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是一种冬候鸟，每到冬天，它们便大群地从西伯利亚飞到我国南方，到了3、4月间，又飞回北方。天鹅对栖息环境甚为“挑剔”。如今，各地的湿地保护工作不断加强，很多水质干净、食物丰富、人为干扰少的湖泊吸引了南下越冬的天鹅前来栖息，从而变成了美丽的天鹅湖。

　　让我们走近各地的天鹅湖，远远地驻足欣赏天鹅在波光掩映下优美的倩影。

　　本报记者 李亚楠

　　新疆伊犁河谷的冬日很是漫长，到伊宁县，听当地人极力推荐一个景点：天鹅泉。于是一大清早便驱车前往英塔木镇夏合勒克村。

　　到达天鹅泉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绚丽的朝霞拉开了苍茫大地破晓的序幕。渐渐地，池畔小树和芦花上的雾凇被染成一片金色，清澈宁静的水面上升起袅袅薄雾，美丽的天鹅纷纷引颈展翅，与群栖的野鸭等水禽一起翩跹起舞。

　　夏合勒克村紧邻伊犁河，是个以哈萨克族群众为主的村庄，村里几个温泉泉眼长流不息。上世纪80年代，村民们在伊犁河畔发展水产养殖业，在泉眼附近推出一片水域，储存泉水，用于为鱼池补水。

　　十几年来，这片人工堆出的小湖里长满了茂密的水草，加上泉水温度较高，即使在最寒冷的季节也不会封冻，疣鼻天鹅在冬季到来时，便放弃飞往温暖的南方，在这里嬉戏觅食。

　　太阳越升越高，水面上泛起浓浓的雾气，洁白的天鹅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伴随着“呀呀呀呀”的呼唤声，一位中年男子一瓢瓢把桶中的食物撒进池塘，远处的天鹅纷纷游来，同家鹅一起享用。村里人看到了，远远便打招呼：“老韩，来啦？”老韩便是远近闻名的韩新林，义务守护天鹅23年。

　　韩新林记得初次见到天鹅是1993年11月中旬。初冬黄昏，下午6点多钟了，他站在鱼塘边看到远远飞来5只“大鸟”。经过地区林业局工作人员辨认，是天鹅。

　　那年冬天，这几只天鹅与韩新林所养的家鹅混在一起，享受他的照顾。天鹅和家鹅的共同伙食是韩新林精心调配的，有玉米、油渣，“我每天要给天鹅喂食三次，还要给它们泡一些干苜蓿草，增加食物中粗纤维的含量，只喂玉米，天鹅会太胖，飞不起来。”

　　据来此考察的专家讲，这些天鹅本是从西伯利亚取道于此飞往印度越冬的，因为路程遥远，跋涉艰难，到这里发现了一片适宜越冬的温泉，就停留在此。“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记日记。前五六年，我只是大致记录天鹅飞来的时间、飞来几只。后来详细记录，包括有什么人过来看了天鹅，天鹅的习性，天鹅什么时候飞走的，等等。”韩新林说。

　　到韩新林家，记者看到大大小小5本日记本散落在桌子上：

　　“×年，他们搞开发项目，破坏生态，天鹅明显减少……”

　　“照相的人多，离天鹅太近，12月2日死一只，村民很不满……”

　　正如他所写的，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充满尊重和呵护之情。“不管是谁，只要看到外地人捕猎天鹅都会喝令制止的。但有的游客为了拍到天鹅飞起来的照片，竟然向天鹅扔石头驱赶……”

　　每年开春，天鹅异常活跃，每天都飞离温泉，在伊犁河湿地上空飞翔几十公里后再回来。韩新林知道，这时距离它们返回西伯利亚的日子不远了，“它们是在训练呢！训练时间一般在一个星期左右。若是天鹅们飞向200至300米的高空并组成‘人’字形，我就知道，它们这一飞走，就要等深秋再见啦。”

　　在村民印象中，天鹅第一次来天鹅泉越冬是在上世纪90年代。从此，每年10月初至次年4月，都有天鹅在此栖息，数量已从最初的几只发展到如今的百余只，有些就干脆栖息在村民的鱼塘里。其中90%的天鹅为疣鼻天鹅，其余为大天鹅。

　　2011年，伊宁县人民政府设立了天鹅泉湿地公园（天鹅泉生态旅游风景区），投入300余万元修建围栏4700米、观景台围栏750米，守护天鹅。当地村民更是把天鹅当成宝贝，每天都会为天鹅送去几十公斤大白菜。

　　据伊宁县旅游局副局长黄友红介绍，为了更好地保护天鹅在此越冬，2012―2013年又投入500余万元，在天鹅栖息地新增了观赏木道、防护栅栏、供电线路、监控设备等。县旅游局和英塔木镇还在节假日安排专人值班看护，确保天鹅能够安全越冬。

　　黄友红告诉记者，整个伊犁河谷沿伊犁河湿地一带有很多天鹅栖息地，但英塔木镇的天鹅最为集中，数量最多，2015年监测到的数量是180多只。“近年来，飞临伊犁河谷的天鹅数量之所以逐年增加，是因为人们保护天鹅的意识在增强。而且，飞走的天鹅第二年可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再来。”

　　内蒙古阿拉善天鹅湖

　　内蒙古阿拉善盟腾格里沙漠天鹅湖风景区位于阿拉善左旗境内，是阿拉善沙漠世界地质公园腾格里园区的一部分。

　　腾格里沙漠东缘的3000平方公里大沙漠，起伏连绵数百公里，上百个天然湖泊宛如璀璨珍珠镶嵌在金色的沙漠中。其中，天鹅湖被赞誉为腾格里沙漠最优秀的湖泊。天鹅湖蒙语名为“通古勒格淖尔”，汉语意为清澈的湖泊，又被称为腾格里沙漠的蓝色眼睛。

　　每年三四月份冬去春来、九十月份秋去冬来之际，在静如明镜、蓝如宝石的湖上，候鸟往来，天鹅翩飞。成群的天鹅、灰鹤、野鸭、欧洲燕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驻足休憩。

　　沙漠因为缺少水而生成，因为干旱而被称为生命的禁区，但在极度干旱的沙漠却有着沙山和湖泊共存的奇观。一些湖泊的边缘生长着茂密的芦苇、芨芨草等，某些湖盆边缘仍有淡水泉涌出。成群结队的大天鹅清脆的叫声在沙山碧水间回荡。

　　哈尔滨太阳岛天鹅湖

　　在黑龙江哈尔滨太阳岛风景区北部，有一片占地1.2公顷的天鹅湖，塔头苔草、芦苇、菖蒲等湿地植物在这里繁茂生长，灰雁、东方白鹳、浮鸥等水禽在这里栖息繁殖，这里生物多样性良好，是松花江湿地生态系统的基因库。

　　每年从4月中旬至10月中旬，天鹅湖水草肥美，是天鹅的展示期。黑、白天鹅们自由游弋，或将头伸入水中，或引颈高歌，或觅食嬉戏。湖边设有售卖天鹅食的商亭，游客购买后可投喂天鹅，人与动物亲密相处的温馨画面，也吸引了更多游客前去观景。

　　10年前，龙江人利用原有的地势和植被，精心打造出适合天鹅栖息的生态环境，并先后引进了12只天鹅，其中4只原产于澳大利亚的黑天鹅，8只白天鹅。

　　春江水暖“鹅”先知，阳春三月，在山西平陆天鹅湖，天鹅分批结队，准备又一年的北归。

　　天鹅钟爱的“第二故乡”

　　三湾村位于山西平陆县天鹅湖旁。磅礴奔涌的黄河在转了个“几”字形大弯后，被“万里黄河第一坝”三门峡水库大坝拦腰阻截，陡然平静下来，在地处晋、秦、豫三省黄河金三角地带的平陆县形成一个浩渺宽阔的湖面，由此而孕育了这片三湾湿地，孕育了天鹅湖。

　　阳光直射之下，由远到近，天鹅湖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近处是黄水，远处则碧绿清澈。

　　每年秋冬、初春，慕名而来的游人很多，只为一睹天鹅曼妙的舞姿。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天鹅们三五成群在水面游弋。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沉入水底，在暖阳下互相亲热地梳理着洁白的羽毛；或引吭高歌，发出“噢、噢”的叫声。一只只羽毛洁白的天鹅，仿佛雪莲花，绽放在平陆天鹅湖之中。导游指着远处几对交颈成心、喁喁私语的“情侣”天鹅说：“天鹅的叫声应该是‘爱’的发音。”天鹅是忠贞爱情的化身，有固定的配偶，实行“一夫一妻制”，一旦配对永不分离。

　　当地人开玩笑说，三湾和天鹅的英文名“swan”发音相近，天鹅和三湾有着天生的渊源，这里常年背风向阳、气候温暖，是天鹅的“第二故乡”。平陆县林业局野生动物保护站主任李小平介绍，随着生态建设的推进，每年从10月底到次年的3月底来此越冬栖息的天鹅达到数万只。它们从遥远的外蒙等国，途经内蒙古、陕西，沿途经河流、湖泊、沼泽、湿地万里迢迢来到山西平陆。

　　但事实上，三湾天鹅湖成为天鹅的越冬场所只有30年左右的时间。当地巡护员王天恩介绍，天鹅需要在不结冰的湖面取食、饮水。而这里坐北向南、三面环山的独特地质条件，能营造出高于周边气温的小气候，可以保证三九天里水面也不完全封冻。

　　天鹅迁徙代价颇大，蒙古高原到黄土高原，数千公里危机四伏，总会有天鹅陷入困境。正因如此，天鹅习惯在远离岸边的地方觅食活动，尤其对人类最为警惕。但在三湾，这里的天鹅却从容悠闲，也不惧怕摄影者的“长枪短炮”。这是因为，平陆县里每年准备20万斤玉米、白菜等食物，安排巡护员们每天分两次进行投食，保证了天鹅的食品补给。

　　到了“开饭时间”，天鹅们步调一致、秩序井然，也不会“加塞插队”，个个都能吃得舒服、到位。湿地保护区的温馨呵护，逐渐拉进了人与天鹅的距离。

　　王天恩是三湾村村民，今年已76岁。他是一位专职的天鹅“饲养员”，也是一名天鹅巡护员。16年前，退休后的他闲不下来，每天都到湖边散步、锻炼身体，由于非常喜爱动物，没事就拿着玉米粒去给天鹅喂食。后来，政府成立了专职保护队伍，他就当起了巡视员。这一干，就是十多年。对他而言，饲养和巡护，是对天鹅长情的告白。

　　随着越来越多的天鹅来到这里过冬，个别不法分子就盯上了这些“肥肉”。

　　今年1月，王天恩像往常一样沿着天鹅湖东线行走检查。正走着，老人突然听到前面发出凄惨的叫声。他赶忙向前查看，原来是一只受伤流血的天鹅。事不宜迟，老人赶紧与县湿地保护站工作人员取得联系，才使得天鹅得到了及时治疗。

　　王天恩只是巡护队伍中的普通一员，像他这样的老人巡护员还有不少。湖边站了没多久，记者又碰到了田志明、何建喜两位老人。他们佩戴统一的袖标，精神抖擞地和记者打招呼。多年来的坚守，他们组成了保护天鹅的流动防线。

　　张小平介绍，平陆县已建立起一支100多人的专职保护队伍，拉护网1万米，先后树立界桩210个，建起车村、三湾、茅津、席家坪等24个大天鹅巡护点，全天候进行执勤巡护。

　　现在，在天鹅湖中，可以看到有的天鹅脖子上贴有醒目的英文和数字编码组合，也叫鸟类环志。通过天鹅脖子上独一无二的鸟类环志，可以知道往来去处、寿命等。李小平告诉记者，通过环志可以知道这些天鹅迁徙距离在3000公里左右。

　　夕阳落下，天鹅湖面波光粼粼，准备启程的天鹅还在留恋这里的温暖。三湾，已经嵌到天鹅的迁徙基因里，如同千百年来的鄱阳湖一般。来年，三湾和老人，依旧在这里等你们。来年，愿你们依旧风姿绰约。

　　天鹅小知识（小贴士）

　　天鹅为鸭科中个体最大的类群，是一种冬候鸟。北京市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副会长王增年介绍，天鹅主要以水生植物为食，也吃鱼虾昆虫，喜欢群栖在水质清透、没有污染、食物充足的湖泊和沼泽地带。

　　天鹅有疣鼻天鹅、大天鹅、小天鹅、黑天鹅、黑颈天鹅、黑嘴天鹅、扁嘴天鹅等品种，除非洲、南极洲外的各大陆均有分布。“在中国有3种，即大天鹅、小天鹅和疣鼻天鹅。”王增年说，大天鹅和疣鼻天鹅均在中国繁殖和越冬；小天鹅繁殖于欧亚大陆的极北部，迁徙时途经中国东北、内蒙古和华北，在长江中、下游和东南沿海地区越冬。

　　天鹅多为一夫一妻制，相伴终生。雌雄会趋于一致地做出相同的动作，还会体贴地互相梳理羽毛。它们成双成对，如果一只死亡，另一只会为之终生单独生活。

　　天鹅一年繁殖一次，幼鸟出壳几小时后即能跑和游泳。自然界中，天鹅能活20年，人工豢养可活50年以上。

　　天鹅是飞高冠军，飞行高度可达9000米，能飞越珠穆朗玛峰。

　　王增年还强调，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因而不能捕猎它，观赏时不要随便喂食，不要野蛮地轰赶或惊扰到它们。

　　本版制图：张芳曼 李姿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