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见什么东西就会联想到米兰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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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11:30,13:00-16:30(节假日)  序:理性趣味的读画者  一个人的欣赏趣味总会随着年龄而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并不都是令人欣悦的。  我在少年时代喜爱过的音乐,在今天听来几乎统统觉得俗不可耐;任何怀旧的情绪,都不足以使我耐下性子将任一首曾经陪伴青春的歌曲听完。书籍更甚,那些曾被我深深叹服的神作啊,竟然接二连三地褪去光环,甚至于某些时候,我简直羞于承认自己迷恋过这本或那本书。程雨城在《纸上卧游记》里的一段话深得我心:“人在上了一些年纪以后,在阅读量有了质的飞跃以后,欣赏趣味自然会和以前不同——以我的观察,很多人都会从感性审美转入理性审美,兴趣点从文学转向史学和哲学等等,所以他们在成熟之后写出的作品也往往因为缺乏感性色彩,兴趣点和普通读者不再能够产生共鸣而失去了以前的很多读者。”  以我自己而言,的确已经从感性审美阶段转入理性审美阶段,这也许正是某种衰老的标志吧。对绘画的欣赏亦非例外,曾经如此打动过我的梵高以及欧文?斯通的《梵高传》,高更以及毛姆以高更为原型写的小说《月亮与六便士》,那些人生与画作中的种种不可理喻却感人至深的疯狂,它们都是曾在我少年心怀里投下的巨石。而巨石投在青春的那一瞬所激起的磅礴巨浪,终于幸或不幸地,在岁月的推移流转里减弱为似有还无的涟漪。而今的我,的确更偏爱那些潜藏着理性趣味的作品了,无论是音乐、文学还是美术,概莫能外。  也许这正如我所钟爱的捷克画家阿尔丰斯?穆夏在那一组以“时代”为主题的绘画里所昭示的那样,一个人终将从明媚而青涩的《爱的时代》走入黯淡而带有机械感的《理性时代》,最后,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迈进一个足以使人在高处洞察一切的《智慧时代》。以个人感受而论,《理性时代》带给我的并不只是对逝水年华的怀旧,更多的是深深感到在当初《爱的时代》里所厌烦的理性——那个毫无文艺腔的、枯燥乏味的理性——竟然是一种如此迷人、如此趣味横生的东西,至少不像穆夏在画面中描绘的那般令人生畏。  所以,在这篇以绘画为主题的文字里,强烈的个人偏好逼迫我只想谈谈那些富于理性趣味的画作,这也就意味着,我不是从艺术角度,而是从思想角度切入进来的。如果可以把一幅名画比喻为露在海面之上的冰山一角的话,那么海面就是画家本人以及画家所生活的那个社会,而冰山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庞大身躯,亦即那些由毕达哥拉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圣奥古斯丁等等伟大哲人们无声浸润于社会与艺术之内的诸般奇异哲思,才是令我兴趣盎然并在这本书里着力描摹与分析的东西。  所以,这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美术鉴赏。我无意于引起任何感动,只希望激发一点思考。如果你恰恰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对智力趣味情有独钟的人,并且对美术史怀有几分兴趣的话,那么你一定就是我所要寻找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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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魂的重量】  1.  现在的年轻人或多或少懂得一点占星术,至少知道自己的出生时日落在黄道十二宫里的哪一个星座上。占星术的知识在今天的许多场合甚至成为必要的社交素养之一:我们知道白羊座的人好胜心重,无法容忍任何挫败;知道金牛座的人性格沉稳,喜欢循规蹈矩,对自己熟悉的环境总会产生异乎寻常的依恋感;也知道双鱼座的人浪漫多情,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制造惊喜……在交友、就业和婚恋关系上,我们也会参照彼此的星座,以洞悉将来和谐相配的程度。  如果这真是一种迷信的话,那么新时代里的一切迷信无疑要推占星术为首。或许罗兰?巴特在那本论断较多而论证较少的《神话修辞术》里提出的占星术和文学具有相同社会功能的说法不无参考价值,但他的语气令人不很愉快,尤其是他最后的一句结论:“占星术就是小资阶层的文学。”  无论如何,对占星术的信念虽然常常被指责为“缺乏科学依据”,却不乏大量的来自日常经验的证实。事实上,在知名科学家的阵营里——至少是早期的知名科学家的阵营里——对占星术的态度也不是众口一词的否定。譬如牛顿一辈子都是占星术的坚定支持者,他曾就这个问题与哈雷展开过一场科学史上著名的论战,牛顿认为哈雷对占星术的否定纯属想当然,而自己对占星术的肯定是建立在深入的科学研究的基础之上。当然,有鉴于牛顿也是炼金术的忠实拥趸,我们倒也不必盲信他的所有“权威意见”。  我自己曾经对这个问题充满好奇,因此而粗浅地想到:哪怕我们暂时还没可能验证占星术的原理,至少也可以用到现代学术里的统计手段,以得出某个有参考价值的盖然性结论,而不是依据某些或“惊人灵验”或“十足不准”的个案来下判断。后来发现这件事早已有人做过:荣格,20世纪上半叶的大牌心理学家,分析了483对夫妻的星象命盘,又据此测试了3222份假定的夫妻关系,得出的结论是对占星术非常有利的。  即便我们笃定荣格的结论在可预见的将来不会被新的研究成果证伪,我们难免也会得陇望蜀地期待了解占星术的原理。毕竟统计性的结论既无法彻底打消我们的疑虑,也不能满足我们纯属无益的好奇心。是的,倘若我们缺乏必要的天文学知识,即便每天照例看到太阳东升西落,也不敢断言太阳明天还会从东方升起,尤其是概率论雪上加霜地使我们知道,太阳明天从东方升起的概率和不从东方升起的概率同样是50%。  任何一名受过基础教育的现代人都很难相信:我们出生时候太阳在黄道十二宫中的位置竟然塑造了我们的性格、生理与病理特征、甚至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我们一生的命运。假若事情当真如此的话,那么圣奥古斯丁在其神学名著《上帝之城》里提出的质疑就会让人难以招架:“这些人认为,星辰的位置依赖于上帝的意愿,以某种方式决定了每个人将会拥有的性格和在他身上将会发生的善与恶。……星相家从来没有解释过双胞胎的行为,确定地说明他们所遇到的事件的原因,他们的职业、技艺、荣誉,以及其他与人生相关的事情,还有他们的死亡,经常有巨大的差别。双胞胎在所有这些事情上的差异更像两个陌生人,而不是非常相似的双胞胎,然而双胞胎的出生时间前后间隔很小,他们的母亲怀上他们更是在同一次交媾行为中的同一刹那完成的。”  看上去流行于圣奥古斯丁时代的占星术基本观念与15个世纪之后的今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大体上可以将其归纳为:出生时间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与命运。但是,在更为古老的年代里,当那时候第一流的才智之士纷纷怀揣着对占星术的信念时,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并不认为一个人的出生时间,或者说他出生时太阳落在黄道带的位置,会对他的性格与命运产生任何哪怕是无足轻重的影响。在他们看来,星相之所以影响我们的人生,完全是灵魂的作用——是诗意地栖居在群星之上的灵魂们对我们施加着善意的影响。    [捷克]阿尔丰斯?穆夏《黄道十二宫》(Zodiac, Alphonse Mucha, 1896)。这幅画涵盖了占星术最基本的要素:黄道十二宫首尾相连,各自配有相应的图形与符号标记,左下角是向日葵衬托的太阳(向日葵是单恋太阳神的仙女所化),右下角是丝柏衬托的月亮(丝柏是月神的圣木),女子头饰上悬垂的五颗钻石象征着五大行星。    [意]费尔康涅托《白羊宫》(Sign of Aries, Giovanni Maria Falconetto, ),这是画家《黄道十二宫》系列的第一幅。星相家将四大元素纳入占星术,以白羊宫为三大火相星座之首,这就是画面中心那团火焰的涵义。
  2.  古希腊人有一种常识,认为日月星辰都是活物,因为若非如此,它们如何能够像它们看上去的那样依照自身意愿的驱使而在天宇运行呢?我们看到鹰飞戾天,鱼跃于渊,因此相信鹰与鱼都是活物,难道不会因为同样的缘故而相信日月星辰也具有鲜活的生命吗?  有鉴于此,当我们得知泰勒斯,古希腊有史可查的第一位哲人,提出磁石也有灵魂的时候,我们也不应觉得这是一种多么匪夷所思的说法;当我们听说另一位哲学家阿纳克萨哥拉因为声称太阳是一块发热的石头而受到渎神的指控,我们也能理解这个“罪人”是多么丧心病狂地伤害了民众的感情,败坏了社会的良知,更侮辱了作为直接受害者的太阳“本人”的无辜灵魂。  所有的活物都是身体与灵魂的结合:植物有植物的灵魂,动物有动物的灵魂,人有人的灵魂——这不仅是古希腊人的看法,还是基督教神学的正统教义。具体说来,灵魂从低级到高级分为三种,生长性的或植物性的(vegetative)灵魂为一切生物所共有,感性的(sensitive)灵魂为动物和人类所共有,理性的(rational)灵魂为人类所独有。17世纪英国玄学诗人安德鲁?马维尔有诗说:  My vegetable love should grow  Vaster than empires, and more slow.  (我那植物的爱情缓慢滋长,  超出了所有伟大帝国的辉煌版图。)  这并非现代派诗人不问来历的混搭风格,而是基于西方传统中对灵魂特质的独到想法。但是,日月星辰是否也有灵魂,究竟有怎样的灵魂,这却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问题。倘若日月星辰确是活物的话,其运动自然要受到意志的驱使,既然有意志,当然该有灵魂。  在柏拉图的《蒂迈欧篇》里,饱学的蒂迈欧说造物主为每一个星体都创造了一个灵魂:“当每一个为创造时间所必须的星球已经上了各自恰当的轨道时,它们已经成了有形体的生灵,为生命之链所束缚。……每颗星球上都有一个灵魂,正如战车上的驭手。”  我们现代人确实很难想象日月星辰如何会是一些活物,它们是否也像我们一样有喜怒哀乐的情绪,会勃然大怒,也会爱意缠绵?  柏拉图相信肉身会朽灭,灵魂会轮回,一生积德行善的人死后还会转生在自己星球的幸福世界里,若是作恶就会转生为女人(这与早期佛教的轮回理论如出一辙,女人在古代的地位无论何处都是低下的),罪大恶极者和愚顽不灵的人会转生为野兽。那么,我们的灵魂有没有机会飞到其他星球上去生活呢?  身兼诗人与画家双重身份的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 )绘有一幅《柏拉图的灵魂》(The Spirit of Plato, 1816)。画面中心,抚头沉思的青年的头顶上,那五个飘渺的人形组成的圆环,象征着柏拉图的灵魂轮回说,而画面左侧火中上升的灵魂与右侧水中下沉的灵魂其实是赫拉克利特的观点:灵魂是火和水的混合物——火的成分使灵魂轻盈高贵,灵魂若彻底变湿,变成水,就意味着死亡。  画面顶部三个手持细线的人形是命运三女神,那根细线是所谓生命之线,用以度量每个人生命的长度。最令人生畏的是左边那个女神,正在用剪刀剪短生命之线。柏拉图在《理想国》里假借一个死而复生者之口描述了灵魂转世的经过:一行亡灵经过命运三女神的身边,由神使安排抓阄,为转生做准备。神使宣布女神的旨意说:“诸多一日之魂,你们包含死亡的另一轮回的新生即将开始了。不是神决定你们的命运,是你们自己选择命运。谁拈得第一号,谁就第一个挑选自己将来必须度过的生活。美德任人自取。每个人将来有多少美德,全看他对它重视到什么程度。过错由选择者自己负责,与神无涉。”  这段故事里包含的诗意远远胜过其现实性,不过说到诗意,斯多葛主义者波昔东尼提出过一种更具诗意的理论:人死之后,他的灵魂离开了肉体,在空气里飘飘荡荡;恶人的灵魂比较浑浊,罪恶越重的就越是贴近地面,还要遭受轮回之苦;善人的灵魂因为一尘不染,清澈而轻盈,于是越飞越高。所以,德行卓越之人的灵魂会飞到天上的星辰里去生活,在悠游闲适中度过“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的美丽岁月,而他们既是德行超卓的灵魂,自然很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困处“下界”的可怜灵魂。至此,占星术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自圆其说并且不乏感染力的理论体系。  但是,这套说辞里边分明还有一点令人困惑的地方:罪恶可以污染灵魂,这倒不难理解,可受到污染的灵魂怎么会真的就变重了,灵魂竟然是真真切切地因为在物理上“变重了”才无法升上高天?灵魂如果有轻有重的,岂不是意味着它是一种物质性的东西,如同水蒸汽或者氧气、氢气一般的东西?  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在波昔东尼死后的上千年的时光里,基督教艺术里当真重复着一个经典主题:大天使米迦勒用一架天平称量死者的灵魂。    [意]卡西莫?图拉《黄道圣母》(The Madonna of the Zodiac, Cosimo Tura, )。这幅画的命名是因为画面上圣母背后那一环金色的黄道十二宫装饰图案(左侧部分依稀可见,右侧部分已经湮灭不清了)。基督教对占星术怀有相当复杂的态度,圣奥古斯丁的意见意外地并未成为定论。整个历史上,被宗教裁判所判处火刑的占星家竟然只有一人,较之被烈火吞噬的数以万计的“巫师”,这个数字实在令人惊叹。    这是17世纪的一幅教堂壁画,基督的形象被画家安置在黄道十二宫的中心位置(A 17th-century fresco from the Cathedral of Living Pillar in Georgia)。
    [意]安东尼奥?赞齐《亚伯拉罕向埃及人传授占星术》(Abraham Teaching Astrology to the Egyptians, Antonio Zanchi, c.1665)。这幅画的主题在17世纪绘画里相当罕见,画家取材于约瑟弗斯《犹太古史》的一段记载,描绘《旧约》里犹太人的始祖亚伯拉罕向埃及人传授占星术的场景,表现亚伯拉罕不是通过经文,而是通过星相来认识上帝的。以上这几幅画,都意味着教会对占星术采取了一种宽容并力图将之收为己用的态度。    [英]威廉?布莱克《柏拉图的灵魂》(The Spirit of Plato, William Blake, 1816)。
  有味道,占位。  
  发完帖子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三条“提供高质量顶贴和刷点击服务”的私信,再过一阵,又收到一条卖手表的广告。真让人烦心啊!
  好象有好几年没来煮酒了,今早一来,竟然看到首页上还有好几个当年的热帖,生疏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好熊终于出山了!  
  画好美,文字也有质感,蛮好。  
  @苏家小缨 5楼
08:18:08  发完帖子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三条“提供高质量顶贴和刷点击服务”的私信,再过一阵,又收到一条卖手表的广告。真让人烦心啊!  -----------------------------  隔行如隔山,不过艺术无国界,图很美
  “人在上了一些年纪以后,在阅读量有了质的飞跃以后,欣赏趣味自然会和以前不同——以我的观察,很多人都会从感性审美转入理性审美,兴趣点从文学转向史学和哲学等等,所以他们在成熟之后写出的作品也往往因为缺乏感性色彩,兴趣点和普通读者不再能够产生共鸣而失去了以前的很多读者。”  ___________  书法界有句话,悔其少作。  大意率尔相同吧。  但是人的审美趣味似乎也有看山不是山的境界。
  不会吧,前天刚在当当网上看到小樱的这本书,惊喜之余立即拍下,没想今天就看到小樱露面了,悲喜交加啊....
  小樱出山了,好熊也该结束漫长的冬眠了吧...
  好画,好文,好书。
  换个地方继续顶贴
  谢谢支持!竟然还有好几位老相识啊,看来时间过得并不太快
  3.  在我们东方人的传统观念里,重量,就其字面意义而言,和灵魂绝对扯不上半点关系。所以当我们看到大天使米迦勒的画像时,总会不以为然地认为这只是画家的一种寓言式的表现手法。意大利画家阿尔珀(Guariento di Arpo, )的《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并抵御魔鬼》(Archangel Michael Weighing Souls and Defeating Devil, c.1350),米迦勒左手提着一架天平,天平两端的秤盘上各坐着一个赤裸的灵魂;两个灵魂显然有轻有重,轻者上升,重者不但下沉,还被一只狰狞的魔鬼攫住咽喉向下拖拽;米迦勒右手持长矛刺向那只魔鬼,试图挽救那个不甚轻盈的灵魂。  这幅画暗示我们:第一,人的灵魂仍然具备原先的外形,只是以裸体姿态示人,显然画家审慎地考虑到衣服是没有灵魂的;第二,灵魂不仅有形体,而且有重量,轻者显然比重者要好,因为轻者似乎可以直接升入天国,重者却有被魔鬼拖下地狱的风险,必须经由外力——也就是天使的拯救——才可以脱离魔爪(这真是货真价实的魔爪)。  西方人比我们更容易接受“灵魂是裸体的”这个事实,中国古代的智者当中虽然也有人产生过“即便人死变鬼,难道他生前穿的衣服也会变鬼不成”这样的怀疑,但出于体统,无论故事还是绘画,总还是要给鬼或者魂魄穿一件哪怕并不得体的衣服。久而久之,也就相习成俗了。  让我们再来看看弗兰德斯画家维登(Rogier van der Weyden, )的巨制《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Archangel Saint Michael Weighing Souls, 1452),我们看到的是末日审判的场面:七位天使吹响号角(这是依据《启示录》的记载),死人纷纷复活,从坟墓里爬了出来;米迦勒还是以天平称量灵魂,对于地球上所有生活过的人类来说,这是决定上天堂或下地狱的决定性时刻。但是,画家对一个神学细节并未处理妥当:依据《圣经》,爬出坟墓的应当是复活之后灵肉合一的死者,而不仅仅是摆脱肉身的“灵魂复活”。神学家们为了究竟是“灵魂得永生”还是“肉身复活得永生”费过不少唇舌,画家的这幅作品似乎模糊了两者的界限。  汉斯?梅林(Hans Memling, c.),15世纪的弗兰德斯画家,《最后的审判》(The Last Judgment, 1470)三联画是他最富盛名的作品,画面上方是庄严复临的耶稣基督,中间骑士装束的米迦勒称量着世人的灵魂;称量之后就是划分归属,天堂在左,地狱在右;有一只全身乌黑的魔鬼试图冲进天堂的阵营抢夺义人的灵魂,蓝衣天使手持长矛正在与他争夺;地狱里的灵魂都想逃到对面,却冲不过魔鬼们的钢叉和皮鞭。只消一瞥就能留意到:地狱那边比天堂这边明显要拥挤一些。  米迦勒那杆称量灵魂的天平会给我们这样的启示:假若灵魂真有重量的话,那么在出生的时候,每个人的灵魂一定是同样重的,并且灵魂在轻重只随着人生中的义与罪而变化,也就是说,倘若没有义与罪对灵魂施加的影响,那么,胖子的灵魂并不比瘦子的重些,成年人的灵魂也不比孩子的重些;并且灵魂将保持着我们在世时的样貌。另外,据中世纪的神学权威圣奥古斯丁论证,未及成年便夭折的人将以成年人的身体复活。  至此,我们遇到的问题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起来:灵魂不但有重量,还有形体。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哲学家和神学家都这么看,假如把他们之间的争辩汇集起来,一个人一辈子恐怕也消化不完。  而圣奥古斯丁那个关于夭折的未成年人之复活的理论,又会引出一个常人在情感上很难接受的结论——假如我们怀着无益的好奇心向圣奥古斯丁追问一句:“那个夭折的未成年人,好比说就是一个小婴孩的话,他的灵魂在米迦勒的天平上一定比谁都轻吧?”然而事实未必如此,圣奥古斯丁有一段极著名的论证,是说人生来就带原罪,未受洗便夭折的婴儿将受到永劫的惩罚。那么,当我们看到意大利画家齐米格奈尼(Giacinto Gimignani, )的名作《天使与魔鬼争夺一个孩子的灵魂》(An Angel and a Devil Fighting for the Soul of a Child, c.1668)时,我们便不会觉得画家表现的是一个多么怪异的主题。    [意]阿尔珀《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并抵御魔鬼》(Archangel Michael Weighing Souls and Defeating Devil, Guariento di Arpo, c.1350)。    [弗兰德斯]维登《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Archangel Saint Michael Weighing Souls, Rogier van der Weyden, 1452)。    [弗兰德斯]汉斯?梅林《最后的审判,耶稣基督与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The Last Judgment, triptych, Hans Memling, 1470)。    [意]克里维利《大天使米迦勒》(Saint Michael, Carlo Crivelli, c.1476),这是祭坛四联画其中的一幅。在以米迦勒称量灵魂为主题的绘画里,天平上常常一边是义人,一边是罪人,而这幅画上是以法码来称量人的灵魂。    [意]克里维利《大天使米迦勒》(Saint Michael, Carlo Crivelli, c.1476),这是祭坛四联画其中的一幅。在以米迦勒称量灵魂为主题的绘画里,天平上常常一边是义人,一边是罪人,而这幅画上是以法码来称量人的灵魂。
  贴图真麻烦,弄错了一个,更正之:    [意]阿尔珀《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并抵御魔鬼》(Archangel Michael Weighing Souls and Defeating Devil, Guariento di Arpo, c.1350)。
  过来看看,换种思维看名画。
  每天一登陆就收到好几条顶贴服务的广告,烦不胜烦。想不到这门生意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做啊,小广告比做假证、治性病的还多
  4.  史诗《伊利亚特》最高潮的部分,当属希腊第一勇士阿喀琉斯与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托耳的生死对决:两人绕着特洛伊城一逃一追,赫克托耳总也甩不掉背后的阿喀琉斯,阿喀琉斯也始终追不上前边的赫克托耳;这一切被主神宙斯看在眼里,他的心是偏向赫克托耳的,但是他的女儿,女战神雅典娜,在一旁冷冷地说:“掷闪电的父亲,集云之神,你说什么话!/一个有死的凡人命运早作限定,/难道你想让他免除可怕的死亡?”  在古代希腊人的神话体系里,无影无形的命运才是最强悍的角色,就连诸神都无法逃出命运的轨道,何况凡人。所以当宙斯听雅典娜提到命运,立即压制住对赫克托耳的怜悯之心,但为了使这场战斗尽快有个结果,作为奥林匹斯的主神,他总还是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干涉一下的。于是,“当他们一追一逃第四次来到泉边,/天父取出他的那杆黄金天秤,/把两个悲惨的死亡判决放进秤盘,/一个属阿喀琉斯,一个属赫克托耳,/他提起秤杆中央,赫克托耳一侧下倾……”  罗念生译文里被放进秤盘的这两个“悲惨的死亡判决”,在原文里是指一对叫做柯尔的死亡精灵,她们是黑夜女神的女儿。当两位柯尔精灵各自站在宙斯的黄金天平的一端时,也就代表命运昭示了两名凡人的生死。在命运的判决显现之后,太阳神阿波罗立即撤去了对赫克托耳的保护,任他被阿喀琉斯杀死。  以天平定命运的故事在古希腊很有一些变体,天平上称量的也不是死亡精灵柯尔,而是死者的灵魂;手持天平的神祇通常也不是宙斯,而是神使赫尔墨斯(他的一项神职就是带领亡灵往赴冥界,只可惜不曾像宙斯那般得到诗人的生动描写)。基督教艺术里大天使米迦勒的形象正是脱胎于赫尔墨斯的经典造型,而“以天平称量灵魂”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就这样被传承下来。  古希腊人之所以认为天平是可以称量灵魂的,之所以认为灵魂是有重量的,一来是因为有时候灵魂与死亡精灵柯尔发生了混淆,柯尔作为神祇的一员,当然也像宙斯、阿波罗、雅典娜一样是有形体、有重量的;二是因为在古希腊确实有一些很有影响力的思想学派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世界完全是由物质构成的,灵魂也是物质的一种,所以有轻有重也不足为奇。  倘若我们能够想象火是一种物质,那么我们也不难以同样的思路想象灵魂。    [奥地利]迈茨科《阿喀琉斯载着赫克托耳的尸体在特洛伊城门前炫耀胜利》(Triumphant Achilles Dragging Hector's Lifeless Body in front of the Gates of Troy, detail, Franz von Matsch, 1892)。在史诗《伊利亚特》的记载里,阿喀琉斯与赫克托耳的胜负与生死,与其说是由两人的本领决定的,不如说是由宙斯天平上两个死亡精灵的不同重量决定的。
  今天读到“小猎手"这一篇,看的我哈哈大笑,这要读多少书才能跟的上这样的思维,在一般人眼里感性的画还可以这么理性的读。这让我想起以前看的一篇提到梭罗的文章,大意是说梭罗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散步,看着月亮顿悟出,世间的所谓经典都不过是在二流的境界中争夺高下,就像一个成年的旁观者在看一群小孩在认真地的争夺一场游戏的冠军,他们很是认真,也正因为认真而成为成年观众眼里的可笑。这些思维方式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xhufei 22楼
22:32:16  -----------------------------  谢谢!我身上的感性因子已经越来越少了啊。
  5.  在古人看来,火应当是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中最酷似灵魂的东西,所以哪怕是相隔天涯的智者也会不约而同地借火的特性来阐释灵魂的特性。《弥兰陀王问经》,古印度佛教的一部经典,有一个绝妙的比喻,说轮回正如有一支燃烧的蜡烛,你拿着这支燃烧的蜡烛去点燃一支新蜡烛,你会看到火从这支蜡烛传到了那支蜡烛上去,轮回的主体就像这个火一样,你既不能说新蜡烛上的火就是原来那支蜡烛上的火,也不能说这两支蜡烛上的火是毫无关系的。  古希腊人也用火来比喻灵魂,甚至说灵魂就是像火一样的东西。  古希腊的原子论者相信,宇宙万物都是由一种最基本的、微小的、不可分解的微粒构成的,他们称这种微粒为原子;他们认为原子有不同的形状、重量和温度,火和灵魂都是由一种小球状的原子构成的。  凡是聚合的物体必将解体,这是古希腊人普遍相信的一条真理。如果火和灵魂都是由原子构成的话,也就意味着它们都是聚合体了,所以火会熄灭,灵魂也会消散。这真是一种令人伤感的哲学,既贪生怕死又足够聪慧的人类当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论调。  也有人相信灵魂和火都是一种气,从气的角度来说,灵魂要厚重一些,火则比较稀薄。不过,气的悲剧色彩比原子更甚:在一个人死去之后,只消一阵轻风就会把刚刚离体的灵魂吹散。  赫拉克利特,那个提出过“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人,认为灵魂是火和水的混合物:火的成分越多,灵魂就越轻飘、越高贵;水的成分越多,灵魂就越沉重、越卑贱。  在这些五花八门的说法里居然可以找到一些共性:灵魂确实有轻重之分,因为它不但是一种物质,还是聚合体,而凡是聚合体都会瓦解,凡是物质都会毁灭。  在这条思想脉络里,对灵魂的模样还有另一种猜想。正如波兰画家柯塔宾斯基(Wilhelm Kotarbinski, )在《死后》(After the Death, 1880)里描绘的那样:灵魂不仅是另一种火,并且也像火一样没有确定的形状,也就是说,灵魂在人死后出窍的时候,其实最多也只如画面上那样是一团泛着微光的小东西,不复死者生前的面貌。当然,更不会还穿着死者生前的衣服。欧利根,公元3世纪的基督教著名教父,就主张过在最后的审判之后,我们都会变成这种虚无缥缈的样子。  这个说法在今天会令很多人感到陌生和不快,这一来因为人类天然就难以接受自己的样子变得不是自己,更不能接受变成一团混沌不明的东西;二来是因为圣奥古斯丁起而捍卫我们的形象,终于使欧利根的说辞被打成异端邪说。  今天同情欧利根的人恐怕不多了,因为他很有一些在今天看来匪夷所思的观点,譬如他提出过太阳也有灵魂,甚至还会犯罪。
  图片无法上传了?!
  回复第23楼(作者:@苏家小缨 于
09:15)   @xhufei 22楼
22:32:16   --------------…… ==========  感悟生命的美丽更多的还是需要感性的心灵。  
  @冷眼看世界2007 26楼
09:26:59  感悟生命的美丽更多的还是需要感性的心灵。  -----------------------------  可你自己不也是两千零七年间一直都在冷眼看世界么!
    [波兰]柯塔宾斯基《死后》(After the Death, Wilhelm Kotarbinski, c.1880)。    [英]J.W.沃特豪斯《艾柯与纳西索斯》(Echo and Narcissus,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903)。画面上的女子名叫艾柯,单恋着美少年纳西索斯,而纳西索斯自恋成痴,只是疯狂地爱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纳西索斯终于在一次凝视倒影的时候落水而死,化作了水仙花(narcissus)。这个故事里影藏着古希腊人另一种灵魂观:灵魂正如影子,或者就藏在一个人自己的影子里,纳西索斯之死其实正是字面意义上的“失了魂”。
  美不胜收的画面,文字,以及故事。欣赏才女的娓娓文笔。  
  楼主回复我了,嗯,要淡定要理性,不能感性了。^-^
是不是我也越来越缺少感性因子了。^-^
  过来看看
  怎么不更了?看到后面怎么感觉有借古喻今的味道,还是我没有看明白。
  6.  凡是物质性的东西都会经历成住坏灭的过程,凡是聚合体都会等到分解消散的一天,然而人心渴望永恒,求生的本能使智力较高的生物幻想长生不死,那么灵魂若能永恒,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它不能是物质实体,只能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第二,它不能是聚合体,只能是不可再分的单体。  中国人会觉得这些顾虑实在无谓,神仙不就是一种很容易想象的永生形式么?但是,相对于更重感悟的中国人来说,西方人更重逻辑,他们务要使自己的想法符合逻辑一贯性,不能被论敌抓住逻辑上的破绽。但最困难的不是理论思辨,而是如何将一整套精微思辨的结果让民众接受。  没错,灵魂可以是纯精神的存在,可以是不可再分的单体,但这样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样貌呢,有没有重量,穿不穿衣服,如何发生变化……?任何一种抽象化的道理要想被大众轻松接受,就必须形象化地表达出来,因为智力水平与抽象思维水平成正比,与形象思维水平成反比,哲人那些惟精惟一的逻辑思辨实在是象牙塔上高处不胜寒的东西。  这就见出世界几大宗教的创始人具有何等的远见卓识。今天我们盛赞基督教艺术与佛教艺术的时候,殊不知他们原本都是严禁造像的,后来之所以绘画与雕塑层出不穷,其实都是向世道人心的不得已的妥协。  今天我们还能在犹太教里看到严苛的古风:《旧约》是犹太教与基督教共同的经典,犹太教一直信守《旧约》戒律,教内无论如何有绘画天分的人也不得不另谋生计(譬如印象派画家毕沙罗就出生于犹太教家庭,他必须在绘画与信仰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世间毕竟是没有双全法的)。基督教原来也信守同样的戒律,然而它的传教方式是开放型的,不分民族、国家、地域、人种,所以贯彻教规的难度比之犹太教何逾百倍,就连对违反教规者兵戎相见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好妥协了事。后来教会的政策不断在松松紧紧中反复,不断有人呼吁严守教规,甚至捣毁圣像,而很快又会在世道人心的浪潮之下妥协下去。直到马丁?路德和加尔文的宗教改革,历史依然重演:先是兴起一场捣毁圣像的狂潮,随之而来的是又一次的妥协。  之所以一开始会有严禁造像的戒律,是因为再怎样心灵手巧、境界不凡的艺术家也没办法表现出神的样子,所以凡是造像,必属渎神。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是:诸如道成肉身、三位一体、灵魂永恒这些极尽精微与抽象的神学概念,无论画家怎样落笔,注定是一画便错。如果换到不甚较真的中国文化背景里来,这倒不会带来多大麻烦,然而在那个有着逻辑洁癖的西方传统里,较真的人实在太多。  以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为例,早期神学家德尔图良会认为这无可厚非,因为在他看来,灵魂就是一种细小精微的看不见的物质——是的,是一种“物质”,物质当然是有重量的,当然可以在天平上称量;圣奥古斯丁会认为这只可以看作一种比喻,一种因不甚妥当而容易引起误解的比喻,因为他论证过灵魂纯属精神性的存在,是没有重量、不可称量的。  不同的神学家对灵魂的性质做出过五花八门的论证,每一种论证都是繁复、抽象、细腻而精微的,对于任何一个缺乏学术训练的大脑来说都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那么,用绘画的形式来表现灵魂,纵然不至上升到渎神的高度,至少也是太过轻率的。而无法解决的难题是:一旦将抽象问题以形象化的手法表达出来,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轻率”之讥。  一个很有典型意义的例子就是如何表现圣灵。依照神学家的严密论证,圣灵是不具形体的,如果画家想画出圣徒受圣灵感召的场面,其实不宜将圣灵画成人形的、背生双翼的天使的样子。所以鸽子经常被画家用来表示圣灵,这确实有经文的依据,但如果深究起来,这依据不过是《新约?约翰福音》里施洗者约翰的一句话:“我看见圣灵,好象鸽子一样从天降下,留在他的身边。”也就是说,约翰的话不过是一种比喻罢了,圣灵并不真像鸽子那样。  但是,绘画毕竟是一门形象艺术,真正摆脱鸽子造型、尽可能“贴切地”表现圣灵的画家实在并不多见。俄罗斯画家弗鲁贝尔(Mikhail Aleksandrovich Vrube, )的《圣灵降临在使徒身上》(Descent of Holy Spirit on the Apostles, 1885)就是一个绝妙的例子:圣灵降临的过程就象输液的过程,从天上的光源处注入使徒的头顶。而作为绘画艺术,人们还是更容易接受有具体形象的、至少呈现出鸽子姿态的圣灵,毕竟越是抽象的东西越是让人感觉冷冰冰的。    [俄]弗鲁贝尔《圣灵降临在使徒身上》(Descent of Holy Spirit on the Apostles, Mikhail Vrubel, 1885)。  灵魂并不比圣灵更具象,甚至连鸽子这样的象征符号都没有。再说画家总要迎合世道人心,没有了人形的灵魂即便再怎么有极尽精微的理论依据,也无法被大众接受。
  法国画家普鲁东(Pierre-Paul Prud'hon, )的《灵魂打碎了将自己束缚在尘世的枷锁》(The Soul Breaking the Bonds that Attach to the Land, c.1788)完全使用寓言的手法,灵魂被画成一个美丽的裸体女子,背生双翅,向着天堂飞去,而留在地上的那具被打碎的枷锁被画成蛇的样子。看上去这似乎没什么教义上的错误,其实细究起来,“肉体是灵魂的监牢”是为基督教神学所吸纳的柏拉图的意见,至于灵魂能不能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旧约》时代的犹太人并不这么看,他们相信《旧约》里所谓的复活是指灵魂与肉体重新结合之后的肉身复活,这也是早期基督徒的普遍信仰。倘若他们看到普鲁东的这幅画,一定会大大摇头的。    [法]普鲁东《灵魂打碎了将自己束缚在尘世的枷锁》(The Soul Breaking the Bonds that Attach to the Land, Pierre-Paul Prud'hon, c.1788)。按柏拉图的说法,灵魂确实有着羽翼,这羽翼会受真善美滋养,会被假恶丑毁损。柏拉图的结论有助于各位读者认真地阅读本书,因为他说:“只有哲学家的灵魂可以恢复羽翼。”  换句话说,这幅画除了蛇的元素属于基督教之外,其他全是柏拉图主义的,包括灵魂背上的那对翅膀——柏拉图在《斐德罗篇》里这样讲:“如果灵魂是完善的,羽翼丰满,它就在高天飞行,主宰全世界;但若有灵魂失去了羽翼,它就向下落,直到碰上坚硬的东西,然后它就附着于凡俗的肉体。”  将“高飞”与“羽翼”结合,这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联想,但是,当我们以教义的严肃性作为第一原则时,自然而然的想象稍不小心就会变成大胆僭妄的臆测。  除此之外另有一类麻烦是:画虽然画得出来,理论上也讲得通,但风俗道德无法接受。例如灵魂无论有形体还是没有形体,至少是不穿衣服的,这是从古希腊直至基督教经院哲学的共识,所以画家在描绘灵魂的时候每每以裸体来处理,那么,当画家接受委托要画一幅《圣母升天》的时候,他该怎样描绘圣母的灵魂呢?  提香(Titian, c.76)有一幅极著名的作品,题为《神圣之爱与世俗之爱》(Sacred and Profane Love, c.1514),这幅画原是为一位贵族的婚礼准备的,画面左边的女子就是新娘,但是这幅画一般被解释出来的涵义是:左边的白衣女子象征世俗之爱,右边的裸体女子象征神圣之爱,前者以华贵的衣着示人,后者以纯洁的裸体示人。这会令观者想起人类始祖沾染原罪之前的伊甸园生活,亚当和夏娃分明是吃了禁果之后才觉得赤身裸体是一件羞耻的事。    [意]提香《神圣之爱与世俗之爱》(Sacred and Profane Love, Titian, c.1514)。这幅画是受威尼斯议会秘书尼柯罗?奥利里奥的委托而作,画面中央石雕喷泉的黄铜喷嘴上方可以看到委托人的家徽,原先的画题可能叫做《维纳斯与新娘》(Venus and the Bride)。  那么,圣母当然是不染原罪的,圣母的灵魂当然更是纯洁无瑕的,但我们不会在任何一幅画作里看到裸体的圣母灵魂。对于画家而言,无论有怎样深厚的神学素养,无论怎样笃信着灵魂的轻盈、纯洁、不着一缕的姿态,都必须以得体的衣着表达自己对圣母的恭敬,表达对世俗道德标准的高度认同。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点历史传统:神圣人物的着装和裸体问题一直是西方艺术史上的一个饱含争议的焦点问题。米开朗琪罗的名作《最后的审判》就曾因为画面上几十个裸体形象引起教会的不满,以至于一些被讥讽为“制裤人”的艺术家被雇来为圣者遮羞。  雕塑比绘画更重视裸体,拿破仑曾经礼聘雕塑名家卡诺瓦(Antonio Canova, )为自己和家庭成员们塑像。当拿破仑满怀顾虑地和卡诺瓦谈起裸体问题时,后者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专业素养的莫大侮辱,以至于愤愤地说:“正如诗人有自己的语言,我们雕塑家同样有自己的语言。”从艺术家的角度来看,拿破仑的顾虑纯属多余,因为就连耶稣基督的雕像也有以全裸示人的。最后是拿破仑以王者胸怀做出了让步,他的雕像终于以裸体造型迎合了雕塑艺术的审美传统,只是左臂上搭着一件长袍而已。更有趣的是拿破仑的妹妹,她被塑造成半裸的侧卧姿态,以至于这位公主殿下总是在火炬的朦胧光影下向亲友们展示这件艺术品。    [意]乔瓦尼?巴蒂斯塔?克雷斯皮《圣格里高利引渡一名修士的灵魂》(St Gregory Delivers the Soul of a Monk, Giovanni Battista Crespi, 1617)。圣格里高利是公元6世纪的一位教宗,通常被称作大格里高利(Gregory the Great)。这幅画取材于格里高利本人的记载:一名私藏过三枚金币的修士向格里高利做临终忏悔,后者保证他说他的灵魂将会被天使带出炼狱,升入天堂。画面上,背着翅膀的天使既有着衣的,也有裸体的,而人的灵魂一律是裸体形象。    [意]安吉利柯《圣母的葬仪及灵魂升天》(The Burial of the Virgin and the Reception of Her Soul in Heaven, Fra Angelico, )。画面同时表现圣母的死亡与灵魂升天,画面顶部升上天堂的圣母灵魂的穿着打扮完全与画面下方圣母的肉身相同。
  我倒是深信灵魂是有质量和重量的。  
  曾经有言说:禅不可说,一说便破。  凡尘中的一切,在神祗那里,都是缺憾。  
  楼主的文字叙述特点以及句式结构,语气,内容转折点等都非常具有欧化的味道,很有意思。  
  @冷眼看世界2007 39楼
09:14:05  楼主的文字叙述特点以及句式结构,语气,内容转折点等都非常具有欧化的味道,很有意思。  -----------------------------  嗯,小时候读外国文学的影响
    [意]《怀抱圣母灵魂的基督》(Christ with the soul of the Virgin, Andrea Mantegna, c.1488)。在这幅画上,圣母怀抱圣子的模式被颠倒过来,圣母依旧衣着整肃,神态端庄。
  7.  虽然弗洛伊德那套理论早已经被审慎的学者们抛弃,但是对于现代科学来说,梦,依旧是一个谜。只不过现代人几乎都已相信,梦是大脑不由自主地活动的结果,是神经系统给我们制造的幻想,而不像古人那样认为是灵魂出窍时的真实经历。  用灵魂出窍来解释梦的成因,对于古人来说,这非但是最便捷不过的办法,也是最合乎常情的推理。当人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明明还在这里,而刚刚在梦里明明去了千里之外的远方,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这难道不说明在熟睡之际,身体对灵魂的束缚减弱了,灵魂飘出了体外,在别处过了一段只属于灵魂自己的生活么?  既然我们亲身感受过自己的灵魂飘出体外,那么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飘荡着很多肉眼看不到的其他的灵魂呢?既然在梦里我们自己的灵魂会飘到别处,其他的灵魂会不会也趁着我们熟睡的时候,趁着我们的肉身最没有防御能力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侵入我们的身体呢?我们的一些美梦与噩梦,会不会就是因为受到了这些外来灵魂的影响呢?丹麦画家斯蒂夫特(Moritz Stifter, )在《梦的寓言》(Allegory of Dream, c.1868)里就透露过这样的观念,梦是在我们的肉体对灵魂短暂失守的时候,我们的灵魂被某个外来的灵魂或精灵劫夺去了。  那么顺理成章的是,美梦有可能是良善精灵给我们开的玩笑,噩梦则恶灵的可恶捉弄。尤其在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人们普遍地这样相信着。当时的绘画阵营里,菲茨杰拉德(Anster Fitzgerald, )最擅长表现这个题材,他的《梦之构成》(The stuff dreams are made of, c.1880)以及《艺术家之梦》(The Artist's Dream, 1857)都是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在维多利亚时代之前,噩梦并不被归咎于邪恶的精灵,而是归咎于魔鬼及其党羽。18世纪的英国画家亨利?福塞利(Henry Fuseli, )是以阴郁恐怖的绘画风格知名的,很擅长表现人的噩梦。他的名作《噩梦》(The Nightmare, 1781)是绘画史上同类题材中最受人称道的作品,画面上那个陷入噩梦的女子是画家以自己的初恋情人为模特的,她仰卧着,头垂下了床沿,腹部骑坐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魔鬼,床脚还有一只黑色的马头探入了床帏,那匹马或许就是魔鬼的坐骑,或许只是表现“夜晚的母马”(night mare)与“噩梦”(nightmare)的谐音趣味,或许是从熟睡女子身上暂时逃逸出来的“劣马一般的灵魂”。  这幅画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恶灵蹲伏的位置:它并没有按照我们惯常的想法伏于女子的心口,而是蹲在女子的腹部之上。古代许多国家与民族都认为,人类的灵魂主要寄居于腹部,譬如日本武士剖腹自杀,就是为了将自己的灵魂示与众人。而在西方的传统里,人们很早就认识到脑部而不是心脏才是主管思维的器官,那么灵魂显然应当寄居于脑部——但是,柏拉图的灵魂观念影响深远,认为人的灵魂不止一种,既有不朽的灵魂,也有可朽的灵魂,不朽的灵魂寄居于脑部,可朽的灵魂寄居于胸腹。  《斐德罗篇》里有这样的话:“让我们把灵魂的运动比作一股合力,就好象同拉一辆车的飞马和一位能飞的驭手。诸神的飞马和驭手都是好的,血统高贵,但对其他生灵来说就并非完全如此。至于我们凡人用的马车,我们首先说有两匹马拉扯,有一位驭手驾车,但我们还得说有一匹马是良种骏马,而另一匹正好相反,是杂种劣马。因此我们的驭手要完成任务就非常困难,经常会遇到麻烦。”所以,胸腹的位置以及象征着可朽灵魂的杂种劣马,画面上的这些关键元素都是与柏拉图的传统息息相关的。  倘若做梦真的是灵魂离体的话,难道我们不可以用精密仪器测出灵魂究竟有没有重量吗,甚至可以测出灵魂究竟有多重?——当技术手段终于可以达到这种精密程度的时候,人们已经不很相信做梦与灵魂有关了,但是,死亡毕竟是关乎灵魂的大事,事情当然大有可为。  1901年,美国马萨诸塞州的一位名叫邓肯?迈克道格尔(Duncan MacDougall)的医生真的以现代化的精密仪器操作了这样的一个实验,用虽然体积巨大却可以精确到克的工业天平对六名濒死的患者进行体重测试,得出的惊人结论是:人死的时候,体重会减轻21克,那一定就是灵魂的重量。  有趣的是,迈克道格尔还在狗的身上做了同样的实验,实验结果决定性地证明了狗在死亡之时体重毫无减轻。两份实验报告在1907年发表在严肃认真的《美国医学》(American Medicine)上,不过遗憾的是,这个实验结果迄今再没有被其他学者以同样的实验手段重现过。  无论灵魂究竟有多重,究竟有没有重量,甚或究竟有没有灵魂,对这些问题的无数种大胆的想象与精微的推理一起塑造着人类文明的基因,而就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我们的价值观在相当程度上都与我们对灵魂问题所持的态度或信念有关。即便灵魂的重量问题最终被证明只是一个伪问题,但是,正如历史一再告诉我们的,伪问题往往比真问题更加严峻地影响到我们每一个人。
  贴图真是一件繁琐的事情啊,一会再说
  长知识了
    [丹麦]M. 斯蒂夫特《梦的寓言》(Allegory of Dream, Moritz Stifter, c.1868)。    [英]J.A.菲茨杰拉德《梦之构成》(The stuff dreams are made of, John Anster Fitzgerald, c.1880)。
    [英]J.A.菲茨杰拉德《艺术家之梦》(The Artist's Dream, John Anster Fitzgerald, 1857)。    [英]H.福塞利《噩梦》(The Nightmare, Henry Fuseli, 1781)。
  白行简的&三个梦&,展示了梦之奇异和瑰丽,庄子更是在似蝶非蝶的归属间欲罢不能。梦境之特异品质,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也许会是个永恒的谜。  
  【理想城市:扮演上帝的画家】  1.  人生在世,也许最应该学会的一项本领就是妥协。  每年,每月,每天,我们都不得不做出一次又一次妥协,其中有些是忍痛为之的,另有一些却是由潜意识代我们完成,这充分说明妥协的本领越发融为我们“自我”的一部分了。无论你认为这是可悲抑或必然,抑或两者兼而有之,你都必须承认,一个不懂得妥协的人终归无法生存下去。  卡尔维诺在《命运交叉的城堡》里如此作过悲哀的断言:“相信抉择的人只不过是个空想家……因为任何选择都有其反面,也就是放弃,所以在选择与放弃这两种行为之间也就没有区别。”选择某一样就意味着放弃其他的可能,放弃就是妥协。  我们不但会向各种各样的社会标准妥协,也会不断地向自己妥协。妥协早已变成了我们生活中虽然最想减少、却最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别说你意志坚定、百折不挠,面对任何命途中的分岔或路障都不低头;别说你从不服从他人安排,万事皆由自己抉择,没有妥协的成份在里面——不,哪怕是在很小的事情上,哪怕是在自己的家里,哪怕你仅仅是想布置一下仅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房间,也不得不向预算妥协,向无法改变的房间结构妥协。你最中意的家具无论如何也摆不进你想把它摆进的那个位置,你曾经看中的台灯在你终于决定要付款的时候却再可悲地断了货,并从此再也不让你寻到踪迹。那个不必有任何妥协的、完全由你自由发挥的理想房间仅仅存在于你的想象里。  对于那些更有艺术气质、却不得不以艺术为生的人来说,妥协的悲哀从来都比常人更多,也更难忍受。我们都知道搞艺术的人总是有一点疯癫,从前我以为这是艺术气质中固有的天真成分的体现,现在我却开始怀疑这个结论,我相信这些艺术家一定是在“妥协—抗争—妥协”的反复挣扎里被生生逼疯的。  我每天上班总要经过一幢奇异的建筑,那是一幢立方体的小楼,横平竖直,楼顶上堆着一座圆形的、似乎仅仅为了装饰而存在的小城堡。这个建筑物之所以总令我生出奇异之感,是因为那幢小楼与那座圆形小城堡各自都是如此的漂亮,显见得是出自一位修为很高的建筑设计师之手,但是,它们的组合是如此的拙劣和平庸,以至于这种反差会让任何一个稍具审美眼光的人都会感到浑身不适。  后来终于有人为我解惑,说在原本的设计方案里,那座圆形小城堡的外面其实还有一个和立方体的小楼浑然一体的横平竖直的玻璃罩子,正是这小小的一笔给整座建筑笼上一层迷离的童话色彩,这也正是设计师的得意之笔。但是,资方认为这种设计有违大众审美,并且断言漂亮的东西只应该被最大限度地炫耀出来,而不是藏在一个罩子里边。  这真是令人发指的见地啊,但有什么办法呢,在金钱面前,艺术从来都没有一丁点的发言权。那时候我真想找到那位设计师,当面告诉他,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是多么欣赏他的设计,又是多么同情他的遭遇。对于那种不得不妥协的悲凉,我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不妥协的艺术,只存在于设计稿上,却永远不会变成实物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如果你不想妥协,就必须置身于一个自己能够把握每一个细节的世界,亲身扮演上帝的角色。——这绝不是什么崭新的念头,早在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那些第一流的艺术家们早已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也许在太阳底下,当真从来没有新鲜事。
  写的真好
  轻轻一顶  
  小缨这个帖子,似乎名画是外衣,哲思是身体了。也好,跟着长知识。个人来说,我对印象派以后的近现代美术,兴趣和喜好远高于古典美术。我更钟情于绘画本身的形式美。
  2.  我们刻板印象中的艺术家总是激情澎湃却行为幼稚,永远凭着感性冲动做事而缺乏最基本的理性。他们在学生时代一定有着严重的偏科倾向,文科能力超强,理科一塌糊涂。我们很难想象一个数学成绩优异的人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艺术家,因为一颗精于计算的头脑永远也不可能精于美术、音乐和诗歌。  无数的人物传记都在向我们灌输着这个道理,当然,这种戏剧性的张力也从来都是传记作品里最能吸引读者的部分,因而也总是成为那些试图捕获更多读者的传记作家们最津津乐道的地方。从罗曼?罗兰的《巨人三传》到欧文?斯通的《梵高传》,所有这些畅销级的传记作品莫不如是。  但是,我们实在被他们骗了。  数学,曾经是古代音乐家们最着迷的学问。他们并不像凡夫俗子们想当然地相信音乐是纯然发自内心的,是内心情感的自然流露,是任何理性思考都无法解释、甚至无法捉摸的。恰恰相反,他们认为音乐来自数学,在音符与音符的关系背后深深隐藏着的其实无非是数与数的关系,那繁复无比的音阶、和弦无一不是数学这张大网当中一个小小的局部;如果你掌握了数学的奥秘,你也就可以轻易掌握音乐的所有奥秘。  古希腊的伟大学者毕达哥拉斯不但是数学的始祖,同时也是音乐的始祖,他正是从竖琴的音色里得出了数学上一个又一个的创见;肖邦,这位以诗人气质著称于世的钢琴家,研究出了作曲的数学公式,他会根据公式而非感情来创作,创作出一串又一串使人浑然不觉生硬的数字,而那些数字就是引发灵魂震颤的乐章;巴赫,我最喜欢的音乐家,复调音乐的宗师巨匠,同样是在以精确的数学指导着精确的旋律对位。  在古代西方世界里,艺术家们对数学的迷恋简直近乎于迷信。画家也不例外,他们正是出于对几何学的深入研究才发明了独到的透视画法,而这正是只注重神似而轻视形似的古代中国画家们从来都没有掌握、也不屑于掌握的。我甚至认为,正是对数学的重视程度的差异,才导致了东西方文化自发源之后的渐行渐远。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好了。每一个古代文明都提出过自己的宇宙生成论,要么以神话,要么以道理,来解释万事万物的起源。中国的老子提出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后的两千多年来有无数的聪明头脑都饶有兴趣地试图理解或发展这个神秘的命题,于是有了阴阳和合,有了五行生灭,但永远是以玄学来解释哲学,以更神秘来解释神秘,谁也不知道“道”究竟如何生出了“一”,“一”又如何生出了“二”……  而就在与老子时代相近的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以几何的语言提出过一个极其相似的命题:万事万物的本源是所谓单子(monad),单子结合成对(dyad),单子与对的结合产生出数,由数产生出点,由点产生出线,由线产生出平面,由平面产生出立体,由立体产生出可以为我们的感官所感知的物体。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们洞悉了数字的奥秘,就能够通晓宇宙的奥秘。这虽然和老子的理论一样的无从证明,但至少明晰很多。  正是因为对数字的执着,这些古代的西方智者们不得不同样执着于逻辑,他们会大胆地把结论推演到逻辑所能抵达的尽头,而无论这个结论在情感上是多么难以令人接受。中国古人酷嗜《周易》,在阴阳消长中着迷般地推演吉凶祸福,而那些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人同样论述着阴阳消长的道理,进而认为大地是一个球体,这个球体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有人类居住,而既然世间万物都存在着阴阳对立,那么一定也存在着和我们“对立”的一些人,我们的阴就是他们的阳,我们的“向上”在他们看来就是“向下”。是的,他们说对了,但假如我们真的把《周易》的逻辑推演到底,这难道不是我们也应该不谋而合地得出的结论吗?  毕达哥拉斯的精神遗产在今天遍布世界各地,最具典型意义的事物莫过于五角星。毕达哥拉斯学派不仅认为“一切是数”,亦认为数是美的,我们所感受的万物之美莫不出自于数的和谐。比如在所有的数字里,他们认为“5”象征着公正和胜利,而五角星则是一种完美的几何形体,如果用尺规作图的话,五角星上的线段处处呈现出黄金分割的完美比例,而“黄金分割”恰恰也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贡献。  一切都是数的变化,这些变化以几何的形态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所以,数字、几何,这一定是宇宙自己的语言;而如果宇宙是神所创造的话,那么数字与几何也当然就是神的语言。——对于古希腊的智者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再顺理成章不过的结论了。彼时人们不是把他们当作科学家,而是当作神职人员来尊敬并崇奉的。能够想象吗,当你随随便便地写下几个数字,画下几组线条的时候,你所道出的其实已是神的语言?  如果你相信神正是通过数字和几何创造了万事万物,那么,当你也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数与几何的知识时,是否会生出些许跃跃欲试之心,渴望能按照自己的理想,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小小天地呢?  在那个透视技法日渐成熟,对神的敬意日渐消弭的文艺复兴时代,有些第一流的艺术家们的确这样做过。    [俄]布朗尼科夫《毕达哥拉斯学派礼赞日出》(Pythagoreans celebrate sunrise, Fyodor Bronnikov, 1869)。这些古代的智者们是教士,是巫师,是音乐家,同时也是数学家,“一切是数”是他们最著名的命题之一。
  @北窗向北 52楼
15:54:29  小缨这个帖子,似乎名画是外衣,哲思是身体了。也好,跟着长知识。个人来说,我对印象派以后的近现代美术,兴趣和喜好远高于古典美术。我更钟情于绘画本身的形式美。  -----------------------------  嗯,好比你得到了和氏璧,它的形式美很让你着迷,但如果你知道了它的背后还有卞和、蔺相如或悲情或波澜壮阔的故事,如果知道它之所以被雕刻成现在的样子而不是其他形状,至少是添了一份趣味。  形式美的背后有时也有哲学或神学的背景,比如刚刚的这篇《理想城市》就是。
  今日16?晨起问候楼主,虽然看起来略有吃力,还是期盼小缨更新。。。
  数字除了蕴含道生一一生二的哲学意义外,更彰显其内在美的,是其奇妙美丽的对称性,包括几何对称,非均衡对称,舒缓圆润的渐进性变化等等,数学确实可以被称为我们这个星球上最美的事物之一。古希腊认为一切皆数字,换着今天数字化的眼光去审视,还真是奇妙无比。^_^  音乐,绘画等,也许不一定那么紧密联系,但有了数学灵魂的艺术,一定会更完美。  数学确是王冠上的那颗璀璨钻石。  
  人生在世,也许最应该学会的一项本领就是妥协。这跟我们的文化基因有很大冲突。。。,主和派从来都没有市场的,即使主战派已经在草拟议和书的时候。。。
  一段时间没来,煮酒大变样了。广告更猖獗了,每次登陆都还要先处理若干“顶贴服务”的站短,先加黑名单再删除,烦不胜烦,今天一大早的好心情又被楼上那个裸体胖子毁了。
  3.  对秩序的着迷是人类的一大痼疾。  只要不是个性过于怪诞的人,都会喜欢井井有条的生活。大多数有读书癖好的人都偏爱收集成套的书,哪怕一整套书里其实只有两三本才是自己真正爱看的;符合生物钟要求的作息习惯最令人感觉舒适,哪怕对生物钟的迎合完全是在我们的不自觉当中完成的。我们喜欢圆满,不喜欢缺憾,如果你看到自己的书架上码放齐整的一套《莎士比亚全集》里竟然很没道理地间插着一本菜谱,即便你不晓得莎士比亚是何方神圣,也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冲动,要立即伸手把那本菜谱抽出。  假如你拥有一个书房,并且你还不算太懒的话,那么你一定会不自觉地寻找这样的秩序;那么,假如你拥有一座城市呢,假如你拥有一个国家呢?  中国古代那些满怀治国理想的人,永远在若干个秩序问题上纠缠不休。孔子喜欢等级森严的立法秩序;孟子喜欢规规整整的井田秩序;甚至有人专门写了一大部书,叫做《周礼》,创造了一整套庞大到无以复加且层级井然的职官秩序;也有人醉心于所谓五服制度,将一个国家从首都到边疆设计成一组规规矩矩的同心圆。  西方的智者们也有着同样的秩序冲动,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他们不喜欢在错综复杂的现实世界上因陋就简地修修补补,他们想要的是推倒全部,然后扫清瓦砾,一切从头开始,在一块空白的画布上勾勒自己心中的理想秩序。人类不仅永远罹患执着于秩序的痼疾,亦永远怀揣一种试图扮演上帝的冲动与自信。  若你虔诚地信神,你便不敢僭越,只好把这份冲动扼杀在心里;若是信仰淡了,自我意识强了,你或许就会怀着强烈的使命感去实现自己心中那个伟大构思,为一个专门为你准备的空白世界设计你自己的秩序蓝图。你自己就是神,没有人会来阻挡你。更何况你自信已经掌握了数与几何,掌握了神的语言,亦即掌握了逻各斯,掌握了“道”,于是,若你说“要有光”,那就一定会有光。  所以,基督教长久以来都把数学视为“魔鬼的艺术”,这实在是事出有因的。  在透视技法日渐成熟,对神的敬意日渐消弭的文艺复兴时代,有些第一流艺术家们的确就是这样产生了渎神的冲动,并且把这种冲动付诸实践。他们在完全空白的画布上设计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城市蓝图,这城市一定要在数与几何的标准上完美无缺,而不必屈就于现实世界里那种种复杂多变的地形地貌与犬牙交错的民宅分布。  理想既然永远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又何必非要去向现实寻求妥协呢?    这是13世纪上半叶的一幅插画,出自《圣经道德教谕》(Moralised Bible),以圆规创造宇宙的上帝完全是一副几何学家的模样。    [英]威廉?布莱克《上帝》(The Ancient of Days, William Blake, 1794),这是布莱克为自己的诗集《欧罗巴,一个预言》(Europa a Prophecy)亲手绘制的插图。上帝以工程圆规创造世界,圆规的两足仿佛是上帝光芒的延伸。据画家自述,这是他曾经亲眼见过的天空景象。画题“The Ancient of Days”出自《旧约?但以理书》,直译为“亘古长存的老人”,这是上帝的诸荣名之一。    [英]沃特豪斯《女巫》(The Witch,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896)。让我们留意一下女巫手边竖立并打开的书本,里边尽是几何学的符号与图案。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女巫施展巫术与上帝展现神迹在方法上一般无二,都是借由几何规则来完成的。
  4.  Città Ideale,意大利语,一个为文艺复兴画家们津津乐道的词组,意思是“理想城市”。正如在古罗马时代当真有哲学家试图说服皇帝寻找一片空白土地,将柏拉图设计的“理想国”真真切切地建设出来一样(令我们惊奇的,不是哲学家的不谙时务,而是皇帝在成熟审慎地改变主意之前竟然真地批准过这项提案),在15世纪上半叶,意大利的艺术家们也曾经试图借助恩主的力量,将自己心中的理想城市付诸实践。然而,理想虽然不肯向现实妥协,现实更从来不曾向理想妥协分毫,那些理想城市终归只能在蓝图上供人欣赏或赞叹。  这并不令人意外,毕竟世界上古往今来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不曾有过真正规整的模样。但这一次艺术家们没有妥协,既然现实容不下理想,而理想又始终在脑海里喷薄,那就索性和现实彻底分道扬镳好了。这就有了15世纪下半叶的理想城市造城运动,既然不必考虑实施,那就把神的语言尽情倾诉在画布上吧。他们生活在各自的城市,每一天都亲眼看见城市“是”什么样子,而在画布上,他们毫不含糊地告诉我们:城市“应该是”什么样子。  弗拉?卡内瓦莱(Fra Carnevale , c. )有一幅画,题目直接就叫做《理想城市》(città ideale, c. ),画面上的各种建筑物、雕塑、街道,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完全是由繁杂的几何图形构成的,毕达哥拉斯学派所谓点生线、线生面、面生立体、立体生万物的宇宙生成论恐怕是画家最容易接受的哲学观念了,他们几乎不必经由任何理解过程,就能够通晓这一哲学背后的一切奥妙。那近乎夸张的透视法的运用,也在向观者展示着不可言喻的几何之美。  画面中央是典型的古罗马风格的拱门,这拱门不仅矗立在画面中央,也矗立在城市广场的中央,人们将在广场上迎接凯旋的军队,凯旋的军队将会穿过这道拱门。这是古罗马的英雄传统,是一座理想城市的精神核心。  任何一名胸怀大志的人在看到理想蓝图之后,或许都会对这座虚拟的城市生出统治欲望,因为一座城市所应该具备的一切核心设施都被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不禁令人油然想象在这里理所应当发生的各种活跃的生活场景,想象作为这座城市里任何一名官吏、教士或普通市民的忙碌与惬意。  拱门左侧的圆形剧场不仅是作为圆形——画面中必要的几何图形——而出现的,它是罗马圆形剧场的摹本,占据着画面上的显著位置以提醒观者这里有着多么丰富的娱乐生活。在拱门的右侧,作为圆形剧场的对称体出现的八角形建筑是一座教堂,暗示着宗教与娱乐理应在理想城市里占有同等的比重。  至此,画面中心的三大建筑分别象征了一座城市的安全、娱乐与信仰,而安全无可争议地居于最中心的位置。  在画面的近景处,左右两侧的楼房都是古典风格的民宅,继而我们会注意到那几根罗马风格的柱子以及柱顶的雕像:最醒目的是那位手执利剑与天平的正义女神,然后我们才会看到拿着羊角的丰饶女神。画家在这里对主次的安排也许是无意为之的,但我以为,这正是我心目中理想城市的真谛所在:正义优先于丰饶,甚至优先于一切。  这是我最钟爱的几幅画之一,在我的书房就挂着它的复制品。每次凝视画面,各种元素所构成的透视关系总是不肯让我的视线长时间地停留在任何一处近景上,相反,最终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沿着中心线望向拱门的后面,让我尽情想象那个遥远、深邃、视线所不及的地方所发生的不曾发生过的一切。    [意]弗拉?卡内瓦莱《理想城市》(The Ideal City, Fra Carnevale, c. )。    [意]乔治?马蒂尼《理想城市》(View of an Ideal City, Francesco Di Giorgio Martini, 1477)。    [意]17世纪绘制的帕瓦诺瓦地图(Map of Palmanova, Unknown Author, 17th century)。这是历史上唯一一座真正被建造出来的理想城市,建于1593年,至今仍然基本保持着规整的几何布局的原貌。
  在淘宝找投诉链接,从在线云客服找到“投诉、评价、举报,提供评价、投诉、举报的发起与进度咨询”,这一栏居然显示“暂未开通”?!
  对秩序的着迷是人类的一大痼疾:这个是个度的问题,其实正面作用还是大的。
  文艺复兴前的欧洲名画,基本上都是宗教画,而楼主对其的哲学解读,也是建立的宗教基础之上的。  大胆猜测一下,楼主是不是虔诚的基督徒?
  半裸胖子的出现是利好标志,胖子一般出现在有质量的帖子里。^_^  
  巴西利亚这座城市,更像是人类野心勃勃欲行使上帝之职责而创造的一座梦幻之城。  相较于西方古典建筑学派在对上帝的敬畏与跃跃欲试替代之间的摇摆态度,中国的城市建筑风格与粗暴豪放更像混不吝的土豪。  
  @renice 66楼
10:48:53  文艺复兴前的欧洲名画,基本上都是宗教画,而楼主对其的
解读,也是建立的宗教基础之上的。  大胆猜测一下,楼主是不是虔诚的基督徒?  -----------------------------  无论是不是基督徒,讲那个时候的画,必定涉及神学背景啊。
  @冷眼看世界2007 67楼
15:52:37  半裸胖子的出现是利好标志,胖子一般出现在有质量的帖子里。^_^  -----------------------------  我觉得胖子笨得可怜,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人们看了他牛皮癣式的广告手法,谁还会相信他淘宝店里的那些评论意见是真的呢?
  5.  皮耶罗?德拉?弗朗西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 c. ),今天大多数艺术史教科书都会把他推崇为文艺复兴初期最杰出的画家,但这是19世纪之后才有的盖棺定论,在此之前,他被人们遗忘了足足四百年之久。  说起弗朗西斯卡所遭受过的冷遇,他甚至只被人们当成过一名业余画家。事实上,这么说倒也不算太错,因为他的确还有着看上去更加“本职的”、也更加受人尊敬的身份。这个身份会令很多人难以置信——没错,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数学家,他留下的几部专业著作在今天的数学界也仍然有着骄人的一席之地。  弗朗西斯卡拥有标准数学家所应当具备的一切素质:冷静、缜密,以及精打细算的耐心。传说有人看见他在画一幅基督受难图的时候突然停下画笔,在草纸上做了一系列复杂的数学演算,在被问到所为何故之后,他回答说这是为了确定画面上的一片衣襟在微风中飘扬的角度。这真是一位缺乏艺术气质的人啊,更何况对于醇酒美妇他也缺乏“标准的”艺术家所应当具备的最低限度的沉迷。  在弗朗西斯卡之前,即所谓的拜占庭艺术时期,人像绘画就象今天最普通的集体照一样,所有人物一字排开,占满整个画幅,既无丰富的背景衬托,亦无最基本的透视可言。当然,这的确会使人物形象显得格外的庄重,甚至庄重得近乎于肃穆。观画的人纵然深知画面上的圣徒们对人类怀有无限热爱,也难免会情不自禁地揣度,圣徒们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对于这样的绘画传统,弗朗西斯卡无疑是一名大胆的革命家,他以一位数学家的敏感,精心地计算数字与几何图形的关系,比当时所有的其他画家们更具理性精神与专业素养地深入研究着透视原理。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由面到立体,由立体到万事万物,他画面上的一切莫不遵循着一丝不苟的数的逻辑。弗朗西斯卡曾经对朋友说过,完成一幅画对于他来说不啻于解出了一道数学难题。于是,当其他画家们都在毕恭毕敬地用颜料去颂扬上帝的时候,弗朗西斯卡悄悄地在画布上讲述上帝的语言,扮演上帝。  今天我们会在几乎任何一本介绍文艺复兴美术的书里,看到弗朗西斯卡的名作《基督受洗》(The Baptism of Christ, c.),任何一个不算太过孤陋寡闻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样的画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是,你若仔细看过弗朗西斯卡之前以及和他同时代的主流绘画,你就会发觉他这种数学家的笔锋在当时是多么地异乎寻常,是以怎样的胆识冲破了怎样的藩篱。  弗朗西斯卡也画过一幅《理想城市》(Ideal City, c.1470),与卡内瓦莱的同名之作比较起来,虽然画面是如此的不同,但两者内涵中的数学趣味却何其相似。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弗朗西斯卡的更加单纯,只有最纯粹不过的数与几何的表达,完全砍掉了卡内瓦莱作品中那丰富的象征意义与政治幻象。似乎在弗朗西斯卡看来,那些“多余的”东西只是属人的,只有纯粹的数才是属神的,既然斗胆扮演了上帝,却为何舍不得凡俗的那些陈词滥调呢?  其实,我觉得这才是文艺复兴艺术的真谛。传统的艺术史总是说文艺复兴运动是一场人性的解放运动,画家们摆脱了传统的宗教束缚,大胆地用画笔来表现人本身,赞美人本身。不,文艺复兴的革命性远远不尽如此。  在长期被艺术史忽略的“理想城市”这个题材里,我们看到画家们竟然僭用了神的语言,以数学的理性而非谦卑的虔敬构建出自己的乌托邦来。  他们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意]皮耶罗?德拉?弗朗西斯卡《基督受洗》(The Baptism of Christ, Piero della Francesca, c.)。基督、施洗者约翰的右手和基督头顶处象征圣灵的鸽子构成了一条中轴线,左侧的大树取的正是黄金分割线的位置,鸽子是以前缩法表现的,看上去正直向我们飞来。这幅画充满了精心的几何布局,在当时是深具革命性的画法。对照画家的《理想城市》,我们会发现相似的几何趣味。    [意]皮耶罗?德拉?弗朗西斯卡《理想城市》(Ideal City, Piero della Francesca, c. 1470)。
  楼主的文字及叙述口吻冷静得近乎肃穆,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文字中蕴藏,观文的人纵然深知楼主对于人类世界有着无限热爱,也难免会情不自禁地揣度:楼主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抑或是因为基督教自身的衍射力作用吧。  
  不错!红脸鼓励!
  这个类型的文章很少,应该有兴趣的人也不会太多,要支持下。
  写的相当的精彩  
  好吧!收藏  
  精彩  
  马克  
  @江上苇 73楼
12:08:55  不错!红脸鼓励!  -----------------------------  谢谢。许久未见了啊!
  @冷眼看世界2007 72楼
08:58:26  楼主的文字及叙述口吻冷静得近乎肃穆,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文字中蕴藏,观文的人纵然深知楼主对于人类世界有着无限热爱,也难免会情不自禁地揣度:楼主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抑或是因为基督教自身的衍射力作用吧。  -----------------------------  呵呵,不过我对人类世界没有无限热爱的
  @光着屁股来2013 74楼
13:17:10  这个类型的文章很少,应该有兴趣的人也不会太多,要支持下。  -----------------------------  谢谢。主题和文风都很小众。没办法,个人趣味和广大人民群众越行越远了
  【巴别塔:雄心与谦卑的对抗】  1.  最近在看米泽穗信的短篇集《羔羊的盛宴》,每个故事里都会出现一个叫做巴别会的颇有神秘色彩的组织。说它神秘,它其实只是大学里的一个最单纯不过的读书会,但似乎故事里的每一次谋杀都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为了加入它,或者为了躲避它。  明明是读书会,会员们定期寻找某个宜人的场所读书并交流读书的感受,仅此而已,却偏偏取名为巴别会,真是太有自嘲和反讽的色彩了。  在短篇集的最后一个故事里,巴别会终于进入了故事的主干,终于从若隐若现的背景现身为镜头的焦点。果然,它实在没有任何神秘可言。“虽然巴别会这个名字很夸张,但左右不过是个读书会,只是一个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大学内的日光浴室里,聊些故事的团体而已”,是的,对于心地单纯人来说,巴别会的确仅此而已。但是,对于另外一种类型的人,巴别会不啻于一架通天的阶梯,因为所有的会员无一不是举止优雅、身家显赫的人。当然对于某种人来说,前一个特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主人公大寺鞠绘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被巴别会除名的命运。她煞费苦心地试图说服会长收回成命,而会长的语气虽然始终不失温和,态度却亦始终不失坚决:“巴别会是分不清幻想与现实的幻想家们圣域。那些受不了太过单纯或复杂的现实的人就会聚集在巴别会里。可以说我们抱着同一个宿疾。……然而大寺小姐,你不一样。你在巴别会里寻求的是社交和人脉。你和六纲小姐交上了朋友,意图接近丹山小姐,还送过礼物给我……”  隐秘的意图不但被看穿了,还被当面揭穿了,大寺鞠绘不禁脸颊发热。她必定没可能加入巴别会了,正如幻想家与实干家互不相容,功利主义与理想主义互不相容一样。  其实,现实生活中的人类其实并没有这般极端,任何一个凡人的身上都会交杂着幻想与实干,混搭着功利与理想,所以那些手把手教你设计人脉的恶俗读物会超级畅销,梦工厂编造出来的梦幻电影也会大行其道,而这两者的受众其实是高度重合的。在幻想世界里我们无所不能,为所欲为,在现实世界里我们处心积虑,谦卑恭顺。一味耽于幻想会让我们无处容身,一味打拼名利会让我们面目可憎,这两种极端中的任何一端都不是我们乐于接受的状况。  所以,精明的米泽穗信为巴别会的每个成员都设计了显赫家世,让他们都有资本以尽情地耽于幻想;他也给了大寺鞠绘小姐安排了一颗异常强悍的心,使她可以最大限度地施展实干家的本领。小说家总是会做出各种极端的设定,以便为戏剧性冲突营造出慑人心魄的效果。  实干家和幻想家各自掌握着不同的语言——前者是公共语言,后者是私人语言。公共语言世界通用,私人语言则只有一个私密的小群体、乃至只有讲话者自己才能够听懂。私人语言既无法传承,也无法拓展它的使用范围,永远都像是废弃花园里的萤火虫一般,在毫无温度的孤独闪动里自生自灭。  可是,公共语言又真的有那么通用吗?其实世界通用的语言至少自巴别塔倒塌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一种沟通媒介哪怕通用性再强,也会时不时地制造出恼人的沟通障碍。语言,既使人凝聚,亦使人分裂。“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语言被变乱的人,彼此无法听懂。
  巴别塔必须倒掉,一如鲁迅说雷峰塔必须倒掉一样,别说上帝不允许,换做我党也会不允许。  
  回复第80楼(作者:@苏家小缨 于
08:44)   @冷眼看世界2007 72楼
08:58:26   楼主的文字及叙述口吻冷…… ==========  哈哈,我是用楼主自己的文字开个小玩笑,欲给冷静肃穆的文字氛围增添点喜色。  
  @苏家小缨 6楼
10:00:43  好象有好几年没来煮酒了,今早一来,竟然看到首页上还有好几个当年的热帖,生疏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  欢迎回来!
  2.  人为何自诩为万物之灵,有人说是因为直立行走解放了双手,有人说是因为人有理性,曾经和大家一样被这些理论深深迷惑过的我如今已经不这样想了。我想的是,人类之所以能够成为万物之灵,是因为人类拥有着远远超越于其他物种的语言能力。  正是语言能力决定了任何一种群居动物的生活规模。语言所能够承载的涵义越复杂,传播速度越快,传播范围越广,群体的协作能力也就越强。狮群、狼群都只能保持在一个相当有限的群体规模里,但人群不同,而群体协作所能达成的创造力是任何天才个体的努力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那么,我们不妨试想一下,如果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操同一种语言,拥有非常相近的文化背景和生活背景,也就是说,大家的风俗习惯和价值观都是整齐划一的,然后,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究竟能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  传说中确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上帝震怒于人类的堕落,降下大洪水消灭了所有的人类,只除了义人诺亚一家。当洪水退去之后,诺亚的子孙在大地上开花结果,繁衍生息,再次充满大地。那时候,全世界只有一种语言,大家都说同样的话。  他们于是想建造一座大城,建造一座通天的高塔,借此为自己立名,免得越散越远,彼此疏离。上帝从天上看到这个情景,颇感忧虑,于是说:“看哪,他们是同一个民族,有一样的语言,他们一开始就做这事,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一切,就没有可以阻拦他们的了。来,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语言,使他们听不懂对方的话。”  被变乱了语言的人们从此再也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了,通天塔的浩大工程因此中辍。这是《旧约?创世纪》里的记载,是全部《圣经》里最令哲人们着迷的故事之一。  这座半途而废的通天塔从此得名为巴别塔,“巴别”是“变乱”的意思。  神甫们总是在说,巴别塔的故事讥讽了人类的妄自尊大,人类在上帝面前唯一正确的态度就是彻底谦卑,否则非但不会得偿所愿,反而注定会自食恶果。一个人既然生而为人,就应当遵循人的本性匍匐在地,怎么能够妄想通天呢?妄图僭越上帝的领域,这实在是罪不容诛。  中国人或许是所有民族中最难理解这个故事的,因为在我们的传统里,“大一统”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两千多年。哪怕我们对秦始皇的种种暴虐再怎么感到不快,也总还是赞赏他统一六国的丰功伟绩,赞美他真的实现了“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这个伟大的政治理想,而人们最痛恨不过的行为则莫过于分裂;我们始终追求“同心同德”,也始终反对“离心离德”。但是,巴别塔故事里的那些远古先民们,他们明明已经“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明明已经同心同德,上帝为什么要分化瓦解他们呢,总不可能担心真有哪一天出现“人定胜天”的局面吧?  虔诚的基督徒也许并不需要对通天塔的故事做出多么深刻的思考,总之上帝既然不喜欢人类这样做,那就果断地放弃这种诱人的野心好了,无论理解或不理解。但是,竟然也有许多远远算不得虔敬的哲人们也对巴别塔心怀畏惧,告诫世人说:宏伟的幻想既然是人心的永恒的追求,这也无妨,只消把幻想仅仅局限在幻想里就好,永远也不可付诸实行。作为幻想者联盟的巴别会拒绝了实干家大寺鞠绘小姐的加入,我们实在可以从中读出小说作者所不曾想过的哲学涵义来。    [弗兰德斯]阿伯尔?格雷默尔《巴别塔》(Tower of Babel, Abel Grimmer, 1604)。    [弗兰德斯]佚名画家《巴别塔》( Tower of Babel, Unknown Flemish Master, Unknown Date)。
  @冷眼看世界2007 83楼
09:23:19  哈哈,我是用楼主自己的文字开个小玩笑,欲给冷静肃穆的文字氛围增添点喜色。  -----------------------------  好象是太冷了一点啊
  如此好贴
  楼主,你太慢了,不得不翻回去看
  值得一欣赏……
  3.  16世纪的弗兰德斯画家老勃鲁盖尔(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c. )是一位风俗画大师,擅长表现民俗场面,在美术史上被称为欧洲的第一位农民画家。熟悉老勃鲁盖尔式的风俗画格调的观者恐怕很难想象他能画出任何宏大场面来,就象我们今天很难相信一位一生都在拍摄小制作文艺片的导演会突然拍出好莱坞风格的商业大片。  但无论如何,老勃鲁盖尔真的做到了。他创作过两幅以巴别塔为主题的鸿篇巨制——画面本身虽然并不很大,但视觉效果相当惊人。这两幅画是勃鲁盖尔在罗马采风之后完成的,通天塔的建筑形制完全像是出自古罗马人之手。乍看之下,这座通天塔会一下子令人想起罗马的圆形大剧场。  这一点也许是勃鲁盖尔有意为之的,因为在当时的欧洲人眼里,罗马圆形剧场的遗迹非但象征着人类的傲慢,而且标志着那些愚蠢的罗马人对基督徒的残酷迫害——罗马人曾经把基督徒投进剧场中心,然后赶入饥饿的猛兽,自己则在看台上兴奋地欣赏下边的血腥场面。而曾经被视为坚不可摧的罗马城出人意料地被蛮族洗劫一空,辉煌的圆形剧场变作了供人凭吊的遗迹,反而是当初那些饱受迫害、无处藏身的基督徒使信仰的种子在欧洲大地开花结果,教会的力量终于使王权匍匐在地。  在勃鲁盖尔的画面上,那座高塔螺旋上升,最高处甚至截断了一朵云彩;人类虽然在远景中显得太小,但这已经足以使你清晰感受到施工时的那种热火朝天的劲头。不过,只要你细加审视,就会注意到塔身底部的好几处地方并不牢固,更何况地基本来就有些倾斜,于是,塔身每增高一层,坍塌的风险便增加一分。  在画面左下角的近景处,有一个相当显著的人物形象。他穿着紫袍,被众人簇拥着,身份显然与众不同,那种指点江山的姿态也让我们感觉到他一定就是通天塔工程的总设计师和最高管理人。——不,《创世纪》里并没有这个角色,它只是讲大家有了建塔的想法,于是就开始施工了而已。只不过当画家要把这个故事搬上画布的时候,只要力求逼真,就无法避免这个掌权角色的出现。  勃鲁盖尔在细节上确实是力求逼真的,画面中所涉及的一切建筑流程及工艺技术都让有过工程经验的人挑不出任何毛病。那么顺理成章的是,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建筑工程,所有的相关人员必定会组成一个科层组织,只有有效的管理才能保证有效的分工协作。  要有人管理泥瓦匠,要有人管理木匠,要有人安排施工进度,要有人监督施工进度,要有人负责奖励,要有人负责惩罚……最后,所有的管理渠道都要汇集到一个最高管理者那里,所有的在中级科层里无法解决的问题也都要由这位最高管理者拍板定案。《创世纪》的讲述虽然可以略掉这个角色,但勃鲁盖尔力求逼真的画面却必须把这个角色补充出来。这个角色一旦浮出水面,政治哲学史上的一大经典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我们会发现,巴别塔的故事远比我们以往想象的更为深刻。    [弗兰德斯]老彼得?勃鲁盖尔《巴别塔》(The Tower of Babel,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c. 1563)。    [弗兰德斯]老彼得?勃鲁盖尔《巴别塔》局部(Details of The Tower of Babel,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c. 1563)。头戴王冠、手执权杖的宁录被簇拥着,接受人们的跪拜。虽然画家们对此可能不以为然,但正是因为这个细节,使这幅画成为同类作品中最受政治哲学家青睐的一幅。    [法]让-莱昂?杰罗姆《受难基督徒的最后祈祷》(The Christian Martyrs' Last Prayer, Jean-Léon Gér?me, between 1863 and 1883)。这就是曾经在罗马圆形剧场里一再上演的惨剧,老勃鲁盖尔以现实中的圆形剧场的形制来塑造传说中的巴别塔,这实在是别具匠心的。
  楼主的思辩愈来愈深奥了,有点跟不上。  
  @苏家小缨 62楼
08:26:50  4.  Città Ideale,意大利语,一个为文艺复兴画家们津津乐道的词组,意思是“理想城市”。正如在古罗马时代当真有
家试图说服皇帝寻找一片空白土地,将柏拉图设计的“理想国”真真切切地建设出来一样(令我们惊奇的,不是
家的不谙时务,而是皇帝在成熟审慎地改变主意之前竟然真地批准过这项提案),在15世纪上半叶,意大利的艺术家们也曾经试图借助恩主的力量,将自己心中的理想城市付诸实践......  -----------------------------  查了下谷歌地图,这个九角星形的小城还真是有趣啊~  
  冒个泡,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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