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去武汉被拉去隔离要自己出钱吗收费吗

故事FM 前几天采访的武汉人,都是目前身在武汉的武汉人。但我们知道,现在散布在全国各地的武汉人,甚至湖北人,都在主动或者被动的接受一些隔离安排。

那在隔离中的他们现在生活怎么样?过得好不好?身处其中的体验如何?

今天,让我们来听听他们的故事。

回家后在河北某市指定宾馆隔离

我是 Punch,在武汉上学,今天是 2020 年 2 月 1 日,是我回到家的第 12 天,也是我在河北省某市一家指定宾馆接受隔离的第 3 天。

从 21 日回家到现在,我的体温一直处于正常水平,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的症状,但还是不被允许在家自我隔离。

从回家后到初五,一直都没什么事。只是居委会在初二初三时来电问我体温。初四就没有电话了。到了初五,早上 9 点,我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要把我隔离。我妈妈当时就提出说,没症状能不能选择居家隔离。那边就说要再问上级的意思。

下午 4 点多,另外一个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来电说,可以居家隔离。我们就松了一口气,觉得没事了。结果,到了晚上 9 点,又来了一通电话,是早上的那个人打的,他说现在的要求必须到宾馆隔离,而且不光是我,我妈妈因跟我接触,要一起隔离,必须晚上 12 点前到,不然警方就会介入。

一听这么严肃,我们也是很配合,就开始收拾东西。结果 10 点的时候又打电话来说,我妈不收了,就只收我一个人,没有具体解释原因。

· 被隔离的Punch在宾馆房间拍下1月30日至2月2日窗外所见

我没有症状,心里是不情愿去的,因为它相当于把所有武汉停留史的人聚在一起,万一真有携带者的话,我觉得挺危险。但当时,他说是市里大晚上紧急开会决定的,感觉确实是有政策。而我又确实是从武汉回来的。另外,如果不去,警方介入,就太没必要了。

我其实上午就在为被隔离做思想准备,提前想了想要带什么。当时除了换洗的衣服,我还带了一些口罩、酒精、酒精棉、小喷壶。其实我心里是怕的。虽然这边再三说消毒过多次,但我还是想多带点这些。

我家没汽车,只有一个电动车。北方晚上 10 点多还挺冷的,但是这边要求得很急,来不及安排车接。我妈妈就骑着电动车带着我过去。

我妈妈身体不好,我们到时已经 11 点多了。她回家就 12 点了。我和她视频时,她的表情不太好,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满口牙疼。我知道她当晚肯定没睡好。后来聊天知道,她是凌晨 4 点多才将将睡着。

集中隔离地方是当地的一个我妈年轻时就有的,年头挺久的宾馆。

当晚我们到时,宾馆正门已经封住了,只能从侧面的那种很旧的室外楼梯上去。那里有个护士做登记,她问我有没有隔离通知单,我没有。她说后面要补,但是我现在还没看到。

宾馆挺多层的,我在 6 层。之前在楼下有听到送东西的人喊说,自己孩子在 8 层。

到了 6 楼,是一道比较旧的门,上面拴着铁链锁。当时挺黑的,我没看清。我的房间正好挨着门。

房间是三人间,因为有三张床。但只有我一个人住。进来的第一感觉是冷,因为北方没暖气还是很冷的。它只有一个中央空调。但非典时,中央空调是不让用的,这次也有新闻说隔离酒店应关闭中央空调,所以我第一晚特别害怕,都没敢开空调。但是到了凌晨 3 点,即便穿着所有的衣服、羽绒服,盖了两床被子,我还是冷得受不了,牙齿打颤。

我特别纠结,到底要不要开空调?我很害怕,可深更半夜,朋友睡了,我又不敢跟我妈说,怕她担心。我就打开手机录音机,自己和自己说话壮胆。

后面我想,如果这样活活被冻发烧,体温出了问题,就太不值了,所以我还是开了空调。开空调的一瞬间,我眼前真的好像出现了病毒一下涌出来,在空气里纷飞的样子。那晚我是戴着口罩睡的,大概从凌晨 4 点睡到早上 8 点。

正式隔离的第一天,我是 8 点被电话叫醒的,因为我们测体温是通过电话询问的方式,我迷迷糊糊地接电话,测体温,告诉她体温正常。

那天上午,我决定反映一下。负责人说空调没问题,这里的隔离条件是专家审核过的。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我打电话给前台,他一会说是分层控制,一会说是每屋独立控制,摇摆的答案让人不安。我对这个问题始终比较怀疑,所以即便在屋里,只要开空调,我还是会戴着口罩。

第一天,基本上就是在不停地打电话,上网查资料中度过的。

这里一日三餐都是按时放在门口的。早餐一般是粥或一些干粮,午餐是从饭店订的盒饭。送饭人会敲门,然后喊房间号,我觉得是为了确认里面的人是清醒状态。

我不敢开门,更不敢出门。虽然他们每天都消毒,但我还是不敢,甚至说开过门后,我要在门廊喷一遍酒精才能安心。所以平时收饭,也没见过其他人。直到昨天我才第一次看到送饭的人。

我同学调侃说,怎么感觉跟坐牢似的?但等我心态平稳后,倒觉得还好。

白天的时候,我妈给我送了电热毯。从那以后,我睡觉就不开空调了,也不用再戴口罩。所以第二晚睡得还挺好。昨天,整个人的心态就更缓和一些,没那么怕了。而且我妈也跟我聊,就说「你已经住到这儿了,又不能走,你只能选择相信,因为不信任也没有办法,不要自己再吓自己,反倒那样会让你整个人很紧张。万一连带的身体也有一些反应,就不好了。」

第二天,也就是跟同学聊聊天,看看电子书什么。在小空间里待久了,腿有点麻,关节也都很僵硬,所以昨天我做了拉伸,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中午就正常的吃饭。

下午我妈妈又给我送了一些水果。一开始我妈特别担心,寝食难安。但就像她说的,既来之则安之。我感觉她这两天状态比以前好一点。但还是总想给我送东西,就总问我「你吃要不要吃这个?」「你吃要不要吃那个?」其实在小房间里面运动量很小,每天吃不下多少,但我能感受到她很怕我想用什么没有,想吃什么没有。怕我受委屈。

其他的主要还是打发时间。每天早上测完体温,我都会给房间通通风,再烧一大壶热水,开始一大波消毒。觉得时间还过得还挺快。而且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也给我很大帮助,他们拉了个群,陪我聊聊天,玩玩剧本杀之类的打发时间的游戏。他们说你自己一个人也害怕,有什么事就跟他们聊。我觉得给我帮助挺大的。家里也是,吃饭时,我们都是视频着一起吃。

按照居委会和负责人的说法,因为有 14 天潜伏期,我从到家开始算要观察 14 天。现在已经是我到家的第 12 天了。再隔离 2 天,没有异常,我应该就可以回家了吧。

现在看整件事,我从收到消息时震惊不安,到现在其实心态比较平稳。一开始,觉得条件不够完善,手续也不完备,比如说,通知都只是电话方式,我没有看到任何书面材料。后面,我想他们要在全市去集结这些人其实是挺大的工作量,也就算了。

但我最大的担心还是对无症状人员的隔离,真的有必要都集结在宾馆吗?我个人比较害怕。我觉得这样可能会增大感染几率。

现在就觉得还是选择相信,因为你总是去反映的话,也在增加他们现在已经够大的工作量。可能现在是勉强能支撑,你再去反映,他们没有具体回应,却可能忙多出错。

Jason,科研工作者

目前滞留在云南昆明,自我隔离

我们一家三口每年春节都会出门旅游,今年也不例外。去年 12 月,我们就预定好了行程,准备 1 月 20 日出发,跟团去云南旅游。

大约在元旦的时候,我和很多人一样,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某种肺炎的传言。由于所处行业的关系,我对这个传言留意得相对多一些。

那段时间,不是有 8 个发布消息的人被约谈了吗?其中有个医生和我的一个朋友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当时,那些医生朋友尽管不敢在网上说,但还是会尽力通过朋友圈隐晦地提示一些信息,比如大家一定要戴口罩,当下的形势是不轻松的。

看到这些消息后,我第一时间采购了一些口罩,并且和家人一起严格佩戴,不敢松懈。

但与此同时,我对他所说的「并不轻松」没有完全明白。毕竟,我的专业方向并不是医学,也拿不到第一手数据。按照我当时的理解,这场疫情目前仅仅是一场火灾里的一团小火,只要「上面」足够重视,就能够把它扑灭。

正是基于这个乐观的判断,再加上当时官方认定的「可防可控」,我没有取消家人的旅行计划。

1 月 20 日,我们从武汉出发,前往昆明。旅途的全程中,直到最终抵达酒店,我和家人都戴了口罩,一刻也没有摘下来过。

接下来的这几天,游玩途中,各方消息纷至沓来,形势变化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隐隐预感到,我们可能回不了家了。

· 夜游西双版纳植物园

果然,1 月 23 日凌晨,在西双版纳,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收到了「武汉封城」的消息。尽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那一刻,还是万分震惊。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孩子要怎么上学?我们要怎么工作?这个国家又将要面对什么?

从那一天起,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与此同时,我们在异乡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 23 日那天上午,我们登上旅行团的大巴后,发生了第一个信号。导游在例行讲解了当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后,突然插播了一个消息:我们家和另外一个家庭的航班被取消了。然后,她问我们是从哪里出发的。我便如实回答说,「我们是从武汉出发的」。

就在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后排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能想象,同车的旅伴们此刻肯定十分懊恼,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了一群武汉人。

到达景点后,我下车时发现,旅行团中戴口罩的人明显增多了。在此之前,除了我们一家人以外,只有少数人戴了口罩。

对了,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旅行团中另外一家被取消了航班的人并不是从武汉出发的。他们是从江苏出发的,而之所以会被「锁定」,仅仅因为他们的籍贯在武汉。

接下来,1 月 24 日,我们从西双版纳返回了昆明,而在当时,酒店还是允许我们入住的。

1 月 25 日,形势越来越糟。从这天开始,酒店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们全家人测体温,还给我们的身份证件拍了照,说是当地派出所需要。酒店的服务人员也对我们的房间避之不及。

1 月 26 日,我上午 7:30 分去了酒店的餐厅吃自助早餐,一切如常。大约 9:00,我的妻子和儿子才起床去吃早餐,但是,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原来,他们刚到餐厅门口,报上了房间号,就被如临大敌地拦住了。服务人员提出,他们会把早餐送到我们的房间来,让我们自行用餐。

当时,我的儿子感到非常委屈,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情确实很难理解。我只好哄他说,「酒店的送餐服务都是要加收服务费的,他们免费给我们送餐,这可是提高了我们的服务待遇啊!」

但儿子还是不开心,我就从洗手间里拿出了两筒卷纸,逗他说,「没事,他们既然不让我们去餐厅,我们就把他们的卷纸统统拿走!」他这才破涕为笑。

当然,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逗儿子开心。我能预见到,如果事态发展下去,物资供应必然会紧张,这两筒卷纸也许会派上用场。

我儿子的委屈也并不是没来由的。就在那天,我们在大巴上承认自己是从武汉来的以后,他刚认识的一个小伙伴差点就不和他玩了。

但好在,小孩子之间都是比较好沟通的。当时,我儿子振振有词地向小伙伴解释,「我没有冠状病毒呀!不是每个武汉人都有冠状病毒的!」那孩子很快就被说服了,说,「好吧,那我相信你!」然后,两个孩子便又戴着口罩愉快地玩到一起了。

后来有一天,那个孩子又来找我们了。他对我说,「我妈妈说想问你一下,你们现在有没有发热现象啊?我妈妈说他们单位要问这个」。

我注意到,当时,他的妈妈脸上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显然,她心里有忧虑,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就让孩子来试探一下。

于是,我告诉那个孩子,「不用担心,我们全家都量过体温了,我们没有任何问题,也请你妈妈放心」。

那天,旅行团在昆明原本还剩下一个本地的旅行项目,但是,他们还是让我们两个武汉籍家庭签署了「自愿退团」的协议。

在酒店退房的前一天,我们已经预定好了昆明当地的一家民宿。由于那家民宿的老板也是湖北人,出于对老乡的照顾,他们在了解清楚了我们全家的情况,以及从一月初以来的严格防护经历后,同意我们入住。

但接下来,我们就收到了消息,按照云南旅游管理上级单位的要求,所有民宿都不能随意接待武汉游客。我们不愿意给民宿老板添麻烦,便取消了预定。

在当时,我了解到,云南省对于我们这些湖北籍游客提供的解决方案是:他们要求各个市/自治州指定一到两家酒店,为湖北游客提供住宿。

说实话,对于这项举措,我是很不接受。撇开心理上「受歧视」的因素,我能预想到,当我们这么多外籍游客被隔离到一两家酒店后,一旦物资供应出了问题,一定会有麻烦,同时,交叉感染的风险也会增大。

幸好,在这个时候,我联系到了一个当地的老朋友,带着家人搬进了他的一个空置的新房里,一直住到现在。

这些天以来,除了我出门采购了两次物资以外,我们一家人几乎都没怎么出门,连倒垃圾都只能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出门,生怕被邻居撞见,让他们听说楼里住了武汉人,搞得人心惶惶。

我的一个在上海自我隔离的朋友比我们更惨,他连垃圾都不敢随便扔,因为当地已经实施了垃圾分类,他不熟练,一旦搞错了,就会被邻居发现他是外地人,引来麻烦。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出门采购物资的时候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攀谈的时候,问我是哪里人。我为了避免麻烦,就说自己是河南人,可司机师傅还是大惊失色,「你们河南都传染那么多了,还跑出来哇!」

尽管郁闷,但好在,从 1 月 20 日算起,我们一家人离开武汉已经 12 天了,马上就要超过所谓的「潜伏期」天数了。在那之后,也许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在珠海隔离的第 10 天

今天是 2 月 1 日,我们是 1 月 22 日从武汉到的珠海。

为了这个春节假期,我和朋友 10 月底就定好了行程,原本计划的是 1 月 22 日到了珠海后,1 月 24 日从珠海到澳门,然后再坐飞机到马尼拉,开始我们的春节之旅。

但是 1 月 21 日的时候,我看新闻上说因为这边的疫情,已经不鼓励大家来武汉了,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我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严重。于是我马上拨通了市长热线,想跟他们确认一下,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不能出去旅游,当时工作人员给我的回复是,他们没有资格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

因为我们一直收到的消息都是「病情是可控的」,考虑到疫情应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所以等到第二天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出发了,从武汉到广州南,然后再从广州南到了珠海。

到了珠海的第二天,也就是 1 月 23 日,我早上起来刷了一下微博,然后就傻了——武汉封城了!我马上就意识到事情很严重了,就跟我的同伴商量了一下,我们都很怕出去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于是就决定退掉后面的行程。

退掉行程之后,我预订了 24 号回程的火车票,因为那个时候已经不能直接买到武汉站的车票了,在电话里跟铁路的工作人员沟通情况了之后,我们买了武汉的下一站信阳的火车票。

因为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过关去澳门,我们住的酒店比较简陋,住了一天之后,考虑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就换了一家好一点的酒店。

等我们到了新预定的这个酒店的时候,前台的小妹妹看到我们身份证上的武汉二字,就停住了,告诉我们,「系统坏了,需要稍等一下」。不一会儿,他们的经理就过来了,说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希望我们去医院做一个体检,拿着健康证明来办理入住。

我们当时也很理解,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又是从武汉来的,酒店谨慎一些也是正常的,于是我们就打车去了医院。

说明来意后,在导医台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我们挂了内科的号。

等进了诊室,医生就问我们,「哪里不舒服?」

我们说,「我们没有不舒服。因为我们是从武汉来的,现在要住酒店,他们希望我们开一个健康证明。」

听完这句话,医生突然就炸了,说,「谁让你们上来的?谁让你们到我们这来的?我这里开不了证明!我就算证明了你现在是正常的,我也没有办法证明你以后是正常的。你这个证明要我怎么开?谁让你们来的,你就去找谁!」

面对这么一串数落,我们一下就懵了。在心里又劝自己,可能就是这样子,你没有办法去批判别人,因为别人没有做错。

于是我们又去一楼导医台的小姐姐,她打了将近 20 多分钟的电话请示上级,然后让我们去挂了一个急诊的号。

到了急诊室,我发现这边的医生护士都是全副武装的。一位男护士接待了我们,等我们说明来意之后,他安慰我们说,「你别紧张。」但是,其实我们看得出来,他比我们更紧张。

我们被分配给了一位急诊大夫,我们向他解释说我们现在没有发烧,也没有咳嗽,但是希望能做个检查,拿到一份健康证明来入住酒店。

他说,「正常人来什么医院?你是正常人,我怎么给你开证明?正常人不需要来医院。」

同学问,「那能不能给我们查个血常规之类的?」

医生回答说,「既然你们要求查血常规,我就给你们开个单子。」

做完检查之后,我们所有的指标都是正常的,就拍给了酒店的前台小姐姐看,她回复我们说可以入住了。

· 街道发给姜姜的健康告知书

成功入住的当晚,我们发现我们预定的那趟列车的线路图上,武汉站被取消了,客服电话也始终打不通,不明情况的我们只好选择先退票。因为短时间内不能离开珠海了,我们第二天就戴着口罩去了警察局,想做一下流动人口备案。

在警察局里,警察听说我们来自武汉,跟我们说了一句「稍等」,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儿他周围的同事也都走了。他们在里面的屋子里说,「快!快!外面两个武汉来的!」十几秒之后再出现,我就发现他们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

他说,「你们那个区不归我们管。」

我说,「那我们应该去哪儿呢?」

他又改口说,「那算了,反正你来都来了,我还是给你登记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酒店前台的小妹妹给我们发微信说,「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办法让你们继续住了。因为街道那边下来通知,不允许武汉人入住。」

这两天来遭到的各种冷漠的态度和对待,在我看到这条微信的那一刻集体爆发,我真的一下就炸了——「还要我们怎么样呢?现在酒店也不让我们入住了。」

对面的警察脱口而出,「这个不归我们管,这个不是我们的范围之内,这个是你们和酒店的事情,你们自己跟酒店协商。」

走投无路的我拨打了珠海的市长热线,说明了情况。

我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22 日出来之前,我打了武汉的市长热线确认;23 日武汉封城,我第一时间退掉了后续行程,并试图买票回家;酒店让我们开健康证明,我们立马去医院做检查;得知暂时回不去武汉了,主动到警察局做登记。我们一直在说服自己忍受别人的态度,告诉自己别人做的是对的,确实是我们给他们添麻烦了,我也很害怕万一自己真的有点什么事会害到别人。

市长热线的接线员说,让我们稍等一下,他们会尽快处理这个问题。

于是我们回到了酒店,听从前台的意见,把自己关在屋里。等到下午,街道的主任给我们打电话了,说,「早上非常不好意思,可能大家传达之间有一些问题,是沟通不当造成了一些误解。这样好不好?你们就自己在酒店里隔离 14 天,在这期间你们可以点外卖,会有工作人员给你们送到门口。」

我们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门口来了很多人,街道的主任和他的同事们特地过来看我们,还拎了一袋巧克力和两个红包。

我们当时拒绝了,因为我们觉得已经非常给别人添麻烦了。

他坚持希望我们收下,说,「这是作为政府的一点关怀。」

我看到他旁边的工作人员拿起了照相机,我就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拍一下,记录一下。」

其实我们都懂。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希望这么狼狈的自己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在我表明不希望被拍照之后,那个工作人员就把相机收起来了。

· 隔离期间带给姜姜一些安慰的「佩琪」小碗

其实我们住在酒店的这几天,真的很感谢酒店的经理,他来给我们送快递的时候,总是心疼我们,说「正常人都这样被关坏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网上刷消息,说实话我们受到的待遇确实比很多其他在外的武汉同胞要好得多,除了前期有一点小误会,酒店和街道的工作人员真的给了我们许多关怀。我们也非常抱歉,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目前,我们每天都有量体温和上报,很庆幸,截止到目前我们都很健康。所以,我现在比较乐观地打算,在隔离期结束之后,买 2 月 7 日早上的票回武汉。我会提前把行李打包快递回去,然后如果列车可以停靠武汉站的话,我就从武汉站骑摩拜回家。

其实从声音当中你应该也能听出来,在这样的非常时期,面对隔离这样的非常措施,三位讲述人表现出来的都是非常理解和配合的态度。

我们应该感谢他们为全国人做出的个人自由上的牺牲,我也希望大众不要带着偏见去对待他们,毕竟我们防的是疫情,而不是来自某个特定区域的人。

而且人家都牺牲这么多了,各地的部门在执行隔离措施的时候,更是要带着尊重,更细心地安排他们的生活所需。

感谢你的收听,祝你和家人平安健康!

制作人 | 徐林枫 梁珂 刘逗

文字 | 徐林枫 梁珂 刘逗

原标题:《三个武汉人的外地隔离日记|大象公会》

本报记者 晏国文 曹学平 北京报道

“护士不好当,急诊的护士更不好当,武汉的急诊护士更加不好当。都是拿命在干,真害怕有一天忽然倒下。”1月16日凌晨3﹕20,武汉一大型三甲医院急诊科护士晓嘉(应被采访者要求为化名)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下这段文字。

几天之后,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蔓延,被感染的患者数量突增。晓嘉作为一名急诊科的护士,也没有幸免。

1月23日,晓嘉写道:“大家好,我没有任何症状,但是今天查CT,不幸被查出了那个可怕的肺炎。”晓嘉今年25岁,但是她的粉丝都称她为小姐姐。晓嘉以一位年轻的医务工作者和一名患者的身份,与网友交流患病与治疗情况,并且科普一些健康防护的常识。

1月25日,作为曾深入新型冠状病毒疫情防控一线并不幸被感染的真实个体,晓嘉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自己科室的护士同事被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之后,自己经过检查也发现呈冠状病毒阳性。因为病灶较小,病情较轻,医生建议晓嘉居家隔离治疗,开了莲花清瘟胶囊、盐酸阿比多尔片、盐酸莫西沙星片、磷酸奥司他韦胶囊等4种药品。另外,晓嘉还需要定期去复查。

因为疫情初期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晓嘉所在科室较晚才开始全员穿上防护服。晓嘉认为,或许就是在与患者的接触过程中自己染上了疾病。

这个春节,晓嘉没有回老家,而是留在武汉自己独居的公寓宿舍内。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晓嘉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被感染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家人。“我们科室太忙了,原本就回不去,并且现在已经‘封城’了。跟他们说了他们还担心,所以就不说。”晓嘉说道。

1月24日,农历除夕,原本该与家人团聚的晓嘉继续在自己的隔离治疗中。

晓嘉在自己的微博中写道:“昨晚半夜我的咽拭子核酸检测结果显示冠状病毒阳性。算是确诊,今早去找了科室医生,由于我的病变范围较小,到目前为止没什么临床症状,建议我居家隔离,避免住院交叉感染,吃口服药,多喝开水。网友说得很对,一个乐观的心态很重要,我一定可以战胜病毒的。今天虽然是年三十,但病毒不放假,防护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过完年后,春天可能就不远了……因为这个事,生活和微博上有好多人给我加油关心,我的心很暖,消极失落想想这些心情(情绪)一下子就好了(没了)。国难当前,同舟共济。一起加油!”

以下是晓嘉的部分自述:

我现在已经不在医院了。因为我的病情比较轻,医生建议我在家隔离。

过年期间,门诊没了,但是急诊科照常开。因此急诊科过年期间一般都很忙,所以就没有专门的排休息时间。如果想回家的话可以和别人换班。换班之后会有两三天的休息时间。

我们科室太忙了,原本就回不去,并且现在已经“封城”了。跟他们说了他们还担心,所以就不说。

我现在还在隔离期,还要按时吃药,定期去复查。

我没有什么症状。因为当时,我们科室收到了一些病人,接触比较多。我们老师(比我年资更高的护士同事)有人感觉不舒服,查到确实得了这个病。然后我们自己也查,感觉这样放心一点。但是一查发现,自己也被感染了。

先查CT,发现有点问题,病变就像权威资料描述的那样,然后又查了鼻咽拭子,结果呈阳性。

如果我们发现患者检测结果有问题的话,就会更加注意。病人如果病情比较重的话就直接转到重症监护室了,不是很严重的就在我们这边治疗。

医院医护人员最近一周开始都要穿上防护服。防护服穿得比较晚。

为什么我会得这个病,因为我们这边有一些高度疑似,但是还没有确诊的病人,会在我们这边待着。我们也会防护,但是刚开始的时候,那种病人数量还算少数,我们没有那么高度地重视。可能那时候不小心就被传染了。

确诊之后,医生说我的病灶比较小,居家隔离更适合我,因为我住处也没有其他人,因此就在家里隔离治疗。治疗费用不用自费。

我觉得,我平时也是个爱运动的人,自认为抵抗力是比较强的。最近一段自己的特殊时期,自己特别注意按时用餐,按时作息,不能着凉感冒。但是我也很纳闷,怎么就被传染了。

因为最初没有确诊,我们也不知道进来的病人是不是新型冠状病毒的患者,我们的防护手段还是像接待普通病人的防护手段一样,所以就有很大的风险。

那时候没有穿防护服,就相当于赤手空拳在战斗。全副武装戴护目镜穿上厚重安全的防护服,是最近这一周才开始的。

防护服是连体的,包括帽子、鞋套都是连在一起的。衣服前面是一个拉链,会粘在一起,如果再打开的话,就不粘了。所以,我们穿这个防护服没有办法上厕所,并且口罩戴得特别严,并且还有护目镜压着鼻子。有的老师(护士)鼻子都被护目镜压红了。

因为防护服是一次性的,现在这些物资是比较缺乏的,一天一套。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可以换下来,下午继续穿。

因为医院有暖气的。穿这么厚重封闭的防护服,身上往往都是汗水。护目镜里全都是水雾,有时候都看不清东西。身上会感觉很热。

我觉得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物资方面,口罩、防护服等用品应该是比较短缺的,因为人太多,使用量太大了。另外,物资配送过程可能也是难题。微博上有人说想寄些东西到我们医院,如果要寄的话,需要有医院的证明,因为武汉现在“封城”了,一般人也不让进。

第二,现在大家对病情有点疑病的感觉。部分来医院的人不一定真有事,但是非要到医院来检查。恐慌的心理作用下,本来可能没有事情,最终造成医院门诊量增加。这对他自身也不好。医院情况比较复杂,患病人数较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能随便去医院。

现在,我只希望多一些技术手段,诊断疾病。患者确诊后,积极治疗,早日康复。

让我很感动一点是,很多不相识的人送了很多鲜花、食物到医院。但是他们并不是武汉人,大都是外地人,匿名送过来。

作为一名护士,这些陌生人的小举动我挺感动,感觉暖心,让人感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编辑:曹学平 校对:颜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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