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拉原油司机累吗现在工作怎么样

如原始荒野一般的戈壁滩上,有一群穿着红色工作服的人,为满目荒凉的土地点缀了一丝生气,他们是长期野外作业的石油行业工作人员。工作项目一般是勘查油田、设备下井和石油开采,而在极端天气的户外做如此繁重的工作,其危险系数也直线上升。贫瘠的土地自带神秘感,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冒险经历,只等风一吹,尘沙散,故事的轮廓也开始渐渐清晰。毕业进厂,他第一次出差时被人用枪抵着头2016年大学毕业后,邢运回到了老家河南。他也曾希望能留在上大学的城市发展,但简历投出去便石沉大海,加上他当时对自己的工作方向也很迷茫,便想着回到家乡休整一番。父亲对他一个大男人闲在家里有些看不顺眼,劝他“先踏出去实践”。邢运没有拒绝,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了当地一家大型石油机械设备企业工作。熬过疲累的实习期,邢运被调到营销部门,负责对接出差地的油矿负责人,日常也参与设备投标。当时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和技术部经理老罗一起去新疆实地考察。老罗比邢运大四岁,但长期的野外作业,让他看起来比邢运老了十岁不止。两人开着公司配的越野车,历时50个小时从河南到达新疆,长途跋涉的劳累,让邢运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而这还不是此行的终点,在住处昏睡了半天后,他们又启程前往当地对接人员的驻扎地。邢运工作时的场景刚到地方,邢运傻了眼,那是一副他从未见过的简陋景象。随时能扬起尘沙的地面上只简单的搭了一排临时房屋供人居住,离房屋不远处拴着几头一直在尖叫的骡子。最要命的是,厕所居然建在一个湖上面,排泄口直接延伸到水中,湖里养着依靠人类排泄物生存的鲶鱼,邢运每次去上厕所,一脱裤子,就能看到那些鱼往他屁股下面游。与穿着一身大红色石油衣服的工作人员做了简单交接,邢运与老罗又要驱车到离居住地30公里的无人区勘查出问题的油田。等技术工老罗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完,已经到了夜里11点多。因为所处的是新疆高海拔地区,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十几度的凉爽天,夜里能骤降到零下二十几度。颇有经验的老罗分析这天开车回去也是遭罪,如果路上车出了什么问题也无法解决,还不如在油井旁边的简易小房里休息一晚。老罗不是第一次来新疆勘田,早已练就了一身在荒野生存的本领。邢运一个没注意,他就熟练地生起了火,又从包里掏出两个地瓜埋在火下面,还抽出一瓶用可口可乐瓶子装的高度白酒。四下无杯,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就着地瓜把酒喝光,沉沉睡去。邢运恍然间有种野外探险的新鲜感。谁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每每回想起来,都感叹自己命大。借着酒劲,邢运本以为会一夜好梦。直到半夜“嘭”的一声巨响,将他彻底惊醒。他定睛一看,窗户不知何时被打了一个大洞,寒风透过窗将他的困意悉数吹散,他本能地想要坐起身,却被旁边的老罗一把按下,捂住了嘴。两人从床上匍匐到地面,邢运看着老罗发疯一般拖着被子爬向还有零星火苗的火堆,一把将被子盖了上去,两人先后躲到了墙角,试图让门外的人认为屋里没人。一束光从窗户的大洞打了进来,照在邢运脚下,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此时正在发生一些危险的事件,但他仍旧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过度的惊吓让邢运在零下的天气里,竟冒出了冷汗。油田一角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个大汉冲了进来,蒙着脸,头上带着探照灯,手里扛着枪。嘴里吼着:“出来,老实点。”邢运吓到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和老罗双手抱着头,一步步挪出屋外。两人被大汉们压着抵达油矿处,其中一人命令他们打开油矿的出油阀,黑臭的石油原油夹杂着地下的气体从阀门处不规律地喷出,这群人将一个个油桶放在阀门下接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邢运也总算明白,这就是一群非法的盗油贼,目的是偷取原油石油到黑市上变卖,或是卖给加工厂。盗油贼们出手也很老练,两三个人持枪负责看管趴在地上的邢运和老罗,其余人全部在出油口处忙碌,一个个油桶在他们手中传递,最后整齐地摆上一辆面包车,共装了几十桶油,用时近1个小时。期间他们还一直用邢运听不懂的方言交流着,讥笑着,全然没有正在犯罪的紧迫感。只有邢运和老罗趴在地上,凉气透过单薄的外衣浸透胸腔,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讲,因为枪就抵在头上。高危行业下,他依旧选择坚持又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偷油贼们集体上了另一辆面包车,在黑夜中扬长而去。剩下邢运和老罗久久缓不过神来。两人从地上爬起,在简易房里坐了好一会儿,相视无言。沉默中,邢运感觉到老罗拍了拍自己的背,一颗心才从嗓子眼咽回了肚子里。邢运听老罗说,20多年来,在陕甘宁和新疆等石油充足的地带常有盗油贼出没,老一辈看守油田的人,称他们为“油耗子”。2012年之后,因为各个关卡管控力度加强,军队也慢慢深入腹地才逐渐好转,像这种拿着枪支器械来抢油的人几乎已经遇不到了。老罗接着分析,这伙“油耗子”很可能早有预谋,没准邢运他们从驻扎地开车出来时就已经被盯上了,盗油贼们谨慎到连油门阀门的特质钥匙都不带走,目的是不想留下任何赃物。在油田下井工作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只想赶紧撤离这片是非之地,收拾床铺时,邢运发现就在离他昨晚睡下位置的不远处,有一个十分显眼的弹孔,应该是昨晚那声巨响的来源。如果这枚子弹再偏一点,会直接打在邢运的右小腿上。想到这他瞬间浑身的汗毛竖立,也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此次出差回到家后,邢运把所有的遭遇告诉了父母。母亲吓得希望他立马辞职,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每天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可怎么行?而父亲却表现得格外冷静,想让邢运自己决定。虽然没有明说,但邢运明白父亲是想让自己留在厂里的,不仅是因为让他进厂花了不少功夫,更是不愿再看到儿子重回无所事事的状态。邢运最终选择留在了厂里,他也有自己的坚持,这是他第一份正式工作,哪怕是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较量,也不希望放弃地这么轻易。回想实习期间,邢运吃过不少苦,在八月燥热难耐的天气里,守着流水线上的坑干着日复一日枯燥的活,零部件清洗焊接、电机磁石人工安装、控制器线路接配、到货质检......他都经手过。为了能快速熟悉各个环节的工作,邢运会向技术部门借产品说明书,试图将整个说明书的内容背诵下来。想学会各个零部件的构成,他需要经常将双手浸泡在汽油里摸索,时间一长,双手一到夏天就开始不受控地脱皮。正是这些努力,他最终得以转正到营销部门,薪水也照之前做流水线工人时翻了几番。稳定可靠的工作,可观的报酬,和父亲不时对他的赞许,都坚定了邢运想要在岗位上一直干下去的决心。“不过就是工作环境艰苦一点,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呢?”邢运如此宽慰自己。于是他开始不断奔波在新疆和陕甘宁交接地带的深山中,终日面对着绵延无尽的黄土坡。馋了就吃随身背着的几袋泡面,实在没有水源时就喝井里打出来未加过滤的水。上厕所时,只需在枯草不茂密的地方蹲下就地方便,偶然会有野兔在他身边停下,瞪着红彤的眼睛与他对视,却也不见跑开,他只稍一挥手,野兔便会惊慌地蹿进枯草堆深处,不知去向。油田随处可见的土坡有次,一同出差的同事与邢运开玩笑。他正蹲在地上方便,举着手机找信号,不远处的同事突然大喊:“井喷了,快跑!”在油田,井喷可是要命的事儿,邢运哪里还顾得上擦拭,提上裤子拼了命一样地疯跑,差点摔了一个跟头,等转头一看,同事们都笑得前仰后合,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白天与同事们插科打诨、深夜里点上火堆讲些奇人异事,让邢运在深山里得日子显得不那么难熬。毕竟在贫瘠的土地上,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救了同事一命,重新审视这份工作因为在新疆的共同遭遇,邢运跟老罗已是“生死之交”,成了工作上的好搭档,大多数接到出差任务时,两人都自动组成一队。2018年初,两人被安排去甘肃勘查油田,一起通行的还有两个刚入职的新人。本着照顾新人的原则,老罗请大家吃了一碗当地特色的炸酱面,之后四人便快速地投入工作。从晚上8点到凌晨2点,四个人轮番接力站在井口施工,蹭了一身的黑油污。油田一角眼看着设备下井工作即将完成,邢运轻松地在一旁抽着烟,老罗说想给未婚妻打个电话,打了个招呼往黑夜中走去。邢运跟两个新人聊天,想着等天亮了去哪家店吃碗热乎的早饭,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夜晚。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黑暗处传来老罗歇斯底里地呼救声,声音在山谷里形成阵阵回响,瘆人刺骨。邢运一行人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向黑暗处狂奔。等邢运找到老罗时,发现他躺在10米的悬崖下,整个人蜷缩在一处,看起来十分痛苦。邢运只能大声地安抚老罗的情绪,一边同其他人商量着该如何施救。邢运拍到的野外土崖考虑到低温环境和救护车到来的时间成本,众人一致决定立即展开营救。邢运联系到当地的施工队找来一条粗绳,将自己拦腰绑住再由其他人将邢运缓慢放置到悬崖下,通过询问,得知老罗的伤处在脚踝和肋骨处,邢运将自己的鞋带解下固定住老罗的脚踝,再将绳子打圈绑在老罗的腋下,由山上的众人将老罗缓缓拉上去,送到医院。后来邢运才得知老罗跌落悬崖的原因,原来他在给未婚妻打电话时信号不好,便举着手机四处找信号,天黑一个没注意滚落下去,幸好山体以山土为主,有坡度并非直上直下,对老罗的身体产生了缓冲,才保住了性命,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看着老罗在病床上的惨状,邢运再次陷入沉思,不断追问自己是否该一腔热血地坚持这份工作。老罗的经历固然对邢运的冲击很大,但真正让他产生离职念头,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情况。长时间在油田开车,他患了很严重的腰肌劳损,经常疼到夜不能寐,只能靠着床边坐着小眯一会儿。而因为长期的野外作业,他的脸开始干裂,颧骨处的两抹高原红,也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好几岁。受高原气候的影响,他已经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位饱经风霜的大叔。邢运的工作手套其中最令邢运无法忍受的,是朋友总会说他身上有股难闻的怪味。后来邢运意识到可能是长期与黑臭的石油接触,那股浓烈的臭鸡蛋味道已经嵌入他的皮肤,洗得再干净也会发出幽微的气味。这让邢运患了心病,每次出门前都要仔细检查身上的味道,一个大男人也不喷香水,只能喷些花露水遮掩。但就像是所有想离职却无法下定决心的打工人一样,熟悉的环境、可爱的同事和十分稳定的薪资福利,绊住了他离职的脚步,他总是劝自己再坚持一段时间,还没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时间来到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响,企业全面停工,邢运被迫留在家中等待开工的消息。只是一等几个月过去,工厂还是没有复工的迹象,倒是之前认识的同事,一波接一波地离开。恰逢家里的表哥打算在市中心开一家寿司店,想拉邢运入伙。邢运也知道到了跟工厂说再见的时候,主动提交了辞职书。近5年的石油工作生涯彻底结束,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邢运也收获了宝贵的人生经验,几个知心朋友,和说出来可能大家都不相信的一身冒险故事,他倍感知足。以前勘查油田时,邢运时常会独自站在高处发呆,荒凉的风景中透着寂寥的美,无尽的戈壁滩远处的风车不停地转,遍地的野狗、野兔疯狂肆意地奔跑,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那是孤独和自由的味道。从高处俯瞰的高原景色现在,邢运发觉自己身上那股奇怪的臭味已经消失,仿佛在油田生活的所有细节,正在慢慢地从他生命中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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