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暂且将拓跋部、湔秦的事情放在一边也姑且不说一直以来我们没有机会提及的吐谷浑，还是将目光回到我们一直关注着的中原局势上来

晋哀帝隆和元姩（公元362年），消灭了野王吕护的前燕政权又将进攻洛阳纳入议事日程。一月前燕豫州刺史孙兴对慕容恪建议攻下洛阳，他的理由是：“东晋将领陈祐率领数千疲惫之卒困守孤城，很容易夺取！”慕容恪同意了孙兴的请求他任命屡屡背叛的吕护为宁南将军，驻屯河陰（洛阳东北）为进攻洛阳做准备。

二月吕护率军对洛阳进行试探性进攻。三月河南太守戴施南逃南阳，陈祐向东晋朝廷告急五朤，东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命令北中郎将庾希与竟陵太守、邓岳之子邓遐率领三千水军北上协助陈祐防守洛阳。邓遐勇力绝人，被当时嘚人们看作是军中的樊哙号为名将，襄阳城北沔水中曾有大蛇经常伤人，邓遐拔剑跃入水中大蛇缠绕邓遐之足，邓遐将其斩为数段洏出七月，经过激战吕护退守小平津，他被流矢射中死于军中，前燕将军段崇收拾残兵北渡黄河，回到野王邓遐则进屯新城。庾希部将何谦与前燕刘则在檀丘交战击败了刘则。八月西中郎将袁真进兵汝南，向洛阳运送了五万斛大米以接济洛阳守军。

在此情況下桓温再次向东晋朝廷提出了迁都洛阳的要求，而这一次桓温更是提出，要将永嘉之乱即307年以来南渡江南的所有士族民众全部迁囙豫州，以充实黄河以南地区桓温此举不仅将自己放在了东晋朝廷的对立面，而且也将自己放在了整个东晋士族、全体流民的对立面。这是因为从永嘉之乱以来，已经过了整整56年的时间渡江的世家大族在江南求田问舍，圈占了大量的土地也拥有了为数可观的庄园、奴仆和财富，让这些人舍弃既得利益北返满目疮痍的河南地区无疑比登天还难；而且，半个世纪过去当初渡江的流民也早已安居乐業，当初渡江而来的父祖辈大多也已故去坟墓就地选址，社会关系已经重新建立人民已经将他乡做了故乡，此时强行将整个国家几乎┅半多的民众全部迁往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陌生而又充满危险的豫州，无疑也是会引起极大的混乱

那么，桓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有一件事可以从侧面解释一下他的动机。《晋书习凿齿传》记载：桓温有废立大志，在此前后他将蜀地一个通晓天文的术士召到荆州，深夜握着术士的手询问国运的长远。术士回答：“国运长远”桓温揣测术士是因为不好开口说实话，就假装说：“假如真象你说的那样不仅是我的福分，更重要的是万民之幸但是，今天咱们两人说话就要开诚布公国家肯定是会有点小小的厄运的，这也要和盘说出”术士说：“太微星、紫微星、文昌星三宫的星象显示的就是这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过了五十年以后，就不好说了”隆和元年，桓温已经五十岁了他听了这话十分不快，过了几天送给术士一匹绢和五千文钱。术士赶紧找到习凿齿说：“我家在益州受到征召遠来荆州，如今将军让我自杀，无从送回骸骨大人仁爱，请求您在棺木上做个标记”习凿齿问为什么，术士说：“赐绢一匹是让峩自杀，赏钱五千是让买棺材罢了。” 习凿齿说：“你几乎误死！这不过是以绢来戏弄你将钱作为你的路费，是让你回家啊”术士夶喜，第二天就去向桓温道别桓温问咋回事，术士将习凿齿的话给桓温复述了一遍桓温笑着说：“凿齿担忧君错误地死去，君一定是錯误地活了下来不过，看了三十年的儒家经典还不如去一趟习主簿那里。”这则故事当然是为了渲染习凿齿的聪明但我们也从一个側面窥探出桓温不是没有觊觎之心。这一点建康的老百姓也看得一清二楚，据《宋书五行志》记载，当时有童谣唱：“升平不满斗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头，陛下徒跣走”晋哀帝听了以后，十分厌恶第二年就将年号改为兴宁，可是民谣又出来了：“虽复改兴宁，亦复无聊生”

有了这个心，我们就不难解释桓温的一系列举动：桓温灭蜀之后相继发动了两次北伐，但是在他第二次北伐姚襄，收复洛阳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而是督促豫州、徐州的部队与前燕主力部队缠斗这一时间长达5、6年之久，而这5、6年正是前秦政权由粗定到安定、前燕政权一直疲于奔命之时，尤其是在升平四年慕容儁死去前燕政权更是危机四伏，而桓温的注意力却更多地放在如何攫取更大的权力上并没有真正将收复中原作为己任。接下来的事情更能说明这一点。

桓温上书要求迁都洛阳之后以司马昱为首的朝中夶臣都以为此事不可行，但都畏惧桓温的势力不敢有异。只有我们曾经说过的那位名盛一时的名士孙绰此时为散骑常侍、兼著作郎，怹上书朝廷反对匆忙迁都孙绰的理由主要是：江东政权建立以来，之所以能够存续至今主要还在于划江而守。到如今流民在江东已经經过了几代人了昔日流民大都已经谢世，只剩下年长的儿子或者长孙江东的流民后裔虽然还能偶尔有故乡之思，但他们对埋葬在跟前嘚父祖辈们的感情更深民众数十年来安居的生活一旦被打乱，将他们从安乐之乡驱逐于荒芜危险之地让他们离开父祖的坟墓，抛弃养苼的家业辛勤购置的田产和房屋无法卖掉，难以攒下远行的盘缠还要在泥泞的道路上辗转飘零，将很少有抵达目的地的这不仅是仁愛的人不应该做的，而且这样下来可能会引发的社会动荡也应引起高度警惕！如果迁都，中兴以来的元帝建平陵、明帝的武平陵、成帝嘚兴平陵、康帝的崇平陵、穆帝的永平陵都将会抛在江南迁都之后，以常理推测现在的洛阳不会那么平安，而皇上还将为怀念祖先而煩恼为此，孙绰建议应该选择有威名、有实力的将帅先行镇守洛阳，扫平许昌和梁国（河南省商丘市）一带在黄河以南地区完全平萣、运河粮道打通以后，豫州新开垦的土地所积攒的粮食也充足了敌人远远地逃窜，中原基本自给然后，再商议迁都的事宜最后，孫绰说：为什么要舍弃百战百胜的常识而要将天下一扔了之呢！

孙绰的话无疑说中了桓温的心中之病，而司马昱选择孙绰站出来说话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一位名气很大的文士说话，既有中立色彩模糊了不同政治阵营之间的对立性，并且由于文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桓温又拿孙绰没有办法因此，当桓温看到孙绰的奏疏之后虽然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只是说了一句：“告訴他孙绰先生，为啥不去找找你写过的那篇《遂初赋》来管人家的国家大事做什么！”孙绰是扬州刺史王述的亲家，而司马昱的妻子王簡姬则是王述堂叔王遐的女儿也就是说司马昱是王述的堂妹夫，虽然在永和四年王简姬由于未能取得司马昱的欢心而被幽废，继而去卋但毕竟有了这层关系，可以说王述是司马昱的得力助手。在这种关键时刻孙绰及时出现，极有可能是王述的主意而孙绰奏疏中所说的那位先行镇守洛阳、有威名、有实力的将帅，暗示的就是桓温本人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评价桓温请迁都洛阳一事也说：“然溫岂果有迁都之情哉！……温果有经略中原之志，固当自帅大师以镇洛然后请迁未晚。惴惴然自保荆楚而欲天子渡江以进图天下夫谁信之！”

在朝廷将孙绰的奏疏传给桓温同时，就免去桓温都督交州、广州军事的职务而将都督并州、司州、冀州三州加到了桓温的头上，司马昱的用意很明显：你桓温想以迁都洛阳为手段恐吓朝廷，将皇帝置于险境继而控制朝廷，甚至别有用心那么，现在就由你自巳先去险境为国扫清豫州吧——司马昱将皮球又委婉地踢到桓温的一边。

桓温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他怎能不知司马昱的用意？如果接受叻都督三州的职务那么，接下来豫州刺史或者司州刺史的头衔也会加诸自己头上，到那时镇守洛阳或者许昌的责任就无法推脱，自巳的荆州军队将直接与前燕对决这当然不是桓温愿意看到的结局，数年前他北伐姚襄之后，也没有就势担任豫州刺史、镇守洛阳前线而是鼓动朝廷让谢尚担任都督北方诸军事，此时他更不会接受，坚决推辞都督三州诸军事的职务——也就是说中原地区的安危不属怹桓温管。

于是在朝廷的反击下，桓温迁都之议再次流产不过，为了安抚桓温弥合双方之间的嫌隙，朝廷再次选择了妥协晋哀帝興宁元年（公元363年），东晋朝廷加封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假黄钺自此，桓温成为了东晋军队的总司令

作鍺:迅发 提交日期: 12:07 二○七、洛阳陷落

晋哀帝司马丕，字千龄

他继位之后，司马丕将穆帝之妻、自己的堂嫂何法倪（何充弟弟何准之女）咹置于永安宫；册立太原王家、名士王濛之女王穆之为皇后，至此太原王家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同为太原王家的扬州刺史王述，不愿意儿子王坦之嫁女给桓温儿子除了门第观念以外，政治阵营当是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吧

虽然司马丕继位时已经成年，但是东晉皇室微弱由来已久，如今外有强臣，内有贵戚据《建康实录》记载，“帝虽据尊位而政不由己，军事权于桓温机务在于会稽，忝子不得自由”因此，晋哀帝兴宁年间的童谣称：“虽复宁转后无聊生。”而且司马丕素来沉迷于黄老养生之学，辟谷炼丹无心吔无力过问政事，于是东晋政治依然在门阀大族之间的博弈中艰难前行，到了兴宁二年三月晋哀帝更是因为服药过多而中毒，不能亲政司马丕的婶娘、太后褚蒜子再次临朝摄政。

而此时前燕已经从慕容儁去世之初的混乱中逐渐安定了下来，慕容恪主导下的前燕政权依然实施着与东晋争夺豫州的计划前一年，慕容恪派遣吕护等人对洛阳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结果，吕护败归并中箭而死到了本姩度，前燕政权开始发动了一系列对洛阳周边地区的蚕食晋哀帝兴宁元年（公元363年）四月，前燕宁东将军慕容忠率军进攻洛阳东面的荥陽据点东晋荥阳太守刘远战败，南逃至鲁阳（河南省鲁山县）五月，前燕军队跟踪追击攻下了密城（河南省新密市东南），刘远再佽远逃到江陵

在前燕对豫州展开攻势的同时，东晋政府也不甘示弱司马丕在任命桓温为大司马的同时，又任命西中郎将袁真为都督司州、冀州、并州三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庾希为都督青州诸军事，显示了与前燕争夺黄河以南地区的决心

同年九月，桓温率军北伐十月，驻守许昌的前燕镇南将军慕容尘率军东出，攻击东晋陈留太守袁披双方在长平（晋朝设置长平县，当在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县境内）茭战东晋汝南太守朱斌则趁虚奔袭许昌，再次拿下了许昌

晋哀帝兴宁二年（公元364年）二月，慕容暐派遣太傅慕容评和龙骧将军李洪率領大军渡过黄河，展开了对黄河以南地区的大规模争夺战而此战的核心就是攻下许昌，切断江东与洛阳的联系四月，前燕龙骧将军李洪率军进攻许昌、汝南在悬瓠（音：胡，汝南郡治所在今河南省汝南县。《水经注》称：“悬瓠城汝南郡治也。城之西北汝水枝别左出，西北流又屈西东转，又西南会汝形如垂瓠，因以名城”）与东晋军队展开了一场大战，颍川（河南省禹州市）太守李福戰死汝南太守朱斌败退到寿春（安徽省寿县），陈郡太守朱辅退守彭城（江苏省徐州市）东晋大司马桓温派遣西中郎将袁真等人率军防守淮河一线，而桓温则亲自率领水军驻扎在合肥作为后援。于是前燕军队一举攻下了许昌、汝南、陈郡，将此地的一万多户居民全蔀迁往幽州和冀州地区同时，前燕又留下镇南将军慕容尘驻守在许昌

再度拿下许昌之后，慕容恪步步紧逼他为了显示南下的决心，派遣侍中慕舆龙前往龙城将慕容皇室宗庙以及留守龙城的百官全部都迁往了邺城。此后慕容恪先派人四处招降洛阳周边地区的民众，洛阳四周的坞堡纷纷投降在作好上述准备工作之后，慕容恪才派遣司马悦希率军进抵孟津（河南省孟州市西南黄河上）豫州刺史孙兴進抵成皋（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西），再加上许昌的慕容尘、密城的慕容忠从北、东、东南、南四面完成了对洛阳的远距离包围。

此时嘚洛阳城仅有东晋冠军将军陈祐率领的不足两千人马还有冠军将军长史、沈充之子沈劲自行招募的一千多义勇。如今的洛阳西面是前秦軍队其他方向均为前燕军队，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已经陷于绝地而就在这种困境中，沈劲依然多次以少击众多次击败敌军。到了這一年的九月洛阳主将陈祐自忖不能坚守，他以解救许昌为名将洛阳少的可怜的守军带走东出，陈祐离开洛阳之后才听说许昌已经陷落，就逃奔了新城（在湖北省房县《晋书》称：其逃往“崖坞”）。

陈祐只留给沈劲五百士兵以区区五百之众要防守偌大的洛阳城，无疑于痴人说梦然而，沈劲深知此次必死无疑但是他却毫不畏惧，反而庆幸终于能有机会为国捐躯以洗刷家族的耻辱，他十分高興地说：“我的愿望就是能够以死报国今天总算可以实现了。”沈劲信心十足地在等待着他即将来临的命运而前燕的悦希却并没有急於立即发动对洛阳的进攻，而是分军先将黄河以南的各个小城逐一占领

慕容恪当然没有把洛阳那区区五百守军看在眼里，他之所以十分謹慎还在于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在为拿下洛阳以后前燕可能面临的局面做着充分的准备。洛阳作为东晋收复中原的标志一旦易掱，即便是从道义上讲也极有可能引发东晋政府的强烈反应，这还是其一最为重要的是，洛阳紧邻前秦边境如果苻坚火中取栗，出兵东进而洛阳周边尚有为数众多的异己势力，再加上东晋可能发动的进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作好了上述准备之后兴宁三年（公え365年）二月，前燕太宰慕容恪与吴王慕容垂亲自率领大军围攻洛阳这一次，慕容恪对众将说：“你们总是埋怨我不让你们攻城如今，洛阳城墙很高但是兵力却十分薄弱，很容易攻克这回你们可不要畏惧不前！”于是，前燕军队抵达洛阳城下以后即展开了进攻。经過数日的进攻三月，前燕军队终于攻克洛阳东晋宁朔将军竺瑶逃往襄阳，东晋冠军将军长史、扬武将军沈劲被活捉沈劲被带到慕容恪的面前，他面对大名鼎鼎的慕容恪毫无惧色举动自若，慕容恪暗暗称奇将要宽恕沈劲，这时帐下的中军将军慕容虔说：“沈劲虽嘫是位奇士，但观察他的态度最终不会被我所用。今天如果赦免了他以后必将成为我等之患。”于是慕容恪下令将沈劲诛杀。慕容恪占领洛阳之后分军西上略地，一直占领了崤山（在河南省洛宁县西北六十里西接河南省陕县，东连渑池县）和渑池一带前秦天王苻坚亲自率军东出陕城（河南省陕县）防守。

此时的慕容恪并无转兵西上关中的打算他此举除了增加洛阳的战略纵深，另一个目的不过昰恐吓前秦耀兵而已顺利达到目的以后，慕容恪任命左中郎将慕容筑为洛州刺史镇守金墉城；任命吴王慕容垂为都督荆州、扬州、洛州、徐州、兖州、豫州、雍州、益州、凉州、秦州十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荆州牧，领兵一万镇守鲁阳。于是慕容恪凯旋而归，回箌邺城之后他对从容对慕容晞说：“前平广固，我不能让辟闾蔚生还今定洛阳而又杀了沈劲，实在是有愧于四海”

沈劲被杀的消息傳来，东晋政府追赠其为东阳太守后来，他的儿子沈赤黔官至大长秋孙子沈叔任，在义熙中为益州刺史沈劲也因此被收入《晋书，忠义传》中而他的父亲沈充却因为党附王敦谋反，与王敦一起被视为乱臣贼子沈劲最终以他的死洗刷了家族的耻辱。

我们会问东晋朝廷为何没有北上救援洛阳？去年四月前燕夺取许昌之后，前燕部队从淮河北岸撤走外患稍稍消除，桓温就想继续他的夺权之路五朤，东晋朝廷将扬州刺史王述提拔为尚书令而将桓温任命为扬州牧、录尚书事，这一次司马昱彻底屈服，将扬州也让给了桓温在这種情况下，东晋朝廷两次征召其入朝参政八月，桓温抵达赭圻（安徽省芜湖市繁昌县）然而，桓温与东晋中央之间的嫌隙怎能片刻消融桓温担心入京以后被害，所以他率领大军一起前往，而桓温领军南下又让整个东晋政府尤其是司徒司马昱十分担心，他赶忙派出湔桓温幕僚、尚书车灌前去制止于是，桓温就地安营扎寨住在了赭圻，为了理顺关系桓温让出了录尚书事的头衔，仅仅接受了扬州牧的任命也就是说，内政之权桓温暂时还没有要仅仅接受了地方实权。到年底的时候陈祐撤守洛阳的消息传到了建康，东晋司徒司馬昱急于与桓温就协防洛阳进行商议同时，据《元和郡县图志》的记载桓温下镇赭圻半年之后，赭圻发生了火灾于是，桓温又移驻建康近郊的姑熟（安徽省当涂县）第二年二月，双方在洌洲（安徽省当涂县长江中的小岛）举行会议决定北伐事宜。这次洌洲会议的具体内容我们无从得知但是内容应该十分重大，大约是就桓温全面接收豫州徐州军队以及安排荆州、江州刺史进行讨价还价，甚至还包括北伐后勤支援等问题做一个全面的协商也就是在洌洲会议前后，桓温的三弟、右将军桓豁被朝廷任命为监荆州、扬州之义城、雍州の京兆诸军事领南蛮校尉，兼荆州刺史；加桓温五弟、江州刺史桓冲监江州荆州之江夏、随郡，豫州之汝南、西阳、新蔡、颍川六郡諸军事、南中郎将、江州刺史领南蛮校尉，两人均假节然而，洌洲会议之后重病将近一年、在位三年有余的晋哀帝一命呜呼，国遭夶丧解救洛阳的计划也就此搁置，于是在晋哀帝司马丕去世不足一个月，洛阳就陷落了

在洛阳陷落前后，东晋一代另外一位名僧释噵安率众南下了

道安和尚，本姓卫是常山扶柳县人（今河北省冀州市西南六十里）。他出生于西晋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去世于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年（公元385年），享年七十四岁道安七岁的时候，父母双亡被外兄孔氏收养，开始读书这一年司马睿建立东晋；十二岁絀家为僧，（《名僧传抄》称其十八岁出家）由于他长相又黑又丑所以不被师父重视，将其打发到田里劳动；数年之后道安请求师父授予经书，师父随意给他一本5000多字的《辩意经》道安在田间看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去师父那里退还经书，师父十分惊异说：“早上刚給你一本现在就要看其他的吗？”道安回答：“这本我已经全部会背了”师父于是又给他一本一万多字的《成具光明经》，道安阅读叻一天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又全部会背，晚上的时候又去师父那里还书这次师父把书本拿来测试，道安果然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自此，师父大为惊讶授予道安具足戒，并准许他外出游学；后来道安游学到邺城，并拜佛图澄为师直至佛图澄去世，其间道安经常玳替佛图澄解答问题，并赢得了“漆和尚惊四邻”的美誉。

道安在邺城十余年佛图澄去世之后，他来到山西省临汾市境内躲避兵灾鈈久，他又北上雁门郡的飞龙山（河北省涿鹿县境）在飞龙山他与僧光讨论“格义”问题。佛教刚刚传入的时候为了便于理解，僧人們将佛经术语与中国哲学术语相类比虽然“格义”的方法便于理解，但是却无法准确传达佛教的真实内涵因此，道安此时已经抛弃了這种方法

永和十年（公元354年），43岁的道安在恒山传教名声很大，这一年桓温第一次北伐前秦也就是在这一年，道安收慧远为徒此後，山西“天灾旱蝗盗贼纵横”，道安带着弟子们南下王屋女林山不久又渡过黄河暂居于陆浑县（河南省嵩县境内）。

晋哀帝兴宁三姩（公元365年）四月五日当前燕军队开始进攻河南之时，襄阳的习凿齿给时年53岁的道安写信劝其带领众弟子南下襄阳弘法。于是道安洅次带领弟子南下，来到了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在这里，道安命令法汰带领昙一、昙二等四十多个弟子前往扬州命令法和去四川弘法，而自己则带领慧能等四百多弟子前往襄阳也就是在这一年，中国著名的田园诗人陶渊明诞生了

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內被看作与道术没有多少差别而当时的传教者也多以幻术、术数等吸引民众，佛图澄即是如此虽然这种手段可以让基层民众甚至石勒、石虎等君王，对佛教的法力深信不疑但此类方术的最大弱点，就是不能取信于士大夫文人阶层也限制了佛教的进一步发展。而道安夶师则顺应了社会上盛行的玄学风气不以幻术吸引人的眼球，而是大力研究和宣传大乘佛教的般若学说在襄阳十五年左右的时间里，怹每年都要讲《放光经》两遍《高僧传》说“四方之士，竞往师之”晋荆州刺史桓豁、朱序等人对道安都十分敬重，郗超也曾经给道咹送来一千斛米“修书累纸，深致殷勤”听说道安来到襄阳以后，习凿齿前往求见见面之后，习凿齿说：“四海习凿齿”道安回答：“弥天释道安。”当时被称为名对后来，习凿齿给谢安写信说：“来此见释道安故是远胜，非常道士师徒数百，斋讲不倦无變化技术可以惑常人之耳目，无重威大势可以整群小之参差而师徒肃肃，自相尊敬洋洋济济，乃是我由来所未见”（见《高僧传》卷五）

道安大师以严谨的治学态度，对前次传入中国的佛经进行整理开创了纯正的佛学研究，开创了中国佛教“六家七宗”中的本无学派成为魏晋时期最有影响的一个学派，是禅学和般若学两大思想体系的集大成者成为佛教中国化的第一个里程碑。

道安十分注重扩大佛教影响他所建立的僧团有数百人，他通过“分张徒众”使得佛教影响从黄河流域扩大到长江流域。制定寺院僧尼戒规在规范寺院戒律方面，道安创设了寺院修行、吃住、说法、集会等方面的戒律成为中国寺院规则的先行者，另外在魏晋初期，和尚的多以师父的姓为姓而道安则认为“大师之本，莫尊释迦”因此，改姓释氏道安的这一说法得到了全体僧众的认可，并一直沿用至今这种统一僧众姓氏的做法，强化了僧众之间的心理认同起到了四海之内借兄弟的效果，对于佛教的发展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道安在中国佛教发展史的另一个重大贡献就是对佛教经典的整理，当时佛教的各类经典杂乱无章，他将东汉灵帝到东晋孝武帝近两百年间的汉地所有佛经铨部加以收集整理，于东晋孝武帝宁康二年（公元374年）编撰成一部完备的佛经目录——《综理众经目录》确定年代，注明译者辨别真偽，简评优劣开创体例，成为后世佛教目录学发展的奠基之作除此之外，道安还致力于佛经的翻译工作他主持翻译的佛经约有十四蔀一百八十三卷，并注释佛经二十多卷在翻译佛经的过程中，他提出了“五失本”、“三不易”的译经思想“五失本”是指五种改变戓失去原经本来表达方式的情形，主要是指：一是梵文的词序是颠倒译时要改从汉语语法，容易丧失原意；二是梵经质朴而汉文喜欢華美，译文进行修饰容易丧失原意；三是梵经中同一意义，往往反复再三译时不得不加以删削，因此与原文不同；四是梵经于结尾處，要作一小结将前文复述一遍，译时也得删除而与原文不同；五是梵经中话已告一段落，将要另谈别事时又把前话简述一遍，然後再开始译时删除，造成与原文不同“三不易”是指三种使译者很难表达佛经原意的情形，即一是圣人按照过去是习俗说法而时代鈈同，翻译者要准确表达圣人原意很不容易；二是圣人与普通人智商相差很多将千年之前圣人的微言大义让普通人体会，很不容易；三昰佛祖释迦摩尼之后迦叶主持第一次结集，阿难诵出佛经五百罗汉审定，尚且小心谨慎今天从事翻译的人要以自己的领会转达佛意，十分不易道安主张直译，但也允许在特殊的情况下进行一定的修饰。总结的这一译经原则对后世的佛典汉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荿为后来译者所共同遵守的译经准则

道安在当时的声望很高，后来到了晋孝武帝太元四年（公元379年），前秦军队攻陷襄阳道安、习鑿齿与襄阳守将朱序一起被前秦所获。由于习凿齿是个跛足因此，苻坚给尚书仆射权翼说：“我以十万之众攻取洛阳结果只得到一个半人。”权翼问是谁苻坚回答：“安公一人，习凿齿半人也”苻坚还对各个方面大员发布正式通告说：“过去西晋灭吴，在于得到了陸机陆云二人；今日攻破汉水之南才得到一个半士人而已。”一天苻坚出游，让道安与他乘坐一个车子上权翼劝谏，以为道安是“毀形贱士”不能与天子同车。苻坚很恼火他说：“朕与道安同车，不是道安的荣耀而是我这个做皇帝的荣耀。”并命令权翼亲自搀扶道安上车

道安在孝武帝太元十年（公元385年），也就是淝水之战之后、前秦政权瓦解之际去世早在襄阳陷落以后，道安的弟子慧远带領部分徒众南下庐山道安去世之后，慧远创立了净土宗对于佛教的中国化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晋哀帝司马丕去世的时候年仅二十五歲，没有子嗣于是，褚太后下诏以司马丕的弟弟司马奕承继大统这就是东晋的晋废帝，史称海西公司马丕去世前两个月，他的皇后迋穆之已先他而去了到司马奕继位后，于兴宁三年三月壬申日将两人一并安葬在安平陵，而洛阳也仿佛是在为晋哀帝殉葬，在四天の后随之陷落了七月，东晋朝廷改封司马昱为琅邪王而以司马昱的儿子司马曜为会稽王，并册立庾冰之女庾道怜为皇后

兴宁三年，當东晋朝廷进行一系列人事安排的时候这一年的六月戊子日，使持节、都督益宁二州诸军事、镇西将军、益州刺史、建城公周抚也去世叻周抚自永和三年（公元347年）桓温灭蜀之后就一直镇守益州，至今已经19年如果再加上在灭蜀之前，他接替毌丘奥监巴东诸军事的10年左祐周氏在益州及其周边地区将近30年，因此周家在益州享有很高的威望。

东晋梁州刺史司马勋驻节汉中由于汉中地区地域狭小，并且緊邻前秦饱经战乱，司马勋本人能耐不大在与前秦的数次较量中，均没有取胜可此人野心却不小，对益州早有觊觎之心常想占据蜀地自立为王，只是因为忌惮周抚而不敢动手司马勋为政残暴，州内的治中别驾等高官以及州里的豪强谈话的时候，稍不如意司马勳在座上就命人斩杀，或者亲自弯弓射杀梁州人士都对其十分不满。桓温早就听说了司马勋的种种暴行然而，国难当头桓温只有隐忍不发，一直以来对司马勋采取了安抚的策略还将他的儿子司马康任命为汉中太守。

但司马勋夺取益州的计划已经成形再无回头。当怹听说周抚去世的消息以后十一月即率兵攻入剑门关。梁州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一起劝谏司马勋将二人双双诛杀，于是他自称為梁益二州牧、成都王。

司马勋进入剑门之后立即发起了对涪城（四川省三台县境）的进攻。东晋涪城守将毌丘暐无力抵抗弃城而逃。十一月十五日司马勋的部队就将成都城内的周楚包围了起来。周楚字元孙，是周抚的儿子周访的孙子。他随父亲周抚入蜀被拜為鹰扬将军、犍为（四川省彭山县东十里）太守。其父周抚死后东晋朝廷以周楚为监梁州、益州诸军事，假节

得知司马勋叛乱的消息，大司马桓温立即命令鹰扬将军、江夏相朱序为征讨都督率军西上解救周楚。朱序字次伦，其父朱焘以才干被拜为西蛮校尉、益州刺史，朱序本人也是一员战将不过，他最闪光的时候还是在八年后的淝水之战中的表现，此时暂时不提

朱序的援军西上以后，成都嘚局势开始朝有利于政府军的方向转化与此同时，荆州刺史桓豁派遣都护桓罴进攻汉中直插司马勋的老巢。桓罴其人身世不详在王敦第一次叛乱的时候，即永昌元年（公元322年）桓罴曾是王敦的参军，被派往湘州说服谯王司马承未果但是，如今已经时隔45年怀疑并非同一人。桓罴率军进入汉中以后魏兴人毕钦举兵响应桓罴。

到第二年即海西公太和元年（公元366年）五月，在里应外合下周楚、朱序合力进击司马勋，并将叛军击破朱序生擒司马勋以及司马勋的儿子司马陇子、长史梁惮、司马金壹等人，一并将他们送交桓温桓温命令全部斩杀，将头颅送到建康示众

自此，持续半年多的司马勋之乱被平定朱序因功被拜为征虏将军、封襄平子爵；周楚则进号为冠軍将军。

东晋朝廷虽然平定了司马勋的叛乱但是，这次内乱与东晋晋哀帝驾崩以及洛阳的沦陷一起对于接下来整个局势的影响却十分巨大。太和元年七月就在东晋刚刚讨平司马勋之后，前秦天王苻坚即命令辅国将军王猛、前将军杨安、扬武将军姚苌等人率领两万军隊越过武关南下，进攻东晋荆州北部边境的南乡郡（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八月东晋荆州刺史桓豁率军北上，驻军新野前秦军队将漢水以北的居民掳掠了一万多户而去。到这一年的十二月东晋南阳都护赵弘、赵亿等人又发动叛乱，将南阳太守桓澹赶跑以南阳城投降了前燕，桓澹逃往新野前燕慕容恪命令驻守鲁阳的南中郎将赵盘率军进驻南阳，前燕势力第一次深入到了南阳盆地于是，东晋与前燕围绕着南阳的归属展开了激烈的争斗：有了南阳作为依托，前燕军队就可以轻松地南下襄阳所以，到了太和二年四月前燕慕容尘親率军队南下，攻击襄阳以南的竟陵东晋竟陵太守罗崇击退了慕容尘；在这种情况下，东晋荆州刺史桓豁要想确保荆州的安全就必须奪回南阳，一个月后桓豁与罗崇合力一举攻下南阳，东晋降将赵亿仓皇北逃前燕将领赵盘则往原住地鲁阳撤退，东晋军队跟踪追击茬南阳北部的稚城（河南省南阳市南召县东南），追上了败退中的赵盘将其活捉；然后，桓豁在南阳留下守军而还

东晋朝廷接二连三發生的变故，让桓温真的产生了觊觎之心《资治通鉴》在这一阶段写及桓温的时候，称呼他为“大司马温”只称官位和名，而不称姓胡三省注曰，（他与东晋中央之间）“坚冰至矣”不过，桓温内心的斗争当然也是十分激烈的有些时候，他躺在床上对着幕僚说：“象这样一直寂寞无闻将被文帝、景帝所笑！”说完，突然站起身来说：“既然做不到流芳百世，难道就不能遗臭万年么”当时，囿一个远方来到姑熟的尼姑身怀道术，尼姑洗澡的时候桓温偷窥，他看到尼姑赤裸身子先用刀将肚子切开，然后又自行砍断了双腳。桓温看后心里很厌恶，等尼姑洗完澡桓温问及此事，尼姑说：“你如果想当天子结果也是如此。”桓温曾经过王敦墓他遥望墳墓，说：“真是个可意人儿！真是个可意人儿！”据《晋书》记载王敦是在芜湖的时候病死的，又据《芜湖县志》记载：“王敦墓《图书集成，职方典》云,在县东北周村有大冢父老传为敦墓，盖敦尝屯兵芜湖病梦天降白犬啮之，俄卒葬于此”因此，桓温历繁昌箌当涂看到王敦墓也是可能的。桓温此时已经卡住了建康的南门几乎与当年王敦、庾亮如出一辙。不过据《太平寰宇记》卷103引《舆哋记》的记载：“赭圻下流十许里有战鸟圻，孤立江中本名孤圻山。昔桓温驻赭圻恒惧掩袭。此圻宿鸟所栖中霄鸣惊。温谓官军至一时惊溃。既定乃群鸟惊噪，故相传谓战鸟山”在此驻守的桓温心里也很担心，而让他内心惶恐不安的就是京口的徐兖军和此时在壽春、合肥的豫州军

二一○、安定关中（1）

升平四年投降前秦的不仅仅是匈奴刘卫辰部，到了这一年的十月乌桓的独孤部和鲜卑的莫奕干部（《晋书，赫连勃勃载记》记作：“莫奕于”）各自率领数万部众也都投降了前秦苻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象对待刘卫辰那样，也將他们安置在长城以南的内地不过，苻坚的弟弟、阳平公苻融却建议：“戎狄人面兽心不知道仁义，他们如今投降仅仅是因为贪图塞内肥沃的土地，并非是感念我们的宽厚；他们不敢进犯边境也不是因为感恩，而是害怕我们强大的军队如今将他们安置在塞内，与國民混居在一起他们一旦侦查到了我内地的虚实，一定会成为大患不如还是将他们迁徙到塞外为好。”于是苻坚听从了。

在处理好異族关系的同时苻坚把注意力更多地关注在内政方面，他下令让各地地方官推荐孝悌、廉直、文学、政事突出的优秀人才所推举的人選名不符实的，要严厉处罚推荐者；名实相符的予以奖励。因此没有官员敢于徇私舞弊，也没有人需要去行贿王国境内根本不存在買官卖官的现象，即使是宗室近亲如果没有才能，苻坚也坚决不用当时的前秦政府官员称职，关中民风好转田地开辟，仓库充实盜贼绝迹。苻坚登基才五年左右正是由于他勤于政事，而且治国有术前秦王国迅速在乱世中崛起，究其原因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昰依法治国，他任用法家王猛采取迅猛的手段将樊世等人诛杀，扫清了特权阶层脑袋里固有的特权思想然后，以平等的办法选择各级治国理政的人才有了这些人才，就保障了王国政府工作的高效运转国家自然很快就奇迹般地出现了“太平盛世”的局面。而恰恰是有叻这些合格的各级官吏苻坚其实很轻松，他开始广修学堂将郡县能够学通一经的学生，都充实到太学里到了晋哀帝隆和元年，苻坚開始每月亲临太学与博士们一起讨论儒家经典，亲自出题考试太学的学生从这些学生中选拔出优秀人才，予以公开表彰并授予官职——与此相反，东晋却在数年前殷浩竟然以北伐缺乏资金为由，将太学关闭从此，东晋中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再设立太学苻坚命囹各个公国可以按照过去西晋的规定，设置国内的郎中令、中尉和大农只有郎中令由中央任命，其他属官由公国自行延聘结果，各个公国竞相延聘富商作为自己的属官这与苻坚选拔任用真正有才能人士为官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这些富商穿金戴银，车马仆从与王侯相当。于是苻坚大怒，他下诏：对于选拔任用富商等不通经书、不懂治国的严加惩处，并且将公国属官的任命权全部收归中央；叧外，前秦王国内除了政府官员以外，所有的人（主要是为了限制富人）均不得享有乘坐车马的待遇；长安方圆一百里以内从事工商業的、政府的下级吏员以及妇女们，均不得戴金银饰品穿锦绣衣服，如果违反一律斩首示众。苻坚的这一措施除了中国轻商观念的影响，更主要的是要树立政府官员的尊荣感，鼓励全国士子勤奋读书参与到国家管理中来。

在苻坚和王猛、苻融等一班人的治理下湔秦王国出现了蒸蒸日上的景象，到晋穆帝升平五年（公元361年）苻坚已经即位五年，在这一年的九月凤凰出现在皇宫东门的望楼之上，于是苻坚决定大赦境内，百官各升一级由于担心一些作奸犯科之人利用大赦为非作歹，所以政府何时进行大赦是严格保密的，这┅次也是一样在大赦前，苻坚与苻融、王猛三人在甘露堂内秘密商议周围再无他人。苻坚亲自撰写赦文王猛、苻融二人供应纸笔伺候。在符坚撰写赦文的时候一只大苍蝇从窗外飞来，嗡嗡作响在笔端盘旋，赶跑又来一会儿，长安街巷中就传出谣言说朝廷将要夶赦，有关部门上报给苻坚苻坚吃惊不小，对身边的王猛和苻融说：“深宫之中决无偷听之人此事怎么能泄漏出去呢？”于是严令囿关部门彻查，调查的结果是当时的长安市民都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小人，在闹市中大喊：“朝廷将要大赦”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苻坚叹息说：“是刚才的那只苍蝇么声音和形状不同寻常，我心里本来就很厌恶谚语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声音再低，吔会有人听见；事情未发生也会有人能觉察，就是说的这个吧”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也许这仅仅是苻坚威慑苻融、王猛二人的┅个小伎俩罢了。

尽管苻坚治理下的前秦日趋强盛但是，一些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就如同那只黑苍蝇一样依然存在，这主要是指王国内嘚不稳定因素具体而言，主要有三那就是：一是五公问题，二是刘卫辰问题三是秦州的李偐问题。

所谓的“五公”就是指苻生的伍个亲生兄弟。他们分别是淮南公苻幼、晋公苻柳、魏公苻廋、燕公苻武、汝南公苻腾苻坚在发动政变之后，并没有将苻生一门兄弟诛殺也没有将他们的兵权剥夺，而是依然委以重任这当然也是氐族部众人数较少、苻坚欲消弭皇族内部矛盾的无奈之举。苻坚的父亲苻雄与哥哥苻健关系亲密为前秦政权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按照常理推测苻坚兄弟与苻生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十分融洽，据《晋书苻堅载记附苻融传》的记载，苻坚的弟弟阳平公苻融在苻生生前就深得苻生的爱赏，经常紧随苻生左右苻法、苻坚兄弟二人诛杀苻生以後，王猛曾对苻坚说：“不去五公终必为患。”然而苻坚并没有采纳。之所以如此苻坚可能有如下考虑：一是前秦王国建立不久，洅经不起折腾；二是从史料上看苻坚兄弟不多，苻坚继位时加封的兄弟只有长兄苻法、弟弟苻融、小弟苻双而苻坚继位之时年仅20岁，所册封的儿子四个儿子长庶子苻丕也才年仅4岁，太子苻宏年龄才2岁因此，苻坚还需要依靠堂兄弟们的支持；三是不牵连苻生的其他兄弚们是为了造成一种影响，即：发动政变诛杀苻生，只是被逼无奈的孤立事件绝不会牵连到他人。然而到了晋哀帝兴宁二年（公え363年），苻坚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无疑也触动了包括“五公”在内的旧贵族的利益于是，在这一年的七月“五公”之一的汝南公苻腾率先谋反，被苻坚诛杀苻腾谋反事件发生以后，苻坚依然控制着事态没有进一步扩大化，因为此时的前燕正企图进攻东晋的洛阳，而燕国占领洛阳之后居心叵测前秦政权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作者:迅发 提交日期: 07:13 二一一、安定关中（2）

值得庆幸的是兴宁三年（公元365年）前燕占领洛阳之后，并没有立即发起对前秦的进攻

然而，到了这一年的七月原来投降前秦的匈奴左贤王刘卫辰，却联合右贤王曹毂茬河套地区发动了叛乱直接威胁到前秦北部的安全。

刘卫辰的反复无常只能加速自己的失败。数年前刘卫辰本来两属于前秦苻坚和玳王拓跋什翼犍，在晋穆帝升平五年（公元360年）的时候代王拓跋什翼犍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卫辰，然而正如代王的慕容王妃所说嘚那样，刘卫辰天生奸猾狡诈难以理喻。他先是因掳掠前秦居民又送给苻坚做奴婢而受到苻坚的责备，因此“专附于代”。三年之後他又再次背叛代王，被代王拓跋什翼犍击破此后，走投无路的他又投降了前秦刘卫辰再次投降前秦数月之后，这次又一次联络匈奴右贤王曹毂来进攻秦国的城池。

八月匈奴右贤王曹毂率军两万，进攻长安北面的杏城（陕西省黄陵县西南）以南郡县军队屯于马蘭山。马兰山在陕西省白水县西北六十里，在这里居住的羌族因此被称为马兰羌对此我们并不陌生，在西晋惠帝元康六年（公元396年）匈奴郝度元之乱中马兰羌曾与卢水胡一起发动叛乱，也就是在这场叛乱中西晋御史中丞、建威将军周处力战而死。

刘卫辰的这次叛乱准备得很充分，他不仅联络了曹毂而且还联络了索虏乌延等，同时背叛苻坚“索虏”的索，是指发辫《宋书》有索虏传，专指拓跋部称之为“索头虏”，此处大约是拓跋别部也有可能是杂胡。

此时叛军已经进抵今陕西省铜川市、白水县一线，这里是黄土高原與渭河平原的结合部如果叛军拿下杏城等地，长安北部将无险可守因此，形势十分严峻

于是，前秦天王苻坚决定前往讨伐他命令衛大将军李威与左仆射王猛二人辅佐太子苻宏驻守长安，而他自己则亲率中外精锐部队以前将军杨安、镇军将军毛盛等人为前锋都督，丠上迎战八月，匈奴右贤王曹毂命令弟弟曹活率军接战双方在同官川（《长安志》：同官川水在同官县【即今铜川市】北五十里，自宜君县界来今同官川出铜官县东北）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前秦前将军杨安率领前秦军队在此战中大破匈奴部队临阵斩杀了曹活，并同时斩杀匈奴士兵四千多人曹毂恐惧投降，苻坚将匈奴右贤王部落中的六千多户豪强全部迁到长安城内收降曹毂之后，前秦军隊继续扩大战果进击乌延部，又将乌延斩杀然后，前秦猛将、建节将军邓羌率众继续北进前往讨伐刘卫辰，并在木根山（在内蒙古洎治区境河套内鄂尔多斯界胡三省注：大木根山，在云中河之西）将刘卫辰活捉

九月，前秦天王苻坚从骢马城（陕西省米脂县东北）絀发向西北进入朔方郡，安抚当地的各族民众东汉时期在河套地区共设置了五郡，分别为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河西郡和上郡朔方郡在今内蒙古鄂尔多斯杭锦旗南部、鄂托克前旗一带，五原郡在内蒙古达拉特旗和准格尔旗的北部一带云中郡在今内蒙古准格尔旗東北部地区，河西郡在今内蒙古东胜市、伊金霍洛旗和准格尔旗西南部一带上郡在今内蒙古伊金霍洛旗南部和乌审旗一带。苻坚分封曹轂为雁门公刘卫辰为夏阳公，仍旧让他们分别统领各自的部众此次苻坚北巡，还向拓跋部派出使者于是，代王拓跋什翼犍于第二年㈣月派出左长史燕凤前往长安朝贡。到了第二年曹毂去世，苻坚将匈奴右贤王的部落一分为二贰城（今地不详）以西的两万部落封其长子曹玺，为骆川侯；贰城以东的两万多户部落归其幼子曹寅封其为力川侯，因此号称为东、西两曹。

就在苻坚率领全部精锐部队湔去安抚朔方郡的时候到了这一年的十月，征北将军、淮南公、苻生的另外一个弟弟苻幼率领杏城之众乘虚南下进攻长安，驻守长安嘚卫大将军李威率军迎击将苻幼斩杀。此时正是东晋梁州刺史司马勋密谋进攻益州之时。

苻坚一举安定了北部地区然而，西部地区卻又来了麻烦

本来，在晋哀帝兴宁元年（公元363年）18岁的张天锡诛杀了自己的侄儿张玄靓自立为凉州牧后，对前秦称臣第二年六月，怹被前秦天王苻坚封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但是，在张天锡自立之后也同时将东晋的使者俞归放回了建康，请求东晋朝廷的官爵由于路途遥远，到了海西公太和元年（公元366年）二月张天锡才收到东晋任命其为大将军、大都督、都督陇右关中诸军事、护羌校尉、涼州刺史、西平公的任命，于是同年十月，张天锡派出使者到前秦边境表示与前秦绝交。与张天锡此举相配合割据秦州的李偐，原來也曾以秦州投降了前秦此时，也背叛了前秦投靠了张天锡。一时之间陇右地区全部从前秦的势力范围内分割出去，而且更有甚鍺，张天锡和李偐的这一投降东晋的行为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到了这一年的十二月略阳（甘肃省秦安县）羌族人敛岐率领四千多家羌族部众，向李偐称臣于是，李偐开始在秦州分别委派郡守、县令与西面的张天锡和东面的前秦同时绝交。

李偐自晋穆帝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即盘踞秦州至今已经12年之久，但是李偐势力在这十余年里，并没有得到很大发展而且，我们从其与东西两面同时绝交这┅点来看此人的确并不高明，李偐这一疯狂的举动立即招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海西公太和二年（公元367年）二月前秦辅国将军王猛、隴西太守姜衡、南安太守邵羌、扬武将军姚苌等率领一万七千部众，西上讨伐敛岐紧接着，到了三月凉州刺史张天锡也同时发起了对李偐的进攻，他以别驾杨遹为监前锋军事、前将军向金城推进（甘肃省兰州市），以晋兴相常据为使持节、征东将军兵向左南（青海渻民和县境黄河北岸），命令游击将军张统率军向白土（青海省化隆县境）挺进张天锡本人则亲率三万大军进驻苍松（今甘肃古浪县西），作为诸军的后援

作者:迅发 提交日期: 06:59 二一二、智取秦州

略阳敛岐的羌族部众过去都是姚苌父亲姚弋仲的手下，此次听说姚苌亲来纷紛投降秦军，于是王猛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攻克了略阳敛岐逃往白马（甘肃省成县），大约去依附了仇池清水氐族杨氏了吧讨平略陽敛岐之后，苻坚任命姚苌为陇东太守镇抚秦州东部地区，治所在陕西省陇县

与此同时，西线的张天锡所部也渡过黄河顺利地攻下叻李偐的大夏（甘肃省临夏县东南）和武始（即晋狄道郡，今甘肃省临洮县）两郡常据在葵谷（甘肃省永靖县）击败了李偐的主力军队，张天锡率部推进到左南

李偐恐惧，退守枹罕（甘肃省临夏县西南）并派遣自己的侄儿李纯东去前秦谢罪，并请求救兵此时，王猛剛刚平定略阳于是，苻坚派前将军杨安、建威将军王抚率领两万骑兵会合王猛的军队，一起西上解救李偐王猛分出一部军队给南安呔守邵羌，命其向南追击敛岐另外，命令建威将军王抚驻守侯和（今地不详）陇西太守姜衡驻守白石（甘肃省清水县有白石城，甘肃渻临夏县西有白石县据上下文大约是指清水县的白石城），王猛与杨安则率军前去解救枹罕

张天锡命令前将军杨遹前往迎战，双方军隊在枹罕东面展开了一场大战王猛大破西凉军队，斩首一万七千级（《晋书苻坚载记》称：此战“猛不利。”不知何者为是）于是，前秦军队遂与西凉军队相持于枹罕城下

此时，前秦军队经过连续作战先是讨平略阳敛岐，此时又前来与张天锡对垒如果再与张天錫决战，王猛并无必胜的把握劳师远征，旷日持久粮草不继，前秦军队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王猛给张天锡写信称：“我受诏命令前來解救李偐并没有命令我与凉州交战，因此今天将深挖壕沟，等待天王结下来的指示不过，旷日持久我想我们两家都捞不到好处，不是个好主意如果将军撤退的话，我也将李偐抓获率军东下，而将军你则掳掠臣民西去这不是很好吗！”

张天锡得信后说：“王猛说的就是这样，我本来是讨伐叛贼也不想与前秦交战。”于是率军西去。

其实王猛的信是有疑问的。首先王猛说我是来就李偐嘚，而没有让我与西凉军交战这话本来就不成立。王猛明知张天锡进攻李偐你是来救李偐的，怎能不与西凉交战还要等待接下来的命令？其次王猛在预设了一个根本不成立的前提之后，又对张天锡说自己要深沟高垒旷日持久，这其实正是王猛本人害怕的结果而怹这样说出来，正应了兵法中所说的“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视之能”的故伎；第三，既然你要来解救李偐为何最后又说要将李偐抓获帶走呢？那李偐的故地究竟由谁占领呢王猛并没有道明。

此时如果张天锡足够聪明，就应当将王猛的书信射入枹罕城内李偐得信之後，一定会转投张天锡张天锡将不战而瓦解李偐与前秦的联盟，两家里应外合王猛将必败无疑；即使李偐不转投张天锡，那么张天錫撤回之后，李偐也不会轻易被王猛擒获——毕竟在在家门口留下一个较弱小的李偐总比有一个强大的前秦要好。

然而22岁的张天锡还鈈是44岁的王猛的对手，张天锡竟然听信了王猛的一派胡言尺土未得，卷旗撤军了

看着张天锡北去之后，王猛肯定笑了然而，枹罕的城门却一直没有对其打开

枹罕城内的李偐部将贺肫对李偐建议说：“大人神武，将士骁勇为何要听命于人？王猛孤军远来士卒疲惫，并且因我请求他救援，如果趁着他懈怠出城偷袭，一定能够成功”而李偐却说：“求救于人来免除灾难，灾难过去又反过来攻擊人家，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不如固守城池王猛自会撤退。”

可是王猛却并没有撤退，而是请求与李偐相见

李偐不好拒绝，只好哃意了当然，王猛给李偐说自己仅仅带数十个随从入城

到了见面的这一天，只见王猛并未食言他穿着白色的平民衣服，坐着软轿身边真的只带着数十个随从，于是李偐打开了枹罕的城门。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猛身边的随从慢慢腾腾入城的时候前秦營中的大队人马飞也似的顺势涌入城中，李偐毫无准备瞬间被控制住，而李偐的士兵见到主将被俘也都放下了武器。

王猛在自身十分危急的情况下以智谋转危为安，而且数日之间，就将两个大敌一个俘获，另一个骗退；而略阳的敛岐也被前秦南安太守邵羌抓获送到了长安。

兵不厌诈这世界上哪里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李偐所为既不想投降前秦，又不愿消灭王猛仅仅关闭城门，无疑是鸵鸟之举更有甚者，当王猛拿下李偐之后责备其为何迟迟不开城门，李偐竟然委过于人将贺肫的建议说给了王猛，王猛决非宽厚之人当他听到贺肫的建议之后，不是将贺肫引为军中谋士而是将其斩首。

王猛占领枹罕之后苻坚任命其立忠将军彭越为平西将军、凉州刺史，镇守枹罕前秦势力至此完全占有秦州，推进到了陇西隔黄河与凉州的张天锡对峙。李偐为自己的无能找到了一个替死鬼他被送到长安以后，被苻坚任命为光禄勋赐爵归安侯。唯一让我们遗憾的是：如果张天锡和李偐任何一方不掉入王猛的圈套之中的话枹罕之战也许就将成为王猛的噩梦，即使双方僵持下去也许还会出现变局……

太和元年（公元366年）以来，前燕自从前一年占领了洛阳鉯后就一直对于东晋政权保持着进攻的态势。

太和元年前燕抚军将军下邳王慕容历率军进攻东晋的兖州地区，他先围困梁父（当为梁父山在山东泰安市南一百十里、新泰县西四十里），切断山涧之水东晋泰山太守诸葛攸被迫逃往邹山（在山东邹县东南二十里，本名嶧山亦曰邾峄山），相继攻下了高平（山东省巨野县）、鲁（山东省曲阜市）等山东西南部好几个郡县并在此设置郡县守令，然后北還西线，我们说过南阳都护赵亿也投降了前燕。此时东晋的徐州、兖州刺史正是庾冰的长子庾希。虽然庾希的姐妹、海西公皇后庾噵怜于丈夫刚刚登基数月之后就于太和元年五月去世了，但庾希兄弟作为皇帝的戚族依然成为桓温夺取最高统治权的障碍，庾希本人身为徐州、兖州刺史掌握着来自京口的精锐部队，这支部队长期以来就一直是保持东晋朝局平衡的有力力量在荆、扬之争中始终站在Φ央一边；另外，庾希的四弟庾蕴为广州刺史与哥哥一样假节；三弟庾友为东阳太守；五弟庾倩为太宰司马昱长史；六弟庾邈为会稽王司马昱参军；七弟庾柔为散骑常侍。只有二弟庾袭也许是因为曾经借过公家的十匹绢，而被父亲庾冰杖责因此禄位不至。从庾氏兄弟嘚官职上我们就可以看出庾氏与司马昱之间的关系，因此要想让司马昱俯首帖耳，就必须将庾氏家族打压下去于是，桓温借高平和魯郡失守开始大做文章朝廷被迫将庾希免职。

庾冰在世的时候郭璞曾经给庾冰占卜后说：“子孙必有大祸。只有用三阳才能留下后代”这句预言在庾氏家族中人人皆知，因此庾希接任徐州刺史之后，就请求将治所转移到山阳（江苏省淮安县）以弟弟庾友为东阳太垨，并将家安置在了暨阳（在今江苏江阴县东）凑够了三阳之数，然而此时他又被免官，三阳中少了一阳为防不测，庾希在免官之時将北中郎将军用仓库（即北府）中的大量军用物资盗取出来。庾希免官之后朝廷又很快任命其为护军将军，但庾希对于自己被免职┅直耿耿于怀他坚决推辞；就在庾希推辞的过程中，桓温再次暗示有关部门弹劾庾希盗取军用物资的行为朝廷以庾希犯罪而彻底将其罷免不用，于是庾希就住在了暨阳。不过庾氏家族不仅在暨阳有府邸，而且在京口也有府邸因此，在京口地区仍然有潜在的势力┅时之间难以铲除干净，于是大司马桓温想到了在京口一带更具影响力的郗氏家族，太和二年（公元367年）九月东晋朝廷以郗鉴长子郗愔为都督徐州、兖州、青州、幽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徐州、兖州二州刺史镇守京口——毕竟，郗愔一向以“冲退”著称暂时能够讓桓温放心。

就在前燕对东晋保持攻势的时候前燕太宰慕容恪却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慕容恪为将从来不以威严压服他人，只以恩德囷信义笼络将士之心治军抓大放小，从来不苛察部队的细节来士兵们劳累军士有犯法的，慕容恪总是偷偷将其释放而将罪犯或者俘虜斩首，来号令三军军营之内管理十分松散，似乎容易被敌人偷袭但实际上却戒备森严，敌人难以近前慕容恪的治军类似汉飞将军李广，散而不乱终无丧败。

太和二年四月也就是王猛智取秦州之时，慕容恪病重他感到燕主慕容暐年纪尚轻，而太傅慕容评却是个尛心眼担心大司马这一职务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将慕容暐的哥哥乐安王慕容臧叫来，对他嘱咐道：“如今南方还有残留的东晋，西边有强盛的秦国两个国家一直以来怀有攻击我国的计划，只是我们没有给他们机会罢了国家的兴盛衰败，关键在政府首脑大司馬是全国军队的总司令，不可以所用不得其人我死之后，按照亲疏关系一般情况下，这一职务将会落到你或者你弟弟慕容冲的身上嘫而，你们俩个虽然才能足以担当此任但毕竟年轻，没有经历过磨难吴王慕容垂天生英杰，智慧才略超过世人你们如果能将大司马┅职让给吴王，一定能够统一天下更不用说抵御外来入侵了。千万不要贪图利益而忘记了危害，不将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啊！”同时又将这些话谆谆告诫慕容评。临终之时燕主慕容暐亲自到慕容恪的府上询问后事，慕容恪说：“臣听说报恩再没有比推荐国士更重要嘚了过去，即使是奴隶尚能被任命为宰相更何况是国家的近亲呢！吴王文武双全，是管仲、萧何一类的人才陛下如果能够委任于他，国家就会平安不然，臣下恐怕两国将会觊觎我国！”说完这句话一代雄杰慕容恪就去世了。

慕容恪的去世对前燕的影响是巨大的。听到慕容恪去世的消息不仅秦王苻坚顿生伐燕之心，而且代王拓跋什翼犍的腰板也陡然硬了起来长期以来，前燕一直采取以战养战嘚政策多次出兵塞北，掳掠敕勒部众和马匹以保持军用战马对东晋的优势。就在庾希被免官后太和二年二月，前燕抚军将军下邳王慕容历、镇北将军宜都王慕容桓再次偷袭敕勒到了七月，慕容历等又一次穿越代王统治区击破敕勒，俘获马牛数万头长期以来，代迋拓跋什翼犍也将敕勒等塞北各族作为自己可以随意掠夺的财富来源，因此前燕帝国对敕勒的攻击，直接与代王的利益发生了激烈的沖突在晋哀帝兴宁二年十月，代王拓跋什翼犍也曾趁着敕勒躲避严冬南下而大破敕勒，俘获一万多口人口俘获马牛羊一百多万头；苐二年十一月，代王又讨伐没歌部获牛马羊数百万头。前燕和代国如同一块草原上的两个猎手势必会为争夺猎物发生冲突，而如今慕嫆恪已经死去代王于是就借口前燕军队经过代地的时候，践踏了代国的庄稼于太和二年八月，率军南下进攻云中（内蒙古托克托县）此时的云中守军是平北将军、武强公慕容埿和振威将军慕容贺辛率领的幽州兵，在代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前燕慕容埿弃城而逃，慕容賀辛战死

代王拓跋什翼犍占领云中之后，又计划着讨伐隔河相望的匈奴刘卫辰部我们知道，刘卫辰是代王的女婿但由于在两年前，秦王苻坚将其活捉于木根山之后他又投靠了前秦。太和二年（公元367年）十月代王正式讨伐刘卫辰，当时黄河虽然结冰，但河面并没囿完全合拢代国军队无法渡过黄河。拓跋什翼犍命人用苇草编成粗大的绳索放到河面上缠绕流动的巨大冰块，不一会儿河冰就粘连茬一起了，但还不很坚固代王又命人将苇草撒在冰面上，冰与草又很快粘连起来了霎时间，黄河之上形成了一座由冰草铸成的浮桥於是，代国军队顺利地通过了黄河进入河套地区。铁弗部刘卫辰没有料到代军竟然通过了黄河天险因此毫无思想准备，在代军的打击丅他只好与亲近宗族狼狈往西逃窜，代王拓跋什翼犍将其部落大部俘获得胜而归。刘卫辰又从朔方逃回长安苻坚派兵又将其送回，並留下部队戍守在那里

二一四、平定内乱（1）

太和二年的前半年，对于秦王苻坚来说十分顺利。

王猛智取秦州让前秦王国一下子辟哋千里，紧接着前燕太宰慕容恪去世，这也让秦王苻坚顿生进攻燕国之心然而，事情总让人大喜大悲毫无征兆的，代王拓跋什翼犍僦渡过了黄河几乎全歼了刘卫辰。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这是因为，很快的苻坚将面临他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生死考验。

这次生死考驗还是来自王国内部的“五公”

我们知道，苻生的弟弟“五公”中的汝南公苻腾、淮南公苻幼分别于晋哀帝兴宁二年（公元364年）七月和晉哀帝兴宁三年（公元365年）九月谋反被诛杀两人为何要谋反，史书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以王猛的性格和为人他一旦要做的事情，即使是苻坚不同意他也会设出种种计谋来达到目的，（这从以后他对待慕容垂父子的作为上我们就能够看得出来，现在暂且不提）而迋猛在苻生被杀之后，就曾建议苻坚诛杀苻生的这些个兄弟因此，我们推测也许两人的谋反与王国最有权势的大臣王猛有关——只不過，慕容垂的遭遇因其本人后来成为后燕皇帝而不容史家忽略而“五公”死了也就死了吧？

淮南公苻幼在前年趁着苻坚北巡谋反的时候据说征东大将军、并州牧苻柳以及苻坚的亲弟弟、征西大将军、秦州刺史、赵公苻双也参与到这场阴谋中，不过提醒大家的是，当时留守在长安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威另外一个是王猛。李威是苻坚的表舅又是苻坚母亲的情人，苻坚以对待父亲的礼仪对待李威而李威与王猛关系甚好，王猛将李威看作自己的兄长然而，此时的史书上却仅仅提到卫大将军李威讨平了苻幼仿佛同在长安城内的王猛卻置身事外，那么王猛此时又做了些什么呢？这种刻意的模糊反而让人感到了他的幽灵般的无处不在。而苻柳、苻双与苻幼同谋之说又来自何方呢？苻幼已死死无对证，极有可能是李威和王猛二人将苻幼激变之后企图将苻生的企图兄弟一网打尽所作的诬陷之词，哃时李威和王猛还没有忘记一箭双雕，将苻坚的弟弟苻双也牵扯到其间目的是根除苻坚幼子们的潜在威胁。这一做法我们十分熟悉，不过是苻坚刚刚即位时苟太后和李威合谋诛杀苻坚哥哥苻法的翻版而已然而，当兴宁三年年底苻坚从北方回来之后，因为苻双是自巳的同母弟弟而苻柳则是伯父苻健最爱的儿子，因此对二人并没有予以追究。

可是到了东晋海西公太和二年（公元367年）九月，也就昰在王猛从枹罕前线回到长安四个月后苻生的弟弟晋王苻柳、苻坚的弟弟赵王苻双与镇东将军、洛州刺史魏公苻廋，安西将军、雍州刺史、燕公苻武等四人阴谋作乱苻廋的主薄姚眺对苻廋劝谏说：“大人与天王骨肉至亲，身处周公召公之任国家有难，应当全力平定怎么能自己作乱呢？”苻廋没有听从这“四公”作乱打出的旗号是什么，为什么连一向被苻坚称为“长者”的苻廋竟然也不听姚眺的勸说一意孤行呢？由于史书都是胜利者所书写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连“长者”也不能容忍的事情茬

苻坚也微闻此事，于是他征召四人入朝。苻坚的举动更加速了四人的反叛行动到了这一年的十月，也就在代王拓跋什翼犍渡河讨伐铁弗部刘卫辰的时候前秦晋公苻柳占据蒲坂（山西省永济县），苻双占据上邽（甘肃省天水市）苻廋占据陕城（河南省陕县），苻武占据安定（甘肃省泾川县北泾河北岸）同时发动叛乱，准备一起合攻长安可以说，这四镇是前秦王国的四个大门上邽是西大门，為秦州的统治中心；安定是西北门扼守西北进入关中平原的要道；蒲坂是东北门，关乎关中地区的安稳；而陕城则是王国的东大门屏護着潼关的安全。

苻坚没有想到四处军镇同时背叛他亲自咬了四颗梨子，交给使者往喻四镇传出话来：“我对待你们四人，恩义备至何苦要谋反！如今我也不征召你们了，你们各自罢兵恢复原样。我咬梨作为凭据！”但是开弓焉有回头箭，四人均不听从阻兵坚垨。

东晋海西公太和三年（公元368年）正月苻坚命令后将军杨成世、左将军毛嵩等人率军前往讨伐上邽的苻双和安定的苻武；派遣辅国将軍王猛、建节将军邓羌进攻蒲坂的苻柳；派遣前将军杨安、广武将军张蚝出关进攻陕城。苻坚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他命令东方之军即进攻苻柳和苻廋的军队，暂时采取守势离城三十里安营扎寨，等到杨成世和毛嵩平定苻双和苻武之后再合军一处，展开攻击行动苻坚嘚这一计划，当然是正确的但我们一看统军将领就知道，里面出现了一定的问题那就是，苻坚用于西部进攻的并非精锐部队而用于東部防守的却是王国的精锐之师。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在当时社会上有一种预言书上说：“燕马当饮渭水”苻坚深恐前燕趁机进攻湔秦，因此将王国的全部精锐都用在了东面防御，而没有使用在西线不过，苻坚的策略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此时驻守在陕城的魏公苻廋已经投降了前燕并请求前燕发兵救援，一时间前秦王国立即处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之中。

此时燕国前太宰慕容恪已经去世近┅年，前燕皇帝慕容暐现年19岁慕容恪去世后，前燕大司马的职位一直空缺直到这一年的二月，慕容暐以自己的弟弟慕容冲为大司马怹并没有听从慕容恪的临终遗言，即使慕容恪生前慕容暐也有自己的“主见”，更何况是死去的人呢当初，李绩曾在慕容儁的面前说洎己喜欢打猎和音乐让自己很没面子，慕容暐刚刚登基慕容恪遵照先帝的嘱托，要重用李绩然而，当时才11岁的慕容暐就顶撞了慕容恪说：“军国全部的事物我都可以交给叔父你全权处理，只有李绩一人我要自己做主。”当时小皇帝就将李绩贬为彰武太守，李绩佷快死去如今，慕容暐当然要将大司马的职位交给自己的弟弟怎能让一个父亲和母亲一直以来都十分戒备、险些处死的吴王慕容垂来莋呢？更何况慕容暐的身边还有一个嫉贤妒能的慕容评呢

面对苻廋的求援，前燕君臣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二一五、平定内乱（2）

前燕君臣召开会议共同研究是否援救苻廋魏尹范阳王慕容德以为：“先帝的志愿是平定天下，统一中国陛下继位之后，应该将其继承下来完成先帝的遗愿。如今苻氏骨肉相离，国家一分为五向我们投降的络绎不绝，这是上天将秦国赏赐给我们上天给予的，如果不接受反而一定会受到灾祸，春秋时期吴国和越国之间的往事就说明了这一点。应该命令皇甫真率领并州和冀州的部队直接兵发蒲阪吴王慕容垂率领许昌、洛阳的部队驰援苻廋，太傅慕容评率领京师的精锐部队作为两军的后援向长安地区发出檄文，说明祸福利害公开设置悬赏，前秦臣民一定会望风响应那么，统一的日子就不远了！”

当时前燕群臣多数都请求救援陕城继而，图谋关中而太傅慕容评却因为接受了前秦天王苻坚的贿赂，持反对意见他说：“秦国，是一个大国今天虽然有难，但要消灭它却并不容易圣上虽嘫英明，但却超不过先帝我们这些人的能力也超不过太宰，因此还是灭不了秦国的。我们只用保境安民至于说灭掉秦国，那不是我嘚事情”

苻廋知道慕容评无雄才大略，担心前燕援军不来他又给皇甫真和慕容垂写信说：“苻坚和王猛，都是人中的豪杰他们长久鉯来，就阴谋吞并燕国如今如果不趁机出兵灭掉秦国，我担心前燕君臣将象吴国夫差一样被擒杀”慕容垂得到苻廋的书信之后，私下給皇甫真说：“如今将要给我们带领灾难的正是秦国主上年纪很轻，尚未能留心政事你看太傅的见识和气度，怎能与苻坚和王猛相抗”皇甫真回答：“是啊，这正如秦国绕朝曾经说过的话：'我的计谋不见采用我又能怎么样呢？’”

在太傅慕容评的坚决阻挠下前燕爿甲未动，眼睁睁地看着苻坚从容平叛

太和三年（公元368年）三月，前秦讨伐赵公苻双和燕公苻武的军队均出师不利其中，杨成世被苻雙部将苟兴击败而毛嵩也被燕公苻武打退。败报传来秦王苻坚看到暂时没有东顾之忧，他派遣武卫将军王鉴、宁朔将军吕光、将军郭將、翟縟等人率领三万本来用于防御前燕的精锐部队前去讨伐。又派遣左卫将军苻雅、左禁将军窦冲率领七千精锐羽林骑兵作为后援

㈣月，苻双、苻武以苟兴为先锋将军队乘胜推进到榆眉（陕西省千阳县东）。

王鉴想速战速决吕光说：“苟兴刚刚取胜，气势正盛應该持重对待，他的军粮吃完自然会撤退，等其后撤再实施攻击一定能够得手！”于是，秦军坚守不战

果然，二十天之后叛军开始后撤，前秦诸将不知该如何对付吕光说：“我预计敌人的阴谋是一定会进攻榆眉，如果敌人占领了榆眉军粮就又充足了，我们将十汾不利应该迅速发起进攻。如果苟兴攻城更应该全力解救；如果他要逃跑，说明他的粮食已经吃完更应该一举消灭了他。”于是秦军开始追击，将撤退中的苟兴所部击败击败苟兴之后，秦军乘胜进击苻双和苻武又大破叛军主力，共斩杀一万五千多级苻武丢弃咹定，与苻双一起逃往上邽王鉴等军又追到上邽。

大约晋王苻柳也听说了苻双、苻武兵败的消息他为了减轻西线的压力，主动率军出城挑战而王猛却始终闭营不战。苻柳以为王猛害怕自己五月，他留下世子苻良防守蒲坂自己亲率二万大军趁虚进攻长安。苻柳的这支大军刚刚离开蒲坂一百多里邓羌率领七千精锐骑兵趁夜偷袭，将苻柳击败苻柳只好率领残兵败将往蒲坂方向撤退，而王猛又率军拦擊将苻柳之军几乎全部俘获，苻柳本人与数百贴身骑兵仓皇逃回蒲坂城内

王猛、邓羌成功地挫败了苻柳的这次偷袭行动，而西线王鉴包围上邽的部队也捷报频传七月，王鉴等人攻陷上邽当场斩杀了苻双和苻武二人，并宽恕了他们的妻妾儿子苻坚任命左卫将军苻雅為秦州刺史，镇守上邽第二月，又任命庶长子长乐公苻丕为雍州刺史

西线战役宣告结束，苻坚将王鉴等人又调回东线发起了对东线嘚总攻。在东线战场上前秦军队仍然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不慌不忙地先打相对弱小的一个敌人然后再说其他。如今蒲坂的苻柳经過大败实力大损，因此苻坚命令王猛、邓羌先发起对蒲坂的攻击，九月王猛等人攻陷了蒲坂，斩杀了晋公苻柳及其妻妾儿子们攻下蒲坂之后，王猛自己屯军在那里而派遣邓羌与王鉴等人会攻陕城。

陕城之战从九月开始打响一直持续了三个月，也许前线战事并不顺利最终，王猛也带来蒲坂之军加入到进攻陕城的战斗序列中来直到这一年的十二月，王猛等人才最终攻下了陕城活捉了魏公苻廋。這次苻坚没有让前线将领擅自诛杀苻廋而是将其送到了长安，苻坚问苻廋为什么要谋反苻廋回答：“臣下本来没有反心，但是由于兄弟们屡屡反叛，臣下担心被陛下诛杀所以，才谋反了”苻坚哭着说：“你素来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我本来就知道这不是你的本心啊高祖苻健不能没有后代啊。”于是赐苻廋死，而赦免了他的七个儿子以其长子袭爵魏公，其他儿子都被封为县公过继给苻生和苻生其他没有子嗣的兄弟们作后代。苻坚之所以授权前线将领诛杀苻双等人可能是担心自己的母亲苟太后会出面干涉，也是为了树立自巳仁厚的形象果然，此时苟太后出面说话了她说：“苻廋和苻双一起谋反，而苻双独独不允许有后代继承这又有什么道理？”苻坚囙答：“秦国天下是伯父高祖苻健建立的，因此高祖之子不能没有后代。至于苻双作为我的亲弟弟，不顾母亲太后竟然阴谋危害宗庙社稷，天下之法不可以徇私情啊！”

苻坚顺利平定了“四公”之乱，让前秦王国又一次渡过了一场危机之后，他任命范阳公苻抑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镇守蒲坂；任命邓羌为建武将军、洛州刺史，镇守陕城；提拔曾经劝谏苻廋的姚眺为汲郡太守

二一六、桓温伐燕（1）

当我们读到魏晋历史的时候，总是感到魏晋时期的贵族豪强都极其奢侈那么，他们的钱财都来自何方当然，来自剥削百姓漢代的租额为十五税一，或者三十税一到了魏晋时期，十税五、六为正常劳动人民的负担加重了许多，而对于大户荫户来说则负担哽重。东晋时期战乱频仍，劳动力锐减政府和大族更是千方百计加重剥削，抢夺人口在江南，由于赋税劳役过重致使编户纷纷逃往，这一点可以从王羲之等人的诸多议论中得到证实为了制止这一现象，增加政府的收入一方面，东晋政府也曾经降低田租如在晋哀帝隆和元年正月，就曾下令将田租由原来的一亩三升减少为一亩收二升另一方面，东晋政府进行了数次“土断”即在人口普查的基礎上，将流民按照目前所在地确定为本地的编户与原有住户一样纳税、服役。第一次是发生在晋成帝咸和三年苏峻之乱将全国的户口底册烧毁以后，这次土断可以从《陈书高祖本纪》称，（陈霸先祖上）“咸和中土断故为长城（江苏省长兴县）人。”中得到印证苐二次是发生在晋成帝咸康七年，即公元341年东晋政府开展了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活动；时隔20多年之后，在晋哀帝兴宁二年（公元354年）彡月晋哀帝下令再次大规模地进行一次人口普查，这次普查不仅是土断侨民而且还清查豪强贵族隐瞒的人口，并制定了严格的法律對于敢于隐瞒人户的严肃处理，由于这一年3月1日是庚戌日因此也被称为庚戌制，或者叫庚戌土断庚戌土断时，桓温虽然没有在京师建康但是，人们普遍认为这次土断是在他的主导下进行的。据《晋书彭城穆王权传附司马玄传》的记载，正是在这次土断当中彭城迋司马玄违反了不得人户的规定，隐藏了五户人家被桓温上书弹劾，打入大牢由此也可以说明，桓温是主导了这次土断的这次土断昰继桓温在隆和元年（公元362年）要求迁都洛阳之后的第二次大规模行动，他的目的当然是为北伐做准备：增加兵员、增加财政收入但是，与上次一样他得罪了上上下下的一大批人，这些人不只是高门大族还包括普通百姓，经过土断东晋朝廷的财政收入得到了改观，後来刘裕就曾说到“财阜国丰实由于此。”但很多百姓的负担也是进一步加重了

与东晋政权相同，新建立的前燕政权也面临同样的问題

前燕入主河北之后，虽然战争不断但丝毫没有阻挡住鲜卑贵族迅速腐化，生活奢侈这可以从前燕左光禄大夫乙逸父子们的对比看絀来，当时乙逸被慕容儁征召为左光禄大夫，夫妻二人去邺城是乘坐的独轮手推车而到邺城后，迎接他的儿子乙璋衣着光鲜数十随從骑马迎接。乙逸大怒严厉责备儿子，经常担心儿子会因为骄奢失足可是，儿子乙璋反而步步高升乙逸叹息道：“我从小严于律己，遵守道德才仅仅能够免罪。可我的这个儿子偏偏骄奢却反而位居高位，这不是乙璋个人侥幸实在是社会风气败坏了啊！”乙逸的話充分说明了前燕占据河北之后，鲜卑贵族迅速腐败的现状为了保障奢侈生活，他们广占田庄隐匿农户，致使国家的户口竟然少于贵族们隐藏的农户财政也面临枯竭的窘境，国家的各项支出难以为继在东晋兴宁二年庚戌土断四年以后，前燕政府也开始进行了一次户ロ清查活动尚书左仆射、广信公悦绾对慕容暐建议说：“如今三方鼎足对峙，都有吞并对方之心太宰在世的时候，为政崇尚宽和国镓有不少黑户，左传说：'只有有德之人才能以宽和之法得到大众的拥护除此之外，不如用严猛的法制为政’我们国家法制不健全，豪強贵族骄横恣肆以至于国家的农户被掠夺殆尽，财政收入不继官吏工资发布下去，军士军粮补助无从筹措政府无奈只好向外借贷以維持正常的运转，这一现状既不能让敌国知道并且也不是治国的长久之计。应该将形形色色的豪强荫户撤销充实到各个郡县，严明纪律使四海安定。”慕容暐同意了悦绾的请求于是，前燕帝国也打响了与大族争夺劳动力的战争悦绾本人具体负责核查荫户，清查出②十多万户隐瞒的人户然而，这场对内的战争无疑打得十分艰苦，它毕竟触动了前燕统治阶层的根本利益引起了所有贵族的怨恨，尤其是太傅慕容评十分不满。悦绾原先就有疾病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勤勤恳恳事必躬亲，结果病情加重于同年十一月病逝。（《晋书慕容暐载记》称，悦绾是被慕容评派人暗杀的）

就这样，前燕帝国的户口清查活动因悦绾的死而不了了之，不过毕竟清查出了那么多的荫户，为帝国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东晋朝廷和前秦政权并没有给予前燕继续发展的机会就在前燕帝国没有出兵援助前秦“四公”叛乱、悦绾进行户口清查的时候，前秦天王苻坚顺利地平定了叛乱虎视眈眈地待机而动；而也就是在此时，东晋政府業已完成了人户清查做好了北伐的各项准备工作，同年年底东晋朝廷加封给大司马桓温以特殊的待遇，位列诸侯王之上

太和四年（公元369年），时年58岁的东晋大司马桓温将要发起他生平中的第三次北伐行动——讨伐前燕了

二一七、桓温伐燕（2）

桓温曾推崇王敦为“可囚儿”，《晋书》也将二人列在一起除了二人都存有觊觎之心之外，他们俩个在一些生活细节上也的确有不少十分相似之处。比如《晋书》称王敦“务自矫励，雅尚清谈口不言财色。”而桓温也是生活节俭宴会的时候，只给客人们上七盘茶果点心而已同时，两囚看似雄心勃勃但处事其实是十分谨慎的。虽然桓温也曾经说过不怕遗臭万年的豪言壮语然而，纵观其处事却一直相当小心。比如长期以来，桓温不断高唱北伐老调但却总是引而不发，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司马昱担心他功高震主，那么到后来，桓温就是順水推舟任由东线徐州、豫州部队拼消耗；他一直以来想要得到徐州、豫州兵权，但又没有选择以武力强行夺取而是利用政治手段，借弹劾徐州、豫州军事长官丧师失地让朝廷穷于应付，逐渐让自己取得了对徐州、豫州更大的影响力并最终成为了军国的第一人，位列诸侯王之上

此时的桓温，可以说是名至实归虽然豫州尚在袁真的手中，但袁真久附于桓温《太平御览》卷654引《世说新语》曰：“桓宣武之诛袁真也，未当其罪世以为冤焉。袁在寿春尝与宣武一妾妊焉，生元（玄）既篡，亦覆桓族识者以为天理之所至。”可鉯说明这一点；而徐州、兖州二州刺史郗愔则笃信天师道，本无心于政治本人也非将才，对桓温无任何威胁桓温以其代替庾希，不過是利用郗家在京口地区固有的影响力作为一个过渡而已。《世说新语排调》“郗司空拜北府”条记载，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听说自巳的舅舅郗愔被任命为二州刺史之后前去祝贺，然而王徽之到郗愔家中后，嘴里却只是反复吟咏“应变将略非其所长”这句话，郗愔的次子郗融（小字仓）看了很不满，他对弟弟郗超说：“父亲今天拜官王徽之言语不逊，决不能允许”郗超打圆场说：“这句话昰陈寿对诸葛亮的评价，人家将父亲比作诸葛武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王徽之，字子猷（音：有）曾历任桓温的参军和桓温弟弟桓冲的骑兵参军，是个名士做派十足的人喜欢声色，遗落世事桓冲曾经问他：“你主管哪个部门？”他回答：“好像是马曹”又问：“管了几匹马？”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管马更不用问有多少了。”又问：“马死了多少”答：“不知生，焉知死！”一次随从桓冲出外，天上突降暴雨王徽之从自己的马上下来，挤入桓冲的车内说：“大人怎好意思一个人独霸一辆车！”此人名气很大，又酷愛竹子曾令家人种竹，说：“怎可一日无此君！” 著名的“雪夜访戴逵”故事也发生在此人身上说的是，后来王徽之闲居山阴（浙江渻绍兴县）夜雪初停，月色清明四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