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把对手嚣张气焰嚣张的意思慢慢给磨平

怎样才能把90度高速车刀的面磨平 我就是磨不平 反而把副偏角8度的角度磨的越来越大_百度知道
怎样才能把90度高速车刀的面磨平 我就是磨不平 反而把副偏角8度的角度磨的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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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刀刃口下面慢慢磨到刀刃口处的!你个新手要求不要那么高好不好,还是要来个左右移动哈嘛,你所说的没磨平那个面你不要把它一直放砂轮上不动?强烈疑惑中,你是不是用了 角度尺量了,还副偏角八度哥呢
我左右移动了 可还是磨不平那面
要不要上下移动哪
那是因为你才学嘛!你多磨磨,还有就是别人磨刀的时候你站旁边看一下别人手法,这样有助于你学习
还有左右磨刀的动作要不要快
还有左右磨刀的动作要不要快
你磨到那里了看合金上的火光就可以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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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给力了,你的回答完美解决了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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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苦,一生苦,  痴情只为无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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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怎样才能把对手嚣张气焰慢慢给磨平_百度知道
怎样才能把对手嚣张气焰慢慢给磨平
怎样才能把对手嚣张气焰慢慢给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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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对方的弱点,首先自身实力得过硬。,当然。显出自己的不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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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给力了,你的回答完美地解决了我的问题,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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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重生之棋逢对手》by 殷无射《重生之棋逢对手》by 殷无射 第1页(共2078贴)   
1楼. JJ上的一篇重生连载文个人感觉挺好看的不过褒贬不一。见吧里没有就发了无授权如有侵权什么的吧主尽管删除嘿 2楼. 文案:殷朝暮,出身世家,品貌出众的傲娇草包男,因符合X点炮灰条件,成了顾疏成功路上踏脚石。那么,当炮灰有一个机会重新来过,“主角”顾疏还能轻易解决掉这块绊脚石吗?而这一场热血励志升级文,又该怎么演……怎么演?擦,实在不行就改成耽美,爷豁出去了,就这么演!说明:1 主受文,HE不解释,文中只有一对CP2 第一卷校园,第二卷娱乐圈,第三卷回到港岛商战3 不虐,坚持腹黑攻X女王重生受4 剧情需要,某些该时代不出现的东西会穿越进去。5 更新啥的,你们懂的。  3楼. 死后重生(一)殷朝暮的一生,是一个反面典型案例。 就是X点热血种马文中,为衬托主角奋斗拼搏终获成功的对立面——出身名门、相貌俊美、有些小天分的反派酱油君。当然,最后因为自身傲慢无能,结局惨淡、恶有恶报。 他出身港岛上流社会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虽然殷氏远不能做到顾氏那样,翻手为云覆手雨,但要保他这么个不学无术只有一身臭少爷脾气的子弟一生无忧,毫无问题。关键在于,同所有反面惹人厌的世家子一样,殷朝暮不仅事事讲究做派,还有着一股子眼高手低、盲目自大的要命脾气。 他不听家里安排,觉得他母亲对自己能力估计不足,留在殷家屈了大才,于是一个人偷偷跑到大陆,打算闯出一片事业。 港岛水深,大陆水更是浑。 他这一身斤两剥了殷家的保护色,在大陆闯荡了没几年,就被活生生刮下一层皮,卷着铺盖灰溜溜回了家。他母亲沈倦早知这结果,倒也没说什么,只拣几句老话不轻不重教训一顿儿,便给他安排好路子。这位夫人以寡居之年独力撑起殷家一片天地,自然手腕儿狠辣、眼光老道。她这儿子性子软糯,欺负欺负比他弱的也倒罢了,真遇上事,那是半点儿反手之力也无。殷夫人原想着,这个性子开拓不足,守着殷家基业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于是事无巨细铺好后路,撒手归了尘寰。 谁知殷朝暮在大陆惹到不该惹的人,等余威尚在的沈倦一去,那人三两下,便以霹雳手段收拾了殷家将倾大厦。 至此,殷朝暮殷大少,终于走投无路,在一次筹资不果后,一咬牙,做出了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自己滚到了车轱辘底下。 等殷公子再次恢复意识,竟发现自己身量缩了一圈儿,远不是当初死前落魄的面骨枯黄、一团死气,反而皮肉细嫩,脸上虽有些苍白颜色,到底还带着年少时满腔热血。这股精神头儿,恰恰正是当年尚未在大陆遭逢打击的世家公子哥儿模样。环视一圈儿,殷朝暮发现,眼前诸般摆置较他接手殷家后外强中干撑台面来说,虽老旧些,却件件欧式精品,整个房间弥漫着殷夫人尚在时的冷肃与严苛。 外面飘着雨,酷冽的雨点儿毫不留情敲打着透光性不算好的玻璃窗,上面彩色琉璃拼成的圣经故事殷朝暮就是闭上眼,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迦南妇人,他这间屋子与阳台相隔断的玻璃门上拼刻的玻璃画,是他母亲钦点的《新约》故事《迦南妇人》(1/3)    4楼. 殷朝暮一生从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到最后房屋变卖公司转让,迫不得已一人租了屋子住,母亲沈倦早早撒手去陪地下的父亲,最后唯一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只有这位面淡心热的管家大叔。直到昨天他心下已打定主意去做最后尝试,不成功便成仁,操劳大半辈子的老人家仍是把他当宝一样倚在门口为他整理衣衫,嘱他早去早归。大概这位心里,不管他如何无能如何失败,总还当他是之前光华满身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他小时被这位管家教导,心底自然而然有畏惧,但一世生死,才知人心,此时重见却不觉害怕,只想多说一会儿话。 “没事便不能瞧么,叔这么说,倒显得我不孝了。”殷朝暮也知自己平时躲沈倦还不及,这时候多半惹人生疑,便想微笑转移话题。严管家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最疼他,只要随口糊弄两句便能混过去。果然老人家叹了口气:“少爷还是回去穿上鞋整理形容,夫人瞧见又要说了。” 殷朝暮笑笑,刚想说“母亲哪里能瞧见”,就听身后传来冷冷淡淡的声音:“暮生,一场小小车祸竟叫你忘了规矩。我殷家没有躺几日就一身懒骨的子孙,既起了,收拾收拾东西,明儿个便上大陆去罢。” 殷朝暮扭头,这世上会叫他暮生的,除了那一位,就只有从前殷氏掌门人殷夫人。他扭过头去,阴暗的走廊上站着重重人影,当先一人立在壁灯投下的斑驳光影里,一身黑色旗袍衬着她端了骨瓷茶盅的手,雪白的腕子上一环帝王翡翠镯子,碧绿碧绿好似戴了一环荡漾的水,正是殷家媳妇的信物。这样人物,只静静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副精致华美的油画。 他一辈子也就见过两个人能站出这份气度这份风华,其中一个便是最最敬畏的母亲。殷氏能有这样媳妇,他能有这样母亲,倒不知幸或不幸。 只是原本他最惧怕的训斥,此时听来倒也有些亲切。他这位少爷那是货真价实不管事,正因为有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母亲压着,直到十八岁上大学前都是按着母亲意思来、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大陆之行黯然收场回港后的几年,也正是殷夫人镇场子,才叫他没有太过慌乱。之后殷夫人故去,只剩他独自一人、没人在后面拿主意,才终于尝到苦楚,此时重新听到殷夫人冷冷淡淡的训斥,反倒踏了心。或许正是这股冷淡,才给人一种万事不慌的镇定。 之前殷朝暮最惧他母亲,此时惧怕却被安心与亲近、委屈、孺慕之情(1/3)    5楼. 死后重生(二)不管再如何浪得虚名、浮夸自大,殷朝暮这个少爷的表面儿工夫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在他去大陆之前,生命里得到的可以说都是溢美之词,有殷夫人这样光华闪耀的英杰做妈,再加上一身好皮相好修养,自然大家都觉着名门虎子、家学渊源,哪里想得到殷朝暮十八年由人伺候着,完完全全纸上谈兵,连半点儿苦也没吃过。不说及得上殷夫人一成半成,单单顾家那个混混败家子儿实际都不如。 败家子儿至少明明白白表示自己败家,可别把偌大基业托付给咱,咱一准儿毁了。像殷朝暮这样外表光鲜实则草包的,才更易出事,最后落个一事无成的无能真相,也才更令人咋舌。 不过之前的殷朝暮如今已经换了个芯子,虽还是那身漂亮皮囊,内里已经了风受了浪,再没有年少轻狂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自大。若说这进步够不够,殷朝暮自己想着,要是就在殷家安安分分混个守成,凭他三十多年的经历与成长重来一遍,多半儿还是能胜任的。就算是港岛这样见刀不见血的商界圈子,他如今重生后也还是能勉强混下来……可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顾疏。 对上顾疏,那别说仅仅换个芯子,除非突然开了窍袭承殷夫人那般能力,才有可能不被阴到。 殷朝暮前世为自己的性子吃了个大亏、最后连命也赔进去,自然对自己、对顾疏都吃得很透。顾疏是什么层次,他又是什么层次,再明白不过。他也想过老老实实不去招惹那家伙,但事实证明,既然重生这般匪夷所思之事都能发生,那命运再如何捉弄他也不为过。 为了严叔,为了其他人,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敢赌、他也赌不起。何况照后面发展,顾疏虽然正在大陆,之后也还是要回港岛,那时候遇上的几率,可就不是百分之一,而是百分之一百了。 顾疏绝不会放过顾禺。单凭顾禺这败家子儿,真才实学还不如他殷朝暮,除了被那人砍瓜切菜一般下酒,连扑腾都扑腾不出顾疏手掌心儿。无论是作为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竹马,还是唯一能威胁到顾疏地位的顾家人,殷朝暮都没理由放着顾禺不管。 他与顾疏,迟早得对上,不是他不放过顾疏,而是顾疏根本不可能允许他避开。 “少爷,喝咖啡。”殷朝暮转身,严管家拿了托盘托着那一杯热气腾腾的LUWAK,抬头见他只罩了睡衣、鞋子还没穿上就站在更衣镜前,微微敛眉:“还请少爷注(1/2)   6楼. 殷朝暮交代下,便去隔壁间接了电话。殷氏老宅原先按殷夫人意思,电话线是分开的,除了内线有一条,还有两条外线。殷夫人早年留学法国,观念先进,说是儿子长大了便不该同用宅子电话,这样外面有人找也不必过家中人这一路,算是彻底拥有了自我空间。因此这部外线算是专属于殷朝暮的,知道这号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例如顾家败家子顾禺。 “日安,阿禺吗?什么事劳动大驾来找我这个闲人?”这个朋友倒是他为数不多的知交之一,“往后”两人还结成阵线共同抗衡过顾疏,只可惜他俩也算难兄难弟,最后他自己是死了,顾禺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顾疏早早发配到国外,相当于驱逐出顾家门庭。 那边一阵嘈杂,隐隐约约听得到各种不入耳的咒骂,想是些混乱的酒吧地方,还模模糊糊听到女人的浪笑。殷朝暮皱着眉将听筒拿远了些,顾禺明显和平时懒洋洋不同的声音略带急躁地传了出来:“暮暮,你小子身子骨儿没事了就给老子过来,城西路末日黄昏,快点来。” 说完咣当一声挂断。殷朝暮想了想,大致回忆起自己十八岁那年确实有过一场车祸。 他当时收到大陆京都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便以死相吓缠着殷夫人要去内陆发展。但这场车祸倒还真是个巧合,当年的殷朝暮有心没胆,不过是口上说说而已,却不想真遇了车祸,在床上躺足几天。若非这个巧合,沈倦是不会妥协放他走的,而当时他怕疼怕苦,借机多躺了几日,正是那几日里,顾禺跟些地痞流氓起了争执,据说还被小报记者拍下,还是最后顾家当家人出手拦下此事。事后那小子让他老爹禁了一个月的足,连他去大陆都没来送机。 算算,就是这个时间。 殷朝暮略一犹豫决定还是去一趟。他“上一世”因着他母亲勉强多支撑了几年,熬到三十多岁顾疏才对他动的手。而顾禺则是在顾疏刚回港岛就被赶去国外,算来两人也足有几年时间没见过面,若这一次又像从前那样,至少又要有几年两人见不到。殷朝暮与他从小玩到大,一时还有些想念。 换了身米白色的COMMEdes GARCONS西装,虽然是去酒吧,殷朝暮还是穿不出衬衫短裤的打扮,至少在港岛,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年也正是这个原因,只要仍踏在港岛土地上,殷朝暮就觉得殷夫人冷淡的目光如芒在背、注视着他一举一动,最终才不堪压力偷偷报考(1/3)    7楼. 死后重生(三) “既然连个背景都没有,那顾禺你还跟这种家伙废什么话,直接送他再进去一次就是。” 殷朝暮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像两个黑洞,没有半点光透出来。这家酒吧为了烘托醉生梦死的气氛,灯光打得都暗,人脸看上去总是阴沉沉,可谁也没有殷朝暮这样,一双眼珠子连星火光芒都不反射的。那流氓头目正站在他对面,此时听他语调轻柔地说完这句话,再猛地对上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竟噎得半天没言语。 殷朝暮也懒得理他,转头向之前的法国人manager露了个礼节性微笑:“虽说我的朋友在贵店生事,是他莽撞,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但贵店的保全系统实在令人担忧,若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随意放进来,到时候真伤到某些不知情者,误把贵店视做藏污纳垢之所,岂不是凭白降了格调?莱菲布勒先生,您看是不是这样。” Lefebvre,法国常见姓氏之一,只是法语不算好的人一般都很难精准地读出这个姓氏。就像英语学几年,某些英文名照样念不出来,manager胸前配着名牌,但很少有人只看名牌就准确叫出他的敬称。显然殷朝暮这个称谓令他十分愉悦,而且这一段话都是用法语说的,吐字标准而音调微微低沉,说话时如珠滑玉滚,正宗法国贵族腔调,即便某些港岛世家出身也做不到这一点。 “当然,是我们疏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荣幸为您效劳呢?”莱菲布勒略带惊喜地微微欠身,法国人追求浪漫与典雅高贵,殷朝暮虽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但这花绣得显然很符合法国人对美的鉴赏水准。莱菲布勒大概是真对殷朝暮另眼相看,主动示好解决剩下的事情,殷朝暮倒不好继续明讽暗刺。 莱菲布勒,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上档。 “不介意的话,可否借用您的电话呢?”殷朝暮略略含蓄地笑着。 莱菲布勒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将收拾这帮混子的事情接过去,这些酒吧能在这样乱的地方站住脚,本身也涉及一些黑道上的事情。殷朝暮顾禺这些名门子弟,自然不好牵涉到下三流的街头斗殴事件里,交给莱菲布勒最好……只是他却不打算这么来。 对付混子流氓一类的,他怕莱菲布勒因为某些原因收拾不干净,往后还是麻烦。接过电话,殷朝暮迅速拨了**,看得几拨人都有些愣怔,毕竟刚刚他的表现还是温文有礼,那头目也万万没想到殷朝暮连交(1/3)    8楼. 殷朝暮叹了口气,顾禺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脾气冲些,性子嚣张些,为人霸道些,只是这样的小毛病在其他人身上算不得什么,可有顾疏这样的对手,就成了难以忍受的致命弱点。他柔了眉眼,病后略显苍白的指尖抚上这孩子尚带着稚气的脸:“阿禺,我没有对你指手添脚的意思,一直都没有。今天的事有我替你担着,若是往后我去了大陆,顾伯伯倒是会在出事后帮你收拾摊子,那出事之前,又有谁来替你挡?” 顾禺眼中的怒色弱下去,随即恶声恶气将殷朝暮领子甩开,将烟头掐断:“谁要你挡,你那病秧子的破身体,瞎折腾什么,以为我需要你替我担待么?啧,笑话。” 话语之间,竟把他自己打电话喊人来的事情完完全全抹去,颇令人无语。殷朝暮微微侧身,揉了揉自己刚刚被勒紧的脖子,越发觉得顾禺还是个孩子。这样嘴硬心软,现在对上疼惜他的人还能体谅一二,到时候对上顾疏那种没心肝的狠角色,当真死也不知怎么死。 “是,是我多事。可是你出了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管?这一次是没事,下一次万一对上什么厉害人物,便没今天这样容易。阿禺,要知道如今这一辈儿里,能扶持的也只有你我,没有顾伯伯,也没有我母亲。今天你出事,我至少还能帮衬下,若哪一天我招惹到什么,你有什么能力,来帮到我。” 顾禺憋红了一张脸,手里的烟越捏越紧,偏过脸去好半晌才讷讷憋出句话来:“暮暮,你不会有事。只要港岛还有顾家、我还是顾家大少爷一天,你就不会有事。” 这话原意自然是好的,殷朝暮暗自苦笑,可惜阿禺现在还不知道,过些年你会突然冒出个哥哥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顾禺此时的眼还有着天生小狼崽一样的生气勃勃,那股可爱的狠劲儿也令人喜欢,就像是高傲的小动物,虽凶狠不脱野性,却让人气不起来,不像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一双眼清清淡淡好像高华如月,实则暗藏祸心。正想着,顾禺伸出手,有些颤抖地覆上刚刚他被领子勒出淡淡印子。掌心炙热,手劲过大,小心翼翼好像怕一失手就再碰出些伤来似的。 殷朝暮这个身子很健康,因为常有锻炼的关系,远没外表看上去那般不经碰。只是或许因着肤质的关系,不管多轻的手,都容易留下印子,其实半点都不疼的。殷朝暮有些不自然地想把那手挣开,却听到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地说:“刚刚,痛不痛?” (1/3)    9楼. 直播!记号  10楼. 死后重生(四)车子一路顶着风雨飘摇开回殷家老宅,司机开了门撑着伞请他下车。殷氏不同顾氏那般阔气,他母亲沈倦再如何惊才绝艳、手段出众,仍不过一介寡居妇人。殷氏也比不上顾氏财力雄厚,不过仗着百年积累下的根基,勉强在如今的上流社会立住脚而已。顾禺有人打伞送衣生怕冷了冻了,他却只得自己紧了紧那身大顾禺披在他身上的皮草。 这皮草是顾家专为顾禺订下的,顾氏的东西,历来最奢华。这一件正是顾家当初在哥本哈根皮草协会拍下的招牌北欧水貂上衣,针毛长、通体雪白,厚厚的领子裹在身上贴合脖颈,远非殷朝暮常穿的短毛水貂可比。当初顾氏拍下这东西在世家里流传一时,连殷夫人这般讲究人看了也欣羡不已,可见其做工与设计,确实匠心独具。当时顾禺拿到手嫌弃一身雪白太招人眼,就没在外面穿过一回,如今披在殷朝暮身上,尚有九成新。 殷朝暮进了屋,就要往自己卧室走,明早的飞机,他此趟去大陆是打着学不成名誓不还的主意,一去经年,也不想要人跟着,行李什么的自然要多费心收拾。正待踏上楼梯,那边严管家过来将他身上大衣接过去,脸上有着诚挚的自豪与赞叹:“少爷好眼光,白色很衬人。” 殷朝暮自知自己这幅皮相好虽好,也不过是华丽服装包装下来的花瓶,脸上发烫,咳嗽一声说:“叔,衣服是阿禺借我的,明天登机前要还人家的。” 殷婆语气颇为惋惜,一边微笑道:“啊,夫人让你过花厅那边的茶室去,说是有话要讲。” 这下殷朝暮不敢再废话,赶紧回卧室换好衣服照照镜子,摆出个殷夫人最满意的谦和表情来,一路穿过花厅,进了茶室。早上阳光很好,隔着玻璃成股洒进来,花鸟香气随风而至,自踏入花厅的一刹,就有一份草木扶疏、岁月静好的感觉渗入人心。这几样地方都是当年殷朝暮父亲亲手布置,小是小些,但其中流溢的高绝品味与独到优雅,全港世家都是突出。殷朝暮还记得,当初他父亲在世时,每日不是在此品茶作画,就是偶与殷夫人手谈一局,往往一局便从日光大盛到霞光满天仍分不出高下。殷夫人棋如其人、算力出众,尚在中局已算好后手,港岛业余人物里没几人是其对手。唯有他父亲算力薄弱却棋感上佳,能压制一二。 迈入茶室,一股甜茶香气就侵入口鼻。殷朝暮方从雨中归来,全身冰寒,虽不是下午茶时间,不过喝杯(1/3)    11楼. “庄子不过粗粗看过一遍,只挑了简单的几章来看看。” “你这孩子就是太小心。不必拘谨”殷夫人不经意地问,啜了一口奶茶,目光也不在他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根本让人看不出她对棋局的评测,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往往令对手不能从她面上推断这一步走得是对是错。“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这一句,看过了?” “是,看过了。” “哦。” 对面殷夫人仍是淡淡,纤手轻轻敲定一子,殷朝暮手下一摸,脑海里飞快计算着,这一子竟将两块隔着四路棋盘的棋筋竟然连在一起,连起来的地方,不多不少,正好让那三枚黑子多出一□气。殷夫人不动声色的一手,轻轻巧巧将刚才他耗费的白棋一网打尽。 殷朝暮绷着神经,屏息等着,好半天才听得一声轻叹:“大知,小知,大言,小言……你既瞧过了,那便说说看,什么是大知大言,什么又是小知小言。于我商道,何种当取,何种当舍?” 殷朝暮默默想了一会,中规中矩地答道:“才智超群者广博豁达,仅有小聪明者则乐于细察、斤斤计较,此为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合于大道的言论就像猛火烈焰一样气焰凌人,拘于智巧的言论则琐细无方、没完没了,此为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儿子以为,为商者,当有开阔胸襟、着眼全局,不可拘泥于方寸小利。” 殷夫人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又知道什么是着眼全局,什么是方寸小利。嗯,译文背的倒是不错,在局者,往往瞬息万变,可不是你朗朗说上几句空道理便能解开。”殷夫人说完,手下黑子收在棋篓里,面上染上一层倦色:“你太年轻,现在不懂也没什么。我累了,自己回去掂量掂量。人家都说你如何如何优秀,我自己儿子怎会不知,说到底并不是为商的料子。有看书的闲心,倒不如想想看,这一局你输在何处。” 这话说完,殷夫人便站起身有着下人扶去卧房,殷朝暮心又不禁轻轻收缩,垂头去看那一局生死劫,却是白子输了半目。 次日整点行装,殷夫人只嘱咐了严管家来送他,她自己要打理殷氏产业,便没有来。殷朝暮在候机室絮叨,说着说着两人都有些伤感。严叔知他这一走是堵着一口气,恐怕再回来都不知多少年后,反常地一遍遍叮咛,生怕他家这初出家门的大少爷委屈了自个儿。 “少爷这一趟出门,终究任性了。唉,你自小没出过远门,大陆局势复杂,还(1/2)   12楼. 此生初识(一) 将近三小时的飞机,出了机场后,微凉的气温提醒着殷朝暮此时已身在都城。上一世十八岁至二十七岁整整九年时间,都是他一人在这个城市闯荡,当年初到时意气风发、满腔豪情混杂着离开时的黯然自伤、辛酸苦辣,此时重新踏上这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一时间感慨丛生,说不出是喜是悲。 这个城市,有他最初的梦想,也有他最难以忘怀的刻骨耻辱。正是在这座城市,殷朝暮第一次尝到从高坐云端跌入凡尘的狼狈。 “Taxi!麻烦您带我去C大。”戴好帽子墨镜,殷朝暮拎着行李排队上了候在机场出租车,是时港岛刚回归不久,内陆发展相对薄弱,还不能与港岛纸醉金迷相提并论。好在殷朝暮并非初次涉足,心中除去怪异的熟悉感,并没有什么不适。他穿着时尚、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高贵,绝非常人所能及一二。遮住大半张脸的蓝黑墨镜仅露了个尖尖的白皙下巴,发丝柔软,唇角噙着一丝放松的笑意,让整张小脸看起来亲切又可人。司机师傅见他谈吐不凡却毫无世家子的傲慢,心下有意亲近,再加上京都人热情好客、衷于攀谈,没几分钟便开始向殷朝暮介绍起来。 “小伙子,C大的新生啊?” “嗯,我是特长生啦,报的影院的音乐系。”殷朝暮腼腆笑笑。C大是京都有数的传媒类综合学府,无论外地还是京都本地报考都有很高门槛。当然由于港岛回归不久,国家政策鼓励学术交流,殷朝暮这类港岛世家公子报考还是很掺水分的,基本就是拿了简历走个过场。他自幼有专门的老师教习普通话,此时说来反倒比一般京都人还要标准,那师傅听着也没多做疑问。 司机脾气好,听他这般说法随口打趣了两句。“哈哈,C大哪个不是特长生?虽说C大招牌专业是表演与美术,音乐系也不错。嘿,小伙子有前途,搞不好过些年就是个天王巨星。” 殷朝暮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天王巨星要这么好当,他当年也不至于闹了个灰头土脸,四处碰壁碰得满脸是血了。死过一次的人心是豁达些,胆子却也相对变小不少,这辈子他的心没有上一世那么大,只求将之前自己所有的不甘与耻辱统统在顾疏身上讨回来,就安安分分回港岛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女孩儿过一辈子。 顾疏,是他来内陆的唯一目的。 “到了,八十七块五。看到没,前面那堆黑压压的人估计都是来报到的新生,你跟着走(1/3)    13楼. 殷朝暮掏钱,殷夫人气他一个人私做决定,却也体谅他初次离家,钱币早早便替他换好,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好了,拿好你的钥匙,宿舍在学四楼3317,沿着路到宿舍区再问问就能找到。” “嗯,谢谢。” 娃娃脸听到他声音温润清朗,诧异下抬头瞄了两眼,登时露出个怪异的笑容去拍隔壁男生肩膀,“诶,你瞧咱们音乐系今年竟时来运转,招到个帅哥,嘿嘿,我瞧着就是他们美院吹到天上的顾疏,也没比这小子强到哪里去嘛。” 他旁边那男生闹中取静,一边手下不停盖章,一边抽空觑殷朝暮一眼,“啧”了一声遗憾道:“嗯……还可以,不过离顾疏还是差了点儿。” 娃娃脸猛推一把搭档,怒斥道:“你小子怎么尽长他人威风啊,还是不是音乐系的了。你个死叛徒!” 那人摇摇头,一副内行人架势,“你是没亲眼见过那姓顾的,倒不是我给他说好话。光论脸是差不多,但顾疏……嗯,怎么说呢,对了,就是气质,这小子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哎呀,你别不服,听美院的说顾疏今天来,咱这里正对着大门儿,一会儿接人的回来就能看见啦。” 娃娃脸表示很不屑:“切,接什么啊,都大二了又不是新生,还专门有人接,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迷路不成……” 但他这话终究没能说完。不止他俩,很多排队的学生突然间交谈声猛地降了下来,就像是有人将不知名的音量调节钮调低了一样,很突兀地,周围声音就压了下来。 后面传来脚步声与学生的谈笑。 各种声音,有大有小,有粗有细。 娃娃脸的背一下子绷得很直很直。殷朝暮发觉他脸色有异,不由转头向后看去—— 五六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悠悠然地从正门一路沿着青石板小道走过来。C大百年名校,历史沉积,道边一排梧桐树也是枝繁叶茂,苍绿色投下来,无端给校内添了几许阴凉。日光透过盘虬枝叶洒下来,光影斑驳,衬得最后面那人就似闲庭信步,一样是风尘仆仆行李重重,殷朝暮却再移不开目光。 浓发如墨,神情淡然。即使周围数人如众星拱卫,也挡不住那一身清冷地仿佛不在此间的漠然气息。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他目光淡淡扫过来,疏懒一暼又淡淡移开去,仿佛什么事都不在他眼中。殷朝暮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确定能有这样天地无边、却唯他一人独立其间的气质,一定是顾疏,也只能是顾疏。 只有顾疏。干干净净就像(1/2)   14楼. 此生初识(二) 殷朝暮占了港澳台同胞的身份优势,在C大六人一间的宿舍短缺情况下,仍过关斩将,分到了两人一间独立卫浴带一个小阳台的“头等房”。学四楼住的都是他们影院人,三层四层专为港澳同胞、归国华侨以及留学生准备,配置堪称全C大最高端最优渥。当年年轻的殷朝暮第一次入住时,自然瞧不上眼,嘴上不说,但眼底都是淡淡的不屑。而如今别说这样还称得上标准间的规模,就是再差的条件,殷朝暮最后走投无路的几年也尝过,并没有太挑剔。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看得也开点儿。只是有一件事还真是棘手,那就是怎么向顾疏顾小人表达良性竞争的要求—— 不错,就是良性竞争。他心理阴影太重,要是再跟顾疏结怨,那人使出不死不休的手段来,他一样要玩完!但干看着害死自己性命的凶手在眼前晃,他不把仇报回来,也是不可能。 殷朝暮想要的,是那种刨去一切外界压力的公平的比斗,要做到这一点,往往都是关系不远不近的君子之交。他总不能直接奔上去地痞流氓一样拍着人肩头儿说:喂,小子,上一世我被你坑死了,这一世兄弟大度,没有让你个杀人犯赔命的意思,就是憋了口气不吐不快,想找回场子。怎么样,比一场呗? 不说顾疏怎么反应,这种类似于顾禺调戏美女的行径,他就干不来。顾疏不愧是私生子,顾家血统本就优良,要不连顾禺那败家子儿正经起来也一副人模狗样呢,何况顾疏他老妈做人小三的,全靠一张脸活,这杀人犯生来就脸蛋儿骗死人。偏那家伙心机深沉,明明狼子野心,面上还一副要搭不理爱死不活的豁达样儿,可上辈子斗了一世,殷朝暮最明白顾“豁达”内里可一点儿不豁达。 不仅不豁达,疑心病还重得很。他要这么开门见山操着手把话一搁,那行了,顾“豁达”被害妄想症不犯了才怪。殷朝暮有些犯愁,怎么和一个单亲家庭出身、聪明的得吓人、心冷得吓人的孩子建立良性竞争的关系? 难道还要先装作朋友打入敌军内部吗?他一想这念头就犯堵。 明明给他把刀子,他也是能犹豫三秒果断□顾疏胸口的。 收拾好床铺,殷朝暮坐在床上环顾四周,他的舍友现在还没到,估计今天是来不了。于是自己拿了饭卡套上件外套就出了宿舍,这时候将近饭点儿,而且他心潮起伏,总想着在校园里故地重游一番。 学四楼再往过,就是美术楼。美术楼(1/3)    15楼. 当年他就是太年轻,又加上正在气头儿,白白把这么好一个牵制那死小子的把柄给放过了,之后悔得恨不能一头撞死那个没大脑的自己。唔,当初怎么说撕就撕了呢,手欠,至少也得把肖像权的版权费要过来呀! 他抬起脸,仰角45°,眼中深沉如海。年少不知愁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沉浸在美好校园生活中的有志青年们笑声爽朗,带着其他年龄段人所没有的青春与风发意气,让殷朝暮这个在港岛商海沉浮数年的老大叔伪青年听了,心里也不禁轻轻飞扬。一树桐叶飘舞,洒了他满身满脸,他却丝毫不觉狼狈尴尬,毕竟这里是C大,离时刻要求形象的殷夫人,至少有三小时飞机的距离。 然而下一刻,殷朝暮就彻底打翻了自己刚才那点子淡定。脚步声停在不远处,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显是在打趣:“呀,又是一个仰慕者在偷窥你的画,顾大才子,你魅力越来越大了,竟连男人也吸引过来。” 殷朝暮向左侧看去,那一群人,不正是之前见到的“顾疏小团伙”么。刚刚还想着要捉人把柄的正主正淡淡看着他,淡色上衣衬得他眉目如诗画般优雅缥缈。殷朝暮顿时哑了。他平素最惧殷夫人,刚巧顾疏与殷夫人一样都有股不食烟火的气质,殷朝暮在末日黄昏呼来喝去指挥若定,可一见到这两人,尾巴便夹得紧紧,半点儿风仪也发挥不出。 谁说不尴尬,他大公子现在尴尬的要死!  16楼. 刚刚出言调侃的人站在顾疏身旁,瞧见殷朝暮扭过头来,也是一愣。倒不是为那份光风霁月的容貌,而是直觉静静立在顾疏画室外这人很是奇怪。这个新生看过来的眼神……竟隐隐带着戒备与敌意。他偏头去瞧顾疏,顾疏脸上还是淡淡,只是同样在不动声色观察那个新生。 正诧异,就见新生冲他们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这下他脸色更古怪了,这还是他们遇见的第一个见到顾疏既不是局促不安地攀谈,也不是自卑地躲在一边偷觑,反而像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一样,施施然转身的C大学生。 “之安,走了。”清淡的声音传来,韩之安叹口气,顾疏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淡定。你说你这样子,衬得我们多浮躁,唉~ 那边殷朝暮强装镇定沿着反向路走了一段,才调整呼吸沉着脸绕了个大圈踏入食堂。食堂与美术楼相对于学四楼来说同向,而他刚才为了避顾疏,竟反向走了一段儿。他是有准备斗一斗,可没想到不期而遇得这般早,按说两人正式相遇不是该在学生会招新时的面试上么?今天这样打他个措手不及,一看到那张前世欺负他无数次的脸就下意识退避,当真丢脸…… “一份照烧鸡排饭,一杯椰汁西米露,鸡排饭不要放生菜。谢谢。”为了节省餐具,C大食堂的鸡排饭把原先配来消油腻的生菜都倒进饭里,味道极易混,殷朝暮虽不像上一世那么挑,饭菜混味还是同样忍受不了。 食堂阿姨给他配好饭,还特意给加了个煎蛋饼,“一共是……八块。” “好的。”殷朝暮将卡放上,却发现刷卡机上根本没显示卡内余额,反倒是一堆乱码。 “诶?你拿起来再放一下,可能机子不灵。”阿姨倒是很耐心,殷朝暮暗暗擦把汗,都亏了他这副多年练就的好风仪,否则人家大妈定不会这般耐心。 “……怎么会?” “哎呀,小伙子,你这个根本不是饭卡啊,明明是公交卡的。” C大饭卡印着C大主教学楼俯瞰图,一片花花绿绿,与公交卡很是相近,若不仔细分辨极易弄混的。阿姨点出这一点,知道他不是故意赖账,便笑眯眯用目光施以压力、督促殷朝暮翻钱包。 只可惜那边在笑,这边殷朝暮一向引以为傲的笑容却有点挂不住……不会啊……他明明记得出宿舍前有拿饭卡的…… 他是殷氏嫡传公子,多年在殷夫人的严加督导下,什么忘拿东西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对自己这点信心还是有(1/3)    17楼. 此生初识(三)大陆规矩一入学,就要被拖去某某军训基地先训上十天半月,殷朝暮宿舍还没收拾利落,就迎来了面目慈祥笑容可亲的系主任。老主任眼睛瞄瞄宿舍床上远超规格标准的羽毛软褥和亚麻凉单,再看过来时不免带上些看待走资派的严肃与怜悯。殷朝暮走过一辈子,知道这时候大陆人看港岛同胞,还如同隔雾观花,当下老老实实摆出个羞涩诚恳的笑,果然主任脸色回调了一个色阶。 那边咳嗽一声,招呼殷朝暮坐了,自己也拖了把小凳儿坐在对面,开口就是:“殷朝暮同学吧?首先欢迎来到大陆。我代表咱们学校咱们院系欢迎你。” 换上辈子的殷公子来,那也就点点头带过的事,毕竟他根底在港岛、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哪里用得着注意大陆的人脉关系?当然如今大不相同,殷朝暮自知往后还要在大陆至少挣扎七八年,虽说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系上主任,他也不敢敷衍糊弄。 顾疏顾大哥曾亲自教给他小瞧任何一个路人甲,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啊~ “谢谢,我在那边做了综合考虑之后,觉得C大在媒体艺术领域还是有很大优势与影响,才选择进入贵校。如今看来,胜名之下无虚士,我非常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两句冠冕堂皇的话砸下去,捧得高明又不虚伪,关键是殷朝暮明明说着这么恶心的话,还能端着一副恳切不失于谄媚、淡然不流于疏离的标准态度,就某方面来说,也算个人才。 果然,老主任再开口时已经换上大谈特谈、深入交心的语气。“你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过,咱们祖国的政策是好的,虽然你情况比较特殊,但国家的军训任务并不繁重,而且绝对有益于新时代大学生的综合发展。我们讨论了下,校方是希望你能参与进来,你自己的看法呢?” 原来是做军训动员来了……殷朝暮倒是还没想到军训这回事,他一颗心都咬死在提前遇见顾小人这个明显BUG上了,压根儿没想其他的。说起来,所谓内陆地区的军训,从前他都是直接利用身份特权无视掉,这一回…… 殷朝暮叹口气,既然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那就跟着大部队的脚步走一趟吧。想到这里,他把眼神儿再次调到真挚那一档,在主任热烈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说:“我个人非常期待这一次的军训生活。”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果然港岛同胞也是有思想觉悟的。”老主任搓了搓手,咧着嘴又小心翼翼加了(1/3)    18楼. 殷朝暮反复推演几遍,还是半分名堂瞧不出来,忽听台上主持人提到“学生代表”,心中便一动。再认真听去,说的却并非是他,而是在他之前的大二学长代表。 台上的校长挺着胖肚子吭哧吭哧念完结语,“……我们学校所有教职工与校领导对新入学的你们抱以厚望,并预祝大家圆满完成此次军训任务,凯旋归来!谢谢。” “噼噼啪啪——” 主持人接过麦,含着笑意道:“林校长的讲话当真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讲得我这个老生也心情激荡。那么接下来就有请大二学生代表,为即将‘出征’的小学弟们打打劲儿吧!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美术学院的顾疏代表老生发言。” 主持人讲完后,坐他里边那位装死的便站了起来,对他压着嗓子说了声:“借过。”殷朝暮一颗心就慢慢沉了下去。 黑暗中难以辨认,他就着台上光影隐约看向顾疏,看了半天脑子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竟跟这人安安稳稳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同桌——他原先以为再见到姓顾的,即便有心和平相处、即使做好了心理建设要公平竞争,也至少会情绪失控。否则之前他也不用匆匆忙忙躲人了。他原以为,哪怕自己化作灰、哪怕姓顾的改头换面、只要闻到这人的气息,他就能挣扎着咬下一块儿肉来—— 却原来不是这样。 仅仅看不见脸,他就认不出人来。殷朝暮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细微的、说不上是可悲还是可笑的错愕感,前世被人害得家破人亡,结果刚被害死没几天,自己依然能和这人肩挨着肩坐了。 难怪以后会输那么惨。如果受辱的是顾疏,他一定不死不休折腾一辈子,而非他这样得过且过。 大腿上突然传来一个热度,殷朝暮瞬间回神儿,却是顾疏说完不见他起身让路,只得自己挤过去。礼堂里的座位排与排之间相隔甚近,殷朝暮两腿与前座仅仅隔了两拳,顾疏这么一挤倒是自己上半身有些不稳,为保持重心将手撑在了殷朝暮大腿上。 “抱歉,我……”  19楼. 顾疏淡淡的嗓音还没续完,殷朝暮脑海里便反应出此刻两人的姿势,身子瞬间打了个哆嗦,控制不住地“啪”一声,甩手把顾疏的手打开去—— 不知道不要紧,知道身边站着的是顾小人,还被他如此靠近,殷朝暮本能地从嗓子眼儿里翻腾起一阵阵如潮汐般滚涌的恶心。同时又对自己有些无奈,不知道时无所谓,知道了就反应这么大,不得不说,真是有点虚伪。 这一下打得又快又响,黑暗中的顾疏也似乎察觉到刚刚殷朝暮身上瞬间爆发出的强烈厌憎,竟停了身一动不动。殷朝暮迅速跳起往过道上一让,不动声色将刚刚打人的手松松握了背在身后,那上面一片火辣辣,刚才本能驱使下,可打得不轻。 这样明显带着恶意的一下,凭顾疏的小心眼儿,肯定有所怀疑了。 果然,那影子默默站了几秒钟,殷朝暮几乎感受得到他投注到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之后才不紧不慢上了台。 唇绛红,眉凝墨,容色疏淡身材修长。台上的顾疏丝毫不见尴尬之色,仿佛刚才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都是错觉。这人似乎天生就适合站在灯光下,就连殷朝暮这么讨厌他,都不得不承认,真个是谁家少年,足风流。 顾疏的发言毫无新意,就是保持五十年不动摇的那一套“抱以厚望”,说完遥想又说期待,说完期待再给压力,给完压力最后升华两句,拔高到社会主义大建设的层面上。 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连多余修辞也懒得用,把这几块儿套路跟八股文似的说得开门见山不遮不掩,愣把一众领导听得目瞪口呆。不过就是如此毫无花哨的一份儿发言稿,被顾疏这么个品华风流的美郎君拿去干巴巴一念,竟念得好似芳华初绽一般,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这真是…… 殷朝暮心情复杂。顾疏此刻虽还没有前世最后那几年纵横来去任情恣性的绝世风华,却已显露出不凡来,说不嫉妒是作假的,只是嫉妒之下,似乎还隐隐藏着几许释然——毕竟自己前世败在这样人物手下,也不算太窝囊不是? 顾疏说完坦荡荡走下台,轮到殷朝暮上去表决心。主持人先是诧异了一会儿,才语义不明地说:“下面有请来自音乐系的殷朝暮同学代表新生发言,殷学弟是港岛同胞,请大家给予最热烈的掌声!” ? 这是…… 怎么介绍的这是,不说现在的阶级隔阂,内陆人对港岛抱着的心情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羡慕嫉妒恨。学生又一向冲动偏激,这么介绍(1/2)   20楼. 半月军旅(一) 这话明显说得有些狠了,却恰恰说中了在座许多男生的心思,后面儿有人暗暗拿肘子顶顶刚刚撂狠话的男生,不想人在较着劲儿,反而气冲冲吼:“你干嘛你干嘛?捅我干什么啊,我说错了?他刚来大陆知道个屁啊还上去发言……” “咳,别说了。” “就是,人还咱班的呢,有什么话你非得在车上吵吵啊?” …… 一窝子人就开始议论。大概是觉得影响不太好,跟车的导员走过来狠狠瞪了几眼,骂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上了车还这么多话,嗯?都闲的是吧。” 顿时几个小愤青儿刷地一下子就安分了,那个时候,导员儿什么的,还是蛮管用。 被骂的那一片儿里就殷朝暮坐得最端方,他身为受害人,及时表现出大度的胸怀与对内陆兄弟的友谊,导员儿临走前含笑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夸奖,另外不忘飞了一记眼刀给闹得最凶的那位,正中红心。 殷朝暮本来被顾疏碰了大腿就恶心得不行,这几天又接连被上了年纪的系主任、猥琐的中年大叔辅导员儿拍肩膀……其实身为一个走资派,他觉得真是有点儿不习惯内陆地区一表达善意就拍肩的**传统。车里依旧吵吵嚷嚷跟菜市场似的,小青年儿们刚考上大学又要“远征”,一腔激动的心思排解不了,什么互相介绍姓名吧、你给我一瓶饮料我给他递块儿饼干的,整个跟小学生春游一样热闹。 殷朝暮来了大陆有些认床,昨晚上因为顾疏与韩之安两个狼狈为奸的暗算自己又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了一整晚,今早六点半就上了车,原指望着跟车上补补觉,刚眯上眼,肩膀上一双手就在推啊推,无奈只好睁眼。 “同学,同学?” 推他的少年白白净净,样子看着比殷朝暮还要小,双眼却璀璨如烟火,个子不低,一手拖着个大编织袋,另一手正放在他肩上推搡。 “嗯?” 那孩子见他醒了,脸上透出些羞赧的颜色来,一张脸笑得极为爽朗,“你是殷朝暮吧?我叫陆维,也住学四楼3317,咱俩舍友。”说完还含蓄地咧嘴,两只眼亮晶晶的,闪到不行,一看就是朝气十足。 陆维啊…… 殷朝暮起身把人给让进来,顺道儿帮了把手把那个大大的破烂编织袋儿送上行李架。当然殷少爷也就是装模作样举两下子,这种扛大包啦之类极没形象的事情他大少爷是一向不干的。陆维这小子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有钱申请双人宿舍,还非要拖这么个民工包袱累死(1/2)   21楼. 殷朝暮猛地抬头,恶狠狠盯死陆维一副手不知该往哪儿藏地窘迫样儿,低低说了一声“滚”。 陆维身子板儿瞬间僵直,一双眼微微睁大,似乎不敢置信原先还彬彬有礼的舍友会说这个字眼。刚刚为殷朝暮擦水的手慢慢、慢慢握成拳,眼眶儿都有些憋红了的样子。殷朝暮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用刚脱下来的外衣草草擦了一遍脸,看都不看陆维。 身旁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他的余光里一双握紧的拳几乎看得清一根根血管儿。两人之间静默地诡异,后座上陆维的朋友察觉不对直起身子探头一看,骂了句“擦”,扳过陆维肩膀急吼吼问:“怎么了这是,你哭什么啊?” “***才哭!滚蛋。” “呃,这不看你眼圈儿都红了么,哥一时眼花,嘿嘿。那什么,谁给咱们陆帅气成这样儿了啊?瞧这恨的……” “闭嘴。” 殷朝暮倒是奇怪,像陆维那性子不明不白被他骂了连拳头都攥好,酝酿半天竟然还没来揍人。车前面蒙着脸补觉的导员被吵起来,只得不耐烦地撑着眼皮儿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儿?王冬晨,怎么又是你小子惹事儿?还有完没完了,非要我提前记住你是不?” 陆维的朋友觉得自个儿挺冤枉,扯着嗓子申辩:“跟我没关系啊!还不都是那个殷……唔!” 话没喊完就被陆维一记老拳捣在背上,立马转口打马虎眼:“没事儿没事儿,您休息去吧。几个人瞎闹呢。” 导员儿来来回回扫了他们俩几秒,狠狠抹了把脸笑骂道:“混小子,怎么睡?全被你吵醒了。”王冬晨只得一个劲儿赔笑,旁边儿陆维也稍稍平静了下,压抑着嗓子说:“您去睡吧,没大事儿。” 都是刚带的班,导员别人不认识,但校第一名考进来,他还是有数的,因此陆维说完话就打算往前走。却不想他脚步还没动,坐在陆维旁边的殷朝暮倒是背着个包站起来,谁也没搭理,径自找了后面一个空位坐下。 陆维王冬晨两人都有些发愣,和导员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完全想不明白这位同胞发的什么疯。 殷朝暮想自己身份特殊,一般这种小事儿导员也不至于来劝架什么的,便拉上窗帘闭眼睡了。前面还隐隐约约传来导员好笑的声音,“……陆维同学,你捏着张餐巾纸干嘛啊?怎么给人家小同胞整成一脸水的?” 殷朝暮侧个身,脑子里划过陆维气红的眼眶儿和捏得死死的拳头。其实他知道自己这趟脾气发得毫无根据,可是就是觉得委屈,(1/3)    22楼. 半月军旅(二)军训…… 军训!!!!!! 要少爷的命。 殷朝暮前几天还站在自己宿舍里微笑着说“个人非常期待”,之后又跑到顾小人与韩之安两个狼狈为奸的对头眼皮下面儿、当着全年级五千人保证要“充分发扬肯吃苦、能坚持的当代大学生风格”,“绝对圆满完成军训任务”。然而刚到军训基地没出五分钟,殷大少爷就表示有些扛不住。 硬板床没问题,20人一间大通铺也没问题,睡统一派发的粗线褥单可以忍,每天轮流打扫卫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一来就要求换迷彩服呢?换迷彩也没关系,为什么非要在20人一间的大通铺里齐刷刷地换呢? 殷公子看着不出一分钟已经赤条条站了许多肉色的**,感觉刚刚在车上的头晕好像又回来了。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在他的家里,每天衣服都有下人前一晚准备好熏了他喜欢的香熨得服服帖帖,早上他洗漱后会在卧室自带的换衣间换好衣服打点妥当,然后由殷婆陪他到卫生间里将形象最后处理好,这才敢下去见殷夫人。如果从洗漱后开始算,他花在换衣服上的时间至少要30分钟,沈倦不喜欢邋遢不干净的男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知道得非常清楚。 而如今不说要他们穿的迷彩服一看就料子糙砺、关键是就算他马马虎虎在十分钟内换好,可谁给他找间更衣室啊? 真是他爷爷的“肯吃苦”,他奶奶的“能坚持”。 殷公子抱着折叠整齐的迷彩服站在自己床边儿,脸上一派从容,内心一派吐槽。 或许他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去那个全楼四层只在一层有的卫生间。 念头一起,殷朝暮脚下已经往门边儿走了。小心地避开那一片有伤风化的白花花人体,手搭到门把上一转,门刚开了条缝儿就被王冬晨嘭地按回去。殷朝暮回头,王冬晨与之前护着陆维的俩保镖不怀好意地站了一圈儿。他们后面陆维那个红红的兔子眼显示小兄弟气还没消下去。 殷朝暮谨慎地退了一步贴上门,王冬晨见了立马得瑟起来,鼻孔朝天的对他说:“怎么,殷少抱着衣服要去哪儿啊?” 殷朝暮淡淡说:“去卫生间换衣服。” “噗嗤——” “哟,换个衣服还去卫生间啊,果然是大少爷,陆帅都跟我说了,申请双人宿舍怎么地,公子哥儿换个衣服还不肯跟我们无产阶级站一块儿啊?”王冬晨得意地窃笑,还左右看了下,那两个保镖也赞同地跟着起哄。殷朝暮(1/3)    23楼. 他扶扶额,认命地走过去拿起根本没穿对的皮带揽上殷朝暮的腰,一格子一格子套过来,耐心地调整扣好。 陆维低着头给殷朝暮系腰带,却不知殷朝暮心底大大吓了一跳。原本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求人,才决定干站着,可万万没想到之前还捏紧拳头恨不得揍他的陆维,竟会这么温和地走过来,还一脸无奈地亲手帮他系腰带。 两个人一时都没做声。等陆维系完,殷朝暮之前愤懑的矫情心理已然平稳许多,彼此相视一笑,都有些羞愧于之前莫名其妙的交恶。不得不说,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其实很单纯,学校是最安全最美好的世界,因为这里面所有感情都很真。 可以无缘无故地打一架,就可以虎头虎脑地和好,因为他们拥有的是青春,所以活得格外张扬、格外恣肆。如果说大学校园里的小打小闹就是一场烟雾弹,雷声大雨点儿小,港岛那些腥风血雨,就完全是真枪实弹。这一刻殷朝暮别扭的大叔心里有些感激起重生回这个岁数,从校园开始,就像有着新手保护,足够他一步步成长,直到武装成与顾疏有一拼之力的男人。反正现在的校园中,任何失败都可以有重来的机会。 他的人生轨迹很明确,在之后的演艺圈以及他与顾疏的最终战场港岛商界,他都输不起。 殷朝暮与陆维两人经过这么五分钟,颇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尤其陆维那个纯情小子,还磨磨蹭蹭问了句:“脸都擦干净了?” 殷朝暮整个人都囧了。擦没擦干净你不会看啊……大概陆维自己也觉出这话的傻气来了。笑了两声很不好意思,殷朝暮难得起了心思逗弄他,刻意提到:“难不成我擦干净了你还要再倒一瓶上来啊?” 陆维捏着手里的水瓶,草草喝了一口,才飘着眼神儿递了包纸巾过来,“不是,我是说你要不带着包纸,呃……”话说到这接不下去了,殷朝暮接过纸巾一看,上面沾着一堆水珠儿,下意识就嫌脏。倒是陆维看他神情猜出了几分,慌里慌张把那包纸巾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蹭完才想到殷朝暮大概会更不喜。 确实,殷公子这人很有些讨人厌的臭讲究,看陆维这么一动作更不想要了。只是他心底倏忽闪过之前自己在车上甩下三人独自坐时,陆维一个人呆呆拿着张纸巾的傻劲儿,到底狠不下心再给人难堪,随手接过来揣兜里,“你……” “都速度点儿!怎么还有人没下楼呢?快点儿快点儿,换完衣服赶紧下楼**——”带(1/2)   24楼. “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们俩,一人二十个俯卧撑,做!” 知道逃不过,殷朝暮和陆维两人十分干脆地往地上一趴,就连女生都能做十个俯卧撑,殷朝暮再不济也不会做不来,只是归队后,由于地上全是砂石,他手心儿被硌得坑坑洼洼,红了一片。 出来乍到第一天,教官们没怎么往死里操,开了个大会做了些军事表演,就放了一下午教学生整理内务。总之相对来说,第一天过得还算轻省,虽然到了晚上他受王冬晨几个人排挤被安排去值夜里0:00-2:00的岗,但好歹还不算太过火儿。 本来那床他也睡不着,晚上被王冬晨拖起来换班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怨言,颇让那小子惊讶了一回。每个队伍都有一个小班长,王冬晨白天时坏笑着自告奋勇当了这个小班长,果然晚上就利用职权把自己和殷朝暮排成同一组。这孩子倒是没啥坏心思,殷朝暮睡得轻,被人一碰就醒,瞧见王冬晨两眼都快睁不开的样子心里也是诧异,这小子竟为了跟自己过不去这么牺牲?也算不容易…… 两个人默契地压着步子往外走,彼此心知肚明到外面儿去干什么,所以也没吵里面的人。殷朝暮带上门的时候,看见睡他隔壁的陆维翻了下身,似乎被屋里震天的呼噜烦得不行。 夜晚站岗一般就是在楼下面大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人走下楼却心有灵犀谁也没管那两个圆圆的岗位,径直走到楼后面的小花园儿里面对面站着。殷朝暮看向撑着树痞痞靠着的王冬晨,那孩子正在抓着耳后黄毛,双眼一与他对上就愣住了。 “为什么找我麻烦。”年轻的声音带着清冷,殷朝暮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在他习惯的世界里,什么大事儿小事儿还是按实力来算,他觉得自己做次发言就算抢了陆维机会,也不过芝麻绿豆点儿的事。再说陆维自己都不在意了,这帮人瞎跟着凑什么热闹。 “没什么啊,谁爱找你麻烦。”王冬晨皱皱鼻子歪过了蓬乱的脑袋。 殷朝暮理都懒得理,看了一眼就打算该干嘛干嘛去。照他心里只有顾疏才是需要注意,这些个小角色龙套ABC,出于上辈子教训稍微处理下就OK。 王冬晨扭过头看到殷朝暮冷冷的眼,本能的缩缩肩膀,转眼又想到这人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做个俯卧撑都死去活来的叽歪样儿,豪气顿生,呲着牙斜眼瞄他,脸上明明白白印着“有种就打一架”几个字。 殷朝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挽起(1/2)   25楼. 半月军旅(三)王冬晨自从陆维出现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双眼直愣愣瞪着陆维干净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先去检查敌人:“殷朝暮,你没事吧?” “没事。”殷朝暮摇摇头,他刚才躲得快,王冬晨那一脚力气大,却没碰到他。 陆维安心地舒口气,皱着眉冲王冬晨说:“你又犯的什么病?大晚上把人拉出来打架,你当人家殷公子跟你似的粗人一个啊。” 他这话虽然听着严厉,眼神却不时往殷朝暮这儿飘,明显在回护王冬晨那没脑的二愣子。偏那二愣子自己还没听出来,顿时急了:“陆小维,你还帮着他了?!靠,倒原来我才是多事的,这像话吗?” 陆维默默擦汗。 殷朝暮摇摇头轻斥一句“呆子”,王冬晨小老虎样儿的眼又开始冒火,生气勃勃地跟两个小灯泡似的,殷朝暮刚刚被挑衅起来的那股子狠劲儿又漏皮球一样泄掉。他把袖口规规整整理好,旁边儿俩人看他整了半天衣服,雷得不行——王冬晨那嘴快的按捺不住嘀嘀咕咕:“打个架还注意仪表,娘们儿兮兮的,你怎么不带张镜子来啊?” 殷朝暮听见眼一溜,王冬晨浑身就一抖。说实在的,殷大少打架的功夫还未经检验,但刚刚说干就干说打就打的痛快劲儿倒是让王二楞消去了一丝恶感。本来嘛,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不过看着殷公子冲陆维微微一笑,前一天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儿就老老实实跟上去,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哥啊,刚刚我那一架到底为谁打的啊?? 三个人摸出来,回去时就只有殷朝暮悠悠闲闲踏月而归的招人恨模样,剩下两个崽子一个脑门儿上青了一大片,另一个脸上都是土和汗混合的污渍,把个王冬晨郁闷坏了。他一把勾上陆维脖子,恶吼,“怎么回事儿啊?说,你们俩背着我干了什么?” 陆维横了他一眼,指着一身优雅的殷朝暮随口开扯,“乱说!那什么,咱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来,哥给你介绍啊,这位殷大公子是我哥们儿,以后也就是你哥们儿了。死小子听到了没,哥们儿和哥们儿可不能内斗,啊?” 王冬晨脚下一个踉跄,顿时遍体生寒,瞧陆维笑得那傻样儿回了句神经病。 三人一路闹着往回走,刚转过墙,走在最前面的殷朝暮就停了步子,身上的气息也一下凝成冰,王冬晨被他挡着看不见,非常莫名其妙。要说刚刚殷朝暮打架时也是一股子阴冷,但现在则不一样,就连粗神经的王二楞都(1/3)    26楼.  “难得,你们还知道我这个学长。”顾疏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糙布衬衫,四平八稳的姿态衣带当风,表情平静。 站在台阶上面,他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冷静无害的,从容安然地打量这三个犯了事儿的小鬼。但不知为什么,三人却齐齐对他的打量从心底生出畏惧,王冬晨被这架势弄得发懵,胡扯的声音也弱了下去:“呃,学长,我和殷朝暮刚去了趟卫生间,才回来。路上碰到小陆同学。你看咱这么站着也怪不合适的,还是散了吧?啊?” 顾疏瞅也没有往他那里瞅一下,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哦,原来卫生间在外面。”边说边转了身,整整臂弯处一丝不苟的袖标。那袖标丑的很,至少殷朝暮很不能欣赏内陆这种大红大黄的审美,但顾疏戴着却没太大违和感。 见他往楼里走,王冬晨赶紧领着两个人跟过去,“学长辛苦了,天冷,赶紧回去歇着吧……” “嗯。”顾疏头也没回,半天才不置可否接道,“两点。第一,入夜后不许随处跑动,别让我抓到你们第二次。” “是。其实我们真是去卫生间。”王冬晨应了一声,巴巴地抬头力图表现自己的真诚,“真没乱跑……”陆维也帮衬了几句,殷朝暮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有失态,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刻意放松说:“顾学长想多了,军训这么辛苦,我们哪里还有力气乱跑?” “是么。”顾疏脸上不露一丝表情,“殷学弟,不要以为身份不同就能有特权,这是第二次听到你说谎,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听见顾疏语气不对,陆维怕殷朝暮又逆了他霉头,赶紧抢着顺他的意思道:“您放心,绝没有第二次了。”这个在学校里声名很响的美院学长,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听曾与他相处过的人传出来,都说是出了名的冷淡无情、性情难测。 今夜相处不到十分钟,果然不好伺候。 顾疏这才微微一笑,似乎终于满意了,朝楼上走去。一边踱步,一边对身后三人道:“刚刚只是一点,第二点嘛,你们这样机灵,我不说,想来也是知道的。” 三人面面相觑,均摸不着头脑。好在这么折腾下来,王冬晨和殷朝暮的班儿也到了时间,三个人一路沉默着返回宿舍,王冬晨把下面两个人喊起来,殷朝暮和陆维已并排躺在床上。夜里郊外气温低得很,殷朝暮的床早就凉下去,往下一躺冻得他一哆嗦,旁边儿陆维也是冰得睡不着。殷朝暮想了想,静静问他:“刚才……你怎么(1/3)    27楼. 半月军旅(四)等到脑子混沌地清醒过来时,有大约近一分钟的时间反应不出自己是什么情况,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重生,沿着上一世的路子踏进大陆,并破天荒地跟着去参加军训。这期间以一种冲动不理智的方式结识了陆维陆帅和王冬晨王二愣子,之后呢…… 之后,就在军训的倒数第二天,他在拉练途中跟着陆帅和王二愣溜去了镇上军事博物馆。 殷朝暮想起来后,脸色就难看起来。他上辈子再如何落魄、甚至在大陆栽了跟头,说到底还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从没有被最底层的混子流氓纠缠过。之前他和陆维被王冬晨拖出来,七拐八拐最后进到军事博物馆旁边儿一条小巷子里才知道,王二愣根本就是借着看军事博物馆的幌子请好假,跑这儿来逛网吧的。 一个卫星城镇,那时候能有什么正经规模的网吧?找个犄角旮旯,黑糊糊满是油泥的破门帘一搭,摆几台二手机,连牌照都不需要就是一个小网吧。本来乡镇的环境就比不上城市,还是这种门面,想也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满屋子烟味儿,没有灯,乌漆麻黑一团搞黄赌毒的架势,泡吧的男人骂骂咧咧,还有几个干脆光着膀子,殷朝暮一进去就掩住口鼻,味儿太冲! 他是不怎么抽烟的,就算抽,也是一些尼古丁含量极低的高级烟种,做样子的成分明显大于实用价值。而劣质烟全靠刺激感提升销量,味道特别重,殷朝暮本能就有些受不住,何况角落里还有个男人老往他脸上扫,目光很让人不舒服。他敛着眉说:“王冬晨,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地方待一上午吧?” 王冬晨一脸兴奋地领着两人走到前台,胡乱点点头,“没事儿,咱下午两点才**呢,能玩儿四个小时。嘿,今天哥带你们见识见识,省的连网吧都不知道说出去给哥丢人!” 陆维也有些不习惯,他之前也不知道王冬晨一脸贼兮兮说的“好地方”竟是网吧,看了这里鱼龙混杂的复杂环境,又看殷朝暮根本就不可能待下去的样子,犹豫着说:“王冬晨你找的什么破地方,别是干什么不正当的经营。环境也太差了吧?” 王冬晨也就只去过一两次网吧,哪里就门儿清网吧都什么环境,只是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出来,便随口搪塞:“陆帅露怯了吧,网吧都这样儿,什么不正当经营,陆帅这么乖,是不是你妈还教育你跟女孩子说话人家就怀孕啊?哈哈——”说完还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儿。 陆维被他挤(1/3)    28楼. 殷朝暮也连带着知道一些怎么避开看守、怎么成功逃生之类的纸上谈兵理论课,但相较于解绑、撬锁等有过实践经验的技术活儿,他大少爷的花瓶属性又起了作用,竟然看着四下无人就摸了出去。这要是一般情况下,等于选了条最危险的途径,然而也不知是殷大少三十年霉运否极泰来,还是绑架的人业务不熟,竟让他浑浑噩噩大摇大摆出了宾馆走到外面。 他不知道的是,王冬晨带他们来的这家网吧本身还算干净,只是网吧老板与隔壁宾馆老板是连襟关系,互相帮着揽揽生意也是常事。通用步骤是,在网吧玩儿累了的顾客,就会被前台小姐以带往休息室的名义带到隔壁宾馆,反正两家连着,神不知鬼不觉!等顾客休息够了,宾馆小老板就亲自出面,把这个客人谈下来。小地方,哪怕是京都脚下,这些不合规矩的肮脏事儿多了去,反正客人也就吃点儿小亏,所以长久以来,哪怕旁边儿就是军事博物馆,两家店也屹立不倒。 然而这一次宾馆老板狗血地欠了一笔钱,这种地方被欠钱的不是放高利贷的地下赌场,就是表面从事声色服务暗地里走黑路的江湖帮派。 宾馆老板欠了钱,小馆子名义上还是他的,实质上早被黑帮接手。这帮人没见识也就没顾忌,窝在小城镇还真自封了土皇帝,零星拐几个皮相出众的年轻男女为自己产业出把力,也不算太过不是? 何况进网吧光膀子的,又有几个正经人?他们绑人那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更有几个少男少女的,服务过几次觉得出价合理,因为经济困难再回来找也不是少数,一来二去,黑帮兄弟们就当自己这生意公平、公开、公正,简直是利民惠民啊。于是他们专门指派了个审美还过得去的兄弟去这两家盯着,这兄弟眼光儿也高,宁缺毋滥,一年半载才“介绍”进来一个,反倒没惹来警方的特别关照。 也是合该殷大公子倒霉,谁让他衣食住行那么挑,偏偏出来拉练都是穿便服,要他还穿着惨绿惨绿一身标准挑粪套装,也就不会如明珠一般散发着闪亮闪亮的骚包光芒。 当然这些事他大少爷统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有人竟敢对他打这种念头。他本来想着,只要他跑的快点,能先赶到大路上就安全了。但没想到王冬晨之前七绕八绕早进了胡同,这穷乡僻壤的连路灯都灭了好几盏,小路上堆满杂物极不好走,转来转去,别说转到大路上了,反而越来越向死胡同里跑。 殷(1/2)   30楼. 素笔丹青(一)清冷的音调让殷朝暮拿着手机的手变得紧了些,他呼吸一促,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说顾疏原本就对他有所怀疑,现在这个贸贸然打过去的电话,更是没办法解释。怎么解释?他怎么知道顾疏有手机,怎么知道顾疏的手机号? 他现在只是一个跟那人基本没什么交集的学生而已。 更何况这次他和陆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军训第一天晚上那人就说过,“别让我抓到你们第二次。” 殷朝暮叹了口气。 该说顾疏耐性还不错,突然接起的陌生人电话,对方一直不出声,竟没有往恐吓电话或是恶作剧上想,还能悄无声息地等着。在殷朝暮根深蒂固的印象里,顾疏这人生来狼子野心,最惯用的伎俩就是用沉默制造压力。上一世只要顾疏不说话,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往往总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些难听话把情况弄得更糟糕。 这辈子重活一趟,惯性地紧张,愣了半天还是陆维在旁边奇怪地问了句:“殷少,怎么不说话?” 殷朝暮调整心思,尽量让声线保持平稳,“喂,是我。”说完这句,又说不下去了。 算起来他和顾疏斗了那么久,或者称不上斗,仅仅是一面倒地打压而已,他也一直都知道那人的电话号……然而两人像这样静静通话的次数,却只手可数。一次是顾疏求他,一次是……他求那人……可惜仅有的两次单独通话都以不欢而散结局。 殷朝暮眸子中的情绪浮浮沉沉,胳膊上的重量一沉,惊得他瞬间回神—— 不管他与顾疏的恩怨怎么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联系上学校,救陆维。 然后殷朝暮囧了,刚刚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还当两人是上辈子彼此知根知底,开口说一句“是我”就心知肚明,可顾疏现在跟他只有三面之缘,谁知道你是哪个坑里的哪个萝卜啊~ 不过那边倒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只淡淡回了句“嗯”。 就好像之前报到时的意外会面一样,殷朝暮在知道靠近这个人或是将要听见这人声音时,往日的纠葛便跟煮沸的开水一般,在他嗓子眼儿翻滚,万千情绪都涌上来,几乎将他整个人湮灭。但真正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那些沉甸甸的情绪又都瞬间平静。 或许是这样隐秘的仇恨只能单方面由他一个人承担,殷朝暮觉得这一世的顾疏对自己心情的影响有些超乎预估。只是一声简简单单的“嗯”而已,却让殷朝暮比看到陆维来救时更加安心。就像重生后面对殷夫人一样,因为再清楚不(1/2)   31楼. 两人聊了一会儿,殷朝暮扶着陆维沿墙角坐下,陆维用袖子擦了擦地上的土,示意殷朝暮也坐,然后突然又脸涨得通红,讷讷道:“额,我忘了,你不喜欢人碰,对不住啊刚刚……” 殷朝暮瞧他两眼,叹口气,挨着他身边坐下,自嘲地笑笑:“没事。人逼急了,什么不能忍呢,刚才要不是你救我,我早被他们不知带到什么屠宰场去了。谢你尚且来不及,我怎会再嫌弃你。” 他语调儿本就较一般男子高些,婉转动听,加上世家出身练就的一套方法,一个“谢”字竟念得真挚无比,让陆维这小子一听就红了脸。他当初在车上见到殷朝暮时,就被殷少爷具有欺骗性的花瓶儿外表骗去了好感,心喜他优雅举止与独特的气质,这才上前攀谈。此时也算历尽“艰苦”得到殷朝暮的友谊,便觉身上也不那么痛了,说话也没了顾忌。 “殷少,你还不知道那些人捉你去干嘛吧?嘿嘿,你当他们是一般绑匪啊,呸!就是一帮子流氓。” 刚刚情势危急,殷朝暮精神紧绷,倒也没注意,此时警报解除,两人蹭着墙根儿随口瞎聊,他身子松散下来,如潮水般酥懒的感觉一点点漫上来,似乎连抬个手指也难。殷朝暮不知是自己体质太差还是真被注射了药物,脑子竟也浑浑噩噩起来,只听耳边陆维继续聒噪。 “……你不知道,我后来到点儿了去找你,那女人竟然说不知道!当时我就知道要坏事儿。我找到你后,撬不开窗户,也不敢进去,就一直守着你。后来看你醒了,想着怎么也得帮帮你,就去前面报了警。结果**来了也没抓人,擦,完全TMD蛇鼠一窝!” 殷朝暮想起来自己逃走时一个看守也没有,大概是那伙人看**来了,便藏起来装成良民。想到这里,殷朝暮晃晃越来越困倦的脑袋,对陆维笑笑:“别生气,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小青年被这一夸又闹了个红脸儿,随即愤怒而尴尬地说:“幸好你没事儿,否则……我之前躲起来守着你的时候,听到有几个人说要把你卖到,咳,那种地方。” 殷朝暮脑子不太清醒,迷糊地问了一句:“什么?哪种地方?” 陆维一张脏兮兮地小脸儿更红了,眼里迸射出亮晶晶的光芒,有愤恨也有好奇,一副兴头上来连腿伤都不顾的架势,“就是,嗯,那种干那个的地方呗。”说完两只拇指对在一起做了个亲嘴儿的动作,耳朵尖儿红得快滴出血来。 殷朝暮明白过来,诧异道:“不会吧(1/3)      1        第1/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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