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床暴君中马鞍山交通音乐台柳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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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明白飞扬话里有话。
  “我只是替阡陌姑娘不值。”他已经改口称姑娘,反正我王爷从不当她是妻子。
  秦慕风白他一眼,无话可说。
  他的确没有给阡陌平南王小妾该有的待遇,不给她用度,没给她过做过衣服,更没有给她置办过首饰。比起四个侍妾的奢华,阡陌连丫鬟都不如。
  他给柳阡陌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她一日三餐,跟养一条狗没什么分别。
  看着阡陌走出香烛店,秦慕风立刻追上去。路过香烛店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抬头,记住名字。
  秦慕风主仆忙着追阡陌,似乎忽略了身后那些诡异的身影。
  阡陌一路往城外走,而秦慕风和飞扬在后面偷偷跟踪。
  一个时辰后,他们居然来到乱葬冈。
  杂草丛生的乱葬冈上,到处是荒坟,破败墓碑的歪歪斜斜,损毁的木牌七零八落。在那丛生的杂草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堆白骨。秋风拂过,似乎听到一阵阵凄哀悲鸣。
  阡陌神色如常,平静的穿梭与杂草中。
  秦慕风和飞扬在战场上见过尸骨成堆,对这些荒坟没有太大的感觉。阡陌一介弱女子,居然敢一个人到这种地方,着实让他们佩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约而同的佩服她的胆识。
  柳阡陌在一座孤坟前停下脚步,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缓缓蹲下身子,扒开缠在墓碑上的藤条,顺手清理去坟前的杂草。扒开杂草,碑上的字渐渐露出来----先母柳月英之墓。
  秦慕风微微诧异,原来,她娘葬在这里。
  柳月英好歹是柳宰相的原配,居然葬在这乱葬冈。柳宰相的决绝,令人发指。
  柳阡陌倚着墓碑而坐,脸贴在墓碑上。
  她清澈的眸子里缓缓掉出一滴眼泪,顺着墓碑划下去。
  “娘。”阡陌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娘,我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孤单吗?娘,你在下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今天是柳月英的忌日,自从十四岁开始,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到这儿来。她会哭,只流一滴眼泪,不多,不少。对她来说,一滴眼泪就够了。这滴眼泪是证据,它象征着柳家人的无情。总有一天,她会报仇。用一滴眼泪为证,她会报仇。
  十几年前,柳月英死后。柳家人没有将她葬进柳家坟地,而是丢到乱葬冈草草埋葬。
  后来,她遇到大师傅,大师傅帮她找到母亲的坟,移到这空旷的地方重新下葬。
  她们师徒找到柳月英尸骨的时候,已经不全,有很多部分都被野狗刨走。
  当时看着娘残缺不全的尸骨,阡陌哭了,流下一滴眼泪。
  她爹,权倾朝野的宰相柳朔。不但毁了她娘柳月英一生,还让她死后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这笔帐她会好好算。
  她靠在墓碑上,轻声呢喃,“娘,你在下面要好好保重,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
  用火褶子点燃香烛,她顺手将冥纸让在蜡烛上方点燃。她静静的,一张张燃烧,看着火舌吞没冥纸。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白烛火苗突然剧烈跳跃,似乎要熄灭。燃烧着冥纸的小火堆乱了,些许燃尽的灰屑随风而起,飘散在空中。
  阡陌眸光一冷,微微侧目。她的手探进左腰侧,伸出来的时候,手心捏着三枚闪闪发亮的银针。
  “王爷小心。”随着飞扬的惊呼,烛光熄灭,一张张未烧的冥纸被风吹起,漫天飞舞.....
037:患难真情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迅速地移动着,大地早已被昏暗笼罩。萧瑟的秋风更加激烈,杂草晃动,漫天飞舞的冥纸一张张落下,乱葬冈上弥漫着诡异。
  冥纸落完,一群黑衣人迅速从草丛中窜起。各式各样武器发出煞人的寒光,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
  对方大约十五人左右,个个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面巾。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从事的行业。
  那群黑衣人并没有偷袭,而是无声无息的落在秦慕风和飞扬周围。
  飞扬挡在秦慕风面前,握紧不离身的宝剑,戒备的看着他们。他早已经感觉周围的杀气,本以为有人要暗杀王爷,没想到他们居然明目张胆的与他们对峙。
  草丛中,又走出一人。那人身披黑色披风,脸上罩着一副银白色面具,全身弥漫着诡异的杀气。
  秦慕风推开飞扬,冷冽的目光射向戴面具的男人。这个男人应该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刺客,为什么不暗杀?
  戴面具的男人亦看着他,冰冷的目光犹如利箭。
  两个同样有霸气的男人对视,气势不相上下。
  “传闻平南王骁勇擅战,武功高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戴面具的男人冷冷开口。
  “愧不敢当。”秦慕风回答得云淡风轻,嘴角还带着一抹轻笑。
  “好胆色。”戴面具的男人语气种露出赞赏。面对如此阵势,他居然能镇定自若,平南王名不虚传。
  秦慕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他微微瞟阡陌一眼,“她是你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确是女人中少有的极品。过人的胆识,过人的冷静,容貌亦是上上。
  普通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已经昏过去,而这个女人居然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烧冥纸。
  “如果我说是呢?”秦慕风斜睨一眼冷静的阡陌,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他和飞扬绝对有把握逃跑,加上柳阡陌...他没有信心。
  “很独特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胆识,都让他欣赏。
  “阁下大费周章,难道是想要我的女人吗?”秦慕风轻笑,嘴角扬起一摸慵懒的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他表面上安然自得,实际上万分戒备,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我敬平南王是英雄,不屑用下三滥的方式杀你。”是的,他要杀他。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这些人是杀手,他们身上的很重的杀气。
  “王爷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吗?”秦慕风的确如传说中聪明。
  “抱歉。”秦慕风回以优雅一笑。杀手界的规矩,不透露雇主资料。
  “很可惜,我们是对手。”戴面具的男人言辞之间有惋惜。
  秦慕风的目光淡淡瞟阡陌一眼,“放过她。”江湖中人重承诺,只要他答应,就不会伤害柳阡陌。
  “看不出王爷还是怜香惜玉之人,不过.....”声音骤然变冷,“斩草要除根。”事实上,他也舍不得杀那个气质独特的女子。她的冷,她的傲,跟他倒有几分相像。
  飞扬性子烈,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到底是谁?”
  他冷淡的宣布,“阎门门主。”武林中两大杀手组织之一。
  “能死在阎门门主手里,是我秦慕风的荣幸。”即使是在这个时候,秦慕风的情绪依然没有太大波动。
  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寒光,黑眸中搀杂着一抹复杂,“杀。”冷冷的一个字,如来自地狱的催魂咒。
  众杀手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攻向秦慕风。刀光剑影闪烁,无数黑影扑向秦慕风。秦慕风迅速躲开,并夺下其中一名杀手的剑,陷入激烈的打斗。
  秦慕风的身法极快,路数不断变化。他所学杂乱,所以不精。大约是教他的师傅太多,导致这样的结果。真正的绝顶高手,擅长的往往只有一门武功。他,顶多算一流高手,算不上绝顶。
  即使秦慕风和飞扬武功再好,也只是两人。对方人不但多,而且都是江湖上的一流杀手。
  半个时辰后,秦慕风和飞扬渐渐不敌。秦慕风身中两剑,其中一剑刺得很深。
  阡陌的脸上依然淡漠,继续烧纸。眸子里,却有一丝犹豫。
  她到底应不应该出手帮忙?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会犹豫,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而毫无感觉。她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会有这样的怪念头。
  她想出手并不是因为她欠飞扬人情,而是纯粹的想帮秦慕风。因为秦慕风是她的任务,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她能让他死?仅仅是这样吗?为什么她心里居然为他担忧?
  以她的医术,只要不死,她就能救活。她大可以看着他们受伤,等他们晕倒之后再出手。从潜意识里,她想帮秦慕风,不想他受伤。她到底是怎么了?和那些女人一样,被他迷惑了?不,不可能,他对她像仇人一样,她不可能对他有好感。
  阡陌正在犹豫之际,一只手揽上她的腰,紧接着整个人被抱起。她想得太入神,居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她第一次被别人‘突袭’,忍不住惊呼一声。
  “女人,抱紧。”秦慕风的语气很烦躁。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救这个女人?他一向不珍惜女人,从来不认为女人比自己重要。为什么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会莫名其妙的带着这个累赘?救了她之后,他懊恼,却又莫名其妙的觉得心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慕风一手抱着阡陌,一手提剑,以轻功凌空离开。
  “飞扬大哥呢?”阡陌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他们两走了,飞扬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其他男人,秦慕风没由来的火大,“女人,不想死就给我闭嘴。”杀手有杀手的原则,他们的目标是他,不会滥伤无辜。只要他离开,他们不会伤害飞扬的。阎门的门主虽把话说绝,可他感觉得到,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会滥杀无辜。
  阡陌抬头看秦慕风一眼,神色很复杂。
  秦慕风逃命的时候都要顾及她,她能为他做到这样吗?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阡陌脸色一变,从腰间抹出三枚银针。她还来不及出手,腰上一紧,整个人被秦慕风搂进怀中。秦慕风抱着她,身子旋转。秦慕风的身体刚转到阡陌的位置,五枝利箭深深陷入他背里。
  秦慕风脸色一变,抱着阡陌落在地上。阡陌眸子一冷,三枚银针飞出。
  秦慕风半跪在地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依然抱着阡陌,头靠在她肩膀上。“女人,我迟早被你害死。”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
  阡陌呆呆让他抱着,说不出一句话。秦慕风一定是疯了,绝对疯了。否则,他不可能为她挡暗器。她早听到暗器的声音,打算以为银针挡去暗器,哪知道他居然以身体为她挡了暗器。
  她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一向独来独往,从来不知道有人会以身体替别人挡暗器。她被他吓到了,这一次,真的被吓到了。
  秦慕风虚弱的在她耳边道,“你走,别管我。”他已经意识不清,此刻,他只想她安全。
  一种陌生的感觉滑过阡陌心头,暖暖的,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甜。心底的某些东西,慢慢融化。
  “要走一起走。”阡陌说得很小声,语气种似乎多了一丝温柔。她知道他听不见,从他的呼吸声,她可以听出他已经昏过去。
  “想不到平南王如此痴情。”尾随而来的阎门门主看这一幕,由衷感慨。流连花丛的秦慕风,居然为一个女人挡暗器,简直不可思议。
  阡陌没有回答,依然呆呆抱着秦慕风。
  “她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背‘定’住的黑衣人问阡陌。他追秦慕风而来,没想到突然有人偷袭。他正想出手制住偷袭者,那人突然被‘定’在原地。隔空点穴?不,这门武功已经失传。
  “他不是阎门的人吗?”阡陌冷淡的看他一眼,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一直以为,出手偷袭的人是阎门杀手。
  阎门的人光明磊落,不会做出如此偷鸡摸狗的事情。他心中不悦,冷冷道,“阎门的人还不至于如此卑鄙无耻。”这个女人太冷静,冷静得可怕。
  “想来也是。”阡陌头也没抬,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放开秦慕风,让他平躺在地上,放开他的时候,顺手封住他的穴道。她的动作很快,快到他根本没有看清。
  “他受伤了,让我看看。”平南王的命是阎门的,任何人都别想取走。
  “没什么,中毒而已。”阡陌站起身子,目光落在放暗器的黑衣人身,“‘七步追魂’。”
  阎门门主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皱起眉头,“七步追魂?”七步追魂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剧毒之一,无解药。除了邪手神医和当年的天下第一毒医之外,很少有人能解。而她却说的轻描淡写,实在不可思议。
  “死不了人。”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七步追魂的解法,碰巧柳阡陌属于知道解毒方法的人之一。
  他狐疑的看她一眼,蹲下身子为秦慕风把脉。他放开秦慕风的手腕,平静的看着阡陌,“你是谁?”果真是七步追魂。
  阡陌眯起眸子,视线落在远处,淡淡道,“曲无情,看在萧澈的分上,我不想跟你计较。请你记住,秦慕风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别想取走。”无争山庄有一本名为《武林史》的书,是她大师父写的。上面记载着数十年来的江湖秘史。关于阎门门主的一切,阡陌知道的很清楚。
  他眸光闪烁,冷得可怕,“你究竟是谁?”她居然知道他的来历,她到底是谁?眼前这位女子,似乎来历不凡。
  曲无情的声音冷如寒冰,隔着面具,隐约可见他深沉的眸光。
  “只是无名小卒罢了。”她淡然得像风,让人琢磨不透。
  “知道我曲无情的来历,会是无名小卒名?”江湖上没有人能查到他的来历,除了...天机阁。她知道他的来历,会是萧澈的关系吗?她跟萧澈是什么关系?她是萧澈的女人?不,可能萧澈已经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不可能在外面玩女人。她的身份来历,令人费解。
  阡陌不愿多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径自走到偷袭她的黑衣人面前。
  她没有犹豫,伸手揭开她的面纱。
  “是你?”阡陌依然冷淡,眸子里,却闪过一抹诧异。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038:她的残忍
她冷眼看着柳阡陌,没有表情,“你认识我?”
  “为什么不认识你?”阡陌说着低她头,准确的从她身上找出三枚银针,并从袖子内掏出一快白色手绢擦拭银针。
  曲无情微微诧异,“你用银针点她的穴道?”这种点穴手法,曲无情第一次看到。
  “有何不可?”阡陌低头擦拭银针,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到底是谁?”以银针点穴,不但要认准穴道,还要有深厚的内力。
  “以银针点穴并不奇怪。”银针上有大量麻药,即使是位置不精确,中针的人依然动不了。比起隔空点穴,只是小意思。
  曲无情见阡陌不愿意多说,不好再追问,瞟了偷袭阡陌那人一眼,“她是谁?”她是个女子,大约十###岁,中等姿色。她冷着一张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她是秦慕风的侍妾彩衣的丫鬟巧巧。”阡陌怀疑过胭脂,怀疑过含翠,却没想到会是彩衣身边的丫鬟。在她的印象里,彩衣是胸大无脑,心直口快,喜欢争风吃醋的蠢女人,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彩衣,甚至没有将她当作对手。那样一个蠢女人,她实在不想去怀疑。
  巧巧冷睨着柳阡陌,脸上毫无惧色,“我小看你了。”
  阡陌慢吞吞把三枚银针别回腰间,嘴角漾起一抹冷清的笑,“我也小看了你。“天机阁消息,巧巧自幼丧双亲,五岁那年被叔叔婶婶卖到妓院。十四岁那年,被彩霞收在身后做丫鬟。彩霞死后,转跟了彩衣。
  “哼。”巧巧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你别以为我取出银针你就能冲破穴道,银针上有麻药,三个时辰内别白费力气。”即使冲破穴道,也动不了。
  “要杀就杀。”巧巧嘴硬,心里却在诧异,她只是微微运功,柳阡陌是怎么看出来的?
  “放心,我会杀你的。栽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你也不例外。”阡陌的口吻极淡,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
  “你,真的要杀我?”巧巧还真有些着急了,“不想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吗?”
  “不需要知道。”阡陌的声音倏地变冷,“下辈子别得罪我。”阡陌眯起眼睛,飞快拔出发上的玉簪,精确无误刺进巧巧的咽喉。鲜红的血喷洒出来,阡陌暗运内力,轻轻摆手,那温热的鲜血被她的内力所震,全泼回巧巧身上。
  阡陌面无表情的拔处玉簪,血,再次喷洒出来。一滴血溅在她脸上,殷红的血,苍白的脸,有说不出的妖娆。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巧巧,云淡风轻地道,“下辈子别犯在我手里。”
  巧巧睁大眼睛,直直倒在地上。巧巧死了,她甚至没有叫出声,就这样死在阡陌手里。
  阡陌掏出白色手绢擦去脸上的血,再低头擦拭玉簪。她的目光凝聚在玉簪上,丝毫没有注意巧巧。
  曲无情杀人无数,却被她的杀人手法吓到。有一瞬间,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个飘渺的女子,杀人的时候居然如此残忍,如此镇定。他是久经江湖的著名杀手,见过无数杀人的场面。这次,是最难忘的。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曲无情不解。
  “留着她没用。”阡陌把玉簪别回发上,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该留着她让秦慕风发落。”她冷漠,外人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用。”巧巧武功不弱,她的来历绝对没那么简单。她是彩衣的丫鬟,彩衣的身份自然可疑。彩霞曾是巧巧的主子,也是彩衣的姐姐。巧巧可疑,彩衣可疑,彩霞同样可疑。以秦慕风对彩霞的迷恋,不会相信彩霞心怀不轨,就算巧巧说实话,也没用。柳阡陌一向不喜欢做没用的事,不如杀了干净。
  曲无情又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做杀手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阡陌抬头,看着曲无情,“曲无情,我知道道上的规矩。不过,秦慕风是我的男人,给我三分薄面如何?”
  “你是谁?”看她的面子底值多少钱。
  她面无表情,语气淡漠,“七姑娘。”这三个字在江湖分量不小,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薄面。
  无争山庄七姑娘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久仰七姑娘大名。”曲无情一如既往冷淡,心里却有不小的震撼。
  七姑娘居然做了秦慕风的女人,不可思议。
  “如何?”
  “平南王既然是七姑娘的心上人,我自然不会动他。七姑娘的面子,没有人敢不给。更何况秦慕风和大师兄是连襟,我不会杀他。”真正可怕的不是七姑娘,而是她身后的无争山庄。在江湖上混的都知道,谁都可以得罪,不能得罪无争山庄的任何一个人。而且他师兄娶了无争山庄的二姑娘,算是秦慕风的姐夫,他曲无情还不至于杀‘自己人’。
  “多谢。”阡陌从玉镯子里取出两颗药丸,丢一颗给曲无情。“九转还魂丹。”按杀手界的规矩,不得擅自毁约。她知道,她的要求很为难,无疑是坏了阎门的信誉。
  “九转还魂丹?”九转还魂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药。不但是疗伤圣药,还能提升功力。最大的作用是护住心脉,无论多重的伤,服用一颗九转还魂丹能续命七日。如果只是轻微内伤,即刻痊愈。他只听过,而没见过。
  阡陌蹲下身子,把手中的要喂进秦慕风口中。她从身上取出一枚银针射向曲无情,“无争山庄欠你一个人情,拿着它,无争山庄会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
  曲无情收起银针,“谢谢。”只要是无争山庄的人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这枚银针的分量非比寻常。
  “秦慕风的护卫呢?”飞扬是她的朋友,她不愿意他受到伤害。
  “没有人买他的命。”阎门从不杀无辜之人。
  “多谢。”阡陌再次拿出一颗药丸丢给曲无情,“如萧澈所言,曲无情果然光明磊落。”
  “七姑娘过奖。”他自认为自己的确够光明磊落。
  “告辞。”柳阡陌扶起秦慕风,转身离开。
  “请。”
  曲无情盯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缓缓收回视线。他的目光落在沾染了鲜血的白色手绢上,纯白色的手绢上,绣着一枝杨。他弯腰捡起手绢,放进怀中。
  风,更激烈,长得一人高的杂草不断摇曳。
  伴随着激烈的风声,雨点落下。短短片刻,小雨转变为倾盆大雨。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雨中那抹纤细蒙胧的背影走地很吃力,扶着身边的人,艰难地迎着风雨前行。
  雨水冲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冲不散的,只有雨中的故事。
039:倾力相救
雨点无情的打在阡陌身上,她扶着昏迷不醒的秦慕风,在在风雨中艰难前行。一身白衣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娇躯。湿漉漉的头发分成一支一支,贴在背上。
  雨水顺着她的额头淋到脸上,她半眯着眼睛,不时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雨水不断从额头上淋下来,她不停的擦拭脸上的雨水,狼狈不堪。
  倾盆大雨像厚厚的珠帘,遮住了的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方向,只能靠着感觉前行。
  凭着感觉,阡陌找到一间早已废弃的城隍庙避雨。
  她扶着秦慕风走进去,早已全身无力,刚迈进门槛,她一个跄踉,和秦慕风双双跌倒在地。
  秦慕风先倒在地上,阡陌身子一软,也跟着倒下,整个人趴在他胸口,头埋在他胸前,姿势十分暧昧。
  阡陌抬起头,依然趴在他胸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的目光落到秦慕风脸上,她静静凝视着他,慢慢眯起眼睛。她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冷淡,水眸中,却多了一丝迷茫。
  他是个极出色的男人。
  挺直的鼻梁,抿成一线的嘴唇,饱满的额头,极具个性。
  俊逸的脸上,带着少许温柔,却不失潇洒。仿佛游戏人间,又仿佛历经沧桑。想起他深邃的眸光,落寞的笑容,阡陌不禁一阵心痛。他们是同一种人,有过去,有伤疤,习惯伪装自己,把真正的自己深深隐藏。世人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茫茫人海中,他们能遇到一起,能有无数纠葛,是不是一种缘分?
  是出身,造就了今天的柳阡陌。
  秦慕风出身皇家,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拥有上至高无尚的权利。虽生在皇家,却拥有一个温暖和谐的家庭。父母对他宠爱有加,兄长待他如手足。该有的,他都有了。他应该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不是吗?
  她很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他背后的那个故事,讲的又是什么?
  昏迷中的秦慕风轻哼一声,阡陌才想起他背上有伤,忙翻过他的身子。
  五支短箭深深陷在秦慕风肉里,周围凝固的血液呈现黑色。被她压到的缘故,短箭陷得更深,甚至还有些新鲜的血液流出来。
  阡陌撕开他受伤的地方,手握住短箭。原本可以很利落的拔出,她偏偏下不了手。握着短箭的手有些颤抖,阡陌深深吸一口起,拔出两支。受疼痛刺激,昏迷中的痛苦的呻吟。阡陌的呼吸更加急促,强自镇定拔出另外三支。
  秦慕风眼皮微动,嘴唇抿成一线,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伤口流出的血液是黑色,阡陌怔怔看着伤口良久,猛地俯下身子,吮吸他的伤口。
  她吐出一口又一口乌血,终于将毒血吸干净。用雨水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并上了一些金疮药。
  处理好秦慕风的伤口,阡陌感觉全身无力,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她知道自己也中毒了。
  阡陌服用一颗九转还魂丹,盘腿运功调息。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冒着中毒的危险,替他吸毒?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今天的阡陌不像阡陌。
  大约是经常有人在这里过夜,破庙角落里堆着些柴火。阡陌将秦慕风安置在干草上,拾了些干柴燃起一堆火。
  她偏着头,将发上的水拧干,再把外衣脱下,用树枝放在火上烤。
  ‘七步追魂’是一种很霸道的毒,只要中了‘七步追魂’,立刻毒入肺腑。阡陌虽然帮他帮伤口上的毒吸出来,体内的毒却没有解毒。如果不尽快解毒,会可能留下后遗症。
  她解下腰带,平铺在地上。那腰带居然有夹层,夹层内,别着一大排银针。
  她褪去秦慕风所有衣服,让他赤裸着上身,将银针一根一根扎在他背上。
  ‘七步追魂’无法以药物解,唯一的办法便是用银针把毒排出。
  阡陌的医术并不精,但是她从小学武,对人身穴道了如指掌。用银针解毒的时候,并不是很困难。
  银针解毒跟针灸法大同小异,将银针按一定穴位刺入患者体内,用捻、提等手法解毒,力道,时间,位置,都是关键。每扎一针,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这套银针是大师姐送给她的,让她在关键时刻自救。三年了,她一直把银针当暗器用,从没有拿来疗伤。她自己很少受伤,根本用不上。行走江湖,遇到受重伤或中毒的人在所难免,但是她从来不会出手相救。秦慕风,是阡陌救的第一个人。
  柳阡陌花了四个时辰左右,才将秦慕风体内的毒完全排除。
  她往火堆中添了些干柴,坐在火堆旁替秦慕风烤衣服。她的外衣,正盖在秦慕风身上。而她自己,依然穿着湿透的中衣。
  她看着跳跃的火苗,迷茫了。
  她一向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原则,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为什么现在,她会先考虑到秦慕风?因为他不顾安危救了自己?她不知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有违常理。
  她中毒了,又连续累了四个时辰,阡陌近乎虚脱。她揉揉额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秦慕风的衣物烤干,她把自己的贴身衣服全部脱下,身上仅仅穿了一件外袍。在破庙里宽衣解带,她并不害怕。以她的武功,足以听到方圆两里内的动静,如果有人,她会知道。
  她累了,经过半天的折腾,她已经筋疲力尽。
  她坐在秦慕风身边,手里拿着自己的贴身衣服烘烤。不知什么时候,她沉沉睡去,整个身体倒在他身上。
  阡陌体质阴寒,天生怕冷。睡梦中的她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靠,紧紧偎依在秦慕风怀中。
  熟睡的秦慕风微微侧身,将她揽进怀中。一对有夫妻之名,却有‘深仇大恨’的男女,第一次如此贴近。
  雨一直下个不停,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断飘进来。
  秦慕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火堆将要燃尽,只有微弱的火光苟延残喘。
  秦慕风微动身子,立刻感到怀中抱着佳人。
  隔着一件薄薄的单衣,他们的肌肤紧贴在一起。她柔软的身子,散发淡淡的馨香。那香味跟她的人一样,若有若无,天然纯真。很淡的香味,却比任何脂粉都香。
  阡陌挪动身体,更加贴近他。随着她的挪动,她的丰盈轻轻摩擦他的胸膛。秦慕风的身体有了反应,身体里像是有火焰在流窜。
  秦慕风痛苦的呻吟,将她搂得更紧,隔着薄薄的布料,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她雪肤的柔嫩。
  阡陌眼皮微动,嘤咛一声。秦慕风知道她就要醒过来了,他一时手足无措,身子僵硬,小心翼翼的搂着她。
  阡陌迷蒙的睁开眼睛,正对上秦慕风的眼睛。
  她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秦慕风很尴尬,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你醒了?”
  “是啊。”秦慕风会害羞?阡陌见他如此孩子气,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呃,起床吧。”秦慕风像个白痴。
  阡陌嘴角勾起,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好。”她笑起来的时候,天下美人尽失颜色。秦慕风看着她的笑颜,有些呆了。
  阡陌挣扎着从他怀中起来,她的挣扎,唤醒了他尚未平息的欲望,他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腰,让她跌在他的胸膛上。
  阡陌抬头,蓦地脸红了,“干什么?”他们有过三次肌肤之亲,但是阡陌像个未经人事的女孩一样,对男女之事完全陌生。
  秦慕风的手抚摸着她滑嫩的小脸,慢慢向下移。手移到她的腰间,他利落的解开她的衣带,苗条的曲线在单薄的白衣下若隐若现,格外诱人。秦慕风勾住她的腰,唇落在她的颈间,啃咬着她雪白的肌肤。
  阡陌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声音颤抖,“王爷,你干什么?”
  “别说话。”秦慕风沙哑着,更加放肆的啃咬。
  阡陌嘴唇颤抖,无助的抓着他的衣服。
  她微露的小香舌,似乎是引诱着他。秦慕风勾住她的下颚,狠狠吻上那两片诱人的红唇。
  他是男性气息将她包围,阡陌的小手揪进他的衣服,胸口不断起伏。
  秦慕风无法自制的将阡陌压在身下,饥渴的吮吸着她馨香的唇瓣,舌头霸道的在她口内搅动着甜美的蜜汁。
  他的气息彻底迷醉了她,一切都失去控制。
  火,已经熄灭。他们之间的激情,却足以燃烧一切。
040:心甘情愿
秦慕风又昏过去了。
  重伤,剧毒,让他的身子十分虚弱。‘激烈运动’之后,他再次昏过去。
  背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渗出来。阡陌身上无药,只能点住他的穴道,暂时替他止血。
  她替他过把脉,他的脉象平稳,还有些虚弱而已。他的脉象似乎很正常,又好像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总之,就是觉得他的脉象很奇怪。大约是她多心了吧。
  躺在他身边,紧贴着他的身子,阡陌唇畔漾起一抹轻笑。自从嫁进王府,这是她第一次真心笑出来。
  其实,他很可爱。他脸红的时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很难相信,这个孩子气的男人,居然会是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平南王。看着他的俊颜,她无法将他和虐待她,嘲笑她,强暴她的秦慕风联系起来。
  她嫁给他,只为钱。
  可是,他们之间的发展,似乎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不想与他发生关系,却阴差阳错,和他发生了四次肌肤肌肤之亲。如果说前几次是身不由己,那么,这一次完全是她自愿的。她明明有能力反抗,可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父亲的关系,她一直讨厌男人,更讨厌被男人碰。为什么会自愿跟秦慕风发生关系?真正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想,就这么简单。
  天下男儿皆薄幸,她不愿被抛弃,不愿把宝贵的贞操给男人。嫁给秦慕风的前一天晚上,十九岁的她用手指破坏了那层薄薄的膜。当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流出来的时候,柳阡陌残忍的笑了。她把自己变成一个肮脏的女人,亲手毁了自己。
  她毁了自己,因为不愿意把贞操给男人,也因为她要秦慕风厌恶她。她讨厌男人,更讨厌被男人碰。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像个普通女子一样,躺在秦慕风怀中,心甘情愿和他一起沉沦。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他阴晴不定的性格让她措手不及。遇上他,一切都变得狂乱。
  经过这一夜,他们之间都更加复杂了。
  先前替秦慕风解毒,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再加上一场激烈的欢爱,柳阡陌筋疲力尽,再次沉沉睡去。
  很多时候,童年的噩梦纠缠着她。她习惯失眠,习惯静静的等待着天明。躺在秦慕风怀中,阡陌前所未有的安心,睡得很安稳。
  阡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秦慕风的背影。他背对着她,安静得像一尊俊美的雕塑。
  她坐起身子,干草立刻发出一阵摩擦声。
  “你醒了?”他听到动静,知道她醒了。
  “嗯。”她站起来,走到秦慕风身边,和他并排蹲在一起。
  他瞟一眼干涸的血迹和短箭,缓缓转头看着她,“你帮我吸毒,帮我疗伤,是不是?”他的女人都说爱他,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们都会自己逃命,而不是为他吸毒疗伤。柳阡陌,这个女人再次让他另眼相看。
  “是。”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替他解毒天经地义。
  他沉默,良久才道,“谢谢。”
  “不用,我欠你的。”她的语气依然云淡风轻,却少了往日的冰冷。
  “阎门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阡陌轻轻摇头,“阎门门主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即使要杀你,也不会趁人之危。”她一语双关。
  “什么意思?”他听出她话中有话。
  阡陌沉默不语,目光涣散的盯着那滩血液。
  “为什么不说?”她并不是吞吞吐吐的人。
  “用暗器伤你的,并不是阎门的人,而是彩衣的丫鬟巧巧。”她缓缓看向他,平静如水的目光波澜不惊。
  他知道柳阡陌的意思,她在询问,在询问他如何看待这件事。柳阡陌是个聪慧的女子,绝对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捡起一支短箭在手中把玩,将话题岔开,“短箭是漠北陈家的独门暗器。”彩霞在他心里是最纯洁的,他不想去怀疑她。
  她以食指抹起少许凝固的血液,淡淡道,“箭上涂了‘七步追魂’,‘七步追魂’是五毒门镇门之宝。”
  “你怎么知道?”秦慕风诧异。她出身官宦人家,何以对江湖之事如此了解?
  他的询问,让柳阡陌回过神。她拍拍手站起来,漫不经心地道,“看过一些书而已。”她是怎么了?居然会在他面前失态。
  “我身上毒是谁解的?”秦慕风何等聪明,立刻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七步追魂’无解药,除了天下第一毒医和邪手神医,他不知道谁还能解。
  “阎门门主替你解的。”她撒谎了。
  “他为什么要替我解毒?”秦慕风不太相信她的说辞。阎门门主并不擅长医术,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替他解毒?
  “他说你的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取走。”事实上,秦慕风的命是她的。
  “原来如此。”按杀手界的规矩,如果他死在别人手里,阎门的任务就算失败,不能拿到酬金。阎门门主救他,是这个缘故吧。
  阡陌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缩缩身子。“天亮了,回去吧。”
  秦慕风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你太纤细,应该好好进补。”她太瘦,一点肉都没有。
  “我觉得这样挺好。”自从被大师父带回去,她的生活一直很奢华。她天生纤细,无论怎么进补,都不会胖。
  秦慕风无言以对,冒出一句,“十天之后是丞相大寿是不是?”
  “是。”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柳宰相的寿辰。娘的忌日和爹的寿辰居然只相差十几天,真是讽刺啊。
  “我陪你回去,我不会让你被姐妹们看不起。”柳宰相九个女儿,个个嫁入有权有势的人家。如果柳阡陌太寒酸,必定会受到嘲笑。
  “谢谢。”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心底,却滑过一丝暖流。
  “如果我没有记错,柳相偏好丹青,尤其好竹。”他可以考虑送上一副名画。
  阡陌知道秦慕风的意思,她眼底掠过一丝嘲弄,“丹青是给真正懂的人欣赏。”那个人不懂得欣赏,只会白白糟蹋作画之人的心血。
  “此话怎讲?”朝野尽知,柳相画得一手好丹青,是真正懂画之人。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他一生追名逐利,早已不具竹的风骨。画竹之人,都有着刚正不阿,淡泊名利的气节。他们的画落在那个人手里,不免染上些俗气,毁了一副好画的画意。”
  她的一翻话,让秦慕风愕然。他知道她多才,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心境。
  她懂得真正的画意,懂得竹的风骨,如此高雅的女子,会是一个野心勃勃,贪图富贵的的女人吗?
  不,不是。此刻他看到的,是一个品性高洁,清雅出尘的女子。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越来越不懂她了。
041:于心不忍
秋末的天气很凉,大雨过后,更加凉了。
  天空阴沉沉的,飘这小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跨进王府大门,两人同时停住脚步,怔怔站在那。回王府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们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昨天的发生了太多,他们都迷茫了。
  “我送...”秦慕风转头看着阡陌。
  “我想...”阡陌正对上秦慕风的眼睛。
  他们同时开口,抢着说话。
  “你先...”异口同声。
  对望一眼,突然同时笑出声来。这大概就叫做默契吧,他们之间何时培养出了这样的默契?
  又沉默了,两人迎着清晨的凉风,含着微笑站在门口。
  风,吹动他们的衣摆,缥缈得像云。
  目光交缠,眼里只有彼此。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们俩。
  “我送你回去。”秦慕风直视着阡陌,缓缓开口。
  “我想去看飞扬大哥。”如果飞扬平安无事,恐怕全京城都在找平南王了。直到现在都没动静,阡陌没由来的担心。
  秦慕风嘴唇抖动,还没有开口,一个影子眼睛闪道他们中间,“王爷,夫人,你们回来了?”阎门门主告诉他,他们可能会很忙,暂时回不了王府,至于忙什么....没说。
  “飞扬大哥。”阡陌心中一喜,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道飞扬至于那么高兴吗?秦慕风皱眉,“飞扬,阎门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阎门门主送了王爷一个大礼。”秦慕风和柳阡陌离开之后,阎门的只跟他纠缠,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片刻之后,追秦慕风和阡陌的阎门门主回来,还带着一具尸体。
  “什么大礼?”秦慕风疑惑。阡陌并不意外,她已经猜到是什么礼物。曲无情做事情很周到,她又欠他一个人情。
  “王爷,你的伤?”他记得王爷中了两剑。
  “不碍事。”伤口早不疼了。
  当然不疼,那可是邪手神医秘制的金疮药,千金难买。
  阡陌淡淡看秦慕风一眼,绕过飞扬走进院内。“我先回去了。”
  秦慕风看着柳阡陌的背影,黑眸中泛起温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咳。”飞扬见秦慕风看痴了,故意咳嗽一声。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王爷看阡陌的眼神很古怪。
  他回过神来,白飞扬一眼,“阎门门主送的是什么?”
  “王爷随我来。”飞扬一转身,忍不住笑出来。
  飞扬将秦慕风带到地牢,牢房中央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被白布覆盖,看不清楚。
  “巧巧的?”秦慕风已经猜出一些。
  “没错。”飞扬刷一声掀开白布,巧巧死不瞑目的样子暴露出来。
  “阎门门主杀的?”秦慕风居高临下,打量着巧巧的尸体。
  “仵作已经验过,死亡时间是昨日未时,致命伤在脖子上的伤口,凶器不明。”
  秦慕风再次翻个大白眼,“我没问你这个。”他不追究是谁杀了巧巧。
  “仵作检验后发现,巧巧体内有一种叫无神散的药物。服用这种药后,杀人的时候会失去理智,而且功力大增。巧巧体内的成分很多,应该是从小服用。南越国太子手下有一个批死士,那些死士从小服用无神散。三年前王爷远征南越国的时候,曾经捉到一个刺客。王爷应该记得,当时那个刺客像发疯一样杀人,应该就是服用无神散的结果。如果我没有猜错,巧巧应该是南越国的死士。”飞扬缓缓看向秦慕风,另有所指。
  柳阡陌质疑的时候,他逃避。飞扬怀疑彩衣的时候,他依然选择逃避。
  当年彩霞说过,巧巧从小跟在她身边。如果巧巧是南越国的死士,彩衣和彩霞同样是。彩霞,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他不愿怀疑她的来历,无法质疑她的清白。每次像到彩霞柔弱的模样,他便觉得心疼,一切怀疑都烟消云散。他爱她太深,无法怀疑,也不敢怀疑。他害怕,害怕真相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秦慕风阴沉着脸,“不准再提。”
  飞扬跟在秦慕风身边那么多年,很清楚他对彩霞的感情。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他忧心忡忡,“王爷,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只要遇到和彩霞有关的事,秦慕风便不再是聪明睿智的秦慕风。
  “我说了不准再提。”彩霞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在他心里,她永远是他挚爱的彩霞。她已经香消玉殒,就让她在他心里永远纯洁吧。
  “哎...”飞扬深深叹息,别过脸去不愿看秦慕风。
  踏进淡情居,香儿迎面扑来,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哭泣,“小姐,你可回来了,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我没事。”阡陌面无表情。
  “小姐,你好凉啊,快进去换衣服。”香儿放开阡陌,拉着她往里面走。
  柳阡陌甩开香儿的站在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
  淡淡的目光像利器,几乎要将她看穿。
  “小姐,你怎么了?”香儿被她吓到,小心翼翼的问。
  柳阡陌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煞人的冷意。她慢慢并拢手指,捏得咯吱作响,葱一般的玉指指节泛白。
  “小姐。”香儿缩着脖子,下意识的离她远些。
  柳阡陌深深吸一口气,纂紧的手指慢慢松开,泛白的指头渐渐恢复了血色。
  “我没事。”
  她到底是怎么了?原本要杀香儿的,为何下不了手?她杀人从来不会,这次居然会破天荒的下不了手。她变得不像柳阡陌了。
  她出去的时候很小心,没有人看到,更没有人知道她去干什么。知道阡陌去乱葬岗祭拜母亲的,只有香儿。
  一路上,她知道秦慕风和飞扬跟着她。她身后一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很明显,巧巧是知道她在乱葬岗,特意赶去的。知道行踪的只有香儿,泄露她行踪的自然是香儿。
  香儿被收买了,收买她的,不止是胭脂。
  当日胭脂拉拢阡陌的时候,曾经一针见血道出她在宰相府的际遇。胭脂一个风尘女子,怎会知道达官显贵的家事?阡陌心细如尘,立刻怀疑胭脂的来历。她曾以银针试探,她轻松躲开。胭脂会武,而且武功不弱。
  巧巧和胭脂的武功路数天差地别,绝对不可能是一伙人。巧巧的武功路数不像胭脂,倒像那天晚上和她交手的神秘人。只是那神秘人的武功远远在巧巧之上,巧巧自然不是那神秘人。那神秘人会是谁呢?会是彩衣吗?
  小小平南王府,藏龙卧虎,处处杀机。阡陌低估了秦慕风,更低估了那几位侍妾。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042:互不相干
“青鸾,噬骨散配好了没有。”柳阡陌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却少了往日的冰冷。
  青鸾低着头,身体隐隐颤抖,“小姐,其中一味药药铺买不到,花灵替奴婢找。”完了完了,小姐一定是来找她算账的。连续两次将事情办砸,不知道小姐会怎么处罚她。
  柳阡陌转身,拨亮灯花,怔怔看着跳跃的烛光,“先缓缓吧。”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敢再有动作。
  “啊?”是她听错了吗?小姐的口气为什么带着几分温柔?
  “你先下去吧,暂时不要动手。”或许,这种低级的栽赃陷害不适合用在那几个女人身上。假设含翠不是真正的主谋,这么做无疑是自暴身份。
  “小姐,噬骨散....”青鸾小心翼翼的看阡陌一眼。她今天很奇怪,非常的奇怪。
  “青鸾。”阡陌顿了顿,“我是不是很可怕?”她直视着青鸾,可以看到她的肩膀微微抖动。
  阡陌一直盯着她看,这个问题不回答绝对躲不过去,她硬着头皮,结巴地道,“小姐....过于冷清。”
  阡陌挥挥手,转身背对着她,“下去吧,让三师兄再查王府四个侍妾的来历。”她太自负了,忽略了那四个女人。一向无往不利的她,遇到真正的对手。她的对手,不止秦慕风一个。如果彩衣嫁进王府别有用心,那么,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她装柔弱可怜,而那个女人却装跋扈。
  按世人的想法,奸细就必须小心翼翼,毫不气眼,尽可能的避开大家的目光。而彩霞却事事强出头,刻意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酸刻薄,霸道专横的愚蠢女人,自然不会怀疑到她的身身去。秦慕风最宠她,多半原因恐怕是因为是她‘愚蠢’,容易掌控。
  比起彩衣,阡陌伪装的方法太差劲。如果她当初装的是专横跋扈,恐怕早已让秦慕风厌恶,偏偏她选择了一贯的柔弱。
  她一直自诩聪明,没想到这个世上聪明的人太多。活了十九年,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聪明。胭脂,彩衣,含翠,这三个女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栽在她们手里。
  秦慕风很难对付,他身边的侍妾虎视眈眈。五年来,她接过无数任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困难的。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挑战,挑战她的极限。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考验吧。
  站在冷清的月光下,阡陌秀眉皱起,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忧虑。
  嫁进平南王府,是她做得最错的事。
  烛光忽然暗了,一阵凉风吹进来,火苗剧烈跳跃。有脸色一变,眸光变得深沉冰冷。
  风吹进来,窗户咯吱咯吱的响了几下。她站到窗口,任风吹过。
  没有关好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人影映在地上。接着,一双黑色的靴子迈进门槛。脚步很轻,她慢慢的走向阡陌,手中,提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剑。
  阡陌讽刺一笑,稍稍侧目看她一眼,继而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刺向阡陌。眼看就要刺中阡陌,一枚石子从窗外飞进来,打偏了她的剑。
  那人似乎不甘心,又刺了一剑。闪烁着寒光的剑刺向阡陌的背,她依然一动不动,静静看着月光。
  剑尖碰触到阡陌白衣的时候,一抹红色的的影子从窗户跃进来,“柳阡陌,小心。”她的鞭子缠绕住她黑衣人的剑,黑衣人一时无法动弹。红衣女子轻蔑的冷笑一声,“想杀柳阡陌?先问问我手中的鞭子。”
  黑衣女子手一翻,手中的剑脱离了她鞭子的束缚。她退后几步,冷冷道,“你是谁,何必多管闲事?”
  “看不惯你欺负人。”她一身红衣,红巾蒙面,把玩着手中的鞭子。
  黑衣女子冷笑,“柳阡陌的命是我的。”语毕,剑再次刺向柳阡陌。
  红衣女子鞭子一挥,挡在她前面,红色鞭子形成一片红色波浪。
  “别怪我不客气。”黑衣女子眸子里闪过一抹残忍,
  两条影子由屋内打到院里,难分难解,阡陌也跟了出去。
  她双手横在胸前,仔细看着她们的招式。
  奇怪,她们的招式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甚至,基本上是她没有见过的招式。她们两身上有香味,应该是四侍妾之一。会是哪两个呢?其中一个会是跟她在书房交手的黑衣人吗?为什么她的武功路数跟上次不一样呢?
  黑衣女人明显略占上风,只是红衣女子的鞭子太厉害,她几乎找不到杀柳阡陌的机会。每次一靠近柳阡陌,总受她的鞭子阻挠。
  黑衣女子以剑缠绕住红衣女子的鞭子,两人身体几乎靠在一起,“别跟我为敌。”
  “我就喜欢跟你为敌。”红衣女人使劲一拉,两人拉开距离,鞭子依然完好无损。
  “好鞭。”普通鞭子绝对经不起这样折腾。
  红衣女子挑眉,“可惜,你的剑是破剑。”
  “让你看看破剑的厉害。”
  “我的鞭子更厉害。”
  打了半个时辰,黑衣女子根本碰不到柳阡陌一根毫毛。她以轻功跃上桂花树,狠狠瞪着阡陌,“你等着,你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一转身,跃过墙头消失在黑夜中。
  红衣女子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将鞭子缠回腰上,“轻功还行。”
  阡陌平静的看着红衣女子,“为什么帮我?”柳阡陌已经知道她是谁。
  “想帮你而已。”红衣女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她是谁?”她说的是黑衣女子。
  “不知道。”红衣女子跃起,摘下几朵桂花放在鼻子边,“好香啊,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厉害。”她先问的不是她的身份,自然是已经猜出。
  “你怎么会知道她要杀我?”阡陌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碰巧看到而已。”的确是碰巧看到。
  阡陌嘴角慢慢勾起,讽刺的笑道,“天下有那么巧的事吗?”
  “没有人逼你相信。”红衣女子丢下手中的桂花,“柳姑娘,胆子真大。”知道有人要杀她还能波澜不惊。
  “没什么可怕的。”早就知道窗外有个高手,她想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否则,黑衣女子已经变成尸体了。
  “她不会放过你,我看你还是趁早向秦慕风哭诉,让他保护你。”
  “不需要。”能杀她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红衣女子耸耸肩膀,“也对,我相信你能保护自己。就连你身边的丫鬟,都有一身好武功,那个愚蠢的女人居然想暗杀你?真是好笑。”
  “为什么帮我?”阡陌一惊,原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惊讶,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
  “我们是同一种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与你为敌,没什么好处。你想杀我,跟掐死一只蚂蚁似的。”所以,她才会找各式各样的借口,跟柳阡陌同一边。
  她的心思,柳阡陌完全明白。“我不想与你为敌,你也不要与我为敌。”阡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暗自运功,掌风扫过桂花树,桂花簌簌的落下,其中还夹着着片片绿叶。细小的桂花和绿叶在黑夜中舞动,清香缭绕。
  阡陌这么做,是在向她示威。红衣女子被她吓到,吞了一口口水,“我不知道你进王府干什么,也不想问。”柳阡陌的武功高得超出她的想象,和她作对会连骨头都不剩。红衣女子举起手,“我们击掌为誓,各不相干。”
  “一言为定。”阡陌也举起手。
  她们的手掌碰在一起,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
  “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底细。”对于这个,阡陌很好奇。
  “被关进地牢的时候,我看见你的丫鬟跟你换身份。”红衣女子把面巾扯下来,绕在手指上,“很抱歉,那种迷香对我没用。”那种不知名的迷香的确很厉害。
  红衣女子接着道,“你呢?什么时候从我身上看出破绽?”柳阡陌的确很聪明。
  阡陌微微一笑,“我们交过手,忘了吗?”
  红衣女子怔了怔,惊讶的道,“原来,那个人是你?”她失笑,“我还真没想到那个人是你,出手真够狠的。”
  柳阡陌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彼此彼此。”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043:情为何物?
[柳倩,滚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你发霉发完了。]
  [还没有长出霉呢,让我继续发霉吧。]
  [滚出来,平南王府的人满世界找你。三师兄说,秦慕风飞鸽传书到天机阁,出三千两黄金买你的下落。看来,他对你是认真的。]
  [哈哈,我真的好值钱啊,三千两啊。不过....我出来干什么?]
  [你不出来,难道让我去勾引秦慕风?让我装你?装不了。]
  [他对我认真的?不是,他是觉得亏欠我,所以想补偿我,这不是感情,别弄混了。]
  [既然他注意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喜欢你吗?]
  [阡陌大姐,你没有感觉到吗?他同样有一点点喜欢你了,甚至喜欢你多过喜欢我,你们两感情发展稳固,我出来搅什么局?]
  [我没打算偷他的心。]
  [一样了,谁偷到都一样。你偷他通敌叛国的证据,顺便替小师姐监视他。现在他喜欢上你,不如连他的心一起偷。这就是传说中的三位一体,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我替小师姐监视他是为了更方便找他叛国的证据,至于偷他的心,我没兴趣。]
  [哼,没有兴趣?是不敢吧?因为你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会让他死心塌地爱你?对不对?]
  [......]柳阡陌无语。
  [被我猜中了?你呀,应该学着去爱一个人了。既然他有些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出来捣乱?自己解决去。]
  [柳倩,他对你有心,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偷到他的心。只要他娶你,我们就算赢了,就可以拿到十万两黄金。]
  [我不出去,阡陌,我帮不了你一辈子,迟早要离开。我不希望你孤单一生,我要你学会去爱一个人,要你知道感情是真谛。即使他现在已经爱上我,我也不会出来的。我要给你们两制造机会,面对他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阡陌,你动心了,或许你不知道没,但是...旁观者清啊。]
  [.....]再次无语。
  [对了,小师姐的令牌呢?为什么不偷回来?]
  [我已经查出他放在哪,只是不愿意偷回来。]
  [为什么?]
  [放在我身边碍事,不如让他保管,也好让他安心。]
  [也对,反正皇上让小师姐监视秦慕风,又没有召她回去,要令牌没什么作用。更何况,小师姐现在不知道躲在哪旮旯逍遥呢。哎,没见过那么不负责的大内密探。要是每个密探都像她那样,秦勿离一定被气死。以小师姐的人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成大内第一密探的。]
  二十名分成两排,站在厅内两侧。她们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
  王府总管恭恭敬敬的朝阡陌施礼,“夫人,这些东西都是王爷赏赐的。王爷说,夫人缺什么,尽管告诉我。”
  阡陌依然坐在椅子上,头也没有抬,“我不要,请总管拿走。”这些东西她从来不缺,也不稀罕。她喜欢一身白衣,习惯玉簪绾发,习惯素面朝天,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总管面有难色,“夫人,你别为难小人。”这是王爷第一次送东西给他的女人,柳阡陌居然不收,太不给他面子了。
  “告诉王爷,阡陌过惯了平淡的日子,无福消受。”她不想拿秦慕风的任何东西。
  “夫人,王爷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任何一位姑娘。夫人得王爷恩宠,是夫人的福分。”柳阡陌实在很不识抬举。
  “总管,依您的意思,阡陌要感激涕零咯?”她在笑,笑容冷清而讽刺。
  “奴才不敢。”总管不卑不亢的道,“夫人,王爷公务繁忙,你不希望他为这点小事费心吧?你是王爷的妾,理当为他分忧。”
  “抱歉,王爷从未承认过阡陌。阡陌没有福分做王爷的妾,更没有福分为他分忧。”拿秦慕风压她?总管打错主意了。她柳阡陌从来不会把任何人放想眼里,包括秦慕风。
  他朝丫鬟们使个眼色,“把东西放好。”秦慕风第一次送东西给女人,如果被退回去,他堂堂平南王的面子往哪搁?
  丫鬟们得到总管的吩咐,鱼贯走出去,把东西放进她的房间。
  阡陌没有说过,只是冷冷看着总管。
  总管直视着阡陌,没有被她冰冷的目光吓到,“夫人,这是王爷赏的,岂有退回去之理,请夫人体谅奴才的难处。”
  她眨了一下眼睛,别开脸,“那就放着吧。”
  “夫人缺什么只管跟奴才说,奴才告退。”总管朝阡陌微微点头,退了出去。
  阡陌起身走到院中,倚在桂花树上发呆。风一吹,细碎的桂花落下。她伸出手,任细碎的桂花落在她的掌心。
  柳倩说,秦慕风喜欢她。
  早在被五岁的时候,她就不相信感情,更不知道什么感情。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被喜欢,又是什么感觉?
  他喜欢她?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像二师丈对二师父那样,无怨无悔的付出。
  像秦叔叔对彤姨那样,一心一意。
  像二姐夫对二师姐那样,呵护备至。
  秦慕风有许多女人,不曾对她和颜悦色,更不曾对她有过任何表示,这能算喜欢吗?
  如果不喜欢,何必送她一大堆礼物?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感情?她不知道,从来就不知道。
  “在想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书包网
044:知音难求
阡陌慢慢并拢手指,捏住手心的桂花,“没什么,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霍天微微一笑,“夫人言重了,霍天特地送夫人一样东西。”
  “啊?”阡陌松开手,让桂花落在地上。阡陌转身,眸子里含着笑意,“将军送我什么?”他会送她什么?她有些好奇。
  她笑得如沐春风,浅浅一笑,足以摄人心魄。
  “霍天得到劣琴一把,赠与夫人。”上次在她面前失态,霍天不敢去看她的脸。她的笑容仿佛着魔力,他根本无力抗拒。
  阡陌看霍天一眼,他怀中果然抱着一把琴。“碧泉。”她的语气中带着惊喜。
  “正是‘碧泉’。”碧泉和无音一样,都是传世名琴。比起无音,碧泉稍差。霍天将琴放到阡陌面前,“赠与夫人。”他要送她的,正是‘碧泉’。
  阡陌接过,手指抚摸着琴身,嘴角微微上翘,明艳动人。“琴身用金星紫檀所制,做工精致,纹理细密,栩栩如生,好琴。”
  “夫人懂琴,霍天相信,碧泉很乐意认夫人为主。”真正的好琴,需要一位懂琴之人来珍惜。
  柳阡陌的目光在碧泉上流连,微微欠身,“既然霍将军诚心相赠,阡陌恭敬不如从命。”她不爱金银珠宝,却爱琴箫书画。
  霍天有传世名琴‘无音’,这把‘碧泉’自然用不上。既然赠与她,她收下也无妨。
  “夫人客气。”
  “将军赠名琴,阡陌无以为报,抚一曲回赠将军。”阡陌嘴角含笑。
  “能得阡陌夫人一曲,是霍天的荣幸。”柳阡陌孤傲,能听她抚琴的,恐怕没有几人。
  阡陌就地坐在台阶上,将琴放在膝上。她微微侧头,手指滑过琴弦。
  琴音清新淡雅,韵味隽永。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悠悠扬扬,若行云流水。
  “夫人的琴技高超,霍天自愧不如。”他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琴音。
  “将军过奖。”阡陌起身,将‘碧泉’抱在怀中。
  “敢问夫人,这是什么曲子?”他自问学过无数名曲,却从未听过阡陌所弹之曲。
  “此曲名为《高山流水》。中国古代春秋战国时间,有一位精通音律,琴技高超的琴师,名叫伯牙。伯牙欣赏景色之时,见波浪汹涌,浪花激溅;海鸟翻飞,鸣声入耳;山林树木,郁郁葱葱,弹出《高山流水》。可惜世人皆俗,伯牙深感无知音。一夜伯牙乘船游览。面对清风明月,他思绪万千,于是又弹起琴来,正当伯牙弹得兴起,忽听岸上有人叫绝,那人名叫钟子期。子期完全懂得伯牙的琴意,成为伯牙的知音。两人分别时,约定明年此时还在这里相会。第二年,伯牙如期赴会,但却久等子期不到。于是,伯牙就顺着上次钟子期回家的路去寻找。在途中遇到子期的父亲,子期的父亲告诉他,子期已经亡故。伯牙随子期之父来到子期的坟前,抚琴一曲哀悼知己。曲毕,伯牙在子期的坟前将琴摔碎,并且发誓终生不再抚琴。自此始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摔琴谢知音的典故,此曲则流传千古。”她并不是多话之人,从不会无缘无故去解释什么。面对真正懂得音律的霍天,她忍不住多嘴。
  “夫人博学多才,霍天惭愧。”中国是什么国家?她居然连其他国家的典故都知道,厉害。
  “将军乃我朝第一聪明人,文韬武略,惭愧的是阡陌。阡陌闲暇时看过一些闲书,碰巧知道这个典故。”对于霍天,阡陌一直很佩服。他是武将,却精通音律书画,历朝历代,如此有才学的将军并不多。
  霍天并不想和她继续争论,“伯牙的知音是子期,不知夫人的知音是谁?”是谁能有幸成为她的知音。
  “子期是伯牙的知音,柳阡陌的知音是霍天。懂得欣赏阡陌琴艺,能与阡陌琴箫合奏的,霍天是第一人。”阡陌没有隐瞒,一曲‘秋水长天’她早将霍天当成知音。
  霍天直视阡陌,温和的笑道,“霍天的知音亦是夫人。”
  “将军里面请。”阡陌一手抱琴,一手提着裙摆,走进屋内。
  淡情居的书房很简。
  一张书案,一张琴案,一把椅子,文房四宝和几副水墨画。呵,幸亏有一张琴案,否则,她只能把琴放在膝上弹。
  推开书房们,一阵墨香扑鼻而来。
  阡陌小心翼翼的将‘碧泉’放在琴案上,转身浅笑,“将军,是否有荣幸听将军抚一曲。”
  霍天撩起左手的袖子,手臂上缠着一圈纱布,他苦笑,“抱歉,五天前跟皇上过招的时候伤了手。”
  “阡陌没这个福分。”霍天的箫吹得很好,她一直很想听他弹琴。
  霍天歉意的笑道,“霍天欠夫人一曲。”他的眼角瞥到书案上未画完的山水画,“这是夫人画的?”虽然只画了一半,
  柳阡陌打趣道,“将军欠我一曲,他日一定要还哦。”她走到书案前,低头看着那副画,“正是阡陌拙作。”
  “为何只画一半?”留了一大片。
  “将军,你看清楚哦。”阡陌含笑,语气随和,仿佛是在跟认识许久的老朋友说话。
  将军盯着画看了一会,突然笑起来,“哈哈,留得好啊。这哪是空白,分明是江上的迷雾。”
  阡陌拿起画,目光淡淡扫过,“不瞒将军,阡陌不知如何画这江上景,所以才会投机取巧。”
  霍天笑了笑,若有所思,“如果夫人不嫌弃,霍天愿意一试。”
  “将军请。”阡陌将画放在案上,玉手一摆,退在旁边。
  霍天一笑,拿起毛笔,准备蘸墨的时候,才发现石砚中已经没有墨。霍天有些尴尬,不知如是好。
  阡陌淡淡道,“我来。”她绕到霍天身边,往砚台中倒了些水,玉手轻动。
  霍天看着画,“夫人当世奇女,只可惜王爷不懂得欣赏。”寥寥几笔,画中泛舟江上那种随和恬淡的意境。柳阡陌精通音律,诗画双绝。单论才情,已经是可遇不求。可惜,秦慕风不是柳阡陌的知音啊。不懂得她的美好,更不懂得珍惜。
  “可以了,我边磨你边画。”阡陌并不想谈起秦慕风,故意把话题岔开。
  霍天蘸了些墨汁,手在纸上挥动。
  阡陌放下手中的墨,靠近霍天,侧着头看他挥毫。
  阡陌的眼睛依然看着画,摸起另一支笔,蘸了,墨汁添上一笔,“再加一笔会不会更好?”
  霍天直上身子,满意的点点头,“夫人这一笔让整副画更加生动逼真,不过....”霍天俯下身子,再添一笔,“这里也应该添一笔。”
  阡陌蘸了皱眉,蘸了少许墨汁,“既然添了那里,这里也应该添吧。还有,这笔太淡,画得浓些会更好。”
  “没错,是霍天疏忽了。”出于习惯,霍天在落款处写了自己的名字。
  ‘天’字刚写完,阡陌也在落款处写自己的名字。‘霍天’,‘霏烟’并排,整整齐齐的写在左上角。
  “你叫‘霏烟’?”霍天玩味一笑,“霏霏烟雨,好名字。”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才配得上她。
  “你为什么没有字?”她放下手中的毛笔。
  “我已经习惯叫霍天。”
  “我亦是。”霏烟不是她的字,而是她的名啊。
  “这副画送我如何?”霍天看着案上的画,似乎在看稀世珍宝。
  “七天后是家父寿辰,这副画本是给他最礼物的,将军要是喜欢,尽管拿去。”阡陌很富有,她有能力送柳朔一副名画。可是,她不想那么做。
  “你送这个?”阡陌代表的是平南王府,送一副自己画的画似乎太寒酸。
  “将军认为我该送什么?以阡陌的能耐,能送什么?”她并不想参加柳相的寿宴。她是出嫁的女儿,按理应去。演戏就要演全套,去也无妨。
  霍天一时无言。是啊,以她柳阡陌身无长物,能送什么?
  霍天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打,若有所思,“阡陌夫人,这副画送我。”
  阡陌看霍天一眼,眸光深沉。“好。”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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