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的展示柜展厅如何激发观众的好奇心与参与度?

这个假期,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走进博物馆,博物馆如何才能让观众“打包”带走情感,或许上海一些文博场馆的探索能给我们一些启示。
走进博物馆,当你发现自己处于“检阅”状态,好像正打开 一本立体的教科书时,你可能产生了“博物馆疲劳”。
“ 博物馆疲劳”这一概念由学者吉尔曼提出,描述人们逛博物馆时产生的体力耗竭、注意力或兴趣减少的“症状”。
逛博物馆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无法产生丰富的感官和认知体验时,参观者会产生无聊的感觉。
博物馆的传统打开方式是“以物为本”, 以展品收藏、研究和展示为主。那还有更能让人产生心流的方式吗?
沪上一些文博场馆换了一种眼光,做了全新的尝试,选择了“ 以人为本”的打开方式,为参观者提供别样的认知和情感体验。
这似乎更好地回答了一个问题: 博物馆为谁服务?毫无疑问,人是核心。
当它可以更好地与参观者沟通,也就贴近了人本的真谛。这恐怕是博物馆的生命力所在。
“从石库门到天安门”美术作品展现场讲解 新华社记者 高峰/摄

纪念馆里的“小剧场”
“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当一个庶民,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当一名工人。诸位啊,快去做工了!”今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99周年,102年前在建党前夕李大钊面对数百名大学生发表的演说 《庶民的胜利》,在 兴业路的一幢石库门内再次响起。这篇演说预示着一个带领中华民族崛起的伟大政党即将诞生。
这是在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内现场演绎的情景党课。
兴业路76号, 这座饱经沧桑的石库门建筑,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地, 也是共产党人永远的精神家园。
此刻,参观者与表演者的距离不到2米。与传统的文物资料展示相比,观众在“小剧场”内回溯了“南陈北李相约建党”“信仰的味道”等历史场景。
“生动的场景往往让人有代入感。”在李大钊扮演者、上海广播电视台广播新闻中心综合管理部副主任 袁林辉看来,在一大会址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以这样的形式再现建党故事,是一大会址策展的创新表达。
他回忆,4年前,他接到了一项特殊任务——在一大会址扮演李大钊。彼时,解放日报社、东方广播中心和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三家单位策划创设情景党课,最终确定了5幕场景并选定演员,第一堂情景党课于当年7月1日在一大会址上演。
游客在中共一大会址参观 新华社记者裴鑫/摄
“最初的想法是希望打破常规形式,更为生动地再现建党历史。”袁林辉说,以往观众去一大会址参观,往往隔着橱窗看文物和史料。
这一尝试的雏形是 将一些史料文字以朗诵的形式呈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主创人员再一步步“试水”情景剧。
比如,陈望道在翻译《共产党宣言》时,由于太过投入,将母亲送来的粽子蘸着墨汁吃,却下意识回应“很甜,很甜”。
还有早期共产党人张人亚,他的“衣冠冢”保留了最早的中共党章。
这些故事场景都生动再现。
“ 在文博场馆,交流不只限于文字、文物,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很重要。”在一大会址扮演李大钊多年,袁林辉发现,年轻参观者的目光会被这种情景剧所吸引,浸润式的参观体验让他们融入历史画面中,随着情景、音乐等渲染,参观者心绪起伏。
“最后的画面,剧中人和参观者一起唱起了国际歌,还有4段入党誓词的朗诵,将现场气氛推到了高潮。”他说,在文博场馆内,面对面的交流给人的冲击更大,也能吸引年轻人走进这里,了解这段建党历史。

制造快乐的“网红”博物馆
在上海郊区有一家博物馆, 门票贵,且地理位置偏远。即便这样,它仍然成为许多人打卡的“网红”博物馆。
这家建于2011年的行业博物馆——位于宝山区的 上海玻璃博物馆,在建成第5年就扭亏为盈,成为全世界少见的盈利型博物馆。
这家博物馆的 “主打”项目当然和玻璃有关,古玻璃珍宝、玻璃艺术品、玻璃DIY等。
但这里,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非常规元素——
玻璃“迷宫”里,年轻人玩一局时下流行的“剧本杀”;彩虹厅里,遇见一场极富艺术气息的现代婚礼;甚至,偶遇某个剧组在此取景拍戏……
“ 游览博物馆,可以成为一种具有幸福感的生活方式。”上海玻璃博物馆创始人、馆长 张琳的这一理念,与入馆口的玻璃艺术字“GLASS MAKES ME HAPPY”相呼应,其中文意思是“玻璃让我快乐”。
有多快乐?张琳更愿意用 开放式的园区来形容。
“园区里,除了博物馆,还有餐厅、画廊、商店、艺术公寓。
逛展之余,可以舒适地吃顿饭,在阳光下喝杯咖啡,或在户外广场休憩,算好时间看一场热玻璃表演……”
博物馆随着时间在“长大”—— 从成立时建筑面积3000平方米,“长”成了2万平方米。
上海玻璃博物馆总设计师狄尔曼·图蒙正在欣赏展出的玻璃艺术品 新华社记者裴鑫/摄
互动、体验、社区化,这是张琳在游历国外100多家博物馆之后为上海玻璃博物馆打造的定位。
他心中理想的博物馆, 不是冷冰冰的艺术机构,而是“关注人本身,让人们有参与感和归属感并获得精神上愉悦”的综合空间。
在他看来,博物馆之于观众,是平等的对话方。
人的需求一旦得到满足,便愿意在此停留。据园区车辆进出数据显示,平均每户家庭在馆内逗留的时间是4小时。
“我们的目标是24小时,甚至更长。未来要打造的是吃住行玩于一体的博物馆。”这并非空想。上海玻璃博物馆已推出可在帐篷过夜的艺术公寓,在电影画面出现的博物馆奇妙夜,如今成为现实。
“博物馆不仅梳理、了解过去,更可以探索未来的无限可能。更重要的是, 借助博物馆,改变了人与艺术之间的关系。”张琳说。

中小馆的“破圈”之路
淮海中路、常熟路的交界口,有一座法式建筑风格的“迷你”美术馆——不足400平方米的 徐汇艺术馆。
虽然身处市中心黄金地段,但来往的人群往往会忽略眼前的这所艺术馆。直到两次专题展览的举办,彻底改变了许多人对它的印象。
两次展览的主题分别是 敦煌壁画乐舞和 徽墨。 “如果把缺点的延长线发挥好,也能成为优点。”“85后”、徐汇艺术馆策展人和馆长助理 唐丽青的想法与众不同。
在她看来,徐汇艺术馆的这两个特点使得专题展成为它的天然选择。
徽墨制作工艺 新华社记者刘军喜/摄
展厅虽小,也“大有可为”。以徽墨展为例,连洗手间的空间都充分利用, 洗手间的帘子设计了古画中文人高士用墨的图像作为“软遮挡”,成为大受欢迎的热门展品。
“资源有限?自己人上。”轨道镜动画《松香砚影》中,面对40余个人物动作难以流畅的问题,徐汇艺术馆职工们表演每个工匠的动作, 所有道具全部利用建筑垃圾材料等DIY而成。
唐丽青特意将这段花絮放在展览现场的动画片尾,观众以长时间的掌声回应这份用心和付出。
另一个独特之处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缺乏讲解员,策展人唐丽青又成了专职讲解员。
3个多月的展期中,她讲了100多场,几乎每天都在讲,而每场时间3至4小时。她自称“徐汇艺术馆001号讲解员”,“我有信心,只要你听我讲5分钟,就能感兴趣。”
有团队预约观展,一开始嫌讲解时间太长,选择“30分钟”版。结果到时间后,观众和唐丽青说:“下一场活动我们不去了,就在这里继续听你讲。”
曾经,策展人和艺术家们总是为徐汇艺术馆展厅里装不下超过2.8米的作品而深感遗憾。
“ 公立小型美术馆其实很寂寞,保持着一种‘外围’的姿态。”她说,一座艺术馆,必须提供和输出真正的价值。
徽墨展讲解词的最后,唐丽青用苏东坡的“非人磨墨墨磨人”来作结语。许多人一路听到这里时,往往心生涟漪,甚至流泪。
“提供价值,才是展览中最有能量的部分。如果仅提供趣味化内容,未见得能留下深刻印象,最重要的是给予观众精神部分的连接。”唐丽青说, 传统文化要和今天的人发生关系,才能继续生长下去,文博场馆要提供的,正是生长的那部分。
最终,敦煌乐舞专题展入选了文化和旅游部“2018年全国美术馆优秀展览项目提名”,徽墨专题展入选文化和旅游部“2019年全国美术馆青年策展人扶持计划”。
在徐汇艺术馆之前,极少有区级小型美术馆的项目能够进入这一高级别的提名领域。许多观众成为徐汇艺术馆的忠实粉丝,反复“刷”展。
徐汇艺术馆“破圈”了。“美术馆要做的,永远不是迎合,而是引导。还是应该沉下来,做一些真正有价值的内容。”唐丽青说。

听听专家怎么说?
博物馆的生命力在于叙事
如今一些博物馆的打开方式有何改变?
沈辛成(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助理教授):
这几年,我们迎来一拨 新的博物馆建设潮。许多博物馆邀请国际顶尖设计师,盖一座造型漂亮的大楼。
其实,博物馆的精髓不在于建筑本身,也不仅仅在于藏品,而是它的说话方式。博物馆的生命力,取决于叙事的方式,将展陈内容更有效地传达给观众。
博物馆的改变,源于对观众的定义的改变, “ 人”成了整个展览系统的核心 ,否则它只是一个空旷的空间。
近年来,许多博物馆都在重新定位,更好地与观众“对话”。比如,一大会址在经典的陈列之外,增加了书店和文创空间,展区内外形成了联动。
不仅如此,一大会址越来越意识到博物馆的空间并不限于建筑本身,如今周围街区也被纳入旅游体验中来,游客无论是闲逛还是前来参加党建活动,都获得了安全的外延空间,可以安心合影,增加了博物馆体验的仪式感。
更好地与观众对话,还需要站在观众的视角去设计展陈。博物馆要考虑的是:我们打算让观众“打包”带走怎样的情感。
这两年,徐汇艺术馆声名鹊起,连续几年打造“网红”展览,以敦煌和徽墨等为主题,在没有镇馆之宝的情况下大受好评,秘诀就在于抛弃了许多学科内的“行话”,让“外行人”觉得可亲可近。
要知道,生活中最会指路的人,往往是自己容易迷路的人, 博物馆内容设计同样需要这种推己及人的信念。
所以,叙事不是让陈列变得更花哨,或大量引入触摸屏等新技术。一个好的叙事空间要有“人情味”,让观众能够找到把自己代入进去的角度。
比如展出瓷器,博物馆不仅要去激发观众的审美体验,还不妨详细展示制作流程,凸显瓷器后面的匠人:他们的生活日常是怎样的,上几小时工,吃什么饭等。孟母不就有三迁吗,这些都是有人情味的切入口。
观众参观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展览 新华社记者 翁忻旸/摄
看来,逛博物馆,观众的获得感不光来自知识的增长,也来自情感的体验。
沈辛成:随着观众对博物馆体验诉求的变化, 沉浸体验陆续进入博物馆策展人的视野。
这是目前博物馆发展的趋势,不能只用静态的、理性的形式去呈现,还要 考虑如何让情感和情绪流动起来。
譬如, 美国纽约下东区移民公寓博物馆呈现的视角就很有意思。 20世纪初,许多“新美国人”住群租房,这个博物馆的建筑就是幸存者之一。
它的“玩法”不是中规中矩地让大家走一圈参观过去的老房子,而是沉浸式的代入,观众不能随意进出这栋楼,必须在馆方安排的时间,由讲解员拿钥匙领进门。
推门进入时,你可以看见100年前新移民的简朴生活,听他们家族立足美国的变迁史。
博物馆的主角是平凡人,他们的后代成了这座城市和国家的一部分,这就很容易让观众产生共情。
而且,讲解员不少来自博物馆所在的社区,本身有归属感,对过去的生活是有感情的。
有的行程还会在参观结束后,安排一个讨论会,观众不是立刻离开,而是 聚集在一间大屋子,和同行者一起聊聊参观感受,聊聊对移民问题的看法,没准还能认识新朋友。
观展者对博物馆的心理预期不仅仅是满足于“教科书”的功能,他们带着好奇心而来,希望在这里获得非同寻常的经历, 这种心理在本质上和欣赏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相近,离阅读反而远一些。
观众参观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展览 新华社记者 翁忻旸/摄
博物馆会不会讲故事,涉及观众是否能拥有更好的体验。
河森堡(原国家博物馆讲解员、科普作家):
博物馆的讲解有一套标准流程,每个讲解员按照规定将语速控制在每分钟200字,配合讲解词做出一些手势。
如何讲故事,表达是可以多样化的。我的讲解词,只有5%左右是标准化的, 95%以上都是自己挖掘的细节。我喜欢有情绪的东西,所以细节中通常夹杂着情绪。
让讲解更好地呈现,需要从课外下功夫。我喜欢研读各种史料,讲解时会增加细节,让这个事情说起来特别有意思。
比如,讲古代饥荒时,我不会一上来就说“那时的人民生活悲惨”,而是说“坐在马车里的人感受到了颠簸不平的路,因为车轱辘下压着满地的白骨……”
其实 博物馆的讲解员和观众之间一定有条逻辑的链条,要和观众一直保持接触。
如果你讲着讲着,观众越来越少,说明这样的方式他们不接受。我们不是人肉背词机,我们也不制造和生产“无聊”。
讲解员最好能成为一名博物学者,带领观众打开人类与自然和历史之间的大门,做细致的观察和描述。 讲解的风格并不需要完全一致,每个人都能用更擅长的方式向观众输送知识,讲述历史。
我的微博每天都在更新,会转发科技领域的文章,也会在知乎上写作历史知识类文章。
其实我是在做实验,同样的东西,我用更新鲜的方式说出来,传播效果是不是更好?现在看,是这样的。
国博讲解员有一个纪律: 言必有据。讲解员不编故事,也不创造知识,而是当好专家和学者的“翻译者”,做一个传递知识和情感的人。这样就可以把有趣和丰富结合,留住观众。
观众观看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品 中国经济网资料图
对上海的文博场馆来说,未来还有更多的打开方式吗?
沈辛成:现在的博物馆和维多利亚时期不同,它涵盖了 历史、经济、人文、社会、自然、科技、艺术等方方面面,不再是单一私家收藏了。 它可以成为一座城市有趣的灵魂,一扇对社会公众敞开的门。
博物馆成为城市的地标,仅仅是面向旅游者的吗?并不是。它可以和老百姓有更多的情感链接。
上海这座城市的气质是海纳百川、兼容并包的,我相信未来博物馆的模式也有更多的可能性,扩展其 文化多元性。
比如建一个新上海人社区博物馆,大家从五湖四海来上海打拼,做着不同的职业,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我们可以根据城市发展做口述史追踪,每年做不一样的主题,讲发生在城市里的故事。比如外卖小哥主题,还可以让观众体验送外卖的经历,自己背一背满载的外卖盒,学习用同情和善良对待在这座城市打拼的人。
这种模式的博物馆不必有核心展品,但 它有人文关怀,能让更多的人体会到归属感,这才是 博物馆的公共服务功能的 本质。除了教育,它还要凝聚。
能成为一座城市灵魂的,一定是一种“人之常情”,一定是有温度的。
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更多地关注内心的世界,渴望从手机和日常琐碎中解脱出来,这时候你还对他说教那就没有效果。
文博人需要转变思路,提供多元化的方案。博物馆既可以是大而全的百科全书,同时也可以属于社区和公众,教会人关怀。
所以,不妨让不同的声音加入博物馆中,让公众拥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和参与感,让他们的知识和情感都能得到满足。
主编:成琪
排版:郭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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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作为展品保护的措施之一,护栏是必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在传统视野中,护栏始终是展览设计的边缘和陪衬,行业内对于如何使用护栏似乎还没有形成共识,相关论述也寥寥可数。当前,艺术设计在展览中的地位不断提高,并成为衡量一个展览优秀与否的重要标准,而护栏作为整体设计的一部分,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观众的情感导向。因此,针对展览环境中护栏应用存在的一些问题进行探讨是很有意义的。
我们通常所说的距离,是两个事物本体的空间关系,护栏作为阻隔观众与展品的空间障碍,是博物馆与观众相互关系的具象表现。抽象距离的概念,则是指两个事物本体所表现出的情感是否有关联,比如艺术作品所表现出的情感对观众的感染力,或是展示环境与观众情感的衔接。
护栏是现代博物馆的伴生物,博物馆语境下的“护栏”,是指博物馆展览中起防护、分隔、导向作用的栏杆组。美国人常用“barrier”一词表示,其既有护栏、围栏的意思,也有障碍、屏障的一层涵义。
对于如何在展览中使用护栏,博物馆行业还没有形成一个共有的认识,相关论述寥寥。如果把护栏探讨的层面延伸至博物馆的公共服务,则有更多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做了深入的阐述,这些成果为探索博物馆公共文化服务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
本文从博物馆展厅内的小环境入手,提出护栏在实际应用中存在的三个问题,分析产生问题的根本原因,探讨博物馆如何更好地与观众相处,是对当前博物馆公众服务研究的一种补充。
博物馆作为收藏人类文明的场所,不仅是为当代人收藏,更是为后世子孙收藏。博物馆在向观众展示的过程中,首要条件应是必须保证展品的绝对安全。考虑到观众在好奇心驱使下产生的存在安全隐患的行为,馆方通常会把珍贵的展品置于展柜中,利用夹胶玻璃高安全性的特点保护展品避免遭受人为破坏。而对于不适合放在柜内展示的展品来说,使用护栏可以尽可能保证其不受到观众故意或意外的损坏。那么,护栏是需要按相似的标准制作,还是应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单独的设计?对于这个问题,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两种情况分开讨论。
一种是应用于自身情感属性突出、表意功能较强、审美感受相对独立的展品,护栏只需要保证简洁实用即可。比如在美术展中,通常会设置高度在40厘米左右的栏杆座,其间用细绳或金属杆相连达到防护目的。这一类的护栏设计规格近似,并不需要特殊的设计,其能够与任何美术展览搭配,既具有心理暗示效果,告诉观众必须保持距离,又不妨碍观众视线,完整的表达出作品的情感,保证了观众的审美体验,可以说是如今美术馆和艺术画廊经常使用的标准护栏。
另一种情况是对于自身情感属性不突出的展品,观众不容易把自己的感情带入其中,此时则可以对护栏进行特殊设计,加强对整体氛围的渲染,使周围环境匹配展览意境,将观众的情感培养起来,让他们更快速的融入到其中去。
统一标准,还是单独设计?
黑龙江省博物馆的“黑龙江俄侨文化文物展”为开放展示的展品特制了精致的护栏。回溯历史,由于中东铁路的兴建,哈尔滨才拉开了近代城市化的序幕,可以说铁轨象征着哈尔滨城市化发展的起点,也代表了俄侨与哈尔滨人民的紧密关系。展览中这些形制简易的金属护栏很容易让人与展览序厅的铁轨联系起来,在起到必要防护作用的同时,也提升了展品的表现力,还隐晦地对展览想要表达的主题进行了更深一层的阐述和解读。
能够给予观众近距离欣赏的机会当然是最理想的,但现实情况迫使我们不得不在一些开放展示的区域周围设置障碍。除了利用绳子和直杆等具象手段达到目的外,还可以借助意象的设计手段使护栏“有意无形”,这体现出一种重视观众感受的态度,比如“一块用小鹅卵石或者沙砾铺成的区域,一旦想象中的屏障被侵犯,这区域会被碾碎” 。
中国国家博物馆的“珍珠:来自江河海洋的珍宝”展览即对放置于地面的展柜做了精心的保护。这些展柜类似于19世纪的欧式保险柜,皆为特殊定制,难得一见且价格不菲,其精致的外观是整个展览的亮点之一。为了保护展柜不被观众意外踢到,设计师为地面增设了20厘米左右高度的地台,通过地面高度的变化以不醒目的方式起到防护作用,同时加强了观众与展品间的障碍感而非距离感,将其对整体展示效果的影响降到最低。
能够给予观众近距离欣赏的机会当然是最理想的,但现实情况迫使我们不得不在一些开放展示的区域周围设置障碍。除了利用绳子和直杆等具象手段达到目的外,还可以借助意象的设计手段使护栏“有意无形”,这体现出一种重视观众感受的态度,比如“一块用小鹅卵石或者沙砾铺成的区域,一旦想象中的屏障被侵犯,这区域会被碾碎” 。
中国国家博物馆的“珍珠:来自江河海洋的珍宝”展览即对放置于地面的展柜做了精心的保护。这些展柜类似于19世纪的欧式保险柜,皆为特殊定制,难得一见且价格不菲,其精致的外观是整个展览的亮点之一。为了保护展柜不被观众意外踢到,设计师为地面增设了20厘米左右高度的地台,通过地面高度的变化以不醒目的方式起到防护作用,同时加强了观众与展品间的障碍感而非距离感,将其对整体展示效果的影响降到最低。
中国国家博物馆
“珍珠:来自江河海洋的珍宝”展览
伸缩隔离带为何被滥用?
伸缩隔离带,全称为不锈钢带式伸缩围栏,依靠价格低廉、一物多用的特点,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被广泛应用,但如果作为防护措施应用于展览,则非常不妥。一是高度问题,伸缩隔离带的栏杆柱通常90厘米左右,这个高度对于一些美术作品是有视线遮挡的;二是颜色问题,隔离带大多以红蓝两色为主,尤以红色居多,很难与展览整体环境相匹配;三是给观众的感觉,隔离带暗含“禁止”和“拒绝”的意味,是一种不信任态度的表现,会让观众产生对博物馆的抵触情绪。
现在博物馆的展出环境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像敲打展柜玻璃、随意触摸展品甚至故意破坏展厅等不文明行为仍时有发生。必要的时候展览确实需要利用一些辅助工具保证展品安全,那么,如何把辅助工具对展览的干扰降到最低?前文列举的关于护栏的优秀设计并不能代表整体水平,在当下大部分博物馆的展览中,伸缩隔离带仍然大量被使用,这是由博物馆日常工作中存在的各类问题造成的。
一方面,伸缩隔离带的滥用反映出馆方对展览的艺术设计仍然不够重视,尤其体现在对展览细节的处理上,手段单一,技术粗糙。如,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的“文明之海——从古埃及到拜占庭的地中海文明展”在使用伸缩隔离带时就仅考虑了安全性,而没有结合整体环境为展览单独设计护栏,从展厅中一组伸缩隔离带的使用情况可以看到,红色的隔离带与地中海风格的展厅格格不入,显得十分突兀;中国妇女儿童博物馆基本陈列“当代儿童馆”中的一组放置在展厅角落的隔离带,是对观众参观路线的一种提示,有效却不美观,可以看出馆方在展览策划之初对整个展厅的动线设计缺乏总体上的把握和考量,使隔离带成为一种实际情况下的补救手段。
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
文明之海——从古埃及到拜占庭的地中海文明展
另一方面,隔离带滥用的现状也表现出博物馆过度谨慎的态度。很多时候,如果仿制品和复原场景不存在保存的问题,展览部门希望尽量开放性地展示,避免任何在观众和展品之间的屏障,以增强展示效果。但在展出后也会被管理层认定为是存在安全隐患的,并由安保部门布置防护措施。尤其是一些精心设计的大型场景,在隔离带的包围中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伸缩隔离带的深一层含义是博物馆对于观众的轻视和不信任,这一点值得我们深刻反思。诚然,随着博物馆免费开放的推进,进入博物馆的人群多了,个人素质良莠不齐,确实会发生一些损坏展品的事故。但如果在已有的防护措施前再放置一组隔离带,把观众当贼一样防着,似乎有违博物馆对公众开放的初衷。比如,湖北省博物馆对于曾侯乙编钟的保护可谓尽心尽力,鉴于观众对国宝级文物的极大热情,多一些防护手段也是必要的,但在已然完备的防护措施前面还要再摆放隔离带,则可以看出馆方是怎样看待观众的。
湖北省博物馆的曾侯乙编钟展示现场
从护栏到“距离”,博物馆如何对待?
我们讨论展览中的护栏,目的是通过护栏的应用现状来探讨当下博物馆与观众的关系。
传统的“距离”是一种空间关系,具象的,能够被看到的,在博物馆中表现为展品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真实存在,并且是人为可控的。而透过空间上的距离表现出的博物馆与观众之间的“审美距离”,是两个事物本体所表现出的情感是否有关联,比如艺术作品所表现出的情感对观众的感染力,或是展示环境与观众情感的衔接。这是一种抽象的、难以被感知的关系。博物馆借由展品向观众传递内容,观众通过博物馆的展陈获得知识,同时展品所处的环境使观众能够感受到馆方的态度。博物馆与观众并不存在直接的沟通和交流,而展品及环境作为一种介质,使博物馆与观众有了一些深层次的关联,隐藏在这种关联中的距离,是构建博物馆与观众关系的关键。
我们总说,关注观众的情感,要让他们获得更好的参观体验,但是表现在具体事情上却往往与初衷相悖。说到底,博物馆是一个公开的场所,空间概念上的小环境是展厅,大环境是公共区,这些空间服务观众,观众在空间内的活动也成为空间整体的一部分。空间不只是追求形式感和视觉感,更重要的是要有人性情感的体现。比如为观众设计更流畅的空间动线,不在不必需的地方设置障碍物,这个空间的情感就是关怀;又比如,为观众提供休息区和饮水区,这个空间的情感就是体贴。这当然也属于情感化设计的一部分,博物馆需要给空间赋予生命和性格,观众才会有归属感和追随感,博物馆与观众的距离才会得以拉近。
展览的内容也会体现出博物馆与观众之间存在的距离,鉴于策展人与观展人在生活经验和知识范围的差别,必须寻找一个具有共同理解性的切入点。博物馆不应对展出内容的晦涩难懂漠不关心,或是摆一副“能看懂就看,看不懂就走”的臭脸,而是需要把专业的知识解释给普通观众,尽量做到通俗、易懂、有趣,话题感强。
当然,拉近博物馆与观众的关系,并不是说博物馆要委曲求全地取悦观众。博物馆的文化殿堂的身份是建立在对“物”的收藏和研究之上的,无论观众是否出于猎奇的目的,博物馆仍需要将收藏的珍品展示和解释给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专业性是一个不容违背的原则,要保证观众看到的内容的准确性,不能为了迎合观众的口味过度地随意化和娱乐化。
除此之外,权威性还体现在博物馆承担的社会责任。如今,博物馆的社会责任越来越多地成为国际博物馆界热议的话题,当代博物馆不仅是一个保存知识、传播知识的机构,也是一个吸收知识、创造知识的平台,更是一个具备影响社会价值导向能力的主体。拿护栏这件事来说,博物馆保护展品的目的无可厚非,但更重要的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手段帮助观众提升个人素质。就像电影院开场前都会播放的《电影院礼仪》,一群活泼可爱、载歌载舞的Q版卡通将观影须知分享给人们。博物馆除了用死板的图标告诉观众“请勿触摸”“禁止拍照”等,能不能也通过一些生动活泼且有持续效用的手段来向观众传达一种理念?这要比简单粗暴的禁止更有意义。
结语
展览终归是要观众来看的,观众的体验最重要——往深一层说,了解观众的体验标准和诉求,是博物馆应该做的,更是博物馆必须做的。随着人们对于博物馆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人们对于博物馆的认识也与日俱增。像新闻中报道的一些不文明现象也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用非常简单的形式把场景与观众用隔离开,只能说是一种逃避责任的表现。
我们必须要意识到,护栏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虽然完全开放式的展示环境在现在看来仍然遥不可及,但我们还是希望博物馆与观众能在未来达成一种相对平等的关系,继而更好地发挥博物馆的社会作用。
本文改编自《具象与抽象的距离——关于展览中护栏应用的三个问题》,原文刊载于《博物院》2018年第5期(总第11期)。作者:于晖 中国妇女儿童博物馆。
作者:于晖 中国妇女儿童博物馆
来源:《博物院》杂志2018年第5期
编辑:吴相忘#西北锅巴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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