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轩是讲树先生讲的什么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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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老之死》根据李仲轩生平创作的小说
特此声明,不是真实记录,是文学创作,请勿对号入座。
李仲轩生前死后都被人称为是别有用心的人,文中起码描写他生活状态是真实的,别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哪些认为李仲轩别有用心的人,可参考此文
作者: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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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再见到宣老时,他已行动困难。宣老的房间堆着冬天用的蜂窝煤,两个旧式箱子拼成的一张床,超出了正常床的高度。床脚下有个纸盒子,堆着七八个肮脏的碗。
& &他的脸保持光洁,身上散发着恶臭,不知有多久没洗过澡。十几年前第一次见他,他是个穿着讲究的老头,现在力所能及的也就是洗洗脸了。
& &我问:“你和你儿子一起吃饭么?”他摆手说:“他上班下班是固定时间,我是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了,我俩吃不到一块。”他利索地坐到那过高的床上,看来早已适应了他的生活。
& &他和他儿子住在一起,但分开吃饭。我掏出五百块钱,他执意不收,我解释是杂志社稿费,文章是写的都是他说的话。他想了想,有了笑意,我趁机把钱塞到他枕头下,他站着,叹了声:“愧收了。”
& & 我讲杂志要给他开系列栏目,他反应冷淡,说:“过去的事,不想提了。”我说每月都有稿费,他更为不屑,说:“武功是祖宗神器,能传下去就行了,只要人间还有武功存在,我们练武人就尽到了责任。武功不是用来做事的,想用武功作事,会遭到天谴。”
& & 我表示,从此打消写文章的念头。他满意地笑了,两眼显露出剑锋般的锐光,但这股锐光一闪即逝。如果他在十几年前出车祸后,得到小心照料和充分营养,他的身体不会衰败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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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点半点,院门声响,他儿子下班归来,要请我到饭馆吃饭,并说带上宣老。宣老从一个肮脏的篮子中拿出一瓶二锅头,说:“自带烧酒。”
& & 酒瓶的商标粘着黑垢,令人恶心。我劝他不要把酒瓶拿到饭馆,我们可以在饭馆买酒。他比划着手里的酒瓶,小心地问:“这有什么不好么?”他儿子阴着脸说:“叫你放下,就放下。”
& & 宣老疑惑地跟我们去了饭馆,我让他点菜。他一口气点了三道肉菜,他儿子说:“你岁数大了,高脂肪的吃多了不好。我看,可以把红烧肉去了,换蔬菜吧。”宣老喃喃道:“红烧肉很好呀。”但他没有坚持,看我们给他点了口杯,便有了笑脸。
& & 口杯是玻璃杯装的白酒,塑料盖封口。宣老喝完后,说口杯的杯子可以用来漱口,也可以用来喝水,用手摸摸,一脸欢喜。
& & 那是一只普通的杯子。
& & 他儿子一直观察着我的脸色,向我堆起笑褶,说:“真是老小孩,没法跟他较真。”一拍宣老,叫道:“爸,你不就是喜欢这杯子么?服务员,再来三个口杯!”
& & 宣老连忙表示喝不了那么多酒,他儿子爽朗大笑:“是让你回家喝的,喝完了,杯子想干嘛就干嘛。”宣老幸福地笑了。
& &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应运而生,如果宣老是名人,他儿子会对他好些吧?我说宣老名重天下,杂志社要宣老写系列文章。他儿子冷笑一声,说:“爸,你有什么功夫?有么?”宣老五官收缩,十指交叉,搂在杯子上。
& & 我:“十年前宣老指点过我一点,试我就好了。”---------他儿子脖子后仰了一会,说:“怎么搞的?震得我脑袋痛。”
& &&&宣老手仍搂着杯子,似乎很高兴。我提议宣老每月给我谈一次拳,整理好文章后再送来请他过目,把他认为不应公开的内容删掉。他喝了口白酒,说:“就是说,你一个月会来两次?”说完,他点头,容许了给杂志写文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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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饭后,宣老回家,他儿子送我去车站,路上他说他母亲在四年前逝世,只剩下父亲,他不可能不好好待他。
& & 我:“可你们不在一起吃饭。”二舅:“我不管他,也不虐待他。这就是好好待他。”他说宣老对妻子儿女犯下滔天罪行,他背了半辈子黑锅,已在锅里被煮透熬烂。今年他五十一岁,他要摆脱过去,活出个人样,买房买车。
& & 公车到来后,他仍慷慨激昂,加快语速说:“趁活着的时候,要干点有价值的事,别把时间耽误在老头身上,以后你不用再来。”
& & 以后,我总是趁着他儿子上班的时间,去采访宣老。大约十点钟到,他儿子中午不在家,我中午请宣老在小饭馆吃饭。有时为了回避某个人,会在饭馆呆到下午两点。
& & 宣老虽然身体残疾,但精神很好,中午不睡觉,他说他当年跟他师傅周寸衣学拳也是在中午,十分感慨。他跟我谈到下午四点,快到他儿子下班时间,我就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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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托杂志社编辑帮我和周门其他派系联系,随着这月的杂志邮寄了一封信,写有周村衣一个徒孙的电话。
& &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武林仗义的温暖画面。如果宣老得到同门资助,会活得好些吧?或者,能有人叫他声“师叔”,宣老将感到高兴吧?
& & 按照广告,我拨通他家电话,是一个口音浓重的老太太。我俩相互听不懂,就挂了电话。到晚上八点,再次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人,我向他说了宣老的情况。他很热情,说:“看到你们的文章了。但要订正一点,咱们师爷叫周存义,不是寸衣。”
& & 我解释周寸衣的正名是周裳,字寸衣,古人的名和字含义要统一,裳和寸衣说的都是服装------他是有涵养的人,有点不高兴,但也没纠缠这个问题。
& & 他后来语重心长地说了当今武行的艰难,表示不管有多难,身为周门子弟,也有责任要把周师爷的旗子扛下去。
& & 我表示宣老八十五岁了,宣老扛不起这面旗,我是外人,更不会扛。
& & 他说:“长途电话你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费可要花不少。”声调很客气,接着诚恳地说:“你知道了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情,打给我就好了。”
& & 他说了客气话,能保存一份客气,彼此相忘,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 & 我瞬间犹豫要不要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出于礼貌,还是讲出了我的电话。他发出爽朗笑声,说:“其实不用给我电话,我也能找着你,在中国每个城市都有我的徒弟,要办什么事,很方便。”
& & 我问:“你要办什么事?”
& & 他说我是文人,他也是文人,希望以后我再整理出文章,先给他看看,好决定发表的分寸。
& & 他是好心,毕竟他在武行中多年,知道水深水浅。但我觉得我整理好文章,要送去门头沟让宣老看,再邮寄到东南远方让他看,他再寄回来,来回耽误时间,所以以后就不再向宣老采访周寸衣了,幸好宣老还有其他两位师傅,所以给杂志的稿子还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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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位东南的传人告诉了我,周寸衣侄子的电话,说他在西北有座武馆。
& & 我问宣老想不想见周寸衣的侄子,宣老说当年周寸衣逝世,据说安葬在西北老家,他想给师傅扫墓,说他的身体坐火车没问题,坐长途汽车也可以,并说还记得周寸衣侄子的小名。
& & 我拨通了西北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语调和缓,他是周师爷侄子的大徒弟,主持着周家的武馆。他说周师爷侄子去亲戚家了,我说宣老记得他的小名,我把小名说出来后,大徒弟发出友善的笑声,说:“是呀,他俩是一辈人。”并说他有印象,周师爷侄子提起过宣老。
& & 在这种友好氛围下,我不禁多说了几句,说连续发表文章,只是想和同门联系------他问我共发表几篇,都在哪些杂志。我回答了,他表示五天后,等周师爷侄子回来了,让我再打电话。
& & 五日后,我打去电话,他遗憾地告诉我,周师爷的侄子根本不认识宣老。我问:“你上次不是说,你听周师爷侄子说起过宣老么?”他:“听错了。”
& &&&我让他叫周师爷侄子接电话,他说老人耳朵已聋,没法打电话。
& &&&第二天,我把杂志上的文章复印了,并写了封长信,给西北寄去了。一个星期后,打去电话,大徒弟说收到了,并讲周寸衣侄子看后,对夜练有说法。
& &&&我想跟老人直接通话,但因老人耳聋未打成。
& &&&三日后,我找到了一张宣老的照片,当时五十几岁,这是所能找到的他最年轻的照片了。我给西北邮寄去了,希望周师爷侄子凭这张照片,能回忆起宣老年轻时的模样。七日后,我打去电话,大徒弟说没有收到照片。
& &&&从此,我不再和西北联系了。
& &&&对宣老的解释是,没有联系上,以免他多想。他后来提过几次扫墓的事,我不接话茬,他也就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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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再去郊区,发现宣老儿子侵占了临街的一块地,盖了间房。盖房子时,宣老劝他:“多出这间,咱们家就成瓦刀形了,十分凶煞,恐有祸端。”他儿子把他骂回房里,叫了句:“我只要多间房,顾不上凶吉,你儿子是底层人。”
& &&&宣老缩在屋里落了泪。
& &&&他儿子告诉我,下一步,他要把宣老住的屋子四壁铺上瓷砖,掏出个下水道,改成个洗澡间。
& &&&宣老住哪?住在过道里?在两个朋友的帮助下,我又凑了些钱,前后共给宣老拿去了近一万块钱。
& &&&宣老儿子在新盖的房子里格出了一部分,作了洗澡间,并给了宣老一把他房门的钥匙,这样我再来,就不用委屈在堆煤的小屋,而可以在宣老儿子的屋里坐上沙发了。
并且宣老可以和儿子一块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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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完全投入到对宣老的采访中。
& & 只是有规律地吃饭,便令宣老的体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脸有润泽,眼光凝定,说话语调有了节拍,日渐铿锵有力。
& & 他达到了他的最佳状态,措辞精确,时而穿插几句古典诗词。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之强,每每出乎我意外,看多了我惊讶的表情,他一日笑着对我说:“你现在做的,是我年轻时作的事呀。”
& & 年轻学拳时,他便有意识地记录师傅的谈拳语录。一天,他拿着刚整理好的两页文稿,要念给师傅核定。
& & 当时师傅正在教拳,没有跟他回屋,趁着兴致把文稿交给另一个徒弟,说:“你也识字,看看吧。”那位徒弟没有看,把文稿叠了三下,揣进上衣口袋,说声“回去好好看。”踱步到墙根练拳去了。
& & 师傅私下对宣老说:“你遭人嫉妒了。”
& & 当文稿积累到五万字时,师傅让他停止整理,并收走了文稿。师徒俩到南方作了一件事。然后师傅就让他离开了。
& & 宣老去北方隐姓埋名,在新时代的北方某局找到工作,踏实肯干,颇得领导赏识。而当年师傅带他做的事,在新时代得到重新调查。其时师傅已逝世,据师傅子女回忆,以前家庭困难时,曾有一个人坐着小轿车送来一笔钱。根据这一模糊线索,追查到某局,正逢宣老病危,某局的人均为他的人品作保,说绝不可能是那个受追查的人。
& & 如果宣老就此病死了,他的孩子将享受逝世干部家属的待遇,顺利地活下去。但他练武的体质令他挺过了生死,病好后,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定罪入狱。他的子女从此颠沛流离,备受歧视。
& & 他的历史我无法评说,沉默少许,他轻叹一声,归功于新时代的厉害。这个下午,令我不寒而栗,断了整理文章的热情。
& & 不久后,宣老又被赶下饭桌。
& & 此时,一位宣老的亲戚看了宣老文章,看出了别人看不出来的事情,于是决定帮宣老的忙。这位多年不见的亲戚,单位最高级的轿车带两位随行人员,震慑住了宣老儿子。亲戚走入宣老的堆煤小屋时,他儿子没敢跟进屋,蹲在屋外抽烟,怕亲戚见到屋里的状况后,官脾气发作。
& & 此行收到了良好效果,我当时正在准备一个考试,料想宣老应该可以有吃有喝地活到我考试结束的一天。
& & 三月十五日,是笔试的前夜。客厅中响起了电话铃声,我母亲接了电话,说:“有什么跟我说好了!”然后回她和父亲的卧室,用分机接听。
& & 她这个电话打了有四十多分钟,时而从卧室门中传出她严厉的声音,但听不清具体的话。
& & 我有不祥预感,在客厅提起了电话,立刻听到母亲的声音“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还说什么!”然后“咔嚓”一声,她挂了电话。
& & 我耳边响起持续“嘀”声,见父母屋门微动,手疾眼快地挂上了听筒。母亲推门而出,说:“咱家的电话线接得不好,如果两个分机同时拿起,电话声会加大一倍。你偷听我电话干嘛!”
& & 我到楼下,给宣老儿子打去电话。他说宣老睡了。我又问,是不是他刚才给我母亲打去了电话。他说是,谈的是他们一辈人的旧事。我再问,宣老是不是死了?他发出夸张的笑声,说:“你想哪去了?”
& & 挂了电话,我想:十之八九,宣老逝世了。他儿子是迫于母亲的压力,不敢告诉我真相。
& & 口试结束后,我赶往了郊区,心存侥幸,希望他儿子句句属实,他给我母亲打电话,是谈他们一辈人的旧事。
& & 推开了宣老屋门,我以为走错了地方。屋中焕然一新,蜂窝煤和旧箱子不见了,四壁贴了浅棕色花纹的墙纸,地面贴了瓷砖,摆着一张单人钢丝床,和中学生用的小写字台,写字台上放有一盏支架闪亮的台灯。屋内空气新鲜,没有一丝宣老存在的气味。
& & 听到门响,他儿子从他的房中走了出来,眼角糜烂血红,不知哭了多久。他告诉我,宣老在三月九日逝世,三月十五他给家打电话,是想通知我去参加火化仪式。
& & 他责怪地说:“你妈不让你接电话,怕影响你考试。我也知道考试重要,但我得把话传给你,要不你以后会埋怨我。”我:“我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么,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 &&&他苦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还要我怎么说,还要我说什么?”确实,不能怪他,是我在心里回避了这个消息。
& &&&我垂下头,他说:“我还以为你跟我爸有多好呢,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己一点事,老头葬礼就可以不来。”
& &&&我指着宣老屋里的新家具,说:“这怎么回事?人死了,你就把屋子收拾得这么漂亮!”他眼角泛起泪花,说:“不是我住!我媳妇跟前夫有个儿子,要到北京来。我要不能给这小子安置好,女人就跑了。唉,他要来,我爸刚好逝世,附近邻居都说,这是天意,我爸给我解了围。”
& &&&他说着说着,掩面大哭。我拍他的手,表示安慰,没想到一碰到他,他触电般地猛退一步,长吸一口气,止住了哭声,说:“人都是自私的,咱俩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了。你要有心,我就带你去给老头烧点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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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郊区火葬场,要倒两次公共汽车。他说没心情倒车,走到大街,抬手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他的鼻腔仍发出抽搐鼻涕声,司机问去哪,他以哭腔鼻音回答了,司机感慨:“上礼拜有个老头掉大沟里了,就是你家的吧?节哀。”
& &&&他鼻腔中的抽搐声一下停了。
& &&&到火葬场后,他花了二十块钱给我买了一个花圈,又花了十六块钱,用电脑打了写有我名字的挽联。他忙前忙后,带我到焚香炉烧了花圈,然后他给自己买了两大串纸钱。
& &&&他烧纸钱时,要我走开,说想跟他父亲单独说会话。我远远看着,见他把纸钱点燃,用根细铁条拨弄着,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
& &&&此地一个坟坑较贵,宣老没有安葬,骨灰放在殡仪馆中,一年交几百元。他又买了两个巴掌大的黄色小花圈,带我去殡仪馆,放在了宣老的骨灰盒前。
& & 骨灰盒上有一张宣老的相片,正是宣老最近的相貌。我奇怪他竟然有心给宣老照相,他说新疆监狱一直给宣老发养老金,虽然不高,但毕竟是他唯一的生活来源。监狱要求宣老一年照一张手持杂志的照片,给监狱寄去。
& & 杂志的期刊号,表示了时间,证明他还在世。
& & 他儿子说这一年一度的照片,家里积累了一堆,他不想再留,可以给我。回他家取照片的路上,我看着无水的河道中一块块的巨石,想起出租司机的话,我小声问道:“宣老不是自然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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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浑身一震,加快了脚步。临近他家的岔路口,他没有往家走,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这条路上有座石桥,过了石桥五十米,是一户人家的后墙,墙下有一条宽一米长五米宽的硬土台子,可能是这户人家多年前修房在这搅拌过水泥,残留出了一块废料。
& && &硬土台上,依稀可见几个粉笔画的圆圈。他告诉我,这是警察画的。一个圆圈是宣老的小筐,筐中有半根香肠、两个梨、半瓶小二锅头;一个圆圈是宣老的拐杖;两个圆圈隔了三米多远。
& &&&他解释,宣老三月九日晚出了饭馆,喝醉了,没能走上回家的正确道路,走到这个硬土台就坐了下来。坐到天黑无人时,他没拿拐杖也没拿篮子,站起来向桥头走去。硬土台至桥头有五十米,在没有拐杖的情况下,以他的脚力,走完这五十米可能用去了二十分钟。
& &&&他带我到桥头,指给我看桥旁的土坡,土坡高四十几公分,斜度有四十度。他说:“我爸就从这上去了。”说完,脚尖在斜坡上一点,跳了上去。
& &&&而我知道,宣老的腿是跳不上去的,如果他小步蹭着,则更无可能,走两步便会滑下来。
& &&&我也跳上了土坡,眼前是无水的河道,约有五六米深,下面有两片淡蓝色岩石,其中一块上有粉笔画成的人形,脑袋部位的岩石呈蓝黑色,那是宣老的血迹。
& &&&他两眼血红地向下眺望,喃喃道:“就是这里了。我爸喝醉了,失足落下。”我:“他晚上为什么出来?要到饭馆吃饭?”他哽咽道:“我们下班回家,他正睡觉,等他醒了,我们早吃完了,所以-----”
& &&&原来宣老又被赶下了饭桌。
& & 说到这,他脚下一颤,我伸手扶他。他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直勾勾地盯着我,眼中充满恐惧。我松开扶着他后背的手,瞬间知晓,他怕我把他推下去。
& & 我俩离开小桥,他在前我在后,走回了他家。进他屋后,他从酒柜里取出一个信封,说是宣老的年度照片。我收入衣兜,他又从酒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我一根,自己吸了一根。
& &&&我俩都抽了半根后,他把烟狠狠掐灭,说:“我给你一个交待!老头出事后,我两天没有睡觉,一直在想他的死。是遇上抢钱的坏人了?警察从他衣服里搜出了一千多块钱,说明不是抢钱。也许真是喝醉了,酒后失足,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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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眼睛快要从眼框中蹦出,他“哇”地哭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出他的推测。因他媳妇的儿子要住进来,宣老不想让他为难,选择了自杀之路。
& &&&他说:“验尸报告是,他的脑袋顶破裂,一下毙命。他是会武功的人,除了他,谁能把自己摔得如此准确,别人就算想死,也没这份能力呀!”
& &&&他又连哭了几声后,激动地说:“所以,他死得壮烈,是英雄所为。”
&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抽完了手中的烟,起身告辞。他送我去车站,一路跟我说:“我从小对我爸就极其反感,觉得他不能为家庭负责。但这回,转变了我对他的看法,我的父亲是真的男子汉,他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 &&&他又哭出声来,我也实在听不下去,连说不要送了。
& &&&我走出很远后,他转回家。看背影,已是个老人了。
& &&&踏过铁路,穿过自由市场,我赶到车站,却没了挤公车的力气。也不管身上够不够钱,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听说我去北京城区,司机觉得自己揽到了大活,兴致勃勃地说着闲话。我坐在后座,打开了他给我的信封。
& &&&那是宣老为领监狱养老金,一年一度所拍的照片,一脸憔悴的宣老举着各种杂志,杂志封面都是搔首弄姿的时尚女星。
& &&&我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
& &&&宣老的亲戚对宣老的死因有疑问,在硬土台上找到了疑点,认为宣老的拐杖和小筐隔了三米多远,不可能是宣老坐下后,自然摆放的位置,倒像是有人把宣老拽起时,拐杖脱手而出的情况。
& &&&后又得到如下情况:
& &&&宣老儿子一家三口被隔离审讯,并要将他儿子关押两天。这时一个亲戚赶到,一再保证,虽然宣老儿子脾气古怪,但本质善良,杀父亲的事情绝作不出来,并说:“老头虚岁正好九十,不管是不是意外,他算是活够了自己的岁数。”这句话打动了工作人员,便没有拘留宣老儿子,几天后以“失足”了结此事。
& &&&我也无了追查之心,但总觉得宣老不能就这么死了,想到给杂志发了多篇文章,便打电话到编辑部,询问能否给宣老发个卜告。
& &&&接电话的编辑说可以,一再为宣老逝世惋惜。他告诉我,宣老凭几篇文章,在武术界声名鹊起,尤其在活跃的网络上,劝我上网看看。
& & 我当晚去了网吧,见到了宣老的死亡消息。也许编辑部有人热心,在杂志没有刊发前,将此消息发到了网上。
& &&&有人开贴子,给宣老建立了一个网络灵堂,跟贴哀悼的人很多,赞誉他的文章为中华武学接上了命脉。看得我感动不已,在这个网络灵堂上长久驻留,每一个新增的帖子,都令我额头血涌。
& &&&我在网吧呆到凌晨,临走时突发奇想,在搜索上输入了宣老的名字,不料得到一千余条信息。我暗下决心,要把这一千多条信息都看完。
& &&&此后,我每日上午十点到晚上十二点,带着面包呆在网吧。我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到第三天时,发现一个叫“驼心”的网友献给宣老的诗:
& &&&英雄宝器纵沉埋,犹能夜夜气冲天。
& &&&一饮一琢皆前定,宵小岂可更翻天。
& &&&就此知道宣老享受盛名的同时,一直有人在质疑他的嫡传身份。继续搜索下去,看到这种反面言论由闲言碎语爆发成近百个跟贴的长篇大论,发难的是一个名为“五湖散人”的网人。
& &&&他说宣老欺世盗名,根本不是周寸衣弟子,并说自己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摔伤了腿,被宣老治好,因而长期相处,深知宣老的底细。
& &&&有网友斥责他受人恩惠还要毁人清誉,他则信誓旦旦地说他掌握有宣老的劣迹材料,言语中提到了新疆戈壁。
& &&&看到这,我便知道五湖散人是个同在新疆监狱的犯人。接下去,是五湖散人批评宣老文章弄虚作假,对周门其他派系造成了恶劣影响,令人分不清正宗与假货,虽然他和宣老有很深感情,但他已归附到了周门正宗门下,现在要代表周门正宗说话,令宣老知难而退------
& &&&查看了他发帖的时间,正在宣老死前的两日。
& &&&武侠小说中,有人会死于派系之争。我给武术杂志的编辑打去电话,询问真实武林的情况,接电话的编辑说当代是法制社会,武林并不存在。
& &&&我找了某家报社的编辑,把宣老死亡的情况讲了,请他将此情况在报纸上发表,知道的人越多,越能查出线索。
& &&&他了解了宣老文章后,后询问了一些体育界人士,打电话告诉我,说根据他了解的当代练武人,在网上发生激烈争执是可能的,但下了网去杀人,则不太可能。
& &&&他说:“这个求热闹的时代,许多人都盼着有猛料,你希望老人一去世,就成为别人的谈资么?此事不宜公开,所谓‘为贤者隐’吧。”
& &&&他劝我说:“网上的争执,我也看了,是不是正宗,不必计较。”
& &&&我挂了电话,以一种古怪的音调告诉自己:“蹲了十九年牢,毁了后半辈子,不是他徒弟,又是谁?”
& &&&后来,我又询问了某人:“请告诉我,摔得头骨破裂,这样的死法是瞬间毙命,没有一点痛苦吧?”
& &&&回答:“根据郊区小组的报告,老人是摔伤后四个小时死去的。”
& &&&宣老重伤之下,趴在冰冷的石头上,又受了四个小时的夜寒,方才死去。也可以说,最终是冻死的。
&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宣老是恶死,难道他是恶人?
& &&&这个念头搅得我寝食不安,去一个寺院询问和尚。和尚答道:“死亡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因果报应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未得善终的人,有许多的好人。”
& &&&他的话令我大感欣慰。他主动为宣老作法事,要我去白石桥花鸟市场买五十只麻雀,放生生后便功德无量。
& &&&五十只麻雀八十元钱,还附送了五只。在寺中打开鸟笼,五十五只麻雀一起飞到同一棵树上,树冠仿佛被万箭穿心,情景诡异恐怖,和尚急速念咒,我则近乎虚脱。
& && &很久后,我才意识到,宣老真的不在这个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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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辱悲欢事勿追  我的父系在明朝迁到宁河西关,初祖叫李荣,当时宁河还没有建县。旧时以“堂”来称呼人家,我家是“务本堂”,民间说宁河几大户的俏皮话是“酸谈、臭杜、腥于、嘎子廉,外带常不要脸和老实李”,我家就是“老实李”。  我母亲的太爷是王锡鹏,官居总兵,于鸦片战争时期阵亡,浙江定海有纪念他的“三忠堂”。王照(王小航)是我姥爷的弟弟,我叫他“二姥爷”,官居三品,他后来发明了“官话合音字母”(汉语拼音的前身),据说某些地区的海外华人仍在使用。  清末时,天津的教官(市教育局局长)叫李作(字云章)是我家大爷,我父亲叫李逊之,考上天津法政学堂后,自己剪了辫子,被认为是革命党,李作保不住他,因而肄业。他有大学生架子,高不成低不就,整日喝酒,他的朋友说他中了“酒劫”,他的诗文好,但没能成就。  唐维禄是宁河的大武师,他的师傅是李存义,绰号“单刀李”。刀刃叫天,刀背叫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因为刀是张扬的形状,所以刀鞘叫师,接受老师管束之意,刀头三寸的地方才叫刀,人使刀一般用天地,大劈大砍,而李存义的刀法用刀尖。  唐师是个农民,早年练燕青拳,到天津找李存义拜师,李存义不收,唐维禄就说:“那我给您打长工吧。”留在国术馆作了杂役,呆了八九年,结果李存义发现正式学员没练出来他却练出来了,就将唐维禄列为弟子,说:“我的东西你有了,不用再跟着我,可以活你自己去了。”  我仰慕唐师,就把家里的老鼻烟壶、玉碟找出一包,给了唐维禄的大弟子袁斌,他拿着鼻烟壶喜欢得不得了,在大街上溜达时说:“瞧,老李家把箱子底的东西都给我了。”是袁斌将我引荐给唐师的。  唐师有个徒弟叫丁志涛,被称为“津东大侠”。天津东边两个村子争水,即将演变成武斗,丁志涛去了。动手的人过来,他一发劲打得人直愣愣站住,几秒钟都抬不了脚,这是形意的劈拳劲,一掌兜下去,能把人“钉”在地上。  他“钉”了十几个人,就制止了这场武斗,也因此成名。丁志涛有三个妹妹,后来我娶了他二妹丁志兰为妻。  宁河附近的潘庄有李存义师弟张子兰的传人,叫张鸿庆。唐师让我多去拜访这位同门师叔,并对张鸿庆说:“我徒弟去找你,你多鼓励。”张鸿庆脑子非常聪明,令我有受益。  他精于赌术,一次作弊时被人捉住了手,说他手里有牌,他说:“你去拿刀,我手里有牌,就把手剁了。”刀拿来,他一张手,牌就没了――可想而知他的手有多快,手快脑子就快。  我行二,大哥是李辕(字捷轩),随唐师习武后,宁河人管我叫“二先生”。有一个人叫李允田,练单刀拐子,对我师弟周锡坤说:“二先生有什么本事,见面我就把他敲了。”  周锡坤就跟他动起手来,用横拳把他甩出去了。李允田回去约了东黄庄一个姓侯的人来报复,周锡坤听到消息就避开了。  他俩四处找周锡坤时,有人告诉我说:“周锡坤打李允田是因你而起,他们找不着周锡坤就该找你了。”我当时正和父亲闹矛盾,心情非常恶劣,从家里搬出来,住在母亲家的祠堂里,我说:“我正别扭呢,谁找麻烦,我就揍他。”  那两人最终也没来找我,周锡坤回来后,也没再找他。  宁河附近唐师有个师兄弟叫张景富,绰号“果子张”,我们一班唐师的徒弟都喜欢呆在他家,他为人随和,也愿意指点我们。一天我带了一个朋友去果子张家,正赶上午饭,就在果子张家吃了饭。  我跟这位朋友说过,按照武林规矩,只要来访的是武林朋友,要管吃管住,临走还要送路费。  没想到这朋友后来自己跑到果子张家吃饭去了,一去多次,还带了别人。果子张有点不高兴了,我就去找那朋友,不要他再去,他说:“你不是说练武术的,来人就管饭吗?”他是借着听错了去吃饭。当时宁河发大水,闹了饥荒,红枪会趁机招会众,参加就管饭。唐师的徒弟廉若增亦因饥饿参加了红枪会,他的爷爷和我奶奶是亲姐弟。  唐师、丁志涛都对红枪会反感,说:“不能信那个,一信就倒霉。”我劝过廉若增:“义和团也说刀枪不入,结果枪也入了刀也入了,过多少年了,红枪会还玩这套,你怎么能信呢?”他说:“我就是去吃饭。”  红枪会头目杨三是治安军督办齐燮元的表弟,他知道我收藏刀枪,就让我捐给红枪会,我认为他们是骗人去送死,所以把刀枪藏在神龛上面,对他说:“我放在四十里外了。”  杨三说:“快给我取去。”我说:“现在发大水,过不去。”他又冲我吆喝,那时是我心情很不好的一段时期,我一下就发了火,说:“二先生说在四十里外,是给你面子下台,现在告诉你,就在这神龛上头,离你五步远,你敢拿就拿。”――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自称是二先生。  杨三没拿,转身走了。后来别人告诉我,有人问杨三:“杨三爷怎么吃这瘪,一个毛孩子都弄不动?”杨三说:“他六叔李牧之十九岁就当了同知(比知府低一级),现在的官比我表哥大。”  红枪会和日本人开了仗,几乎全部阵亡,河里都是死尸,宁河话叫“河漂子”。只有一个人生还,叫李锐的十四岁小孩,也是为吃饭进的红枪会,算起来还是我本家的弟弟。日本人拿机关枪对着他,他吓得直摆手,那日本兵也摆摆手,意思让他快走,他就从死尸堆里走出来了。  可能还有一个。红枪会的服装是一身黑,一个生还者躲进我住的祠堂,求我救他。当时日本人开着快艇在河道转,见到人就扫机关枪。日本人要上岸搜查,祠堂临街,是躲不过。  我说:“你呆在这儿必死,翻墙吧,一直向北翻,北边河面上没日本人,过了河就安全了。”我教给他做水裤:将棉裤脱下来,吹足气,扎上裤脚就成了气囊,浮着过河。也许他活下来了。  因我与父亲闹矛盾,唐师说他有个徒弟叫郭振声,住在海边,让我去散散心,并给我一块药做见面凭证,这块药就是李存义传下的“五行丹”。我拿着药到了渤海边的大神堂村,然而郭振声不在。  他是此地的请愿警,户籍、治安都是他一个人,当时有一家大户被匪徒绑票,索要两千大洋,郭振声让朋友凑了十八块大洋,留了九块给母亲,一个人去捉匪徒了。  他在黑鱼籽村的旅馆里空手夺枪,捉住了两个劫匪。其中一个竟然是大土匪头子刘黑七,不远就是他的老巢,郭振声知道凭自己一个人,没法将他押走,就把枪还给了刘黑七,说:“绑票我得带走,你要不仗义,就给我一枪。”  刘黑七连忙说:“那我成什么了?”拉着郭振声讲:“你知道我以前什么人吗?”  原来这刘黑七是天津有名的大饭庄――登瀛楼的少东家,因为打死了客人,才逃到海边作了土匪。他向郭振声保证,只要他活着,大神堂村再不会受土匪骚扰,还要给郭振声三十块大洋,郭振声为不扫他面子,拿了两块。郭振声之举,保了大神堂村以及附近地区十余年太平。  郭振声带着人票回来,全村人庆祝,我就跟着大吃大喝。那时我已经在大神堂村住了十多天,我把药一拿出来,郭振声就认了我这师弟,给了我五块大洋。  从大神堂村回来后,唐师就带我去北京找他的师兄尚云祥(尚升,字云翔)。  尚云祥年轻时求李存义指点,练了趟拳,李存义就笑了:“你练的是挨打的拳呀。”一比试,李存义没用手,一个跨步就把尚云祥跨倒了。尚云祥要拜师,李存义说:“学,很容易,一会就学会了,能练下去就难了,你能练下去吗?”尚云祥说:“能。”李存义只传了劈、崩二法。  隔了十一二年,李存义再来北京,一试尚云祥功夫,感到很意外,说:“你练得纯。”对别人说:“我捡了个宝。”从此正式教尚云祥。 &&& 唐师与尚师交情深,每年到了季节,唐师都从宁河来京给尚师送螃蟹。尚师属马,家住观音庵,以前是住尼姑的地方,当时已没尼姑了,住了几家人,尚师家是东厢房三间,院子很小。  尚师早年是做帽子的,晚年生活来源的一部分是徒弟单广钦的资助,单广钦做水果、糕点生意,送钱时常说:“做我这生意的,现钱多。”单广钦比我大三十岁。尚师开始不收我,唐师好话说尽。  我的姥爷叫王燮,是掌门长子,在清末任左营游击,官居五品,先守北京东直门后守永定门,八国联军进北京时因抵抗被杀害,他在北京市民中有声誉。唐师把这情况也讲了,尚师说:“噢,王大人的外孙子。”  尚师对我好奇,但他从来不问我家里的事。清末民国的人,由于社会贫穷,大部分是文盲,尚师只是粗通文化,但他很有修养。  我进入尚门后,师兄们跟我说,在北京一座大庙(忘记名字)院子里有尚师年轻时踩裂的一片砖,因为庙没钱换砖,这么多年还在,要带我去看看。尚师说:“去了也就是瞅个稀罕,有什么意思?”没让我去。  天津没有尚师的徒弟。我开始住在北京学拳,后来住回天津,早晨出发,中午到了北京,吃完午饭后去尚师家,所以我跟尚师习武的近两年时间里,大部分是在中午学的。  尚师一天到晚总是那么精神,没有一丝疲劳或是稍微神志懈怠的时候。对于这一点,越跟他相处越觉得神奇。  孙禄堂的《八卦拳学》上写道:“……近于形神俱妙,与道合真之境矣。近日深得斯理者,吾友尚云祥。其庶几乎。”说拳术可以练到形神俱妙、与道合真的境地,当时得此三昧的,是他的朋友尚云祥,找不出别人。  我们这一支的师祖是刘奇兰,他的师弟是郭云深。孙禄堂是郭云深的传人,他曾施展腿功,惊吓了民国总理段祺瑞,被多家报纸报道,有盛名。  我想找国术馆馆长薛颠比武,被唐师、尚师制止了。后来唐师跟我说:“别比了,你跟他学吧。”听了薛颠的事迹,我对这个人很佩服,觉得能跟他学东西也很好,唐师对尚师说:“我让他去见见薛颠?”尚师也同意了。  去见薛颠前,唐师怕薛颠不教我,说:“见了薛颠,你就给他磕一个头。”在武林规矩里磕三个头已经是大礼了,而磕一个头比磕三个头还大,因为三个头是用脑门磕的,这一个头是用脑顶磕的,“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头点地”指的就是这个,要磕得带响,是武林里最重的的礼节。  我见了薛颠,一个头磕下去,薛颠就教我了。薛颠非常爱面子,他高瘦,骨架大眼睛大,一双龙眼盼顾生神。他第一次手把手教了蛇形、燕形、鸡形。  他是结合着古传八打歌诀教的,蛇行是肩打,鸡形是头打,燕形是足打,不是李存义传的,是他从山西学来的。其中的蛇行歌诀是“后手只在胯下藏”,后手要兜到臀后胯下,开始时,只有这样才能练出肩打的劲。简略一谈,希望有读者能体会。  薛颠管龙形叫“大形”,武林里讲薛颠“能把自己练没了”,指的是他的猴形。他身法快,比武时照面一晃,就看不住他了,眼里有他,但确定不了他的角度。这次一连教了几天,我离去时,他送给我一本他写的书,名《象形术》,其中的晃法巧妙,他跟我作试手,一晃就倒。回来后,尚师问:“薛颠教了你什么?”我都一一说了。  第二次见薛颠是在1946年的天津,我在他那里练了一天武,他看了后没指点,说:“走,跟我吃饭去。”吃饭时对我说:“我的东西你有了。”――这是我和薛颠的最后一面,薛颠没有得善终,我对此十分难过。  我二十四岁时父亲死了,我却不能回家。二十五岁时,天津财政局局长李鹏图叫我到财政局工作,也不给我安排事情做,只让我陪他去看戏、吃饭,我一看这情况,等于做了保镖。他也叫我“二先生”,其实他是我按照李家各房大排名算的三叔,他知道我练武。 &&& 我以前是个少爷,练武后穿着就不讲究了。一天到捐物处去办事,我戴个美国鸭舌帽,上下身都是灰布,上身还破了个洞,漏着棉花。当时天津的捐警名声不好,干什么都是白拿白占。捐物处门口是个斜坡,我蹬着自行车直接上去了,到岗亭,一个捐警一脚揣在我的自行车上,我摔倒后,他跑上来抽了我一个耳光,还骂:“打你个××,谁叫你上来的。”  我起来后,说:“你会打人,我也会打人。”拎住他抽了四个耳光,他就叫唤开了。捐物处有四十个捐警,平时总有二十个人在,一下都出来了。我考虑这场架怎么打,我现在是财政局人员,如果打重了,财政局和捐物处都不好收场。形意拳有个练身法的训练叫“转七星”,我跟他们转七星,手上像狗熊掰棒子似的,抓了帽子就往腋下一别。 我想:“我能摘帽子,也能摘脑袋――只要他们想到这点,就会住手。”但他们想不到,掉了帽子还追我。捐警小队长,他拎着枪下来,看那架势要崩了我,但他认出了我,就把那帮捐警轰跑了,对我说:“您没在我们这打人,您给面子了。”我摘了十几顶帽子,随抓随掉,还剩下四个,就把这四个帽子递给了他。  捐物处处长叫齐体元,李鹏图给他打了电话,说:“二先生没打坏你们一个人,这是给你齐五爷维住了体面,你也得给二先生个体面吧?”齐体元说:“行,二先生还给我们四个帽子,我们就开除四个捐警吧。”捐警外快多,被开除的四个人非常恨我。  这件事出在我身上,我觉得不自在,李鹏图也看出我不愿做保镖。我喜欢武术,但我做不来武师,我开始绝口不提我练武了,后来到天津北站当了海运牙行税的卡长,离开了财政局大楼,更是没人知道我练武。  我三十出头时,到宏顺煤窑住过一段时间,矿工中有个五十多岁的通背拳,武师叫赵万祥,能把石碑打得“嗡嗡”响,不是脆响,能打出这种声音,通背的功夫是练到了家。  他带着徒弟在煤窑门市部后的空场里练,矿工们吃饭也多蹲在那吃,我有时出门能碰上,我从未表露过自己的武林身份,不看他们练拳。他们都叫我李先生,非常客气。我大半辈子都是旁观者,这位赵拳师和我算是个擦肩而过的缘份。  只是在我大约37岁时,有一件武林纠纷找上了我。燕青拳名家张克功年老后,从东丰台迁到了卢台,收了几个小徒弟,他是唐师的朋友。当地的大拳师是傅昌荣的传人王乃发,他的徒弟把张克功的匾给偷跑了。  唐师去世的时候,嘱咐我照顾他的老朋友们,我就找王乃发要匾。王乃发说:“你来,我要给面子。你提唐师傅,更得给面子。摘匾的事我不知道,但摘了匾再送回去,我也下不来台呀。”我说:“要不这样――”我就给王乃发鞠了一躬,把匾取走了。  解放前夕,我来北京找到了会计师的工作,那时尚师早已逝世,当年旧景只能令人徒生感伤,无心与同门相叙,从此彻底与武林断了关系。&&& 唐门忆旧&& && 一、丈夫立身当如此孙禄堂   唐师维禄喜欢穿白马褂,那天他拿了碗酱面,一边吃一边给我们讲拳。我们几个徒弟都很调皮,一拥而上撞他,想用他手里的酱面弄脏他的白马褂。他不用手也不用脚,走了一圈,把我们都撂倒了。  他说这是形意拳的肩打、胯打、臀打。这种打法就是一蹭,而不是像出拳似的打出去,摆胯、凸肩、甩屁股是很难看的,这种近身打法是要蜻蜓点水一般,一闪一闪的。  一天,唐师被辆大马车拦住。马车夫是练拳人,车栏上有一个铁环,马车夫用胳膊在铁环上撞了一下,铁环就歪了。他问:“唐师傅,您能再把铁环撞回去吗?”   唐师说:“你的胳膊比铁环硬,我就不撞铁环撞你的胳膊吧!”一撞,车夫连连叫疼,瞅着唐师的胳膊发呆。唐维禄说:“你胳膊撞过来时,我的胳膊拧了一下,说是咱俩撞胳膊,其实是我打你的胳膊。”  后来唐师又跟弟子们讲,这一拧不但要在胳膊上还要在全身,拧来拧去,就会发力了。形意拳发力不是直的。  唐师传我拳是按古法,规矩非常大,一定要在四面有墙的院子里,不准被第三双眼看到,而且要在夜里练,除了保密,也为养眼神。我想只有母亲家 ( 王家 ) 的祠堂合适,就约了唐师住在祠堂,有时唐师别的徒弟也来,祠堂里会很热闹。  我也是在这儿结下了生死之交――师弟丁志涛。他食量过人,我叫他“饭桶”。我太不像练武的了,而他是太像了,高个怒眼气势憾人,一天到晚捺不住,有跟人比武的瘾。但他是个性情中人,待我很真诚。我就和他拜了把兄弟。我推掉了别人给我说合的一门亲,与丁师弟的妹妹结婚了。他性格偏激,后来发生变故而死。  我父亲有名士派头,爱组织一帮文人去游山玩水,在南京、上海一呆就很久,很少在家。他有一次回家,见到祠堂里生人很多,就落下了脸色,唐师以后就不再来了。  因为我习武,父子俩矛盾很大,有一阵儿甚至弄得很僵。文人的脾气就是这样,一发作起来非常绝情。我在宁河呆不下去,唐师认为祸从他起,就将我送到北京跟尚云祥学拳,也算有了落脚处。  因为与尚师年岁相差过大,尚师开始是不收我的,说:“老师傅,小徒弟,以后给人当祖宗呀!”唐师一个劲儿地说:“读书人的孩子,不错。”然后把我的情况讲了一遍,尚云祥觉得我有点血性,就收下了我,很快地举行了拜师仪式,让我立下“学成后不收徒”的誓言。  后来我有机会做官,唐师不准,说:“按照古代的规矩,练武之人要有了官府的身份,就不能再入武林了。”  有一句“练功不练拳”的话,认为功是站桩,拳是打拳,“练功不练拳”就是只站桩不打拳――这是初学者容易产生的误解。站桩的要点是“学虫子”,冬天虫子钻进地里死了一般,等到了春季,土里生机一起,虫子就又活了。  站桩要站出这份生机,如虫子复苏般萌动,身上就有了精力。站桩有无穷益处,是练功。其实打拳也是练功,形意拳要“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气不是呼吸的气,比如男人的英姿潇洒、女人的妩媚亮丽,就是气的作用,所谓生机勃勃。至于呼吸的气叫作“息”,劈拳就是练息(不说打法,只谈练拳的练法)。  开始练劈拳,要找个开阔地带,犹如人登上高山,视野一开,会禁不住地长呼一口气。在开阔地带,气息容易放开。  劈拳的姿势是手的一探一回,犹如人的一呼一吸。一趟四五百米地打下去,气息越来越绵长,越来越深远,精力便充沛了。  手部动作激发了全身,渐渐感到气息鼓荡,全身毛孔开合。薛颠说过:“练拳的人要学会体呼吸。”呼吸的妙处在打劈拳时可以体会到。  许多人身体都有隐疾,以劈拳练息可以将其灭于无形。而且人一上了岁数,身体会亏空,就要通过练息将气补足。气息充沛,这是习武的基础,所以形意先练劈拳。劈拳中本就含有钻拳的姿势,练好劈拳接着练钻拳较容易,正是“金生水”,劈拳属金,钻拳属水。而再学一个全新的拳架,如崩拳就较困难。&&& 劈拳养肺,人的两条胳膊对肺有直接作用。小孩们做的广播体操,如扩胸运动、伸展运动都是通过运动两条胳膊,来达到锻炼呼吸,强健肺部的效果。而人的两条腿属于肾。一个人得了阳萎病,会被叫做“肾水不足”。钻拳以打法来说,是要练肘或指节的,但以练法来说,是要练腿的,以活腿来养肾。所以钻拳的步伐不是直来直去,而是螺旋前进。让两条腿有一个松快的余地,这样肺气足、肾水旺,上下身都修好,方可以向上进修。所以要钻拳接着劈拳练。  在练劈拳的阶段,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觉得身上皮肤增厚,像大象皮似的,而且觉得手指粗得像胡萝卜,两个手心像有两个小旋涡,十根手指自发地紧紧握起,不愿意打开……这都是错觉,因为身上的气充足了,情绪也变得活跃,忙了这个忙那个,小孩一样干什么都兴致盎然。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发现自己变成这样了,就说明功夫已上路了。此时就不必再到开阔地去练拳了。形意拳自古讲究“拳打卧牛之地”,有个能挪步的地方就练上了,到开阔地打拳只是入门的方便之法。  我们的形意拳是李存义传下的,宗旨是要保家卫国,不是招摇生事。唐师说:“你凶,我悚 ( 害怕,窝囊 ),你悚,我比你还悚――这才是我的徒弟。”  勇气和本领要报效国家,对于私人恩怨,摆出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最好了。练劈拳的时候,不准在人多的地方练,不准占别人的地方。遇到有人生事,不准动手比武,要学会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要留着时间习武,不要卷入是非中,虚耗了光阴。  因为劈拳练息,这个功夫得一年才能成就,先去病再强身。通过练息,身上的气养育起来,大脑时常会有灵感,此时学拳就真是趣味无穷了。  水处卑下,往下流,所以练成钻拳后,人的性格会变得沉稳谦和,皮肤质地都会改善,声音非常悦耳,心思也会变得很缜密。以前老辈拳师不识字,可气质高雅,很有涵养,因为形意拳是内家拳,不但改造人体还改造心志。  拳法里出功夫的都是基本功,要吃苦。作人最基本的是“诚信,谦和”,要忍耐。“老要颠狂,少要稳”,老年人死盯着规矩,小辈人就很难做了,所以老人要豁达点、随便点,小辈人可一定要守礼仪,如此才能和睦,传承才能延续。  人品与拳法是相辅相成的(注4)。唐师改变了我的命运,这么多年过去,只能写点文章来报答这份师恩了。  二、乃知兵者是凶器  & 唐传形意拳严守古法,保留了传统中的几项杂技,名为杂技,因为是打人冷不防的技巧,比如擒拿。在唐传形意拳中,用手去拿人,叫大小缠丝,用胳膊去拿人,叫野马分鬃,用身子去拿人,叫懒驴卧道。用整个身体去拿人,是形意拳的特点,十拿九稳。  俗语讲,“好拿不如赖打” ,意为擒拿练得再好,也抵不住一顿乱打,但形意拳的擒拿是连拿再磕。我的师弟丁志涛是杀猪的屠夫,一天唐师维禄带我去找他,他正干活,将猪脊骨在案板上一磕就软了,骨节散开。唐师拍拍我说:“咱们的擒拿就是这个。”  丁师弟领悟的比我快,一下就明白了。我请唐师解释,唐师说:“拿是死的,磕是活的。没有拿,只有磕。”表示学擒拿的关键是学会后续手段。并示范了手法,立下规定,因擒拿易造成伤残,严禁我们用。  我家中一位亲戚逝世,葬礼是大场面,办完后我带几个师兄弟去帮忙收拾。我们一干活,把我家人吓坏了。一桩大丧幡,两三下就拆倒了,宁河县都在传这事,唐师听到,握着我们的指头说,学会了擒拿,不要用来干活,否则养成习惯,伸手就是这个,早晚要伤到你们亲人。  旧时代的拳师收徒弟学孔子。孔子有子贡帮他结交官府,有颜回帮他传学问,有子路帮他管人,门庭有三个这样的人,必然会兴盛。  从《论语》中可以看出,别人提问,孔子会耐心解释,子路提问,孔子一句话就驯服得他五体投地,这是在训练他一言以服众的能力,去管理其他徒弟。教师教育方法的不同,也是这个徒弟用处的不同。  子曰:吾门有由也,恶言不入于耳。我徒弟里有子路,别人就不敢说我坏话了。  我师弟丁志涛是个极力维护唐师尊严的人,有人对唐师不敬,他是可以拼命的。那年宁河来了个戏班,戏班的武生可以从桌子上一个跟头倒翻下来。他听说宁河有个唐维禄,便说了些贬损唐师的话,自夸了一番。丁志涛听到后,要找那武生比武,我劝告他:“吃江湖饭的不容易。”不让他去,但必须得让这武生收口。  我找了件旧棉袄,用草绳在腰上一系,戴着顶破草帽去了。这身打扮就是个乞丐,到戏园门口给拦住了,我家祖籍南京,在宁河被称为“老实李”,是此地大家,我常去听戏。把门人一看我脸,就叫了:“您今儿怎么这打扮?”  我也不回答,交了钱进去,坐在第一排。戏开演后,那武生在台上总走神,不断瞟我。戏演完后,我也不走,一直坐着。过一会儿,武生就从后台出来,一个劲地说唐师的好话,还表示要请客。可能是戏园看门人告诉他我是唐维禄的徒弟了。  我在家排行老二,这件事后,就有人喊我二爷了,其实当时还是十六七的毛孩子,也正因为年轻,才会这么办事。戏园把门人后来还找过我一次,说有一帮小孩扎棉袄戴草帽去听戏,不交钱,他们以为是我派去的,没敢拦。我大笑,说:“与我无关。”宁河的孩子鬼机灵。  唐师对我的做法很不满意,当武生来请客赔礼时,唐师反而请了他。唐师说那天戏班的人要真拿我当乞丐,我会吃亏的,因为我只会练拳,还没学打法。  唐师讲,形意拳练法和打法,迥然不同。比如,练法要以身推肩,以肩推肘,以肘推手,直至练到川流不息的程度。而打法则先要将手鞭子一样地甩出去,再以肘追手,以肩追肘,以身追肩,说到这里唐师两手拍了一巴掌,很响,说用身子拍手,就是打法了。  形意拳古谱上有“打法定要先上身”的话,说比武之前,先要练身子拍手的技巧,将浑身的劲改了,否则比武时光有功夫,没有速度,不干脆,必败。但身上没有功夫,就妄自练打法,会震伤关节和后脑,所以习拳之初是“打法定勿先上身。”  以劈拳为例,劈拳的练法是劈拳如推山,身上由后向前,一分一分地缓缓而推,推得越吃力越好,如此能长功夫,而劈拳的打法是劈拳如抡斧,山民抡斧头劈柴,跟抡鞭子一样,要个脆劲,否则斧头就只能砍进木头里,无法一下劈成两半。&&& 李存义在宁河的徒弟,有唐维禄,有果子张,还有位经常路过宁河的人(忘记了名字)。他是位捉通辑犯的警察,独往独来,捕着犯人,自己一个人押解。一次犯人抢他腰里的枪,都抓到手了,他在犯人脑门上抽了一巴掌,犯人握着枪傻呆呆地坐在了地上,一连几天都迷迷糊糊,可能被震成了脑震荡。这是打法,在间不容发的一瞬,以快取胜。  这位师叔一次在烟台,他的手掌在捉犯人时受了伤,医院说得将大拇指切除,他知道李存义把药方传给了唐维禄,便托人带话说,只有师傅的药能救我,唐师配好药让我给他送去。  我走到烟台,远远看见一个人跟我打招呼,原来是这位师叔的徒弟。他对我说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咱们是同门,走路姿势都一样。这位师叔的手掌的伤就慢慢好了。  他后来在押解途中,中了劫犯人的匪徒的乱枪而死。这位师叔打法精湛,他应该还有传人在世,希望形意拳的这一脉能够延续。  && 三、五台雨雪恨难消&  唐传形意――指的是唐维禄的拳法。唐师绰号“唐小猴”,孙禄堂绰号“孙猴子” ,是说两人皆有翻墙越脊之能,两人并称为“二禄”,谐音为“二鹿”,是说两人皆有夜行三四百里的脚力。  唐师来京,为了避免施展腿功惊扰了路人,都是在宁河睡到一更天再动身,天亮时便到了北京,途中还要偷越过几道关卡。  李存义给唐维禄起名为“唐剑勋”,建立功勋,赏识的是唐师的技击天赋,并不是善走便可以和孙禄堂齐名,当时的人都知道唐师的打法厉害。  唐师总是懒洋洋的, 拿着个茶壶一溜达能溜达一天,但他是说比武便比武,非常果敢。他曾击败过一位开宗立派的名家,却不许我们宣扬,这是唐师的武德。他是甘于平淡的人,也正因此,唐传形意更多地保持着李存义的原味,李存义的拳法是天津国术馆的代表,有史学兴趣的读者可从唐传形意中考证。  李存义出过一本拳论,开章言:“克敌制胜,唯形意拳独擅其长。”受记者采访时,说:“武术者,强身健体,国术者,保家卫国,可称国术者,形意拳。”  一下引起了误会,以为他要将“国术”二字划归形意拳所有。众人找来比武时说:“李先生,您看我这是武术还是国术?”来比武,李存义便接,因为解释也没用,旧时代的武林便是这样,稍有不慎便骑虎难下。  李存义一生高风亮节,不料晚年陷入无谓的纠纷中,所幸没有失败,保住了名誉,但一个人上了岁数还要天天比武,想起来也是很大的烦恼。  至于李存义所言形意拳的“独善其长”是什么?老拳谱上有答案:“世之练艺者,必目有所见而能有所作为,故白昼遇敌尚能侥幸取胜,若黑夜猝遇仇敌,目不能视,将何以应之?唯形意拳,处黑夜间,随感而发,有?必应。”  形意拳的精要,不是练视力,听力,而是练这份感应。  我在尚云祥门下的师兄――单广卿告诉我,尚师睡觉的时候,在他身边说话、走动都没事,可只要一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尚师便挺身醒了。听着神奇,但练形意拳日子久了,一定会出现这一效果。  形为所有外在,意为所有内在,形意拳就是“练一切”,一切都知道。《形意五行拳图说》(注4)上便沿袭了尚师这一说法,讲的是敏感。而且这个“有触必应,随感而发”还是“并不知其何以然”,是自发性的。  唐师一次给徒弟讲拳,心中思索着什么,处于失神的状态。而这徒弟想试唐师的功夫,突然一拳打来。唐师胡乱一拨弄便将他按爬下了,自己还是恍恍惚惚的。这徒弟从地上爬起来,非常高兴,觉得试出了唐师的真功夫。  唐师却从此不教他了,对外说:“某某已经超过我啦。”其实,便是将他逐出师门了。师徒间要坦诚相见,当倾心相授时,却还抱着“偷学点什么”的心态,这种人是不堪传授的,否则有了武功将做下不可收拾的事,反而是害了他。  此人在唐师逝世后,仍自称是唐师弟子,时过境迁,小辈人无法为老辈人负责,为避免其传人尴尬,特将此人名字隐去。  形意拳也叫行意拳。我们的师祖是刘奇兰(刘翡玉),功夫出在两条腿上,以身法著称,被赞为“龙形搜骨”。龙――就是一条大身子,这一支的后人李存义、尚云祥、唐维禄、薛颠均以腿功身法著称。跟李存义比武不要有后退回旋的打算,只要一退,立刻被追上打倒,退无可退。  腿功是站桩站出来的,也是走出来的,唐维禄的徒弟尤其要走。早晨起来一走便是十里,两手背后,活动着脊椎,或带着点拳意。我们有时将“行意拳”的“意”字省去,顺口地说,跟唐师学“行拳”。  唐师独到的兵器是判官笔,在形意门中,判官笔就是双枪,有一条胳膊长,枪头是圆的,练娴熟后再缩成一条小臂的长度。我特意打造了一对铜的,也不用点穴了,这种分量,不管捅在哪,人都得爬下。  双枪的技巧性比双刀要高,《说唐》、《说岳》评书中打得瓦岗山、岳家军高挂免战牌的人,用的都是双枪。受这些评书影响,我当年练双枪的热情很高。  唐师一次来京,见我在耍判官笔,一下就火了,说:“要跟他 (尚云祥) 学剑呀!学得到尚云祥的拳,学不到尚云祥的剑,就等于白来了北京。”  唐师还讲,人使用棍子是天生的本事,什么人拎着棍子都能去打架,而让他手里握把剑,便手足无措了,由此可见剑法的特殊。  我在尚门中名“李艺侠”,这是按照刘奇兰师祖定下的辈份字号所起的名字,比我晚一代的是“志”字辈。在尚门中学剑是隆重的事情,每天早晨起来要向剑磕头,名为“拜剑”。剑柄便代表老师,所谓“剑在如师在”。  握剑时小指要虚钩,也算是对老师的一种礼仪。其实有内在道理,小指连通双目,小指紧张会伤目,有的人练形意拳后视力下降,就是握拳时小指太用力了,所谓“练形意拳招邪”的说法是无稽之谈,只是习者未得详细传授,妄自操习,违反了生理。  唐传形意与燕青门交好,这个情谊是李存义定下的。有一位燕青门前辈,是李存义生前好友 ( 隐去其名 ),会铁裆功,爱在洗澡时表演,结果在澡堂子里招惹了一伙玩弹弓的人找他麻烦。他传来口讯要唐师援手,这也是他年老无徒弟的悲哀。  唐师为了砺练我,要我去解决。因为要对付弹弓,我就将判官笔裹进包袱,一背上就去了。由于包袱重?在路上还遇上三个小强盗,我说:“里面都是金条,咱们到树林里分吧。”  他们很诧异,但还是跟我进了树林。我一拿出判官笔,他们就掉头跑了,可能以为我要杀人。这都是年轻时做的调皮事。  唐师的名号在当时很有威慑,我约那几个玩弹弓的一谈,就解决了此事。开始他们欺我年轻,谈起来没完没了,我拍了桌子,还把茶壶砸了,他们就立刻表示不再闹了,骨子里是怕唐师的。  去之前唐师嘱咐我:“不要动手,要讲理。”但他们讲理就不会欺负老人了,跟他们讲理是讲不通的。  我在这位燕青门前辈家宿了一夜,他很善聊,说着说着便谈到了薛颠。他说薛颠是李存义晚年的得意之徒,不料却败在了师兄傅昌荣之手。俩人在一家酒楼上骤然交手,薛颠被一记“回身掌”打下楼去,一摔在地上便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一走就没了去向。  李存义逝世时,他生前的友人来悼孝,远道来的会多住上三五天,在国术馆学员的请求下,会在晚饭后表演功夫,其中一个身量极高的人身法快如鬼魅,将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他自称是李存义弟子,国术馆学员说:“师父没教过这个。”他说:“我是薛颠。”然后当众宣布了向傅昌荣的挑战。  这种公然挑战,傅昌荣必须得接,否则便损了名声,但傅昌荣的友人看出了薛颠要以性命相搏,便将傅昌荣看住了(好像是八个人不让傅昌荣出屋子),然后去北京请尚云祥出面。  尚云祥以大师兄的身份对薛、傅二人说:“你俩都是形意门中难得的人才,不要两虎相争。”然后与诸方协调,让薛颠当上了国术馆馆长。  我回来后,将这听闻对唐师讲了,唐师说,薛颠与傅昌荣原本交好,俩人借宿在关东营口的一家粮店,临睡前试了试手,傅昌荣突然发力,把薛颠摔了出去,窗框都撞裂了,薛颠深以为耻,便走了。  他躲进五台山独自练武,终于有了特殊的领悟。他向傅挑战后,不是有中间人去找的尚云祥,而是傅昌荣自己去的。薛颠的武功达到“神变”的程度,傅昌荣也一直在长功夫,绕着脸盆走一圈,脸盆里的水就旋起来,简直匪夷所思。其实他迈步看似极轻却极重,脚一落地便将脸盆里的水震荡起来。  这份腿功已是“举重若轻”的境界,一迈步便能伤人,薛、傅的比武,真会必有一伤的。  我年轻的时代正当薛颠名声鼎盛,是绝对的大人物。随尚云祥习武后,我觉得功夫有了长进,当时薛颠在天津,便想去找他比武。  我把这一想法跟尚师说了,尚师没有表态,但过了几天,唐师便从宁河赶到了北京,将我训了一顿,说薛颠平时像个教书先生,可脸一沉,动起手来如妖似魔,是给形意门撑门面的大天才。  唐师训我时,尚师是回避在屋里的。院子中摆着南瓜。唐师用脚钩过一个,说:“南瓜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有多大力,也打不上薛颠的身。”  我后来在唐师的介绍下,拜薛颠为师。他的五官、身材皆为贵相,的确是练武人中的龙凤,所以知道他的死讯时,我非常震惊,他原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四、总为从前作诗苦  形意拳能练到什么程度?唐师跟我打比方,说从悬崖峭壁跳下,快撞到地面时,用手在石壁上一拍,人横着飞出去了,平安无事。与人较量时,一搭手能把对方的劲改了,这个本领算好的。还有更好的,在自身失控时,能把自己的劲改了。比武,失控的时候多,都是意外,得把这手学会了。  这手功夫不是跳悬崖跳出来的,是练大杆子练出来的。形意的杆子厉害,杆子有丈二长 ,等于是张飞的长矛,名为“十三枪”。  所谓十三个用法,其实胡乱一轮,就都有了。练大杆子得乱来,扎一枪有一枪的讲究――这不是入手的方法。  大杆子要挑分量沉的,三人高的,还要有韧性,劲一使在杆子上,杆子活物般自己会颤,越不听使唤就越是好杆子。  拿上杆子,人会失控。沉、长、颤,都是为了失控。杆子失控了,会带着人走,这时正好改自己身上的劲,改好了,杆子就在手里稳住了。练杆子跟驯服烈马一个道理,得先让杆子撒野,杆子不听你使唤,反过来还要使唤你,你也不听它使唤――这个过程尽量长,在杆子上求功夫,最后这功夫都能落在自己身上,一开始就想着怎么使,让它乖乖的,就没的玩了。  让根死木头,变成活马,这个练法是老辈人的智慧。炮拳是从十三枪的“扎”法里变出来的,炮拳后手架在脑门,前手斜刺,正是下扎枪的架势。形意拳动起来,辗转不停,永远有下一手,下扎之后必有回弹,下扎枪的下一手,是就着回势上挑。炮拳变势:炮拳出手后,要向后一耸,就是上挑的枪法,所以炮拳里有两个家伙,明显的是下扎枪,隐藏的是上挑枪,一个在形上一个在劲上,以下扎的拳形来上挑,所以才妙。炮拳要到杆子上去体会――这是以后的事情,那时候,便要扎一枪有一枪的讲?了。  我年轻的时候,在唐维禄的弟子中算是耍十三枪较突出的。这是我练武的根基。练枪练的是拳劲。  枪劲就是拳劲――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么说。练枪为了出拳劲,但出了拳劲,拳劲就比枪劲美妙。这美妙是因为溶了脑子,练枪得肌肉劲快,得灵感劲慢。向上求索时,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这杆枪我们都不要了。  形意门的怪事不敢讲。年轻时,我一度住在丁志涛家。在那时,唐师给我们表演过追火车。就是让我们坐一站的火车,唐师说了:“我抄近道追你们啊。”  等我们到了,见唐师在火车站等我们呢,摇着扇子,身上没汗。能抄的近道,我们都想了,抄上也不会那么快。我和丁志涛都不敢说话了。  唐师腿快,交手步法是唐传形意的独到处。步法粗分为横纵斜转,要擦地而行,越是脚不离地,越能变化,凭空一跳,变化就没了。练拳和比武时,感到憋闷,就错了,两脚一跳,好像痛快,跳多了会感到非常不痛快,就是憋闷了。不要轻视形意拳的小步一蹭,难看是真难看,巧妙也是真巧妙。  传说练形意的人能踏着荷叶过池塘,这是神话,但也把练功的方法比喻在里面了。荷叶杆轻脆,只有一点韧劲,脚下要很细腻,去找这一丝仅有的韧劲,在一根丝上借劲。  横拳的练法,是斜着进一小步,横着退一大步,横拳等于是倒着打的,正好练这“踏荷叶”,脚伸在地上,要感到踏在荷叶杆上,只有一根丝能支持,要用脚的肉感,把这根丝探测出来。横拳变势不敢踏,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脚底板最嫩的皮肤,和这根丝一揉合,一星点水花似的,有那么一星点弹力,人就弹开了。脚底板是练形意人的脸面,娇嫩着呢,什么时候感到脚底板会“脸红”,才算上道了。  练?意要养成“上虚下实”的习惯,上身永远松快不着力,功力蕴藏在下身。  上身如天,下身如地,这就符合自然了。电视里练拳击的外国人,上半身太过紧张,该虚的地方实了,在中医讲,就是病态。而形意功夫出在腿上,符合自然,所以不伤身不劳神。  也别把“上虚下实”理解偏了,站桩时刻意地把全身重量压在两条腿上,便不对了。“实”是充实有内涵,不是死硬。所以劈拳里的“前脚外撇的大跨步”,非常好,能把两条死腿弄活了,把体重转化成活泼的劲。  世上永远是强者影响弱者,交战步法的原理也如此。你的步法强了,能影响别人,别人不自觉地一学你,就败了。模仿是人的天性,养狗的人像自己的狗,养猫的人像自己的猫,张三总和李四聊天,最后张三脸上出现了李四的表情,李四带上了张三的小动作,都是不自觉地模仿。比武时,情急之下,人的精神动作都更容易失控,一受惊,就模仿对手了。电视里猎豹追羚羊,猎豹受羚羊影响,随着羚羊的步子跑了,便永远追不上了。比武的情景很像拍花子(诱拐儿童的迷魂术),太容易脑子迷了,脑子一迷,就跟小孩似的,随着坏人走了,受对手控制了。就看你能不能让别人模仿你了,练形意的要有自己一套,不去希罕别人。  强,指的是能有自己的节奏,这种节奏不是跳舞般外露,而是潜在的。劈拳是形意头一个功,从开始便要练这种潜在的节奏。这种潜在的节奏,是从呼吸里出来的,要以步法练呼吸。形意拳是歪理,处处和别人相反,别家练拳是“外向”的,形意练拳是“内向”的。  别家打拳,出拳时使劲,呼气越猛出拳越猛。而形意不练呼,要练吸。出拳时不使劲,很轻很缓地比划出去就行了,这样的动作,必然令呼气很轻很?。而在收拳时,要使劲,吸得猛一点。用动作的“轻出重收”,来自然造成呼吸的“轻呼重吸,长呼短吸”,这是以动作来改呼吸,主要由腿来完成。劈拳是只进不退的,腿上的“轻出重收”,体现在收拳时腿部让人看不出来的后颤上,劲收腿不收。  劈、崩、炮的基本型都如此,而钻、横的基本型就把这个“重收”耍在动作上了,钻拳是进一大步退一小步,横拳是进一小步退一大步。而在变化形中,劈、崩、炮都有退步法,最有名的是崩拳的“退步崩”了。  也许形意在打法上是只进不退,但在练法上是“不求进步,不断退步”的。这样练拳的好处大了,练武时练吸,等真比武时,就没有吸气只有呼气了,你一吸气就有了破绽。要连续不断地进攻连续不断地呼气,你一口都呼出去了,便没有后劲了。  形意的雷音,在练法上是养生之道,在打法上是一种特殊的呼气法,用于连续战斗。真比武,生死都不管了,哪还顾得上吸气?达不到雷音境界的人,在比武时鼻腔也哼哼,这是强迫自己呼气,没有办法的办法。  练法和打法往往是反的,练的东西,在打时呈现出来一种反面效果,真是恰到好处。按照“轻出重收”来练五行拳,你就有了自己的节奏,五行拳是一个动作一条直线地打下去,无限重复,不是为了“一招熟”,是为了练那个潜在的节奏,有了节奏,人才会越来越强。  “轻出重收”时,每个人和每个人还不一样,总有差别,越练就越和自己的天赋、形体般配,所以练形意拳是越练越有自己。有了自己,人就越来越强。  也因为有了自己,容易上瘾。不能随便教人形意,否则一上瘾,整个家当赔进去了。眼镜程有个师弟,叫刘凤春,一下上瘾了,他本是个小本买卖人,结果买卖没心做,赔光了家当,最后当了乞丐。当上乞丐后,反而有了时间,但练成了,更不想作买卖了,只好投奔师兄。程廷华一看,觉得:“挺好,难得。”结果是程廷华养着他。  唐师是个农民,没有家底,年龄又大,怎么也没理由是他练出来。唐师只是上瘾了,李存义不收他,他也一天到晚呆在国术馆,日后能不能吃上饭,都不在乎了。这时候,人不想未来的,一塌糊涂。  李存义实在看不过去,让唐师到国术馆传达室,作收信和邮寄包裹的事,能领一份钱,可唐师又不识字,真是没法办。但唐师一天到晚乐呵呵的,自己不识字,就请教别人,问明白了这是谁的信,就挺高兴的,跑着给人送去。  这么一个糊涂人,人缘还挺好。后来,唐师是烧水、搬运,什么活都干了,什么都不计较了,也是难得糊涂,结果李存义手把手教的没练出来,这个跟着混的却突飞猛进了,赢得了李存义的另眼相看,正式收唐师作了徒弟。  老辈人都经历过一段颠倒岁月,从大辛酸里爬起来的,只是当时不知道是辛酸,傻乐呵地就过来了。  &&& 五 、别来几春未还家  李仲轩老人一生没收过传武的徒弟,晚年有幸《武魂》给予了一片言语的天地。据李老子女回忆,1984年,李老在中科院家属院作看门人。一位中国科学院同志要为李老出书,被李老谢绝。  也由这位中科院同志联系,一位拳术名家之女寻访到李老,最终在中科院同志陪同下,以“形意同门同辈”的身份,在北京八角南街八号楼,和李老会面。她邀请李老加入她所在的武术协会,出山教拳,李老婉言谢绝,说:“过去的事,不想谈了。”那位中科院同志仍健在。  1988年,李老一位师父的子女来京寻找李老,李老因某种原因,没有相见。唐维禄的徒弟褚广发辞世前,托人来京寻找李老,因地址有误,未找到。  李老说,唐维禄在北京南河沿地区有名誉,当年崇拜者很多,但他没和南河沿的人交往过。唐维禄说过:“谁敢说自己会什么呀,形意拳,我就不会。”――李老以此为座右铭,说在练武上,没有适可而止的事。  笔者听说李老的祖师刘奇兰以“龙形搜骨”闻名,就问“龙形搜骨”是什么意思,李老说“龙形搜骨”不是龙形,就是劈拳里前脚外撇的大跨步,说这个步子开天辟地,打通三盘,调理百骸,是成就身子的关键。有步子有功夫,没步子没功夫,这个步子就是内功。  还说形意拳没有龙形步,龙形也是蛇形步,他见过所谓的“龙形步”,前腿盘地时伸展出去。李老说,形意的腿法一伸即缩,不会摆出个伸小腿的亮相,前腿还是要像蛇形般拢住收住。只撇脚不展腿,撇脚的打法,是别住敌人的脚,但也是在擒拿时较从容的情况下使用,情况紧急一拳见生死时,就用不上了。撤前脚的大跨步,主要是练法。  唐维禄是在步子上出的功夫,李老说唐师走路,步步一样长度,比尺子量得还准。左步和右步一样,每步都一样,这说明身体已经高度协调。找着了两只脚也就找着了功夫,溜达时练的是这个。  前脚外撇的大跨步是形意的大步子,还有个小步子,就是崩拳步。崩拳步很微妙,步子只是向前,两膝盖是挤着的,但腿根里夹着活的动势,稍稍一调,就能随时随意地转向转劲。所以崩拳微妙。  李老说:“唐师看上了我,我得唐师的东西容易。但,得师父的东西容易,自己有东西就难了。”说他们这一支对岳飞较忽略,主要是拜达摩,可能因为达摩是禅宗祖师,代表悟性吧?  整理薛颠的象形术时,笔者问“象形”是什么意思,李老说后面还含着两个字呢,整话是“象形取意”。形意拳这一脉的功夫不但是形质上的东西,还有神气上的东西。  象形取意――这四个字太金贵了,汉字是这么发明的,琴棋书画都是搞这个东西。明白了这个道理,山川江河、日月星辰都能入到拳里,象形术尤其能入鸟兽。  笔者当时觉得这是高谈阔论,李老就笑了,说象形取意是真事。说每个人刚一练拳的时候,都本能地要找个“窝”,找个自己喜兴的地方练。喜兴这地方,练起来带劲。以后喜兴上哪就在哪练,这份喜兴就是在象形取意,是人不自觉的行为。  练形意的老派做法是,刚开始练时,不管日里夜里,一定要对着东方练,这是死规定。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东方生机勃勃――这也是在象形取意。这个死规定练起来,得了好处,就明白了。  人听戏会受感动,在天地万物中也会受感动,有感动就有功夫。一感动,拳架子里头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到时候,琴棋书画、山河美景、禽兽动态都可以借来入象。练武人学了文化,能比文人用得还好,都能用在身上。唐诗也是象形取意,练形?,练得诗兴大发似的,就对了。  李老还嘱咐,说象形取意得含含糊糊,不是想画面,想画面想得太清楚,会上火。模模糊糊地有点意思,一动笔好诗就出来了,这点意思的动力大。到时候,肌肤爽透,比洗热水澡还舒服,体内“嗖”的一声,热气、凉气打在一起,上伸下缩的,太阳穴就鼓了。  再往后,突然一下,人张不开口了,也喘不上气了,牙咬得很紧,上压下顶的,拔也拔不开――这个时候好处就来了,五脏六腑、筋骨皮肉起了变化,雷音出在此时。  声音上也是象形取意,后面就是随着雷音定境界了,比眼见的湖光山色还要妙。雷音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此时嘴巴根本打不开,所以雷音没法练,是自然而生的。  在校二十四法时,也要象形取意。光讲“发顶”,身子灵巧了,但还觉得欠,师傅说一句:“要有凌云之志。”一下就不同了,觉得妥帖了,得了东西。  打劈拳,架子对了,一收一放循环往复的动势有点意思了,师傅说一句“如雷音滚滚”立刻就功夫妥帖了。所以二十四法需要玩味,要把无趣的变得有趣,这是形意的练法。自修象形术,尤其要懂得往自己身子里补东西。  李老说,审时度势是人杰,他佩服关羽。“温酒斩华雄”时,华雄收了兵,此时关羽单枪匹马闯进华雄的军营,小兵们没反应过来,觉得刚打完,不知道关羽来干嘛,就没拦。华雄此时已经下了马,关羽骑在马上一刀就把他劈死了。然后趁乱一溜烟出了敌营。  过五关斩六将,基本都是瞅个冷子就一刀。赵云七进七出,张飞大喝长坂坡,这是血勇,关羽没那么威风,但他的脑子太厉害了,时机把握得真好,能这么省时省力。把他评为武圣的人,太有眼光了。  鲁智深拳打镇关西,镇关西是屠?,鲁智深假装买肉,让镇关西切了一包又一包,先把他累了个半死再打他。与人交手就要这么有心计,所有的流氓无赖都是这么干的。关羽杀华雄,是投机取巧,但他一个人闯敌营,是大勇,能算出来小兵们心理的盲点,是大智。比鲁智深的档次高多了。  但地痞流氓的心计,得知道,光有武功还是吃亏,得有脑子。李老说他年轻时在天津,陪夫人丁志兰看戏出了事。丁家虽是屠夫,但男女都很漂亮,李老的兄长见过丁志涛,说英俊有派头、稳重讲礼节。  丁志兰那晚被地痞盯上了,李老夫妇上了黄包车,他们还跟着。李老发觉后作了打架的准备,后来想:“何必打架?”他会说当时警察的行话,于是喊了几句警察行话。拐了一条街,地痞就散了。  李老说功夫大,不会审时度势,说明功夫还不行,功夫真大了,审时度势上便会强人一筹。关羽不是没有张飞的实力,是在此情此景下,没有必要。唐维禄为人和气实在,一动手比谁都贼,脑子和眼光胜人一筹,比武就不费劲了。  李老说,日军侵占京津时期,唐维禄在京津两地往返,夜里手拎灯笼,避开关卡走野地,有时快成一条线,由于走得多了,沿途设卡的伪军远远见了,就知道是唐师傅来了,他们不开枪。  笔者当时问:“要是开枪呢?”李老说:“开枪了也打不着。以前开过枪,枪一响,唐师傅就有了办法。”  尚门忆旧&&& 一、入门且一笑  李仲轩在宁河受了唐维禄拳术、医药、道法(形意拳是内家拳,以道家为归旨,所以有医药、内功)全部的传承,是唐的传衣钵弟子。  唐维禄在口传形意拳古歌诀时,有“虎豹雷音”一句,并没有详细解释,李仲轩以为是对敌时大喝一声,震撼敌人心神的作用,也就没有多问。之所以忽略,因为唐维禄在教拳时不许发声。一次李仲轩练完拳,趁着一股高兴劲,唱了两句京剧,被唐维禄一顿臭骂,危言说练拳就是练一口气,一张口便白费了。而且精气神都在这一口气里,不求化在体内,反而大口大口唱出去,是在玩命。  由于唐维禄定下练拳不许说话的规矩,使得李仲轩对发声有了成见,不会再多想。李仲轩对唐老师的规矩十分信服,因为有切身体验,形意拳练一会儿后就能感受到体内气息蒸腾,随意张口确有“泄气”之感。至于如何将这口气化在体内,唐维禄教授,练完拳不能立刻坐下,要慢慢行走,转悠几圈自然会有熏蒸、淋浴之感,很是神清气爽,久之心智可以提高。所以习武要有练有化,收式与起式同样重要,甚至练完后溜达的时间比练拳的时间还要长。  对于形意古歌诀,唐维禄是先整个说出来,令李仲轩背诵,在日后再分节讲解。由于练武要靠实践,程度到了方能有悟性,唐维禄有的讲解十分清楚,有的讲解李仲轩便听不明白,似乎唐维禄也有难以说明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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