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里拿了避孕套,酒店人员会把他记在账单上写明并告诉你吗,还是直接记在房费上?

第五章.梦的材料与来源

 和研究这一主题的其他作者(除了罗伯特)一样,我们引证了显梦第三个特性这样的事实,就是我们的童年印象可能会出现在梦中,因为这些印象似乎不听从清醒记忆的支配。当然,这很难决定这出现的频率多少,因为醒来后,辨认不出梦各个元素的来源。因此,我们要研究的童年印象必须客观引证,只有在罕见情况下才能证明这些条件。A·莫里讲的故事特别真实。故事说的是,有个人决定去拜访阔别20年的故乡。在启程前的那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在那里碰到了一个陌生人,他和那个人交谈起来。后来,他一回到故乡,才使自己相信这个陌生地点确实在家乡附近存在,梦中那个陌生人是他父亲生前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如今住在城里。这当然确凿证明这是他童年曾经见过的人和地点。此外,这个梦还可以解释为一种迫不及待的梦,就像口袋里装有音乐会票的少女梦、因父亲答应带他去哈密欧游览的小孩梦(第三章),等等。当然,做梦者在脑海中重现童年的那些印象的动机,不经过分析是难以发现的。

 我有一位同事听过我这些演讲,夸口说,他的梦很少发生变形。他告诉我说,他前一段时间曾经梦见过,以前的家庭教师和保姆同床,那位保姆在他家里一直待到他11岁。甚至连真实的地点也逼真地呈现在梦中。因为他很感兴趣,所以就把这个梦告诉了哥哥。他的哥哥笑着证实确有其事,说他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件事,因为他当时已经6岁了。两个情人只要是晚上有利于性交,就常常用啤酒把大男孩灌醉。小男孩(我们的做梦者)当时才3岁,尽管和保姆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但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障碍。

 还有一种情况,不借助梦的解析,就可以确定梦含有来自童年的元素——也就是,这种梦是一种所谓持续不断的梦,最初出现在童年的梦,到了成年又反复出现。尽管我本人对持续不断的梦一无所知但我再举几个大家已知的这种例子。一个30来岁的内科医生告诉我说,他从小到现在经常梦见一头黄狮子,对那形象可以描写得一清二楚。有一天,他终于发现了这头狮子的实物,原来是一个早被遗忘的瓷动物。后来,年轻人从他母亲那里得知,这个瓷狮子曾经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而他自己对这个事实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我们现在从梦的显意转移到经过分析才揭示出的梦念,就可以发现童年的体验甚至会重现在梦中,显梦就不会让我们怀疑任何类似的东西。我再从那位梦见“黄狮子”的可敬同事那里举一个特别愉快有益的类似梦例。在看了南森北极探险的故事后,他梦见自己在一块浮冰上,用电疗法为这位坚韧不拔的探险家治疗坐骨神经痛!在分析这个梦时,他想起了童年的一件事;没有这件事,这个梦将无法理解。三、四岁时,他有一天在专心倾听大人们谈话;他们正在谈论探险。过了一会儿,他问父亲探险是不是一种严重的疾病。他显然把Reisen(旅行)和Reissen(腹绞痛)搞混了。而他的哥哥姐姐们的嘲笑使他无法忘记那次丢人的经历。

 我们正好有一个类似的例子。在分析樱草属植物专著的梦时,我偶然想起了童年时的一件事,大意是,我5岁那年,父亲允许我去撕一本配有彩色图片的书。可能有人会怀疑这种回忆是否真的进入显梦的构成中,也许会想到这种联系是分析后才建立的。但是,这种联想的丰富和复杂证明了我的解释是对的:樱草属植物——最喜爱的花——最喜爱的菜——洋蓟;像洋蓟一样一片一片撕成碎片(当时每天听到的一句话,就是瓜分中华帝国);植物标本——集书虫,它最喜爱的食物就是书。此外,我可以向读者保证,我在这里还没有发表的梦的最终意义和童年的破坏情景密切相关。

       在另外一系列梦中,我们从分析中得知,引起梦的那种愿望,以及愿望的满足,都来自儿童时期,因此会惊奇地发现,带有所有冲动的那个孩子仍然留在梦中。

 我现在要继续对一个梦进行解析,已经证明这个梦是有益的,我指的是朋友R是我叔叔的那个梦。我们已经对愿望——被任命为教授的愿望——的动机进行了足够深入的解析,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而且,我们曾经把在梦中对朋友R的情感解释为在梦念中出现的对两位同事反对和蔑视的结果。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梦,所以我可以说,对得出的结果不太满意,要继续分析下去。我知道,自己对这两位同事的看法,会以截然不同的语言表现在清醒生活中,因为他们在我的梦念中受到了慢待;在任命问题上,我不希望遭遇和他们一样命运的愿望强度,在我看来,似乎不足以解决梦和清醒状态对他们看法的矛盾。如果对另一职称称谓的心愿真是那样强烈,那就证明是一种病态的野心,我相信自己没有那种野心,而且我相信自己绝不会那样喜欢。我不知道那些相信他们了解我的人怎么会那样判断我;也许我真的有野心但如果我有野心,那我的野心早就转到不同于Professor

 那么,我梦中的那份野心又从何而来的呢?在这里,我想起了自己童年经常听到的一个故事——我出生时,一位老农妇曾经向我的快乐妈妈(我是她的头胎儿)预言说,她给这世界带来了一个伟人。这样的预言肯定十分常见;既有许许多多快乐期待的母亲,也有许许多多老农妇和其他老妇人,因为世俗的权力已经抛弃了她们,所以她们就把目光转向了未来;再说,这位女预言家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预言而受罪。我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可能是这个来源吗?但是,在这里,我又想起了童年后期的一个印象,也许这可能会提供更好的解释。我大约十一二岁时,我的父母亲常常带我去布拉特的一家餐馆吃饭。一天晚上,我们注意到那里有一个人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只要给他一些小钱;他就会按你给他的题目即兴赋诗。我奉命把那个诗人带到我们的桌边,他表示感谢。还没等命题,他就为我献了几首诗,而且告诉我们,如果能相信他的灵感,那我将来有一天就可能会成为一名部长。我仍然可以清晰地记得这第二个预言产生的印象。那是“中产内阁”的时代。最近,我的父亲把那些中产阶级毕业生赫布斯特、吉斯克拉、昂格尔、伯格等人的肖像带回了家,他们的荣誉让我们蓬荜生辉。其中也有犹太人,每个用功的犹太学生都在书包里装有一个部长公文夹。那时的印象一定是因为这个事实,所以我上大学前不久,本想攻读法学,到最后一刻才改变了主意。一个医生绝不会有机会成为一名部长。现在,再来看我这个梦:我现在才开始明白它把我从死气沉沉的现在带回到了中产内阁充满希望的岁月,完全满足了当时我的勃勃雄心。在对待那两位可敬渊博的同事时,之所以那样粗暴,只是因为他们是犹太人,一个好像是笨蛋,另一个好像是罪犯,我的做派就像是一名部长;我已经把自己放在了部长的位置上。我对部长阁下的报复是多么厉害!他拒绝任命我担任Professor extraordinariu(临时教授),我就在梦中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

 在另一个梦例中,我注意到,尽管刺激这个梦的愿望是当时的一个愿望但它被童年的种种记忆大大加强了。我要谈到一系列梦,这些梦都是以渴望去罗马为基础。我可能要长期不得不通过做梦来满足这种渴望,一到每年我能去旅行的季节,都是由于健康的原因不能去罗马。因此,我曾经梦见自己从火车车厢的窗户看到了泰伯河和圣安基洛桥。不久,火车启动;随后,我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进过这个城市。梦中出现的风景,是前一天我在其中一个患者的客厅里偶然注意到的一幅著名版画。在另一个梦里,有个人把我带上一座小山,让我看在薄雾中时隐时现的罗马城;罗马城非常遥远,所以我对风景那样清晰感到惊讶。这个显梦非常丰富,无法在这里一一转述。“要看到远方乐土”的动机在这里一目了然。因此,我在薄雾中看到的那座城市是吕贝克城,那座小山的原型是格利欣堡山。在第三个梦里,我终于到了罗马城。让我失望的是,风景完全不是都市景色:城里有一条流着黑水的小河,河岸的一边是黑色岩石,另一边是长有大白花的草地。我注意到一位似曾经相识的祖克尔先生,就决定向他打听进城的道路。显然,我是想设法在梦中看到自己在清醒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座城市。如果我把梦中景色分解成若干元素,那些白花就是指我熟悉的拉文纳,拉文纳曾经一度取代罗马成为意大利的首部。在拉文纳四周的沼泽地带,我们发现黑水潭中有最美丽的睡莲;因为我们发现很难从水里摘到它们,所以梦中就让它们长在了草地上,像我们家乡奥西湖长的水仙花一样。距离水边很近的黑色岩石,使我生动地想起了卡尔斯巴德附近的泰伯尔山谷。卡尔斯巴德现在能使我解释我向祖克尔先生问路的特殊情况。在这个梦编织的材料中,我能看出其中两个有趣的犹太人的奇闻逸事,这些奇闻逸事包含深刻的世故,有时也带有尘世的辛酸,所以我们非常喜欢在写信和谈话中引用。笫一个是体质的故事;它讲的是一个贫困的犹太人没买票,偷偷上了去卡尔斯巴德的快车,结果被发现,每到沿途检票时,就会受到列车员越来越苛刻的对待;在这悲惨的旅途中,他终于在一个车站碰到了一位朋友。他的朋友问他要去哪里,他回答说,“如果体质能维持的话,我就去卡尔斯巴德。“我由此又想到了另一个故事,故事讲的是一个不懂法语的犹太人,在巴黎问去里希尼街如何走。巴黎是我多年渴望去的目的地,我把自己第一次踏上巴黎人行道的满足看成是达到其他愿望满足的一种保证。而且,问路是对去罗马的一种直接暗示,因为我们都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此外,祖克尔(糖)的名字又指向了卡尔斯巴德,因为我们经常送患体质性疾病糖尿病(Zuckerkrankheit)的患者去那里。这个梦的起因是我的柏林朋友建议我们应该复活节在布拉格会面。我和他要讨论的事情可能与糖和糖尿病有进一步联系。

 上一个梦发生后不久,第四个梦就把我带回了罗马城。我看到面前有一个街角,而且惊讶地发现那里张贴有那么多德国人的布告。前一天,我给朋友写信时,就以真正的先见之明告诉他说,布拉格对德国旅游者可能不会是一个舒适的地方。所以,这个梦同时表达了我和他在罗马而不是在捷克首都见面的愿望,也表达了可能从我的学生时代就产生的愿望,希望布拉格可以更多地容忍使用德语。事实上,我一定在童年的最初几年就懂捷克语了,因为我出生在莫拉维亚的一个小村里,生活在弗洛伊,肖像斯拉夫人中间。我17岁那年听到的一首捷克童谣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所以时至今日,我不用费力仍然能背出来,尽管我对它的意思一窍不通。因此,在这些梦中,与我童年早期的那些印象也不乏有种种联系。

 在最近一次的意大利旅途中,经过特拉西美诺湖时,我看到泰伯河后,却又不情愿地从罗马折回了50英里,最后发现自己童年时代的印象更加强了我对永恒之都的渴望。我计划第二年经罗马去那不勒斯旅行时,突然想起了以前一定是在一部德国名著中看过这句话:“他计划好去罗马后,越发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是当温凯尔曼副校长,还是当汉尼拔大将军,这是一个问题。”我自己已经步了汉尼拔的后尘;像他一样,我也注定再也看不到罗马;而他也是在所有人都盼望他进军罗马时,他却去了坎帕尼亚。在这一点上和我相似的汉尼拔,曾经是我高中时代最喜欢的英雄,像许许多多同龄的男孩一样,我不是同情迦太基战争中的罗马人,而是同情迦太基人。此外,当我最终认识到身为异族人的后果,班里同学反闪族情绪迫使我要采取明确立场时,闪族司令官的形象在我的思想中越发高大。在我年轻的眼里,汉尼拔和罗马象征着犹太人的坚韧和天主教组织之间的斗争。随后采取的反闪族运动对我们情感生活的重要影响,有助于巩固早年的思想和印象。因此,去罗马的心愿在我的梦想生活中已经成为许多热切愿望的伪装和象征,因为这些愿望的实现必须具有迦太基将军的坚韧和专心,尽管满足这些愿望有时就像汉尼拔一生都想进军罗马城一样遥远。

 而现在,我第一次偶然想起了年轻时的那段经历,至今它仍然对所有的感情和梦发挥着威力。当时,我可能十一二岁,父亲开始每天带着我散步,并谈了他对世事的看法。于是,有一次,他告诉了我下面这件事,向我说明我出生的时代比他那时快乐。他说:“我年轻时,有个星期六,我沿着你出生的那个村子的街道散步;我穿着考究,头戴一顶新皮帽。这时,迎面来了一个基督教徒,他一下把我的帽子打进泥里,吼道:’犹太人,从人行道上滚开!’”“那你怎么办?”“我走到街上,拾起了帽子。”他平静地回答说。对一个身高体壮、拉着我的手散步的男子汉来说,似乎不算英雄。我把这个让我不快的情景和另一个与我的情感更融洽的情景进行了对比。另一个情景就是汉尼拔的父亲哈米尔卡,巴尔加斯让儿子在家族祭坛前发誓,要向罗马人复仇。从那以后,汉尼拔就在我的幻想中有了一席之地。

 我想,我对迦太基将军的热情还可以进一步追溯到我的童年,因此这也许只是一个把已经建立的情感关系转移到新媒介的例子。童年时,我学会看书后,看的第一本书就是席尔的《执政和帝国》。我记得,我把帝国元帅们的名字写在小标签上,贴在我的木兵平坦的后背上;当时,马塞纳(犹太名是马纳塞)已经是我自认为最喜欢的元帅。毫无疑问,这种偏爱还可以解释为100年后我出生在同一天。拿破仑本人自比汉尼拔,是因为他同样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也许这种尚武理想的发展可以追溯到我童年的前3年,因为我和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孩时友时敌的关系,肯定会激发两个伙伴中较弱一方的好战愿望。

       我们对梦分析得越深入,常常会发现童年的体验越多,因为这种体验会在梦的隐意中发挥梦来源的作用。

 我们已经得知,梦很少以一种没有变化和没有删节的方式构成显梦,再现记忆。然而,也曾经记录过几个这种真实再现的梦例。我可以再补充几个新梦例,这些例子又一次涉及到了童年的情景。有一次,我的一个患者在梦中重现了几乎没有变形的一次性事件,这马上被公认为一次精确的回忆。这个记忆在清醒生活中从来没有完全消失过但已经变得非常模糊,在前面分析后才重新复活。做梦者12岁那年曾经去看望一位久病不起的同学,那位同学在床上也许只是一个偶然的动作,把身体露了出来。看到那个男孩的生殖器,他不由自主也露出了自己的身体,并握住了对方的生殖器。那个男孩又惊又气地望着他。干是,他变得非常尴尬,松开了手。23年后,这个情景又出现在了梦中,伴随情绪的所有细节也出现在了梦中但这个梦发生了变化,做梦者扮演的是被动角色,而不是主动角色,一个同龄人代替了原来那位同学。

 当然,童年的情景通常只以隐喻方式表现在显梦中,而且必须通过解析,才能理清头绪。这类梦的引证很难让人信服,因为缺乏担保人来证明它们确实童年的体验;如果它们发生在更早时期,我们的记忆就再也无法辨认出来。得出这种童年时期的体验在梦中再现的结论,要靠心理分析工作提供的大量因素加以证实。这些因素在相互结合的结果中似乎非常可靠。但是,为了梦的解析,这些对童年体验的证明脱离前后情节,尤其是我不能提供解析依据的所有材料,它们似乎可能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然而,我不会让这阻止我再举几个例子。

 我有一位女患者,她所有的梦都具有匆忙的特征;她行色匆匆赶着时间,以免误了火车等等。在一个梦中,她不得不去看望一位女友;她的妈妈告诉她要乘车,不要步行;然而,她却奔跑,不停地叫喊。在分析中出现的这个材料,可以使指挥作战中的汉尼拔人辨认出童年嬉戏奔跑的一个记忆,而且,尤其是有一个梦,使她回想起了广受欢迎的儿童绕口令游戏。之所以想起所有这些小朋友间进行的没有恶意的玩笑,是因为它们代替了其他一些更没有恶意的游戏。

 另一位女患者做了下面这个梦:她在一个有各种各样机器的大房间里;她想这有点儿像整形外科院。她听到我时间紧迫,她必须和另外五个患者一起接受治疗。但是,她表示抵制,不愿在床上躺下来,也不愿在任何其他给她指定的东西上躺下来。她站在一个角落,等着我说:“那不是真的。”这时,其他患者都嘲笑说那都是因为她笨。同时,好像又吩咐她画许多小方格。

 这个显梦的第一部分是暗指治疗和对我自己的移情作用。第二部分包含对童年一段情景的暗示;两部分因提到床而衔接了起来。整形外科院是暗指我的一次谈话。在这次谈话中,我把这种治疗的期限和性质比作整形外科治疗。在治疗开始时,我不得不告诉她说,我暂时给她的时间不多但稍后,我会每天给她整整一小时。这唤起了她原有的那种敏感性,这种敏感性是注定要得癔病的儿童的一个主要特征。他们对爱的渴望永不满足。我的患者在六个兄弟姐妹中最小(因此,是和另外五个),是她父亲的心肝宝贝;不过,尽管这样,她似乎还是感到敬爱的父亲给她的时间和关注太少太少。她等待我说“那不是真的”起源如下:一个小裁缝学徒给她送来了一件衣服,随后她把衣服钱给了他。后来,她问丈夫,如果那个男孩把钱丢了,她是不是得再付一次。为了取笑她,她的丈夫回答说,”是的”(梦中的嘲笑),她问了一遍又一遍,等着他说“那不是真的”。梦中的隐意现在可以解释如下:如果我愿意花一倍时间给她治疗,她愿意加倍给我付费吗?这是一种吝啬或丑恶的思想(童年的不洁在梦中常常被贪钱所取代;“丑恶”这个词在这里起了桥梁作用)。如果梦中涉及她等我说“那不是真的“这一整段,是想婉转曲折地说“肮脏”这个词,那么,站在一个角落和不愿在床上躺下来,就和这个词相互一致,这是她童年一幕景象的组成部分,因为她弄脏了自己的床,被罚站在一个角落里,同时被警告说爸爸不再爱她了,于是她的兄弟姐妹就嘲笑她云云。那些小方格是指她的小侄女在9个方格中写上数字做算术游戏,(我想)这样做,任何方向加起来都等于15。

 这是一个男人的梦:他看见两个男孩在相互扭打;他从散放在四周的工具推断出,他们是箍桶匠的孩子;一个男孩把另一个男孩撂倒在地;倒在地上的那个男孩戴着蓝宝石耳环。他举起一根棒,奔向那个攻击的男孩,想严惩他一顿。那个男孩躲在一位妇女的身后;她好像是他的母亲,正靠站在一个木篱笆边。她是一名散工的妻子,背对着做梦的这个人。最后,她转过身,带着一种可怕的表情盯着他。他吓得跑走了;她的下眼帘的红肉仿佛从眼里突了出来。

 这个梦充分利用了前一天发生的琐碎小事。他当时的确在街上看见两个男孩,一个男孩把另一个男孩撂倒在地。当他走上前劝架时,两个男孩拔腿就跑。箍桶匠的男孩——这只有用后来的一个梦解释。在分析过程中,他采用了那句谚语:“打破桶底。“根据他的观察,蓝宝石耳环主要是妓女戴的。这使人想起了一首有关两个小男孩的打油诗”另一个男孩名叫玛丽。”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女孩。站在篱笆边的女人:看到两个男孩跑走后,他沿着多瑙河畔散步,趁左右没人,他就对着一个木篱笆撒起了尿。他又向前走了一小段,一位衣着体面的老妇人非常愉快地向他微笑,要递给他一张印有她地址的名片。

 因为在梦中那个女人像他站着撒尿一样站在那里,这暗示一个女人正在撒尿。这就阐明了“可怕的表情”和突出的红肉,这只能是针对呈蹲姿时张开的阴部;这种景象在童年曾经见过,后来以”凸肉”(作为”伤口")出现在了回忆中。这个梦把他小时候两次看见小女孩生殖器的情景结合了起来。一次是把那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一次是那个女孩在撒尿。这还引起了另一种联想,他还记得,因为表现这种性的好奇,他曾经受到过父亲的惩罚或威胁。

 可以发现,下面一位老妇人的梦的背后,一大堆童年记忆匆匆合成为一种幻想:她匆匆忙忙出去买东西。走到格拉本时,她双膝瘫倒,身体好像垮了似的。好多人围在她身边,尤其是出租车司机但没有人扶她站起来。她徒劳地试了好多次,最后她一定是成功了,因为她被放进了一辆送她回家的出租车。她上车后,一个装满东西的大篮子(像是货篮)通过车窗扔了进来。

 这就是那个梦中总是受到骚扰的女人,就像她小时候经常受到骚扰那样。第一个梦境显然是源自看到了一匹倒下的马,就像”垮掉”是指赛马一样。她年轻时曾经是一名骑手;更早的时候,她也许还是一匹马。摔倒使她想起了童年早期的记忆:门房17岁的儿子因在街上癫痫发作,被一辆出租车送回了家。当然,她只是听说了这件事但这种癫痫发作摔下来的念头极大地影响了她的想象,后来又影响了她自己癔病的形成。当一个女性梦到摔倒时,这几乎总含有性的意义;她变成了一个堕落的女人,而且,这个解析对研究梦的目的大概毫无疑问,因为她是在格拉本摔倒的,格拉本是维也纳著名的妓女一条街。货篮容许有一种以上的解析;从“拒绝”(德语Korb既是”篮子”也是“冷落、拒绝”的意思)的意义上来说,她想起了自己起初对求婚者的多次冷落,她认为她后来也受到了冷落。这和没有人扶她站起来这个细节相互吻合,她自己把这解释为“受到了鄙视“。此外,货篮提醒她在分析过程中已经出现的种种幻想。她想象自己已经下嫁,现在要亲自去市场买东西。最后,货篮也可以解释为仆人的标志。这又启发了她童年的几个记忆:她想起了因偷东西而被解雇的厨师;她也双膝下跪,请求宽恕。做梦者当时12岁。随后,她又想起了一个打扫房间的女仆,这个女仆因和家里的出租车司机私通而被解雇,顺便说一句,后来这个出租车司机娶了她。所以,这个记忆给我们提供了梦中出租车司机的一条线索(和事实相反,出租车司机没有帮助那个倒下的女人)。但是,剩下要解释的还有扔篮子的事儿。尤其是,为什么它被从窗口扔进去?这使她想起了铁路运行李的方式、乡间Fenaterln[3]的风俗、避暑胜地的琐碎印象,想起了一位先生把几只青梅扔进了一位女士的房间,想起了她胆战心惊的小妹妹,因为一个经过的白痴朝窗里张望。现在,她10岁时的一件模糊的回忆从所有这一切后面浮现出来:一位乡下保姆和一个男仆做爱(而且他们的行为小孩子可能会注意到),这个保姆收拾包裹,和她的情人一起被赶了出去(在梦中,我们表达为:”被扔进去");我们一直在从好几个其他途径考虑一件事。一个仆人的行李或箱子在维也纳被贬称为"7个梅子”。“收起你的7个梅子,滚出去!”

 我收集的这些梦当然包括大量这类患者的梦,对这些梦的分析可以追溯到童年的印象,经常回溯到记忆模糊或根本没有记忆的人生的前3年。但是,要把从这些梦得出的结论应用在一般的梦是靠不住的,因为它们大部分都是神经官能症患者——尤其是癔病患者的梦;这些梦中出现的童年情景可能受到神经官能症的性质制约,而不是受一般梦的性质制约。然而,我自己的梦确实没有严重的疾病症状,而在解析这些梦时,却在梦的隐意中意外地发现一幕童年的景象,而且我的整个一系列梦会突然聚合在源自某个童年体验的途径上。我已经举过几个这种例子,还要再举一些不同关联的梦。如果不引用几个自己的梦例——最近发生的事件和长期遗忘的童年体验一起出现作为梦的来源,也许我就无法比较适当地结束这一章节。

 旅行回来,又饿又困,上床睡觉后,生命的主要需求开始在睡梦中维权,于是我就做了下面这个梦:我走进厨房,想要一些布丁。那里有三个女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女主人;她正在手里搓动着某个东西,好像是在做汤团。她回答说,我必须等到她做好(话听得不清楚。)我变得不耐烦,觉得受到冒犯,就走开了。我想穿上大衣;可是,我穿上的第一件太长,就脱了下来,然后有点儿惊讶地发现它装饰有毛皮。第二件大衣缝有土耳其图案的长条布。一个长脸短胡的陌生人走过来,不让我穿,声称那是他的。我现在给他看那上面有土耳其绣花。他问:“土耳其(图案、布条……)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们马上便非常友好了起来。

 在解析这个梦时,我非常意外地想起了我曾经看过的第一部小说,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是从第一卷的结尾开始看起,当时我13岁。我从不知道那本小说的名字,也不知道作者的名字但结尾仍然生动地留在记忆里。英雄发疯了,不断呼喊三个给他一生带来最大幸福和最大不幸的女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名字叫贝拉姬。在分析期间,我仍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回忆。现在和三个女人一起出现的是掌握着人类命运的三女神。我知道,梦里三个女人中的女主人是赋予生命的母亲,而且,像我自己的情况那样,她赋予了孩子最初的营养。爱和饥饿在母亲的乳房上会合。时常流行这样一段趣闻——有一次,一个非常崇拜女性关的年轻人谈到了曾经给他哺乳的身体健美的奶妈,说很遗憾他没有更好地利用那些时机。我习惯在精神神经病机制中利用这个趣闻,来阐明追溯既往倾向的因素。那么,其中一位女神正搓着手掌,像是在做汤团。一位女神的奇怪职业,急需要解释!这可以用我童年的另一个更早的体验加以解释。当我6岁接受妈妈上的第一课时,她让我相信,我们是尘土做的,所以必须回到尘土。但是,我不喜欢这个说法,就对它表示怀疑。于是,妈妈就搓起了手掌,就像在做汤团似的,只可惜她手里没有生面团,然后让我看搓掉的黑皮屑,以此证明我们是尘土做的。我对这种现场示范非常惊讶,随后勉强接受了我后来听到的:“人归于自然”这种说法[4]。所以,我走进厨房,发现她们真是命运女神,就像我在意年时常做的那样,当我肚子饿时,母亲站在火边,告诫我要等到午饭做好了再吃。现在再来看看那些汤团!提起克诺德(Knodl是”汤团”的意思)这个名字至少使我想起了大学的一位老师——我感谢他给我讲了组织学知识(表皮知识)。他起诉克诺德剽窃了他的作品。剽窃就是把属于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这显然把梦引向了第二部分。在这个部分的梦里,我被当成了经常在演讲厅下手的偷衣贼。我之所以没有明确目的地写出了”剽窃”这个词,是因为它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现在,我明白它一定是梦的隐意,这将在显梦的各个显意之间架起一座桥梁。贝拉姬——剽窃——横口鱼(鲨鱼)——鱼鳔这一连串联想,把一本旧小说与克诺德事件和大衣(德语uberzieher意为”套头毛衣”、“外套大衣”或“避孕套”)联系了起来,这明显是指性技巧的用具。的确,这是一个非常勉强、没有理性的联想但要不是经过梦的工作,我在清醒生活中不可能形成这些联想。当然,对这种强迫性联想的冲动好像没有什么神圣的,现在布律克(Brucke意为”桥”,见上)这个心爱的名字,使我想起了我在学生时代一无所求愉快度过的那个学院。“那你每天会在智慧的胸膛找到更多的快乐吗?”这又和我做梦时折磨我的那些愿望形成了最完美的对比。最后,我想起了另一位敬爱的老师——他的名字听起来又像是吃的东西(Fleischl弗利希——Fleisch=肉——像汤团一样=汤团),然后又想起了表皮屑引起的一幕悲惨景象(母亲——女主人),以及精神错乱(那本小说)和从拉丁药典(Kuche比意为”厨房")买来的麻木饥饿感的一种药——古柯碱。

 这样,我可以顺着这一连串错综复杂的思想进一步探索,完全可以阐明在分析中需要的那部分梦。但是,我必须就此打住,因为这会付出极大的个人牺牲。我会只选其中一条线索,因为这条线索会直接把我们引向纷繁思想中的一个梦念。那个要阻止我穿大衣的长脸短胡的陌生人,长相颇似斯巴拉多商人,我的妻子曾经向他购买了大量土耳其布料。他的名字叫波波维(Popovic),这是一个可疑的名字,幽默作家斯特顿海姆曾经借题发挥说:“他向我报上名字,然后红着脸跟我握手。“至于其他,我发现又滥用了人名,就像上面的贝拉姬、克诺德、布律克、弗利希的情况一样。没有人否认这样用名字开玩笑是一种儿童游戏;如果我以此为乐,那就会有因果报应,因为我自己的名字也常被这样无益尝试,成为打趣的口头禅。歌德(Goethe)曾经谈到一个人对自己的名字是多么敏感,他认为那种敏感甚至比得上皮肤的感觉,赫尔德曾经用歌德的名字写了下面这首诗:

 我认识到,这个滥用名字的题外话只不过是想发发牢骚而已。但是,让我们就此打住……在斯巴拉多买东西的事儿,使我想起了另一次在卡塔罗买东西的情形,因为我在那里过于谨慎,所以失去了大赚一把的良机。(失去了一次抚摸奶妈乳房的良机;见上。)饥饿感引起的一个梦念确实是这样:我们不要放过任何东西;我们能拿到什么就拿什么,就是犯点小错也在所不惜;我们绝不要让机会错过;生命如此短暂,死亡不可避免。因为这有性的意味,因为愿望不愿自行停止,去想是否做错,所以这种及时行乐的人生观有理由害怕潜意识中的抑制力,必须把自己藏在梦的背后。于是,做梦者获得足够精神食粮时的记忆、各种阻碍思想、甚至令人反感的性惩罚的威胁,所有对立思想,都找到了表达方式。

       为了去奥西湖度假,我驱车前往西站,走上月台,及时赶上了开往伊希尔的早班火车。我在那里看到了图恩伯爵(Count Thun)。他又要去伊希尔觐见呈上。尽管下着雨但他还是乘着无篷出租车来了。他径直穿过慢车入口处。门口的检票员不认识他,向他要票。他没有一句解释,唐突地挥手挡开了检票员。他坐上前往伊希尔的火车离开后,站里要我离开月台,回到候车室,我费了一些口舌,才获准留在月台上。我消磨时间时,注意到很多人贿赂站务员,想获得一个小隔间,我真想投诉——也就是,也想获得那种特权。此时,我独自哼着一首歌,后来我辨认出那是《费加罗的婚礼》(The

       整个晚上,我都兴冲冲想找人吵架,拿服务员和出租车司机开玩笑,我希望没有伤害他们的感情。现在各种大胆、革命的思想都涌进了脑海:比如,费加罗的台词、我在法兰西剧院观看博马舍的喜剧、那些自以为生来就是大人物的狂言、阿尔玛维瓦伯爵想对苏珊娜行使的爵爷权、不怀好意的反对派记者们对图恩伯爵的名字开的玩笑,称他为Graf Nichtsthun(不做事的伯爵)。其实,我不嫉妒他,他现在艰难地觐见皇上,我才是真正的“不做事的伯爵”,因为我要去度假。我对度假做了各种各样的有趣安排。这时,走来一位先生。我知道他是政府医务监考官。他因为活动能力而获得了“政府同床人”的奉承绰号。他以自己的官位坚持要获得半个一等隔间。我听到一名列车员对另一名列车员说:“我们打算把这个要半个一等隔间的先生安排到哪里?”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偏袒,我则要付整个一等隔间的钱。我确实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整个隔间但不是通车厢,所以夜里没有厕所可用。我对那个列车员的抱怨没有结果;出于报复,我建议说,至少应该在这个隔间的地板上打个洞,以备乘客急需。凌晨2点45分,我因尿急而从以下的梦中醒来:

 一群人,一个学生集会……某个伯爵(图恩或塔弗)正在演讲。有人请他谈谈对德国人的看法,他以轻蔑的姿态宣称,他们最喜欢的花是款冬。接着,他把一片撕裂的叶子——其实是一片干皱的枯叶——塞进钮扣孔。我跳起来,我跳起来,但我对自己采取的态度惑到吃惊。陡后,更加模糊:仿佛这是大学礼堂(Aula),出口挤满了人,我必须逃走。我闯过一个装潢漂亮的套房,显然是部长级的套房,摆有棕紫相间颜色的家具。最后,我来到一条走廊,那里坐着一位上年纪的看门胖女人。我想设法避免与她说话但她显然认为我有权必过这条路,因为她问她是否需要掌灯陪我走。我用手势暗示,我告诉她,她要留站在楼梯上,我似乎很聪明,因为戏毕竟在躲避追踪。现在,我下了楼梯,发现了一条陡峭向上的狭窄小路,就沿着向前走。

 又模糊了起来:好像我的第二个任务是要逃离这个城市,就像我的第一个任务是要逃离这座楼一样。我正坐在一辆一匹马拉的出租车里,吩咐出租车司机送我去火车站。当他责备我要把他累垮时,我说:’我不会和你一起在铁路线上坐出租车的。’这听起来好像我已经在他通常走铁轨的出租车里进行了一次旅行。火车站挤满了人;我不知道是去克雷姆斯还是去赞尼姆但我细想了一下,宫廷会在那里,所以我决定去格拉茨或类似的地方。现在我坐在火车厢里,这有点儿像有轨电车。我在钮扣孔里插着一个长辫子一样的奇特东西,上面是硬料做的紫棕色紫罗兰,这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到这里,梦境又中断了。

 我又一次到了火车站前但这次我和一位老先生在一起。我对仍然辨认不出的部分想出了一个计划但我看到这个计划已在执行。思想和体验似乎在这里是同一回事。他装成瞎子,至少瞎了一只眼。我把一只男用玻璃便壶(这我们必须得在城里买或已经买过)举在他面前。于是,我就成了一名照顾患者的护士,必须得把便壶退给他,因为他是瞎子。如果列车员看到我们这个姿势,他一定不会注意我们,放我们过去。同时,这位老人的姿势和排尿器官像塑料似的可以触摸到。随后,我就因尿急而醒来了。

 这整个梦似乎是一种幻想,这把做梦者带回了1848年革命时期。这个记忆是由1898年的50周年纪念和我到瓦休的短程旅行唤起的。我去访问了爱默斯多夫,那是学生领袖费肖夫的避难地[5]。梦的显意可能涉及到费肖夫的好几个特征。于是,这联想又把我引到了英国,引到了我哥哥的房子。哥哥过去经常拿丁尼生的《50年前》那首诗的标题来嘲笑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们常常给他纠正为《15年前》。然而,这个幻想和看到图恩伯爵引起的想法的联系,就像意大利教堂的正面一样,与其背后的结构没有有机联系但和这正面不一样的是,它杂乱无章,到处都是缺口,而且在很多地方,内部的一些部分可以突破。这个梦的第一部分情景由好多景象组成,深入其中,我就能加以剖析。梦中伯爵的傲慢态度是我15岁那年在学校时一幕景象的翻版。我们曾经炮制了一场反对一位不受欢迎的无知老师的阴谋;这次的主谋是一名同学,他从那时起就好像以英国的亨利八世为楷模。这次政变由我执行,并以讨论多瑙河对奥地利(瓦休!)的重要性作为公开造反的诱因。我们这些反叛分子中只有一个是贵族,因为他个子过高,大家都叫他“长颈鹿”;他受到学校的暴君德语教授训斥时,站得就像梦中伯爵站得那样。对最喜欢的花,以及把很可能像花(这使我想起那天我送给一位朋友的那些兰花,还有一朵耶利哥玫瑰)一样的东西插进钮扣孔的解释,特别使我想起莎士比亚历史剧中打开红白玫瑰内战的那个事件,提起亨利八世就为这次回忆铺平了道路。现在从玫瑰到红白康乃馨距离就不是很远了。(这时,两段小诗,一段是德语,另一段是西班牙语,自动潜入了分析之中,玫瑰、郁金香、康乃馨,每种花都会凋谢;伊莎贝拉,不要为谢花哭泣。西班牙诗文在《费加罗》中出现过。)在维也纳,白色康乃馨已经成为反闪族人的象征,红色康乃馨则是社会民主党人的象征。在这之后,是坐火车在美丽的撒克逊(盎格鲁-撤克逊)旅行遇到的一次反闪族人挑战的回忆。构成梦中第一个情境的第三个景象起始于我早年的学生时代。当时,德国学生俱乐部有一场哲学和普通科学之间关系的辩论。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满脑子都是唯物论,就出风头,为一种极其偏颇的立场辩护。于是,一位睿智的学长站起来,把我们彻头彻尾训了一顿。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显露出了领导男生和组织群众的本领,而且他还有一个动物王国的绰号。他说,他年轻时也放过猪,后来才迷途知返回到了父亲的房子里。我跳起来(像梦中那样),变得像猪那样粗鲁,反驳说,既然我知道他曾经放过猪,那我对他说话的腔调也就不感到吃惊了。(在梦里,我对自己的德国民族主义感情感到吃惊。)会场出现了一阵强烈的骚动,几乎所有同学都要求我收回自己的话但我坚持立场。那位受到侮辱的学长非常明智,没有接受他们的建议来向我挑战,才让这件事结束。

 梦中这个景象剩下的那些元素的来源更模糊。伯爵轻蔑地提到的款冬是什么意思?我在这里分析自己的一连串联想。款冬、莴苣、色拉狗(自己吃不到东西而嫉恨别人的狗)。这里可以了解到好多辱骂的绰号:长颈鹿(德语Affe是”猴子,猿猴”的意思)、猪、母猪、狗;我甚至可以通过这名称推出蠢驴,并由此来貌视一位大学教授。此外,我还把款冬译为蒲公英——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这个想法是我从左拉的《萌芽》中得到的,书中吩咐一些孩子要带一些蒲公英色沙拉。狗(chien)听起来像是具有较大功能的动词——chiec(大便),因为pisser(小便)代表较小功能。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在三种物理状态中找到有伤风化的例子,因为在那本《萌芽》里提到了未来的革命,描述了一种非常特殊的竞争,这和被称为屁的排泄气体的产生有关。现在,我不能不说,引向这个屁的途径早已准备好,从那些花开始,接着是《小伊莎贝拉》的西班牙诗文,又到《费迪南》和《伊莎贝拉》,再由亨利八世,到西班牙无敌舰队时代的英国史,无敌舰队全军覆没后,英国人在一枚奖章上刻上了"Flavit et dissipati sunt(他将它们吹得溃不成军)”这样的铭文,因为暴风雨摧毁了西班牙舰队。如果要成功发表对癔病的观念和治疗的详细报告,我曾经半开玩笑地想用这句话作为《治疗》这一章的标题。

 我无法对这个梦的第二个景象进行详细解析,完全是因为审查的缘故。此时,我把自己放在了革命时代某个杰出人物的位置,这个人和一只鹰有一段传奇的经历,据说他曾经有过大小便失禁等毛病;即使这段历史的大部分都是一位宫廷枢密官告诉我的,我也认为不应该合法通过审查。梦中的那套房子,使我想起了这位阁下的私人特等客车,因为我曾经进去看过一眼。但是,房间在梦中常常指女的(Frauenzimmer意为“妇女的房间",Zimmer意为”房间",Frauen意为”妇女”,暗示一种轻微的贬义)。梦中女管家的个性特征是指我忘恩负义地对待一位机智风趣的老太太,我对曾经在她的房子里享受的好时光和听到的好故事恶意相报。那盏灯的枝节又让我想起了格里巴泽尔,因为他注意到一个性质类似的动人体验,后来就用在了《海洛与利安得》(情海波浪——无敌舰队和暴风雨)中。

 我必须放弃详细分析这个梦剩余的两部分,只选引导我想起童年两个景象的那些元素,就是为了这些才选了这个梦。读者肯定会认为,是性材料迫使我产生了压抑但他不可能满足于这个解释。尽管有很多事我们对自己不会保密但对别人却必须守口如瓶;而我们在这里关心的不是促使我隐瞒解决办法的那些理由,而是关心甚至对自己隐瞒梦的真正内容的内部审查动机。关于这一点,我会承认,这个分析把梦的这三个部分展现为粗鲁无礼的夸夸其谈、荒谬可笑妄自尊大、清醒生活中早就被压抑;然而,个别枝节居然敢自动出现在梦的显意中(看来我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同时完全可以理解,在做梦之前的那天晚上情绪高昂。事实上,是各种各样的夸耀;因此,在提到格拉茨时,就会常常用非常有钱的人惯用的那种口气:“格拉茨,什么价?“如果读者们还记得拉伯雷大师对高康大和他的儿子庞大古埃的生活和行为的无与伦比的描述,就能理解这个梦的第一部分包含的我曾经暗指的那些自夸。但是,下列叙述则属于我曾经说到的童年的两个景象:为了这次旅行,我曾经买了一个浅棕紫色的新皮箱,这种颜色在梦中出现了好几次(棕紫色硬布紫罗兰,戴在一种被称为“少女饰品”的东西上——部长级房间里的家具)。我们知道,儿童们相信,只要是新东西就能引人注意。有人曾经给我讲了我童年时的一件事情;我对记忆的叙述已经代替了记忆本身。有人告诉我说,我两岁时仍然常常不定期地尿床;而当我因此受到责备时,我就安慰父亲,答应在N市(距离最近的大市)给他买一张漂亮的新红床。因此,这是梦中的插话。我们在市里已经买了便壶或者是不得不买,一个人必须信守诺言。(而且,应该注意男便壶和女人大衣箱、盒子的联想。)儿童的所有夸大狂都包含在这个诺言里。在解析一个较早的梦时,我们已经发现了梦中小便困难的重要意义(参看第五章第一节中的梦)。对神经官能症患者的心理分析,已经使我们认识到,尿床和野心的性格特征密切相关。

 后来,我七、八岁时,家里发生的另一件事,我还记得一清二,楚。一天晚上,上床睡觉前,我不顾父母亲的禁令,非要和他们一起睡在他们的卧室里不可。父亲训斥我这种不良行为,说:“这个男孩绝不会有什么出息。”这对我的野心一定是一个可怕的侮辱,因为这个情景反复在我的梦中出现,而且常常和我取得的成就和成功同时出现,好像是我想说:“你看,我已经有出息了吧。”这个童年的景象为这个梦的最后意象提供了那些元素——为了报复,那些角色肯定作了相互交换。那个上年纪的人明显是我的父亲,因为瞎了一只眼表示他一只眼患了青光眼[6],现在他在我面前撒尿,就像我曾经在他面前撇尿那样。通过青光眼,我让父亲想起了古柯碱;在他手术期间,古柯碱对他很有用,好像我因此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此外,我戏弄他;因为他是瞎子,所以我必须在他面前举着玻璃便壶,而且我热衷于了解癔病理论的隐喻,并为此感到自豪[7]

 根据我的理论,如果这两个儿童时代撒尿的情景与我想出人头地的欲望密切相关,那么,在去奥西湖途中出现车厢上没有厕所这个偶然情况,更证实了我这种说法;我必须准备好在旅途中先忍住不尿,就像实际生活中我在清晨因尿急而惊醒那样。我想,也许有人会认为这种感觉才是梦的真正诱因;然而,我却比较喜欢另一种解释,也就是,排尿的欲望首先是由梦念引起的。对我来说,睡觉时很少受到身体需求的干扰,凌晨3点45分这个时刻醒来更不可能。我会阻止进一步的反对意见,因为我在其他更舒适的旅途中早早醒来后也从来没有过要撒尿的欲望。然而,即使我将这一点悬而未决,也不会削弱自己的论断。

 此外,解梦经验使我注意到这个事实:即使一眼望去仿佛可以完全解析的梦,也可以通过重要的联想,追溯到童年的最早年代,因为梦的来源和愿望的刺激显而易见但我不得不自问,这种特征是否构成做梦的基本条件。如果允许这祥归纳这个说法的话,我就可以说,每个梦通过显意都和最近的体验有关,通过隐意又和最早的经验有关。事实上,在分析癔病时,我能证明这些早年的经验仍然实实在在地持续至今。但是,我仍然发现很难证明这一假设;我将会在下文(第七章)中重新探讨我们童年最早经验可能扮演的角色。

 在以上认为梦的记忆具有的三个特征中,其中之一就是显梦偏爱次要事情,这已经由追溯梦的变形而得到了满意的解释。我们已经成功地证实了其他两个特征的存在——优先选择最近的和幼儿期的材料——但是,我们发现不可能从梦的动机推出这两个特性。让我们牢记这两个特性,因为我们仍然需要解释或评价;必须得在其他地方为它们找到一个位置,要么是在讨论睡眠状态的心理学中,要么是在研究心理器官的结构时。通过解梦,我们已经看到自己能像一个检查孔一样扫视这个器官内部之后才会去做。

 但是,此时此地,我要强调从最后这几个梦分析得出的另一结果。梦似乎常常有好几种意思,不仅仅是我们所举的那些例子显示的好几个愿望满足合成,而且可能是一个愿望满足隐藏着另一个愿望满足。直到经过最底层的层次分析,童年最早时期的一种愿望满足才会出现。这里也许有人再次问我,这句话开头用的那个词用“不断地”代替是否更准[8]

第三节.梦的身体方面的来源

       如果我们试图让有教养的普通人对梦的问题感兴趣,并为这个目的问他,他认为梦的来源是什么,那么,我们通常会发现,他对自己至少知道的这部分解释都相当有把握。他马上会想到,梦的形成是受到消化障碍(“梦来自胃部”)、身体偶然的姿势、睡觉时发生的琐碎小事的影响。他好像没有想到,就是把所有这些因素都考虑在内,有些事还有待解释。

 在序章中,我们详尽研究过学术家们的意见,他们认为肉体的刺激对梦的形成发挥了作用,所以我们在这里只需要回想一下这个探究的结果。我们已经看到,肉体刺激可分三种:一、外物引起的客观存在的感官刺激;二、只有主观现实的感官兴奋的内在状态;三、产生于身体内部的肉体刺激。我们也注意到,这些论述梦的作家倾向于把梦的精神来源强行推入不显眼的位置,因为梦的精神来源可能和肉体刺激同时运作或完全把它们排除在外。在检验了代表这些肉体刺激的主张之后,我们认识到了感官客观刺激的重要性——无论是睡眠期间偶然发生的刺激,还是无法排除这些梦中意象和意念与身体内部刺激的休眠关系,并通过实验加以证实,主观感官刺激扮演的角色似乎从梦中重现的休眠感官意象展现出来;尽管无法彻底证明这些梦中意象和意念与身体内部刺激的广泛接受的关系但不管怎样,消化、泌尿和性器官的兴奋状态对我们的显梦产生的众所周知的影响,已经得到了证实。

       因此,“神经刺激”和“肉体刺激“会成为梦的解剖学的来源;很多作家认为,那是梦的唯一来源。

       但是,我们却认为有好几个疑点,这些疑点似乎不是怀疑肉体理论的正确性,而是怀疑它的合适性。

 无论代表这种理论的学者们对它的事实根据是多么自信,尤其是关于偶然的和外界的神经刺激,因为这可以毫不困难地在显梦里认出来但他们似乎都承认,梦中发现的这些意念的丰富内容不可能单独来自外部刺激。在这方面,玛丽·惠顿·卡尔金斯小姐曾经对她自己的梦和另一个人的梦测试了6个星期,随后发现外部感官知觉分别占这些梦的13.2%和6.7%。在搜集的所有梦中,只有两个梦可能和器官感觉有关。这些统计数字进一步证实了我们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的匆匆调查肯定会使我们产生怀疑。

       经常有人把梦分为神经刺激的梦(这已经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研究)和其他形式的梦。比如,斯皮塔曾经把梦分为神经刺激梦和联想梦。但是,显而易见,如果不能指出梦的肉体来源及其观念内容之间的联系,这个解释仍然不能令人满意。

 除了第一种“外部刺激来源并不多见”的反对意见,还出现了第二种反对意见,也就是,用这种来源解释梦理由不够充分。这个理论的代表们有两件事没有作出解释:第一,为什么在梦中没有认出外部刺激的真实本性,而常常错当成其他事情;第二,为什么感知的心灵对这种误解的刺激产生的反应结果如此变化不定。我们已经看到,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斯顿培尔主张,因为心灵在睡眠时脱离了外部世界,所以无法正确解析客观感觉刺激,被迫在来自许多方向的模糊刺激的基础上构建种种错觉。他自己是这样说的(《梦的性质及其来源》第108页):

 “睡眠时,由于外部神经刺激或内部神经刺激,在心中产生一种感觉、一种感情情结或任何一种精神过程,并被心灵感知,因此这个过程从心灵中唤起了属于清醒体验范围的感觉意象,也就是说,唤起了早期的感觉,这些感觉要么不加修饰,要么附有精神价值。这个过程仿佛为自身搜集了或多或少的这种意象,来自神经刺激的印象便获得了精神价值。在这方面,一般来说,就像我们通常谈到的清醒过程一样,心灵解析睡眠中神经刺激的印象。这种解析的结果就是所谓的神经刺激梦——也就是,梦的成分是根据神经刺激按照再现原则在心灵生活中产生精神效果这个事实而定。

 在所有基本观点中,和这个学说相同的就是冯特的主张。他认为,不管怎样,梦的观念大部分都来自感官刺激,尤其是全身知觉刺激,因此大部分都是荒谬的幻觉——可能只有一小部分纯粹记忆观念提升到幻觉状态。为了按照这种理论来阐明显梦和梦刺激的关系,斯顿培尔用了一个极好的明喻。这”就像一个不懂音乐的人十指在琴键上乱弹一样。”这个含义就是说,梦并不是一种源自精神动机的精神现象,而是一种生理刺激的结果,因为受刺激影响的器官无法以其他方式表现,所以就在精神症候群中自行表现出来。基于同样的假设,梅涅特试图以著名的明喻解释强迫性观念:钟面上每个数字都最强烈地凸现出来。

 尽管这个肉体刺激梦的理论已经流行,尽管它好像非常诱人但仍然可以非常容易发现它的弱点。每一种在睡眠中引起心灵器官形成幻象的肉体刺激,可以产生无数这样的解析企图。因此,这可以在显梦中表现为大量的不同概念。[9]但是,斯顿培尔和冯特的理论无法指出任何种类的动机,来控制外界刺激和选择解析梦念之间的关系,因此无法解释这种刺激经常在生产性活动过程中作出“奇特的选择”(利普斯的《生命灵魂的基本事实》,第170页)。其他的反对意见可能是针对错觉理论背后的基本假设——睡眠期间心灵无法认出客观知觉刺激的真实本性的假设。老生理学家布达赫向我们表明,即使在睡眠中,心灵也可以对到达的知觉印象进行正确解析,并根据这个正确解析予以反应,因为他证明,对睡眠者似乎重要的感官印象也许会被排除在睡眠心灵普遍忽视的范围之外(比如奶妈和孩子),一个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肯定会比无关紧要的听觉印象容易惊醒。当然,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心灵即使在睡眠时也能区别各种不同的感觉。从这些观察资料,布达赫推断,我们必须假定心灵并不是不能解释睡眠状态中的感官刺激,而是对它们没有足够兴趣。1830年,布达赫采用的那些论点,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利普斯的著作(1883年)里,用来攻击肉体刺激理论。根据这些论点,心灵似乎就像趣闻中的那个睡眠者一样,有人问他:“你睡着了吗?”他回答说:“没有。”然后又对他说:“那借给我10弗罗林”时,他却找借口说:“我睡着了。”

 肉体刺激形成的梦理论,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进一步证明它有不足之处。观察表明,即使我一开始做梦这些刺激就出现在显梦中,外部刺激也不会强迫我做梦——假如我真做的梦的话。我在睡觉时,为了响应体验到的触摸或压力的刺激,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供我随意支配。我可以对它置之不理,发现醒来时自己的一条腿没有盖东西,或者是我一直侧躺在一条手臂上;事实上,病理学为我提供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强烈兴奋感觉和运动神经刺激的例子。睡眠期间,这些例子不起任何作用。我在睡眠期间可以察觉到那种感觉,就像常常在痛苦刺激中发生的那样但没有把那种痛苦编入梦中。第三,我可能会因那种刺激而醒来,只是为了回避它。可能还有一种反应——第四种反应,也就是,神经刺激可能导致我做梦。但是,其他可能发生的反应和梦的形成的反应一样频繁。然而,如果做梦的动机在肉体刺激梦的来源之外,这就不会发生。

 意识到上述肉体刺激梦的解释有许多漏洞,其他作家——如施尔纳,以及追随他的哲学家沃尔克恃都尽力更加准确地确定精神活动的本性,因为这个本性引起了肉体刺激引起的具有各种色彩的梦象。这样做,他们将梦的本性问题当成了心理学的一个问题加以考虑,并把做梦看成是一种精神活动。施尔纳不仅对梦在形成过程中展现的精神特性进行富有诗意、栩栩如生的描述,而且他相信自己已经发现了心灵处理受到的刺激的原则。根据施尔纳的观点,梦是幻想的自由活动,因为幻想已经摆脱了白天受到的束缚,力争用象征手法再现发生刺激的器官的本性。于是,就有了一种用来指导解梦的梦书;通过梦书,就可以从梦象推断出肉体的感觉、器官的状况,以及刺激的状态。“因此,猫的意象就表示极端暴躁的脾气;浅淡光滑的点心则表示赤裸的人体。在梦的幻想中,整个人体被想象成一座房子,人体的各个器官则被想象成房子的各个部分。在‘牙痛梦’中,拱状门厅相当于口腔,下降的阶梯相当于从咽喉到食道。在’头痛梦’中,爬满令人厌恶的蟾蜍般蜘蛛的天花板,用来暗示头的上半部。”“我们在梦中对同一个器官可以使用许多不同的象征:于是,烈焰熊熊的火炉象征呼吸的肺脏,空盒和空篮象征心脏,圆形袋状物或纯空心物象征膀胱。特别有意义的是,在梦结束时,受刺激的器官及其功能常常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而且往往是在做梦者自己的身体上。因此,”牙痛梦”一般都是以做梦者从嘴里拔出一颗牙而结束。”不能说这种解梦理论会受到其他作者的很多青睐。最重要的是这似乎言过其辞。因此,施尔纳的读者们甚至不愿给予一点赞扬,因为我认为它值得赞扬。可以看出,它往往是通过象征手法(古人使用的一种方法)恢复对梦的解析,只是解析范围局限于人体。施尔纳的理论因为缺乏科学理解的解析技巧,所以其适用性必然会严放限制。似乎绝不排除梦的解析的任意性,尤其是因为一种刺激可以在显梦里表现为好几种典型象征;因此,就连施尔纳的追随者沃尔克特也无法确定一座房子就代表人体。另一种反对意见是,根据这种理论,梦的活动被看成是一种没有用处、没有目标的心灵活动,因为心灵仅仅是满足于根据刺激构成种种幻想,根本不想消除这种刺激。

弗洛伊德在给好友弗里斯的信中绘制,用以解释缺乏性兴奋与心情抑郁之间的关系。

 施尔纳的肉体刺激梦象征理论,还受到另一种反对意见严重损害。这些肉体刺激无所不在,而且这种刺激一般被认为是心灵在睡眠期间比清醒时更容易接近它们。因此,无法解释,为什么心灵不是整夜连续做梦,为什么它不是每天夜里都梦见所有这些器官。如果一个人企图避开这种反对意见,提出条件,说特殊兴奋必须先从眼睛、耳朵、牙齿,肠等等开始,才能引起梦的活动,那么,又会面临证明增加这种刺激是客观存在的这种难题。只有极少数几个梦可能得到证明。如果梦中飞翔是肺叶上下运动的象征,那么,就像斯顿培尔曾经谈到的那样,这个梦要么是屡次三番地出现,要么可能表明在做这个梦时呼吸更加有力。不过,还有第三种可能性——而且是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不时会有某些特殊动机在起作用,将注意力引向那些平时经常存在的内脏感觉但这将使我们远远超出施尔纳的理论范围。

 施尔纳和沃尔克特的专题论文的价值在于,唤起我们注意许多需要解释的显梦特征。这似乎有希望促成新的发现。肉体器官和功能的象征现象确实在梦中出现,这是完全正确的:比如,梦中的水常常表示想小便的欲望,直立的棍棒或柱子等可以象征男性生殖器。展现栩栩如生、五光十色的梦象和其他模糊的梦象比较,我们几乎无法不解析为“因视觉刺激引起的梦”。对那些含有噪音和嘈杂人声的梦,我们也无法怀疑幻觉形成的作用。比如施尔纳说的一个梦:两排头发金黄的英俊男孩面对面站在一座桥上,相互攻击,然后回到原位,最后做梦者自己在桥上坐下来,从下颏上拔出一颗长牙;沃尔克特也有一个相似的梦:两排抽屉发挥作用,最后也是以拔出一颗牙而结束。这两位作者记述大量这种梦的形成,使我们不能把施尔纳的理论看成是一种没有价值的发明,而不去寻找可能包含在其中的真理内核。因此,我们面临的任务就是为所谓的牙齿刺激的假定象征寻找另一种解释。

 在我们对梦的肉体来源的理论研究中,我没有引述过我们从梦的分析所得的论断。如果利用一种其他作家们在研究梦时没有用过的方法,我们就能证明梦具有精神活动的内在价值,一种愿望满足梦形成的动机,前一天的那些经验提供显梦最明显的材料,那么,任何其他梦理论,只要忽略这种重要的研究方法,从而使梦对肉体刺激出现无用费解的精神反应,都可以无须专门批判而予以否定。因为既然这样,就必须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梦——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一种根据我们的观察到得,另一种只能由那些早期的研究者观察到得。现在只有在我们的梦理论中,为梦源自肉体刺激这个流行学说依据的事实,找到一席之地。

 我们在这个方向上已经采取了第一步,提出了这个论题,认为梦的工作不得不将所有活动的梦刺激合成一个整体(见第五章第一节)。我们已经看到,如果前一天在心灵上留下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体验能够形成一个印象,那么,由此产生的愿望就会合成一个梦;同样,假如在两者之间能够建立相互沟通的观念,这些具有精神价值的印象和前一天无关紧要的经验就会合成梦的材料。因此,梦似乎是一种对在睡眠心灵中同时呈现的一切实情的反应。就我们目前分析的梦资料来看,我们已经发现它是精神残余和记忆痕迹的一种聚集,对这些精神残余和记忆痕迹(由于优先表现为最近的和幼儿期的材料)不得不赋予一种心理现状特征,尽管这种现状特性当时还没有确定。我们现在不难预测,当以感觉形式出现的最新材料在睡眠中加入这些记忆现状时,将会产生什么样的梦。这些刺激对梦又非常重要,因为它们具有真实性。它们与其他精神现状结合起来,给梦的形成提供了材料。换句话说,睡眠期间发生的刺激,和我们已经熟悉的白天经验留下的精神残余的其他成分,精心合成了一种愿望的满足。然而,这种结合并不是不可避免;我们已经看到,对睡眠期间受到的身体刺激可能有不止一种行为。产生这种合成后,概念性材料充当了显梦,这种显梦表现为两种梦的肉体和精神的来源。

       梦的本性不会因肉体刺激加入梦的精神来源而改变;无论它的表现方式是以何种可以利用的真实材料确定,它都仍然是一种愿望的满足。

 我想在这里说明,有好多种特性能够改变外部刺激对梦的意义。我认为,个人生理因素和偶然因素根据瞬间情况的结合,决定一个人睡眠期间受到比较强烈客观刺激的单独情况下将如何行动;睡眠习惯或偶然深度与刺激强度结合起来,一种情况会有可能压抑那种刺激,不会打搅睡眠者,而另一种情况则会迫使睡眠者醒来或设法压制那种刺激,将它编入梦中。根据这些构象的多样性,外部客观刺激表现次数的多少也会因人而异。就我自己来说,因为我睡眠极好,无论什么借口,我睡眠期间都坚持不让自己受到打搅,所以外部刺激的动机很少闯入我的梦中,而精神动机显然就会轻而易举地让我做梦。事实上,我只记下了一个梦。这个梦中客观痛苦的肉体刺激来源显而易见,看一下外部刺激在这个特殊的梦里起什么作用,大有裨益:

 我骑着一匹灰马,起先提心吊胆、笨手笨脚,仿佛我只是被驮着向前走。随后,我碰到一位同事P,他也骑在马背上,身穿粗毛绒。他直挺挺地坐在马鞍上;他提醒我一件事(可能是提醒我坐姿很差)。现在,我骑在这匹非常聪明的马身上,开始感到越来越自在;我坐得也越来越舒适,而且发现自己骑在上面相当轻松自如。我的马鞍是一种鞍褥,完全占握了马颈到马臀之间的空隙。我骑马走在两辆有篷货车之间,真想越过它们。沿街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转过头,想下马,起先打算停在一座面街的小赦堂前,随后真的在第一座小教堂附近的一座小教堂前下了马。旅馆在同一条街上;我可以让马独自去那里但我更喜欢牵着它到那里。我好像觉得骑着马到那里不好意思。旅馆面前站着一个侍童。他给我看他梦找到的我写的一张便条,并以此奚落我。便条上写的字下面画了双线:“不吃任何东西”,然后还有一句话(难以辨认):有点儿像“不要工作”;同时,朦胧意识到我在一个陌生城市,没有工作。

 这个梦源自痛苦刺激的影响——或者更准确地说,强迫性影响——并不是马上就一目了然。不过,前一天,我长了疥疮,这使我每动一下都痛苦万分。最后,一个疥疮在阴囊根部竟长到了苹果那么大,使我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发烧疲乏、食欲不振、当天艰苦的工作和痛苦合在一起,使我心烦意乱。尽管我不是完全不能行医但由于疾病的性质和部位,可以想象我非常不适合做另一件事,那就是骑马。现在正是这个骑马活动进入了我的梦境;这可能是我对那种疼痛想象到的最有力的否定方式。事实上,我不会骑马,也没有梦见过骑马。我只骑过一次马——而且没有马鞍——我不喜欢那样。但是,在这个梦中,我却骑着马,好像我在会阴处没长疥疮,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之所以骑马,是因为我根本不想长疥疮。从这个描述判断,我的马鞍是能让我入睡的膏药。也许由于如此舒适,因此我睡眠的前几个小时没有感到任何痛苦。随后,痛感让我感知到,并试图把我唤醒;于是,梦就出现,安慰我说:“继续睡吧,你不会醒的!你根本没有疥疮,因为你正骑在马背上,没有人生了疥疮还能骑马的!”于是,梦取得了成功,痛苦受到了遏制,我又继续睡了起来。

 但是,梦并不满足于顽固坚持一个与疾病格格不入的观念,对我的疥疮”敷衍了事”(就像失去儿子的母亲或失去财富的商人引起的幻觉那样举止疯狂)。另外,遭到否定的感觉细节和用来压抑的意象细节都把梦作为一种手段,将心中实际存在的其他材料和梦中情景联系起来,并使这个材料得以再现。我骑着一匹灰马——马的颜色和我上次在乡间见到的同事P穿的椒盐色衣服正好符合。他曾经警告我,调味品太多的食物是生疥疮的起因,而且不管怎么说,病原学比较喜欢解释为糖。他可能认为糖和疥病有关。自从取代我去治疗一位女患者以来,我的朋友P就喜欢像骑着环头大马那样对我耀武扬威。其实,我对那位女患者已经取得了显著功绩(在梦中,我起先像特技骑士一样斜坐在马上)但事实上这个女患者就像星期天骑士这个故事里的马一样随心所欲地驮着我跑。因此,马最后就成了代表女患者的象征(梦中,它非常聪明)。“我感到相当轻松自如“是指同事P取代我之前,我在患者家中所处的地位。”我还以为你在那里稳坐马鞍呢,“最近市里的名医中一位支持我的同事提到那个患者家时说。而且,在忍受这样的痛苦时,我每天还要做8到10个小时的心理治疗,真是一大功德。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完全的身体健康,我就无法长时间继续这项非常艰辛的工作,而且梦中充满了对处境的抑郁暗示,如果我的病继续发展下去(便条上写的就像神经衰弱患者拿给他们的医生看的),结果就会是:不要工作,不要吃东西。进一步解析时,我看到这个梦的活动已经成功地从骑马的愿望情境找到了童年时我自己和比我大一岁、现在住在英国的侄子吵架的场面。这个梦也吸收了我在意大利旅行时的一些元素:梦中的街过是根据维罗纳和锡耶纳的印象建起的。更深入的解析就会引向性的梦念;我回想起了梦中暗指的美丽乡村应该是指一位从未去过意大利(to Italy,德文为gen Italien=Genitalien=genital,生殖器)的女患者的梦;同时,还和我先于朋友P到的那个房子,以及疥疮所长的位置有关。

 在另一个梦中,我也同样成功地避免了一次可能对我睡眠的打扰。这次威胁来自一次感官刺激。然而,这只是出于偶然,才使我发现了梦和偶然刺激之间的关系,这样才了解了这个梦。一个仲夏的早晨,我在提洛尔的一个避暑山庄醒来,知道梦见:教皇死了。我无法解析这个简短的非视觉梦。我可以想起的就是这个梦唯一可能的依据,也就是不久前报纸曾经报道说教皇陛下贵体稍微欠佳。但是,当天早上,我的妻子曾经问我:“你今天早晨听到教堂可怕的钟声了吗?“我完全没有听到这钟声但现在我明白了自己的梦。这是因为我睡眠需要对那些虔诚的提洛尔人试图用钟声唤醒我作出的反应。我通过虚构的显梦对他们进行报复,然后继续睡觉,对鸣响的钟声不再感兴趣。

 在前几章提到的那些梦中,有好几个都可以作为例证,来详尽阐述所谓的神经刺激。大口大口喝水的梦就是这样一个例子,这里肉体刺激似乎是梦的唯一来源,而由这种感觉——口渴——引起的愿望,是做梦的唯一动机。我们发现其他的简单梦非常相似,梦中肉体刺激本身就能产生一个愿望。那个夜里扔掉面颊上冷敷器的女患者做的梦表现的愿望满足,是以不同寻常的方式对疼痛刺激作出的反应。患者好像暂时成功地使自己止住了痛苦,把自己的痛苦推到了一个陌生人身上。

 我的命运三女神的梦显然是一个饥饿梦但它设法把对食物的需求退回到了儿童对母亲乳房的渴望,而且用一个无害欲望掩盖了一个不能冒险公开的、更重要的欲望。在对图恩伯爵的梦里,我们能够看到,一种偶然的身体需要通过何种途径而与精神生活中最强烈、最压抑的冲动产生联系。加尼尔转述的梦例中,拿破仑一世在诡雷惊醒他之前,他把那种声音编入了一个战役梦,这异常清晰地表明,真正的目的就是让精神活动在睡眠期间主动影响感觉。一位年轻律师因为满脑子都是他办的第一桩破产诉讼大案,所以午睡时,表现得就像伟大的拿破仑那样。他梦见了他在那桩破产诉讼案中结识的赫斯廷的某位赖希先生。但是,赫斯廷(Hussiatyn)迫使他进一步关注。他被迫醒来,只是听到患气管炎的妻子正在剧烈咳嗽(德语husten意为”咳嗽")。

 让我们把拿破仑一世(顺便说一下,他睡眠极好)的梦和那个嗜睡学生的梦作一下比较。那个学生曾经被女房东唤醒,并提醒他得上医院去了。于是,他梦见自己正躺在医院的一张床上,然后继续睡了起来,潜在的推理是这样的:如果我已经在医院,那我就不必起床去那里了。显然,这是一个方便梦,睡眠者在做梦时坦率承认了自己的动机。但是,他因此泄露了通常做梦的一个秘密。在某种意义上,所有的梦都是方便梦;它们服务的目的是继续睡眠,而不是惊醒。梦是睡眠的保护者,而不是干扰者。关于唤醒梦的那些精神因素,我们将有必要在另一处证明这种观念但我们已经能够证明,它可以适用于客观外部刺激。如果心灵能以这种态度反对刺激的强度和充分意识到的重要意义,它要么在唾眠期间根本不会关心感觉的起因,要么会利用梦来否定这些刺激;要么采用第三种,如果它不得不承认这些刺激,它就会寻求对它们的解析;这些解析将会再现与睡眠相容、作为渴望得到一部分情景的真实感觉。为了剥掉真实感觉本身的现实性,它被编入了梦中。拿破仑被允许继续睡觉;试图干扰他睡眠的不过是对阿柯尔枪炮声的梦中回忆。

 因此,睡眠的愿望——意识的自我调整,加上梦的审查作用和后文要提到的“润饰作用”,都代表自我对梦的贡献——必须始终看做是梦形成的一个动机,而且每一个成功的梦都是这种愿望的满足。这种普普通通、不断出现、经常不变的睡眠愿望与显梦不时满足的其他愿望的关系,将会成为以后考虑的主题。在睡眠愿望中,我们发现一种动机,可以弥补斯顿培尔和冯特理论的不足,并可以说明对外部刺激解析的反常和任性。睡眠的心灵完全可以对外部刺激进行正确的解析,会包含主动的兴趣,也会要求睡眠者醒来。因此,在对外部刺激的一切可能的解析中,只有合乎睡眠愿望的专项检查,才会得到承认。比如,梦中情境的逻辑会是这样:“那是夜莺,不是云雀。“因为如果是云雀,爱的夜晚就会结束。从得到承认的对外部刺激的解析中,经过挑选的那种解析,能够获得与潜伏在心灵中的欲望冲动的最好联系。因此,梦中的一切都确定无疑,没有任何的反复无常。错误的解析不是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借口——如果你愿意这样说的话。我们在这里再次指出,当梦的审查作用通过移置进行替代时,我们的正常精神过程就会发生偏差。

 如果外部神经刺激和内部肉体刺激的强度足以迫使心灵的注意,如果它们导致做梦,而没有惊醒,它们就表现为梦形成的焦点、梦材料的核心,因为寻找一种适当的愿望满足,就像(见上文)在两种精神的梦刺激之间寻找中介意念一样。在这种程度上,确实有许多肉体因素指示显梦的梦。在这种极端梦例中,甚至一种确实没有活动的愿望,可能为了梦的形成而被唤醒。但是,梦无非是代表某种情境下愿望的满足;它面临的任务似乎是通过特定的感觉,发现由此得到满足的某种愿望。即使这种特定的材料带有痛苦或不快的特性,它对梦的形成也不无裨益。精神生活对满足时引起不快的那些愿望可以任意支配,这好像是一种自相矛盾。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两者之间存在两种精神动因和审查作用,就会变得完全可以理解。

 我们已经看到,精神生活中存在种种被压抑的愿望,这些愿望属于原发性系统,而它们的满足则遭到继发性系统的反对。我们并不是从历史性的意义说——这些愿望曾经一度存在过,后来遭到了毁灭。在研究精神神经病中,我们需要的抑制作用学说,主张这些压抑的愿望仍然存在但同时有一种压迫它们的压抑作用。当说到这些冲动的抑制作用时,suppression正好表达了这个词的原义(向下压)。那种能使那些受压制的愿望得以实现的精神机制保持着存在状态和工作秩序。但是,如果这样一个受压制的愿望得到满足,继发性系统(具有意识力)遭到失败的抑制作用就会表现为不快。而且是为了得出这个论点:如果睡眠期间产生一种源自肉体的不快特征,梦的活动就会利用这种感觉来获得满足——因为另一种受压抑的愿望或多或少还保持有审查作用。

 这种事态可以解释很多焦虑梦,而与愿望理论相反的其他这些焦虑梦则表现为一种不同的机制。因为梦中焦虑肯定带有精神神经症的特点,源自心理性欲的兴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焦虑就相当于被压抑的利比多(原欲)。因此,这种焦虑,就像整个焦虑梦一样,具有心理症状的意义。我们站在梦中愿望满足意向到何处落空的分界线上。但是,在其他的焦虑梦中,焦虑感则来自肉体因素(比如肺脏或心脏病患者,偶然会呼吸困难),然后它用来帮助那些受到强烈压抑的愿望在梦中得到满足,因为这些愿望从精神动机进入梦中,那份焦虑也会得到释放。要调和这两种显然相互矛盾的情形并不难。当两种精神构成物(一种是感情倾向,另一种是观念内容)关系密切时,只要其中一个确实存在,即使在梦中,也会唤起另一个。现在,来自肉体的焦虑唤起了受压抑的观念内容,它马上就成了伴有性兴奋、得到释放的观念内容,这就促成了焦虑的释放。在一种情况下,可以说,由肉体决定的感情在精神上得到了解析;在另一种情况下,尽管一切都来自精神因素但与焦虑相符合的肉体解析,可以很容易代替曾经受到压抑的内容。妨碍我们理解所有这一切的种种困难都和梦没有关系;它们应归于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讨论这些要点时,我们要涉及的是焦虑和压抑的演变问题。

 毫无疑问,来自身体内部的主要梦刺激肯定包括全身性的肉体感觉。它不仅可以提供显梦,而且能强迫梦念去选择出现在显梦中的材料,就近选取适合梦的性质的部分,而疏远其他部分。此外,前一天遗留下来的这种一般感觉,肯定和对梦有重要意义的精神残余有关。而且,这种感觉本身在梦中可以保持不变,也可以发生变化。因此,如果它是痛苦的感觉,就可以变成它的对立面。

 如果睡眠期间来自肉体的刺激——也就是睡眠的那些感觉——不具有不同寻常的强度,那么,根据我的判断,它们在梦的形成中所起的作用,就类似于那些最近遗留下来无关紧要的白天印象。我是说,如果它们能和来自梦的精神来源的观念内容相互结合,在梦的形成中就可以利用,而不是用其他方式。它们会被当成一种便宜的现成材料,只要需要就可以利用,而不是当成珍贵材料,必须利用时,要严格按照规定的方法。我可以打一个比喻:一位鉴赏家给一位艺术家一块稀有宝石,比如一块绢玛瑙,让雕刻成一件艺术品。这时,宝石的大小、颜色及其纹理,有助于决定表现什么样的主题或情景;如果艺术家处理的是一件像大理石或砂石这样俯拾许是的材料,那他只凭自己脑海里想象的观念就行了。在我看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解释这个事实,普通强度的肉体刺激提供的显梦,并不是每天夜里在所有的梦里都出现[10]

 也许再举一个解梦的例子就能完美地阐明我的意思。有一天,我想尽力搞清楚被抑制的感觉、无法动弹、力不从心等的意义,这种感觉常常出现在梦中,而且和焦虑密切相关。那天夜里,我做了下面这个梦:我衣着非常不整,从楼下走向楼上。我上楼梯时每次跳三个台阶,发现自己上楼梯这样快,心里非常高兴。突然,我注意到一个女佣人正从楼梯上朝我走下来。我感到不好意思,想马上走开。这时就产生了这个被抑制的感觉。我像被粘在了楼梯上,动弹不得。

 分析——这梦中情境来自每天的真实情况。在维也纳的一座房子里,我有两层套间,两个套间只有主楼梯上下相连。我的诊疗室和书房在楼下,起居室在楼上。我每天深夜在楼下完成工作,才上楼去卧室。做梦前那天晚上,我确实衣冠不整走了这段短短的距离——也就是,我解开了衣领、领结和袖口;而在梦中却更进一步,达到了赤身裸体的程度但像平常一样模糊不定。我上楼习惯一次两三个台阶。此外,甚至在梦里也可以看出一种愿望的满足,因为我上楼跑得这样轻松自如,使我对自己的心脏状况感到放心。此外,我跑上楼的这种方式和梦后半部分受到抑制的感觉形成了有效对比。这向我表明——不需要任何证明——梦可以亳不困难地把运动神经动作表现得淋漓尽致;比如,想一下梦中飞行!

       但是,我向上走的楼梯并不是我家房子的楼梯;起先,我没有认出它来;只有向我走来的那个人告诉我它们是什么地方。这个女人一位老太太的女佣,因为这位我每天出诊两次去为老太太打针。那些楼梯也正好和我每天都要爬两次的这位老太太家的相似。

 这些楼梯和这个女人怎么会进入我的梦中呢,那种衣冠不整的羞耻感毫无疑问带有性的特征;梦中的女佣比我年龄大,粗暴无礼,毫不迷人。这些疑问使我想起了下面这件事,当我每天早上去这座房子时,常常有一种想清清嗓子的欲,于是痰就落在了楼梯上。两层楼之间根本没有痰盂,所以我认为楼梯要保持干净,不应该由我掏钱,而应该提供痰盂。女管家也是一个坏脾气的老女人但我愿意承认,她是一个爱清洁的女人,对这件事持不同看法。她总是暗中监视我,看我是否又随便吐痰。如果她看到我这样做,我就能清楚地听到她发牢骚。以后几天,我们相遇时,她都拒绝像往常一样以尊敬的姿势和我招呼。做梦前那天,女佣对我的态度进一步加强了女管家对我的态度。我像往常一样刚给患者匆匆看过病,女佣就在前厅面对我说:“医生,你今天不妨擦擦皮鞋再进这个房间。红地毯又让你的脚给全弄脏了。”这就是那些楼梯和女佣出现在我梦中的理由。

       在我跃步上楼和在楼梯上吐痰之间有一种密切关系。咽炎和心脏病都应该是对吸烟恶习的惩罚,因为这种恶习,我自己的女管家也认为我很不整洁,所以我的名声在这两家都受到了损害,而我的梦却把这两件事合而为一。

       我必须推迟对这个梦的进一步解析,直到我能指出衣冠不整这个典型梦的来源。同时,我从刚才叙述的梦得出一个暂时的推论,运动受到抑制的梦中感觉,总是在某种前后情节需要它时,才会在某一点上激起。睡眠期间,我的运动神经系统的一种特殊状况对显梦不负责任,因为就在此前不久,我发现自己轻快地跳上了楼梯,好像是为了证实这个事实。

[3][Fensterln是德因黑森林农村地区的风俗,现已废弃。说的是情人们向心上人求爱时,他们要通过梯子攀登上去,才能享受这种亲密。这种关系实际上等于试婚。年轻女人的名声从来不会因为Fensterln而受损窖,除非她和大多的求爱者发生性关系。译者注]

[4]属于这些童年情景的两种感情——对注定要发生的事的惊讶和顺从——在前不久的梦中曾经出现过,它首先使我想起了童年的这个事件。

[5]这是一种错误,而不是笔误,因为我后来得知,瓦休(Wachau)的爱默斯多夫(Emmersdorf)和革命者费肖夫(Fischof)的避难地不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同名而巳罢了。

[6]另一种解析:他是独眼,就像万神之父欧丁(Odin)——欧丁的安慰。童年景象中的安慰则是:我会给他买一张新床。

[7]这里还有一些可以解析的材料:举着玻璃便壶,使我想起了一个不识字的农民在眼镜店的故事。他试了一副又一副,但还是无法识字。(农民的饰物——梦的前一部分中的少女饰物)左拉的《大地》中农民对待意志薄弱的父亲。我的父亲去世前几天,他像小孩子一样弄脏自己的床。因此,作为悲剧性补偿,我在梦中成了他的护士。”在这里,思想和体验好像是一回事”;这使我想起了奥斯卡·潘尼查(Oscar Panizza)的一部极富革命性、不适合演出的剧本。剧中,天父被屈辱地当成了一位中风的老人。他的意志和行动是一回事,他不得不受到类似盖尼米得(Ganymede,天神宙斯带去为众神司酒的美少年)那样的大天使的限制,不能责骂和诅咒,因为他的诅咒马上就会变成现实。制定计划是对我父亲的一种责难,梦中整个反抗的内容(比如大叛逆和蔑视权威)都可以追溯到我后来对父亲的反抗。君主被称为一国之父,父亲是最早最老的权威,对小孩子来说,是唯一的权威;在人类文明进程中,其他社会权威都是从父亲的专制主义发展而来(迄今为止,母权还不具备这种学说的资格)。梦中我想到的“思想和体验是同一回事”这句话是针对癔病症状的解释,男用便壶也和这有关。我对一个维也纳人不必解释Gschnas的原则;它是指用琐碎滑稽、没有价值的材料构成罕见的名贵物品——比如,就像我们的艺术家们喜欢在欢宴上做的那样,用一些餐具、几束稻草和长卷食物做成甲胄……我已经了解到,癔病患者正是这样做的;除了真正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他们无意中还为自己考虑非常可怕,极其荒谬的事件,这些事件都是由实际体验中最无害、最平凡的材料逐步形成的。这些症状主要是附着在这些想象上,而不是附着在真实事件的记忆上,无论这些事件是非常严重还是微不足道。这种解释曾经帮助我克服了许多难点,并给我带来了极大快乐。我之所以能用“男用便壶”这个梦元素来顺便提到它,是因为有人曾经告诉我在最近一次的Gschnas晚会上展出了(罗马传说中的贞妇)卢克丽霞·波姬亚服毒用的高脚杯,其制造的主要原料竟然是医院里的男用玻璃尿壶。

[8]梦意义的分层化是梦的解析中最微妙、也是最富有成效的问题之一。无论是谁忘记这种分层化的可能性,十有八九都会误入歧途,对梦的特征作出站不住脚的断言。但是,迄今为止,对这方面的研究很不全面。至今,只有奥托·兰克彻底评价过一次因泌尿器官受到刺激而引起梦中象征富有条理的层化问题。

[9]我建议,每个人都看一下莫利·伏尔特用实验方法创作的精确详细的梦资料(收在两卷中),以便说服他自己,那些实验条件能帮助解释每个显梦是多么微不足道。这些实验能帮助我们理解梦的问题也是多么微不足道。

[10]兰克在许多研究中证明,由器官刺激(排尿梦和射精梦)引起某些惊醒的梦,尤其适合论证睡眠需要和机体需要的要求之间的冲突,以及后者对显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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