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秒怂,出门拉手,乖乖回家,能让大张伟您了伸手什么歌献出原形的人是谁?

哥哥为了还赌债,20 万把我卖掉了。你以为我会过上凄惨无比的生活?不!我一夜之间变成了白雪公主,住进大别墅,有个疼我的男朋友,还有照顾我的佣人。而我,只需要负责开心就好。01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陆穆半搭着西服,满脸疲惫。但看到我还是和往常一样,低头吻一下我的嘴角。我以为掩饰地够好了。「星星,你在发抖,生病了吗。」他在我面前蹲下身,双手捧起我的脸。冰凉的指腹在我脸上摩梭。我避开他的目光,摇头。「最近天是有些凉,盖紧一些。」他将被角掖好,轻轻在我额头落下了吻。随后浴室传来了水流声。脸蒙在被子中,却睡不着。这是我第一次萌出想逃的心情。02第一次进陆府是被绑进来的。全身被套上一个麻袋。麻袋并不是全封,透过疏密的孔可以看个大概。绑我来的,是我亲哥,冯跃。一个嗜赌成性的、在世上的我唯一的亲人。20 万,把我卖了。卖给陆穆。「陆总,人到了,你看这钱……」我以为陆总会是个五六十的老头,买个新妇消遣。但陆穆出声的那一刻,我承认被惊住了。「钱已经打到卡了,管好你的嘴。」声线疏离清冷。怎么听都不像一个老头。我哥点头哈腰的出去了。麻袋被拿开时,猛来刺眼的光让我有些睁不开。再睁眼时,眼前是个不到 30 的帅气总裁。白衬衫,黑马甲,袖子卷到半截。金丝眼镜反出的光让他看起来十分白净。出挑的样貌,出挑的身材。他验货似的上下打量了我一圈,一言不发的勾了勾手,转身。也许,被卖的日子也没我想的那么差。03浴室的声音逐渐变小。陆穆裹着浴巾出来了。我并不是很会装睡,一眼被看出。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星星,还没睡。」我只好睁眼,慢慢支起我的身子。他坐在我一旁,轻轻拉起我的一只手。「听师傅说,你今天去了后花园?」陆穆的声音并没什么异样,但我心已经被提了起来。「嗯,想透透气。」他将我揽在怀里,温柔地不像话。「等我忙完这阵就陪你出去好不好。」我浑身冰凉,想快点挣脱这个怀抱。仓促点了头,钻进了被子中。他只认为我困,又轻轻落了个吻。「那我先去工作了,你好好睡。」抛开其他不说,陆穆的确是那些富家商豪千金挤破脑袋想嫁得人。小小年纪在商业大杀四方,坐得极其稳。家财万贯,身材高挑,更有一张堪比明星的脸。多少千金来拜访。他都会轻轻十指相扣我的手,举起。「我有女朋友。」我为这句话动心了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有时会想,他看上了我什么。一个自小丧父丧母,哥哥经常拿来撒气的女生,有什么值得好喜欢的。「小星,哥哥对不起你,可是哥哥要是还不上那笔债,他们会打死哥哥的,算哥哥求你了。」临绑来前一天晚上,冯跃给我磕了三个头。我有什么可不答应的。没有人会疼爱我。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挨打罢了。04在这座别墅待了将近半个月后,我才慢慢缓过来。我真的,一夜之间跃为了白雪公主。有个疼我的男朋友。有伺候我的阿婆。我每天只需招招手,就会有人把饭菜呈上来。只需打个电话,陆穆就会急匆匆从公司赶过来,带上我最爱吃的草莓蛋糕。我穿着最名贵的衣服,戴着最名贵的首饰。晃着之前都不敢企及的红酒,坐在阳台上俯看着别墅花园忙碌的人。有人负责剪枝叶,有人负责浇水,有人负责扫地。而陆穆说,我只需要负责开心就行。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好久没出门了。或许我不应该萌生这种想法的。我将自己打扮地极好看,从陆穆送我的十几个名牌包包中选了一款搭配衣服。可刚踏出房门时,那个平日看起慈善的阿婆就阻住我了。「冯小姐,你不能出门的。」「阿婆,我只是出门逛逛,很快就回来。」阿婆的脸上呈现极其惊恐的表情,伸出手拦着我。「小姐你不能出门,没有陆总的允许,你不能出门的!」陆穆总是对下人总是很严肃。可他对我总是极其温柔。我笑吟吟地。「放心吧,阿婆。」可阿婆还是不依不饶。最后我以只出去一个小时,在他下班之前回来为由,才换来一小时的出门。但没想到,陆穆还是知道了。他匆匆赶回,将我带回家。「陆穆,你慢点。」他很用力带我上楼。手上被勒出了红印。我被很用力甩在床上。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星星,你为什么要走?」我从没见过陆穆这副样子。「不是的,陆穆我没走,我只是出去逛逛。」我急忙解释。「不对,你想走对不对。」「不是——」我话还没说完,陆穆已经起身将屋子所有东西都砸碎了。顿时任何破碎哐当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了一个遍。我被吓得尖叫,躲在墙角蜷缩着。陆穆也大叫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要走,为什么!」那一刻我发现。温柔的声音嘶吼起来也会像个猛兽的。也不知被什么划破了,他手上滴着血。血洇在地板上,被他到处挪动地脚掌脱出痕迹。血迹被他用力揉在我脸上。「星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哭了,边哭边说。「不要离开我。」我怎么了。我双手已经抱上了他。其实我也被我哥打过,很多次。因为赌得不如意。因为没钱赌。所有一些泄愤的怒气都发生在我身上。一拳、两拳……所以相比起来,我居然觉得陆穆要更好。可是,为什么要拿两个同类的人比较,从而一较高下。他们都一样坏不是吗。房间的东西全部换新了。陆穆已经恢复了平常,他拉着我的手。「对不起星星,昨天失控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说着就把头抵在我肩膀上。「不要出门好不好,你如果要出去我可以陪着你,不要自己出去,好不好。」陆穆亲着我的脖颈,用暧昧的口气说着这些祈求的话。快到时间了。陆穆穿好西装,打上了领带。镜子的陆穆大长腿格外显眼,他对着看过去的我比了一个 wink。进来了两个不太熟悉的面孔。新伺候我的。陆穆交代了些什么。我心颤抖了一下。「那个阿婆呢。」05陆穆弯了嘴角,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阿婆老了,回家了。」他的眼里闪着星星一样亮晶晶。「真的?」「真的。」「你担心她,有空我们可以去她老家看看。」陆穆说得极其真诚。他的眼睛顺着我面孔往下,吻了我的嘴角。匆匆看了眼手表,他开车离去了。坐在阳台上的我看着他离去,有种释然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没变。可明明什么都变了。屋中没留下昨天一点痕迹。地板被擦的锃亮,一切都是全新的。带着些淡淡的香味。我最喜欢的茉莉清香。新伺候我的是一对双胞胎。秋园,秋丁。年龄比我小些。不比阿婆,她们还不清楚我的习惯。但不同的是,或许是年轻。她们对一切都充满了蓬勃活力。像一棵正在生长的娇嫩的花儿。耀眼,让人心生羡慕。她们会在空闲时间溜进我房间,趴在我腿上。我给她们讲大学的生活。好像一段很长的梦一般。其实我能上大学也是个奇迹。那是我求了我哥三天才求来的。冯跃点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才答应给我出部分学费。如果要说感恩的话,这是我唯一能感恩他一辈子的事情。不过发生了很多事。我才不得已又回到了老家。说起这些往事,总是心生感慨又叹命运不公。即使学校拼命学习,参加各种活动。毕业钟声一敲响,我还是被打回了原点。「秋园,秋丁,你们还小,等挣够一些钱,就去上上大学吧。」她们不说话了,凑在我身边。大概是看我和她们的关系好。陆穆允许他在的情况下,秋园秋丁可以进来陪我解闷。他啊,好像每天都有很多的工作。我就和秋园秋丁打打闹闹。那个空旷安静的房间逐渐塞满了这两个小丫头的笑声。有时陆穆回来买东西时也会带上她们二人的份。草莓蛋糕,布丁,包括裙子。我慢慢要忘记那件事了。但是出于那件事,我的确打消了自己出门的念想。直到——秋园趴在我腿上说梦话。梦话模模糊糊,拼起来是。陆哥哥把阿婆杀了。06陆穆总是醒得十分早,模模糊糊中他已经穿好衬衫了。他每天的衣服样式都很单调。衬衫、领带、西装裤、西装外套。见我睁了眼,他凑过身来。「星星乖,后花园还没翻新完,脏,不要去了。」像是提醒一样。我装出迷糊的样子,侧过身。整张脸被埋进被子里。隔着被子感受到他压下来留了一个吻。然后匆匆下楼去了。走后我才敢喘着大气。房间空荡荡地,陆穆规定了不许任何人进。饭也是只能放在门口。我下了楼,感觉所有人目光都望了过来。楼下可以很清晰听到后花园机器嗡嗡的杂响声。我在后花园口站了片刻。另一个阿婆走了过来。「冯小姐,快上楼去吧,不要着凉。」我无意打量了一下周围,其他人与我对视后迅速低了头。我知道,陆穆在监视我。他在,囚禁我。07我越来越害怕他凑过来的晚安吻。他的样子总是在我脑海里变得扭曲起来。「听我说,秋园秋丁,你们快走,就现在逃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我将身上所有能拿出的首饰给了这姐妹俩。「趁陆穆没回来,快走!」「陆穆他……杀了阿婆。」我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推着面前一脸懵的姐妹俩往前走。「快走啊!」我以为暴行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大的酷刑。没想到,因为阿婆通融了我。就被杀了。被陆穆派人杀了。知道真相的那一晚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我身后躺着一个恶魔。一个斯文败类。08秋园秋丁还小,她们的命不应该就这么丧于这四角天空。她们要走,她们要活下来。我看着手表,支开了人。我以为她们会顺利逃出去的。陆穆不知哪得来的消息,赶回来了。「星星,你在干嘛呢。」他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时,我想出了一百种我会被杀的可能。我身前的秋园秋丁也愣住了。她们身上各背着一个包袱。陆穆明显跑得很急,他额前的刘海飞了一缕。露出那双压着怒火的眼。我惊慌失措,扑上了陆穆。「你们快走!」我真傻啊,我忘了有保安这种东西。他们将我带回房间。将秋园秋丁也带走了。我哑着嗓子拍着门喊了一晚上。到了扑明,没了力气,瘫软在了门边。直到传来熟悉的香味时,我才回了神。陆穆脸上很脏,很疲惫。我鼻子一酸,拍打着他的胸膛。「你把她们弄哪去了,你说啊!」他轻轻环住我的腰,一抱,就起来了。我撒泼似地全身挣扎着。陆穆一言不发,将我轻轻放在床上。他挂着怠倦的笑,「别动。」不知为什么,我被唬住了。他起身端了一盆温水,洗了一把毛巾。将我全身扒开,一点一点擦。我稍微动一下身。他就会温柔地啧一声,「别乱动,脏。」擦完后他就把旧衣服扔掉,给我换上新衣服。他轻轻吞掉我掉落的泪珠。滚烫的舌尖让我全身发抖。「星星,你在担心她们是不是,我放她们走了。」他紧紧抱住了我,咬住我的耳尖。「你骗人!」我全身都在抗拒。「星星,没骗你。」「你骗人!你上次就是这么说阿婆的!」我就这么被他套出话了。09被囚禁后我被收了自己的手机。基本失去了和外界一切的联系。每天的消遣就是电视或者——窝在阳台上看着底下的那些忙碌的园丁。晚上陆穆回来后带回了一个很大的草莓蛋糕。他心情格外好。在我眼角,鼻尖,嘴角都落了吻。他让我陪着他洗了澡。后抱着我拿出几套图纸。陆穆灭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暖光照了陆穆半张脸。他的侧颜可以说是完美到让人抓狂。如果陆穆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或许我会无数个日夜里渴望得到他。但当他就这样顶在我颈窝中,两人香气混合在一起时。我害怕了。「星星,你看看哪个好看。」他语气欢悦清脆,温热的气息悉数扑在我脸上,氛围中暧昧到让我想逃。我随便指了一个,陆穆却仔细研究起来。指骨分明的手划过我选的图纸。「看来和哥哥眼光不同啊。」我以为他在说自己。但平时他并不自称哥哥。「你在说冯跃?他又朝你要钱?」陆穆轻轻刮了我的鼻子。「他现在是你的哥哥,以后是我的舅哥,我们是一家人。」「况且,是我想送他一套房。」他说得理所当然,却一下打断了我所有想逃走的心思。陆穆,想娶我。10但一处图纸吸引了我。我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你喜欢这个?」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也认真看了起来。「嗯,我喜欢这个。」陆穆轻轻笑出声,「好,明天我就找人施工,就——建在我们这个别墅旁好不好。」我将他的手甩在一旁。「不,明天就要去。」「星星,不要胡闹,还没建呢。」「陆穆,我要去。」我侧过脸,同他对视上。他怔怔看了我片刻,吻上我的嘴角。「好,明天就去,好不好。」陆穆是极其宠我的,这点连我自己都有些不信。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我或许已经深深沦陷进这个富家帅总裁身上了。只可惜没有如果。我越发会装睡了。陆穆轻轻将我头放进枕头,掖好被子。隔着浴室,我听得清他在打电话。打了很多个,才出来。我模模糊糊睁开了眼。他撩起我额前刘海,对上我的鼻尖。「星星,找到了跟图纸差不多的,我已经买下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离这里不是很远。」「可以只我们两个人去吗。」陆穆明显呆了一下,弯了嘴角,一把抱住我。他或许误会了。不过这样刚刚好。明天暴雨,也许是个好日子。11陆穆开车到了山下。这处别墅是建在山中腰的,在一片茫茫的绿中格外显眼。一点都没变。只不过没想到,两年了。这处房还没住进人,就这样被陆穆买下了。陆穆盯着我看,「你来过这?」我噙着笑,压住内心的惊慌。「没有啊,只是觉得纸中的房子活过来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拉着我走那条洋灰楼梯。弧度比较陡,没迈出几步我已经有些喘不上气。陆穆扶着我顶腮笑了笑,说我小懒猫。随后的路程都是他背着我走的。到了门口时,陆穆刘海被汗打湿了一部分。别墅内应该是刚被打扫过的。中间一个喷泉在运行着,周围摆了一圈玫瑰花构成的大心。「喜欢吗?」他把我拉入心中。「嗯,喜欢。」说不清那时候,或许我有一丝的动摇。陆穆会做饭是出乎我意料的。他围着小熊围裙,做了很多道菜。都是我喜欢的。从窗外望过去,一片往下的绿。自由的云朵飘来飘去。吃完饭他拉着我出了门,找了一处高地。这个角度看过去,星星仿佛触手可得。璀璨的星空无尽头,伴着山间泛着荧光的虫子。陆穆搂着我。晚间的陆穆忽地变得话多起来。「星星,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我抓都抓不到。」「但身旁的星星却在我的手中。」他不觉间搂紧了我。「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变成天上的星星,让我找不到啊。」12我幻想过和男朋友一起看夜空。但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幕。一个祈求着不要离开。一个,一直计划着要逃走。甚至这个别墅都是我早些年来这里找冯跃时无意看到的。从而化为我计划的一幕。这里的一脉山是赌博的好地点。无意一撇,竟成了救我的稻草。陆穆滔滔不绝了很多。从小时候的怀念,到怎么最后变成一个人。他有 3 个哥哥,都因为意外死了。所以巨资家产就到了这个当时还不满 20 岁的毛头小子身上。他顶着所有人异样的白眼,一笔交易成名。这样的位置一坐,就是七八年。没有人可以撼动,陆穆说着说着抱紧了自己。山间的晚风带些刺骨的冰凉。大概是他上山出汗洗了冷水澡,这样被风一吹。他额头烫得厉害。我扶着他进了屋子,将他安顿好在沙发。面前的陆穆面色苍白,却还想露出一个笑容给我看。真可笑啊,那么一个传奇人物。现在就在我眼前。只要我稍微下个药,他就可以脆弱地死去。只可惜,我浑身上下被他监控的什么都没有。我无视他的发烧。「陆穆,我想吃苹果,削好皮的。」陆穆只皱了一下眉头,便起身了。厨房的钥匙只有他有。「陆穆,我想看着你削。」我对着厨房提高了声音。他拿出一把水果刀和一个苹果,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大概是烫的厉害,他手时不时发抖。削得极其缓慢。帅的人果然生了病也是容易让人心疼。像个病美人。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笑得一脸歉意,示意我去看一下床头的包包。我从里面看到了我的手机。手机壳换成了和他情侣款的。「星星,太无聊了就玩一会吧。」我颤抖着声音,憋住泪。说不清什么感受。因为在他削好皮摆好苹果灭了灯,整个滚烫的身子贴着我说着情话时。我将那把他给我削皮的水果刀。刺向了他的胸膛。13温热的血一下爬上了我的手。外面已经响起了雨声,雨声很大很大。隔着窗子都听得见很大。我握着手中的刀子有些不知所措。血一下沾染了床单。床上的人蜷缩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或许今夜,他会死吧。这样熬一晚上。我将包里他的手机用力砸在地上。屏幕稀碎。我握着那把刀带着手机冲向外面的雨中。我以前讨厌下雨天,因为土地泥泞,踏着软叽叽的土去上学。现在觉得。雨真是个好东西。它会冲刷掉刀子上的血迹指纹。冲掉我手上那个恶魔的血。冲掉我逃跑的痕迹。雨像泼一样,混杂了我眼中的泪水。我拨打了 110,我要控诉他的罪行。那个阿婆。还有秋园秋丁。都被他杀了。他骗我一次,又骗我一次。秋园秋丁的手上戴着他当年送给我的戒指。我送给了她们。可如今。我却在后花园中发现一段残缺腐烂的手指。挂着那枚闪闪的戒指。14手机里持续传来机械的嘟嘟声时,我才回过神。欠费了。我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今晚的风极其大。雨滴到处乱飞。从我身前,身后,眼缘。仿佛在庆祝着我逃了出来。——又或者,其他。跑到山底下时,我已经喘得有些不得了。脸上淌着雨水。我抹掉一把又一把。山下的公路水已经积了起来,浑浊的雨水四处游走。我站在公路上左右看了看。身后的公寓隔着万千缕雨水,看不真切了。没有朦胧的灯光。我有些害怕。万一,陆穆真的死了怎么办。或者,他没死又会怎么样。远处闪着光,越来越近。这个时间来车,大多是赌博的,或者赌博完的。怕一旁招手看不见我。我直接站在公路中间。说不上什么心情,或许这样被撞死也行。这种像是意外的不意外车祸,我还有些心安理得。公路上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卧槽,你他妈没长眼!」下来了一个打着伞的大叔,极其暴躁吐了几口芬芳。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冯小星,你怎么在这?」朦胧的身影逐渐变得熟悉。一个过去让我害怕但是此刻和我流着一样血的。哥哥。15车里放开了暖气,我才逐渐缓过来。指尖冰凉到让我蜷缩在座位上。冯跃应该赢了钱吧,鲜有的温柔。他问着我的情况,我却顾不得回答,抓住他的手。「哥,债你还完了吗。」他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哥,要不我们走吧,不在这个地方了好不好。」明明刚才涌起的正义之气,为阿婆,秋园秋丁报仇的心情。在几个打不通的电话下。消失地无影。我才发现,我也是自私的。一种颓然的气息瞬时席卷了我。我终于还是,长成了自己厌恶的模样。「冯小星,你傻了?」他打走了我的手。「我可以挣钱,洗碗刷盘子都行,一天打好几份工都可以的。」冯跃的脸抽搐着。「冯小星你疯了,放着好好的陆夫人不做。」「况且——我最近好不容易手气好了,我可不走。」我自嘲地笑了两声。「冯跃,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卖给什么人了。」「一个,杀人犯啊。」我本想尖叫出来。但发出来有气无力的。车子猛地停了一下,车里的人往后看了我一眼。「冯小星,你在说什么?」冯跃不好意思地赔了几个笑。压低了声音。「你等我回去再说。」窗外流动的影子一闪而过,慢慢变幻成一缕缕落下的雨水。是瓦片泄下来的。雨势已经逐渐小了。冯跃掐灭了最后一支烟。「冯小春你糊涂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把陆总给杀了!」「可是现在你最应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我吗,冯跃我是你的妹妹啊!」嘶吼惊起了远处的鸟。扑闪着翅膀乌压压散了一大片。冯跃背对着我叹了口气,「他真杀人了?」「你不信我?」「不是不信,哥卖你也不是随便卖的,哥哥都是打听好再卖的,陆穆长得帅,家里有钱,又不沾花惹草,我才卖的,我都调查过的啊。」「谁不希望自己妹妹有个美好的人生啊。」我第一次见把卖人说得这么好听的。真好听啊。为了我好。哈哈,为了我好。我苦笑不得,「冯跃,难道不是因为他出价高。」「20 万…20 万,你早就心动得不得了了吧。」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痛,这一巴掌打得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我怎么会想到,来求他呢。「冯小星,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给你凑学费容易吗!」我嘴角起了一个肿包,渗出了血。缓缓朝门口走去。是啊,大家都不容易。为了活,都不容易。我本来打算拿一笔钱就走的。现在我觉得。脏。「冯小星,你干嘛去!」「问你话呢!」我仰起头憋回眼泪。「冯跃,你就当我死了。」可话并没说完,天空在我眼前慢慢倒了下去。16耳边听得有些朦胧。冯跃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好熟悉。「陆总,妹妹比较调皮,就拜托了。」「你是我舅哥,不用说这么客气。」声音依旧清冷疏离。「那——」「那处别墅已经在建了,是舅哥的。」冯跃的笑声真刺耳。跟第一次卖我一样。他又卖了我一次,卖给同一个人。我真没骨气,又哭了。在哭什么呢。陆穆温柔地抚平了我的眼泪,横空抱起了我。「星星,别哭,我来了。」我哭得更厉害,钻进了陆穆的怀里。我无数次希望,抱着我的是个爱我的。——并且,我爱的人。陆穆带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处我没见过的别墅。这处明显大很多。室内外都有游泳池。有电影屋,电竞场。还有一个小型游乐园。木马翘板应有尽有。「星星是嫌上处地方太小太无聊了吗,我换了一个大的。」他抱着我一处处介绍。抱了一路却怎么也不肯撒手。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发抖。额间的青筋也隆起。后来我才明白,牵扯到那晚我刺他的伤口了。流了好多血。他把我带到浴室,撕扯下衣服。伤口还在慢慢流着血。浴室里雾气朦胧,鲜红十分刺眼。「星星你看。」陆穆脸上还挂着笑。「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第一个印记,很痛,我记下了。」他摘下花洒,水对准了伤口。陆穆眉头皱了一下,闷哼一声。血混着热水一起从他身上流下。他转头望向了我。「现在,我要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第一个印记了。」17我反应过来时,手腕已经出了血。他抹掉了嘴边的血迹。轻轻摸着他刚才咬的地方。一个完整的牙印。「喏,你是我的了。」他头埋在我颈前轻笑了起来。真是个,疯子。我不知道那晚他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件事,就让它那样过去了。像往常一样,每天醒时会有早安吻。会每次回来给我带东西。会晚上给我掖好被角然后去一旁的书桌安静地办公。会因为我打一个电话就急匆匆赶回。哪怕就是因为我闹脾气只想吃他亲手剥得橘子。不过他只留下了一个只能和他联系的电话。有时我会突发奇想,就这样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有时,我会害怕。会不会有一天,他会面无表情将我丢弃掉。像秋园秋丁一样把我随便埋在花园里。陪着新的女主人赏由我的血浇灌出的花。这样的想法只一瞬就消失了。我差点就,沦陷在恶魔里了。我怎么会萌发出,如何更好留在他身边的想法呢。一个声音告诉我,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也不能就这样下去。陆穆今天好像聚会,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醉了的陆穆一直挂着笑容喊着星星。我扶着这个男人的脸。他笑嘻嘻地将西服往一旁一扔,就嗅着我的嘴角吻过来。「陆穆,你太臭了。」我推着眼前的身子。「臭,臭吗,那星星陪我洗澡。」他软泥一样瘫在我身上。我踉踉跄跄拖着他到了浴室,调了热水,将他放在浴池里。出浴室门时,他很用力地抓住我的手。「星星,你会不会又逃跑啊。」陆穆的眼神委屈巴巴,眸子里的光碎成千万片。拼凑出来,是被震在原地的我。我躲过他的眼神,小声回了句。「不跑。」他才肯撒手,又轻轻吻了我的手背。18他洗的很快,脸上挂着红晕。基本可以走稳了。他把我拉到床边,紧紧搂着我。「星星,我告诉你哦,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哦。」他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明天要过生日了。而他,是第一个提出给我过生日的人。我抚着他躺在我腰上的头发。「什么礼物呢。」「嘻嘻,你猜。」陆穆顺着我的腰爬了上来,整张脸就迎面压了上来。他的唇都是滚烫的,咧着嘴角,气息全吐在我嘴边。「你猜不到吧。」我攥紧手指,别开头。身上一轻,陆穆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盒子。「当当当当,是一部手机啦。」他拿出手机,一款粉红色外壳。交在我手上。一款全新的手机,已经插上了卡。唯一的紧急联系人就是他,陆穆。他夺过我的手机。「好看吗,不过今天你是我的,明天它才是你的。」陆穆将手机放在了离我远的桌上。整个人抱得我紧紧的。「好看。」我突然落了泪。大概是这算得上是我第一个生日礼物。或者是,我没想过陪我过第一次生日的竟然是陆穆。我觉得开心。又觉得,悲哀。「二四得八,星星马上要八岁了。」陆穆说得有些模模糊糊。他的侧脸一半埋在我胸前,一半露出来。我在干嘛。手居然顺着他脸的轮廓游走了一番。我越来越搞不懂我对陆穆的感情了。「星星,你知道吗。」「陆穆,你该睡觉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家中雇佣的都是些,没有家庭的人吗。」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因为这样的人被杀了,也不会有人找来,他们会烂在土里,可怜吗。」我心被提了起来,试探地开口。「那阿婆,秋园秋丁都是你杀的吗。」我眼睛已经瞄准了桌上的手机。或许,我可以录音。我整个身子往那边移去。喝醉了的陆穆力气还是很大。我只稍微一动,他就压下来。「是啊,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不是吗。」陆穆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这句话。我身子僵住。低头看着这张披着漂亮人皮的恶鬼。「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他手攥紧了我的衣服。「你知道我冒着雨去山下车里找备用手机时,这里多么痛吗。」他指向了心口。「比刺向我的伤口都痛。」我手快要够到手机时,却被他的下一句滞住。「星星啊,我爱你。」我颤抖着吸了吸鼻子。可惜恶魔的告白,都是有毒的。19或许上天在帮我。早上清醒的陆穆好像一点不记得他昨天说过的话。看到手机时也是顿了一下。吻了我的头发。「看来昨天发酒疯破坏了惊喜呢。」「喜欢吗。」我抱着手机,「喜欢。」他潦草地吃掉早餐,又吻了我一下。「等我今天早点回来,带你出去过生日。」「还有其他惊喜哦。」他眸子里闪动着惊奇的光。看起来比我还要更期待今天余下的时光。只不过……我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记录。当我认为昨天没有录上音时,却惊奇的发现。都录上了。大概是陆穆发酒疯时不小心按的。录音的内容听得十分真切。我抱着录音,征了很久。在房间里好好看了一圈。我的内心不知什么东西被狠狠撕裂着。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在犹豫什么。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它总是这样。世间万般苦也好,万般欢笑也好。丝毫影响不了它。如果可以,我多想做一挂钟表。一个时间的行者,淡然地见证着这一切。手机拨通的那一刻。我终于有勇气说出话。「你好,我要报警。」20大概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接我来的警察只有一个。刘警官。开的也不是警车。他将我安顿在一个房间。警局里很安静,过了许久才陆陆续续回来警察。隔着窗,可以看得到其他警察问刘警官。交谈的声音我听不清。没想到第一次进警局会是这种情况。有种安然感。我环顾着四周。刘警官听了我的录音,拿走了我的手机。叫我先等着。偶尔进来其他警察问我饿不饿,渴不渴。我都拒绝了。我在等待一个结果。没有什么比本人的承认更加铁证了吧。我内心又快乐又难过。这种矛盾的情感让我忽地坐立难安。忽地门外热闹起来。陆穆赶来了。他没有换衣服,因为那条领带是今早我给他系上的。十分丑。要审问了吗,我紧张起来。陆穆熟练地和他们握着手。看不出半点紧张。说了些时间后,刘警官和陆穆走了进来。我不禁憋了口气。「刘警官,打扰了。」「没事没事,人没事就行。」我愣住了。「那,就带走吧。」我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任由陆穆将我公主抱出了警局。21直到身子被放在车上,熟悉的味道传来时。我才回过神来。我亲眼看着警局外的「立警为公,执法为民」一行字在窗外上划走。「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第一次觉得信念有些崩塌。陆穆没说话,任由我在车上发疯。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印象中,他第一次对我动手。「冯小星,回家再说,你最好闭嘴。」他揪紧了我的衣领,眼里压制不住的怒火。我蜷缩在车上,呜咽起来。陆穆真的发疯了。他扯着我的头发在房间里游走。时哭时笑。「星星,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我身边!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把我逼在墙角,锁着我的喉咙。「说啊,我让你说话!」我被锁到说不出一句话,挤着牙齿全身挣扎。我大概要死了。他恰到好处的松开手,摇着我的肩膀。「星星,我给过你机会的,我给过你好几次机会的。」「你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他扇了我一巴掌,揪起我的头发。「我帮过你,给过你机会,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去过那座山,见过那栋别墅,可你骗我没去过,我觉得没什么。」「你他妈用刀子刺向我的胸膛时,我仍旧忍了。」「我对你不好吗?回答我,回答我啊!」「我他妈让你回答我!」一旁的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溅到我和他的手上。我被烫的一哆嗦。他却乐在其中。「可你这么经不起试探,我只稍微留个录音,你就去报警了。」「星星啊,你真是让我伤心。」我全身缩了一下。录音,是他特意打开的。那些话,是他特意说得。怪不得,哪有这种巧合。哈哈哈,我可真傻。怎么会相信一个醉酒的男人。怎么会。怎么会!我也笑出了声,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嘴里。它不是咸的。是苦的。好苦,好苦啊。「陆穆我告诉你,你比冯跃更让我恶心。」「你是杀人犯啊,为什么会祈祷别人会爱你呢。」「你杀了阿婆,杀了秋园秋丁!」「你是比恶鬼更难缠的,比丧尸更让人恶心的狗屁不如的玩意!」发疯的陆穆愣在了原地。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我的脸。「星星,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不过,你知道阿婆是被谁害死的吗。」「是秋园秋丁哦。」
「算了,我来嫁。」假千金我做了这么些年,这桩婚事,只当报恩吧。没想到的是,我这夫君是一个专注事业无心情爱的钢铁直男。一不留神,我被带飞当上了皇后。一我是京城宁国府的三小姐,自幼便学习琴棋书画,仗着家世不错,也混了个「京城才女」的名头。因着是幼女的缘故,长辈又格外偏爱些,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没想到距离我十五岁及笄还差两个月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竟然不是宁国府的血脉,而是因为当年妾室嫉妒而偷偷换来的农家女。不提爹娘如何震惊,便是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是农家女呢?但细细想来,其实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我从小就与爹娘不太像,只是大家谁都没想到是血脉的缘故。二爹娘当机立断派人去寻他们的亲生女儿,其中利害也细细与我说了。无非就是,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个孩子,再有一个就是希望我可以让出三小姐的位置。我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头,「阿柔,娘亲知道委屈你了,是娘亲对不住你。」怎么会委屈呢,这十五年来我享受的一切,原本都不是我的。如果我不是府里的小姐,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的。一直伺候我的如花曾经与我说过,她就是因为家里孩子多养不起,才被卖了。这样想来,我已经很幸运了。只要乖乖的,起码借着这些年的感情,我后半辈子也会过得不错。所以,我不委屈。三可回房之后,我还是蒙着被子,偷偷哭了一场。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呢,一想到不久之后,那位名正言顺的三小姐就会顺理成章地拥有我如今的一切,我就难过。这么好的娘亲、这么好的爹爹,还有哥哥姐姐祖母……都不在是我的了。可是,本来也不是我的啊。整整一夜,我都没睡好。我害怕,怕那个女孩她怨我。尽管,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但我确确实实是受益者,怎么能不心虚呢?四日子慢慢悠悠地过着,想要找一个不知姓名的姑娘,很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尽管这样,家里没有一个人放弃。院子也早早地选好,是最好的地段,风景很好。原本未建成的时候,娘亲说是留给我的,因为两位堂姐都已经出嫁了,我是家中唯一一个未嫁的姑娘。但现如今,不是了。娘亲说,她知道这样对我不公平,可是一想到她那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她就恨不得给她最好的。「我明白的,娘亲。」「阿柔,你也是娘亲的女儿啊。」娘亲说。我相信娘亲的话,毕竟这些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假的。就算身世被揭开,可家里人除了在找她上下了功夫,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比不上她了。毕竟,我这十五年所拥有的,她都没有。其实,我希望可以早点找到她,这样大家的心里都会好受一点。五大概真的是上天保佑,新年伊始便传来消息,应该是找到了,人在徐州。家里激动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刚刚亮,伯父家的三哥和哥哥就去接人了。娘亲倒是想跟着去,可她身子自生产完便一直不太好,我们好不容易把她劝下。自两个哥哥走后,娘亲就每天数日子。伯母怕她到最后空欢喜一场,便拉着她去布置院子,布置那个属于她亲生女儿的院子。我也经常过去,有时候她们也会问问我的意见。在她们看来,我们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喜欢的东西大概也是一样的。只是,我也会想起我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只是之前的消息说,那女孩是一个人,未有其他亲人。那是意味着他们不要她,还是另外一种可能,死于天灾人祸呢?这两种,我哪一种都不希望。前者,我怕娘亲他们知道后会看不起我,毕竟,我身上留着的是那对夫妻的血;后者,对我也残忍。那就意味着只有我一个人了,天地再大,无人与我血脉相同。六两个月后,哥哥们风尘仆仆地回来,之前便传信回来说,人是真的,因为太像娘亲。见了之后我才知道有多像,如出一辙的杏眼,一模一样的小酒窝,若不是人瘦了些、黑了点应该会更像娘亲。一见面,娘亲就一把抱过去,生怕人不见了,哭得压抑,就连爹爹都红了眼角。伯母说,人回来就好。唯独我,孤零零地像个外人。不,我本来就是外人。娘亲拉着她一个个认人,到了我这里一顿,有点尴尬。但那姑娘反应很快,叫了我一声姐姐,「好孩子。」娘亲道。她果然和娘亲一样的通透,真好,我应该开心的。可偏偏心里不舒坦。午饭的时候,一家子人更是对她嘘寒问暖,我有点羡慕,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明明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不应该这样。吃过午饭,带着她看院子,娘亲一点点指着与她说,这个院子有大家的心血。可是她一句话就让我彻底哭了,她说,「我从来没想到自己可以住这么好的院子,就像仙境一样。」不只是我,每个在场的人心里都应该堵得慌吧。明明她一生下来就应该享受这些,这院子再好,她也不应该用这样赞叹的语气,明明是她该得的。七本以为她回来我会不习惯,但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不再是家中的唯一罢了。她性子很好,温柔娴静,为人好学,本来爹爹想给她请个师傅教,但她拒绝了,她说她可以向我请教。她对我,似乎很好,好到我有点不解。有时候大家忽略我时,她会特意提起我,我想过,如果我们两个身份对调,我心里大概会有怨恨。毕竟,这些年太苦了。「怎么会呢?爹娘虽然不富裕,但也给了我最好的,姐姐,我们的爹娘是一样的,都给了我们全部。」她这样和我说。八真正和她谈心,是在半个多月后的一个夜里。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不错了,大概是气氛好,她主动和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在脑海里勾勒出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我相信他们也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她说,她本应该会有个弟弟,可惜娘亲身子不好,孩子没了。自那以后,家里的重担便都由爹爹扛着。她说,在乡下,只有一个女儿是很没脸的事情,但爹娘都对她特别好,爹爹空闲了还会教她识字。可惜那时候她以为时间很长,可以慢慢学,没想到睁眼间就生离死别。她说,如果不是徐州发了洪水又引起疫情,她就可以带着爹娘一起来见我了。徐州的那场洪水,是六年前的事情,当时我还跟风捐了一百两银子。灾难,离当时的我来说太远,仅有的印象大概就是爹爹、伯父嘴里一长串的数字。没想到,原来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可惜我没帮得上什么忙,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多捐钱,告诉爹爹一定要去徐州把她们一家接过来。那样,我也会有爹娘了。九娘亲说,等过些日子,便将慕禾记入族谱,待慕禾学好了规矩,便带她出去交际。至于我,便算作赵家的养女了。「阿柔,你放心,在我和你爹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女儿知道。」我应该知足了,做个养女其实也好,总比孤女好。更何况,这些年我学的东西永远都是我的。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到底还是出了岔子。十皇帝下旨赐婚,指名了要赵氏女嫁与厉王。厉王是皇帝的第五子,自然是身份尊贵,可是他克妻。前后两任王妃,一个未成婚便暴毙,另一个死于成亲当晚。再加上他十几岁便去了边关,这些年打下了不少功绩,手上也沾了不少血,颇有几分小儿止啼的名头。这样的人,算不上良配。皇帝之所以指了赵氏女,是因为宁国府里未出嫁的姑娘,原本只有我一个,可现如今不是了,我只算是个冒牌货。但即便是这样,也是个难题。毕竟在外人眼里,皇帝选的人就是我。慕禾才回来不久,又没有声张,别人自然不知道。若这时说了,像是我们故意想的法子一样。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婚事,不是我便是慕禾。十一所以,我与慕禾去请安的时候,还未进去就听见爹娘的讨论。其实,某种意义上,我是开心的。厉王不是良配,而爹娘之所以争论是因为心疼我与慕禾,而不是推出一个我。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所以,我拉着慕禾进去,跟爹娘说,我嫁。大家都愣了,爹爹最先反应过来,对我道,「阿柔,你这是什么话?」「阿柔,娘亲舍不得你啊,那那可不是个……」娘亲的话声音低了下去。「姐姐。」慕禾还不知道这婚事的厉害性,懵懵懂懂的。「毕竟,陛下下旨时的人选应该是女儿。」我占了慕禾十六年的富贵安乐,如今这桩婚事算我还她后半生的康宁了。毕竟,也算是我高攀,两位堂姐尚不能嫁入皇家,我一个平民百姓如今嫁了皇家,无异于一步登天。就算爹娘再怎么不忍心,但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十二婚期比较赶,自从我说我嫁之后,家里的注意力似乎又重新回到我身上。娘亲日日给我赶着嫁妆,我见过嫁妆单子,好几页比堂姐们出嫁时都多。「留下给阿禾吧。」我看着旁边的慕禾道。「她的还不急,我和你爹想多留她几年。」娘亲拍拍我的手道。「可是……」我有些迟疑,她与我同岁,多留几年年纪不就大了?娘亲看出我的想法,道:「她不比你,我们就希望她嫁个寻常人家,要家里撑着,快快乐乐就行了。」慕禾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娘亲说世家贵族规矩太多,我没姐姐聪慧怕是学不会。」「阿柔,若不是圣上指婚,我与你爹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润,到底是我多心了,纵然慕禾回来,爹娘对我也依旧很好,只可惜世事难料罢了。十三成亲前夕,慕禾过来看我,说起这桩婚事,她说:「姐姐,其实你本来就不欠我的。」我对上她的目光,听她继续道:「是我欠姐姐的,如果爹爹不是为了护着我,就不会死,姐姐,是我欠了你一条命。」说罢,她扑进我怀里。「没关系没关系的,阿禾,我不仅仅是为了你呀。」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啊,我能靠着的只有宁国府了。所以,我总要做些什么,为自己打算。不然,他们凭什么护着我这个无关的人。只是,我太狭隘了,完全不像他们那样善良。十四哥哥背我上花轿的时候,和我说,以后受委屈了就回来。闻言,我又想哭。这是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不管以后然后,起码这一刻在他们心里我都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拜天地入洞房。直到厉王揭了喜帕,我心里都是慌的。这位传说里克妻的王爷,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倒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是个人就好。一夜春宵,第二日起来去宫里谢恩,身子有些不舒服。皇帝只是照例说了几句吉祥话,又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亦是如此。本应该还要去给厉王生母请安,但他生母多年前便病故了,因此我们就回来了。管家权他也给我了,似乎一切都不错,倒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回门的时候,我本来还以为要我一个人回去,没想到那天他竟没去兵营,陪着我回家小坐了一会儿,算是给足我面子了。娘亲私下里与我说,爹爹准备把慕禾记为养女。我心里一惊,反问慕禾同意吗?娘亲点点头,与我道:「既然你嫁了厉王,咱们赵家又哪里多出来一个女儿呢?」「娘亲,我……」我想说,其实我一开始没想过会这样。「我知道的,你也是为了阿禾好。阿柔,你是为娘精心教导出来的姑娘,娘亲知道你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开心了很久,起码,族谱上我还是赵家的女儿。只是,又觉得对不起我亲生父母,我这样的女儿大抵是不配做他们的孩子吧。十五婚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厉王对女色不感兴趣,成日里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去兵营,我也乐得轻松,每月同房只有几日。他人虽看着冷冰冰的,但也没像传言里有什么变态爱好。这样想来,之前那些应该只是意外。或许,我抢了慕禾一桩好婚事。十六我有孕是在成婚后的大半年,厉王知道后,面上没什么表情,给爹娘他们传了消息,第二日娘亲就带着慕禾过来了。正好和厉王撞上了,待厉王走后,慕禾突然问我,是不是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怎么会呢?」「可是,」她小脸一皱,「可是王爷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是不太好相处,可也还好,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娘亲嘱咐了我很多关于养胎的事情,还送了我好几张吃食的方子,「当年娘怀你哥时,吃不下东西,就是靠着这方子才好了些。」我大体看了看,大多是偏酸偏辣的菜色,不像是京城里常吃。十七怀孕六个月时,我回了一趟宁国府,娘亲和我说,慕禾的婚事订下来了,是爹爹的学生,刚考了进士。稍微运作一下,让他在京城做个小官。爹爹的学生,想来人品应该不错,只是这官位大概就是七八品,也太低了些。娘亲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阿柔啊,那学生家里简单,阿禾不像你聪慧,应付不来一大家子人。」那学生虽然家中富贵,但命不太好,幼时丧母,前几年又没了父亲,也就是因为守孝,才至今未娶。毕竟,男子十七八就成婚是常事,不过年纪倒和慕禾挺配的。「女儿只是觉得他身份低了些。」「人好就行,阿禾自己也喜欢,有家里护着,她吃不了亏。」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到底是少之又少,我与厉王在外人看来门当户对,却谈不上情投意合,慕禾与那学生可能是情投意合,但就算是养女也是宁国府的姑娘,岂是几品小官高攀得起的。「阿禾的嫁妆可准备好了?」女子的嫁妆都是从小一点点准备的,我当年出嫁,嫁的是亲王,本就比原本多添了些。如今到慕禾,估计很多东西也没来得及准备。毕竟,嫁妆不是只有钱财就好,有些好东西得看运气才能碰上极好的,一般的家里又看不上。「备下了,我与你爹商量过,她的嫁妆不必像你那样多,她嫁的人说到底不如你,有些东西也不需最好的。倒是钱财铺子多补些,有钱在手里就好。」钱,从来都不会是错的。但我当年陪嫁里还有几箱子书,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都是难得的古籍,有价无市。嫁得权贵之家,人家只看这嫁妆的底蕴。「到时候我给阿禾添妆。」「好好。」十八我是怀孕九个月生下孩子的,是个姑娘。对我而言,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她都是这个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了,真好,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贴身丫头碧莲与我说,王爷只看了一眼孩子就走了,她不安道:「小姐,王爷会不会不喜欢小郡主啊。」「不会的。」更何况,生都生了,他不喜欢还能扔了不成?自我有孕,他只是叮嘱我几句,无非是吃好喝好。我琢磨一下,大概是相处太短,还真没想出来他对这个孩子的性别有什么期待。倒是其他人都希望这孩子是个男孩,也不是什么重男轻女,就是皇家嘛,总是男孩比女孩看得尊贵些。孩子洗三那日,厉王过来与我说给孩子起了名字,单名一个「瑶」字。名字自然是不错,只是让我我震惊的是这么早,有了名字便可以上玉牒了。小孩子向来不好养,基本上都默认等大了些再起名字,连皇家也不例外。自那日后,我便叫她瑶瑶,看着她一天便一个样子,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十九自从有了瑶瑶,感觉日子更舒心了。只是瑶瑶半岁的时候,碧莲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没有发现王爷不喜欢瑶瑶。我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抱过瑶瑶,也不曾逗过她,甚至因为我最近养身子的缘故,他都不大过来了。难不成是不喜欢孩子,可也不像,瑶瑶的吃穿皆是最好的,不少东西还是他让人从私库里拿的。左右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现如今瑶瑶是他唯一的孩子,就算他不喜欢还能怎么样,他又没喜欢外面的孩子。大概就是天性如此吧,何必强求呢。二十瑶瑶八个月时,慕禾成亲,我添了不少东西。那日我回去,家里每个人都带着笑,发自内心地为慕禾开心。我成亲时,虽然大家也是都笑着,但并没有这样开心,反而是担心。婚礼热热闹闹的,虽然不像我当年那样盛大,却也极为用心。娘亲说,慕禾的嫁衣是她亲手绣的,怪不得这么好看。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也都可以过得红红火火,这大概是家里所有人对她的期望了。二十一忙了一天,回去也有些累,闭了一会儿眼,就听碧莲着急地喊我,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待我出去才看到是瑶瑶。不知怎的,恰巧瑶瑶玩的时候王爷竟然过来了,平日里瑶瑶见得少,胆子大又好奇,自己爬过去摇摇晃晃抓住王爷衣摆站起来了。她近来刚会站,走不稳。碧莲说,王爷让人把瑶瑶抱走,但瑶瑶不听,奶娘丫头们也不敢过去,一时之间竟然僵住了。瑶瑶还腾出一只手,往上倒腾,想让王爷抱她。大概是看到我出来,我甚至感觉王爷像是松了一口气,使眼色让我把孩子抱走。我过去抱瑶瑶,她还不松手,也不知道性子像谁。「王爷受累,抱她一下吧。」我道。好半天,我才听王爷低声道:「本王哪里会抱孩子。」我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免得他失了面子,又指导他怎么抱,没想到他动作不大,但看着就僵硬。瑶瑶似乎觉得有趣,又扑腾起来,我看王爷脸色都变了,像是吓白的。我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可能不是他不喜欢瑶瑶,只不过是不敢碰。我只能耐心教着,毕竟八个月的瑶瑶比刚出生时好多了,刚出生的孩子软绵绵的,我都不敢碰。等瑶瑶玩累了,被抱下去,王爷才说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因为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打算带我们去庄子上游玩。听着有趣,可我偏偏觉得是因为瑶瑶,不然去年怎么不去,就算那时候我身子不方便,那前年呢?说白了,就是我不配呗。二十二庄子上确实挺有趣,养了不少小动物,瑶瑶从未见过,日日让人带着过去看。她最喜欢的还是小白兔,但我不敢让她玩,且不说干不干净,小孩子手上没分寸就是个问题,更何况瑶瑶细皮嫩肉,惹急了兔子咬她怎么办?最难得的是,王爷也陪着过来了,似乎还闲了下来,起码我能天天见到他人了。抱瑶瑶的动作也越来越熟悉了,大概是父女天性,瑶瑶很喜欢他。只是不曾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听说皇帝废了太子,又圈禁了平王。太子是皇帝的嫡长子,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平王是皇帝的第二子,好文,文人里头名声最好。冷不丁发落了他俩,显然不是什么小事。接到消息后,王爷第一时间就回去了,只是让我们好好待在庄子上。瑶瑶还是每天乐呵呵的,但我总是提心吊胆,毕竟仔细想想,突然是突然,但总感觉和王爷有关系。好在没几天王爷就把我们接了回去,听说下狱了几家,如今也还算平静。我本就是个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人,是以只要宁国府和府里没受牵连就好,其他人我也懒得管。二十三瑶瑶如今走得稳了些,说话也可以一下子说两三个字了。娘亲让我准备准备再生一个,最好是个男孩。只不过,生孩子这种事情也由不得我。好在如今看着,王爷对瑶瑶很是喜欢。但没曾想今年选秀,府里也被安排了两个秀女。这两个秀女家中都是做官的,但官职不高,又不是京官,大概也正是因此,都是以侍妾的身份入府的。人品还要日子久才能看出来,相貌倒是不错,虽不是什么大美人,可也别有一番韵味。住处上我也没苛待,让人安排在一起,想来她们一届的秀女,应该也能说得上话。把事情与王爷说了,他还是老样子,只是说知道了。谁料整整半个月都没去见她们两个,我想着不好,待十五那晚王爷过来,又说了一次。他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多管闲事。不知道是不是我说得他上心了,十六晚上就听下人回报说王爷过去了。碧莲不解,不明白我为什么将王爷推出去其实,有什么不解呢?哪个男人没个妾室,爹爹与娘亲感情那么好,不也还是有妾室,不然也不会出现我与慕禾的错误。我与王爷又不是什么情投意合,我要什么专宠,更何况他来我这儿,也不过是因为我是正妻。但我没想到,王爷只去了片刻,或者说进了门就出去了。派人打听才知道,王爷去的是吴氏的屋子,可不巧吴氏用了熏香,王爷闻不惯那味便走了。我知道后哭笑不得,我喜爱瓜果香气,屋子里不怎么用熏香,都是放些时令瓜果,是以不知道王爷这个喜好。没想到,吴氏竟然撞枪口上了。本以为就算他不喜欢,起码王氏那里也应该过去一下,可是没有。直到他下次来我这儿,我提了一句,他不满道:「本王是让你管理府内事务的,不是整日盯着本王。」
《冰洞》(已完结)在南极地下冰湖的湖水样本中,科研人员发现了一组全新未知的生物基因。为了能更好地进行研究,我们组成了一支科考队,打算立刻前往南极采样研究。当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一个奇怪沙哑的声音告诉我:「不要去。」01我发愁地坐在电脑前面看着我的论文,说真的这种垃圾我自己都觉得发表不出去。但是我真是绞尽脑汁了。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考博,当时不知道撞了什么狗屎运误打误撞地进来了,现在可倒好,论文迟迟写不出来,这几年白念!正愁地抓头发的时候,导师突然来敲了敲我的桌子:「来我办公室一趟。」完了,我绝望地想,八成老马是觉得我朽木不可雕,要把我劝退了。我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地跟在老马身后进了办公室。老马坐在木头椅子上,轻飘飘地扔给我一张纸。「看看。」我忐忑地拿起纸来扫了一眼。这是一张检测报告。「编号0360号样本中检测出一种未知的生物基因样本,排除与已知地球上所有生物基因匹配的可能性。」我皱起眉:「0360,那不是南极特里布冰下湖的采样吗?发现新生物了?」老马点起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对,现在上头对咱们这个生物研究的支持是越来越少了,你知道今年才拨了多少经费?」我试探道:「五百万?」「呵,」他狠狠吐出一口烟雾,咳了一下。「狗屁五百万。」「三十万!」老马举起三个手指骂道:「三十万够特娘的干什么使?去趟澳洲抓个袋鼠都不够!」「那这……」我握着报告的手微微用力,纸上被揉出了一点折痕。论文写不出来,课题没有未来,我还念个屁啊,赶紧辍学进厂里打工吧。老马把烟屁股用指头直接按死,死死的锁着眉头:「我跟上头争取过了,想弄只科考队去趟南极,看看这个样本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咱们的资金说不定还有救,你那狗屎一样的论文也不用愁了。」「初步定在下个月,九月底上船,十一月到了南极正好是夏天,遭几个月罪,回来正好开始赶论文,咋也能发个三五篇的。」他又点起一根烟,被脸上沟壑挤在一起的眼睛在白烟缭绕后盯着我:「怎么样,去不去?」我有点犹豫。南极,又不是南京哎,咋能说去就去呢。平均气温零下好几十度呢,还不把耳朵都得给冻掉了。老马没给我太多犹豫的时间,不耐烦道:「大张、小丽,还有小张他们都答应了。「「就差你了,到时候人都毕业了就你毕不了业,出去可别说是我学生,丢人!」我紧紧攥住手里的纸,思考片刻后咬了咬牙。「行,我去!」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沉没成本的问题,我为了赌博付出的成本已经太高了。今年我已经27了,如果博士读不出来,我也不算是应届生了,出去找工作都不好找。我放弃不了,也没办法放弃了。晚上大张给我挂了个电话,大张是我同门师兄,我们同门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因为大张身材高大,直逼195,壮的跟熊瞎子似的,所以我们都叫他大张。他其实是比我们早一年进来的,但是因为论文搞不出来,已经延毕一年了,估计比我更着急。「方晴,听老马说你也打算去南极了?」「是啊,」我叹了口气道:「不去都毕不了了业,我这论文快掏空了也诌不出来,头发都掉了一把了。」大涨感同身受道:「可不是嘛,真草了,听说何丽丽也得去,到底靠谱不靠谱啊?」何丽丽,老马嘴里的小丽。我们公认的一个金玉其外的草包,大家私底下盛传她是走后门儿进来的,因为她除了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泡吧之外啥也不会。做实验的时候她都得补个口红。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发过一篇论文,但老马从来不骂她,据说是和她那开劳斯莱斯的男朋友有关系。她真要去估计不但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得给我们拖后腿。我自我安慰道:「老马估计不能让她干活儿,就当多带了吉祥物得了。」大张哀叹道:「我怎么心里这么没底儿啊,老马啥都不说,就说下个月走,我这啥也不知道心里发慌。」「我也不知道,跟着他走呗,反正他自个儿也去,坑谁也不能坑了他自己。」「行吧。」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事儿不能跟我爹妈说,他们保准不能让我去。不过不说,这几个月咋瞒过去呢,这一趟少说也的半年了。我正发愁,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叮铃铃——」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估计又是搞推销的,最近上了年纪,天天有电话让我给孩子报辅导班。我接起电话来不耐烦道:「不办、不考、没孩子、最近没有买车计划。」电话那边静悄悄的。「喂?」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带着信号干扰的滋啦滋啦声,压抑沙哑的声线听不出男女和年纪。「不要去南极。」我皱眉道:「你说什么?」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那个让人有点发毛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去南极,你回不来的。」说完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坐在床上,感觉脊背发凉,浑身出了一层白毛汗。放电影里,这就是标准的恐怖片开头。但是转念一想,我就整明白了这件事。八成是何丽丽那个小犊子不想我去,故意打电话吓唬我的。作为老马门下唯二两个女弟子,我和何丽丽一直不咋对付。我看不起她天天穿的跟个圣诞树似的花枝招展啥也不好,就会走后门。她看不起我书呆子每天念死书不捯饬自己。总的来说就是磁场不合吧。我俩也没少互相下绊子,所以接到电话,我第一时间就觉得八成是何丽丽又在出幺蛾子。我没搭理这个电话,赶紧上网查资料。南极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我得赶紧提早做准备。……今年的夏天不怎么热,也可能是因为我一直窝在实验室里不出门的缘故。过完了中秋节,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底。临走之前同学们还给我们举办了一个欢送会,酒桌上大家推杯送盏的都很开心。这次回来后,我们能交出论文顺利毕业,老马能获得资金支持继续课题研究,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酒过三巡,我注意到只有小张面前酒杯还是满满的,一点也没少。小张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白炽的灯光把他的脸照的一片苍白,他似乎浑身撑开了一个结界,和周围的热闹景象格格不入。「咋啦张儿?」我大着舌头过去,「咋不喝酒,要去南极了,紧张啊?」小张轻轻地笑了一下。「是啊,有点紧张。」酒桌上闹哄哄的,我的脑子已经彻底被酒精攻陷了,没听清楚他的下一句话。「有点近乡情怯了。」02第二天上船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这可是排水量六千吨的破冰船,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坐。红色的船身上,霸气地刷着几个大字:极地咆哮号。船头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好像一只蛰伏的巨兽,随时能破冰而出。「好家伙,」大张惊叹道,「这得多少钱?几千万?」老马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不屑一顾道:「丢人现眼!」「千万?你连个船头都买不下来!」何丽丽穿着红色的碎花吊带,拎着俩巨大的Hello Kitty行李箱,好像不是要去南极,而是要去马尔代夫度假。她脸涂得煞白,脖子和脸完全是俩色儿,好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开心地在船上穿梭来去:「我要这个房间!」那个房间是船上最好的房间,采光好,面积大。我懒得跟她争,选了离她最远的一间房。何丽丽晚上给男朋友打电话一打打到十二点,你侬我侬恶恶心的,我遭不住。随着一阵振奋人心的汽笛声响,巨大的船锚慢慢被拉了上来。开船了。我们几个兴奋地在甲板上左看右看,远处海天一色,一群群海鸥跟随着巨轮飞了起来,雪白的翅膀在耀眼的烈日下闪闪发光。岸边我爸妈正在努力冲我挥着手。我到底还是跟他们说了,我妈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最后在我的死缠烂打和我爸的劝导下才勉强同意。「孩子不去,万一毕业不了咋整?!」昨晚上她哭了半宿,隔着这么老远我都能看见她肿得桃子似的眼睛。我心里有点难受,但很快就被要去南极的兴奋冲散,朝着他们使劲挥了挥手:「爸妈,再见,再见!」破冰船逐渐加速,岸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几乎和蚂蚁一样,然后就看不清了。大家都在甲板上兴奋的走来走去,这看看那看看。何丽丽还打着她那把伞,说是怕把皮肤晒黑了。老马站在船头上,看着远方。远处的波光被太阳照射地翻滚着刺眼的白芒,他却好像看不见似的目不转睛。我看了一会,觉得晒得有点脸疼。失算了,还要经过赤道的。早知道我也带点防晒霜了。这一趟要走一个多月,现在是九月底,等到了南极怎么说都是十一月了,正好南极入夏。不过南极的夏天也在-2、30度以下,基本上等同于三九的时候去漠河过冬了。千吨级的巨轮行驶起来很稳,尤其在这一段入海口,几乎没什么波动,感觉比坐火车还稳当。看着已经看不到了的海岸线,我心里不知道却为什么泛起了隐隐的惶恐。这惶恐是对这趟未知旅程的恐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我不知道,只能强压下心里的异样。我从来没在海上生活过,刚上船的时候差点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我趴在房间里吐得胃里什么都没有了,老马知道以后赶紧过来递给我一板晕船药:「晕船怎么不早说呢?要不要紧?」「早晚各吃三粒。」我无力地挥挥手:「没事,就是不大适应。」老马拍拍我的背,又给我倒了一杯水出去了。过了一阵子后,他拿了几个橘子进来。「把药吃上,一会儿睡一觉,橘子皮剥开放屋里,闻着味能不那么恶心。」说着他把橘子放在了我床头上,轻轻地关上门走了。我心里有点感动。老马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孤僻的怪老头儿,但对我们几个学生真的挺好。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孩子,有的时候真拿我们当孩子照顾。也不知道是老马的晕船药起作用了,还是我慢慢适应了船上的颠簸。第二天我就逐渐好起来了。船上的生活是枯燥的,手机断断续续的没有信号,肉眼可见的除了海水还是海水。除了开头那两天的兴奋,从第三天后大家都开始觉得无聊了。行驶进公海的那几天天气很不好,我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惊涛骇浪。汹涌的海浪咆哮着扑面而来,几千吨的破冰船在茫茫的海面上就像一个塑料玩具一样被抛来抛去,几米高的海浪甚至能冲到四楼的玻璃上,留下碎裂的水痕。我们在船上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有时候站都站不稳。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甚至在床头把脑袋撞出了个包来。船长不许我们再上甲板,直到天气渐好,船身又平稳起来才放我们出来。一路向南,我们穿越了酷热难耐的赤道,那里的水明显清澈起来,可见度很好,在碧色天空下映出虚幻的透蓝,成群的海豚在船头处争先跳出海面,留下白色的浪花。大家都挤在船头上拍照,大张急急地把手机递给我:「快快快,给我拍一张!」说着摆了个剪刀手,龇出一口大白牙。我笑着摁下快门:「拍不到海豚啊!只能拍到你自己!」何丽丽则拿着自拍杆,嘟着红红的嘴唇45度角自拍。一阵风吹来把她头上巨大的帽子吹走,她尖叫着伸出了手:「我的帽子!」我幸灾乐祸地拍下一张照片。……进入西风带后,浪又大了起来。大家这次都有经验了,都缩在屋里,尽量减少走动。何丽丽比我倒霉,她的晕船一直没好,吐得一塌糊涂。祁修挨个安慰我们:「穿过西风带我们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祁修是南极科考队的领队,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高富帅一个。据说他全家都是科学家,他打小就跟父母走遍了全世界。这次我们就是蹭了他们的科考行程来的。祁修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第三次到南极科考了。他带着的队员都经验丰富,领着我们这些菜鸟绰绰有余了。祁修没骗我们,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大张兴奋的叫声吵起来的。一阵剧烈的震颤后,他大叫道:「方晴!冰山!」他一说冰山,我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泰坦尼克号的里冰山,我还以为船撞冰山了,吓得一个激灵。随即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到南极了。到了甲板上,一股凛冽的风夹杂着冰雪扑面而来,吹在我的脸上冰凉一片。我愣了一下赶紧回去套上外套和冲锋衣。船头上挤满了兴奋的人,大家都拿着手机疯狂拍照,大张举着个摄像机兴奋地边拍边喊道:「海豹!海豹!」我抬眼一看,呆住了。远处海天一色,整个世界仿佛是一个蓝色的琉璃世界,那种纯净的颜色似乎没有受过丝毫的污染。在目光所至的最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冰山,白色的冰山接近海水的地方由逐渐成了一种剔透的冰蓝色,逐渐加深延伸进了海里。几百座巨大的冰山就这样静静地浮在海面上,好像伫立着的巨大的水晶,注视着我们这群遥远的来客。二十多米长的长须鲸嘶鸣一声,从船尾处露出气孔喷出巨大的水花。水花高高溅起,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晶莹。这样奇妙的,好像只能在童话里看到的景象让我震惊了。南极,这片位于地球边缘的冰封之地,我们终于到了。在海上飘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南极,大家都激动地要命,一个个的围在甲板上拍照欣赏。我也跟着看了好一会儿,又拍了很多张鲸鱼出水的照片,打算回去给我爸妈看。船快停了,我提前回了船舱,打算先收拾东西。刚下了一层,就看到老马正在一片阴影里低着头。他左手拿着一张照片正呆呆地看着。右手夹着一根烟却没抽,长长的烟灰掉在了地上。老马的眼神很呆滞,好像是在看照片,又好像是透过照片在看什么别的东西。我笑着走过去:「老师,咱要到了,刚才外面还有鲸鱼呢,你也不出去看看。」老马好像这才发现有人进来,猛地一抬头,回过神来:「哦……」他把照片塞进兜里,我隐约看到好像是一张双人合照。老马是想老婆了吗?他弹了弹烟灰,把烟屁股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道:「这几天是不是遭罪了?还晕不晕船?」我摇摇头:「好多了,老师你也赶紧收拾吧,一会该下去了。」老马点点头,路过我身边时还不忘了嘱咐我:「多穿点,千万别跟何丽丽似的为了美少穿衣服,这儿可不是家里,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点点头。03一个多月的船上之旅,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看到这样震撼壮丽的景象,大家都兴奋感叹起来,疲惫无聊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带上护目镜,小心翼翼地走下舷梯。这里刚下过一场雪,积雪被踩得发出一声咯吱声。我深吸一口气,跳到了地面上。多么神奇,一月前我还在家里感受炎炎盛夏,一个月后我却站在了极地的冰雪上。祁修松开扶住我的手笑道:「放心,这里的冰至少有一两米厚,别怕。」坐上履带车,我们就要前往科考站了。也许是因为天地都是苍茫的白色,南极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却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照在身上,光仿佛都是冰冷的。这天晚上,科考队员为我们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场面不在于我们走的那天的欢送仪式。大家兴奋地载歌载舞,甚至我和何丽丽都碰了个杯。在这片广袤的天地里,我们都感受到了作为人类的渺小。科考队员的年纪也不算大,基本上和我们算是同龄人。我们几个比较聊得来,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何丽丽坐在祁修身边,脸上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回事,泛着微微的红。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修道:「你们平时都干嘛啊,我看你开履带车开得真好!」祁修笑了笑道:「很多事啊,比如考察地貌、高层大气物理、气象变化、有的时候还要进行测绘,观察一下海洋生物什么的 。」何丽丽挪了挪屁股,坐得离祁修更近了,阳光下她的唇彩泛着微微的光亮。「这里除了长须鲸还有什么啊,你说那个不明生物样本会是什么的?」我翻了个白眼儿。何丽丽老毛病又犯了,她倒不是真想勾搭人家,就是看见长得好看的男人就闲不住。祁修有些尴尬的微微后撤,礼貌讲解道:「很多,除了长须鲸,可能还能看到小须鲸、阿诺氏喙鲸、甚至有的时候还能看到虎鲸捕猎海豹……」「至于不明生物,」他有些苦恼道,「这个我也不清楚,那湖被冰封了这么多年,也许是什么史前生物之类的吧。」何丽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死死地盯着祁修的脸一顿点头。「哎!」大张凑了过来道,「说不定是水怪,尼斯湖水怪那种!」他一屁股坐过来,神秘兮兮道:「你们知不知道,南极底下有地底世界的入口?」……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市传说,就跟我们小时候在地摊上买的百慕大三角未解之谜似的。看我们都不信,大张急道:「南极有金字塔!真的跟金字塔一模一样的!你们都没见过吗?我看台湾省的新闻说,新西兰记者发了一张南极金字塔的照片,旁边还有雷达站和天线呢!据说是美国的什么研究基地,里面全是很古老的设备,生人勿近的,属于‘TOP SECRET AREA,顶尖机密’!他们说这是美国的另一个「51区」,里面就连接着地底世界,美国的科技就是从地底人这里获取的所以才这么先进!」祁修脸上划下三道黑线。小张捧着一个保温杯坐过来笑道:「我知道,这里面藏着蜥蜴人,这些蜥蜴人用宇宙魔方掌控了世界,每个月圆之夜他们就会在这里发射信号给赛博星球,邀请汽车人共商大计占领地球!」大张一愣,随即拉下脸来。「你们都不信,真是,等着我找着地底人,明年的诺贝尔生物学奖就是我去领,你们就搁电视前面干看着眼馋吧。」祁修哭笑不得道:「地底人不地底人的我不知道,但南极确实有很多巨大的生物,比如说巨型海蜘蛛,这东西在别的地方基本上都长不到1厘米,但南极的能有30多厘米。」他比划了一下。何丽丽惊呼:「这么大的蜘蛛,太可怕了吧!」「还有南极的大王乌贼也特别大,比别的地方能大出一倍,可能神话里的克拉肯原型就是这个。」我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南极的东西都这么大?」祁修还没说话,小张先开口道:「因为这里的动物天敌比较少吧。」祁修点点头:「没错,还有这里的海水含氧量比较高,恐龙生活的时代地球上的空气含氧量就很高,含氧量越高生物的体型就越大。特里布湖里的含氧量非常高,里面肯定有什么特别巨大的东西。而且在湖里这东西可能也没什么天敌,能长到多大就很难说了。」我们几个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得越来越天马行的。老马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也不跟我们说话,一个人安静地抽着烟。老马的烟瘾越来越大了,以前还是一天一包,现在一天估计至少得两包,他那个肺应该早就黢黑的了。一个科考队员看他自己待在那边,估计是觉得他老年人跟我们没共同语言,怕他一个人寂寞,凑过去笑道:「老师,你自己过来家里人都支持啊?」「您这身体真挺好的,怪不得家里人不担心。」老马眯着眼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我没家里人。」我们几个都安静下来,转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老马。老马没有老婆孩子,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我们怕他被触及了伤心事心里难受。老马看起来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弹了弹烟灰道:「早些年我老婆没了,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再娶。」「她也没给我留个一儿半女的,我家就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可能这次回去之后能找个人做伴吧,一个人是有点没意思,我也这么过够了。」他喝了口热水。我们心都放了下来,纷纷调笑道:「黄昏恋啊?挺赶时髦的啊老师!」老马笑了笑没说话,把烟屁股随手按灭了。……这天晚上喝得稍微有点多,睡觉的时候我翻来覆去还是没忍住起来上了个厕所。刚打开门,我就吓得几乎没跳起来。昏暗的光线里,一个人影正站在我门前。我手忙脚乱的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小张正惨白着脸站在我房门口。我摸着乱跳的心口怒道:「小张你干嘛?吓死你爹了!」小张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去厕所,路过这里,吓到你了,抱歉啊方晴姐。」「行,一块吧,我还有点害怕。」小张点点头。我俩结着伴往厕所走,一路上小张都没说话。四周很安静,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有点尴尬,没话找话道:「张儿,你说那冰湖底下到底有啥?」「鲸鱼?」 「巨齿鲨?」「沧龙?」我说这着给自己逗笑了:「真找着巨齿鲨那真要出名了,这辈子吃穿不愁啊。」小张低声回应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说不定有人呢?」我乐了:「地底人?汽车人还是赛亚人?」小张轻轻笑了。「方晴姐,你知道吗?1997年的时候英美考察队曾经在这里的深海探测到一种音波频率极高的声音。这种声音和任何已知生物的声波频率都对不上。根据音波长短和持续时间,推测这种生物体型非常巨大,能达到……上百米。」我震惊得睁大眼,上百米?蓝鲸作为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大的生物,也才二三十米,上百米那不得有好几个蓝鲸那么大,那得是什么样的怪物啊?我心头突然泛起一丝恐惧,身后凉意蔓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开玩笑的吧?」小张没说话,顿了一会儿他道:「也许吧,到了,我先进去了方晴姐。」我抬头,这次发现我们已经走到厕所了,我刚才差点跟着小张进了男厕所。一片安静里,四周冷的好像在冰柜里似的,我浑身直冒寒意,硬着头皮跑进了厕所,飞快地解决完问题后赶紧跑了出来。小张不在门口,或许他正在上大号,也可能他已经走了。太冷了,冷的我脚趾头都疼,我犹豫了一会快步往回去的路走。四周一片死寂。我越走越快,越走越怕,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身后好像潜藏着什么怪物,正在跟着我亦步亦趋。砰!我猛地关上了卧室门。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我背贴在墙壁上,这才感受到身后一阵冰凉。我出了一身冷汗。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我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来客。千米之下的冰湖里,到底潜游着什么神秘的怪物?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即使拉上窗帘,屋子里也太亮了。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我觉得浑身冰凉,好像置身于冰冷的海水里,一种窒息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睁开眼,我发现面前一片漆黑,一丝光亮都没有。我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发现远方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芒。我赶紧追了过去,那团小小的光芒映亮了一方海底,惨白色的磷虾在漆黑的淤泥上爬行,长着畸形的眼睛,一串串跟葡萄似的。我有点恶心,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身后好像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什么东西。我转头一看,是一张腐烂的人脸,空洞洞的眼眶正死死地盯着我,被海水冲刷得泛白的肉筋随着水波飘荡。我猛地睁开了眼!四周一片明亮,外面只有呼啸的风声。被窝里一片冰凉,冷的感觉几乎要结冰了。「呼——」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了,无力的瘫在床上。原来是梦。(全文点下面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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