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面目模糊的明星不同,刘亦菲一出道,身上就有一个鲜明的标签:神仙姐姐。
她有一张被上帝吻过的脸,曾被温瑞安盛赞:“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
但她同样被这张脸“封印”。此后10余年,演来演去,也逃不出“仙女”的窠臼。
一提起刘亦菲,绕不过去的就是“美”。
《金粉世家》制片人游建鸣一眼被这个“气质优雅,光明无限”的少女所吸引,当即拍板,邀请她来扮演女二号白秀珠。
其间有没有资本的运作不得而知,确定的是,15岁的刘亦菲,将这个刁蛮、任性、优越感十足的大小姐白秀珠演绎得深入人心。
尽管在那部戏里,走红的是董洁和陈坤,但白秀珠的角色也打开了刘亦菲好运的大门。《金粉世家》还没拍完,她就收到了《天龙八部》的邀约。
接下来《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眉黛春山秀,横波剪秋水,出尘绝俗,艳惊四座,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神仙姐姐”。
金庸也赞叹不已:“亦菲小姐,有你演王语嫣,读者才知金庸没有骗人。”
此后又是《神雕侠侣》《仙剑奇侠》接连两发王炸,坐实了“人间仙子”“内娱颜值天花板”的位置。
不过她颜值被吹爆的那几年,我恰恰对她的“美”无感。觉得稚气,没有内容。说好听点是“仙”,说得不好听,是“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食人间烟火。仿佛和俗世人间,隔着一层透明却坚硬的玻璃罩。
这种容貌和气质,固然一开始让她爆火,却也成了束缚她的锁链。
无论是电视剧,还是投身大银幕之后,她都走不出“仙子”的定位。无论是《倩女幽魂》,还是后来的《鸿门宴》《铜雀台》里,饰演的都是绝世美女。
30岁时出演《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她还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白浅。
她们就像是花瓶,被精心摆放,却也随时可以被替换。
那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地突破形象。《四大名捕》中饰演瘫痪的捕快无情;《烽火芳菲》中饰演一个村里的寡妇。
但单看外形就毫无说服力。
即便演一个寡妇,依然遮掩不住眉目间的清冷。再荆钗布裙,还是一张公主的脸。
她奋力打破“美”的金钟罩,而观众依然只记得她的美。
观众的回应却是:“虽然没啥演技,但都这么美,舔屏就够了。”
在和“美”的较量中,刘亦菲似乎从来没赢过。这美丽对于她来说,几乎成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很多人“好心”地建议:刘亦菲实在没有天赋的话,还是不要当演员了。
但对于刘亦菲来讲,她的人生追求,就是做演员。
也曾不止一次在采访中流露出自己对“表演”这件事的虔诚:
“对于每个角色都有如初见般的热情和投入。”
“只要我决定拍了,我就会把它拍好,拍出人性和它的层次。”
且不论她到底做到了几分,但她确实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将“表演”这件事做好。
她拍戏时的拼命让所有人震撼。只用“敬业”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拍《神雕侠侣》时,她才17岁,但那个时候吊威亚、拍打戏,下火场,她全部亲力亲为,以至于落下了伴随终生的颈椎病。
有一场戏,当时室外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刘亦菲只有一件薄薄的裙子,凉水一盆盆往上泼,可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露水红颜》中,一场被车撞飞落水的戏,拍了20几条,大冬天里,刘亦菲已经呼吸困难,却还问导演要不要再来一遍。
《花木兰》选角时,刘亦菲坐了14个小时的飞机到洛杉矶,整晚没睡,到了之后又马上就要试镜。
演了五场戏,里面还有长达五页纸的英文台词;为了确认她的体能,又让她去找体能教练,经历了一个半小时残酷的体能测试。
导演妮基卡罗被她深深震撼:我不仅找到了木兰,我也找到了一位战士。
在私下生活中,她也从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经常被拍到胖出双下巴。偶尔出席活动,也时常被人“艳压”。
别人看她是“女神”,她说自己就是一个“屌丝”,从来不修边幅。
被小朋友当众叫“姐姐”,她笑称“应该叫阿姨”。
她不炒作,不参加综艺。只要没有新戏上映,就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带着新作品归来。
你能感受到,她是在无所保留、无比虔诚地,在做一个演员。
她始终演不出复杂的情绪,要么是爆发,要么是木然。似乎只有沸点和冰点两个极端。
不必拿她和“演技天花板”周迅相比,就是拿她和同年龄段的倪妮比,差距也是有的。
倪妮的哭戏,很容易让人感受到情绪;
但刘亦菲哪怕撕心裂肺地痛哭,还是会让人出戏
再喜欢她的人,也必须承认世界上有“天赋”这种东西。
她每次推出的新作品,不仅不能为自己的演技正名,反而每一次都坐实了“演技差”。
在豆瓣的【获奖情况】这一栏,刘亦菲的奖项是“最令人失望女演员”“最渣女演员”。
每次都拼尽全力,却几乎每一次都自取其辱。
她的情况跟高圆圆很像:顶级的颜值,捉襟见肘的天赋。如高圆圆无奈承认:“那时候会觉得,自己心里其实是有很多扇门的,我期待门里有很多宝藏。
但是真的有的一次两次的机会,你试图去打开那些门的时候,你会发现门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同的是,高圆圆选择暂时抽离。刘亦菲,则一直在战斗。
她这些年的努力,不是没有收获。
打戏行云流水,简洁狠准。在华人女演员中,算得上数一数二。
演员普遍欠缺的唱跳功底,她有。
流利的英语、熟练的法语,她有。
她的演技也不是毫无进步,哪怕剧情拉垮的电影里,也时常会给人惊喜。
《露水红颜》里,有一个小片段。
刘亦菲饰演的邢露,去养老院探望已经老年痴呆的父亲,父亲将她错认成老伴,并催促她去接孩子:“露露要放学了,你得去接她,千万别让她被车碰到。”刘亦菲忍不住流泪。
这一幕里,刘亦菲把对父亲的愧疚、对爱的挣扎交织的复杂情绪表现得很打动人。
还有《夜孔雀》中,刘烨因没有护照、即将被遣返。这时已经深爱他,却已经怀了别人孩子的刘亦菲去探监。刘烨察觉她情绪异样,问她怎么了。
转身之后,突然情绪崩溃,回过身来痛哭,然后拿起话筒来告诉刘烨:我怀孕了。
虽然剧情很狗血,但刘亦菲对情绪层次的把握是到位的。
即便在别人看来,她其实是在原地踏步,她也一直在倔强地坚持:“在一个大家都觉得你走错了的时候,你还知道你自己其实想走的那条路是什么样的。”
她陆续登上各大杂志的封面,这一次,她不再是公主。
今年LV代言大片,更是奋力挣脱了仙女的套子。
虽然被很多人嘲“丑”,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上的美更值得玩味了。不是单纯的“清纯”或“强悍”,而是两者的结合:清冷而不尖锐,温柔又有力量感。
而这,让人看到了她身上更广阔的可能性。
本来出道即巅峰,凭颜值和气质就足以站在峰顶,仿佛收拢满天星光。
而她心之所向却是另一座山。当她走下山峰,那些曾经照亮她的星光,又成了灼穿她的火。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嘲笑她、向她吐口水,他们希望她愤怒、还击,甚至落荒而逃时,她只是静静清理掉身上的污垢,然后继续爬山。
一次又一次掉下来,一次又一次咬着嘴唇继续爬。
以沉默和坚忍,挑战人的意志力的极限。
这种精神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了她演员的身份。
在刘亦菲身上,大家仿佛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哪怕她演得不够好,也依然愿意再给她机会。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天赋异禀,也不是每一个人一上来就能到达行业巅峰。
而坚强的意志力,敢于坚持自己、打破自己的勇气,却比“天赋”更为难得。
今年刘亦菲33岁,或者她已经准备好了。
也或许,她依然演不好,但我依然愿意起立为她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