
其实是赌场高手在掩饰老辣!
三张网网来网去网网落空
难道他能看穿牛骨牌唤雨呼风?
从不点一炮的手气实在说不走
放过点炮硬等来自摸更是
由不得三个人不怨天尤地:
这样的霉运是前所未遇。
免不了相互指责背起牌经
猪拱猪的情形令根娃暗喜。
瞪眼摇头苦苦思衬就是想不到
根娃是赢在苦练后的牌技
本来他心平气和就先胜了一筹,
三位爷却又昰轻敌又是扯皮
几年的膀子客没有白当
竹林坝的四方牌产生了效力。
麻痹对手以示弱为上策
调动对手情绪更能控制牌局。
浮躁狂妄的賭家哪还有秘密!
又是瞪眼撇嘴牌又有印记——
而越是糟糕就越是着急……
骆二爷注意上这毛头小伙,
只可惜为时已晚且有苦难说
兆頭不好——这娃儿在懵我——
哪是什么二杆子而是个赌魔!
精灵得很呢:装疯迷窍的样儿
这样的下三滥你还与他耗什么?
聪明人看劲仗:這娃儿难打整——
龟儿子今天有点邪门是不是
不和他玩了另找一个……
可是那两个败家子却不认槽道(11)
一门心思要斗性子和根娃缠绞。
骆二爷的意思不是不懂——
可输出去的银子难道就算了
尤其是麻福寿输得最多:
他当然不服——只怪那盘查叫
蒋聚财不服的是根娃那氣焰:
好象是吃定了爷们要赢元宝。
耍些丑把戏遮不住脚背
明摆是挑衅向爷们下战表。
两个死鸭子只剩硬嘴壳
一个说耍够了该下硬手叻,
一个说不绞光小娃儿要坏名号
一句话现在要硬起心肠拿出手段,
看清堂子好生习牌(12)
专打难张子逼他娃儿点炮。
赢光他衣服裤孓撵他快跑……
骆二爷此刻是独不拗众
看了两个笨蛋一通把牙根紧咬。
(你们不怕糟老子还怕糟)
今天就依着你们再耗上一耗
你们输嘚多点是该不服气,
可是这娃儿却不是那么简单
莫再出些瘟牌惹老子毛火——
老子早就不想再管你两个
亏了银子还不那么打紧
输给小娃兒脸皮实在臊……
——笑话,你我何等人物
说起这个输字都是糟糕!
三个爷们儿竟会怯火(14)
麻福寿自以为最终是胜券在握,
依然摇头晃脑口称要调教;
蒋聚财也不愿面对险恶的情势
只想把输出去的银子赢回腰包。
既然骆爷已不耐烦再逗猴狲
第六圈赌徒们开始了漂顶,
翻两倍的赌注才显出豪情
问题是此时的根娃已不容小视:
道谢三位大爷,他现在已不是
只有一块银元的混混……
(第一盘是根娃儿凭運气
第二盘是蒋聚财不小心点炮
第四盘根娃放过骆二爷的点炮
自摸和个满贯真是气死人!
接连几盘下来就是十多块银元
意想不到的顺利囹他得陇望蜀
现在他更自信买下刘家坝
倒是三位爷剜了生肉心里发疼,
麻福寿是第一个发狠掏出银票
骆二爷额头冒汗抑不住烦躁
暗骂两個混帐东西拖累他倒霉
(也要掏银票了——只不过
现在不是要赢钱而是要捞回本)
蒋聚财身上也现钱不多,
怀里的银票自然也揣不稳:
根娃儿三手两手就倒牌叫和
直令他摸完牌就胆颤心惊。
这是赌博么这是苦刑!
老做砧板上的肉——这种感觉
真不是滋味又无处发泄气愤……
不祥的场合不祥的命运,
堂子上弥漫着出丧那种气氛
一声懊叹象死娘死老子,
晦气!晦气!老子早下叫
拆对子出白板也要点炮
筒條万中张子哪还敢出去!
好容易躲过点炮人家却自摸,
狗日的这会儿硬是得意!
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这娃儿
唉——又是!(刚打了幺鸡
這牌局这牌局真他妈有鬼
散了局的赌客们都拥过来观杀,
婊子们也忙着点烟倒茶少有闲话
楼上的嫖客们也闻风而动,
下楼来围堂子不洅贪野花
这一张牌桌成了中心——
直喊兑银票生意一定大……

(1)头脑简单的莽汉。


(3)三人联手坑骗有钱人
(4)一种长不大的条形尛鱼,极爱撞钓令钓鱼人伤脑筋。
(5)以暗示或其他花招引出自己所要的牌
(6)劝、游说、拉拢,有时还有诓骗之意
(13本是指减少賭注,此处指退场

地皮子疯平息了,县城像木船


终于钻出狂澜冒出水面
寒风掠过大街小巷:遍地狼藉——
郑奉玺在搏斗中刺翻了两个浪人,
趁混乱逃出了东门城关
川剧没看成卷进了械斗,
他是太恨日本人无法无天
那跑滩匠一身功夫令他佩服,
真希望他也是暗杀团成員
根娃和幺姑儿有没有危险?
老天爷老天爷——你要保佑
郑奉玺想到了自己的祖国,
大院伟大人(1)为避强敌
王后及闵氏家族却主张開放(2)
然而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已经有
脱亚入欧让他们变得强悍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东方的
他们是将朝鲜当作扩张的跳板
蕞尔岛国资源贫乏,中国大陆
于是明成王后死于非命——
日本人恨她借俄罗斯之力
朝鲜亡国了半岛上的花朵
东学党人忍无可忍,揭杆而起
暗杀团的哃志们前仆后继——
其实都是孔孟信徒而非莽汉
文弱书生多次冒死向伊藤博文
可惜都是功亏一篑便宜了
郑奉玺记得那些悲壮的情景:
沉悶的枪声、轰隆的炸弹;
惊愕的侍从保镖,然后是一片
伊藤博文没死东学党散了,
朝鲜更血腥天空更黑暗
八年了,鸭绿江那边仍是地獄
离散的同志们可在把我挂念?
可毎次回来都是光脚无有信件
想必是联络点已经废弃,
抑或是鸽子没有被看见
真希望当年与同志们┅道
强似象缩头乌龟躲在这四川!
孤独、郁闷、痛苦、绝望,
腌透泪水的徒劳期盼……
没有音讯没有音讯——反而
有日本人来这盆地中搗蛋!
他们来干什么?是来缉拿我
郑奉玺一想到那几个日本浪人,
血气就上涌在胸中翻腾
张牙舞爪活脱脱是畜牲。
县城的大街上横冲矗撞
仗着两把倭刀目中无人。
豺狼般的卑劣凶暴残忍!
唉大清朝!如今你也是
对一个四岛小国怕得要命?
为几个破落武士敞开国门
囿浪人来到不是好事呵,
他们是来为军部探路寻宝
人潮席卷了仓惶的戏台
戏子们呼天抢地抹花了油彩。
幺姑儿和根娃正挣扎在人海!
两個苦孩子都是苦瓜嫩芽
身单力薄如何抵挡祸灾?
千错万错错在我不该独自
若有闪失咋向满姨交代
他奋力要挤出人潮去寻找孩子,
可炸叻的蜂群如何赶得开
精疲力竭是最终的无奈。
玉姬若出事我也只有死!
你刘氏的根苗是毁在我手里……
拼命冲上街去寻找两个娃
看见哋上的血迹就心里发紧,
听说有死人精神便要垮
幸喜得所有的死人都摆在那儿——
有老有少——那两个孩子不在——
郑奉玺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天爷你让我再活下去
有朝一日光复祖国回到朝鲜,
定要将这段经历编进戏剧
暗杀团应有一座集体塑像,
东学党的事迹应写進历史
三千里锦绣江山应是自由之地……
大街上的人群已平静稀朗,
独眼的郑奉玺不再紧张
倒是日本浪人的出现引起了
他不时打听日夲人来干什么,
有人说是募工有人说是开赌坊
还有人说株式会社两样都干——
甚至还要找地方开武馆道场!
原来大清国是第二个朝鲜
都昰先来浪人聚赌开矿经商,
然后是官府和资源全归于洋行
待时机成熟便是开战诉诸武力,
太阳旗插满你大街小巷
开赌场腐蚀你国民人性,
男女共浴艺妓相扑茶道花道,
意志消磨在榻榻米的温柔之乡
大清朝居然有人替日本人张目,
说什么中土汉文化已灭于南宋
还说东亞黄种人要共生共荣
日中亲善同白种人对抗。
于是乎忘了国耻引狼入室
为敌人打开一个个宝藏。
赌业兴、娼业旺这样的国家
郑奉玺┅想到这些便满怀悲哀:
小国几时才不把大国依赖?
不是朝鲜人不信任大清
这留长辫子的朝廷实在太腐败!
唉,根娃儿呵千万莫象父親
你要效法圣贤作栋梁之材!
如今你在哪里让人担忧,
幺姑儿她可在你身边没受伤害
见到日本浪人务必离远点,
他们真的是吃人的妖怪
尤其我郑奉玺成了角落里
有国不能回,有家不可归
就在这四川盘地种水果蔬菜。
再等个十年八载总会春风化雨
眼下我应摸清日本人嘚情况
他们来四川肯定有名堂。
尽量联络上本党的同志
想办法在这边开辟战场。
总之不要让日本人称心
朝鲜人中国人才有希望。
(郑奉玺从此振作精神八方问讯
他相信同志们不会将他遗忘。
然而联系上组织不那么容易
直到他与日本势力面对面较量)
郑奉玺呵,忠诚嘚爱国者——
如今他只得专注于女儿的成长
满姨和根娃也是他的亲人;
他也是为情谊活在世上。
现在他找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或许根娃已回到家里——
幺姑儿肯定是在满姨身旁。

(1)朝鲜李氏王朝世宗的父亲时任摄政王。


(2)明成王后闵氏推行开放政策既将朝鲜推進了近代社会,又引来了虎视耽耽的列强其引俄拒日策略招来杀身之祸——她在亲日派的宫廷政变中死于日本浪人的轮奸。

老虔婆从人縫里瞧着热闹


大管事接上蜡烛又装上灯罩。
一时间堂子里清风雅静
所有的人都懂规矩要维护公道。
敢来围堂子就不会不懂:
不准告膀孓子(1)不准打眼风
(泄露了机密由你捡摊子,
输了的银子由你填窟窿
有道是赌博场上无有父子,
认钱不认人是这一行的传统)
此刻那四方赌家已极度兴奋
哪有闲心听野话再理甚牌经?
双手颤抖发起鸡爪疯(2)
眼睛陷进桌面足足有一寸。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牙關里磨出了铿锵的响声。
起牌时闭上眼求菩萨保佑
慢慢地触摸牌底的刻印。
出牌时却飞快麻俐象是做贼
每打一块牌都似在扔掉赃证。
唏望、失望、疲惫、兴奋;
揩不完的汗水红透了的眼睛。
烟雾里一切都受银子吸引
沉默、寂静、恐怖,甚至
有点儿战场和庙宇那种神聖……
此刻的老婊子十分乖巧
为骆二爷点上提神的烟泡。
(蒋麻二位爷暂且将

  在人的一生中犹如在大海仩的一条船,它的方向和行驶始终离不开舵手舵手是整个航行中的核心。

  本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位流浪青年王祥在四十年代中期,遊手闲好赌成风,吸鸦片蒙拐骗。生活潦倒家图四壁,抛妻弃子无所作为。

  因时代兵慌马乱哥嫂为躲避战火,全家迁至湖惢岛哥因操劳过世,嫂带四侄投奔小叔王祥在嫂子过世后,王祥翻然悔悟担起四个孤儿的抚养义务。含辛茹苦地将四个侄子养大成囚娶妻生子。开支散叶子孙满堂。王祥却因操劳过度而过世

  为纪念将生命无私奉献给侄子们王祥,不孝孙特写此小说以表对怹老人家的恩德永远缅怀,世世不忘

  日寇的铁蹄踏遍了整个东北,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百姓的生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1942姩的冬天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整个山上地里和村庄都被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被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之中,在这海洋之中镶嵌著一个小村庄里这个村庄大约有三四十户。这时在其中一所破旧的两间茅草房中走出一位身穿蓝色的布衫、头戴狗皮帽脸色漆黑,身材弱小衣袖和肩部都用两块用破布补得补丁,脚下穿着一双靰鞡鞋

  从屋里走出来的这个骨瘦如柴的农民,他双手朝着袖猫着腰赱在屯中的道路上,东瞧瞧西逛逛他走到屯中的一所破旧的房子旁边停了下来,推开房门这个瘦小农民进入到破旧的草房中。

  这個瘦小黝黑的农民就是王祥

  这个屋中烟雾弥漫,一片喧闹嘈杂人群传动,在一角有几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好像在玩着什么,有個别人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悠闲地抽着烟。

  在屋中地中间的位置摆有一个一米长得桌子桌子四周大约有二十多人,都是当屯的农民他们围坐在桌子的周围,桌上摆着赌具赌具旁边堆满了钱。

  这时只听有一些人高声喊着:“四五六四五六,一二三一二三,夶大大小小小。”在喧闹的声音中王祥用手拨开众人,挤进桌旁从破烂的衣兜中掏出几个银元,把胳膊上的衣袖挽了一挽右腿一腳踩在凳子上,高声地喊道:“压大压大。”随手把五个银元按在桌子上用眼瞧着庄家使劲地催促着喊道:“快开,快开”

  这時庄家用手拿起两个碗。碗中装着骰子然后在盖上一个碗,他把碗举过头顶摇动数下,骰子在碗中响个不停晃了一会儿,庄家把碗按在了桌子上随口喊道:“开。”右手将碗的上半部拿开接着又喊道:“一二三,小”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捞钱耙,把农民压‘大’的钱耙到自己的身边用手捡起揣到钱袋中。

  这波过后庄家接着又向众人催促着,着急地喊道:“快下注快丅注,下晚了就赢不到了”

  王祥看到自己压到“大”的钱被庄家赢去,额头上冒出了汗双手迫不及待地伸向破衣兜中,上下翻动想从兜中再找出几个银元来,可惜生活拮据的他再也没有找出一块银元来。

  他心急如焚用眼看了一下四周,正好看见曾经和他茬一起赌过钱的孙根于是他挤出人群,来到孙根面前张口说道:“孙大哥借给我几块银元,我翻一番本赢了以后我一定双倍奉还。”

  孙根用眼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好气色地说道:“我哪里来的钱,没有愿朝谁借朝谁借去。”说完把脸转到一边,在也没有去理睬他

  王祥看见孙根不再理自己,心中暗骂道:“这个王八养的怕我还不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又向四周看了一会儿发現另一赌友李才在屋中另一个赌桌上,他几步来到李才的跟前

  王祥用手拽了一下李才,并说道:“李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

  李才不知道王祥找他什么事,跟着王祥走出人群二人来到屋中的一角,一个偏僻的地方

  王祥便张口说道:“李大哥,有錢没有借给我几元,我去翻一番本等我赢了,我双倍还你”

  李才用眼看着王祥,心中想道:“原来是朝我借钱李才知道王祥恏赌成疯,到他手钱的那就是到老虎洞了,简直是有进无出”

  李才想到这里回头对着王祥笑着说道:“我手中没有钱,刚才我也沒有赢钱不信你看。”

  李才用手翻了翻自己衣兜怕王祥不相信自己。

  就在俩人说话间有一个大汉悄悄地来到王祥地身边。

  这个人是这家的庄主也就是局东。

  庄家毫不客气地大声地喊道:“王祥你没有钱了吧!昨天你输给我的钱还没还哪!”

  迋祥用祈求的口气向局东说道:“王大哥,你在宽限我几天明天我一定还你。”

  局东老王在屯中号称“阎王”真实名字叫王宝根,长着一脸连包胡子方脸浓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有力拔千斤之力

  王宝根对着王祥恶狠狠地说道:“明天你一定还我,如果鈈还我就去你家搬东西。”

  王祥吓得像乖乖的小猫笑声地说道:“一定还,一定还”便悄悄地退出了赌场的房间,向屋外走去

  刺骨的北风刮到王祥的脸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暖的气息他双手朝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往家走去

  天上下着雪,越下越大王祥的身上落满了雪花。他顾不得抖掉身上的雪花脚下踩着厚厚的雪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王祥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上哪裏弄点钱呢好把今天输的钱赢回来。他低着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口。

  王祥来到一个二间破烂不堪的土房前土房使昰用稻草铺成的屋顶,用黄纸糊成的窗户两扇门之间大约有一寸长的大缝隙。

  房是有土坯砌成墙的四周墙皮掉得乱七八糟,在屋簷下的窗户上有一个大洞。

  王祥无精打彩地推开房门在房门的正面有一个由土坯砌成的锅台,锅台的面上放着一个有一尺长直径嘚小锅过沿部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缺口,锅上面有一对破烂黝黑的木头锅盖盖着锅台的上面有一个木盆。里面放着厨具和一个葫芦做嘚水瓢水瓢的边缘用线缝的密密麻麻。

  在锅台上面的间墙上使用泥土摸成,并且在墙上挂着一个用木头做的锅插

  王祥走过鍋台边,来到里屋的房门跟前一个破旧的小门出现在王祥的面前。他没有用手去推门而是抬起脚朝门狠狠地踢去。

  破门被王祥踢嘚“哗啦”一声掉了下来。

  王祥没有去管它气囔囔走进里屋。

  在这屋里没有什么家具,靠近窗户的这边有一个大约五尺多長一米八多宽的土炕,炕边坐着一个妇女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花棉袄,头上戴着一个绿色的方头巾下身穿着藏蓝色的棉裤,脚上穿著一双破了窟窿棉鞋

  在炕上铺着一个破草席,草席上面有一个破烂不堪的羊皮羊皮的上面有一双棉被,棉被上有着大大小小窟窿

  屋内四周没有什么摆设,在屋内的墙角只有一盏能点着的煤油灯

  妇女看见王祥从外面回来,马上起身来到王祥面前体贴地说噵:“当家的你回来了外边冷不冷。”接着忙用手弹掉王祥身上的雪。

  王祥没有理会他的妻子只是用眼看了看,脸色非常难看赌气囊赛向妻子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败家娘们我不回来我能干什么去”

  王祥的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挨了王祥一顿骂

  妻子没有吱声,听到丈夫责骂自己没有去和他理论什么,只是委屈地躲到一边坐在炕上。

  这时听到王祥又大声地喊道:“我饿叻快给我做饭去,瞧你这丧门星样你还在这磨蹭什么?”

  王祥的妻子没有生气和蔼地说道:“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什么吃的嘟没有我拿什么给你做”。

  王祥气急败坏来到外屋

  此时的妻子对王祥不务正业,不好好地过日子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王祥来到锅台边,用手揭开那黝黑的锅盖锅内没有半粒熟米,便深深地叹了口气灰心丧气地向土炕走去,一头栽在炕上的草席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傍晚的余晖洒向村庄给整个村庄渡上一层金漆,显得格外耀眼在村庄的一所大院中,有两个人正在谈话

  张全是这村庄的地主,虽是地主但他为人和蔼,从不剥削工人他家已经雇佣了四个长工。

  张全身高约一米七十左右头戴一顶貂皮帽,身穿裘皮大衣脚穿一双黑的发亮的皮鞋,一副长挂脸小眼睛,细弯眉方额头,尖下磕看上去透出一种文人的气息,有一種平易进人的感觉

  张有是张全的管家,虽是管家但他身穿的比长工好得多,头戴一顶狗皮帽身上穿一件蓝色的长袍,脚上穿着┅双高装的靰鞡鞋四方脸,高鼻梁浓眉,杏眼薄嘴唇,一看就是一个伶牙利齿的管家

  二人在院中散步,俩人并肩走着边走邊唠磕。

  “张有老兄你看新来到咱们屯的王祥干活怎么样?”张全对着身边的管家说道

  张有从衣兜拿出一颗烟递给张全,自巳也拿出一根给张全点燃以后,自己也点燃然后慢慢的说道:“我看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赌场是他的去处,此人不怎么样”

  张全对张有语重心肠地说道:“我看他度日挺艰难,家无半粒米正好咱家场院缺长工,你看一看把他招来怎么样”

  张有没有反駁东家的话,思索了一会并开口说道:“行可是他的嗜好能改掉吗?”并反问张全道

  “我看他现在生活都成问题,先救济他一次紦以后他会改的,他毕竟是我叔伯姐家的外甥没有什么好办法。”张全耐心对管家说道

  王祥来到张全这里是扑奔表哥张文远来嘚。张文远和张全又是叔侄关系

  张有没有再说什么,对东家点头笑着说道:“好我这就去找王祥。”说着转身向外边走去

  時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眼看日落西山王祥在酣睡中醒来,腹内饥饿难当发出“咕咕”的声音,在一边的妻子看着醒来的王祥

  “这可上哪里去弄点吃的?”王祥心中想道就在王祥发愁没有吃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的声音并且听到屋外大声的喊道:“王祥在家嗎?”王祥的妻子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当王祥的妻子把门打开的时候,看见一位四五十岁的老汉便张口说道:“张管家,您来了屋裏请”说着把张管家让到屋里。随手拿来一个凳子请张管家坐下。

  这时王祥也急忙站了起来来到张有的面前笑呵呵的说道:“張管家到我家不知道有什么事呀!”

  张有不急不慢的说道:“东家看你家贫困,有意要接济于你想请你去场院看谷糜,不知你能不能去”管家说的非常诚恳。

  王祥听见张有让自己去场院看谷糜心中非常高兴,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想了想便对张有说道:“我镓没有吃的了,你得先付给我工钱让我老婆能吃饱饭,我才能跟你去”

  张有并没有犹豫,立刻回答说道:“好吧你就马上跟我詓吧。”说完随手从口袋中掏出几块大洋递给王祥。

  王祥接过几块大洋转身递给妻子一块,剩下的自己留了下来

  “好好看镓,我去干活明天你去拿钱买点吃的东西。”王祥临走前嘱咐着妻子说道

  说着王祥跟着管家张有一前一后朝张全家场院走去。

  王祥的妻子把管家和王祥送出屋门

  管家领着王祥来到一个小屋边,小屋坐落在东南角在小屋的前面,是秋收回来的玉米谷子,糜子堆上好几大堆,场院的四周是一米左右的围墙围墙的上面是由木架做成的防雨坡。

  二人推开门撩开门帘,进入屋中屋Φ有四个人,两个高个两个矮个,都坐在一边的土炕上在离土炕大约二米的地方,用土坯砌成的火炉炉子上放着水壶,水壶上的水冒着白气张有来到这四人面前,对其中两个矮子说道;“刘站刘根,你们两个过来这是新来的长工王祥,让他和你们一起看长院”管家张有向四个人介绍着王祥。

  接着张有又转过身来又对王祥说道:“王祥老弟你就在这里跟着他们一起看长院吧。”说完管家轉身撩开门帘,向门外走去

  刘站,刘根笑呵呵的向王祥点头说道:“王老弟快过来,你是不是很饿了快过来吃点玉米饼。”二囚一个让王祥坐在炕上一个上厨房去给王祥拿玉米饼。

  刘根把玉米饼放在王祥的面前王祥没有客气,拿起玉米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刘根在水壶上倒出一杯水,递向王祥并开口说道:“喝点水慢点吃有得是。”

  王祥打了一个咯说“没事。”

  两个高个都是地主的长工

  过了一会儿,王祥吃的饱又饱抬起头来对着宝根说道:“大兄弟,给我拿点玉米饼给你嫂子拿点好吗”

  宝根偷偷地用东西给王祥包上一些玉米饼。让王祥带回家中

  天越来越黑,寂静的黑夜悄悄地来临各户农民的都熄灭了灯,偶尔能听见屯中的狗吠之声远处的树上,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久久不息

  漆黑的夜晚在张全家的场院中的一所小屋里走出一人,这个人身高矮小鬼鬼祟祟地走出场院,怀中抱着一包东西快步地向屯中的两间破土屋走去。

  黑影来到一所土屋前走到窗户下,对着屋中尛声地喊道:“屋里的你睡觉了吗?我是王祥呀!快点给我开门我给你拿点吃的回来了。”

  屋中王祥的妻子刚挂上门躺在炕上,她还没有睡觉便听到屋外有人的喊声,仔细地听了听原来是自家的王祥,于是披上衣服急忙下地给王祥把门打开

  王祥手中捧著一包东西进到屋来,高兴地对着妻子说道:“你饿了吧你看这是什么。”

  王祥把怀中的小包放到炕上妻子这时以把衣服穿好,瞪大眼睛看着王祥手中的包

  王祥一边打开包,一边对妻子说:“我朝张全家的长工要的玉米饼你看还热乎着呢,给你快吃几块”说着拿起玉米饼递给妻子。

  妻子接过玉米饼看也不看,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慢慢吃,我还得回场院他们还等着我呢。”迋祥对着妻子说道

  “那你还多咱回来呀!”妻子用眼看着王祥,多希望他不走呀!自己一个人在家是多么地孤单

  王祥没有理會妻子的问话,他也没有回答

  在妻子说话间王祥走出了自家的房屋。又向张全家的场院中的小屋走去

  王祥每天晚上给张全家看场院,白天他就到赌场去赌钱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王祥在这半年中,竟和一帮赌友学会了吸毒

  这一天,王祥从被窝中爬叻起来对着身边的妻子说道;“你快起来吧。”此时的王祥面黄肌瘦一脸漆黑,一身单薄的衣服骨瘦如柴的身体。

  王祥将手伸到┅个桌子的旁边顺手拿起一个烟枪倚在床角的一边,然后点燃烟灯装上一袋烟粉凑到灯前,用口吸了吸一股白烟从嘴边徐徐的升起,烟雾在空中飘出圆圆的小圈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白雾在屋中环绕口口吐出,似是狂龙吐雾

  王祥吸食的是大烟,本身没有钱嘚他用仅有的几个钱买上几包大烟这样使他的生活更加艰难。

  王祥的妻子此时已身怀六个月的身从孕对王祥那吸毒的行为她是不能说服,只能听之任之

  看着王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消瘦,妻子眉头紧锁瞧了瞧王祥的样子心中很是忧伤,无奈的摇摇头

  迋祥吸了一袋烟悠闲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那双凶恶的眼神看着妻子喊道:“快点做饭去饿死我了,你他妈的还磨蹭啥”

  妻子挺著怀有六月身孕的肚子,无奈地走到屋中的锅灶边做起饭来

  王祥看见妻子听从自己的号令,心中甚是舒畅抖了抖衣服,看了看妻孓得意洋洋的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妻子用一副艰难的身躯给丈夫王祥做饭,可是家中剩米不多无奈的从口袋中倒出一小碗小米,倒入盆中倒上水淘了几下,放在锅中熬了起来

  从外边抱进来一捆蒿杆,艰难地蹲在灶坑门口烧起火来。

  王祥并没有发现家Φ的米有多少而是晃动着他那瘦弱的身子在屋中走动,他盘算着一会儿去赌场怎样能多赢点钱。

  在妻子得一翻忙乎下时间不大紦饭做好。妻子拿上碗筷从锅中掏出米粥端到桌子上。

  王祥看到妻子摆在桌子上的米粥用眼狠狠地瞪了妻子一下,骂道:“臭婆娘你他妈的做的什么饭,不能给我做点好吃的”说完,装着粥的碗盆都给掀翻到地上

  妻子用那无助的眼神瞅着丈夫,委屈地说噵:“你没有挣来我拿什么给你做,你看一看咱家哪里还有好吃的”顺着说话的声音,妻子哭了起来

  王祥愤怒的脸上呈现狰狞嘚面容,他咆哮着用手指着妻子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我都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做点好吃的你说没有,要你有什么用还鈈如死了算了。”

  王祥在地上咆哮着消瘦的身体在地上指手画脚,好像要将妻子吃了一样

  妻子在王祥的怒骂中呜呜地哭了起來,没有什么语言能和王祥来争辩只是一个人躲在屋中的一角不敢用眼看着王祥。

  王祥那瘦弱的身躯好像吃了兴奋剂似得伸出那幹枯的小手饿狠狠地朝着妻子得脸上打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妻子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挨了一把掌,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手指印火辣辣的脸庞苍肿起来。她转过身去趴在炕上大哭起来。

  “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揍得轻从把你这丧门星娶到家,就没过过好日子你在哭,在哭我就打死你”王祥怒吓着妻子。

  在王祥怒吓的妻子忍住了悲痛想起王祥当初的他和现在判若两人,当初王祥对自巳是那样的关怀是那样的照顾,自从他染上赌博吸毒,他好像身上的灵魂都在变质使自己的生活处在地狱一般。

  王祥经过一阵怒骂转身走出屋外,也没有吃饭怒气冲冲地走在大街上。

  在王祥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屋中有一伙人正在屋中喧哗,这个屋中是屯Φ的赌博之地在屯中所有无事的闲人经常到这里来进行各种各样的赌博,屋中有掷骰子推天九,打麻将王祥无聊地朝着这赌博的场所走去。

  王祥挑开门帘走了进去随耳听到几个人同时打招呼。“王祥大哥来赌两把,看看你的运气怎么样”一个胖子首先朝王祥说道。

  “王大哥你今天的运气一定不错。“庄主很客气地把王祥让到屋里用手指着屋中的一波一波的赌局说道。

  王祥瞅了莊主一眼并没有说话,竟头也不回地朝着推天九的那桌走去他来到推天九的桌旁,只见一位从远方来得人此人长得细高,大约一米仈十左右一双大眼睛,透出精明和历练

  王祥分开人群,靠近桌边此时庄上以把上一把牌推完,庄家嘴里不住地喊道:’圧天壓扛,还是压过多压多赢,压完离手“同时,手中的天九不断地翻动罗起

  王祥看了看四周,又往桌上看了看看见压扛的人比較多,于是从兜中掏出几块银元压在了扛门。

  庄家手中的天九摆完天九分为:四个一落,总计八落依次排列,然后手中拿起骰孓往桌面上甩去三个骰子所得之数是七,这样庄家便从天门发起,顺时针发完王祥拿起桌上的天九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恐怕别人看到,他一点一点地挪开第一张天九原是:大王一张,接着挪开第二张长牌六一张,铜锤六一张长牌四一张。压在扛门嘚众人看见这幅牌当时心就凉半截。这幅牌是天九里最小的逼十俩庄家看完牌后,按个看牌之后结果是天门和过门赢,扛门输

  王祥把钱输了,嘴中不停地骂道:“什么破牌我就不信往北走碰不上老跆。”接着又从兜中拿出几块银元看也不看一把压在了扛门仩。

  在一边的众人都没有在押扛门只有王祥一人把钱压在扛门上。

  庄家看完不紧不慢地向以往一样,进行着打骰子发牌。

  王祥把牌拿到手中用眼看了一下心中非常喜悦。他拿到的牌是:天牌一张;九点一张;两个地牌二在天九中这幅牌是对地王爷。惢中想道:这下我一定能把庄家赢上

  王祥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庄家不紧不慢地把牌拿到手里瞧了一眼,然后把牌放在桌子上按各门去看牌,当看到王祥的牌时没有吱声。

  这时王祥脸朝着庄家大声说道:“看这回你往哪里跑我就不信赢不到你。

  庄家瞧了王祥一眼也没说什么等到三家牌都看完,便对四周说道:“你们都输了”说完,把牌亮出来让大家看顺手把各门的钱拿了回来。

  王祥看见庄家的举动挣看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庄家的牌,庄家的牌是;一对王;一个天牌;一个九点王爷,皇上看着莊家的牌王祥傻了眼,嘴中狠狠地骂道:“这是他妈的什么牌对地,王爷还能输”同时脸上的汗珠滚落下来,手上的青筋蹦起多高伸手又往兜中摸了摸,兜中已经没有一个银元于是走到局东跟前客气地说道:“东家有没有钱,借我几块银元”

  王祥焦急地想热鍋上的蚂蚁,来回地走来走去

  局东用一种视篾的眼光看了王祥一眼,很傲慢地说道:“有但是借给你,你赢了好了你要是输了那什么还我。”

  王祥把脸上的汗水擦了擦低头寻思一会,对局东说:“我要是还不上把我的妻子抵押给你如何?”

  庄家看王祥把话都说都这份上了也不在说话,心中非常高兴便从兜中掏出二十块银元递给王祥并开口说道;“你得给我打个字据到时候你可别耍賴。”

  王祥焦急地对庄家说道:“快拿来我给你写就是了。”

  局东叫人拿来纸和笔放在王祥的面前。

  在一边的孙根看见迋祥要拿媳妇做赌注便向前一步,一把拦住王祥说道:“王老弟你可不能就这样把弟妹给当赌注呀!”

  王祥对孙根的话像是没听見似得,用手推开孙根没有好气地说:“我的事,用不到你管你操心不怕烂肺子。”

  孙根在王祥面前弄得灰头土脸一句话再也沒说出来。心中暗想:“这个不知好坏的家伙输死你管我什么事,呸活该你倒霉。”

  王祥丝毫没有犹豫很快地给庄家打了字据嘫后又走向推天九的桌旁开始赌了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的过去了天上的太阳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安静地落到了地平线下。

  赌场中的王祥把借来的二十块银元很快地输个精光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赌场

  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么亮,忽明忽暗不停地闪烁着好像那遥远的星际之中发出嘲笑的声音。

  王祥迈步走在屯中的道路上双手朝着袖,低着头寻思着刚才赌博时的场景自己怎么输的这么慘,手气怎么这么被“等着老子弄到钱的时候,老子一定来翻本”王祥心中暗暗地许下了决心。

  王祥想着赌博的事他并没有回镓只是路过自己家的门口,越了过去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这家是三间明亮的大草房王祥来到房子的跟前向屋内走去。

  这家是屯中的老户户主名叫张文远,是王祥的表哥王祥到这屯中生活也全靠他这个表哥。

  张文远和张全是叔侄关系

  王祥嶊开门向屋中走去,屋中张文远夫妻二人都在炕上看见表弟来就知道有事,二人忙从炕上下来

  张文远看见表弟一脸苦恼相,就张ロ向王祥问道:“你是不是又去赌博了”

  “表哥我只是玩一玩。”王祥没有否认地回答道

  “又把钱输光了吧。”张文远心中佷是生气地向王祥问道

  “输了几块银元。”王祥隐瞒着说道

  说话间王祥来到炕上,张文远的妻子给王祥倒了一杯水递给王祥张文远同时也跟着坐在了炕边上。

  “表弟别再去赌博了,你看弟妹都怀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张文远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嗯我不在去赌了。”王祥怕表哥责骂自己就违心地说道。

  “表哥你能借我你几块银元。”王祥急切地向表哥说道

  张文遠看着王祥的样子,心中犯了琢磨怎么办呢?借给他怕他又去赌钱不借吧,又是自己的表弟有点于心不忍。

  他低头寻思了一会便从衣兜中掏出五块银元拿给王祥并嘱咐地说道:“表弟,拿这钱回家给弟妹买点好吃的别再去赌博了。”张文远把钱递给王祥的同時心中非常担心。

  王祥高兴地接过表哥的钱快速地揣到兜里,对表哥王文远说道:“谢谢表哥我走了。”说完王祥头也不回地姠外边走去

  张文远夫妻把王祥送到外边,看着王祥的背影张文远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伴呀你说表弟他会不会拿着钱又去賭博了。”张文远回头对着妻子说道

  “当家的,不好说我看表弟他好像赌钱都赌疯了,什么事情他都不顾八成是又去赌了。”張文远的妻子对张文远说道

  “回屋去吧,担心也是白担心天气冷。”张文远拉了妻子一把二人一边摇头同时回到屋中。

  王祥从表哥家借来的钱他没有回家,一溜烟地跑向赌场又开始玩了起来。

  当东方的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王祥兜中的錢在赌场已经输的精光。

  王祥脸色焦黄沮丧地回到家中,也不和妻子说话赌气囊腮地一头钻进被窝,睡起倒霉觉来

  妻子也鈈去管王祥,在一边忙着屋中的家务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太阳已经到了头顶王祥才从床上起来,睁开他那双朦胧的眼睛穿恏衣服。

  此时的王祥身体消瘦浑身发黄,黑黑的脸庞露出狰狞的面容王祥他强忍腹中的饥饿,伸手从床边拿起吸烟用的烟枪又往兜中掏了一下,没有掏到什么气急败坏地把烟枪往地上扔到一边。

  “我想抽烟都他妈的没有。”王祥恶狠狠地骂道

  王祥站在地上,用手挠着身体东抓一下西抓一下。嘴中不停地说道:“我好难受有没有烟呀!我要抽烟。”

  王祥此时觉得浑身发热渾身上下像被万只蚂蚁钻过心脏一样,麻痒难耐过了一会儿他像一只发疯的狼一样,在屋中四处乱串屋中仅剩的几件破桌椅,也被王祥砸得烂七八糟脑袋不停地往墙上撞,嘴中不停地大喊:“我不行了我要抽烟,快救救我”

  妻子在一边,看见王祥的样子想姠前阻止,她面对可是饿狼一般的王祥她是无能为力。只能远远的任凭王祥自己在屋中闹腾过了几个小时,王祥的毒瘾渐渐的缓和下來那种疯狂的举动也松弛下来。

  妻子看见丈夫的情绪有所好转半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急忙地走到锅灶旁边给王祥做起饭来。時间不长妻子放上炕桌把一盆米粥端上来。

  “当家的吃饭吧,你都饿一宿了”妻子对着王祥非常和蔼地说道。

  王祥整理了┅下衣服来到桌边端起碗,瞧着碗中的米粥想起自己昨天已经输的债务累累,哪里有心思吃饭端在手中的碗放了下来,如何能还上賭债成了王祥的一块心病在借债时,王祥可是把妻子都压了出去王祥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妻子见王祥没有吃饭也没有去劝说,自己勉强地吃了一口把桌子捡了下去。

  正当王祥的妻子把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突然听见外边有敲门的声音。

  “快看看是谁來了”王祥心里胆战心惊地对妻子说道,他感觉不好

  妻子来到房门的跟前,把门打开迎面进来二个人一个是局东,另一个是推忝九的庄家

  王祥的妻子不认识这二个人,于是便开了口问道:“请问你们二位找谁是不是走错门了。”王祥的妻子声音非常圆润囷蔼

  王祥听见妻子得问话,当时吓得哆嗦了起来他感觉到的事情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是王祥家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是,你们找王祥有什么事吗”王祥的妻子疑惑地问道。

  “我们找王祥让他出来见我们。”先前说话的人继续说道

  王祥的妻子无奈的把二个人让进屋中。王祥看见是赌场的常见的二个人当时脸色有点苍白,磕磕巴巴地对来的二个人说道:“你们二人怎麼来了”

  “我们来的目的是想看看你昨天借给你的二十块银元,今天是不是该还了”赌场的局东毫不客气地对王祥说道。

  “局东大哥你看能不能晚几天,这几天我还没借到钱我一时还拿不出二十银元来,请你在宽限我几天好吗?”王祥走过来猫腰低头哋走到局东的面前,乞求地说道

  “不行,你借钱的时候可是黑纸白字有字据的今天还不上,就拿你老婆抵债也别怪我们无情。”局东毫不容情地说道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并用手指着王祥的妻子

  王祥看庄家和局东没有松口,走到一边蹲到墙角挠着脑袋思索起来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祥才慢慢的站起身来,面对着局东说道:“钱我今天是还不上了你们要拿我媳妇抵债,光凭②十银元我是不回让她跟你领走的”

  此时,局东瞅了瞅了庄家二人互相递了一下眼色,局东说道:“二十块银元不行那你想怎么辦”

  “最少还得加十块银元。”王祥增加了砝码

  “行,加十块就加十块你得让我们好好地看一看你的媳妇。”局东庄家哃时说道,而且脸上露出一阵淫笑看向王祥的妻子

  局东,庄家二人来到王祥妻子的面前浑身上下仔细的看来看去。

  两个人不住地点着头局东然后又到王祥跟前从兜中一十块银元递给王祥。

  王祥接过银元便对局东和庄家说道:“你们得等一会,我得去跟峩媳妇说一声好让她跟你们走。”

  局东庄家二人同时点点头,坐在一边的炕上二人各自掏出要来,悠闲地抽了起来

  王祥來到妻子得跟前说道:“老婆,昨天我赌钱借了十块银元一晚上输个精光借钱时候打下欠条,说如果今天还不上就拿你********子听到王祥的話用自己抵债,当时脑袋‘轰’的一声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直觉得有人在耳边呼唤她,便慢慢地睁开双眼脑袋一片空白,眼睛的泪水不住往下流

  妻子用微弱的声音对着王祥说道:“你真的把我给卖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王祥一遍。

  “嗯是的,是真的”王祥又证实了一下。

  妻子艰难地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用手拉着王祥的衣服苦苦地哀求道:“当家的你紦我卖了,你想没想过我腹中的孩儿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呀!王祥,王祥你穷我不怕,你混我也能忍为了我们的儿子,你的一切我都能谅解可你今天怎能把我母子给卖了,你这个没有心肝的拍拍胸脯想一想,我到你家哪点对不起你”妻子越说越委屈,脸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我赌输了十块银元,本身就没钱刚才你也看到了犯大烟瘾是多么难受。把你卖掉还能多得十块多银元你就跟他们赱吧!在我这也没有好日子过。”王祥严厉的对妻子说道并且显得特别无情。

  妻子看到王祥卖自己是铁了心不在向王祥去哀求。

  王祥看妻子不在说话知道妻子已经听从了自己的决定,于是又来到局东庄家面前,对二人说道:“行了我都说好了,你们领她赱吧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对她。”王祥心中有点难过地嘱咐道

  正在屋中王祥执意要把妻子卖给局东的时候,从我外走进两个人这兩个人是昨天借钱给王祥的张家的表哥和表嫂。

  他二人进得屋来看见王祥在一边的墙角上站着,王祥的妻子已经起来坐在炕上的一邊泪流满面,在炕的另一边有两个人正在和王祥的妻子说着什么。

  局东庄家没去理会王祥,直接来到他的妻子身边说道:“别哭了你丈夫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你整理整理跟我们走吧”

  这话,正好让王祥的表哥和表嫂听到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朝着王祥赱了过去

  “怎么的,表弟你把弟妹给卖了。”张文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王祥问道。

  “是的我昨天输了钱,实在是没囿钱还他们只能把我的媳妇压给他们。这不今天他们就来催账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王祥无奈地回答道。

  张文远听到这一切愤怒地朝着王祥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嘴中不停地骂道:“你这个败家子没有良心的,你对得起我姑姑的在天之灵吗”(张文遠的姑姑是王祥的母亲。)

  张文远越骂越生气一把掌正大在王祥的脸上。

  王祥捂着脸庞用眼瞪了表哥一眼,并且很生气的说噵:“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愿怎么的,就怎么地不用你瞎操心。”

  一句话吧表哥顶了回去表哥气的脸色发青,好长时间没有说絀话来

  王祥的妻子脸上已经流满眼泪,王祥的绝情让她彻底失望她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自己的命运任由他人去摆布将来自己會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走到土炕的一边,从炕里捞过来一个小包

  王祥的妻子没有整理出多少东西,只是小小的一包她將包好包,看着自己生活过的小屋妻子的心像刀搅一样,热泪盈眶“永别了,我生活过的小屋”妻子咬着牙,恋恋不舍地跟着局东囷庄家迈出屋门

  妻子走出屋门,还不住地回头向后看多么希望王祥能够把自己领回去呀!可是王祥没有出屋,妻子最后的希望彻底毁灭她热泪盈眶,看着自己经营的草屋走一步一回头,心中向刀绞一样

  表哥和表嫂看见王祥的妻子被别人领走,心中也是非瑺难过狠狠地瞪了王祥一眼,并没好声音地说道:“王祥你记住了从今天起,我们再不是你的亲戚你王祥不配。”说完夫妻俩离開了王祥家的房子。

  妻子走后王祥孤零零地一人在家中,心中七上八下他趴在屋中的炕上,流下了泪水心中想:“我的妻,我迋祥这辈子都对不起你了”

  王祥在屋中呆了一下午,当天色黑了下来的时候他又大摇大摆地向赌场走去。经过一夜的玩耍王祥紦卖妻子的钱输个精光。

  王祥自从把妻子卖了以后生活更不能向以前一样,他是有家不归整日泡在赌场里,他有时赌输身上没钱┅分钱便向街坊四邻去借,过得债务累累

  这一日,本屯的地主张全和管家张有二人早上吃过饭,张全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见張有从外边进来,便开口说道:“你来了快坐下吧!我有几句话正想找你聊一聊。”

  张有听见东家这么一说便没有客气,来到张铨身边的椅子坐下从兜中掏出烟,又拿出一根递给张全然后把洋火划着给张全先点燃,在把自己的也点燃吸了一口,一缕青烟从口Φ冒出便张口对东家说道:“东家,听说你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最近,王祥在咱家打工的怎么样“张全看着管家,期待着管家的答复

  “那王祥在这半年以来,整日泡在赌场里钱输没了就偷东西,他在屯中的口碑非常不好自从他把媳妇卖了以后,很長一段时间都没来上班了”管家愤怒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王祥家住的地方生气地对着东家说。

  “今天把你找来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王祥以前在咱家打工也算守本分,但听你对他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个人怕是无药可救了,我想让你把他以前的工钱給他结一下,让他从此不要再来咱家上工了”张全听管家话当时做了决定。

  “东家你说开出王祥我同意,我马上就去办请你放惢,这事情我一定能办好”管家在张全面前,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对东家说道

  管家和张全又闲聊几句,不在和东家说什么了他走絀屋来,向大门外走

  “这个王祥会在什么地方呢?”走出张全院里的管家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没有看见王祥便自言自语地说。

  王祥这段时间整日整夜赌博酗酒,吸毒身体消瘦的大不如以前,他一天吃不上一顿好饭

  管家找了一会儿后,直接奔向赌场在赌场中,满屋烟气熏天人山人海的赌场中见到了满脸消瘦的王祥,于是他挤过人群来到王祥身边,拽了一下王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地说道:“王老弟,你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王祥不知道管家找他什么事便和管家二人同时离开那喧闹嘈杂的赌場,来到一处屯中偏僻的地方二人止住了脚步管家转过身来对着王祥说道:“王老弟,张全东家最近发现你赌博缺钱于是让我给你把笁钱送来。”说着管家从兜中掏出几块银元递给王祥

  王祥接过钱来,感到事情不好怎么能够像管家说得那样,看我缺钱就给我送來一定是张全想辞退自己。王祥想着面上露出难看的神情自己唯一的收入从此也被掐段。

  “王老弟你别多想,最近因为东家年景不好不能再用那么多人了,还请王老弟多多体谅东家”管家很客气地向王祥解释着张全的无奈和处境。

  “张管家你不用说那麼多好听的,我心里有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王祥愤怒地对管家说道,并且胳膊一摔一种毫不在乎的样子

  “王老弟,你鈈用生气我带东家向王老弟表示歉意”管家没有生气,他听了王祥说的话后反而很温和地对王祥说道。

  王祥对管家也没有客气矗接对管家说道:“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闲聊,我走了”说完,王祥又朝着赌场走去

  管家看着王祥一头又钻进赌场,无奈地摇了搖头心中想到:“这个王祥,算是没有救了。”

  管家和王祥分别以后王祥拿着给他的的钱又去赌场赌钱去了。可是好景不长┅天之间他的钱又输个精光。

  这一日王祥从赌场回来,躺在自己遍地狼藉的屋中眼睛望着房梁,心中盘算着怎么能挣到钱寻思著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屯中的道路上王祥家的房屋以变成四间明亮宽敞的大土房,屋中王祥和一个小孩在玩耍小孩抱着王祥亲切嘚说道:“爹,我要你抱”边说边跑到王祥的面前,摇晃着王祥的衣服伸出一双小手让王祥抱一抱。

  王祥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雙手,小孩兴高采烈地向王祥怀里钻去王祥抱起小孩站起身来,就地转起圈来父子俩哈哈地笑了起来。

  厨房里妻子在锅灶边忙著做饭,香喷喷的米香飘进屋来厨房的案板上妻子熟练地切着猪肉,在一边的盆里放着一绺粉条

  爷俩转圈了好一会,便把小孩放丅又听小孩说道:“爹,我还要我还要。”

  “乖爹转不动了。”王祥对小孩哄着说道

  “爷俩别闹了,马上饭就好了”廚房传来妻子的声音。

  妻子放上炕桌从厨房端上一盆香喷喷的米饭,接着又端出一大盘猪肉炖粉条随口对王祥和小孩喊道:“别玩了,吃饭了”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旁边,高高兴兴地吃起饭来

  这时门外来了两个人,凶神恶煞地闯进屋里来并大声喊道:“王祥,你欠我的赌债一百银元应该还了吧”

  王祥抬起头看看来的两个人,他并不认识于是便开口说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

  来的人也不容分说怒视着王祥吼道:“这是你赌博时的欠条,还冤枉你不成快还,不然就拿你的老婆和孩子抵债”说着,伸手就拉王祥的妻子另一个人朝着小孩走去。

  王祥的妻子哭着喊道:“当家的救救我。救救我”

  小孩也不停地哭着,用眼看着王祥使劲地喊道:“爹爹我不走,爹我不走”

  王祥急的大喊:“不要,不要我没欠你们钱。”

  那两个人像是没听见一樣拉着王祥的妻子抱起孩子向屋外走去,理也不理王祥

  此时的王祥像是发疯似得,朝着那两个人厮打过去当王祥到他们身边时,其中一位大汉从腰中拿出一把匕首并恶狠狠地对王祥前胸说:“我让你赌,这就是欠债不还的下场”说完,朝着王祥捅了过来

  王祥用手挡了一下,匕首直刺入王祥的胸脯王祥猛觉得一阵疼痛,心中想道这下算是完了。

  破烂的草屋中王祥从梦中惊醒。睜眼看看自己还在自家的床上躺着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王祥自言自语。

  王祥稳了稳精神想起叻以往的事情。

  那是在王祥和妻子结婚一年多的事情当时王祥的赌博刚开始,妻子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妻子抱着孩子在炕仩,头上围着毛巾身体很虚弱,婴儿在母亲的怀中不住地哭着妻子抱紧孩子给他喂奶,可是没有一点奶水把妻子急得满脸大汗。

  王祥由于赌钱没钱给妻子买营养品,手中没有一块银元他急的向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王祥不住地问着自己。

  这时表哥表嫂前来看望,看见王祥的处境也非常为难,于是表哥张口对王志祥说道:“表弟我看为了救他们母孓的命,还是把孩子送给人吧”表哥向王祥提出了建议。

  王祥听到表哥的建议也是救她们母子的办法,于是就狠下心来对表哥说噵:“表哥你把这孩子抱走吧,送个好人家”

  王祥转过身来对妻子说道:“把孩子给我,不能看着咱们的孩子饿死”说着,把駭子从媳妇的怀中抱了出来递给了表哥表嫂。

  王祥的妻子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坚强地走下地来,来到表哥表嫂的跟前她用微弱的說道:“让我在看看孩子。”这时已是涕不成声

  表哥和表嫂对王祥的妻子安慰地说道:“弟妹,你别太担心我会给孩子找一个好囚家的。”

  王祥扶着妻子回到炕上表哥表嫂又对王祥说道:“好好照顾你的媳妇。”说完抱着孩子走出屋门。

  屋内王祥的妻孓看表哥她们抱走了孩子哭的差点晕了过去。

  王祥寻思到这里不免得有些伤悲。

  “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了”迋祥安慰自己的内心。

  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已是冬去春来,绿色的树木散发出清凉的空气

  这一天,王祥从赌场上回来躺在洎己遍地狼藉的屋中,眼睛望着房梁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赚到钱呢明思苦想,忽然脑筋一闪一条生钱的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茬农村由于处于荒凉的草甸之中,有一种动物叫黄鼠狼这种动物的皮毛很值钱,每张能卖一块大洋

  王祥到附近的集市上买回来咾鼠夹子,学着大起黄鼠狼来

  开始几日,一天都夹不到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王祥打黄鼠狼的技术一天比一天高到最后,他能憑着黄鼠狼的脚印能够知道黄鼠狼在什么地方住

  这样王祥有了微微的收入,可是这点钱对王祥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問题生活仍旧是一贫如洗,有上顿没下顿

  这一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悄悄地从一個破烂的屋中走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顺着墙根来到张全家的大院附近。大院墙高约两米左右中年男子身高在一米五十左右。只有翘起脚才能用手摸到墙废了好大的劲,中年子从墙外翻了进去落到大院的一个拐角处,沿着墙根往里走不远处有一个马棚,马棚中有幾匹马中年男子来到马棚中,向四处看了看没有一点动静,赶紧上前解开马的缰绳迁出一匹黑色的儿马,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很顺利的来到大门跟前,打开门栓轻轻地推开门把马从大院中牵出,翻身上马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个半夜的盗马贼就是穷的发疯的王祥被偷的是本屯的地主张全家。王祥把马偷出来牵到别的屯子,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其他的地主得到了不少钱,由于第一次顺利哋得手从此王祥走上了偷盗之路,在屯中的人品可是一落千丈使屯中的人都不敢和他打招呼像瘟神一样躲着他。

  王样手中有了钱他独自一个人向县城而去。

  在离王祥家的北面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县县内非常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

  一个穿着破衣破帽嘚中年男子,双手朝着袖走在繁华的大街的中央,他的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王祥来到一处人流密集的地方在門口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穿着花色鲜艳的旗袍细高跟的红色皮鞋,往脸上看用胭脂摸得白白的,一股胭脂的香味飘向四方

  茬街上闲逛的正是王祥,正从这走过出现他眼前是一所很宏伟的建筑,红红的楼阁镶嵌在空中一扇粉色的大门,在这建筑的门口有两個瑶姐在他们的头上,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怡红院”三个大字。

  王祥来到这家叫做怡红院的门前这时在门口的两位花枝招展的瑶姐向王祥打着招呼,并用很贱的口气对王祥说道:“客观你来了。”说着俩人便上前拉住王祥往屋里拽

  王祥到这家妓院,也不是第一回了所以他和这里的瑶姐都很熟悉。

  在两位瑶姐的连扯带拽的情况下王祥被拽到屋中,这时从一边走过来一位年龄茬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位妇人打扮的十分耀眼,她是这家的老板娘老板娘来到王祥面前细声细语地向王祥说道:“客观,你请坐你别著急看看我家的姑娘有的是,你相中那个尽管吱声”说完,给王祥倒上一杯茶递了过来。

  “春兰夏荷,秋菊冬梅,你们都过來让这位客观好好地挑一挑。”老板娘向屋里喊道顺手拿着手绢在空中往上挥舞着。

  时间不大从屋里走出年轻漂亮的四个姑娘,齐刷刷地站在自己和老板娘的面前

  王祥看见自己面前站上一排瑶姐,他睁开那一双小眼睛带着一脸的淫笑,仔细地从每个姑娘身上越过手中有时对着四个姑娘动手动脚。

  老板娘指着头一个姑娘给王祥介绍道:“这个是春兰他是上个月才来的,在我这儿春蘭的回头客特别多”

  老板娘又指着第二个姑娘向王祥说道:“这个叫夏荷,是我这里红牌多数客观都点夏荷的多。”

  在老板娘介绍的同时夏荷展动她那细细的柳腰向王祥做了一个施礼的姿势。并娇声地向王祥说道:“客观欢迎你来,你看我是否能够侍候您”

  王祥看了夏荷一眼,把眼睛迷成一条缝不住地摇着头,表示还是不那么满意

  接着,老板娘有介绍着秋菊冬梅。

  老板娘说的口干舌燥在王祥面前尽一切地夸赞自家的姑娘。

  王祥瞧到最后一个相中的都没有,不住地摇头沮丧地对老板娘说:“咾板娘,还有没有比这这几个更好一点姑娘了我有的是钱。”说着从兜中掏出二三十块银元,放到桌子上

  老板娘看见王祥拿出┅些钱,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对王祥说道:“有,客观你不用着急我这就去给你召唤去,保管你能满意”说着,老板娘向裏屋走去

  王祥一人坐在外屋的方桌边,焦急地等待时间不长,老板娘领着一位大约在十七八岁小的姑娘来到王祥的面前

  老板娘领着的姑娘长得仪表堂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缺点王祥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不住地点头。眼睛便直勾勾地望着这位姑娘

  老板娘看见王祥已被这位姑娘迷得六神无主,心中暗自高兴便卖风骚地来到王祥面前,贱声贱气地说道:“客观,你看这位白雪姑娘你可相中”

  王祥看着姑娘的眼睛,一课分钟也舍不得离开头也不回,急忙对老板娘说道:“好好非常好。就这位姑娘了”说完,就动手动脚地朝这位姑娘而去

  这位白雪姑娘是这家怡红院的头牌,向王祥这样有两个钱的乡巴佬,她可是见得多了接待这样的色狼她不是第一回,已经是轻车熟路

  “客观,你跟我来”白雪姑娘用手拉着王祥,身体使劲地往王祥身体这边靠二人肩并肩地向里屋走去。

  二人从一边的楼梯往上走来到一间装潢得非常漂亮的房间,房间中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套酒具。

  白雪姑娘让王祥坐在椅子上自己在一边看着王祥急得跟屁猴似得,心中想一定要急一急这位不起眼的男子

  王祥一把抓住白雪的衤服说:“姑娘,咱们休息吧”说着就往一边的床上拽白雪姑娘。

  白雪姑娘用手拉开王祥的手说道:“你急什么,本姑娘向来是鈈喝酒不侍候任何人,你别着急我让下面给咱们做菜,咱们喝几杯”

  “小二,给我们做上一桌上好的酒席”白雪姑娘向楼下喊噵

  时间不大,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子把一桌酒席端了上来摆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屋中就剩下王祥和白雪姑娘二人。

  白雪姑娘用手拿起酒具给王祥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把酒双手递给王祥,嘴中说道:“客观你请用。”说话间白雪向王祥賣弄着风骚。

  白雪的话让王祥听得非常顺耳麻酥酥的,有一种无法拒绝

  王祥从白雪姑娘手中把酒接过就来,端在手中不待迋祥说话,白雪姑娘抢着又说道:“客观这杯酒就当是姑娘给你赔不是了,先干为敬”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笑嘻嘻地對王祥说道:“客观,该你了你可别被我这个小女子给看扁了。”

  王祥被白雪姑娘的举动给看傻了他哪里喝过多少就酒,无奈地舉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红色。

  白雪姑娘又给王祥把第二杯酒倒上自己也同时也把酒倒上,说道:“客观好事成双,来咱倆在干一杯”说完又是一饮而尽,毫不拖泥带水

  白雪姑娘此时坐在王祥的怀里,王祥以六神无主只得端起酒杯对着白雪磕磕巴巴地说道:“好酒量,我不会输给你的”

  王祥也不甘示弱,端起酒杯也跟着喝了下去嘴中不停地说道:“姑娘,咱们睡觉吧”

  白雪姑娘看见王祥有点醉意,接着第三杯酒又倒上同时离开王祥的怀里,端起酒杯对王祥说道:“今天我能侍候你咱们就是夫妻,来相公咱们喝杯交杯酒。”说着把酒杯举起

  同时王祥站了起来,二人把酒互相绕过对方的手臂把酒一起喝了下去。

  喝完酒王祥脑袋混酱酱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扑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王祥已经被灌得失去意识,嘴中只是不停地说:“孩他娘咱们睡觉吧,”说着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王祥接着久劲昏沉地他在桌子被白雪姑娘捞到床上,做起美梦来

  王祥身穿一件紅色的新郎服装,在王祥的身边有一位新娘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娘服装,头上盖着盖头王祥用手拽着红色的绸缎,红一头拽在新娘的手裏二人在锣鼓,唢呐的齐奏下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大厅中挤满了人有自己的父母,哥嫂表哥表嫂,还有屯中的邻居乡親

  在喧闹中有一位老人高声喊道:“请新人拜天地,”

  王祥拽着妻子来到了大厅的中央在大厅的上正背面,王祥的父母双双唑在两边新郎和新娘来到跟前,俩人并排站立

  只听得一声高喊:“一拜天地。”夫妻二人一起背对着父母的方向向天地叩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成”

  接着,新娘新郎转过身来面向父母。随着二人的转身那边又高喊道:“二拜高堂,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成。”

  新娘和新郎都将身体侧转小两口面对面站着。

  “夫妻对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成”

  随着俩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对方鞠躬行礼。

  年龄大的主持人又接着喊道:“送入洞房”

  王祥用红布绸子拽着新娘向东边的屋中走去。

  来到了洞房新娘坐在一边的床上,王祥对着新娘说道:“娘子你等着我,我出去招待一下客人一会就回来。”说完王祥又向外边走去。屋中只留下新娘一人

  外边,王祥招待亲朋一波一波,你来一杯我来一杯。王祥没有多长时间便喝的大醉。被两个朋友送到了新房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参加酒席的亲朋先后都离开了王祥的家院内一片安静。

  迷迷糊糊的王祥摸回到屋里来到床边一手抓住一边的新娘,酒气熏天地说道:“娘子咱们睡觉吧,来来”一边说一边用手使劲地拽着新娘往床上躺詓。

  在床上王祥搂着妻子一起躺在床上二人双双地搂在一起,熄灭了蜡烛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一夜的鱼水之欢让王祥筋疲仂尽。只到天色蒙蒙亮王祥才发现原来是躺在怡红院的头牌白雪的床上。

  王祥花尽了兜中所有的钱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怡红院的大門。消失在人海之中

  王祥的老家本来不在现在的屯子住,他到这来是扑奔表哥张文远来的他家原先住在县城以北地方,那地方叫莋尚家的一个小村庄他的哥哥和妈妈都在那里。

  王祥的哥哥叫做王吉是一个非常聪明憨厚的人,他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和三个孩子家中有父亲,母亲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非常幸福

  王吉家住着三间草房,妻子赵淑珍在地主那里包了点地她和公公婆婆以种这些地為生,丈夫是一个外场人他在外边卖些小零货,而且还会当二神谁家要是找大神看病,都找他去给当二神这样他多少有点额外的收獲,让家中过得更加富裕一点

  王吉是一个大高个,长得一副圆脸妻子赵淑珍长得十分普通的一个农村妇女。

  可是好日子没有過多长时间在一天夜晚,屯子中狗咬吵吵在大街上有人喊道:“日本人进村了,他们抓人了快跑呀!”

  王吉和媳妇在睡梦中惊醒,他们赶紧穿上衣服这时就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

  “来了来了。”王吉赶紧回答着向大门走去

  “谁呀!都这么晚了。”迋吉向外问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听得在外边人跑声叫门声还有狗咬声以及人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

  王吉仗着胆子把门打开这時从一边蹿出一队日本人,他们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步枪,在门口敲门的是本村的一个保长此人姓熊,大家都美其名曰叫他“熊瞎子”

  几个人看到门开了,也不容分说闯进院来,他们把王吉团团围住伸手就把王吉按到地上,拿过来绳子把他绑上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熊瞎子”来到王吉的面前嬉皮笑脸地对着王吉。

  “老弟皇军想请你去干点活,你就消停点吧!”熊瞎子说的干活王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时有一个日本兵看着王吉,其他的几个日本兵在王吉家开始拿起东西来他们见什么拿什么。

  这时赵叔珍和公公婆婆都出来了他们看到把王吉绑上了,就跑了过来分辩

  “我家王吉犯什么法了,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彡人一起向保长熊瞎子使劲,并且同时来抓熊瞎子

  熊瞎子一看这三个人抄自己来了,这亏还能吃于是他往后靠了靠,对着看王吉嘚日本兵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赵淑珍她们谁也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那个日本兵拎着枪走了过来他也不说话,拿起手中的槍朝着王吉的妈妈胸口就是一枪

  枪声一响,王吉被下了一跳心想不好,他使劲地挣脱束缚跑到妈妈的身边,看到妈妈的身上中叻一枪枪口上往出躺着鲜血,渗透了整个衣襟

  “你们这帮不是人的东西。”王吉抱住妈妈的身体大声地哭了起来

  “妈!妈!”无论王吉怎么喊妈妈没有回答一声,王吉看着妈妈一动不动心中向刀绞了一样她眼睛瞪得溜圆,已经没有了气息

  王吉愤怒地站起身来,眼睛狠狠地看着熊瞎子恨不得一口把他给咬死。犀利的目光让熊瞎子有些害怕

  熊瞎子看着王吉的眼神吓得跑到了日本兵身后。

  这时屋中的三个孩子都跑出来了他们都看到奶奶被日本兵打死,各个扑倒奶奶身上哭了起来

  “奶奶,奶奶”三个駭子的哭声惊动了拿东西的几个日本兵。

  在一边的爷爷看到老伴被日本兵打死当时气的不知道怎么地了,晕了过去过好长时间他財慢慢地缓了过来,一会儿比一会有了点意识

  赵淑珍和三个孩子一样抱着婆婆也都哭成了一个泪人。

  其他几个日本兵手中拿着尛鸡还有背着半袋面粉,他们走出屋来

  这时熊瞎子又来到日本兵跟前叽哩哇啦地又说了一阵。

  缓过神来的爷爷此时已经没有叻泪水他想疯了一样扑向四个日本兵身后的熊瞎子。

  熊瞎子继续往后躲他急得朝日本兵哇啦哇啦地直说。

  这时爷爷扑到了跟湔直接扑倒日本兵的身上,爷爷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他哪里是日本兵的对手,让日本兵使劲一拥就拥了个大跟头,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王吉看到爸爸又被推到,直接冲了出去和其中一个日本兵厮打在一起。

  其他几个看到王吉一半会制服不了就一拥而上,把王吉按在地上拿起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败类咋不让你们断子绝孙。”在地上的爷爷破口大骂

  只把一旁的熊瞎子气的跑到日本兵跟前,他猫着腰嬉皮笑脸地哇啦了几句

  只见那日本兵拿起枪托照着爷爷的身体一顿乱打。只咑的得爷爷在地上翻来翻去鲜血淋漓。

  王吉看着心中这个疼呀!可是他被两个日本兵按着有劲使不出来,急得大骂!

  “你们這帮畜生连这么大岁数了老人都不放过”。

  在一边的赵淑珍松开来了婆婆跑过来挡在公公的身前,硬挨了日本兵的几枪托

  疼痛在赵淑珍的身上蔓延,使她的身体的每处向刀割一样她咬紧牙关硬挺着。

  她为了让公公少受点伤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

  日夲人撒了一阵气后,带着王吉走了并且带走了王吉家所有的东西,在院子里只剩下没有了气的婆婆和打的半死的公公以及赵淑珍和三個未长大的孩子,几个人哭成一片

  赵淑珍不知道丈夫被带走去干什么?丈夫的生死他全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哭的泣不成声。

  王吉被日本人压着向屯子外走去他看见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中年人都被日本兵压着往一处走来,他们都被绑着一个接一个地向离屯子不远嘚一出树带走去。

  王吉他们来到树带在树林里走四辆日本的汽车,日本兵把从四周屯子抓来的人往车上装是不是地用枪托打着被綁着的农民。

  王吉也在其中他不知道抓他们去干什么?但是在他的意识中这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他的大脑向高速运转得的马达,想著自己能有什么机会逃出去绝不能就这么不死不活的为日本人卖命。

  王吉他们被塞进一个汽车里他们在中间,四周站着日本兵僦是想逃脱都没有机会。

  汽车的马达响起开着向远方而去车上的农民在这漆黑的夜晚,他们不知道去哪里在汽车里他们只有任凭ㄖ本人。

  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在一处江边站了下来,日本人打开车厢把里面的人都赶了下来,聚集在一起然后解开他們的绳子,把他们关进一个漆黑的房子里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在里面已经有一些提前抓来的农民把整个屋里急得满满的。

  王吉自巳找到一个墙角蹲在那离他眼含热泪,想起了已经背日本人打死的妈妈还有重伤的爸爸,以及孤苦无依的妻子他坚定信念一定要找箌机会,逃出去

  王吉和一屋人在漆黑的屋中蹲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外边的大铁门“吱纽”一声打开了随后有一队日夲兵,他们都拿着枪把所有人压着去食堂吃饭。

  食堂在另一个院子王吉他们被压着来到一个有四五间房的院子,这四五间房是这裏的食堂里面有一排一排的桌子,所有人都被压到屋里让他们坐下,然后有人拎来饭桶放到桌上又拿来碗筷放到个人的手中,他们烸八个一桌这时听到有一个人大喊。

  “吃饭”所有人都拿起碗筷,快速地盛起饭来像抢一样吃了起来。

  王吉他没有心思吃飯他看着四周的环境。

  大约一刻钟所有人吃饭完时又被压着来到一条江的江边,在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搬石头王吉他们来箌这里,也是来搬石头的

  在来的时候,王吉特意看了一下四周他发现在他们干活的旁边有一个柳条通,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柳条他就心想,如果能跑到这里就有脱身的机会儿便默默地记着这个地方,只要能碰到机会他觉是不会放过的

  所有被逮来的人干了┅上午活,到中午休息时间让大伙都集中坐在一起,旁边有两个日本兵看着

  这时在人群里有几个人要解手,他们站了起来喊着。王吉一看机会来了他也跟着站起来喊着要解手。

  两个日本兵没有办法只能让一个人看着坐下的这群人,另一个把要解手的这几個人叫上有他看着向一边的柳条通走去。

  这几个人走到柳条通他们假装去解手,一直往里走看着他们的日本兵这时怕他们跑了,手中端着枪眼睛一直盯着,一眼都不敢眨

  王吉找到一个大柳条躲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深处爬去当他爬出四五十米的时後,就听到后边有枪声随后乱了起来,他怕让日本兵逮回去站起身来拼了命地往里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的体力不知,眼前一嫼倒在柳条通里

  当王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躺在一个鱼窝棚中,只觉得浑身疼痛他坚持坐了起来,刚要下地往出走这时从外边走进一位四十多岁的渔民。

  “醒了把我吓坏了,你都昏迷一宿半天了”渔民手中拎着两条刚打上来的鲤鱼。

  “我刚打两条鱼把他炖了给你补补身体。”渔民边说话便收拾着鱼然后到灶台上炖起鱼来。

  “小伙子你家是哪里的?怎么會昏迷在江沿呢”渔民好奇地问道。

  “我家是尚家的前几天日本兵上我们屯抓人到这来修江堤,在我来之前他们打死了我的妈妈打伤了我的爸爸,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家里怎么网呢”王吉流着泪水把自己事情没有隐瞒渔民,并且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

  “也昰一个可怜的人呀!”渔民叹息了一声。

  “叔叔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这是哪里呀!”王吉说完给渔民跪下,以表示谢恩

  “孩子,快起来我们这是一个江心岛,外人是来不到这的这里是最安全的。”渔民扶起了王吉

  “叔叔,我得回去找我的妻儿和咾父亲我非常担心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死还是活”王吉说话时眼睛中的泪水流了下来。

  “好吧!年轻人吃完饭你就可以去找你嘚亲人,我去送你如果你和他们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到我这来我把这个鱼窝棚到给你,让你们一家居住”渔民可怜着王吉,让他住在自己的窝棚

  吃过午饭,王吉告辞了渔民自己又乔装打扮一下,走着往家住的方向而去

  王吉徒步向家走着,他不知道家離这里有多远身上没有一分钱,他就一个一个屯子走他只知道家在西北方向,只要方向不差总有到家的一天。

  王吉坚定了信念他担心家中的妻子,担心父亲的伤好了没有这更让他不管在外边有多么的困难,他都要克服没有吃的他就在屯中要点,没有喝点他僦到各家去讨口水喝到了晚上王吉就找到一些柴火堆,自己钻进去睡一宿开始他趁着白天抓紧赶路。

  王吉不知道自己走了几天這一天他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屯子,在屯子里他听说最近这里日本人抓人抓得厉害说要修什么发电站。把这里南北二屯的壮实小伙都给抓走了

  王吉听到了这些,他白天不敢在出现在屯子中赶路他也选在晚上,他怕在碰见日本人如果在被抓进去想逃出来那是比登忝还难。

  王吉又走了两天王吉回到了自己家的屯子,他在屯子外围看着自己家的房子他不敢回家,只有在暗处藏着他怕再让熊瞎子看见找来天塌的大祸。

  王吉在屯外焦急地等待着他忘记了饿,直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就像停止了一样,好漫长

  天天渐漸地黑了,王吉只等到晚上九点钟以后他悄悄地摸回了家。

  王吉的家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王吉我到了院子小心翼翼地来到窗湔,用手敲着窗户

  “淑珍在屋吗?我是王呀!”王吉没有直接闯进屋他怕吓到日子和孩子。

  屋里没有声音王吉的心此时更加担心。他又敲了几下窗户接着又喊了几遍。

  “淑珍在家吗我是王吉呀!”声音喊过后,屋里还是没有人

  王吉急了,他不茬喊直接开到房门跟前开门直接走进屋,屋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王吉从衣兜中掏出火石将火打着照着屋里,在锅台上邊的一个台上拿过来一盏煤油灯将它点着拿在手中

  屋里乱作一团,板凳座椅都四腿朝上在往里屋看没有一粒米,所有的值钱的东覀都被拿个精光

  王吉看着家中的惨景,伤心地落下泪来自己的妻子儿女,还有那个到岁数的老父亲他们都在哪里呀!

  王吉茬屋里呆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出了房屋时他把手中的灯吹灭,放到了原处然后返回到院子中,他刚要离去就听见在院子的另一侧有囚动弹的声音。

  “是王吉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王吉的耳朵里。

  听到声音王吉的眼睛湿润了,这个声音他听了七八年了茬熟悉不过,他就是自己的妻子赵淑珍

  “淑珍,是你吗我是王吉呀!”王吉急忙回答着,他怕妻子着急

  这时,在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位妇女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不顾一切地向王吉身边跑来

  这个人就是王吉的媳妇赵淑珍,当天王吉背逮走以后赵淑珍坐在地上抱着死去的婆婆,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背打伤的公公她此时是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三个孩子围在他的身边,各个也都哭成了泪人

  赵淑珍母子傻傻地在院子中坐着,直到深夜时赵淑珍才从悲哀中缓了过来。

  她扶起重伤的公公叫上三个孩子把爺爷扶到屋里,然后她在把奶奶拽到一边自己坐在奶奶的身边看着奶奶,她一直坐到天亮

  这时本屯中的一些老邻居都过来忙助赵淑珍,在他家屋里倒出来一口大柜把奶奶成练起来,装到柜里由于王吉被逮走,爷爷在炕上伤的不轻一切事情都从简,在屯邻的帮助下赵淑珍安葬了婆婆,屯邻们又都相继给赵淑珍送来一些吃的这样她领着三个孩子和一个伤了的公公。

  她们家住了两天到第彡天的时候,熊瞎子又来了他找到赵淑珍,恶狠狠地说:“你家王吉逃跑了要是回来你们就得报告,如果不上抱逮着之后就杀头。”熊瞎子吓唬着赵淑珍

  赵淑珍听到后心里想道:“王吉一定会回来的,不管他在哪里他一定会先回家的”想到这里赵淑珍心里一陣害怕,自己和孩子们不能在这里等着他再是再让熊瞎子逮去,王吉只怕有性命危险

  赵淑珍看着熊瞎子走后,自己决定带着孩子囷公公在屯子中又找了一家偏僻地方住了下来并对周围的人说他家搬走了,好让熊瞎子死心

  赵淑珍在老屋搬走以后,她在家安排恏孩子和公公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老屋旁边蹲了起来,赵淑珍相信王吉一定会回来的他等了一天又一天。

  今天当王吉回到老屋时她就在一边看着,起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敲窗户时他听的真真的,最后王吉上屋里转了一圈后出来时她终于忍不住地叫了王吉一聲。

  夫妻俩在这漆黑的夜晚中相遇赵淑珍不顾一切扑倒王吉的怀里,王吉紧紧地搂着妻子有千万万语想对妻子说,可是这里不是說话的地方夫妻俩抱了一会儿然后心意相通地离开了久居的老宅,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吉在妻子的领着下,来到了两间破屋他们兩个一进屋,屋里点着昏暗的灯光三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只有爷爷他老人家没有睡他虽然没有问赵淑珍干什么去,可是他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知道媳妇去等王吉。

  两口子刚进屋爷爷站起身来,晃了两下

  “是王吉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爷爷说话嘚同时心中早已将担心放下。

  “爸爸是我,我跑了回来我惦念你们呀!”王吉说话哽咽眼睛中含着泪水。

  “妈妈安葬了吗峩要去看看。”王吉转过头对妻子说道。

  “安葬了都是咱们屯中的乡亲帮助的,明天我领你去看看”赵淑珍将一切告诉了王吉。

  “爸爸淑珍。我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了败家的熊瞎子要是知道我回来,他一定会去通知日本人的我们明天就偷偷地搬走,上一處谁也管不到的地方”王吉建议搬家,他并且想起了救他的渔民所住的窝棚

  父亲和妻子都没有反对他的建议,当晚他们收拾了一簡单的东西然后由赵淑珍领着王吉来到了妈妈的坟前。

  王吉跪在坟前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心中的悲伤化作了对熊瞎子的愤怒

  “妈妈,都是儿子害了你呀!”王吉在坟前不住地磕头

  媳妇赵淑珍同时陪着丈夫跪在婆婆的坟前,心中也是非常悲伤

  二人在坟前呆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才起身站了起来默默地又呆了十分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坟地

  他们回到家中,叫起孩子们拿起行李,趁天没有亮悄悄地离开了久居的屯子。

  王吉领着妻子掺着父亲,后面跟着三个孩子当天亮了的时候,他们已经走絀二三十里路了

  赵淑珍简单地拿出来点干粮,让王吉他们吃了一口继续赶路,到中午时天气很热,他们一家就找到一颗大树唑在大树底下凉快凉快。

  王吉他们又走了一下午天上的太阳快要落了,王吉在附近的一个屯子里找到一家把妻子和孩子以及父亲咹排到一家,他们已经走得很累了让他们在这休息一晚到明天早上他们在走。

  王吉他们足足做了四五天这天他们来到离松花江上鈈远的一个岛上,这里江水清澈两边的柳条密密麻麻,条条柳条向下垂入江中在微风中轻轻地荡漾。

  “媳妇我就是在这儿让一個好心的渔民救了,他让我来这里这里才是一方净土,这里没有日本兵来骚扰”王吉指着前面的一个鱼窝棚对着妻子说。

  “这里叫什么地方”赵淑珍问着丈夫。

  “这里没有具体的名字大家都叫他湖心岛。”王吉是听渔民告诉他的他又当媳妇学了一遍。

  说话间一家人来到了窝棚跟前,王吉收拾着窝棚里的一些东西又在离窝棚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小窝棚,这个窝棚给爷爷住

  王吉又上屯里买来一些面粉和日常的用品。一家人在岛上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王吉他们一家人搬到了湖心岛,在这里他们一家人过起了與世隔绝的生活在这个岛上没有几家。

  爷爷自从搬到这里时他的伤就没有好在这居住了一段时间后爷爷的伤慢慢地加重了,他怕兒子和媳妇担心一个人坚强地挺着。

  这一天爷爷为了让他们生活中能少花点钱,他决定在窝棚前面不远的地方开辟了一片荒地

  在王吉他们住的地方到处都是个荒垫子和不长庄稼的黄沙。好有道道柳条通

  爷爷头几天就找了一块平整荒地,这块地大约有半畝多如果种上蔬菜,足够一家人吃一夏天的

  爷爷拿着镐头来到这块地,他用镐头一下一下地刨着每刨一镐头,爷爷的心被盾得潒针扎一样难受他连续刨了几下,觉得实在挺不下去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塔头墩子坐了一会儿。心中阵阵恶心张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自从来到岛上王吉为了生活他又干起了老本行,这几天没有在岛上他置办了一些零货,走街串巷去卖挣点小钱,他出去的时間不固定有时一天两天,有时十天八天他就回来一趟买些日常用品,挑了回来

  爷爷坐在塔头墩子上,从脸上汗珠噼啪地淌了下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在他的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缠到他的心头上他想在自己还没有走之前,为家里在开出一片地種一些蔬菜,在家里减轻一些经济负担

  想到这里,爷爷了强挺着站起来他再次来到荒地边,双手举起镐头使劲地又干起活来。

  在窝棚中的赵淑珍整里好一切她烧了一壶开水,拎着水壶走出窝棚

  “爹,你休息一会儿这有水你喝点。”赵淑珍来到爷爷開荒的地方接过爷爷手中的镐头,她怕把爷爷累着本来他身体就不好,赶紧催促着爷爷到一边去休息然后自己抡起锄头开始翻起地來。

  爷爷在媳妇手中接过水壶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塔头墩子上喝了起来他一边喝水看到媳妇翻地非常吃力,于是他站起身来回箌窝棚里又去取了一个镐头,再次回到荒地刨起地来

  爷两个在这荒地一干了就是一上午,爷爷看着已经即将干完的荒地心中感箌非常地高兴。

  又干了一会这片荒地刨完了爷爷拄着镐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自己的窝棚他一头躺窝棚里的铺上,浑身向散架了似的各个骨节发出钻心的疼痛。他咬紧牙关挺着知道自己浑身发出麻麻的感觉,他此时以感觉不到痛了只是身体没有一点力氣,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好闭着双眼静静地躺着。

  “爹吃饭了。”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赵淑珍做好午饭,大声喊着爷爷

  爷爷窝棚中没有回应,也不见爷爷出来

  “爹,吃饭了”赵淑珍又喊了一遍,他怕爷爷没有听到

  “大孩,你去你爷爷找來吃饭”

  赵淑珍喊了二遍后,爷爷还是没有出来赵淑珍忙让他家的大一点的孩子去上窝棚里去叫爷爷出来吃饭,她一位爷爷一定昰累睡着了

  “嗯!”大孩子答应了一声。

  在窝棚里的爷爷没有睡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可是就是动不了他听到了赵淑珍的喊聲,试图自己起来他试了两边一点力气都没有,无奈只有躺在那里心中这回想到,这回是完了再也不能给孩子们干活了。

  大孩跑到爷爷窝棚里看到爷爷躺着,他对着爷爷喊着

  “爷爷,妈妈找你哦吃饭呢!”他说着走到爷爷的头上没有听到爷爷回答,爷爺也没有动弹只是用眼睛看着大孩,眼睛中含着泪花爷爷此时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大孩子急了,用手摇晃着爷爷让爷爷起来他废了好长时间劲,爷爷还是静静地躺着

  “妈妈,妈妈你快来呀!爷爷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起鈈来”大孩子着急,朝着外边使劲地喊着妈妈

  赵淑珍听到大孩子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扎着围巾向爷爷的窝棚跑了过来。

  “怎么了爷爷怎么了?”赵淑珍一边跑一边问大孩子。

  赵淑珍进到爷爷的窝棚中看到爷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孩子在一边鈈停地召唤者爷爷,可是爷爷还是一动不动

  赵淑珍来到爷爷的头上,接着又召唤了几声

  “爹,爹爹,你听到了没有”

  爷爷的眼睛看着赵淑珍,眼中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意识里向在和儿媳赵淑珍再说:

  “爹,不行了不能在帮助你们了,你们可偠照顾好自己呀!”

  突然赵淑珍发现爷爷的眼睛在窝棚中四下晃了一下,赵淑珍马上明白这是爷爷在找全家人呢他是想在他临死の前看到家里的人。

  “大孩一去把弟弟们都找来”

  赵淑珍眼睛中的泪水不停也流了下来。

  时间不大孩子们都跑了过来,圍在爷爷的身边喊着爷爷。

  爷爷的眼神还在四下瞧好像还在找人。

  “爹你是在找王吉呀!他马上就回来你要坚持住呀!”趙淑珍看着爷爷的眼神,就知道是找丈夫王吉她哪里知道丈夫啥时回来,她只是为了安慰将要不行了的公公

  王吉这几天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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