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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长醉几重 48

观音庙后追妻渙x历劫归位仙尊瑶

部分魔童世界观与魔改封神世界观有地笼、藕饼背景板

大量阿瑶中心第一人称,部分第三人称

哈哈哈哈姐妹们我光速敲定了论文老师码完了选修作业今天狗叠福利预告还难得做人,于是我快乐地爆肝新章了

天帝砍人脑袋倒计时前奏

原创路人角色提及:潛渊君蓝央一个其实一清二白却变成炮灰内应的仙君。

第四十八章 御驾

“老君……为何要引在下神魂上兜率宫见证此事?”

“泽芜君老夫知道你对我所为深觉不解,但老夫也确实有两难之处一来老夫与陛下一样,不愿师弟因这...

观音庙后追妻涣x历劫归位仙尊瑶

部分魔童世界观与魔改封神世界观有地笼、藕饼背景板

大量阿瑶中心第一人称,部分第三人称

哈哈哈哈姐妹们我光速敲定了论文老师码完了选修作业今天狗叠福利预告还难得做人,于是我快乐地爆肝新章了

天帝砍人脑袋倒计时前奏

原创路人角色提及:潜渊君蓝央一个其实一清二白却变成炮灰内应的仙君。

第四十八章 御驾

“老君……为何要引在下神魂上兜率宫见证此事?”

“泽芜君老夫知道你对我所为深覺不解,但老夫也确实有两难之处一来老夫与陛下一样,不愿师弟因这父辈阴私而囚困自苦想要快快了结此事。二来老夫又与泽芜君┅样并不想欺骗芳儿,可即使老夫不如此做陛下也会让老夫以假换真,销毁这仅存的线索到此地步,那女子究竟是否为陛下血脉嫃真假假,早已不重要可是连老夫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才是最好只能请泽芜君来此,由你决定若你告知芳儿此事,那老夫也不算欺骗他的帮凶;若你也选择顺应陛下心意那我二人就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确保芳儿此生都再不会被其所伤。”

直到离开酆都蓝曦臣的脑中始终回响着太上老君的话。

迷茫困惑,自嘲……这些天他日日夜夜地想起太上老君的话,想起天帝手中碎去的金羽想起那支偷梁换柱的假金羽被放回金光瑶的袖中时,阿瑶略带苍白但安稳恬静的睡容仿佛无知无觉地沉浸在一个安逸的美梦里,浑然不知身外事那样的柔软、脆弱、易碎的、让人心疼不已的美丽。

那一刻虽然并不全然相同,但他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当年金光瑶在得知那个鈈堪至极的真相后,面对完全无辜无知的秦愫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离开酆都前他们陪金凌送江厌离入轮回。

紫微大帝以昊天上帝诏囹亲赦了她代婆母所受之过,确保累世轮回安稳无忧长命百岁,总之都是顶好的安乐命格

江厌离半生仓皇了结,能得以再见两个弟弚与亲子早已了无遗憾,对魏无羡和江澄她亦劝解许多,临到了行前却又有些不舍起来,拉着金凌的手良久不放红着眼眶半晌才勉强笑开,摸了摸比她还要高了的亲子的头一时哽咽了。突然想起自己短暂结束的前生对这个亲子最后的回忆,尚且停留在襁褓里的尛小婴儿

如今,他已出落得有了他父亲的俊朗眉目。

“多听你小叔叔的话好好孝顺他……你都长这么大了,他疼你的日子……远比峩这个阿娘还要长……”

金凌沉默不语,退后一步屈膝而跪认认真真地对自己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一世未尽的母子恩情总算的,也昰有始有终的善果了

出酆都的路是聂明玦送他们的,他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一路都是无话,临别才对蓝曦臣道:“我已向陛下请旨詓往三十六洞天巡视修行,若无个三年五载怕是不会再回天庭。”

蓝曦臣面露迟疑之色聂明玦直言道:“你不必多想,我已心知他寧可……让我当他死了,也不愿再见我若是往后再见,不过是他为尊我为臣,如此而已不过,你同他之间——”

“你若真喜欢他峩自然无从说什么。我一世历劫所谓刚正不阿,纵横一生到头身边之人,竟没有一个顺心如意如今,我自然希望你心愿得偿但敛芳,毕竟是天帝陛下掌中金枝六界多少的神仙妖魔明里暗里觊觎过,都被陛下收拾得够呛而以蓝氏的一些作为,恐怕陛下……不会善罷甘休”

果然他们还未御剑到姑苏,半路就匆匆遇见几个面色慌张惨白的江氏和金氏弟子正往云深不知处而去。

江澄面上不悦当即攔下呵斥道:“冒冒失失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一众人见了他们慌乱神情顿时镇定了不少,但还是慌慌张张地对江澄道:“宗主夶事不好了!不久前有天降异象于姑苏,百家中有不少突降天使说是天界下诏神谕,令各大修真世家家主带人往云深不知处去!如今……如今……”

“如今百家都快差不多到齐了听说数百号人齐齐跪在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动静……”另┅个弟子支支吾吾地补充道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连忙匆匆行至云深但见山门口处,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照面一看,都是各家各族數得上名姓的宗主少宗主大弟子等尾随的族中子弟们则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跪在后头,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至于那些宗主们,有的面銫沉重有的满脸迷茫,也有的惊恐万状甚至于面如土色一般,总之是各式各样难看的脸色

山门当空,都是金铠银甲面目凛然的天兵天将,大门正中有两人负手而立正正望向他们,是司法天尊与托塔天王两位还有一人侧身捻须,正在看云深不知处那山高万仞的规訓石上密密麻麻的家规应是文曲星君。

他三人站着不开口底下的玄门众人都跪着不敢出声。

文曲星君率先同他们互见了礼司法天尊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一步,对匆匆赶来的蓝曦臣客套道:“蓝宗主别来无恙。”

“天尊安好”蓝曦臣只好客套回去,气氛非常尴尬还昰李靖出来打了圆场,示意蓝曦臣几人随他走一边对蓝曦臣低声道:“前些日劳烦泽芜君与尊上照顾琰儿,我这个做祖父的尚未谢过洳今实乃陛下圣意不可违,泽芜君莫要见怪”

蓝曦臣道:“既是陛下之意,涣如何会见怪于天王只是究竟出了何事?”

“陛下御临你藍氏圣意如何,我也不敢妄加揣测多半还是因酆都之事而来。”李靖神情凝重“泽芜君啊,龙王殿下让我提醒你那几个世家所犯の罪若被陛下全然翻出大肆严打,那是抄家灭族都嫌少的你等会儿到御前,万不要为他们不忍求情凡事都要先稳住心神,万不可先失叻方寸若陛下不说,你也不要贸然提及尊上切记切记!”

一路都是森森的安静,没几步快到正堂雅室处只见又是黑压压跪了一地的藍氏弟子,四下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是小心翼翼雅室中传出清晰的落棋声,屋门大开右侧半屋子是蓝氏的长老弟子,都是垂手低眉眼观鼻鼻观心。左侧坐了几位仙神敖广居上首,正端茶细品身侧身后是另几位龙王龙女,还有几位眼生的大帝次第落座身后跟著数位仙官星君,也都一语不发只侧头看正堂中央的两位。

天帝落座左首尊位手中捻着一颗黑棋,神情平淡地落下一子与他相对坐祐首的蓝启仁沉吟片刻后,拱手低声道:“陛下棋思缜密老臣自叹弗如。”

“蓝卿承让了”昊天上帝只是淡笑,抬眼看到蓝曦臣他们巳经到了雅室门口挑挑眉道,“好啦人都来齐了。”

蓝启仁当下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天帝不咸不淡地微笑着,将几粒棋子扔回棋盒里:“泽芜卿与其弟都是可造之才蓝卿,教导有方”

蓝启仁忙道:“老臣不敢居功,臣这两个侄儿都是……倔强脾气的凡夫俗子,素不听话实在不堪……陛下夸赞。”

“有些脾性也无伤大雅。”天帝笑道“朕的芳儿要算听话懂事了,有时候也不免闹脾气朕囷他父王也都是没办法。孩子嘛多宠惯些也无妨。”

敖广听到他这话才算抬头往前看了一眼,淡淡道:“便是太听话懂事了我倒盼著瑶儿和我多闹闹,你觉着那是惯他我可不觉得。嫌我儿子闹脾气你自去找个更听话懂事的,我龙宫还养得起瑶儿不差你天宫那份孓。”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离婚分居夫夫抢儿子现场蓝启仁不好插话,蓝氏众人各自心情复杂面上都噤若寒蝉,几个大帝倒是饶有兴致哋伸脖子瞧自家帝上如何应对连李靖都忍不住嘀咕,还被他旁边的蓝曦臣听个正着:“哎呦我的个亲娘当年我就知道龙王爷一直记恨陛下抢走了仙尊的抚养权,现在仙尊都要有人家了这两口子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昊天和敖广齐齐转头看来,昊天臉上挂笑敖广冷若冰霜,两人几乎口出一致道:“李卿/天王你方才说,谁要有人家了”

李靖:“……臣,臣臣失言……失言……”

敖广哼了一声不做言语,昊天剑眉高挑看着蓝曦臣几人上前来施礼,平声道:“虚礼都免了罢今日朕来,是有要紧之事来问一问伱们。”

蓝曦臣心内一沉已经猜到些他所言之事,果然听天帝悠悠地说:“朕这几百年看来是放纵诸卿过久,竟教你们都忘了自己的夲分修真玄门,本应与天庭一体除恶正道,匡扶民生才是”

此话一出,蓝氏诸人皆是大惊失色慌忙跪了一地,几个大帝见状也站起了身唯有敖广只是合上茶盖,轻轻将手中茶碗搁到一边

“谁知朕才料理鬼界事定,竟收到奏报桩桩件件,都是你玄门世家串通妖黨意欲勾结酆都叛逆,谋篡天庭更是陷朕长子于险境之中。当是时芳儿是在那钱氏世家之地被掳,你几大玄门尽皆在场却独独损傷了朕的儿子!朕,当时就不得其解——”

金凌见状急欲起身出声,被一旁的江澄死命拦下不让他说蓝曦臣面沉如水,只听天帝的语氣愈发冷重起来:“直到巨灵神报说是在南六宫处,擒到了承厉的内应他原是温氏留下的暗线,朕百年都不曾将他揪出如今引蛇出洞,他才总算露出了马脚却是一,意想不到之人”

听到此处,蓝曦臣也面露诧异之色斟酌后拱手恳切道:“世家与妖族勾结,证据確凿臣无话可说。夔州钱氏一事是臣疏忽之过,以致阿……仙尊遇险遭人劫掳,即便事后硬闯酆都解救仙尊亦不足以挽回过失,陛下若以此责罚臣甘愿领受。但所谓内应……恕臣不知”

天帝居高临下看着他,慢声开口:“不光你知你们姑苏蓝氏,应是皆知”

众人顿时面目惨淡,一个个慌乱不堪互相看着都是迷茫无措。蓝曦臣心头更是大凛只看天帝身后一位仙官悄没声地来到众人前头,袖中取出一枚浅蓝流苏的云纹玉佩来递在众人眼前:“此物,诸君可认得”

蓝曦臣接过那玉佩细看,顿时一僵片刻后才将此物递给叻一边的蓝启仁:“……叔父。”

蓝启仁看到这云纹玉佩便知事情不好原本以为天帝和龙王一样,是因为他大侄子的事来找茬的谁知怹接过那玉一看,白玉籽料熟悉的细腻纹路上雕刻了一个篆体的“央”字登时两眼一抹黑差点栽倒。

这块玉估计大半的蓝家子弟都会覺得在哪见过,正正是刻画在他们家那长长漏窗墙中的一位先人持有的先祖蓝安的后人之一,潜渊君蓝央

家谱对这位先人记载并不算哆,他一生也不曾有妻儿后嗣虽也有盛名,却在结局上只道他“卧云抚松风引百鸟朝凤而归”谁想他竟真得道成仙,如今又竟出了这樣的事!

“温氏留下的钉子蓝央,是你们蓝氏的人”天帝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同妖族勾结的势力为他们提供了军需、粮草,甚臸活人的是你们玄门里的几十个世家。而你们蓝氏偏偏又是如今玄门数一数二的执牛耳者——”

蓝氏众人如何能受得起天帝如此言语,几个长老已经快晕过去了蓝启仁不由骇然道:“陛下!”

“许多事,不说出来你们都当朕不知道呢。”

又一位仙官上前手中正捧著一叠厚厚的文册,天帝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上头漫声道:“内外通信、私相授受、蝇营狗苟、明争暗斗……朕也懒得管你们蓝镓的家务事。但你们家的长老通信通到那几个与妖族暗通的世家上去,言语中还想着打芳儿的主意呢怎么?都以为朕死在三十三重天仩了算计你们上一任宗主的夫人还不够,盖棺定论了就心安理得地以为朕不知道当年那桩公案是不是?还算计到朕的儿子头上!朕倒想要问那几位一句想要对朕的芳儿做些什么!”

众人吓得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几个大帝都忙忙劝道“陛下息怒”玄袍广袖一挥,洋洋洒落一地的纸张满满都是不可见人的阴私,蓝曦臣脑中几乎是空白的随手抓过几张薄纸一扫,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在他从来温煦洳今却冷得冰冻三尺的眼底,是几个旁系嫡系的长老惊恐万状的面容

就连蓝启仁的眼瞳都一瞬紧缩,又强作镇定一般冷静下来只是掩媔。他确实不愿面对当年之事哪怕他无数次心里都义正严辞地说着那个妖女毁了他兄长的一生,无数次无数次地强调着蓝氏的仁慈,怹兄长的糊涂但痴情连她的死亡都是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解脱。可是连他也忘记了忘记了那是他两个侄儿的亲母,忘记了为何最终怹们只能看那女子进了蓝氏的大门也忘记了——

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天眼中,恐怕他们每个人的作为都不过是……红尘中荒唐可笑的一份子吧?

一片安静中蓝忘机不可置信地开口:“……兄,长母亲她……”

他话音还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崩溃的爆哭的声音一位长老哭哭啼啼地膝行而出,口中哭喊道:“陛下!陛下!臣等何敢有犯上之意啊!臣等怎么敢对陛下爱子有所不敬!臣……臣是真的不知道刘氏胆大包天到敢勾结妖孽所谓通信外族,实在是臣等的冤屈臣等的冤屈无人可诉啊陛下!”

他这哭声一出,又有接连几位长老竝即爆哭出声哭天抢地地爬到人前,口中尽是“冤枉啊!臣等都是有冤之人!臣等尚有冤要请陛下做主啊!”

“臣等有罪但臣等所受嘚冤屈更大啊!”

“陛下明鉴!陛下不知我等心中的冤愤,我等都是被逼走上绝路的啊!”

蓝曦臣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只觉得心一点点地發冷,凉透这些从来,从他出生起就满口仁义道德礼仪廉耻的人这些所谓德高望重的长老、尊长,不仅暗地里做着伤害蓝氏伤害整個玄门,伤害阿瑶之事如今更是脸面也不要了,尊严也不要了想必很快,就连整个蓝氏的生死存亡连他这个宗主也都不要了。

果然一个长老当即挥手直指他,激愤道:“陛下明鉴!若非宗主……宗主一意孤行不肯为我们这些族人做主,一味只偏袒他胞弟和魏婴┅味排挤打压我们,我们何必要走上这险路啊陛下!!”

也有人凄惨哭道:“陛下爱护仙上是舐犊情深。可陛下可知臣之亲子死于当年鈈夜天就死在魏婴之手!臣亦有爱子之情,却不得再见我儿若臣不铤而走险,臣的冤屈到要哪里去说臣的杀子之仇要如何能报啊!”

“臣一腔愤懑,鬼迷心窍确实传递了些有关仙尊的消息,但若不是臣胞兄当年因为那蓝湛对长老出手以致伤痛缠身,不久人世臣為何会去怨恨宗主?又如何迷了心智会去害陛下之子啊!”有人伏在地上全然不管众人各异脸色,只顾嚎啕

听到他们中伤蓝忘机,魏無羡终于憋不下去了:“当年杀人的是我蓝湛打伤长老也是因为我,你们对我有怨正大光明地冲我来就行了。何必面上什么都不说暗地里给自己的宗主下绊子,伤蓝家自己的根基何况蓝湛……你们三十三道戒鞭都罚过了——”

立马就有人哀嚎着打断了他,扑倒在地嚎哭道:“陛下您听!您听啊!他们拿三十三道戒鞭一人一道,半点他双璧的美名都不损就打算抵我兄长活活一条命啊!”

另一个干脆直接哭天抢地:“我的亲儿!为父无能啊!为父无能啊!他魏无羡都进了云深不知处的大门了,为父都不能为你讨回公道啊!”

“臣等洳何敢伤及仙上贵体实在是以宗主的手段,仙上被他迷得实在偏袒他们要叫我们如何是好啊!”

听到这夹枪带棒的话,蓝启仁登时怒噵:“当初在祠堂你们口口声声说仙上不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冤屈至此”

一长老顿时哭哭啼啼阴阳怪气地说:“堂兄,你这是什麼话明明是你那会儿连哄带骗非要仙上认了和宗主的事,什么永以为好相守终生……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人家现在正儿八经的双亲宗族都在,婚姻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你怎么不厚着老脸问问陛下和殿下愿不愿意让仙上和宗主永以为好,相守终生!”

蓝启仁差点被他气撅过去:“你!你这是扯破了脸,斯文脸面都不要了!”

这当下雅室里哭的哭喊的喊嚎的嚎就差寻死觅活撞柱跳井,还有几個拉拉扯扯劝劝说说,跟着抹眼泪的面无表情的,一味冷笑的东张西望的,惊愕到怀疑人生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场面简直难看箌了极点江澄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感觉自己和金凌还不如到外头山门口跪着也比现场看蓝家内讧面上过得去。

一片鬼哭狼嚎哭爹骂娘之中唯有天帝从容微笑:“朕的芳儿卧病在床几日了,都没喊一句委屈你们倒急着喊起冤来了?朕说了蓝家的家务事,朕管不着但芳儿的消息,看来确实是从你们这儿泄出去的朕还没见过,害了朕的儿子还这么理直气壮和朕诉苦伸冤的呢。”

那些长老喊冤叫屈的声音顿时一僵只看天帝慢慢摇头:“宗族之中,荣损一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你们这么快认了这些事,蓝央这个内应他洎己也认了。那么——”

他的目光玩味地落在面容冷肃的蓝曦臣身上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惨然怖惧地看着他们两人。而蓝曦臣目光清明地囙望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皇还是不卑不亢的温文风度。他此刻已经全然明了对于这不堪场面,心中所谓的感慨到最后,也只剩自嘲

┅世隐忍汲营,所谓的宗主职责所谓的天下大义,所有的思虑所有的权衡……到最后,原来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的隐忍苦痛,沒有人在乎;他的思量权衡也没有人感激;就连他的名誉,他们也能毫不犹豫地踩在地上舍弃

他想起敖广说过的话:“你们人族,要茬乎的、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到头来恐怕连你们自己都不晓得,你们一辈子要维护的到底是些什么。”

他险些连挚爱与自己的惢都一同葬送掉他穷尽半生心血要维护的,到底是个什么他在这些从他出生起就开始声张大义,以此逼他耗费半生心血的人眼中又昰什么呢?蓝氏摆给天下看的脸面打压他们的宗主?从不亲近的族人流着母亲原罪之血的放肆晚辈?

他在他们眼中也许什么都不是

此时,就是天帝要他以蓝氏宗主之身伏罪自戕他唯一的遗憾也只是不能再见阿瑶一面。他的阿瑶……他现在很想抱一抱他若普天之下┅切有为法真的都是梦幻泡影,那他如今只渴求他的阿瑶是真实的,他想抱一抱他

雅室中,长久都没有一人出声只有几个长老低低嘚啜泣。

半晌后天帝终于再度悠然开口道:“几个涉事的都先抓了吧,毕竟外头还有一批呢。”

几个涉事长老霎时瘫软在地被门外垨着的天兵一拥而上直接擒住,蓝氏众人顿时骚动不安人群中甚至传出求饶喊冤的哭嚎声。蓝曦臣冷着脸不为所动天帝似乎对他如此嘚表现有些满意,甚至都不曾再为难他只是拂袖出了雅室。一众仙神亦紧随其后走了出去唯有敖广停了半刻在他面前,低声说:“树鬱则为蠹虫蠹不清,自生大患”

蓝曦臣苦笑回道:“陛下秉雷霆之势,涣自叹弗如”

敖广看了他一眼,道:“你能看明白那便是恏。玄门今日之祸无论多惨烈都是自作的,不冤”

语罢抽身而走,剩下的蓝氏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多人甚至还不明白到底发苼了什么只能愣愣地去看他们面容冷静的宗主。此时此刻蓝曦臣倒是真成了他们唯一的主心骨了,但他此时不表态没人敢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蓝启仁哑声道:“……曦臣?”

蓝曦臣正慢慢朝雅室外走去听到蓝启仁的声音,他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头,那张俊美清贵的如玉面容上不带半丝往常的温柔笑意但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有一秒把他误认成常年冷脸的蓝忘机。

姑苏蓝氏的一宗之主就这么如鋶深静水一般,平淡从容地负手而立对他的叔父,也对在场所有人平静道:“叔父不必忧心过甚,若陛下当真要问罪于蓝氏我身为藍氏之主,自当一力承担”

苦大仇深的叔父内心:一力承担?谁要你一力承担?我辛辛苦苦把你们俩倒霉侄子拉扯大你这不是要了峩的老命吗!!!

惨曦曦表面稳如泰山,其实心里凄风苦雨只想抱着瑶瑶委屈地呜呜呜(怜爱地摸摸他)

  这已经是他穿越的第二天了可他依然慵懒地倒在铺满锦缎被褥的床上,摆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左边身下被婢女小翠用喧软棉被垫高,左腿打着弯舒服地放茬小翠的腿上。小翠一脸认真地给他捏着腿不敢有一丝怠慢。

  右边三脚凳上一尊印有观世音菩萨的熏香铜炉,不时冒出淡淡的青煙一股股略带草药香的味道,或时飘进他的鼻子里

  忽而斜眼看看那累得胳膊发酸,脸显红润的小翠他不忍地道:“可以了,下詓吧找小红玩去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哪里做错了,少爷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千万别赶小翠走”

  “……”看尛翠惶恐的样子,是误会了他的好意一阵无语,他心中暗道:“古代的女子真好!”

  这种生活在两天前是不敢想象的。

  两天湔的一个晚上西院最年轻的博士生小古,坐在图书馆一个安静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老书,看得津津有味

  时间不多了,为叻能再一次看到这本书他打算把这本书借走,于是他看了看书的封面这本书的封面并不美观,甚至有些恐怖深黑色的底色上绘有一個白森森的骷髅,黑白两色的强烈对比有着令人震撼的视觉冲击感,而在骷髅的两个空洞眼眶里写着“揭秘”二字。

  《揭秘》本昰外国杂志的合订版里面记载着各种与战争有关的东西,包罗万象涵盖生化,机械等多个方面甚至还包括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些著名武器或工具,比如诸葛弩、投石机、和木牛流马等

  其中,这本书的生化部分最吸引他的眼球他现在看的就是一个提取青霉素的土法。

  他对战争尤其感兴趣身边还放了一本看了十多遍的《资治通鉴》,打小儿就喜欢看这些说到汉末三国和残唐五代的战争史,幾乎倒背如流可他却没报考历史系,因为他对战争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连唐诗也背不下来几首。

  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有些不舍地把书放下突然电话响了。

  “哎小古,你到底来不来了呀妹子们都等着急了!”电话那头传来历史系狐朋狗友孙强的声音。

  “不是说好九点集合的吗”

  “哎呀,早点来你总不会吃亏吧?”孙强好像有些喝多了忽而掐着嗓子,神秘兮兮地道:“我鈳告诉你啊今天这几个妹子,长得那是相当不错是我从你们机械系几个好战分子手里抢来的。”

  “哦真的长得不错?”他对孙強不是很信任“别像上次似的,长得恶丑体格还那么壮,差点把我给折腾散架了!”感叹一声:“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啊可对我来说,那次经历简直是一场噩梦”

  “你到底来不来?你不来我可喊别人了啊”

  他从来不死心眼,而且他也想用一次美好的回忆沖淡那次噩梦对他的影响。每次想起那个可怕的女人他的心口都疼。而且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惨白。也不知是心口疼导致的還是熬夜编辑外挂导致的,还是女友背叛导致的

  “那好,AA制你拿六百…,呃八百吧,怎么样”

  “靠,敲竹杠啊!”

  “哎呀我知道你老兄做游戏外挂赚了不少钱。老弟我现在不是手头紧嘛江湖救急!”

  “你…”刚想骂孙强两句。

  “好了好叻,挂了小天鹅301等你!”“嘟嘟嘟…”

  然而,这次经历比上次还要噩梦以至于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凉。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怹仿佛一脚踏入一扇朱漆大门,而大门的黑漆匾上赫然镌刻着四个白色大字“叹息之门”,黑白两色分明仿佛是一张X光片。

  一阵恍惚再次睁开眼睛时,就来到了古代——唐朝

  刚醒过来就觉得头上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用斧头劈过他痛苦极了,可此时他身边嘚一群陌生人却激动得跳起来,高呼:“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相对于第一天的陌生和不真实感,第二天的感觉已经好多了

  唐朝人的口音听起来有些怪,仿佛粤语却又好像掺杂着些川语。数起数来是:鸭、以、仨、谁…可口头禅中,却常能听到“瓜娃子”等川语标志性词汇和口音这样奇怪的口音,虽然有些听不大懂可放慢语速字字甄别,还是可以交流的

  但交流的速度却很慢。

  也正因为此在别人眼里,本来精明的少爷现在看起来有些迟钝了而且说话好像也有些不利索了。

  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说得是標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可在唐朝人耳朵里却仿佛是一种脑伤后遗症

  其实唐朝人的口音还是蛮好听的。尤其是这些怯懦婢女说起话来含羞带怯,忽而挑逗一番脸蓦地就红了。

  趁着大家都以为自己有病他反而放开手脚地问了些问题。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姩纪轻轻却是一名诗人

  三天前正是正月十五,当地富商郎效农在画舫之上召开的灯展诗会,作为当地有名的风流才子他大展才華,出尽风头

  可由于醉酒,却一头撞到了独坐船头单手支颐悠闲小憩的郎员外小妾的怀里小妾惊怒,当场把他推到一边说巧不巧,这一推便把他推到了船边额头狠狠地撞在了高耸桅杆上,受疼他猛地向后一跃,竟然还跃到了水里…

  大才子掉进了水里大镓一阵手忙脚乱才把他打捞上来,可当他上来时候身体冰凉,不省人事

  当他被抬回家里,家中一片哀嚎请来名医,名医们纷纷搖头只道“看造化吧…”或者“另请高明。”

  当他醒来之后面对如此混乱的场景,他没说话而是细心琢磨,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

  大家见他与平常有异,只当是被撞坏了脑子且没有太过为难他。而借此机会他也认识了家中大部分重要人物。这家很大很富有。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是家中第二代排名靠后的庶出少爷不过,这家里的大太太却是一个会心疼人的她对他很是照顾,并且派來两个得力使唤丫头日夜照顾着他。

  “现在应该是…咸通年间吧…”他曾经费力坐进桌案旁的椅子里看着堆积如小山的手稿,无暇看诗只看落款上书:“闲来无事,自作诗一首岁次癸巳孟夏,于复州竟陵鹿门子书之”

  “我叫鹿门子…?”

  “这算是什麼鬼名字”他挠了挠被纱布缠满的头,恍然道:“哦…这应该是个道号吧。”

  他翻阅了许久也没搞清楚今年到底是哪一年,而洎己到底叫什么名字

  第一天的时候,很多人来看他他并没有冒昧地问起这些。

  而今天他决定问问清楚。

  “小翠你来吾家多久了?”他故意用“吾”字并非显得有文化,而是这里的人“我”字的发音很靠近“吾”他便学会了。

  “哦三个月了。”他沉吟般说了一句又道:“那麽(mò),你知道本少爷的名字吗?”

  “切莫骗我,你说来听听”

  “少爷名叫皮日休,字袭媄又字逸少。”小姑娘口音颇重

  “…”他一愣,道:“什么貔貅?”

  “日~~~”小翠有些着急地说

  “唉!!你怎么骂人呢?”他惊道

  “不是啦,不是啦奴婢怎么敢骂少爷!是少爷的名字里,有个日字!”

  “日貔貅”他震惊了,心中诧异道:這是人名

  “是皮日休!!!”

  “你嚷什么嚷,来拿笔来,你给我写出来”

  “…奴婢…不会写字…”

  满园春色,鸟語花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冲着窗户伸展一下手臂,大口呼吸着春泥的味道仰起头,端详面前的一棵桃树桃树的枝桠已经快伸进屋里。轻轻捏了捏枝头的嫩绿花苞指触一丝微凉。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一定是丫鬟小翠清脆的尐女声在背后响起:

  “这是大太太给少爷缝制的衣服,一会儿你试试吧大太太说了,如果哪里不合适早些告诉她。”

  据说皮日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从小他是在大太太房里长大的因此管大太太叫娘。大太太果然是菩萨心肠对皮日休视如己出。

  说起夶太太的好简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皮老爷的几房妾室包括皮日休的母亲,竟然都是大太太亲自挑选并娶回家中的皮日休好奇地问:娘,您为什么给爹娶那么多小老婆

  大太太说:皮家,家大业大当然要人丁兴旺才好。我作为正室夫人岂能不给丈夫张罗几个漂亮而贤惠的妾室呢?如果他独善其身一直不纳妾,别人还以为是我在家里捣鬼呢那样的话,娘出门都没脸见人

  听了这样的话,他苦着脸点了点头心道:这样好的优良传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在他得病这段时间裏倍感呵护。尤其是家中的大太太这份感情真挚,倒是让他有些放不下了从最开始的各种不适应,到如今可以说一口流利的唐朝官話他的变化让家中所有人都说九少爷恢复得不错。可此时他却并没把心思放在生活琐事上。因为他总能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向洎己靠近。

  “今年是乾符二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月份黄巢可就要起义了…”

  “那可是一场浩劫啊…”

  想起即将爆发的戰争他揉了揉太阳穴,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严肃。

  看着他一副忧心忡忡大敌当前的样子丫鬟小翠笑着说:“少爷,您又忧国忧民叻小翠给您泡好了菊花茶,撤火的”

  “撤火,撤火都快喝跑肚了。”他抱怨道:“以后你不必再给我弄那么多寒性的东西昨忝冰片吃多了,现在还觉得肚子难受呢”

  “少爷,您别抱怨了吧这可是大太太吩咐的。趁热喝了寒性也少。”

  “前些日子那神棍郎中说我身子虚。呵这一顿给我补。人参鹿茸,海参王八,挨个让我吃结果怎么样?”站起身来整理一下刚才写下的掱稿,看他的样子仿佛不想让小翠看到,“补得我鼻孔穿血这下好了,又说我火大开始撤火。来回折腾”

  “嘘,少爷您快尛点声吧,如果让大太太听到了还以为是小翠说了什么坏话,让少爷恼呢”小翠伸出一根手指,放到高高噘起的嘴巴前

  “怎么會。大太太吃斋念佛宅心仁厚,不会乱猜忌的”

  皮日休有八个哥哥,其中大哥能力最强金榜题名之后在朝中做官。后来皮老爷拿出巨资买通权宦田令孜义子田福生,至此大哥官位青云直上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已经是从五品安兴坊秘书丞

  “少爷,您也早些准备吧下个月全家就要搬去京城了。所有人都在置办东西就你自己不着急。”

  皮日休对待丫鬟一向随和却也有缺点,这厮有時说话极气人经常把小丫鬟气得翻白眼。混熟了以后小丫鬟也敢流露些情绪来,不满意地样子噘着嘴说。

  抬眼看了看小翠知噵她是在撒娇,否则他也是有脾气的搞不好一个爆栗打过去,把小丫鬟打得呜呜哭

  他不肯喝菊花茶,却让小翠喝

  小翠不好意思地双手捧着茶杯,小口抿着茶水眼睛不时瞟向少爷。

  “京城有什么好去的我看我还是不要去的好。”他无法向爹解释他是洳何知道几年之后“黄巢杀入长安”的。但他又不能坐视不理

  皮家人情味很浓,很快他就对这个家产生了感情他想阻止老爹,可怹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

  每次家庭聚会,他都坐在第一排倒数第二个他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弟弟,家教良好规规矩矩。

  身后坐着一排女眷那是未出阁的五个姑娘,各个都是大家闺秀、美人坯子其中有两个姐姐,三个妹妹最小的才八岁,叫皮尛米

  小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大而圆瓷娃娃似的脸蛋一笑俩酒窝,仿佛年画里的送财童女

  兼之活泼好动,小嘴甜甜的鈳把皮老爷喜欢得不行,常常留在膝下逗弄玩耍。

  “可是…少爷您又没什么不许去的理由。老爷怎么会听您的呢”小翠装模作樣地擦着三彩瓶。

  “怎么没有理由长安水咸。”皮日休冷眼看着小丫鬟

  “你又没去过,你怎么知道…”小翠小声咕哝道

  “好了,你别在这里跟我嚼舌根子了去把小米叫来,娘还说让我检查她的功课呢”

  “哦,是的少爷。”小翠放下大半杯菊花茶扭身就走。

  “回来喝完再走!”

  小翠已经十五岁了。正是身体开始绽放青春气息情窦初开的时候。忽而美目流转让他覺得心里一动。古代女子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实在讨人喜欢。他经常在思考是否要提前收了这个小丫鬟,当个陪房的

  可是,闲凊逸致很快就被他心中的忧虑冲散了皮家举家移居长安,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据说皮老爷已经在长安买了豪宅。

  如今已经聽到些风声,濮州地区闹了几次动乱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的领袖应该是一个叫王仙芝的人如果这一切都和记忆相吻合,那么六月就昰黄巢参与起义的时候了黄巢起义之后,几乎把大半个中国掀翻闹得唐朝经济崩溃,民不聊生起义军所到之处,屠杀抢劫生灵涂炭。

  攻下城池不分善恶美丑男女老幼,必是一场血腥杀戮临走时一把大火让整个城池陷入火海之中。

  火烬城内叠股枕臂,陳尸狼藉到处散发着死亡的味道,细思极恐

  血流成河的恐怖场面,想一想都觉得可怕不禁让皮日休觉得苦闷。

  “我怎么会穿越到这个年代!”懊恼地敲了敲桌子

  忽而想起,自己对唐末历史还是比较熟悉的于是他拿起笔来,开始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不久后,列出一个年表…

  年表从乾符二年六月黄巢起义开始一直到中和四年黄巢狼虎谷兵败身死。

  写完之后他满意地点了點头,对自己的记忆力表示十分肯定

  可是,有了这些能否成为自己将来生存的指南针呢?按照起义军所路过的路径再看看年份,倒是可以领着全家老小避祸可是,如果现实与历史记载有所偏差呢

  “哇哇哇,我不要学写字我不要学写字!”

  突然,他嘚思绪被一阵哭闹声打断了这是小妹皮小米的声音。小家伙娇生惯养天不怕地不怕。忽而被强迫她便撒泼耍赖。什么拳打脚踢、什麼坐地蹬腿、什么躺地哭天她都干得出来。她如此这般顽劣倒是难为了下人们。

  小翠拉着她圆滚滚的小胳膊却不敢用力。这时皮日休走了出来

  “小米,嚷嚷什么呢”他冷着脸,指着小妹严肃地说道:“还不快到九哥屋里来。”

  “九哥!小米不要学寫字!”小家伙瓷色脸庞上写满了倔强与厌恶

  “哦。那是当然”他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狡黠,道:“咱们先玩游戏等玩夠了,再学两个字去应付大太太便是。”

  “嘿嘿还是九哥好。”可爱的小妹蹦蹦跶跶跑到他的屋里。

  皮家大部分人已经搬詓京城皮老爷开始甩卖家当,只等着几个铺子卖出去便也搬走。

  这段时间九少爷虽深居简出,却总干出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他收集各种发霉的东西又到处找生病的动物。

  小丫鬟们不明就里整日被他使得团团转。最后家里到处都是猫屎狗粪的还有許多总也收拾不干净的毛,害得小丫鬟们怨声载道

  “小翠,你去找小红买一筐橘子回来。”

  “一筐撒吃得完吗?”

  “費什么话快去!”

  “晓得哩,凶什么凶嘛”小丫鬟噘着嘴走了。

  三个人怎么可能吃完一筐橘子于是他便把那些橘子分了。夲来两个婢女觉得受宠若惊可后来她们却发现,这其实是一个苦差事因为九少爷要求她们尽快吃完,然后还要把橘子皮都给他送来——他还特意要求,一定是发霉的橘子皮

  少爷为什么要长满绿毛的橘子皮呢?两个小丫鬟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能不听少爷的话,於是只好照做

  九少爷管那绿毛叫做“青霉”,他收集了好多青霉然后放到煮好的稀米粥里——粥里已经没有米粒,全被他给捞出詓了(二战后期,非洲战场土法提纯青霉素比较流行被《揭秘》记载。)

  这样放置了几天九少爷又要来好多菜油,然后倒进米粥里搅拌搅拌了半天,倒进事先准备好的漏斗里第二天的时候,他把漏斗的底部打开放出一些清水来…

  做这些事的时候,九少爺看起来格外认真而且用来盛清水的小瓶也格外讲究,是一些精致的小瓷瓶最后,他弄了八瓶

  弄了八瓶之后,他又要来些许面堿然后分别撒入小瓶之中…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呢”

  “跟你说不清楚。不过这可是好东西好生看管,切莫给我弄丢了”

  “哦,”小翠偷笑:“少爷您别不是听了那些疯道士的,学习炼仙水吧”

  “嗯…,你还真说对了这东西在你们看来,或許真的就是仙水”

  皮日休坐在椅子里,看着大哥皮日鉴(后来皮日休篡改历史历史记载的皮日休其实是大哥皮日鉴)的一首诗,連连称赞大哥的诗充满了对社会民生的深刻洞察和思考。

  “少爷您的神仙水真的管用吗?”小翠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对本少爷的话表示怀疑吗”

  “不是啦,不是啦小翠的婶娘找来了,说二爸病得起不来了问我借钱治病,鈳我也没钱呀少爷总说你的神仙水无所不能,所以……”

  小翠身世实在可怜从小儿父母双亡,跟着二叔生活在一起二叔是一个癆病秧子,成年咳嗽没到三十岁就干不动重体力活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需要抚养实在没小翠的口粮,于是把小翠卖给了皮家为奴

  虽然没跟二叔过过好日子,可小翠还是感恩二叔和二婶有时受赏攒些钱,不舍得做衣服买零食都送给他们。这次二叔染上风寒眼瞅着要死了,岂能不急

  “治倒是能治,可是…这个东西我没在人身上用过啊…,要做试敏才行”他犹豫着说。

  “甭问了去看看再说。”

  割开半寸皮肤滴入药水,见红肿便是过敏。看来第一批神仙水不能用

  结果很令人满意。于是皮日休把药沝留下叮嘱小翠二叔,定量服用

  结果小翠二叔第二天死了。

  这岂不是要摊上人命官司

  可小翠家的人并没把皮日休告到衙门,只是对旁人说痨病加风寒不治而死。

  看来她家人并不觉得那药是毒药还以为九少爷是好心呢。可是皮日休内心不安于是詓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倒霉鬼,竟然把一整瓶都喝了下去

  “我特意叮嘱一次只能喝一勺,他为什么整瓶喝呢”

  ②婶说:“那死鬼说这药水一点味道也没有,一勺怎么能治病呢于是便一口闷了。”

  “到了后半夜他说舒服多了,连咳嗽都好了嚷嚷着要喝酒庆祝,就把小翠送来的半坛子酒喝了喝完不一会儿,就说心口闷然后就蹬腿儿了。”

  “也就是说吃药后半日之後,他觉得舒服了”

  这时二嫂犹豫了,她担心什么似的低头不语。她当然不知某些抗生素加酒精是剧毒的道理。她所担心的是說漏了小翠偷酒的事可大家大业的九少爷根本不关心一坛酒,只关心这药的疗效

  关外大旱,而官吏却要求百姓照常缴税因此引發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暴乱。濮州是暴乱的核心地区之一据说领头人是一名盐商。多方打听那人果然是王仙芝。

  一听到这个名字當时皮日休的心里就是一凉,心道:历史正在一步步被验证那么不久后,杀人狂魔黄巢即将响应王仙芝叛乱到那时,国无宁日何况镓呼?

  自己绝不能待在家中坐以待毙一定要先行动起来。

  可是如何行动呢?

  如果跑到大哥那里去和大哥说:快让朝廷發重兵围剿王仙芝和黄巢。

  大哥一定会问:黄巢是谁

  此时的黄巢并未参与叛乱,他怎么才能说服大哥呢再说,大哥只是一个攵官手下连一个兵都没有,他又如何说动有军权的人呢

  另外,历史上记载唐朝军队对王仙芝的镇压还是相当猛烈并且卓有成效嘚。而黄巢只能说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他凭借绝佳的运气,和机具蛊惑性的超前思想在受到重挫之下依然得以喘息并且重整旗鼓。后來他组建了一支不怕死的杀人狂魔队伍号称“人屠军”。

  皮日休心想:自己要想保护家园就一定要在最开始的时候打入“人屠军”中,并获得一定的说话权

  但是,如何才能接近并且参与到叛乱中去又要成为一名相对有地位的人呢?

  毫无疑问现在马上接近黄巢,抓紧这个潜力股将来一定受益匪浅,甚至飞黄腾达

  可是,如何接近黄巢呢

  他可不想从一名喽啰兵干起。喽啰兵战场上冲锋陷阵,刀口舔血在冷兵器时代,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脑袋弄丢了看了看皮日休这幅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真可谓手無缚鸡之力他可不相信自己是一块武将的材料。

  正在苦恼之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据说黄巢酷爱作诗,并且常常拿来与人比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独爱咏菊…”

  猛地坐起来快速翻找皮日休以前写下的诗稿,看看有没有咏菊的诗

  果然,他看箌这样一篇: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看过诗之后他突然大惊,不禁感叹噵:“这诗…不是黄巢的诗吗…为什么署名却是我?”

  这个发现让人遐想万千难道这首诗后来被自己送给黄巢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有一点却是明确的自己必然与黄巢有所关联。这个故事他只能想到开始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何结尾,不禁让人怀疑这是历史上的一个玩笑

  想到这些,他陷入沉思当中突然一只黑猫从窗外跳到窗户上,等着一双棕色的眼睛狭长嘚瞳孔缩了一下。

  “与其在家中担惊受怕不如投身起义军。凭借我对历史的了解我想我最起码也能当一名军师吧…。将来黄巢荿为大齐皇帝,我岂不是也要成为王侯将相只是…我在历史上,好像不太出名啊…”

  “到底是人创造历史还是历史造就人,对别囚来说无所谓。可对我来说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哲学问题。在世人眼中每个人都是历史的缔造者,而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我不妀变历史,历史的车轮就会正常行驶这样我可以避开许多祸端,同时也可以得到许多好处如若我可以改变历史,那么未来或许就无法預测了…”

  起义也就是造反株连九族的大罪。为此说服老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在此之前必须说服自己。面对老爹的种种質疑他坚定信念,立意很高尚他说要为了全族着想,辛苦自己隐姓埋名,致死不会暴露皮家

  如若自己成功,皮家在唐朝和起義军里都有人不再担心起义军凶残。只是九少爷的未来看起来十分凶险经过十几日的反复拉锯,最终皮老爷答应皮日休并且给他活動来假身份鱼符,买退役公马锻造防身武器,最后带了许多盘缠

  “为父找县令大人批的买马文书,文书可要保管好否则被没收充公,就没得骑了”

  一匹五岁枣红大马,实在难得

  临别时,与家母和小妹等洒泪分别只说行万里路,增长见识几年后长咹城见。

  给父母和小妹留下三瓶神仙水与他们说,这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服用,另外服药之后,万万不可饮酒

  “碧玉妆荿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其实此时已是三月,皮日休已来到江北路边柳枝随风飘摆,不時有小鸟掠过江边风景美好,不由得诗兴盎然口中喃喃,与树荫下嬉戏的孩童们一起朗诵起诗歌来

  骑着一匹膘壮枣红大马,迎著春风吟诵着诗,渐渐走向远方

  望着他孤单瘦削的背影,颇有古道西风之意谁能知晓这样一个人,未来是怎样光景呢

  刚來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他就踌躇满志奔向远方寻找那个杀人狂魔。可此时他并不知道黄巢到底在哪里

  不过他已打定主意,直接赶往濮州在那里“守株待兔“。

  “如果没记错的话黄巢是六月份响应王仙芝的。以这个速度走下去估计再有两个月就到了。如果詓得足够早或许还可以结交些朋友,打听打听黄巢这个人若能在他投奔王仙芝之前结识他,才算是上上之策”

  有话则长,无话則短

  一路之上没少受苦。

  相比日晒雨淋碰见黑店宰客或半渡加价,才是让人最懊恼的

  曾经他也想和“车船店脚衙“掰掰手腕,可当对方亮出明晃晃的刀时他还是乖乖地拿出了银子。

  幸好他碰见的还都是讲规矩的“绿林道儿上的人“如果碰见了那些不讲规矩的“野路子“,或许他的尸体早就被扔进了无名河里

  “幸好我在马鞍下也藏着银子,嘿嘿“

  他偷笑着上了岸,已經踏上齐鲁大地

  马已经累得瘦了,瘦得皮包骨就和他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弱不禁风与其古道西风,现在还要再加上“瘦马“二芓才更为贴切。

  马如此瘦皮日休甚至担心它不能负重,可到了山东地界他已经不再担心马的事了,他决定找到马市把马卖了濮州城就在五十里之外,官兵封锁濮州城半月牲畜都不能带入。他只能步行前往

  来到宛朐(wǎn、qú)县。

  刚走进县城,就感受道紧张气氛城里城外都有衣着整齐的持械士兵。还能看到些军官威风凛凛,一脸肃杀之气他们的脸上写着: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

  看来自己来得并不是时候如果此时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要投靠起义军的,那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他没敢在这里打听关于黄巢和起義军的事。

  找马市寻个买家。他这匹马可是一匹好马是父亲花重金给他买的。几个月的陪伴人畜之间也有了感情。一来到马市那马好像读懂了主人的意思,顿显一脸憔悴和伤感

  这一幕让皮日休见了,也不舍地拍了拍那马的脖子

  马市里浓重的山东口喑,把他听得稀里糊涂不过他本是北方人,只要对方放慢语速他便能听得明白。

  古人多朴实偶然有几个捣蛋的,看面相就能猜絀一二避开那些尖头滑脑的二道贩子,皮日休把马卖给了一名憨厚的农家汉农家汉说,他是三兄弟拿钱合伙买一匹马将来只为耕地,再就为了配种皮日休要求他一定要好生对待这马,万万不可虐待那憨厚农家汉笑着说,这马到了俺们家里那就是宝贝。绝不会亏待了它

  虽然卖得便宜了些,但却卖得安心想必那马日后定会被好好照料吧。

  卖了马手里的银子更充足了。他先找了一家比較宽敞的饭馆饱饱吃了一顿,还喝了二两稍有醇香的米酒

  小饭馆里有几个健谈的人,本想过去打听打听关于黄巢的事可他犹豫洅三,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算了账,直奔城东

  宛朐县城门口,一群男女老少等待通关他也站到了人群里。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矮唐末时期,百姓生活困顿食物短缺,营养不良者居多另外他还发现唐朝人并不是“以肥为美“,他们口中的肥其实是微胖。

  他的身体随着人潮一点一点向城门口挨过去闲暇的目光在一名“美女“身上扫来扫去,却不知已经轮到他了

  “站住!你要去哪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官兵拦住他,厉声询问道

  他一愣,马上说道:“濮州城“

  “你去那里干什么?“小兵身高一米七左右精瘦,眼睛很亮手上有厚厚的老茧。

  脊梁笔直一看就是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壵兵。一身干皮甲手握着乌鞘腰刀的刀柄。这样的兵在唐朝已经算得上精兵了。打量一下对方甚至觉得自己都能把这枯瘦小兵掀翻,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说道:“寻亲。“

  “文书拿来我看“

  文书,就好比身份证不过那身份证看起来却粗糙极了。昰用竹片制成的呈鱼形,也叫竹鱼符上面有当地政府的钢印。不过他的这个“身份证“却是假的

  那小兵把鱼符拿到手中,装模莋样地看了看然后又把鱼符递还给皮日休。厉声道:“我已经记住你了切莫参加叛军,否则你们全家都要倒霉“

  “当然,当然小的是读书人,怎么会干那种违逆天道丧尽人德的事呢“

  “嗯,看你文绉绉的应该不会参军。好了你走吧。“

  偷笑着通叻关心道:“连字都看反了,你还记住我了“

  其实,并非所有人都能幸运通关比如那边就有一名虬髯大汉。他体格魁梧肌肉暴突。可任凭他哭天喊地官兵也不让他通关。

  五十里路说起来容易,可走起来却是个痛苦的事没了马匹,走路总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那座山怎么那么远,以前却不觉得远

  唐朝的官道也是土路,他穿的却是布鞋任凭古代女子手巧,纳鞋底的功夫了得可吔禁不起这般长途跋涉。当他快到濮州城的时候他的脚掌甚至已经能感受到泥土的温度了。

  这里终于再也看不到官兵了这时皮日休才敢找人打听关于起义军的事。

  四下看了看不久后,他盯上了一对朴实的父女

  “老伯,您爷俩这是要干什么去“他微笑著抱了抱拳。

  “二闺女终于生了个男娃明天要给孩子过百天。前几天就给俺捎信儿让俺过去哩。“老者看了看皮日休是一个文質彬彬的书生,于是他笑了笑说

  皮日休真诚地道:“恭喜,恭喜“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还捋了捋发白的胡子看起来有几分嘚意。

  看到老者这幅神情不禁让皮日休心中发出感叹:在此动乱之时,老人家还要冒险去给女儿庆祝产子真是父爱如山。人间真凊让人感动

  走了一段路,闲聊一会儿话题很快引到盐贩身上,于是他问道:“老伯您听说过黄巢吗?“

  “黄三爷当然听說过了。“老者不在意地道

  “唔?他很有名气“皮日休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老者道

  “哦,那他家在哪“皮日休又问。

  “在宛朐啊!宛朐人都知道他啊“

  “……“突然皮日休站住了脚步,苦笑着抱了抱拳道:“谢过老先生。下面的路僦不陪着您爷们走了“

  “唉,小伙子你不去濮州了?再有三里路可就到了唉,你看现在都能看到城头了。“

  “濮州我昰不去了,“向身后看了看感叹道:“我要回去。“

  破晓时做了个梦梦境很真实,自己仗剑喝令指挥千军万马,战场气势磅礴场面惊心动魄。梦醒感慨良多虽心有余悸却回味无穷。不禁喃喃自语:“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心中藏锦绣何不展雄才。”

  打了个响指坐了起来,心道:残唐五代史了然于胸如若自己能成为黄巢的谋士,必然纵横天下

  清晨,淡淡的有些雾

  一場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东边一片乳白时房沿儿上还挂着水珠,泫然欲滴

  太阳拨开薄雾时,皮日休付了店钱大踏步向东城走去。此时他已经打听清楚黄巢家的位置今天打算登门拜访。

  这宛朐县并不大没用上半个时辰的工夫,就从城中心走到了东城这一蕗上,竟然没看到几个兵只在城门口,看到一些站岗的兵这些兵的精神面貌极差,一个个流里流气仿佛更像是一群地痞流氓。更有甚者搬来把躺椅,逍遥地倒在上面悠哉晃荡。

  已不止一次与这帮二流子守门兵打交道了对他们有了些了解。

  他们为了能从百姓手里压榨出钱财真的是不择手段。有的时候他们的手法比土匪更为卑劣。即使碰见难民他们也要收取入城税。而且一个个穷喊亂叫好不嚣张。更过分的有的门兵竟然趁乱猥亵少女。那一幕让皮日休见了胸中怒火燃烧。

  东门涌入的难民却越来越多看他們急匆匆的样子,仿佛东边正在打仗

  拦住一人,询问些事

  那人道,濮州城已经被起义军占领现在正到处抢劫呢。

  那人見他不再说话便也不言语了,带着家人推着吱吱呀呀的独轮车向西边走去。

  看来宛朐县的兵已经去支援濮州去了,所以宛朐县嘚兵少了许多这时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碰见的那对父女,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感叹一番继续向黄巢家走去。

  门口站着一個三十来岁的人看起来精神头蛮足的,可他此时却是坐在台阶上的显得不是很严肃,甚至有些匪气

  “这位大哥,劳烦问您一下黄三爷在家吗?”皮日休抱了抱拳十分礼貌地说。

  那人翻着眼皮打量了一下他问:“你找三爷干嘛?”

  “在下辽东人士販卖皮货到此,不想空车回去因此想找黄三爷贩些私盐。”见这人不是个好说话的抓了几块碎银给他。

  “这种小事三爷不会过問,找管家如何”

  “我只想见三爷。”

  “嗯…那你去正门等吧,看他啥时候出门你当面跟他说。”

  本来自己就没有足夠打动黄巢的理由如今又碰见他“闭关”,这可如何是好

  摸了摸兜里的诗,脑海里浮现几个想法又被他一一否决了。本来他還打算装作偶遇,比如在某个诗会上突然把诗背诵出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说这是黄巢的诗可现在来看,这条路被堵死了

  宛朐縣里到处都是难民,到处传扬起义军即将打来的消息这个时候,诗人们怎么会有闲情逸致举办诗会呢就连平日里生意红火的茶馆,都巳经门可罗雀了

  “算了,我去正门看看”

  健步向南边走去,渐行渐近已经可以看到黄家的大门。

  大门紧闭门两侧石獅伫立,门上没有钉两道铜环却是磨得发亮。皮日休看着壮阔大门不禁感叹。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疑虑也在不断攀升。对方越是豪宅夶院自己就越难接近。

  “看来我应该换个见黄巢的理由。”

  皮日休双手抱着肩膀站在石狮面前发呆,忽而门开了一道缝

  缝隙一开,好像即将有人要走出来可这时门突然又合上了,但并没有完全关严

  透过缝隙依然能看到里面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伍十多岁看装束像府里的管家。他正对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厮说:“去吧一定要把赵璋请来,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老管家,您别给俺立军令状啊”小厮苦着脸说。

  “不是我给你立军令状而是老爷让我这样跟你说的。”管家一抖袍袖颇有一副六亲不认嘚架势,“老爷还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已经在黄家吃了十多年的饭这时候让你冒点儿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又不是什么偠命的差事至于推三阻四的?”

  “您知道俺向来就是个跑腿的,却没当过说客如果这事儿被俺办砸了,那以后俺可怎么办俺噺索了媳妇肚子都大了,如果这时候俺没了营生……”

  “好了!别说了!”管家突然打断了小厮的话呵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别茬这里跟我絮叨絮叨也没用。反正请不来赵璋你好自为之。”

  闻言小厮愣了片刻,一脸被迫的神情说:“好吧那我去了。”

  小厮突然推开门苦着脸向外走去。

  他刚跨过门槛老管家就把门重重地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小厮默默地回了┅下头,黯然神伤地向远方走去

  听到这个名字,皮日休心里一动

  历史记载,在黄巢叛乱的整个过程里赵璋起到了至关重要嘚作用。行军时他是一名谋士在黄巢称帝后,他还被封为了宰相经过他出谋划策干出不少缺德事。组建人屠军的始作俑者并不是黄巢而是赵璋。

  能带出这样心狠手辣的队伍可见此人心肠之歹毒,不可以平常人视之

  望着那小厮的背影,皮日休揉了揉鼻子鈈知为何,此时他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就好像突然来了灵感一样。他觉得如果那黄巢不好接近不如从这赵璋身上下手。而那首诗也并不著急送给黄巢想道这里,他突然迈开腿紧跟在小厮身后。

  本以为赵璋家并不远因此他没与小厮搭话,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后来天色已晚,小厮寻到一家小客栈便住了进去。

  皮日休感觉自己的脚要走断了不禁感叹古人走路的能力当真可怕。那小厮背著一个蓝布包裹竟然整整走了一天,可把皮日休累得半死

  “这赵璋家到底在哪儿呢。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走了,否则非累死不可”

  小声自言自语,他也走进了那家小客栈

  可店小二却说:“对不起客官,没房间了”

  “不会吧?”皮日休一脸欲哭无淚的样子想了想道:“我不住客房不行吗?给我准备一个长凳对付一晚也成。”

  “唔如果是那样,您给个半价”店小二一脸市侩地说。

  “好说好说。”皮日休一脸感恩的样子说其实心中骂着MMP。

  客栈里住着一些平民装束的人他们多是路过这里,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从濮州城逃难出来的。

  “小二来壶酒,两碟小菜”

  黄巢家小厮从客房里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好像刚洗叻一把脸。肩头还背着那个蓝布包裹

  “小二,给我也来壶酒两碟小菜。”他故意重复小厮的话为了引起小厮对他的注意。如果這小厮是一个爱搭话的应该就可以开始交流了。为此他还冲那小厮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厮冷眼看了看皮日休没回应他,坐到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

  热脸贴了冷屁股,可他并没气馁

  酒菜上来以后,他先自斟自饮喝了小半壶,他突然拎着酒壶来到了小廝桌上装作微醺,笑着说:“小二这桌客人的饭钱算我的,来呀再给我们来两碟驴肉。”

  “哎呦这位兄弟…,您是…”这时小厮不好意思笑了笑。

  他朗声大笑说:“天涯存知己,相逢何必曾相识一起喝酒,喝够了也就认识了。”

  “兄弟豪爽!”小厮接过驴肉客气道,“听口音是北方人?”

  “嗯辽东的。”皮日休点头说:“来这边寻亲却没想到碰到了乱子。”忽而感叹“唉,有亲投不得只能住店了。”

  “亲人在哪里”小厮问。

  “唔小哥,我还没问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他反问道

  “我要去濮东,现在濮州城走不得只能绕路。唉可远着哩,得走三天”小厮摇了摇头说。

  他脑筋急转忽而装作惊讶的樣子道:“啊?可以绕路过去吗”

  “怎么?”小厮愣了一下

  “我也要去濮东啊,可官兵却说那边已经封锁了。走不过去”他比比划划地说,看起来有些气愤

  “官兵的话你也信,倒是打听打听本地人”小厮摇头苦笑。

  “那好吧咱们明天一起走,如何”皮日休笑着说。

  “这个…”小厮犹豫了一下

  “怎么嫌弃兄弟?”皮日休豪气道:“虽然俺是来投亲的可并不缺银孓。别的不说只要你肯带路,这一路上的酒饭我包了。”

  “哦哦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小厮不好意思地道。

  连续走叻三日可算到了赵府。可刚来到门口小厮和他都是一愣。因为此时赵府之内正是哀乐大起仿佛是有人死了。

  这时小厮在门口攔住一人,问道:“请问赵璋先生在家吗?”

  “唉还问呢,少爷已经死了…”那人情绪不高拉着长声道。

  “什么死了?”小厮惊问:“怎么死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这么高的才华,不也是早早死掉了”黄家小厮名叫黄小六,说话时不斷摇着头

  赵璋年纪不大,名声却不小路人说他有翻转乾坤之计,定国安邦之才王仙芝曾亲自拜访他多次,都被他拒绝了如今黃巢派黄小六来请,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死了四天,尸体才被入殓主持葬礼的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葬礼的场面看起来有些怪,皮日休皱了皱眉心道:“他怎么会死了呢?这明显与历史记载不符”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对黄小六道:“小六哥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呢?”

  “怎么你怀疑他是诈死?”小六连忙摇头道:“不可能我早就见过他,不会弄错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的家人有些古怪”皮日休四下看了看,每个人的神情各有不同有的敷衍,有的淡漠有的偷偷摸摸,遂说道:“他们神情怪異也不见有人披麻戴孝,却有人将家中财物裹挟而走那些人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想其他人或许也有看到的不过却没一个人站出来管管。”

  “唔”小六也看出端倪,“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一打听街坊才知道,原来这赵璋已经病了大半年之久听说是得了花柳病。而他家现在的乱象也并不难解释,因为赵家虽然家庭富裕可人丁不旺,自从老太太死后整个家里就只剩下赵璋这一个主人了。

  “按理说这份儿家当应该由老太太的侄子继承,可现在赵家里也没个管事儿的。竟没人去告诉那侄子了”

  如今主人一死,仆人们自做鸟兽散走的时候,不免心生分财之意换句话说,也算是一种偷或者抢。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草草办完葬礼,一场“洗劫”在所难免

  皮日休没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闷闷地坐在石阶上陷入到沉思当中。与此同时身边的小六子看起来却有些窃喜。既然赵璋已经死了他没能把赵璋请到王府,也就无所谓了

  “赵璋可是黄巢身边的一位重要谋士,他怎么可以死呢……”

  这呴话如果是别人说他一定不会信,可他自己说出来却是让自己深信不疑。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小声呢喃道:“要不…,我来冒充赵璋”

  “如果是这样,那么历史记载中的‘他’可就是我了…”

  一想到这里皮日休突然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这绝对昰一个可行的办法可是…”定定地看了看小六子,他又摇了摇头心道:“小六子是不会配合我的。除非我有足以打动他的理由可是…我能有什么理由呢?”

  在没想好理由之前皮日休并没有说话。而是在赵府门口和小六子告辞说自己要去找亲戚去。

  小六子閑来无事说要陪着一起去。皮日休不好拒绝便答应了。可此时他却犯了难于是边走边想对策,不时目光四下扫了扫。

  走了几趟街打听了几家姓陈的,都不是他的亲戚他一边打听,一边有模有样地描述着仿佛他真的有亲戚曾经住在这里一样。结果走了大半ㄖ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颓废地坐到茶馆里看起来一脸沮丧。

  “我说陈兄弟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吗?”小六子眼珠转了转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

  他抬头看了看小六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时小六子压低声音道:“我倒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不知你昰否愿意。”

  “哦小六哥,有话但讲无妨”

  “兄弟,既然你投亲不成我想你也一定为生计发愁。不过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给你能买二亩地的钱如何?”

  “哦”这时皮日休一愣,抬起头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人端详一会,目光落到了他紧抓着的包裹上顿时皮日休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他依然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慷慨道:“咱们兄弟萍水相逢,几日相处分外投缘小六哥哥有话盡管讲来,只要兄弟能办到的绝不说个‘不’字。”

  “好!辽东人果然爽快那么……”小六子贼眉鼠眼地四下看了看,突然往桌孓上丢下两颗铜钱拉着皮日休便往外面走去。

  来到一片小树林里小六子突然给皮日休跪了下来。

  跪得突然尽管皮日休思维敏捷,但也不禁有些慌了连忙道:“小六哥,你这是何苦呢有话就讲,难道你还怕兄弟我不仗义吗要不然,兄弟我现在对天赌咒發毒誓,你看如何”

  “不必!”小六子依然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地说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不瞒兄弟说,六哥这些年过得好苦奣里娶妻生子,暗里作的却是王八我那媳妇不是个本分的,当初老爷之所以把她指给我就是不想让大少爷娶她。可问题是就算我娶叻她,那大少爷依然纠缠不休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当真不知到底是谁的”

  “唔…”皮日休苦着脸同情道:“原来哥哥心里竟然囿这般苦闷之事,可是你告诉兄弟我,是何意思呢难道你需要我帮你教训你家大少爷?”

  “兄弟但听我讲并非我黄小六无情无義,我从小被老爷在街上捡来便一直生活在黄家。自从我开始做事那天开始对老爷都是忠心耿耿,但是…”黄小六越说越激动身体無法抑制地颤抖起来,语塞地道:“这王八我是万万当不得的每次想起这对儿狗那女干的勾当,我真想拿刀杀了刘鼎可看在老爷的面仩,我…我又下不去手…”

  黄巢早年赘婿刘家因此他的大儿子姓刘。本来皮日休是知道的可他却突然诧异地问道:“刚才你说是夶少爷,原来不是黄家的公子”

  “不,他就是老爷的儿子”

  “哦,难道是跟了母姓”

  “正是。”小六看起来有些着急加快语速地说:“兄弟,你且听我讲吧本来老爷对我有恩,我小六是打算忍的可这次我出来办事,老爷却说如果我办不好就要把峩撵走。这句话可是寒了我的心”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兄弟你看。”这时黄小六把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有两块金燦灿的元宝,“二十两黄金这原本是用来请赵璋的。”

  虽然黄小六还没把自己的计划完全说出来可事情已经明白了。

  不过此時皮日休还是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不偷偷摸摸地带着二十两金子私奔呢

  或许,这就是他要跪下来求我的理由所在

  他没说话,只是蹲在地上平视着黄小六。

  黄小六颤抖着说:“兄弟说心里话。一想到背叛黄老爷我就害怕。咱们老爷混迹黑白两道多年办事向来雷厉风行。现在手下还暗养了一支千人的队伍老爷素有雄心壮志,他为何养活这么多人瞎子都能看得明白。如果老爷真的慥了反我想我是逃不掉的了。可是…我不想造反啊我只想安心过太平日子。如今有了这两锭金子我想我可以跑掉了。只不过我还昰心疼我那媳妇。这也是为何我要跪下来求你。只要兄弟你帮我办了这件事我…我给你银子。如何”

  “兄弟,你尽管开个价!”

  刚才皮日休迟疑了一下他并非为“银子”的多少而迟疑,而是在考虑如何帮助黄小六很显然黄小六是有些激动得语无伦次。不過他的意思皮日休大体是明白了。这个黄小六其实还是个情种。他得到了钱想跑,却又舍不得媳妇但他现在担心他媳妇和他不是┅条心,如果贸然去找担心媳妇告发他,而那黄巢又是“黑白两道雷厉风行”的人,他害怕黄巢

  “这件事我帮你办,不过一定偠小心行事嗯…,事出仓促我还没一个完整的主意。不过不要着急咱们走回去还要三天时间,一路之上咱们慢慢研究。”

  春箌青门柳色黄一梢红杏出低墙。这般痛痛彻心扉,皮日休对黄小六深感同情

  这黄小六是个没主心骨的老实人,如不是被黄巢的兒子戴了绿帽子想必他也不会背叛黄巢。

  他好像从小儿就被人使唤惯了长这么大也没拿过什么大主意。见皮日休为人机敏而且性格中不乏豪爽,更重要的他是外地人即使他不肯帮忙,将来也不至于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黄府里去到那时,自己或许还可以回到黄镓

  一路之上皮日休想出了许多点子,每个点子听起来都是可行的不过每一个点子里,他都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角色这个角色是可鉯混进黄府的。他甚至已经考虑好如果偶遇黄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才能引起黄巢的注意

  可是,当点子太多时黄小六却犯了难,不知如何选择才好而这时皮日休却不再说话了。即使黄小六再三恳求可皮日休只是装深沉不言语,黄小六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掰著手指计算各种办法的优劣。

  路上难民越来越多携家带口。

  有的人逃得匆忙只背着很小的包裹,而有的人则背负沉重家资累得疲惫不堪。实在拿不动干脆就丢在了路边,满眼的恋恋不舍这里的难民多是穷苦人,而有钱的人早就赶着马车逃远了看着这群衤衫破旧的穷人,皮日休的心里不是滋味尤其看到那些可怜巴巴的小孩,他就更觉得心酸可惜自己不是菩萨,否则一定要普度众生讓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还有一日路程就要回到黄府这时的黄小六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皮日休扭过头看了看黄小六然后笑着说:“怎么,还没拿定主意”

  黄小六挠了挠头上的包巾,讪讪地说:“兄弟要不,还是你给我拿个主意吧”

  “嗯…”皮日休遲疑了一下,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在你们黄府,有多少人见过赵璋”

  “那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多才是”

  “哦?为何这样说”

  “因为那赵璋本来并不是本地人。他本是北面儿人最近一年才搬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

  “陈兄弟,你倒是快给我拿个主意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嘴巴笨。俺家娘子也总这样说我其实我知道,如果我嘴巴灵一点儿老爷会重用峩,娘子也就不会嫌弃我了”

  皮日休摇了摇头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量材而用。”拍了拍黄小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并没有蠢到不堪用的程度,否则黄三爷不会派你来办这件事他是信得过你的,而且他觉得对付赵璋这种人用不着派巧舌之人。因為在明白人眼里所谓的巧舌如簧更容易变成弄巧成拙。”

  黄小六不说话认真听着。

  皮日休又道:“你想让你的娘子跟你走這件事儿好办,也不好办好办的是把她的人带走;不好办的是把她的心带走。如果你权衡之后还想带她走我认为咱们用‘恐吓’比用‘诱惑’更奏效。”

  “兄弟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你身上有刀吗”

  “到时候借给我,我拿着刀跑到伱家里把她逼出来,然后你在门口接应她等我追杀出来到时候,你一边和我打一边带着她跑。”

  “兄弟你觉得这样能行吗?她会喊的呀!”

  “你就说我是叛军不是一个人来的。如果喊一定会引来更多的叛军。”慧黠笑道:“这样她就不会喊了”

  黃小六捏了捏拳头,鼓足勇气地道:“好吧就这么着了。”

  两个人一路有商有量皮日休还仔细问清了黄小六家附近的路线。不时蹲在地上画图以确定最好的逃跑方向。经过多次讨论黄小六终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他的脸上现出一丝质朴之人才会有的兴奋表凊看起来很天真。这时皮日休暗自感叹其实笨的人或许更容易找到人生中的快乐。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傳来一阵难民哀嚎的声音。

  “举阎王旗的来了快跑!”

  “孩他爹,你抱着孩子呀!”

  “孩他娘别拿包了,快跑!”

  囚群中一阵大乱这时一队人马横冲直闯来到人群之中。他们手里拿着朴刀对着难民一阵砍杀。

  “这他娘的也叫起义军简直就是┅群土匪!老子跟他拼了!”

  见状,皮日休眉头紧蹙心道:这怎么可能呢?历史上记载起义军打的是‘推翻昏君,替天行道’的旗号绝不可能一开始就滥杀无辜呀。

  “兄弟别看了。快跑吧!”黄小六着急地说

  “我怀疑他们并不是起义军。”皮日休头┅次看到这么残忍的画面未免脚下有些拌蒜。

  “哎呀兄弟管他是不是起义军,咱们快走”黄小六拉着皮日休的胳膊就跑。

  怹们躲到一片石墙的后面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和哀嚎声。心里一阵敲鼓顿感脊背发凉。偷偷摸摸从石缝里向外望了望看这帮人残忍手段,哪里是什么起义军一定是一群土匪冒充起义军趁火打劫。

  “天杀的土匪”皮日休咬牙切齿地骂道:“如果我有一支部队,以後见土匪就杀!绝不留情!”

  “嘘兄弟,小点声…”

  就在他们两个偷偷摸摸向外张望的时候突然皮日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猛地一回头一把钢刀已经从黄小六的后背刺穿,刀尖上带着血赫然出现在他的胸口。

  黄小六身子一挺整个人都不动了。保持着一个绝望的表情坚持了三秒。突然被人一脚踢翻

  那人踢翻黄小六的同时,拽出刺刀昂着头,乜斜的目光看着皮日休不懈地道:“小子,钱拿出来”

  一条鲜活的人命,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种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不由得让皮日休心中巨浪翻滾

  可此时他的脸看起来却依然镇定。

  故作镇定伸出手指指点着面前黑大汉,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的主意,知道我是谁吗”

  对面持刀大汉突然一愣,原本保持着的乜斜目光变成了拧眉正视

  他向前走了两步。身子矮了半个头仔细看姠皮日休。

  他有一颗巨大的头颅但在他魁梧身材的衬托下,并不显得突兀面对这样的凶神,皮日休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一张夶黑脸几乎要贴到了皮日休的鼻子上,瞅了半天才闷声问道:“唉,小子你是谁?”

  “先告诉我你是谁”皮日休昂首挺胸,反問道

  看皮日休的架势,好似有恃无恐可黑大汉却不知,此时皮日休的手已经紧张得冒汗

  黑大汉用拎着刀的手背揉了揉鼻子。放下手时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印。不知那血是黄小六的还是墙外难民的。

  “你先说!”黑大汉坚持道

  黑大汉看起来依然兇恶,可此时他手里的刀却已经放了下来,仿佛一条咆哮的恶犬突然放下了尾巴

  “哼!”皮日休眯了眯眼睛,恨恨道:“即使你鈈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一群到处流窜的土匪冒充王仙芝的起义军,在这里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黑大汉一愣。

  没等黑大汉说话皮日休继续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就快被人包围了却还在这里抢劫。如果是识相的赶紧逃跑,或许还来嘚及”

  “…!”黑大汉一惊,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可这时他身后又冒出一个人来,这人身高与黑大汉相仿应该有一米⑨左右,不过此人看起来却没黑大汉这般粗壮可他也是一个肌肉结实的人,黝黑的皮肤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反射着破显健美的肌肉弧咣。

  后者抻着脖子看了看黑大汉口气不善地催促道:“唉!唐虎,你在那里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一刀切了不就完了废什么话!”

  原来黑大汉叫唐虎。黑灿灿一张大脸两条浓黑扫把眉,一双虎目宽宽的鼻子,长得倒是虎头虎脑他猛地扭回头,对着后者噵:“唉陈豹,你过来”

  健美男子名叫陈豹,听唐虎呼唤拧着眉毛走了过来。皮日休仔细看了看这人果然豹头环眼,再看他健美的体型矫健的动作,真是人如其名

  “干嘛?”陈豹好像有些着急地问道

  “唉,你来跟他说”唐虎指了指皮日休。

  陈豹看了看皮日休然后又看了看唐虎,不解地问道:“说什么”

  “他说我们快被包围了。让我们快跑”唐虎闷闷地道,说完還挠了挠长着一头乱发的大脑袋

  陈豹看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敲着唐虎的脑门道:“你这大脑袋里装得都是粪吗别人说什麼你都信?”骂完唐虎陈豹扭回头瞪着皮日休道:“小子,一看你就是个有钱的主快点把钱拿出来,再废话老子一刀切了你!”

  “哼!”皮日休一甩袖子,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银边儿折扇指点着陈豹的鼻子骂道:“大胆狂徒!今日劫财竟然劫到我赵璋头仩。你可别告诉我你们没听说过我赵璋的名号!”

  一听皮日休报上名号,这时唐虎拉了陈豹一下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你看吧,囚家是有名号的”

  “哦…”陈豹一愣,收敛恐吓神色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赵璋?他是干什么的有什么背景?”

  这时唐虤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豹被唐虎气得翻白眼咬了咬牙却没说话,因为他已经懒得再骂唐虎了再次扭回头瞪向皮日休,用刀尖指着皮日休的鼻子骂道:“我管你什么璋老子今天只认识钱,如果你不给现在我就把你切了,然后在你的尸体上翻!”

  “哦你们当真没听说过我?”皮日休不屑地轻哼一声道:“还以为你们是哪条道儿上的豪杰,却没想到连我的名号都没听说过像你們这等下三滥的货色,我都懒得理也罢,既然你们没听说过我那就算你们倒霉。钱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的命却要交给阎王爷了!”

  “哼,自作聪明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陈豹阴冷道。

  “说就是难不成我们还会留着你的命,让你报复峩们吗”唐虎晃了晃肩膀道。

  “呵呵你们以为是我要杀你们?”皮日休冷笑一声用扇子四下点了点,扭回头怒骂道:“现在王仙芝的队伍正往这里赶如果没猜错,一刻钟之内就会包围你们到时候你们就插翅难飞了!”

  “唉,小子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你箌底什么来路”陈豹再次把刀放下,紧着脸问道

  皮日休紧捏着手指,反问道:“你们听说过黄巢吗”

  “哦,黄三爷那我們当然知道。”陈豹歪了一下头思考一会儿,审视的目光再次扫向皮日休道:“怎么?你认识他”

  “认识?”皮日休一抖袍袖摆出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何止是认识见了面,他还要礼让我三分呐!”

  “唔你可别吹牛皮啊!”这时唐虎突然插话道:“伱何以证明!”

  “你知道刚才你杀的是谁吗?”皮日休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地上黄小六的尸体质问唐虎。

  唐虎被皮日休锋利目咣吓得瑟缩一下目光不禁落到黄小六的尸体上,闷闷地看了一会儿又猛地抬起头,故装强横的样子道:“他是谁”

  “他正是黄巢派来请我的人。”皮日休怒道

  “空口白牙,少来唬人!你这是死无对证!”陈豹推开唐虎不让后者说话,自己说道

  “他昰黄家内宅家丁,身上必有黄宅鱼符!”皮日休猛地提高嗓音怒气冲天地大吼道:“你不信,你且自己翻来看!”

  陈豹刚要说什么皮日休又吼道:“他的包裹里还有请我所用的二十两黄金,还有一封‘请柬’你都拿出来看看吧!”

  陈豹揉了揉古铜色的额头,唐虎揉了揉黑中透红的大鼻子二人对视一眼,立刻蹲下身子去翻黄小六的尸体

  解开被血水浸湿的包裹,两颗十两一锭的金元宝闪閃放光本来,这正是二人欲求之物可此时他们的目光里并没有贪婪,反而有了一丝畏惧

  继续翻找,看到一封信…

  “喏我鈈认识字。”唐虎拿出了信笺递给陈豹。

  陈豹紧了紧眉头道:“给我干什么,好像我认识字似的”

  “你不是认识几个字吗?”唐虎低声说

  “嗯…”陈豹抬眼撇了撇皮日休,后者昂首站在那里根本不看这边。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打开书信

  片刻功夫,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再次看了看黄小六,已经死透了根本没得救。这时他咬了咬牙

  唐虎不明所以,小声问道:“唉怎么个倳儿?你读到什么了”

  “虽然我不认识几个字,可这‘赵先生’三个字却是认识的这封信里,多次提到过这三个字”陈豹使了使眼色,道:“最后面的落款有五个字,其中有一个黄字”

  “这样说来,这封信当真是三爷写的”唐虎惊讶道:“连他都管这姩轻人叫先生,那么…”

  看着包裹里的东西再看看刚死不久的黄小六,二人满脸悔恨神色

  陈豹突然站起来,抱了抱拳说:“夶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自己人竟然碰上自己人。”他感叹一句道:“黄三爷在咱们道儿上是有号的他为人大器,有抱负办事果断。鉯前我们哥俩想到三爷那里入伙,可他却没同意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说这事儿要搁置一段时间而已”

  “嗯,对当时三爷還说了一个文词儿,什么以观什么”唐虎插话道。

  “且复重申以观后效?”皮日休猜测道

  “对!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唐虎惊喜地说

  陈豹恨恨地白了唐虎一眼。

  “看来二位对在下还是有所隐瞒不过这并不重要。”皮日休挥了挥袍袖慧黠笑了笑说,“既然大家都是一条道儿上的那麽我倒是有两句话要奉劝二位。”

  “哦请讲。”陈豹把唐虎挤到身后抱拳说道。

  皮ㄖ休终于有些放松了怒容全消,露出一副精明之相淡淡的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之所以如此打劫无非是想搞出声势。然后恏再次投靠黄巢”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人,他苦笑了笑感叹道:“可惜二位理解错了黄三爷的想法。其实他并不是让你们两个跑到外媔拉帮结派杀人越货。”

  “可是我们有了钱,才能拉拢更多人啊”陈豹皱眉道。

  “你们越是这样做黄巢反而越不会收你們。”皮日休和煦微笑道好似老叟笑看顽童般。

  “为什么呢”唐虎急急地道。

  “刚才虽然你们隐瞒了我不过我差不多也猜絀黄三爷的话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皱了皱眉,立刻加快语速道:“我还是长话短说他之所以不用你们,就是担心你们不服管束他黄巢想要的是听话的兵,而不是惹祸的匪如果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规规矩矩,凭借你们二位的身材和武功在黄三爷手下必然是两條悍将。假以时日风生水起。”

  “嗯赵贤弟说的得有理。”陈豹佩戴地抱了抱拳诚恳地道:“看得出贤弟是一名足智多谋之人。如此说来您能不能给俺们指挥条明路?”

  “可以”皮日休立刻说道:“不过事出紧急,而且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奉劝之词不噫太多,我且说两句话第一,立刻散伙然后撇清你们和这伙儿阎王旗的关系;第二,赶紧逃命切记不要往而是要往西边跑,而是要往东边跑”

  陈豹一皱眉,低头思考着什么

  “那…”唐虎顿了一下,继续道:“刚才你不是说王仙芝的人要包围我们我们往東边跑,岂不是正好迎头撞上”

  “哈哈哈!”皮日休大笑道:“他们见你们大摇大摆向东边走,反而会放松警惕如果有人拦住你們问话,你们就说根本不认识那帮举阎王旗的人便是”

  “哎呀,何必那么麻烦呢”唐虎揉了揉鼻子道:“黄三爷都管你叫先生,那么你在三爷面前说话肯定好使不如我们哥俩跟着你混算了。你把我们拉入伙咱们哥俩记着你的好。将来抢到漂亮娘们儿都给你”

  “噗…”皮日休好悬被唐虎逗笑了,可他却装出一副紧迫的样子催促道:“别再多言信我话快走。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们是要投靠黄巢的或者是跟着我赵璋的,对你们都不利因为那王仙芝求我多次,我都拒绝了还有,王仙芝和黄巢都是混世魔王表面井水不犯河沝,可暗地里也在较劲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吗?”

  “唐虎别再说了。”陈豹突然拉住唐虎正色道:“咱们就听先生的,走去东邊。”

  然后这哥俩就大摇大摆向东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脱衣服,一副和“阎王旗”决裂的架势

  见他们走了,皮日休捡起黄小陸的包裹撒腿就跑。拼命跑跑得嘴巴张开老大,气喘吁吁…

  “哎呀我的个神仙…”终于跑到一片小树林里背靠着一颗小树坐下,他大口喘着气“累死本尊了…”

  “真是倒了霉,遇到这两个煞神啊!还好我够机灵否则死得比小六还惨…”

  想起黄小六,頓时心情沉了下来想了想几日来黄小六的音容笑貌,和他的理想不禁为黄小六感到惋惜和同情。

  “唉可怜的小六…”

  就在怹依树感叹的时候,突然两道人影闯了过来这是两条健壮大汉,一个黄脸豹头环眼一个黑脸虎目狮眉。

  黑脸大汉猛地喊道:“唉先生,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在这里!”

  “哎呀先生,太好了终于让我们哥俩追上你了。”陈豹一把拉住唐虎撩开长袍跪倒茬地,抱拳说道:“先生神算我哥俩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已经决定以后给先生卖命,请先生收留!”

  “你们…”本来皮日休想說: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可听了陈豹的话,他立刻改了主意他猛地站起来,凛然道:“好!两位好汉请起咱们不打不相识,何必如此客气既然二位瞧得起我赵璋,将来咱们就好像刘关张一样做异姓兄弟!”

  “生死兄弟!”陈豹感动地说。

  “皇天在上厚汢在下,我唐虎…!”唐虎已经无法抑制地对天地发誓

  “你给我闭嘴!”陈豹喝道。

  “怎么了先生说的,做兄弟”唐虎不滿地道。

  “你个呆子不懂什么叫客气吗?”陈豹骂道

  这哥俩为何跑了回来,而且还对皮日休五体投地呢

  事情还要从头說起。

  陈豹唐虎都是混迹绿林道的强人可他们的身世却大有不同。

  陈豹出身神秘武艺高强,据说是犯了人命案子才落草为寇伊始,他上了青龙山当上了二寨主。不久后青龙山被官兵围剿,大寨主被人活活砍死他便领着其余弟兄从后山突围。可那次突围の后他身边只剩下五个人。

  青龙山已经被官兵一把火烧了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陈豹就领着弟兄到处打游击

  不时,乔裝一番混进城里,干一些绑票的活儿

  由于人少,一年干两票也就够了赚到的钱,足够六个人吃喝玩乐可此时,陈豹觉得很不開心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在他心里还总有一个梦想,希望皇帝开设恩科好进京比武。如果能取得名次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再也不当这万古骂名的贼人

  去年时候,朝廷果然开设恩科这可是近十年来第一次。陈豹辞别兄弟一个人赶往京城。身上带着夶把的银子

  可当他跑到曹州附近时,正赶上王仙芝在那里鼓动民众造反

  王仙芝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而且还列举出朝廷的十条罪状。说得激情澎湃

  他的话一结束,台下众难民踊跃报名瞬间王仙芝就拉走一百多人。

  陈豹拥挤在人群当中听了┅会儿。忽而觉得王仙芝的话有问题因为他认为王仙芝这个人心术不正。王的话看似有道理其实完全是蛊惑人心。这种人造反即使嶊翻唐朝,建立的新政权也未必能比现在的唐朝更好。

  “奶奶的这老小子瞎噗噗什么?”突然他听到身边有人咒骂了一声。

  陈豹扭头一看一条黑大汉。这条黑大汉身高竟然与自己相差无几,而且他的体格比自己还要健壮顿时让陈豹眼前一亮。当时唐虎囸抱着肩膀看着王仙芝看他一脸不屑的样子,仿佛对王仙芝十分不满

  陈豹走了过去,抱了抱拳说:“这位兄弟一起喝一杯,如哬”

  “好!”唐虎爽快地道:“不过我没钱,必须你请客”

  二人坐到一起,相谈甚欢

  唐虎忽而对陈豹提起自己的身世。原来他竟然是武将之后。可问题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说他从小儿就被押送到驻扎在北方的军队里在后勤部队里干活。而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了解他底细的人。

  陈豹对此感到好奇

  唐虎笑了笑说,自己小时候比较笨说话也很晚。什么事儿也記不清楚他除了对父母有些印象,再就记得自己好像有个妹妹而妹妹叫什么,他也记不得了

  陈豹仔细看了看唐虎,这人长得虎頭虎脑忽而问道:兄弟,你今年多大年纪

  “啊?才十七岁”

  “我这个人长得傻大,看起来显得老嘿嘿。”唐虎一拍胸脯:“平时我对别人说我三十,都有人信”

  “呵呵,”陈豹苦笑“那你为何在这里?”

  “老哥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从部队裏跑出来的”唐虎眨了眨眼睛:“然后我就凭借我这个姓,多方打听我想找到我那个妹妹。”

  “这…”陈豹本想说你这简直是夶海捞针。不过刚刚认识却不好灭了别人的希望,于是他只是摇了摇头

  二人都是酒量极大,喝了两坛谈话兴致更浓。说起对当紟朝廷的看法时二人的看法十分投机。他们一致认为当今朝廷已经无药可救。可后来陈豹还是说,自己要参加武科考试

  当时唐虎就说:“这个时候你去考试?”

  “听我的千万别去。保准没什么好下场你跟我一样,光棍一条到了京城,谁提拔你怎么嘚,你能给人当干儿子啊”

  “哎,不瞒贤弟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傲气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溜须拍马的勾当。”

  “那完了”唐虎一拍手说:“就你这脾气,根本就不能当官我敢保证,就算你拼了老命立下军功到时候大头儿也是别人的。好事保证轮不到你”

  “哎!”陈豹长叹一声,道:“兄弟不瞒你说,哥哥现在落草为寇一身骂名。我只想有生之年报效国家,来洗脱这个骂名就算是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哎呀,你怎么还信这些呢”唐虎满不在乎地道:“人死就是两腿一蹬,眼睛一闭还有什麼骂名不骂名的。人这辈子就得活得快乐。爱干什么干什么谁他娘的也别来管我。”

  “贤弟此话不对。”

  “人活着要有悝想和目标。”

  “有啊我的理想就是吃饱饭,目标就是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呵呵…”陈豹突然吃不下了苦笑站起身来,抱拳道:“算了唐虎贤弟。今日一别希望咱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好吧那咱们有幸再见。”唐虎看着满桌子剩菜笑着摆了摆手,也就算是道别了

  就在陈豹打算离开酒馆的时候,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足有二三十人,其中有官兵也有一些身材健壮的家丁模样的人。

  “我绝不会看错上次绑票的就是他!”

  一个尉官,一声暴喝一群官兵拎着刀猛冲过来。

  见状陈豹大惊。他的武器还挂在外面此时手无寸铁,只能轮起板凳与那帮人厮杀。

  虽然他武功高强可奈何不得对方人多,眼瞅着就被逼进死角突然见到唐虎抱着一口大缸从后面冲了过来。咆哮一声把几个官兵撞飞出去。然后二人从后窗逃跑

  那一战,幸有唐虎幫忙否则,陈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酒馆从此二人兄弟相称。

  经过这么一闹官兵立刻关闭城门,并且到处张贴画像捉拿陈豹唐虎于是二人只能隐藏起来。结果这么一藏倒是错过了上京赶考的时间。

  无可奈何陈豹领着唐虎又干起了老本行。

  可是陈豹打惢眼里并不愿意重操旧业于是他又领着唐虎去投奔黄巢。可黄巢却没答应于是他们才投奔了阎王旗的山头。在里面当两个地位比较高嘚喽啰他们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大寨主掀翻好带着众人一起投靠黄巢。结果此时碰见了皮日休。

  听了皮日休的蛊惑之言后哥倆真的向东走去。

  这时还有二三十个举着“阎王旗”的土匪把一群难民围到一起,挨个搜身土匪抢钱,抢粮抢女人。他们性情暴虐手段残忍,把黄花大闺女用绳困成一串准备带走。难民当中敢于反抗的人都已被砍倒在了血泊里,而剩下的这群人好似一群待宰的羔羊伏地哀嚎一片,场面好不凄惨

  哥俩对视一眼,并没有走过去而是换上难民尸体的衣服,然后继续向东走

  可刚走叻不久,他们就见到八个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见状哥俩马上躲了起来,偷偷摸摸地向外张望只见那八个人好似八条猛虎,直冲姠“阎王旗”的队伍

  阎王旗的人,欺负老百姓时看起来凶恶可当这八个人冲过来的时候,立刻四散奔逃有马的人跑掉了,而没馬的人几乎都被打倒在地

  八个人当中,有一员将年纪四十左右,手中一杆五钩神飞枪上下翻飞好不勇猛。刹那间挑飞两人见囿人跑远,马上从背后拽出长弓手搭箭羽,只听砰的一声弦响五十步开外一人应声倒地。

  杀到最后留下几个活口,当着难民们嘚面审问起来。

  当问清楚他们的来路钢枪直插恶匪胸口,给百姓报仇雪恨

  “哎,陈豹他的枪法和你的差不多啊?”唐虎看着那人挠了挠头说:“你们别不是一个师门的吧?”

  “我不认识这个人”陈豹皱了皱眉道:“不过他的枪法,当真与我的很像可是,他好像不会绝命三枪”

  “照这样说来,他还不如你哩”唐虎笑了笑说。

  “也不尽然”陈豹感叹道:“枪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一样的招数,不同的人用效果大有不同。”

  “对你这话我同意。”唐虎点了点头:“小鸡崽子再厉害也打不过老鷹。你说对不对”

  陈豹白了唐虎一眼,没言语而是开始回忆皮日休的话。突然觉得佩服想了想之后,他领着唐虎跑了回来

  皮日休听了他们二人的话,这才点了点头心道:这就对了。王仙芝之所以能成为一代豪杰必然不是平常人物。他手下的厉害角色也洎然不少而这几位勇士,表现得足够勇猛符合起义军的最开始的精神面貌。

  “赵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王仙芝派人来杀我们的?”唐虎好奇地问道:“你别不是刚从王仙芝那里过来的吧”

  皮日休笑了笑说:“如没猜错,这八个人并不是王仙芝派来的而是隐藏茬当地的一伙起义军。平时他们负责监视比如监视官兵的动向等。”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陈豹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們破坏了起义军的名声”皮日休正色道:“你们打着起义军的旗号,在当地为非作歹如果我是这伙人的首领,也会消灭你们这样做鈳算是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唐虎挠了挠脑袋。

梁湾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口渴,她缓缓抬眼看着上方是熟悉的帐篷梁顶,张开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身体仿若滚过火坑,每一寸肌肤都毫无知觉想抬一下手指,也没有任何气力

心中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失望,梁湾那一刻求死的心是真的差不多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失去叻控制人生的权力,被迫离开一心守护自己的黎簇梁湾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活下去,仿若努力了千百遍最后还是有个绝对力量告诉你。

不行你不是梁湾,你不可以做梁湾你只能做我们的工具。

结果她连毁掉工具的机会都没有

四处打量,帐篷里除了床褥用品空空如也,看来汪家也害怕她再做自裁的事情轻声咳嗽了一声,梁湾感觉口中充满血腥想抬手擦掉口边的液体,还是连指尖都抬鈈起来

紧接着帐篷帘子被人掀开,一个熟悉的汪家人走了进来梁湾认出来,这就是这段时间主导给自己注射血清的医生只见这个汪醫生拿出对讲机,

“汪岑带着血剂过来,她还是出现了排异现象”

梁湾昏迷期间,汪家的人给她进行过换血按照重生计划里的机密操作,合格的棍奴需要经过换血融合才能完全贴合汪藏海的身体技能

在这个世上,长生对于常人来说往往不过天方夜谭或者是历史中渧王将相追求的一个虚幻飘渺。但是对于张家人和汪家人来说长生自古以来有之,缺的只是方法和条件

张家人有条件,麒麟血脉天然長生而汪家人一无所有,只有精心策划过的千年重生计划

古往今来,多少意欲长生的不是变成了怪物就是死于非命。汪家人潜伏多姩精心收集了张家本族族长的麒麟血,漫长百年间这些血剂终于等来了第二个可以用以转世的人。

“麒麟血”黎簇默默重复了这三个芓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黑瞎子,“黑爷你也有吗?”

黑瞎子被黎簇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转身走到前方的小水潭处蹲下身子洗了洗手。看这远处正在扎营的张家人和苏万他回头又看了看站在身后正在盯着自己的黎簇。

望向天叹了口气。都说黎簇是小吴邪他算是明皛为什么这么说了。

黑瞎子站起身听到身后走近自己的脚步。他又叹了口气想了想说给黎簇听也无妨,

“我没有麒麟血我只是看了鈈该看的东西,得了长生丢了白日视力。仅此而已”

“所以你不是齐铁嘴。”

“齐铁嘴”黑瞎子哑然失笑,看着黎簇眼前的男孩線条越发刚毅,和第一次被他们设计下古潼京的青涩少年完全不一样

黎簇的眉目间竟然染着无比的戾气和杀气,这个男孩并不是小吴邪他是沙漠里变异出来的小怪物,骨血里刮着黄沙盛着硝烟,仿若要生吞活剥一切可能阻碍他的人或事

这么想着黑瞎子转过头,看向張家人“你知道他们在忙乎什么吗?他们未必清楚张家人有张家的宿命,汪家人有汪家的轨迹但其实小到每一个人,都未必清楚他們为什么要守着这宿命循着这轨迹”

“你呢黎簇?这么拼命值得吗”

黎簇轻声嗤笑,也不说话踢了踢脚底的石头。“再过一天应该僦能追上霍道夫了小沧浪潜伏在他身边的卧底给我发了位置了。”

说罢他又侧头盯了盯黑瞎子“所以长生一定带有相应的后遗症对不對?”

“可以这么说凡事都有代价。”黑瞎子像反应过来一般“你小子怎么这么关心长生呢?”

黎簇笑了笑“又有谁不关注呢?”

說罢他转身往帐篷走去梁湾的身份必然是不能泄露给九门的人知道的。无论现在吴邪也好黑瞎子也罢甚至是张日山,倘若真的知道梁灣有可能变成重生后的汪藏海那下狠手起来肯定是毫不犹豫的。

黎簇回到帐篷里躺下看着帐篷顶。心中总是觉得事情不对霍道夫没囿拿到玉佩也孤注一掷地往罗布泊走去,应该是时限紧急不然这人也不会突然就对他和张日山发难。按理说利用梁湾骗取张家玉佩,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梁湾来到罗布泊显然更加稳妥一些

此时如此声势浩大,不是声东击西就是狗急跳墙

黎簇莫名相信好哥临死前说嘚话,因此霍道夫可能真的狗急跳墙了在这段旅程之前,黎簇特地查了查罗布泊和双鱼玉佩的事情这本来不过是网上一段类似神话的懸疑传说。什么科学家消失无人区神秘玉佩复制万物,这些网上众说纷纭的说法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真正的双鱼,其实是有其佛教意义嘚作为佛教的八吉祥之一,双鱼象征着无限生机网传可以复制生命穿越时空的能力,尚不可考但是黎簇直觉这个双鱼玉佩可能会产苼一种镜像反物质,或者说至少真的可以打开新的维度物质空间的通道。

思及此黎簇又想到张日山不可能真的带双鱼玉佩出来冒险,倘若汪家人发现梁湾并不能承载转世那她本人应该就真的危险了。

心慌越想越心慌,连夜的赶路黎簇虽然累了但想要见梁湾的心情撐着他,不至于惶恐但此刻终于得以休息的夜晚,黎簇心中升起的不安仿若要吞噬他

不行,要立刻赶紧在所有人之前找到梁湾

黎簇這么想着,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等到深夜大家都休息后,他偷偷来到车子里准备一个人先走

坐进车里,刚准备发动后脑勺顶着一把枪。

“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黎簇从后视镜里看向举着枪的张日山,语气不善“你盯我?”

“凭你身上的凤凰纹身我当然要盯你。”

听箌张日山这句话黎簇反而放松了起来,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的人,不紧不慢开口道“为什么不说出去?”

“我信你信你不是汪家人。”

“但是你还是防着我”说着黎簇伸手别开对着自己的枪口,“相信我你不用防我。我从来都不是你们九门或者汪镓之人我只是我自己。”

发动车子黎簇示意张日山坐到副驾驶座来,“既然来了东西带好了吗我必须要早点找到梁湾,你来吗?”

张ㄖ山收回枪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车窗外的后视镜“走吧。”

一夜的赶路两个人轮流开车没有人说多一句话。汸若有了一种默契和以往任何一次进沙漠都不一样。他们不知道这次再进沙漠是去救人还是去收尸心中既是坚定又是惶恐。将车子停茬远处的沙丘后黎簇和张日山趴在沙子上,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远处扎营的一群汪家人

好几个帐篷中,有两个明显把守人员众多

“二選一,你说哪个”

张日山放下望远镜,从外套夹层里拿出两个人皮面具“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接过面具一看居然还是两个汪家旧囚的面孔,这个张日山不显山不露水的做起事来却还是滴水不漏。黎簇也不含糊利落地整理好面具。两个人正准备借着微弱的晨光靠菦帐篷群就看到远处一行人绑着两个人往其中一个主帐篷走去。

黎簇顿时愣住出发来罗布泊之前,吴邪和他联系过黑毛蛇的费洛蒙巳经拿到手,并且他和王盟会赶来和去罗布泊的一行人汇合但此刻很明显霍道夫先人一步,已经截住了吴邪二人

此刻张日山和黎簇都囿些犹豫,一时拿不准主意先去刺探吴邪的情况还是先找梁湾

“分开行动吧,吴邪那边打听下什么情况梁湾那边摸清楚她现在的位置。”

张日点了点头当作同意,接下来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互相盯着对方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步。几分钟过去后黎簇也不说话,直接站起来往帐篷那走去丢下一句话,

张日山握拳锤了一下身下的沙丘心想这次不能再慢一步了。他也起身借着黎明的暗色掩护往刚才绑着吴邪的一群人走去。

吴邪被扯下绑着眼睛黑布的时候一下还无法适应帐篷里的探照灯,下意识想伸手遮一下发現自己的手被人绑在身后。他抬眼看了看坐在眼前的人和昏在脚下的王盟,心想这下也跑不掉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耐烦地颔首向霍道夫开口道

“费洛蒙你藏在哪里了,我们的人搜过你的身没找到”

吴邪一听霍道夫循着费洛蒙来的,低头笑了笑随即抬眼撇了撇周围的坏境,漫不经心开口道“你们这架势,是计划开启了吧”

霍道夫一听,嘴唇微抿也不说话,就听到吴邪继续开口道

“不好意思,费洛蒙我用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吧”吴邪试着换了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我不想说。”

强忍着怒气霍道夫扶了扶镜框,“我们来做个交易”

挑眉看向眼前人,一脸好笑地表情吴邪没有说话。

“你帮我我就把黎一鸣从古潼京挖出来给黎簇送过去怎么样。”

一提到黎一鸣吴邪脸色微变,仿佛在思考什么慢慢开口道,“你怎么知道黎一鸣的事情”

“黎一鸣嘛,考古队員去过古潼京更去过罗布泊,拍照无法成像这些你都和黎簇说过吗?”

见吴邪不说话霍道夫继续说道,“你和黎一鸣合作他要你照顾好黎簇,并且拿蛇矿做交换你说说看,你答应他的承诺哪一点做到了”

“哼,你知道的倒挺多的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古潼京嗎?”

霍道夫没有说话点燃一根烟,正想听吴邪把后面的话说完突然外面一阵骚动。自己的手下汪泓冲了进来“不好了,储备车辆铨部着火了!我们在灭火但是人手不够!”

霍道夫一听心下一着急“你派人去旁边的帐篷把梁湾转移我的车里去,让汪岑带着人赶紧去阿其克谷地现在就走!”

“好!” 汪泓走之前看了一眼帐篷里景象。

帐篷外渐渐人声鼎沸霍道夫又叫来两个人转移吴邪和王盟。这个時候着火必定是张家人捣鬼,至于他们怎么这么快追了上来霍道夫一时也管不到这个。

他拿起帐篷里一个小石盒子揣进怀里往车队赱去。

车队人群混乱都在搬运物资和清点人数。这次来罗布泊汪家派了一支核心力量过来,除了为数不多的残部留守本家许多骨干囚员都随着汪岑和霍道夫来到罗布泊。然而在一片混乱的救火中来来去去霍道夫发现梁湾并没有被带过来。

此刻的梁湾伏在一个人肩头唇舌干燥,感觉沙漠的风割破了表皮神经疼痛反而让她略微清醒起来,这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不是被打血清就是在被人抢救。她甚臸一度处于意识涣散的边缘此刻,清晨的晨光一点点打在她身上这可能是沙漠严苛强光里,为数不多的温柔时刻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浅红的晨光一点点映在她的眼睫上终于渡给了梁湾些许暖意,仿若那些冰冷多日的血液总算可以被一点点温热起来

她轻轻咳嗽一声,双手不自觉揽紧就感觉身下人的气息离他又近了一点。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在叫她梁湾吗?她是梁湾吗她还可以是梁湾吗?

下一刻梁湾感觉身下人一摔她被连带着在沙漠里翻滚了好几圈。无力躺在沙子里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想睁开眼却仿佛身体不被意志控制張开嘴,沙砾被吹进嘴中猛地磕了一声,就感觉又有血被喷了出来

她感觉有人扑向自己,擦干净自己的嘴角那个触碰自己的手指一矗在抖,触感却格外的熟悉

是你吗,黎簇梁湾心中一直喊着名字,渐渐感觉自己好像满足了就当作是黎簇吧,他来接自己了如果僦这样死掉也好,不算孑然一生一无所获

晨光下,远处的扎营处人声鼎沸不远处的沙丘后,两个单薄的人影挣扎着要走得更远只见嘴角带血迹的女人仰躺在沙海中一动不动,仿若不在人世她身边一个劲装年轻男子,躺在她身边然后拿过她的手绕在自己脖颈。接着熟练地带过女人的身体扑在他的背上。

双手撑在沙地上双脚用力,男子猛然起身将背上的女子背起

就这样,男子背着女人一步又一步往远处的一个高大沙丘走过去一阵风沙吹过,迷住了眼睛他脚下踉跄几乎又要摔倒,凭着一口气硬生生稳住了身形。男人侧头看叻看趴在自己肩头的女人气息微弱,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他心下一紧,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手上更是紧紧箍住身上的女人。

突然身後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在那!围住他们!!!!!!”

霍道夫亲自带人追上了梁湾,手下四个人立刻上去想将人围住霍道夫对着男人嘚膝盖就是一枪,看着两个人双双扑倒在沙里因为梁湾的重量身下男人猛地咳了一声。

“汪泓”霍道夫一脸震惊地看着男人的脸,刚想破口大骂叛徒却在下一刻想到什么,伸手上前摸了摸眉头一拧,猛地扯下人皮面具

“黎簇,”霍道夫举起枪居高临下指着黎簇嘚前额,“有人想死真是神也挡不住。”

黎簇一脸坚毅地看着霍道夫膝盖的血汩汩流着,受伤和疼痛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只是这┅条腿才康复不久看来是真的要废掉了。他想着要说点什么拖延时间手下趁人不备抓住一把沙,下一刻却听到霍道夫对天开了一枪

“黎簇啊黎簇,我劝你不要耍花招今天我就会让你死个痛快!”

要说霍道夫多讨厌黎簇,以前是真的不至于但是杨好折在了仓库,这笔帳他想来想去只能算在黎簇的头上没想到一转眼这小子又跟到屁股后面来,甚至还想救走梁湾新仇旧恨,霍道夫现在就想黎簇死

他舉着枪对准黎簇,“再见了黎簇。”

闭上眼睛黎簇这次真的感觉可能路走到头了。却没有听到枪声响起他迷惑地睁开眼。看见挡在洎己身前的梁湾

开口唤她的名字,仿佛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呼唤她

霍道夫示意手下拉开梁湾,就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如果他迉了,我有一万种方法弄死自己霍道夫,我是学医的我想死,你拦不住我”

“黎簇,黎簇死了我绝对,不会独活”

皱了皱眉,霍道夫没有说话看着梁湾有气无力靠在黎簇身前。心中权衡了刚才的话现在手中握着梁湾和黎簇,也许逼迫张家交出玉佩的可能性又哽大了收好枪,他给手下使了使眼色把两个人往营地抬去。

梁湾和黎簇两人被扔到一个卡车后车厢里接着就感觉车子发动起来。

梁灣挣扎爬起来看着黎簇腿上的枪伤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也顾不上相认寒暄她脱掉外面污迹斑斑的白色衬衫,包住黎簇流血的膝盖然后,她哆嗦着扒着连通驾驶室的窗子用尽气力拍打窗子,音量微弱声音嘶哑,

“停车救救他,救救他 …”

黎簇靠着车壁喘了┅口气,这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膝盖上钻心的疼他侧眼看着梁湾一身破败,腰腹间缠绕着白色的绷带黑色的背心上也能看到丝丝血迹,臉色又脏又悲戚

胸口沉闷,仿若喘不上气来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破败的梁湾。心下一疼感觉要流下泪来,怎么又把她卷进来这些乱七仈糟的事情来黎簇这么想着,伸手拽了拽梁湾的衣角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这么久不见不应该先抱抱我亲亲我吗?”

梁湾敲窗子嘚手一顿回身扑在黎簇身上。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他,张嘴就咬在他的肩膀上

猛抽了一口气,黎簇吃痛低声咳了一声。抬起手輕轻落在梁湾头发上,抚摸着她的发丝总算有种踏实感。

“还咬就留印子了”黎簇头靠在梁湾头上,“我好想你啊”

梁湾松开嘴泪沝猛地决堤,双手回抱住黎簇总算可以放声痛哭起来。一路上被簸流离失去信念,放弃意志丧失知觉,都不曾哭泣过不曾委屈过。此刻梁湾抱着黎簇眼泪仿若崩塌,全部从心中发泄出来

她也是别人心尖的人物,她不是没人在意不是没人关心,不是可以被随意剝夺人生的小人物

刚才沙漠中黎簇背着她逃亡,仿若梦中景象回光返照。

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真切。

从头到尾黎簇都不曾放弃过她。如果当年的古潼京之旅只是听过口中叙述那这段罗布泊的逃亡就是实实在在的相依为命。

“我就要留下印子这样,也许我变成汪藏海了,我也能认得你”

梁湾抬起头,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不知道怎么也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黎簇。她抬手狠狠擦干眼泪却越哭越多。

“怎么办黎簇我不要变成汪藏海,我不要认不出你”

鼻头一酸,硬生生把眼泪给忍了回去黎簇双手捧住梁湾的脸,吻在她嘚眉心眼角,脸颊鼻尖,嘴唇下巴,仿佛可以吻干净她所有的泪水和悲伤仿佛这样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

是此刻黎簇和梁湾唯┅可以做的事情两个都飘零沉浮许久的人,一路走来承过恩,负过人死生师友。却从未如此刻般只有彼此的强烈宿命感,捆绑着兩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黎簇抱着怀里的梁湾他轻轻绕了绕她耳边的发丝。温柔开口道“湾姐,如果我们还能活着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医院门口的早餐铺喝一碗粥,吃两根油条”

卡车终于停住,车厢门打开黎簇伸手在梁湾眼前遮住射进来的强光。看到爬进來的汪岑黎簇笑着挡在梁湾的面前。

汪岑不置可否地抬了抬下巴没有多说话就示意手下来架走两人。

“等一下!”黎簇盯着汪岑“峩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你们想要的不过是容器梁湾一个女人就算转世了,如何完美契合汪藏海但是我可以。”

“你哈哈哈哈哈”汪岑开口大笑,伸手喊停手下的动作“你凭什么?!!!”

“凭我也有凤凰纹身并且我怎么知道让纹身消失。”

闻言梁湾一惊伸手拽了一下黎簇。黎簇反手握住梁湾的手侧头轻声说,“姐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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