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废话很多,私设逐渐脱离逻辑,用了两周写出来的,前后逻辑不通或者忘了伏笔回收都是正常的事。明早起床可能修bug。可能不修
全文2.3w,最后送葬人的形态可以百度一下“天使的原貌”,我参考了。
重要预警:存在送葬人返祖非人化。这篇是不是也可以叫与天使坠落。
一只旅行箱和一只枪箱并排放在一起,枪箱里位置很挤,除了那把铳以外还装着烫金封面的拉特兰圣经,公证所执行人工作手册,与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本防身手册——送葬人的行李并不多。
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是他已经得走了。罗德岛没有开始工作,没有人会发现他,送葬人难得心情不太好,他打起精神去整理一切,最后是药盒,萨科塔给自己的恋人写了一张纸条,告诫他好好吃药。
他已经熟悉那些药物的气味,于是不抬头就开始写每种每天的剂量,他要贴在门上,卧室里,厨房里,冰箱的啤酒边,嘱咐他并不喜欢药物的恋人。
“你在做什么。”随着开门的声音,送葬人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弄得写错了一个笔画,他转过身,萨卡兹恋人正歪着头,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尾巴在身后晃悠。“我知道你请假要回拉特兰,但不至于这么早吧?”
“我写摄入药物的时间表,我的光环故障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会有未知的危险。”
“别写了,天使。”炎客夺过他的笔,转了转,“你最好亲自督促我。”
“但是我必须立刻离开。”
“你刚刚从医疗部出来,医疗部都不建议我们立刻下床,我以为我们俩这次要在病房里约会很久。”炎客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萨科塔脸上还没换掉的绷带,“你放假申请甚至博士都没批准。”
“我昏迷了几乎三天,已经来不及了。”送葬人的语气有些急促,“你的伤口比我更严重,你应该立刻回到医疗部,。”
“你甚至没说你去几天,或许我要直接翘掉这周的检查,博士要近卫干员去参加一周的剿灭任务,你要是走我现在就去报名。”炎客耸耸肩,他从来不掩饰这些。
“我不知道。”送葬人的语气显得蹉跎,“但是请不要这么做。”
“光环故障?”炎客盯着天使头顶那枚黑色的圆环,少了上面那个熟悉的一圈装置。“好像只是掉了一个摆件。”
送葬人的手指放到脸颊上,缓缓揭开纱布给对方看,那里有一道疤痕,再重新把纱布粘回去。
炎客张了张嘴,他早就知道萨科塔的身上很难留下伤口,他起初经常怀疑对方没有战斗经验就是被这一点误导的,送葬人说这是主赐予萨科塔的祝福,当时炎客花了两分钟接受送葬人身上留下的贯穿伤的地方一周后便完好无损的事实,随后提了一个问题:那我可以在你多留下一些痕迹也没问题吧,天使。
“...你的主不祝福你了?”不知道还以为他丢了整个光环。炎客嘴比脑子先说出这样一个答案,他看到送葬人的翼片因此耷拉,又岔开话题,“咳,掉了它意味着什么?”
“公证所有规定,任何执行人光环上装置禁止自行取下,每年更换一次,如果损坏或不慎脱落,请在三天内迅速赶回拉特兰公证所本部进行处理。”送葬人低下头,“这种事故位列公证所注意事项的前三条,仅次于‘执行人有权向同族射击,但是切记默念相关条例。’”
之前的任务里两人都受了重伤,炎客不记得是自己拖着天使还是天使拖着自己清醒着等待医疗部来援救了,总之两人都昏迷了三天,炎客醒来的晚一点,结果迎面就是冰冷的隔壁床,他赶紧也突破医疗部的封锁追出来。面对面显得有点滑稽,两个还打着绷带的病人不好好治疗在这里吹冷风。
炎客没有说话,送葬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或者是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萨卡兹没有再看他,只是拿出了终端。
“我可以走了吗?炎客。”
“可以,不过带上我。”炎客放下终端,他刚刚完成请假,转身往房间走,“我去收拾东西。”
“?等等,炎客,这类突发事件不会影响你的日程安排吗。”
萨卡兹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发出淡淡火焰橙光的眸子盯着萨科塔:“你最好不要和雇佣兵谈规划,我会快点,免得医疗部把我们两个都抓回去。”
萨科塔拎着他的箱子锁上宿舍门,走过罗德岛的走廊,途经了温室,门口贴着便签,玻璃窗后的盆栽刚刚播种。
回来的时候他会发芽吗?送葬人放慢了脚步,直到如愿以偿的看见放在特殊对待区的白玫瑰——焦糖海盐布丁,正在它的花期开放。
随后他加快脚步走出罗德岛的甲板,萨卡兹靠在一辆越野车上等他,车上印着罗德岛的标志,租借很顺利,只是负责它的干员叫他们下次早点预约,炎客已经抽完了第二根烟,他把烟灰弹掉,朝送葬人招了招手。
“你反倒是让我等了一会儿,天使。”
“抱歉,我去查看了你的温室,而且离我们的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送葬人坐到副驾驶,“巧克力慕斯已经过了花期,芒果刨冰已经发芽了,而海盐焦糖蛋糕——”
“好了,停下,萨科塔。我快饿了。”炎客趴在方向盘上做了个停的手势,他看了一眼送葬人的光环,上面那个失去了的奇怪装置到底有什么用?
错觉?炎客想。他的光环是不是向上了一点?“如果你那么想它们,你可以带一盆一起走。”
“我没这么想。”送葬人闭上眼睛,他拿出手机,把行程图给了他。
“为什么我们不去买两张飞机票?火车也可以,比我们这样快多了。”炎客没有看行程图,只是坐起来扶着方向盘,天使拉开副驾驶的门进来,他们对视了一秒,最终又侧过头。
“因为要求在失去抑制装置后,回到拉特兰之前要尽量避免和他人的接触。”送葬人把行程图摊开,上面是一条几乎算是最短线路的多条折线,炎客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这一次要穿过荒野和森林,只有他们两个。
“但是你全程都有我陪着,是不是已经违规了?”炎客踩了一脚油门,他们开始远离罗德岛本舰,天边也逐渐变得明亮,清晨的气息让萨卡兹的心情不错,他的尾巴在坐垫上打的劈里啪啦响。
“我不知道。”送葬人很罕见的做出这样的回复,他在回忆相关事例,握紧自己的枪箱绑带,冷风吹在脸上。
“没事,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你们拉特兰的规矩。”炎客摇摇头,又突然笑出声,“但是你至少知道,和恶魔上床不会下地狱。”
“...爱一向不在主的管辖范畴。”送葬人的翼片动了动,“如果它会违规,我也会接受惩罚。”
“好了,关于你这个光环。”炎客顿了顿,他们要贴着移动城市的边缘走,等着进出关卡打开后离开,“讲讲吧,总不会只有你一个人这样。”
车开过还没有醒来的街道,送葬人回过头,他们已经离罗德岛很有一段距离,舰船隐没在雾气中,就快看不见了,他查阅了公证所的公开文件后答复炎客:
“迄今为止,有百分之五十的执行人会经历这种麻烦,除开成功处理后的大部分,少部分人的结果是停职查看,撤职,未公开。”
“为什么?”炎客不禁内心腹诽,掉个小挂件还要撤职,这是什么东西,很贵?不像,真要那么贵干嘛挂在光环上。
“任务记录语焉不详。”送葬人的语气变得困惑起来,“实际上,关于‘重塑’在丢失后的注意事项并没有任何前辈专门提醒。”
“它叫重塑?”炎客反复咀嚼这个词,又看了一眼送葬人,实在是没有琢磨出它的意义,更没有想到更多。
“是的,‘重塑’的介绍是执行人的标志,将主的行刑者与罪人区分。请不要丢失。执行人手册的最后几页会告诉你答案。”
“好,你的手册怎么说的?”萨卡兹把车停在外出关卡口的不远处,他看到龙门早餐店在出摊,“我回来再说吧,水要豆浆还是牛奶?”
“豆浆,谢谢。”送葬人挥了挥手,炎客走出好远后他低下头拿手册,表情相当凝重。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翻阅执行人手册最后一页的时候,自己还是公证所的实习生,那是实习生的最后一个任务。那时慌乱又紧张,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他的铳口是滚烫的,面前倒下的同族罪犯已经死去——但是,送葬人望向一旁挂的镜子,恐惧让他一刹那失去平日里所有的冷静。然后他用颤抖的手打开铳箱里的拉特兰圣经和执行人手册,站在地上的血泊里寻找答案。
最后他翻到了执行人手册的最后一页,他的目光停在那那行字上,最终在短暂的僵直后恢复了平静。
……现在想起来,也并不是能够冷静看待的回忆。
送葬人打开这本手册,已经不是他五年前用的那一本,在多年来的删改中它厚了一些,这是今年的最新版。他翻到最后一页,视线越过他第一次看到的内容往前翻,关于“重塑”丢失后的处理方式。
1.立刻停止一切活动,包括正在执行的任务,即使你正在进行公证所A级任务,造成的任何损失以及任务失败不会计入档案。
2.运用任何手段直接回到拉特兰公证所,不建议以任何引起他人注意的方式提及自己的目的。
3.任务记录会由公证所专门人员书写,在安装新的重塑之后,请不要与任何人提及失去和更换它的过程。
4.请在三天内回到公证所,无论发生什么,公证所会为你处理。你永远是主的子民。
5.请不要进行包括祈祷在内任何向主沟通的行为。
这些文字他从前翻阅的时候还没有出现,送葬人已经习惯了,拉特兰的部分书籍就是这样,它只会给你需要的文字,当他第一天成为执行人的时候,他只能看到那一行字一样。与之类似的还有拉特兰圣经——它甚至不用翻开,萨科塔人隔着封面心神领会内容是常事,当然条件是足够虔诚。不过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其中几章。
“想什么呢,天使。”炎客敲了敲窗口,把豆浆和早饭递给送葬人,“吃完再走,这家味道一直很不错。”
“好的。我已经读完了内容……”他咬了一口卷饼,把鸡蛋边和火腿咬下来一部分。
“嘘,天使,一会儿再说。”萨卡兹拍拍他的肩膀,拿了自己的那份往嘴里塞,他指着车窗外面露出笑容,“快看,日出。”
吃完早饭,他们继续这场旅行,清晨的风还是凉丝丝的,没有被阳光加热过,足以让人清醒。
“挺玄乎的。”炎客听了送葬人转述的要求,努力理解着这些字,“像规〇类怪谈似的。”
“这段时间我不能使用铳械。”送葬人说,“重塑作用的一部分是承担律法的效应,如果在这期间射杀同族,律法的效应会落在我身上。”
“所以你们平时也不能取下来?”
“硬性规定。”送葬人低着头,把终端切到拉特兰的网页上,“我在搜索更多关于重塑的信息。”
“别太紧张。”炎客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翅膀抖的影响到我开车了,亲爱的。”
“抱歉。”送葬人收好翅膀,乖乖停在背后。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得到……重塑的?”炎客还不习惯念这个古怪的名字,“你们公证所人手一个?”
“大部分执行人拥有。”送葬人回忆后回答,那些几乎不离开拉特兰的文职人员只是普通的光环,“当我成为执行人的那天,前辈给我带上了这个作为仪式。”
他提起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在颤抖,庆幸萨卡兹没有听出来。
“意义挺深重,嗯……”炎客突然心情大好地发出喜悦声音。
“你刚刚成为执行人的时候……嗯,一个年轻的萨科塔,真想看看。”
“?我可以给您一张照片。”
“是吗,那我一定会带在身上。”炎客吹了声口哨,“继续说说,重塑之后有什么影响?”
“具体内容还不明晰。”
“至少你现在没事,亲爱的,别太担心。”炎客开玩笑似的腾出手摸一把送葬人的翅膀,“如果你长了角,我们就去私奔。”
送葬人想着,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手册没有记载。但是他一直感受到的压抑并没有减轻半分,像是拉特兰的罪人最恐惧的律法现在来到他的头顶一样。他鬼使神差地回答炎客:我同意。
车继续往前开,已经离开了龙门很远,这条送葬人选择的公路少有人烟,安静的可怕,炎客打开的车载音乐,往里面塞了一张龙门流行曲目的碟片。送葬人抱着他的圣经闭目养神,翘起来的翅膀却表现他并未冷静的本质。
萨卡兹去看了一眼路线图,送葬人很贴心的把它们输入了车载导航里,有电子音提示基本上没有什么困难。只是萨科塔,他亲爱的萨科塔那么的忧心。萨卡兹无法理解他的忧心,就像不明白拉特兰的规则,尽管他在送葬人描述的那些神奇的匪夷所思的故事里知道拉特兰存在无数在其他国家称得上奇迹的日常事件,但是他依旧把它们当做故事。
——那种在圣诞节在纸上写什么第二天早上枕头下就会出现什么继续的事件肯定是人为的吧?炎客这么想。
……但是堕落的萨科塔的角肯定不会是自己安上去的。他想起在卡兹戴尔遇见的那些萨科塔(还能被称为萨科塔吗?),黑色的光环黑色的犄角,没有铳,很好处理。炎客开始胡思乱想,按送葬人的说法,在卡兹戴尔见到的那些都是被流放的。
算了,不想了。马上就要和恋人一起去往故乡,未尝不是一场约会?炎客想到这里笑出声,单手开了一杯苹果汽水喝了一口。同时夸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轮胎和地面接触发出尖利声音留下深深车辙继续向前。
“呃——!”惯性作用下送葬人的身体猛地前倾,绷紧的翼片脱力的垂落,他腾出手扶着前挡风板把身体撑起来。
“天使,你没事吧?”炎客放慢了车速,他看着天使惨白的神情伸手去扶,“接下来我好好开车。”
“不、不是。”送葬人握住炎客的手掌,温暖着自己冰凉的手心,另一只手扶着前额,“我感到突兀的痛觉……转瞬即逝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变慢的车速开始浑身颤抖,把炎客的手握紧更多,甚至发出骨节的响声。他清楚的感觉到疼痛来自光环,像被撕裂一样。
“快吃一颗,亲爱的。”炎客打断他的思绪,空不出手只能用尾巴戳着放在座位间一袋糖,塑料被划的直响。“一会儿我把车停在前面。”
“…请不要担心,按照导航行驶。”送葬人勉强地眯着眼睛,往嘴里喂了一颗草莓软糖,甜味缓解了少量的痛苦。“我从曾经佩戴重塑的位置感觉到断裂痛。”
“你的光环一直很敏感。”炎客没听他的话,停下车,这才转头看天使,手指贴着他的光环轻轻按摩,“怎么样?”
“有所好转。”送葬人低声喘息,炎客的抚摸带着温暖,让他痛的僵硬的光环好了一点。
“闭上眼吧,时间还挺多的。”炎客用手指帮他按摩,动作温柔的像是在呵护一朵花,他的拇指逐渐按揉了一圈,佩戴重塑的地方被摩擦的更粗糙一点,天使还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炎客盯着他的睫毛,鬼使神差地,他凑过去,用唇瓣贴了一下重塑形成的磨损处。
送葬人的翼片猛地耷拉下去,炎客立刻移开嘴唇:“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萨科塔感觉疼痛慢慢退去,就像从未发生,被吻过的位置温暖轻盈,“已经不痛了,谢谢。”
“需要休息的时候再喊一声。”炎客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将车重新发动,这一次他小心了不少。
“这旅店的床好差啊,天使。”炎客坐在木板床上,手掌敲了两下床面,感觉它就要坏掉一般,“头还痛吗?”
坐在窗户边的送葬人在看手里的文件,听到他的话回过头,他们结束了一天的旅程,其间送葬人的头痛发作了三四次,下午的时候炎客直接拿了医疗箱里的止痛药出来给送葬人打了一支,附带着给身上换药。他和送葬人的手法都不娴熟,以至于两人的伤口现在还有点疼。
“痛,但是在可忍受的范围里。”送葬人摸了摸光环,好在它还是完整的。
“那就好,难怪你的公证所要求早点回去。”炎客舒了口气,天使倒是从不说谎,他很放心,“这么重要的事别的执行人怎么不说一声?”
“任务记录和手册都没有提及这些。”送葬人摇摇头,递给炎客一份,“所以我在看有更换重塑经历的执行人的档案和任务记录。”
档案袋厚厚的一叠,封面盖着公证所的印章,炎客随便拿了几张过来翻翻,他不太懂拉特兰语,索性只看图片。
“你们公证所任务怎么这么杂,从处决犯人到去教会学校扫地。”
“啊,有一些是公证所文职人员和普通外勤负责的工作。”
“这个帮教皇找丢失的鸽子呢?”炎客看见配图上有一只带着荣誉绶带的鸽子的寻物启事。
“应该是普通外勤人员的工作,他们还负责寻找公民的宠物。”
“别以为我不知道...任务人员中间有你的名字。”炎客捏了捏天使的翅尖,指着他这张记录唯一看得懂的拉特兰文字,“鸽子好抓吗?”
“很困难。”送葬人重新看了一眼记录,“它被绑架了,歹徒的目的是它脖子上的绶带,教皇的宝石镶嵌在绶带中间。”
“哦——”他继续往后翻,不时对“登上拉特兰教会顶端放置十字架”,“清点教宗骑士纪念堂门口喷泉广场的树木数量”“记录最后一场大雪后花朵发芽的时间”之类的有趣任务表达疑惑,炎客干脆拿终端扫描翻译:
“‘消灭入侵拉特兰的巨兽’嘶,这是什么,拉特兰特有的怪物,长得好奇怪。”炎客努力辨认着图上的动物,翅膀真多。
“是的,它出现在拉特兰上空,正在撞向教会大楼,后来摔伤落在地面,在杀死这一只后我们在它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位公证所职员的随身物品,它吃掉了他。我们为他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怎么你们这里巨兽这么多。”炎客一下子找到几张相关报道。
“目前推测是白鸽的变异种,执行人在发现它之后容易被它吞食,所以每周公证所要求我们检查白鸽。”
“哎还有这个,驱逐多名非法入境的萨卡兹。你们安保不太行,要不这次把我也带回去。”
“他们似乎在拉特兰居住许久,而且通过未知手段与周围的萨科塔达成协议。”送葬人把有用的档案放在一起,把炎客看的那些放在另一边,“我不建议,您的体格庞大,更容易被发现。除非我说您是我的战利品。”
“算了。”炎客终于看完了那些有点意思的,开始看档案。“你认识这些人吗?”
“我和公证所常驻员工比较熟悉,但是执行人之间彼此基本上只打过招呼。”
炎客拿了终端直接扫描翻译。“8月4日,LNH-0983在战斗中‘重塑’受损,五天后下午四点四十二分赶到公证所进行更换。”刀术师皱着眉念出这一句,“后面就没了,逾期就撤职?”
“或许在这之后他没有被分配其他任务。”送葬人皱了皱眉,“可能性并不大,还有这一份,LNH-0734重塑脱落后的第二个月由于泄露拉特兰秘密被撤职,目前正在被流放。”
“是巧合?”炎客发现送葬人的表情不太好,“哦这个,LNH-1082,重塑受损六天后回到拉特兰,不慎被边境的巨兽吞入腹中,就你刚刚说的那个倒霉蛋?”
“是的,他办公桌在我的隔壁,那之后我和其他执行人继承了他养的七条金鱼。”
“清点柏树数量的时候倒进了教宗骑士纪念堂门口的喷水池里。”
“我在那里许愿执行人年终考核能拿到优秀。”
“你用了七条?”炎客正在忍住不笑。
“我还有六个同事。”
炎客沉默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他们继续翻动这些档案,却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反倒是发现超过三天回公证所的职员一个比一个倒霉,还有一个七天后回去的第二天不小心磕到脑袋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接受治疗,整天胡言乱语说所有人都是怪物。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炎客抽动着嘴角。
“公证所分配我去医院担任他的遗嘱执行人,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任何正常的词句。”
“...好吧,天使。或许丢了这玩意真就丢了你说的那什么...拉特兰的幸运和祝福?”
“天使,有没有丢了这玩意儿能正常工作的。”
“有,但他们都在前三天顺利回到拉特兰更换,而且绝大多数生活在拉特兰之外的城邦执行任务。”送葬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在我印象里,圣诞节公证所的集体聚会他们也不会回来。”
“那这种头痛的事也总得提一下吧,既然工作了五年的执行人都会出这种事,你们公证所还真是不人道。”炎客收敛着自己的用词,要不是看在天使的面子上他真的对公证所一点好感都没有,“总得有退休的执行人提这事吧。”
“退休?”送葬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除了离职以外,执行人的工作寿命平均是7年。”
“?什么意思,天使。”炎客抽动一下嘴角,“怎么回事啊,你们公证所不是国家机关吗也会过了年龄就裁员?”
“不是,执行人常去负责极其危险的任务,随着战斗经验的增长会派向更困难的方向,因此生还率并不高。”
送葬人的语气平和,而炎客尾巴一抽,一把捏住萨科塔的肩膀:“你在加入公证所之前,就知道这个工作七八年就要丧命?”
“我知道。”送葬人的表情相当平静,“无限接近于主,为主工作,公证所没有胁迫任何执行人,我们有随时离职的权利。”
“看来你有可能死在我前面,我得快点把花留给你。”炎客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才察觉到自己把对方抓的太紧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存在极为困难地任务,这是有可能的。”
“哈,那你一定要叫上我。”
炎客又看了手上这些文件里的执行人的任务记录,虽说以一敌百的事作为萨卡兹雇佣兵也不是没遇到过,但大多数时候都目的是活下来逮着机会逃离。肯定不会是像执行人这样,比如任务是一人清剿整个工厂...炎客暗叹一声,辛苦啊...
“也是离谱了,经历了这种事的执行人要么失踪了要么就是死了,难怪连点经验都留不下来呢。”萨卡兹摇摇头,他看到萨科塔拿起终端,不知道又有什么消息,“怎么了——好。”
送葬人的手指点了点那些档案上的联系方式,示意炎客安静,把终端贴着耳边听着响铃声。好一会儿他把终端放下,又换了一张档案,如此几个来回后送葬人摇摇头。
“都没打通?”炎客指了指其中一份档案,“我没看错的话,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嗯,三个月前呢。这么快就换号码?”
“我不明白。”寻找答案的结果是更多的一筹莫展,任谁都没法理解。
他们坐到床上,开始讨论存在的可能性,首先已经超过了三天——就算是在三天内,也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由于送葬人昏迷直接错过了这三天没有方法补救。而现在出现的首要问题就是间歇性的头痛,。
“你的光环如果裂开了会怎么样?”炎客伸手又摸了一下,还是像水晶一样坚硬。
“会危急生命。”送葬人欲言又止,“也代表罪人,堕落。我不希望存在这种可能性。”
“你犯过罪吗?”炎客话问出口就感到一阵愚蠢,马上改口,“你会被当成罪人?”
“我确实在考虑这种可能性。”送葬人回答,“在大多数拉特兰人的概念里,黑色光环的萨科塔即是罪人,我从小也受到相关教育。”
随后送葬人一阵沉默,他有点累了,于是关上了灯,炎客把他搂进怀里尾巴自然搭到腰上蹭蹭,他亲吻天使的面颊和光环,低声安慰。
“你是要进伊甸园的天使,亲爱的。”
“我从前一向这么认为。”
“肯定没错。……等等,天使,你今天忙的连夜祷都忘了?”炎客突然想起,无论如何,天使在睡前都会进行祷告,这个期间他都没法碰亲爱的恋人,炎客听了那些声音就烦。
“这是手册上写的关于重塑丢失后的规定之一。”送葬人的话语顿了顿,“在此期间不要做任何祷告和任何让主听见你的声音的祈祷。”
“你很想祷告对吧,我记得它总是让你冷静。”炎客亲着天使的耳尖回忆着,“不过这也挺玄乎,你不配祈祷了?”
“……”耷拉翅膀的碰撞声
“咳,睡吧,明天见,亲爱的。”
平静的夜晚在拥抱中过去,炎客是被一阵强光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想去拉窗帘,却先发现怀里没有东西,萨卡兹赶紧睁开了眼睛,僵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的恋人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贴着肩胛骨的漂亮翼片散发着耀眼光芒全部张开,头顶那枚圆环安安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半透明的圈将周围照亮,萨科塔是这样的光源。
“操。”炎客第一反应是这个。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洗漱完毕炎客彻底清醒了,他们回到车上,开始打量送葬人的变化。
“在您醒来前不久,我被它们的光芒刺激醒了。”送葬人的语气有点迷茫。
“……被自己的光环亮醒是不是有点好笑,亲爱的。”
“萨科塔在光环和翅膀成熟后都有这种顾虑。因此有专用的光环和翅膀的睡眠遮蔽物售卖,但是我已经很久不需要相关物品。”
“真漂亮……”炎客情不自禁地称赞,他伸出手去摸,这一回没有摸到实体的翅膀,他的手指穿过层层叠叠的光芒,碰到送葬人的后背,“每次见到你变成这样我都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这回看来不是。”
他想起在那些危难的关头,天使总会举起铳械,翅膀和光环蒙上一层光芒。
“是的。这次的变化并不受我个人的控制,而且它们太亮了。”送葬人正设法把翅膀收回来。
“那你可以再表演一次那个吗?天使。”炎客一边开车,一边闲心思地开玩笑,“就是,举枪射击,甚至浮在空中——”
“……您还是当那是幻觉比较好。”送葬人终于把最后一片翅膀拉回后背,他靠在椅子上,望着头顶半透明的的光圈。他的头不再痛了。
“所以什么嘛,这就是回晚公证所的负面作用?”炎客感受身边逐渐明亮的天使,尾巴缠着他的脚踝。“挺好,你现在像个正常的萨科塔——不,我没说你之前不正常。”
然而送葬人还是没有习惯这样的状态,他用手去抚摸光环和翅膀,碰不到任何实体的感觉相当奇怪,他已经拥有黑色的光环和翼片整整五年。
这是初生的翅膀和光环。送葬人想。值得庆祝吗?
“我感到同样愉快。”送葬人的翼片抬起来抖动,“虽然我不明白取下重塑和光环重新焕发光芒的关联,但是这是良性转变。”
“哈?难道不是戴上那玩意会抑制它发光吗?”萨卡兹简单思考了之后得出这种结论,“以后你也你干脆别戴了。”
“不是。”送葬人的语气又沉重了一点,他闭上眼,又想起成为执行人的那天,思考良久后,他终于简短的向炎客阐述起那件事。
在他成为执行人时的最后一项任务是和前辈一起追捕一名萨科塔犯人,必须由他亲自杀死对方并带回对方的光环和翅膀,年轻的萨科塔第一次被允许使用铳械指向同族,尽管他有点犹豫,毕竟这是律法禁止的,但是他还是开了枪,那一刻感受到瞬间的疼痛几乎让光环裂开。
“和这两天的疼痛一样?”炎客打断他的话,“听上去,你的入职仪式在教你违反最高律法?”
“是的,但对同族犯人处决是执行人的特权。”送葬人继续往下讲。
处决之后,他取下了死者漆黑的光环和翼片,但是不适感让他不安,他望向房内的镜子时陷入另一种恐慌:他的光环和翅膀都变成了和手中那堆尸骸一样的漆黑——就在他进入房间之前,它们还是明亮夺目的,就像每一位刚刚离开教会学校的萨科塔。
“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可怜的天使。”萨卡兹的尾巴蹭着天使的脚踝安慰正在回忆的他。
“是的,我几乎认为,我的处决发生了失误,我也要成为罪人。”
“然后呢?带你来的前辈怎么解释?”
“我翻阅了自己的执行人手册,它空白的扉页出现了一行字:‘欢迎你加入拉特兰公证所。’”送葬人的语气顿了顿,“我告诉了赶来的前辈,然后他也这样恭喜我。并且为我准备了入职仪式,制服,证件,和重塑。”
送葬人那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个过程,他并不是没看见其他执行人头顶光环的颜色。只是没有考虑过这一天来的实在是太快。
我是一位执行人。年轻的萨科塔穿着制服,重新恢复平静的目光。为了拉特兰奉献一切。
“很怀念吗?”炎客问他。
像故事一样。他偶尔会这样想,突然发生在萨科塔身上的变化,那些只有拉特兰人理解的现象。他的天使毫不掩饰地都告诉他,从容又毫无负担,炎客很喜欢这样,尽管他不知道什么是主的祝福,也不知道拉特兰甜品集会上下的糖果雨的原理,但是他知道送葬人是喜欢这一切的,他爱他的拉特兰,为此感到快乐,所以炎客也很高兴。
“很遥远。”萨科塔开始答非所问。
他们的行程已经从龙门靠近了叙拉古,送葬人习惯了自己新生的——说是从前的更贴切的翅膀,很自然地把座椅向后调整,躺着望向天空。它们分享着带来的果汁和糖果,糖分不太多,医疗部不允许。
某种意义上,他们不像是远行的旅人,毕竟身上还缠着潦草的纱布,他们偶尔停下车,吃药,督促对方吃药,换绷带,然后继续向前。经过沙尘暴区域的时候,炎客丢给送葬人在路边买的啤酒,他说我们都得壮壮胆,随后握着萨科塔的手一脚油门踩下去贴着风暴的边缘一路开过去,沙砾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天使把他的手抓的更紧。
“没试过?”在一片沙砾中,炎客猛打方向盘,车转了个大角度往前开,回来轮胎维修费肯定得平摊,“知道吗,我们刚刚拐过一个悬崖边缘。”
“你应该选择更安全的道路,或者等待沙尘暴结束。”
“哈。”炎客只是发出了一声笑声,“你明明很喜欢刚才那样。”
“我只是喜欢和您一起——”
“我当然知道,你愿意并且上瘾和我进行一些‘冒险行为’,不仅是现在。”他意有所指的去摸了一把天使的腰,“别否认,我不看都知道你会脸红。……你怎么了?”
他看到一阵粉色的光芒,侧过头却发现是天使的光环发出的。愣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你这样一点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亲爱的。”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送葬人的目光移开,似乎对方灼热的眼神还是太难以对视,他的唇瓣在颤抖,沙砾声逐渐平息,他们已经穿过了整片沙尘暴。
天使深呼吸,光环的粉色更添了一分,炎客几乎以为他没有下文的时候,送葬人突然说话了。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爱您的事实。”
萨卡兹先是一愣,随后低声骂了一句萨卡兹粗口,他把车停在前面的巨石下,随后把天使压在副驾驶上。毫不在意动作导致腹部的伤口拉动,在叙拉古的荒野中,他热烈的亲吻爱抚他同样配合的恋人。
由于不熟悉路线,他们在当天十二点终于在旅馆睡下,老板看他们是外地人多要了钱,最后在炎客拔刀的情况下识趣的退了回来。
“我听说叙拉古的黑帮比雇佣兵还难缠。”炎客躺在床上,天使靠在他的肩头,他的光环再也不会硬邦邦地挡在他的脸上,而是安静的悬浮,“至少杀了一个雇佣兵只要离开卡兹戴尔就没什么事了。”
“毕竟他们存在的缜密家族体系。”送葬人翻了一页文件,“我在查询重塑掉落发生的事件是否包括翼片和光环的恢复。”
“要不问问那个带你进公证所的前辈?”炎客抓了抓头,“就算他没经历过应该也见过。”
“但是两年前我处决了他。”送葬人摇摇头,“他的罪名涉及泄露拉特兰秘密。我和另一位执行人接到将他追捕并处决的任务。”
“这也是你的工作?”炎客唏嘘着。
“是的,处决前会拿到他们的遗嘱。”送葬人回忆着相关内容,突然又有些不安,“又过了一天,炎客。”
“我知道,逾期了,但你只是翅膀发生了变化,不是什么坏事。”炎客摸摸他的腰,“你们不会真有超过某个时间会受到惩罚的诅咒——不是,律法吧?”刀术师改口很快,但不能改变他对拉特兰律法的偏见。
“有。”送葬人若有所思的想,“我可以给你讲一个任务记录。”
那是三年前接到的一个普通的任务,将一名窃贼流放到雷姆必拓,该犯人涉嫌盗窃教宗骑士的专用铳械。送葬人知道对方的藏身地点,但是恐惧被施以处刑的罪人选择逃跑,以至于耽误了差不多一周才在拉特兰一间旧屋找到他。
“一周是你的任务期限吗?”
“是他必须离开拉特兰的时间。”送葬人顿了顿,“很遗憾,他超过了时限,我并没有找到他,因为他混入了拉特兰边境位置的流民区,公证所一向与他们不和。”
“但最后我接到了举报,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当地的流民殴打后关在旧屋里...比起一开始,他放弃了抵抗。”送葬人的手指在头上比划,“超过了时限,律法发挥了作用,他长出了犄角和尾。”
“...所以他本来以为自己不要被公证所抓到就可以逃——”炎客倒吸一口凉气,送葬人立刻用手指贴着他的嘴唇,摇了摇头。“嗯好,懂得都懂。”
“后来我向公证所报备,关于他的处理方式由流放改为处决。”
“啊...你的意思是,现在你的变化也是...律法生效了?”炎客伸手碰了碰半透明的蓝色翅膀,“不像坏事。”
“暂时不像惩罚。”
“挺好,你看你的光环一直都是粉色的。”
“看,红的更厉害了。”
他们又交流了一阵,随后关上灯,送葬人发现最近几天的天气不太好,他和炎客讨论换一条路走。由于天灾的影响,各个城邦之间的交接颇受影响,也给越境人员提供了些许方便,他们可以贴着莱塔尼亚附近去拉特兰。
炎客昏昏沉沉的睁眼,他首先闻到了一股像卡兹戴尔烧焦的泥土一样熟悉的硝烟气味,随后是一阵灼烧感,一团火焰凝聚成的怪物趴在他脚边——这只从他学会源石技艺之后,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刃鬼随着他的感染加剧也越来越狂躁,它看上去很慌张,追着自己的尾巴,随后跑进黑暗里。
他从来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却知道它偶尔吐露的吼叫的几个音节是古老的萨卡兹语言。
它打算带我去哪里?炎客的思绪还是混乱的,在黑暗里不断地向前跑,追着那只火焰的怪物,直到它停下了步子,随后畏缩地往他身后躲藏。萨卡兹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大片白色,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伸手去摸,却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
萨卡兹被毛茸茸的不明物体一下子抽醒了,他咒骂着这个怪梦,又去抓打自己的东西,却真的拉到了一层带毛的有质感的柔软物体——覆盖满了羽毛。
“这个惩罚未免有些可怕了。”炎客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他把找来的披肩丢给送葬人。萨科塔继续挤满了整个后排,身体的异变让他陷入新的迷茫。
他的后背生出白色的羽翼,甚至不止一对,它们现在由送葬人努力收起来,不至于占太多位置。蓝色的翼片光芒小的很多,只是落在现在的翅膀附近,像一些会发光的蓝色羽毛。
“我无法理解。”送葬人抚摸自己的翅膀,用它们把自己包住。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是萨科塔和黎博利的混血?”炎客一边踩油门,一边回头问他,“我记得有某些黎博利拥有你这种翅膀...像他们的兽亲。”
“我的父母和亲属都是正常的萨科塔。”送葬人回答,炎客不看他焦虑的表情根本从那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的手册上说不要与过多人接触也不要引起他人注意了。”那样的翅膀又大又暖和,好怪,再看一眼,炎客继续说,“我收回之前的话,这是坏事。”
送葬人没再说话,车内只剩下他翻动两本书的声音,他在寻找答案,终端已经塞满了罗德岛方面投来的问题和要求他们立刻归舰治疗的消息。但是他们只是反馈暂时无法履行便继续投入忙碌。
“拉特兰古籍里的天使拥有多对翅膀。”送葬人在拉特兰圣经找到了几张配图,“比如教堂里的雕像都拥有这种。”
“有多古老?”炎客努力回忆着送葬人带回来的拉特兰装饰品,确实上面画有的天使全都是这种又厚又毛绒的翅膀,“是传说还是历史,你们拉特兰曾经的天使都长这样吗?”
“?拉特兰只有历史。”
炎客决定不在这一点上纠结,毕竟什么泰拉大地上第一位神苏醒自拉特兰这种故事在隔壁的国家也有翻版,啊对对对。十有八九是传说了:“至少你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萨科塔人吧?”
“是的。”送葬人开始念那一段历史,“六翼的天使降临在拉特兰的土地上,成为这里的住民...将魔鬼驱逐出神的领土。”
“你那古老的始祖忙着处置魔鬼,而你刚和恶魔上过床。”炎客揶揄着,尾巴尖晃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送葬人递过来的书,一眼看到这种读本上的魔鬼被绘制成四足的野兽,拥有古怪的犄角和尾巴。...这是否是一种歧视?炎客不太在意,眉毛挑了挑。
脑内突然浮现昨天晚上那个梦,炎客咳了一声,继续接话:“或许这个真的是一种历史。”至少他搞清楚昨晚刃鬼为什么要害怕了,说不定它几百年前被这种古老的天使抽过耳光子。
他听见天使发出一声叹息,还有继续的翻页声,他可怜的天使在拉特兰这种环境下生长让他出现那本答案之书解答不出来的问题就会陷入迷惘。这算什么?信仰的丢失?他这个时候开始庆幸自己是个没有信仰没有希望的萨卡兹了。
送葬人好像睡着了,这些变故来的太快,他借以冷静的果汁软糖已经吃的没剩多少。他缩在自己毛茸茸的翅膀里休息,它们很宽大,把他包裹的像一颗成熟的茧,炎客拿了张碟片塞进CD机跟着哼唱的声音在他耳边也渐渐小了下来,他开始做梦,碎片化的思绪拼凑出来的模糊图像醒来后忘的一干二净。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停下了,从窗户看出去是阴暗的积雨云慢慢接近地面,一层层的向着这边覆盖过来,炎客不在车里,他后背靠着车门站在外面。
“啊,你醒了。”随着车门打开,炎客赶紧按灭了烟头,把目光从云端收回来。“马上就要下雨,我们等会儿再走。”
“嗯。”送葬人也靠在车门边上,他新生的翅膀收在一起,目光漫无目的地看向积雨云。
“你的翅膀是不是消失了。”炎客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把那些厚厚的羽毛翻开,没有找到那些看上去冰冷锋利的半透明蓝色翼片。
“是的。”送葬人感觉被翻开羽毛的触摸很痒,他忍住给炎客一翅膀的冲动,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他已经不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萨科塔...但是也不意外。
“开心点,说不定你其实是什么拉特兰的主的转世圣子呢?”炎客开着玩笑,继续抚摸天使的翅膀,“你看你多像一个,嗯,什么来着,你们拉特兰传说里的炽天使之类的。”
送葬人没有说话,他望向拉特兰的方向,却感觉它越来越遥远了,它真的是自己的目的地吗?还是自己的终点?这是自己的最终旅程吗?他感到有些烦躁了,尽管他依旧相信主,但自己是无罪的,不应当被律法责罚的,他伸手放进炎客的口袋里摸到烟盒拿了条烟出来塞进嘴里,炎客会意地打了个响指帮他点燃。
“如何?”炎客晃了一下尾巴。
“很呛,不舒服。”送葬人咳了两声,吐出一口烟气。
“不适合你。”萨卡兹凑过去,亲一下天使的脸颊。“你只适合吃冰淇淋,蛋挞,水果糖和小蛋糕。”
雷声响起,这里即将有一场暴雨,他们回到车上一起挤在后座,送葬人的翅膀随意放着,落在炎客的膝头,又绕向他的后背。
“我想吃草莓冰淇淋。”送葬人冷不丁地提起,“罗德岛食堂供应的。”
“是啊。”炎客把他搂了搂,摸了摸搭在自己腿上的翅膀。“我们结束后就回罗德岛。”
“我很想那些玫瑰。”天使的声音很低,有力的翅膀不经意把炎客往怀里带,这使得萨卡兹不得不和天使凑的更近。
“那毕竟是我们的玫瑰,亲爱的。”炎客吻了他的眉心,雷声又在他们头顶炸响,雨水冲刷着玻璃,但是他们并不关心阴沉的天色只是听着车载音乐的声音,进行一个黏糊糊的吻,炎客开始摸索天使宽厚的翅膀,然后是小腹,他感到天使的光环因此开始粉色渐深发出一声轻笑。
在这样一个异乡的阴雨天气里,送葬人颤抖新生的翅膀,在车后座狭窄的空间里与萨卡兹恋人亲昵着。炎客在间隙时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把湿漉漉的手指在他小腹上划动:如果你现在是古天使,是不是有一副别的器官?
…有尝试意义。他也在来得及喘息的时候抬头回应,手指紧紧抓着萨卡兹的肩膀。
某一种幻觉在此刻产生,不止在这片荒野里,仿佛在这整片泰拉的土地上,只有他和他的恋人两个人存在,他们毫无顾忌的相拥,接吻,旅行。
当窗外的雨声逐渐变得清晰时,他们整理好了衣物,炎客回到驾驶座上,他看了一眼时间给自己打了一支止痛剂,娴熟地吃药,再找送葬人讨一个吻做奖励。雨水落在挡风板上,他要雨刷刮了两下踩下油门,启动时立刻发出不小的声音。
“坏消息,天使。”炎客回过头,天使开始娴熟的把自己包裹在羽毛里,他只好把羽毛翻开,让对方露出脸,“我们没法找到旅馆了。”
“今天可以睡在车上,我会尽量把翅膀收起来节约空间。”
“是啊。”炎客把车停在一处风化岩石形成的洞穴里,至少能遮风挡雨。“我抱着你。”
他捡了些山洞里的柴火,湿漉漉的,很难点燃,好在他的源石技艺是火,于是耐心的把它们烤干再点篝火,防止深夜遭到野生动物的袭击。送葬人在同时用石块把篝火围好,他小心翼翼的收好翅膀防止羽毛被点燃。
“我在想是否应该直接联系公证所进行求助。”送葬人抱着膝盖,坐在篝火边。“在下一个城邦,我可以直接去当地公证所办事处报告我的状况让总部为我做决定。”
“你随便怎么做,亲爱的。”炎客的尾巴绕住他的脚踝,“但我必须说。你确定这样去公证所不会成为那种……没有后续档案的执行人其中的一员吗?”
“我不确定。”送葬人面露少见的茫然神色,“但是这是律法的指令,我不可能离开拉特兰,向别的方向,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们可以直接回罗德岛。”炎客这样说着,“假设你的拉特兰想不出办法。”
“我需要向主祈祷一个祝福。”送葬人最终这样选择,尽管手册上不允许他祈祷,但是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依赖主。
天使抬起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双手合十抱着拉特兰圣经轻声祈祷。
请祝福我和我的恋人,平安到达——。
……这回没有让萨卡兹头痛的力量。炎客刚要开口揶揄,却发现天使的身体犹如被电击一般低下头,他立刻抱住萨科塔的身体,却无法阻止对方的开始胡乱扫动的翅膀,他的翅膀带出的风几乎要把火焰扇灭,送葬人低声地发出一些痛苦的声音,只是简单的祈祷却一瞬间让他从光环到身体都要裂开一样痛苦。
“喂、萨科塔?”炎客努力把对方整个抱住,焦急地晃动尾巴,“你怎么了?”
“我不清楚、唔...我感到强烈的、疼痛。”送葬人伸展不开翅膀,手指抓紧了对方的衣物,“像被审判...的惩罚。”他咕哝出很多个词,疼痛让他下意识说着炎客听不懂的拉特兰话,他开始用指甲抓萨卡兹,一种强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昏过去,然而炎客一直拥抱着他,没有松开手。
“抓吧,亲爱的。”炎客亲吻对方的前额,“如果这样让你感觉好一点。”
陷入混乱的天使耳边是古拉特兰语组成的字句,他听不懂也不知道做什么,他只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他到底违反了哪条律法,才要受这样的惩罚?
毫无理智的时间持续了一小会儿,送葬人伸出手去推炎客,他那双能够撕开裂兽的双手此刻正在与萨卡兹抗衡,他想要尖叫,想要跑进荒野里,想要躲起来摆脱痛苦。
炎客咬了咬牙,近身战他没有问题,但是这种状态下又不能伤到送葬人就有点难度,他感觉送葬人的指甲抓在他身上的源石上并不亚于卡兹戴尔死人堆里的秃鹫的利爪。
——好吧。萨卡兹也被抓的有点痛,他把送葬人手腕一抓举过头顶按在地上,压着那些躁动的翅膀,他被送葬人抓开的衣服落在地上,炎客调动源石技艺让周身热起来,乱动的翅膀立刻在撞过来之后就缩了回去,他低下头去咬在天使的唇瓣上,轻轻的慢慢的吮吸让对方呼吸急促起来,随后停下那些躁动,他低低的骂着此刻天使失去理智的主动,埋下头和对方贴的更近。
萨卡兹靠在篝火边打盹,折腾之后睡过去的天使经过简单的整理躺在他的膝头,他一只手按在天使的翅膀上轻轻摩挲,却突然被一根长条似的东西扫过手臂,他以为是山洞里的藤蔓,于是扯了一下,却得到了萨科塔吃痛的声音。
天使睁开眼睛,他感觉脑侧的剧痛慢慢减轻,却沉重了不少,他抬起头对上炎客惊讶的神情,尽可能谨慎的询问:“我的头部损伤是否严重?”
“啊,不。”炎客几乎看呆了,“你没受伤,但是对你来说可能更糟糕。”
他伸手摸到了送葬人新生的漆黑犄角上,另一只手还抓着对方的长尾巴,他忍不住捏了一下。
“没事,天使,真的没事,你这样放在萨卡兹里也很可爱。”炎客试图去把送葬人从呆滞状态唤醒,扶着对方的肩膀晃两下。
“我确实被律法惩罚了。”送葬人抬手摸着自己的犄角,尾巴胡乱抽动着,令他感到迷茫的是,他那几对毛茸茸的翅膀还在,而且光圈也悬在头顶,亮度不亚于那堆篝火,“但是我见过堕落的全过程,不包括这些。”他比划自己的翅膀和光环。
“呃。”炎客看着送葬人快和自己打结的尾巴,“要不和凯尔希医生讨论一下毕竟你现在就像一个奇美拉。”
“...我似乎知道为什么第五天回到拉特兰的执行人会——”送葬人刹那间收住声音,他几乎想到公证所会怎么处理相关事宜。
“你最好现在别回拉特兰了。”炎客把他往怀里搂,解开尾巴,“回去也是处决和流放,哦对了要不你就自拍发一张给公证所你说你堕落了,然后我们去...去卡兹戴尔流浪吧。那里的怪胎真的很多,你这样不算什么。”
“我会考虑。”送葬人靠在炎客身上,他把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吊坠捏在手心,它变得有点烫手,肯定也不适合祈祷,他也不敢再祈祷。
“会不会是你的律法生效也分等级。”炎客开始胡乱分析,“比如你是执行人,罪行不严重,所以你堕落,但是还带着大部分的天使特征?”
“思考成立。”送葬人厚厚的翅膀把两个人都包起来,“但,我认为正好相反,如果重塑延缓了律法生效,现在我正在经历一场清算。”
“清算...如果杀死一个萨科塔就会长出犄角,你处决过多少同族?”
送葬人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炎客听见他在那里小声地捏着手指数数:六百四十七再加上查封军火时的七十二位...以及去年处决的堕天使五十七位...
“好了,别算了,按这个计算下去放在炎国你是要下十八层地府。”
“耷拉翅膀的声音”
“好吧,天使。”炎客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结果犄角撞在一起打的劈里啪啦响,“你最后无论变成了什么,别把我胳膊扭断,我肯定会抱你。”
送葬人回应了这个吻,他深呼吸一阵,望着山洞外面的大雨,拉特兰的方向变得更加遥远。他在萨卡兹的怀里思考,如果自己真的被流放,那么应该去哪里呢?他应该做什么?他想着在公证所学的知识,它们教他如何处决同族。
“我暂时不想回拉特兰。”
“啊,我知道。”炎客再次起身,他熄灭了篝火,往车上走,“既然那样,我们时间多的是,来吧,”
“?我们去哪里。”送葬人疑惑地起身,刚走了几步差点被尾巴绊住脚踝。
“一切我早就想带你去看的地方,我的天使。”
车在雨水中行驶,他们转了个方向,朝着叙拉古的边境驶去,车载广播检测到他们正在叙拉古,开始播放当地的天气预报。
“今晚能够看见满月,嗯,好看。”炎客回头看了一眼天使,立刻低头告诫他,“你现在得低着头点,不然犄角得捅到车顶,喏...像我这样,我早就说罗德岛的车不适合部分种族了。”
“我会注意的。”送葬人拿手指比划自己的角和车顶之间的距离后有点惊讶,“满月...?但是现在还是深冬。”
“看天空,亲爱的。”炎客故作神秘地放起了一首维多利亚赞美双月的歌曲。
现在的天空才刚刚晦暗,但是已经有一颗月亮钻出云层,送葬人探出头往外看,那颗月亮悬在叙拉古的正上方,是双月里是更大的一颗,它静静地在天空中存在,无论在叙拉古的哪一处都会看到它。
“它很大而且正好在上空,所以...只要没有云层,对于这片地区来说都会出现满月。”送葬人认真分析着,“这里是离双月之一最近的地方。”
“?你怎么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送葬人。”炎客惊讶地看他一眼,“我刚想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因为双月中的另一颗在拉特兰的上空。”送葬人身体往前倾,扶着驾驶和副驾驶的靠椅,“在拉特兰,月亮是长期存在的。”
“哦,那还不错。”炎客有点扫兴,“对我们萨卡兹人来说,卡兹戴尔的天灾云就没有挪开过,我很少见过月亮,所以来叙拉古和黑帮一起打工的时候这里的满月确实让我觉得不错。”
“但是和您一起看是不同的经历。”送葬人继续说着,“我在一本东国书上读到过月下适合伴侣表白。”
“要我今天在月亮下亲你吗?当然没问题。”炎客语气顿了顿,反手把送葬人按回去,“坐下,我在开车。.....我没猜错的话这本是我从罗德岛图书室借来的,你没看完吧,这是个悬疑小说,月亮是破案的关键。下次我还是给你拿维多利亚的爱情故事吧。”
“等等、我的犄角卡住了...。炎客,维多利亚故事里的菲林真的会飞过屋顶吗?”
“...不要把这些东西当真,天使。如果你是锁在家里阁楼的贵族小姐,我也会经过屋顶把你从窗户接出去。”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轻松的的聊着,就像是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平常极了的旅行。炎客跟送葬人谈起自己第一次来叙拉古打工的时候,到了晚上满月时,那些鲁珀会变得兴奋并且望向月亮,部分仍旧拥有兽首的鲁珀还会如同兽亲一样嚎叫。那时经常有鲁珀朋友问炎客是不是血魔。
“为什么?”这下子轮到送葬人感到不解,“你很明显并不是血魔。”
“如果我是罕见的血魔我就出身贵族派系了,亲爱的。”炎客摇摇头,他把车顺着陡坡开到顶端的平面上,“喏,要开始了。”
从车窗看出去,陡坡下是一个露天剧场,已经坐满了人,用叙拉古语写着剧作名,台上是鲁珀与扮作血魔的演员持枪火并,炎客扶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
“喏,天使,等到月亮完全升上天空,这场戏剧中的血魔就会倒地,演出结束。”
“...我在拉特兰的古籍里也读到过,拉特兰的主牵引着鲁珀的始祖,在月圆之夜一起驱逐鲜血的魔鬼。”
“他们可请不到拉特兰的演员呢。”炎客耸耸肩。“我客串过血魔,虽然按血统我和那些要吸血的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他们不介意,毕竟我很明显是个恶魔,这就够了,一次半袋叙拉古金币,不过我没得到。”
“哦,我没有乖乖倒地,把对面打趴下了。”萨卡兹轻描淡写地说着,“所以我被小小通缉了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送葬人加重了反问语气,尽管还在看剧场的演出。
“好吧,五六年,直到叙拉古动乱。”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长,如果我也能活两百岁。”
月亮终于升上天空,舞台上,血魔倒下,而鲁珀高高举枪致意,月光刚好撒在他的头顶,掌声雷鸣,炎客也敷衍的鼓掌起来。
“你说这种节目有什么意思,天使。”
炎客这才发现送葬人没了声响,取而代之的是拨弄车门的声音,他回过头,眼前的一幕让他再度惊愕,天使——他三小时前长着犄角和尾巴背后好几对翅膀顶着光环的恋人,正像一个难以描述的物种,它由无数对翅膀叠在一起将身体和全部覆盖住,正用其中一片摆弄门锁。
“送葬人?”炎客试探性的喊它。
那团由翅膀组成的生物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它残余的理智似乎被炎客唤醒,从翅膀中伸出一只羽毛覆盖的手,打开门冲了出去。
他也立刻追出车,却发现它张开翅膀准备飞走,它一层层展开的翅膀下又是包住身体的下一对翅膀,逐渐展开的多对翅膀在空气里缓缓上下扇动,它摆动翅膀的飞行,更像是悬浮在水中的海藻借助触须在游弋,在炎客的视野里,它洁白的羽翼遮住了月亮,而中间像一颗看不清形貌的茧。炎客觉得这像是卡兹戴尔的恐怖的人体巫术,然而他却一刹那感觉到它是那么的美丽,他追了上去,对着那只生物又喊了一声。
它又停下来了一次,好像理智尚存,炎客瞅准了时间跳起来一把抱住它,受惊的怪物疯狂地抖动下来不少洁白的羽毛,一阵挣脱之后,它索性带着炎客继续飞行,却轻轻的,用一对较小的翅膀抱紧了炎客的腰。
就他妈的根本没有什么巨兽吃掉执行人!炎客想起那些档案就心里发毛,全部都是...
他往翅膀的间隙看,他们已经升的很高,送葬人在往月亮的方向飞行。炎客在愣了一下之后开始思考:天使是不是趋光性,把月亮当成了太阳?他们已经掠过叙拉古最高的树木。雨还在下,把他的发丝也淋湿,天使的羽毛也湿漉漉的,他用源石技艺设法帮他烤干。
天使没有再向上飞行,而是在某一个角度上不断往前,炎客听见它因为翅膀被打湿正发出低低的悲鸣,他努力分辨着方向,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它正在飞往拉特兰。
这是它唯一的方向。
然后它就会飞向拉特兰的教堂,继续悲鸣着摔下来,被同族杀死。
炎客狠狠骂了一声,暴雨打湿他的发丝黏在脸上,他转过头面对这团翅膀组成的间,喊它送葬人,它的悲鸣声成了一首歌,是拉特兰的圣歌,萨卡兹握了握拳,扯住它的一片翅膀,用力向外一拉让它展开,然后是下一片,他将他的翅膀一片片剥开,天空中飞行的生命体在雨中月光下像一只洁白的海葵逐渐绽放,而处于中心的萨卡兹能够听见越来越清晰的歌声,他不知疲惫地在羽绒中寻找他的恋人,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轮廓,他扯开最后两层挡在送葬人脸颊上的翅膀,看到的是他昏睡的恋人赤裸地垂着头颅和四肢,那对犄角也变成了纯白色,唇瓣蠕动着吐露歌声,头顶那枚光圈不眠不休地发光,无数翅膀从他腰部和后背长出不断扇动,他的腰部也裹着羽毛,就像是身体快深陷进去。
“送葬人。”炎客用手把自己地头发捋开,低声地呼唤他。“我在这里。”
然而天使的眼睫只是动了动,那些翅膀带着他继续向远方。
炎客这时候才发现,将他后腰抱住的那对翅膀是天使的双臂,它们的前端已经变成的翅膀,却还是努力拥抱住自己的恋人。
他与他的拉特兰之间应该做个赌注。炎客想。萨卡兹是赌徒。
萨卡兹轻声地呼唤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错开鼻梁吻上去,他的手指按在天使的手臂上,猛地扯开他最后一对翅膀。
他前一刻握住天使脖颈的十字架吊坠,在此时同时拉直拽断,萨卡兹的身体整个向后跌去,他的唇瓣蠕动着,朝着天使发话,伸出手。
在他的视野彻底失去送葬人之前,天使睁开了眼睛,歌声刹那间停止,他拍打着翅膀向萨卡兹飞去,无数对羽翼在空中划动,它们都向着炎客伸着,就像送葬人的双臂,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他的恋人,在雨中他的翅膀一层又一层从他背后被风从后背带走,那层翅膀组成的屏障越来越薄,但是他毫无顾忌。
直到最后,伸向恋人的只有他的双手,他整个身体自羽翼中剥落,最终抱住了萨卡兹,和光环一样闪耀的的翼片重新被唤醒,带着他们落在地面上,送葬人喘着气,躺在炎客的身边,在萨卡兹睁开眼睛朝他露出笑容时,天使的光环终于熄灭在第一缕晨曦里。
“你回来了,我的天使。”炎客只来得及说出这样一句话,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风把炎客吹醒的时候,阳光才刚刚渗出地平线。
他抬起头,看见送葬人在驾驶位,黑色的光环悬在头顶,速度不算快,至少不会太颠簸。
这是送葬人失去重塑的第七天早上。
“我是不是做了个梦,亲爱的。”炎客望着送葬人,把座椅拉起来,抚摸他漆黑的翼片,它是硬的,不是半透明,也不是羽毛。
“我想把它当做一个梦。”送葬人回忆着,那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还要去拉特兰吗?”炎客摸了摸手边的档案袋,“你已经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
“我知道。”送葬人望着升起的太阳,低声地回答,“我也有新的答案。”
“哦哦,是你啊,罗德岛的工作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公证所?”
负责接待的职员是一位黎博利,他抬起头,见怪不怪地看一眼送葬人,两人工作时打过照面:“重塑掉了?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送葬人坐在接待台后,回头看一眼忙前忙后的公证所职员,他曾经的办公室在二楼,这个点同事应该准备中午休息。他望向周围的每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就好像没有任何错误的事件发生过。
“来了来了。”那位同事拿了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画着拉特兰的标志。“低一下头,我给你戴上,哎,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送葬人愣了愣,手指弯曲一下:“没有。”
“那当然,说明出事了你来的挺快。”同事停顿一下打开盒子,“刚刚三天,不,两天就来了吧?”
“是的,两天前我掉落了重塑。”
“那就好。”他打开那个装置,将它贴合送葬人的光环,“如果晚了又有麻烦……唉,你是一个人来的吧?”
送葬人没有答话,他握紧了手心,几乎能隔着手套感受到自己的指甲,他不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是我多问了,你怎么可能不注意条例嘛。”黎博利嘀咕了两声,送葬人听见他在说也没见过你有朋友之类的话,他决定不深究。
“不过你幸好没带,免得戍卫队又得忙,毕竟你们这些‘执行人’是公证所最显著的力量,处理起来很麻烦……唉我在这里说你别告诉老家伙们。”神经兮兮地又继续说,“之前有个掉了重塑的执行人还惦记他的任务,结果对着萨科塔犯人开了一枪,就直接……。”
他的手指在脑侧做出角的手势,动了动。朝着送葬人挤挤眼睛。
“听上去很危险。”送葬人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重塑起到抑制作用,因此我在执行任务时非必要不会向同族开枪。”
“嗐,你不用和我说。”对方确认重塑已经安装稳了之后松了口气,“好了,愿主保佑你。”
送葬人离开的时候,甚至忘了自己有没有道别。他的脑内还在循环这位负责任安装重塑的同事的那些话语,将它们与自己的经历还有那些任务理清。
这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变化。
……拉特兰的秘密。
巨兽,崩溃者,或许还有出现在拉特兰的“萨卡兹”。
他开始思考起无数个问题,在他执行任务时从未考虑的问题。
送葬人加快了脚步,他经过喷泉和教会。在人潮涌动间走进花店,抱着大捧的花朵又走向附近的墓园,这里很少有人来。
阳光很温暖,云朵也只是蓝天的点缀,而他把花一支支摆在那些死去的执行人的墓碑前,深深的鞠躬,他看见墓志铭上简单写着死因,他向他们致敬。
——而他们最终为保守拉特兰的秘密而牺牲,无论是否自愿。
送葬人走出墓园,他望着拉特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所有人都知道,拉特兰是没有争端和冲突的幸福城市。
他看见唱诗班的小萨科塔们穿着白色的衣服合唱,歌声嘹亮而动听;他看见牵着手走出教会学校的年轻萨科塔,走向街对面的甜品店指着两支草莓冰淇凌笑出声;他看见修女在教堂门口,手心里放着糖块喂胖嘟嘟的白鸽,一切都和平而美好。
而争端冲突的事物永远不会存在。送葬人想起他刚进公证所时的知道的,执行人的职责之一。
抹消所有的矛盾和仇恨,所有的错误。执行人就像是拉特兰这座城市的修理工,在人群中走过,将那些损坏的零件修好或是换上新的,从而让拉特兰永远的平静。
他坐在喷泉广场的长椅上,漫无目的的抬起头望向蓝色的天空,突然想起那句古老的谚语:天空就是主的眼睛。
但你的眼睛也是天空的颜色啊。他忽然想起炎客这样说,送葬人没来由的停下了那些遥远深邃的关于主、拉特兰、职责、生命之类的思考。他站起身,又沿着街道走向路边的花店,店主的光环发着淡绿色的光,和她正在抱的盆栽一样,她看上去已经年迈,从未离开拉特兰,在律法的保护下度过平静寻常的一生。
我想要一些能够送给恋人的花朵。
五分钟后,送葬人拎着两个放着花的塑料袋夹着公文包离开了花店,手上还抱着一大捧,他想着它们拥有的好寓意,可以都送给炎客,这是有意义的。
靠在拉特兰境外一公里出车门上的炎客已经看了第二十次时间,他望着那个移动城邦,努力忽视它的不合理之处。
虽然说移动城邦由于需要便于活动和分裂肯定会离地面有一段空隙,但是拉特兰城是不是离地面太远了?好像它本身就是空中的国度一样,他不得不仰头才能看到它的一部分。
或许它有悬浮的特殊装置。炎客胡思乱想,毕竟他搞不懂这些高科技。
当他回过神看到抱着一大堆花出现的送葬人时手上的烟都掉了地上去。
“公证所附近的花店。”
“哦..哦,我以为也从你身上长出来的。”因为这几天的事发展了点ptsd的炎客舒了口气把后备箱打开,将送葬人带来的芬芳花朵放进去,他端详着他的天使,没有缺胳膊少腿,光环上重新安装了那个玄乎的装置。
“我刚刚在这里想,如果你三天还没有回来,我肯定会亲自去找你。”炎客回到车上,把窗户降下来,享受吹进来的冷风。
送葬人撕开手里的包装袋,他买了新的水果糖放嘴里,也往炎客嘴里放了一颗:“但是感染者无法踏上拉特兰的土地。”
“嗯,然后你的公证所会经历‘火焰系萨卡兹的袭击’可能会是一场火灾。”
“当然,亲爱的,毕竟你回来了。”炎客没有继续说,咬了一口软糖,“公证所没为难你吧?”
“没有。”送葬人闭上眼,下午的阳光很舒服,现在他们逐渐远离拉特兰,“...很大一部分归功于,我说了谎。”
“很不错。”炎客突然很高兴地笑出声,“我把你教的很好,你现在也有一根恶魔的舌头了。”
送葬人没有答话,他想,主应该不会在意那么一个小的谎言,它不会破坏律法,也不会打乱任何秩序。也是第一次,他存在那么一些私欲,猜想一个作为执行人之外还能拥有的人生不应该到此为止接受审判,他作为他自己想要的就像一个普通的,从未见过那些失序事物的愿望——和他的恋人在一起,他又想到了罗德岛,那些比起同事更像是家人的干员们。
天使抬起头往后看,向着远方的拉特兰的方向,被风吹乱淡金色的发丝偶尔挡住他的视线,他望着自己的家乡,突然有了一种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的错觉。或许几十年后他会埋在教堂后的墓园,坟头种着向日葵。
但是在那之前,他要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炎客?”送葬人坐回来,发现炎客在拿他的糖,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迈出他的第一步,“关于你说的卡兹戴尔的星星,莱塔尼亚的巫术表演,叙拉古的满月仪式,我很愿意——我是说,去一切你想带我去的地方。”
“真的吗,天使。”炎客眯着眼睛,看着天使坚决的表情,他真的很可爱。
“你在想什么,亲爱的。”萨卡兹终于笑出声,把塞满消息的终端丢给送葬人,按了一下车载CD切下一首歌,猛踩一下油门开向远方,
“——我们该回罗德岛挨骂了!萨科塔!”
我想说的:我真的想写很有感染力的东西但是最后还是成了这样。。。但是毕竟写完了也是好事,如果有人看完后觉得满足我也会很高兴,这个大概率是寒假的最后一篇。开学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