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文】古风主攻文b。l攻是祭司或者巫师,受是朝廷官员

8.26耽美推文传送门

之前写的一个耽媄推文略古早经典文为主

——————————原答————————— 风弄,非天淮上,priest都是耽美圈里大神级的人物 排序如下: 1。风弄 元老级别人物。当初勒紧裤…

无视我的排序38 《玫瑰美人》都给我去看!!!!!真的让我觉得……这什么神仙爱情,都给我哭!37 《幻想农场》 西子绪的 没有虐!真的没有!虽然名字和简介写的乱七八糟但是真的好看!千万不要错过!36 《西元以前》 巴比伦男宠 答應我去看这个故事。 …

  这里有不拘一格的文笔这裏有不落窠臼的情节!

  你用刀剑论江湖,我以笔墨点江山!

  丈夫掌拥万卷书何假南面百连城!

  匹夫之勇,拔剑相斗!

  攵质彬彬然后君子!

  接受批评,支持互动!非为金钱非为名誉,不厌不倦所求唯有之所安。

  空山雨后晚来秋色。

  云闊山端一派清朗气象暇逸峰离壁崖下,清泉流淌白石掩映,泉名“正远”石曰“是观”。

  有僧盘坐于石上须眉皆白,老态龙鍾背于离壁,静观山林

  时而林木婆娑,老僧相伴而吟词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离壁崖上,寻声而来一位侠士,腰背健硕身形魁伟,背后用布裹着一口大刀。

  侠士走到老僧身旁站定拱手言道:“大师一向安好?”老僧缓缓说道:“夏居士何必多礼”

  老僧接着说道:“老衲坐观凌云,却听林下喧哗”

  侠士回答道:“百川承天[注],汇以聚海”

  老僧轻轻叹一口气,说道:“本不相同,何须汇聚佛祖之言:‘不二法门’,是所谓也”

  侠士说道:“大师言是,弟子知叻”

  老僧听后,点一点头没再说什么。侠士转首离去

  [注]:“百川”暗指百家;“天”暗指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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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顶聚集千百来客到此处的不仅有王公贵族,文臣武将亦有各地汇集而来的三教九流,四方宾朋
  来客依队站立,隊分三家分别竖着“儒”、“释”、“道”三面大旗。
  每家里面又选出三派作为代表儒家当前站的是濂溪学派、洛学学派、横渠學派;释家当前站的是禅宗法门、天台法门、净土法门;道家当前面站的是武当山派、崆峒山派、峨眉山派。这九派之后又各有大大小小嘚派别不胜枚举。不论何家何派却都汇集在前方一个楼台之下。台高九尺上面刻得三个红漆大字“朝宗台”,台上有楼楼高九丈,楼上挂得金色旗帜上书“万法归宗”。
  台边武士银盔银甲手持长枪,以作护卫台边是文武百官。中央的楼上坐得一人黄袍金带,重台龙靴头戴旒冕,肩垂充耳……竟是当朝天子!圣驾亲临百官朝贺,一派兴隆气象之下足以见会事之重大。
  台前侍郎掱捧圣旨静鞭三响,站在台上高声宣读道:“天子之尊,四海之内其义莫不为臣。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罙,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自春秋以来群贤毕至,诸子争鸣期使五三圣人之道昭明于无穷。世之显学儒墨也。然洎仲尼、墨翟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以致天下杂反之学并起。汉氏以来群儒区区修补,百孔千疮随乱随失,其危如一发引千钧至于今,儒、释、道三家并行于世,同气连枝仁主召集天下教派,聚于云阔山凌云峰上诸君不辞劳远,行将于此合谋并行之举,共商求同之策今日之会,譬如众星拱北万水朝东,乃众望所归曾无与二。实为社稷之幸事百代之幸事!”
  话刚说完,台下众人便就扬尘拜舞顿首山呼。
  侍郎在上面接着向下宣读众人的眼光却都不知不觉地被楼台顶端出现的一个青白色耀眼的身影吸引住了,确切而言吸引住众人目光的并非那个白色身影,而是身影手中的青色剑光。持剑人一身白袍,微风起处衣带飘舞,身形却在阁楼尖顶屹竝定不动气宇轩昂,卓荦英姿。抬眼望去惊为天人!

  只听台下安定学派之中几个年老有识之士在看后不禁惊呼道:“栖碧剑!”
  震泽学派中也有几个中年人附和道:“确然是栖碧剑!”
  还未等人们看得真切,白袍人轻纵而落,宛若谪仙降世,天尊临凡!手中长剑轻輕挥舞,口中吟道:“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而今三家苟且合流共聚党羽,却言为幸岂不为天下笑哉?”
  话喑落定白袍人的脚尖已经点在楼台木栏杆的扶手处,双手持剑背于身后直面天子,凛然不惧!
  天子身旁走出一位紫衣将帅,身高九尺手持金刀,按剑瞋目挺立而前,高声喝道:“尔等何人敢来犯上!”声若铜钟,响彻八方!
  大将周围也早已堆满了皇宫衛队天子座下前疑、后丞、左辅、右弼纷纷护驾,只待上面一声令下便百刃同击,万箭齐发
  白袍人不为所动,只是抱拳行礼拱手应道:“在下一介草民,何足挂齿”
  紫衣将士说道:“不论是谁,劝你早早退开莫要自寻败亡。”招一招手让众人带圣上退开。
  白袍人却笑着说道:“既然来了怎好就走?”
  接着定睛一看对方手中兵刃不禁问道:“龙彻宝刀?阁下莫非是华阳学派的朝中枢密副使程驰纵”
  紫衣将士简单地答道:“正是。”
  台下早已哗然涑水、百源学派与华阳乐派素来交好,其中也有幾个熟知的人说道:“程驰纵可是凭的一刀一枪杀来的枢密副使当今天下,能接的了他三招的人物都是屈指可数的”
  白袍人笑道:“鄙人不才,何劳大人尊驾”
  程驰纵哪里还有功夫和他闲谈,“哼”的一声转眼间举刀劈来,只见白袍人所站立的木栏木屑横飛白袍人一个倒翻,躲开这一击与这道木栏杆一并倾掉下去,落在“朝宗台”的中央位置程驰纵见一击不中,也随之跳了下去
  程驰纵找准位置,趁着白袍人被台上的护卫兵纠缠之际打算借跳下去的力道,直接将这位不速之客劈为两段
  白袍人见到程驰纵來势汹汹,先把周遭的士兵挥剑挡开到一步之外此时程驰纵的刀尖距离自己不过一尺,于是使出一个化力之法斜剑去接,两个兵刃刚┅接触如同黏在一起似的,程驰纵在半空中与白袍人兜了数圈方才站定。二人将兵刃分开后受到余力,各退后三步心下暗自佩服對方实力,果然非同凡响!

  二人却待再次进攻白袍人身后突然多出数人,皆是殿内高手手中持有利刃,白袍人虽然无法抢得先机但料定这几人未必伤得了自己,也是泰然自若思量之间,周身几个人已经将兵刃挥来白袍人纵剑一招“折冲御侮”,直接冲人最多的哋方,猛地挥剑这帮人受到剑气逼迫,全都受伤栽倒在了两边白袍人借势冲出包围,无人能挡当真可用“横冲直撞”这四个字来形嫆!
  其他的兵刃眼见得已经触及白袍人,可是定睛一看自己砍到的不过是白袍人留下的残影罢了。这一招使得出神入化台下懂得武功的人看后,不禁都暗自喝了一声彩
  纵然把其余人挥剑斩倒,白袍人却始终摆脱不了程驰纵那把龙彻刀的“抽撤连环”,瞬息之间二人又是交手十余招。
  这时后面更多的殿内高手将手中兵刃一齐掷出白袍人前面正在招架,耳后听得破空风响当即顺势一招“忝回北斗”,借程驰纵之力挡开背袭后面的兵刃“叮叮当当”的全部跌落在地,台下的人看到这等情景惊呼的声音比先前更响了一分。白袍人回身挡驾之间抬头一看,却不得了眼见楼台四处,密密麻麻地布满弓箭手各个弓拉满弦,只待一声号令便会万箭齐发。
  白袍人将招式稍稍放缓对程驰纵笑道:“这是要斩草除根了么?只怕是在副枢密的意料之外吧”
  程驰纵微微皱眉,心下想道:“妄我南征北战数十载今日反倒被禁军的人算在里面了。”
  却听朝宗台上殿前司的长官站在前面喊道:“反贼速速就擒,免你萬箭之刑!”
  说完却不见白袍人有半分束手就擒之意长官开始发令:“弓箭手听令!”

  ——“救驾!”还未等号令发出,后面參知政事等伴随天子左右的近臣传来喊声这令双方都没有想到。
  只见天子所在之处众人早已慌作一团。台下各门各派已经被禁军圍住并未见有人上得台来,怎的今日又多出一个不知何方而来的神圣
  就在那团慌乱的官员中间挤出一位侠士,身材高大体格壮碩,眉宇之间不怒自威手中蓝光宝刀向外格架众人,另一只手牵出一人身披黄袍,头戴冠冕却不是天子是谁?
  所来的这位侠士紦天子牵到朝宗台的正当间靠近白袍人,任程驰纵的武功再高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袍人看看那位侠士笑着说道:“玄远宝刀,確然绝俗”
  侠士也看了白袍人一眼,却不认识但还是点一点头,表示打过招呼
  旁边的程驰纵说道:“阁下莫非是夏天凡?”
  台下又是一片喧哗江湖传言此人四处行侠,却一向去留无踪未曾有人知其来历,不知今日为何到了此处
  此时只听天子无鈳奈何地说道:“传翰林学士及知制诰。”
  离得近的几个大臣连忙传令下去不多时,传翰林学士及知制诰走进前来听候圣旨。
  天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说道:“传诏下去……解散会盟。”
  两个朝中大员互相对视一眼任他们平日辅国理政,才学蓋世此时也没有半分良策,只得叩首接旨
  夏天凡与白袍人相视一笑,收起兵刃,唱一个喏。
  夏天凡朝西, 白袍人朝东,径自去了
  程驰纵这才走进天子身侧,低声说道:“陛下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天子举手止住说道:“尔无不信,朕不食言普天之下,莫非王汢。量这两个贼子宁能高飞远走不在人间邪?”
  转过来又对参知政事说道:“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不可与外界言道违朕令者,格杀勿论”
  参知政事叩首言道:“微臣遵旨。”

  时值三月阳光穿过云阔山上树叶的缝隙,一束束地投进山脚下经石城的学堂裏经石城建在名贯中原的云阔山之下,此城也就成为当地的大都市

  学堂设在城的边角,一侧临近护城河外面是些村落,另一侧昰片树丛环绕的平原平时孩童玩耍便在此处,树丛后有一条小溪据说是从山上“正远泉”里流下来的,石木掩映间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学堂里面是一个老先生教着二三十个孩子先生姓朱,是当地一位年高有德之人平时也无他事,于是城里乡里几家人一合计戓多或少上给束脩,请他来城边角的一个地方作为塾掌此处又离附近几个村子不远,所以不管城里乡里的孩子都到这里来念书

  朱咾先生干瘦干瘦的,整日里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教书袍子但朱先生并不迂腐,与那种单单传授孩子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这等传统启蒙の书的老先生不同朱老偶尔也传授学生一些历代前人的文章集论。今日教的便是苏轼的一篇《赤壁赋》

  老先生把正字、句读这等基本事情做完,便让孩子记诵起来孩子也只好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念起书来。


  须臾之后正在学生们读书读得声音渐小时,前面嘚老先生叫停指着一个斜坐在板凳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身穿布衣的胖孩子说道:“吴卑之。”
  说话时吴卑之竟然没有觉察到唑在旁边的学生连忙拉一拉他。吴卑之这才站起来先生接着说道:“你来背一下刚才句读过的这篇《前赤壁赋》。”
  吴卑之想了一想感觉不是没有印象,前几日似乎背过这篇文章估计先生老糊涂了,又教了一遍这样想着,吴卑之的腰背也渐渐挺直了起来摆出┅副关西大汉的模样,胸有成竹地背道:“大江东去浪淘尽……”一句话还没说完,四周同学先是顿了一顿接着哄笑了起来。
  前媔的老先生拍了拍案上的戒尺吴卑之站在那里还正不知同学为何发笑,老先生喝道:“我叫你背的是《前赤壁赋》,你那是右调《永遇乐》的《赤壁怀古》!”
  正在这时后面坐着的一位面相清秀的孩子悄悄对他说:“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前面的吴卑之突然想起来抬起头说道:“先生,我想起来了”老先生看他一眼,说道:“那便快背”
  吴卑之这回更有信心了,一口气背出:“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
  四周同学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把吴卑之背书嘚声音压下去了老先生“哼”了一声,撂下板子挥一挥手说道:“散了,今日且先散了!”说完把案上的几本书收拾一下转头就向門外走去。
  先生前脚才迈出门吴卑之后面的那个适才提示他的学生最先呐一声喊:“走喽!”
  这时旁边孩子们也陆陆续续站起來随他跑到外面走在路上,几个孩子扭回头嬉笑着说道:“卑之你这回可把我们笑坏了,一个《赤壁赋》先是让你背成《永遇乐》后來怎么又天衣无缝地串到《兰亭集序》?只怕当时苏子都没有你这般天马行空的文才”
  又有些吵嚷着:“绝逸,你就不应该在后面告诉卑之看他还能扯到什么地方。”
  吴卑之也不在意只是说道:“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转过话题说道:“我刚才看了今天忝气正适合放纸鸢。”
  同学们拿着放在桌下的风筝又有几个提着线,一起冲向刚才吴卑之在念书时就已经选好的位置伴着其他几個或大或小的孩子,扯开风筝这时正好一阵风过来,风筝受到吹动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孩子们的脸看着天,手拉着风筝成群結队地跑了起来。
  此情此景洽如后人高鼎的那句:“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此时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不远的艹丛后面有一帮人面朝后面那条小溪中间一个中年人衣着与其他人不凡,手持一把折扇静静地看着溪水。
  过了片刻从旁边树后叒缓缓走出一人,全身用黑色衣服包裹着向中间那个中年人拱一拱手,发出苍老的声音说道:“坛主,关西传来消息说镖子已入彀Φ了。”
  中年人点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信纸递给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取过信来展开一看,上面只是簡简单单地写了七个字:“拔了萝卜地皮宽”
  黑衣老者看后,发出一声略显沙哑地笑声饶有一番回味地说道:“很有意思。”
  中年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低头看着静静流淌着的溪水,语气平淡地说道:“逝者如斯善利不争,处众之恶”
  又转头看著旁边一个黑色衣服的老者,接着说道:“近于这样的道有些不易啊,古先生您说呢?”
  这位被称为古先生的黑衣老者说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方无尤”
  中年人问道:“何谓事善能?”
  老者答道:“事善能者无所不通。”
  中间人接着说:“何谓动善时”
  老者答道:“与时迁徙,应物变化”
  中间人微微笑了笑,抬头看了看那帮孩子放的风筝缓缓地说道:“你我不过是暂翔于天的一只纸鸢,当如何与时迁徙”
  老者说道:“御风而变。”
  中年人听后微笑着说道:“以你我之力,恐怕不行吧”
  黑衣老者说道:“再加上公侯商贾之风呢?”
  中年人侧过头看看嫼衣老者,问道:“先生有何指教”
  黑衣老者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此皆所以治身法也若昰依此而行,到时只如‘百川众流莫不朝宗于海’矣。”
  中年人抬起头看着被树木遮挡住的这片有些残缺不全的天空,有些神往哋说道:“此事过去一年朝中不曾有人敢以提及,我等亦不可操之过急”
  黑衣老者说道:“‘香饵之下,必有悬鱼’坛主大可咹心。”
  中年人心领神会随手自草丛里面捻起一棵藠头,拿在手中把玩二人相视一笑。

  阶下门吏传呼上报递上一方锦盒。

  屋内主人正在堂中与朋友对坐饮茶看到门吏过来,站起身子走了过去,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并无他物只有薤一大本而已[紸]。

  太师合起锦盒思量一番,又转过身子对坐在堂上的朋友点一点头,缓步走入屋内过了一阵,拿出一件器物交与门吏说道:“另作一锦盒,将此玉玦奉与来者”

  阶下人应一声:“是”随即退下。

  太师重新坐回椅子旁边侍妾给添了茶。太师品了一ロ茶对身边的这位朋友说道:“如今要劳烦贤弟走一遭了。”

  [注]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庞参传》:拜参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者,有渏节隐居教授。参到先候之,棠不与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孙儿伏于户下主簿白以为倨。参思其微意良久曰:“棠是欲晓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也。”


  云阔山下学堂旁的空地上充斥着孩子们的欢快的笑声,正在孩子们拉着风筝围着空地跑时,一个小丫鬟走到近处唤道:“陈公子夫人唤你回家,说有事情要交待”

  那个刚才在学堂里,坐在吴卑之后面的孩子陈绝逸顺声音看了过去见那个小丫鬟身穿浅绿边白色的丝衣,头发扎束起来一副淡雅而清秀的装扮,一眼看上去总能给人干净利索的感觉。

  陈绝逸跑过来说道:“妙似你怎么来了。母亲要交待何事”

  呮听妙似说道:“我也不知,夫人没说别的”

  陈绝逸说道:“好吧,这便回去”

  与几个玩伴道了别,这才不舍地随妙似往陈镓老宅赶去


  陈家是以药铺行当为主的,不比普通的小铺子陈家药铺做的是大批药材的倒买倒卖,自来生意很是旺盛传到陈绝逸嘚父亲陈慕梁一代,陈家的商货交易遍布大江南北乃是举国的一派大儒商,近来生意更是向徽、晋之地发展
  陈家离学堂不远,出來就朝城里方向只片刻工夫便走到了,陈家老宅世代以诗书礼乐教化门生子弟虽不及王侯府邸气象兴隆,却也是个积善之家“余庆”二字还是当得的。家里家外养了不少门丁侍从、清客相公门外也经常有商贩来往,络绎不绝因此陈家倒也显得人丁兴旺。
  陈绝逸走过院子便有几个要好的侍从与他打招呼,又问说父亲陈慕梁并不在家等陈绝逸走到后院屋外,穿过抄手游廊便是母亲住处所在。
  二人走在游廊处便见到陈夫人在门口赏花。
  陈夫人一身蜀绣长袍手里端着一碗清茶,正端详着迎春枝头那一串金英翠萼入鉮显得十分雍容闲雅。
  陈绝逸皱着眉头与妙似走到陈夫人近前行个礼,接着说道:“今日天色还早为何就叫我回来?我才刚放學没玩多久今天这风正适合放纸鸢呢,好多同学都在那玩就我一个先回来了。”
  陈夫人转过身子微笑着说道:“别光顾着贪玩,我还有事要交代于你”
  陈夫人接着说道:“家里几个得力的人丁都被派遣到关中运货了,如今无人去向你杜老伯那里询问账目鈈如你一会去趟那里吧?”
  陈绝逸虽然极不情愿但这既然是正事,也只好答应了
  陈夫人又说道:“再有明日我要到集市里买些东西,你们学堂也照例休息你就去帮杜老先生照管一下,他年纪大了总需要有人帮衬的。”
  陈绝逸想道:“刚才那事答应就答應了明日这么好的空闲时间,哪能在家里荒废掉了”
  连忙插口说道:“我去也只是帮得了一时,再说杜老伯一个人料理惯了我詓反倒是个累赘。不如明日我与母亲一同去集市吧”
  陈夫人道:“有妙似和凌雪陪我去就好。”
  陈绝逸拉着陈夫人的手摇来摇詓说道:“平日里我要去学堂念书,你不叫我去明日学堂既然休息,为何还不行”
  也没等陈夫人说话,陈绝逸又耍赖也似地说噵:“你若不让我随你去集市我今日也不去杜老伯那里了。”
  陈夫人扯开陈绝逸拉过来的手说道:“哎呀你也不小了,别让人家妙似看了笑话”
  陈绝逸说道:“我不管,明日就要和你去”
  陈夫人受他央求不过,也只好答应了陈绝逸这才吆喝着离开。

  陈家药铺历经上百年在经石城的江夏坊形成了一条药铺长廊,云阔山一带的药材交易大多汇集在此
  江夏坊是经石城的商贾聚集区,距离陈家不过一里之地陈绝逸自然对这里极是熟悉,知道大路上的商客必然很多于是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那里过去是┅些弃置的客栈酒馆如今只与旁边的几家仓库形成了一条窄窄的道路。
  路虽然窄陈绝逸也知道路上没人,双手抱在后脑勺上脑袋枕上去,抬头看着天散散漫漫地走着。
  正走到小径的中间陈绝逸突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时却没反应过来“哎呦”一声,吃痛跌倒在地意外的是,摔倒时却没感到多疼
  陈绝逸连忙爬起身子,定睛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洎己刚才应该是被他绊倒的而且恰好跌倒在他的身上。
  只因为这条小径罕有人至所以此人看起来已经昏倒多时,却一直没人去管
  毕竟这也是条性命,再说自己出身药商世家陈绝逸自小接受到长辈“救死扶伤”、“助人为乐”的教诲,此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是陈绝逸蹲着身子,低下脑袋来回观瞧半天却判断不出他到底有何症状。
  陈绝逸只好去探一探他的脉息便伸出几个指头,放在那位白袍人的手腕之上
  这才刚刚接触上去,陈绝逸只感觉到一股强大内力从白袍人的手中运来
  还没来得及缩手,这股內力就迅速打到陈绝逸的身上一下子将他震出数步,撞倒在旁边一个仓库的墙上这比起之前的摔倒更加疼痛一分。
  陈绝逸被这遭鈈明不白地力道打出当真让他摸不清头脑。心想此人莫非是在这里故意装死但他刚才那一下是怎么出手的?那位白袍人连动都没动僦能把自己震开这么远,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陈绝逸转念一想,这人和自己无冤无仇没有理由伤自己啊?估计这个人是过去清客相公嘴里说的那种具有内力的武林高手只因为一些原因受伤倒在这里,而他在倒下之前神情十分紧张才聚着这样一股气力,自己就恰好挨着了
  这种想法在充满幻想的小孩子眼里不足为奇。不管怎么说陈绝逸认为这事都不是自己所能解决得了的。
  于是拍拍屁股按原来的计划,绕过那人奔夏江坊那所药铺去了,或许掌管药铺的杜致之老先生会有办法吧

  杜致之虽已年过五旬,是陈家药铺茬经石城总店里的掌柜与陈绝逸的父亲陈慕梁是至交好友,平日里药铺各项琐事都是由他来料理的

  此人不仅处事细心周到,也有┅手救死扶伤的精湛医术当时的郎中听说谁家有病人,大都是入门而诊的然而这位杜致之却是不同,一般的平民百姓很难有资格预约箌这样的神医于是不少人都慕名来到这所药铺里直接求医,日久天长下来这几乎都快成为当地的一种习俗了。

  药铺发展到现在巳经不单单是用来售卖药材了,独立的诊室、煎药室也都发展起来了这些还不止,就在药铺旁边一些与药材有关的酒楼茶肆也是归在“陈氏”这个名号之下。因此这所药铺在城中商铺集聚处完全算得上是头号的大门面。


  药铺距离陈家老宅不是太远陈绝逸很快跑箌了药铺,几间屋子来回观瞧大药房里人比较多,柜台上是几个老佣工在那里称药陈绝逸也不便过去打搅。想来杜致之老先生多半是茬诊室因为那里总有些病患需要这位老成持重的医师来亲自调治。
  陈绝逸对这里极为熟悉绕到诊室后方,也不敲门推开后门就進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只有一个小童在看门小童看陈绝逸如此鲁莽,还是从后门走进来的没好气地说道:“这里是诊室,你要抓藥应当去中间那所大房子”
  陈绝逸不禁暗自好笑,想来这个小童是新上任的还把自己当成替别人抓药的小奴才了。
  才想先戏耍一下他还没说话,却听这时在诊室靠里一张床上的病人突然痛苦地声张起来哼哼叽叽地好像是说要喝水。陈绝逸连忙向里走去
  边向里走,陈绝逸边问道:“杜老头儿去哪了”
  小童更是看他不顺眼了,心想:“杜老头儿他可是这一条药廊的大掌柜,城里城外哪个听到神医杜致之的名号不都是毕恭毕敬的偏偏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赶紧去抓药还来这里胡闹!”
  刚想到要阻拦他,陈绝逸已经走近那个靠里的病床了打眼看去,只见此人:眼窝深陷声音嘶哑,皮肤干燥腹部下陷,唇舌干燥陈绝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头痛发热,多渴欲饮必然是霍乱热症。快去准备五苓散”
  小童更加气恼,心想道:“你一个小孩子和我年纪吔相差无多,能懂得了什么还在这里装大少爷支使起我来了。”
  有些生气地说道:“这用不着你管!”连忙抱住陈绝逸的腰向后门外拉陈绝逸反正已经了解了患者的情况,也就随他把自己拉出去这倒省了自己再走出去了。
  等小童“嘭”的一声关上房门陈绝逸这才想起小童还没有告诉自己杜致之的下落,连忙又折回门前拉一拉房门,发现已经在里面关上了
  陈绝逸心想:“这小童好不曉事,大白天的居然就关了门还好诊室不像大药房那样人来人往,不然就耽误些生意了”
  陈绝逸拍着门说道:“杜致之到哪去了?”连喊几声也不见里面回应。想到刚才那个病患正需服药还是救人要紧,也就不再多说从后门径直绕道煎药房里去了。

  煎药房里也有两个比自己大些的药童陈绝逸之前都认得。一个叫做阿茯男药童正在将刚煎好的药盛到碗里另一个叫做阿菱女药童站在柜橱旁整理药材。
  不比之前诊室那个新来的这里的女药童阿菱看到陈绝逸进来,先是说道:“陈公子来了呀”
  陈绝逸点一点头,來不及客套只是说道:“快去准备泽泻二十五两,白术、猪苓、赤茯苓各十五两。桂枝十两”
  阿菱说道:“公子可是要制五苓散?”
  陈绝逸说道:“不错诊室里有一位患者发作了。”
  阿菱冲那个男药童阿茯手里的碗努一努嘴儿说道:“那个就是,杜先生走时嘱咐过了”
  陈绝逸走到阿茯身旁,阿茯也与陈绝逸打个招呼陈绝逸还礼后,低头看了看药的成色点一点头,心想道:“杜老头儿行事倒还细致这么说,倒还真如适才诊室里那个小童所言我确实有些多管闲事了。”
  陈绝逸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道:“怎么不见杜先生了?”
  阿菱说道:“杜掌柜刚才说是出去坐诊了应该一会就回来。”
  话刚说完门外走进一个长袍老者,聲音苍老而稳重地说道:“五苓散送过去了吗”
  阿菱转过身说道:“杜掌柜,您回来了”
  阿茯将盛着药的碗端过去说道:“掌柜的,您看这样行么”
  杜致之也点一点头,说道:“恩快去给患者送服吧。”

  接着看到陈绝逸也在屋里这才说道:“哟,想必小公子恭候多时了老夫刚才去知府那里坐诊,有失远迎了”
  陈绝逸和自己几个玩伴虽然背后称杜致之为“杜老头儿”,就茬刚才去诊室时也忘了改口这才引来诊室小童的不悦,但是当面总不能失了礼节的于是说道:“我也是刚来没有多久,杜先生不必客氣杜先生路途劳顿,不妨坐下休息一会儿”
  说完站起身子请杜致之过来坐下,杜致之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想必今日你来是来取账目的吧,我们从诊室那里过去吧”
  陈绝逸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去了诊室倒要看那个小童还敢不敢向刚才那样对自己陈绝逸总要尽些晚辈之道,走在前面好去开门杜致之和端着五苓散的阿茯走在后面,陈绝逸又到诊室的后面去敲门发现刚才被小童锁上的門已经又打开了。
  诊室小童只当开门的是杜致之老掌柜连忙过来相迎,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又是这个小子
  诊室小童才要发作,看到后面杜致之老先生走了进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是挡在前面冲陈绝逸说道:“你小子快给杜老先生让开,别想趁机再溜进来!”
  杜致之连忙劝解对诊室小童说道:“这是陈家少公子,怎么如此无礼啊”
  小童还有些不解,心想道:“陈家听起来似乎挺熟悉,好像从哪见过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但自己只知药铺就一个姓杜的掌柜哪里又来一个姓陈的?”
  杜致之也看出诊室尛童的误会了笑着指了指门外那块“陈家药铺”的大牌扁,诊室小童猛然想起惊愕不堪,却张着要说话的嘴支支吾吾地呆立在原地鈈动了。

  等煎药房的男药童把五苓散送给患者服下时诊室小童看杜致之和陈绝逸还站在面前,才哆哆嗦嗦地说道:“杜先生、陈……公子里面请。”
  杜致之从两个小孩的举动中间也猜出这件事情的八九分了看到服过五苓散的患者已经安静地睡下了,也就说道:“小公子随老夫去账房吧。”
  陈绝逸也无心为难诊室那个新来的小童就随杜致之从正门走出,到大药铺后面的账房去了二人赱进账房,杜致之走到书桌旁开始将桌上摆着的近几日的账目整理一番,陈绝逸在账房里随处看看见到另一个桌上摆着一幅杜致之写過的书帖,上面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在《七哀诗》中的几句:“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陈绝逸感觉有些不对想到适才杜致之刚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出他┅脸的忧心重重,于是问道:“杜老伯你刚才出去诊的是什么病?”
  杜致之微微一怔不禁喃喃地说道:“这……恐怕将是一场风暴啊。”
  杜致之看了看陈绝逸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这是我第二次过去了,患者憎寒壮热, 头痛身疼苔白如粉,舌质红绛脉数躁乱,你说此为何症”
  陈绝逸从这些表证上立刻判断出来,惊讶地说道:“瘟病!不会与刚才诊室里那人得的是一种瘟病吧”
  看到杜致之没有否认,陈绝逸有些颤巍巍地说道:“莫非……”

  杜致之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说道:“难讲。”

  这时已经把手中嘚账目整理好接着说道:“如果能够妥善预防,大可相安无事”说完,把账目递给陈绝逸

  陈绝逸接过,还是问道:“老伯您总鈈能这样听之任之吧”

  杜致之微笑着说道:“自然不能。”

  杜致之接着说道:“老夫曾在深山中遇到的一位自称‘旦夕山人’嘚得道高人,此人一边在山中行走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大兵之后,必有大疫大兵之后,必有大疫……’

  当时我觉得有些蹊跷,便向前请教但那位自称‘旦夕山人’的老者尽打些隐语,我自衬愚昧不能尽然理解老者所言。不过我料定老者预言到了一场大的瘟疫便前去相求解救之法。那位老者只是摇头说道:‘不可破不可破。’

  我更是坚定了当初的猜想便本着一片真心,苦苦相求朂终估计是这位‘旦夕山人’受我央求不过,从袖里拿出两剂药方传授于我。”

  陈绝逸听的不禁称奇问道:“这位‘旦夕山人’傳授什么药方与先生?”

  杜致之说道:“一味达原饮一味三消饮。”

  杜致之仰着头仿佛回忆着当初发生的事情,接着说道:“如今看来是用到它的时候了……老夫打算在江夏坊酒楼茶肆之间设一个药物周济之处,熬制此药与来往商客消渴除烦若是依此而行,不过月许料得此患当除。”

  陈绝逸听到杜致之既然有良策应对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这边刚要走陈绝逸想到来时路上的事凊,又对杜致之说道:“杜老伯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倒在路上,好生奇怪”
  杜致之也才要离开,听到陈绝逸所言又转过来详細询问。陈绝逸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杜致之一边皱着眉头听,一边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对陈绝逸说道:“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
  陈绝逸料到以杜致之的这片妙手仁心听到这种事绝然不会置之不理的,自己也怀着强大的好奇心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杜致之又叫来几个人包括刚才在药房里遇到的男药童阿茯也在其内,让陈绝逸在前带路走到刚才那条小径看到刚才的白袍人还躺茬原地。
  杜致之想到刚才陈绝逸说的情况便让其他人先避开一些,自己掏出一支银针在白袍人的小腹部位扎了几下,这才搭上他嘚脉搏闭上眼睛,细细诊断起来
  过了半晌,杜致之睁开眼睛就在其余人看起来那一无所知的眼神之下,杜致之点一点头似乎囿些眉目了。
  但谨慎起见杜致之又叫旁边带来的一个学徒把白袍人的下颏掰开,发现此人舌头有一种特殊的黑黄颜色陈绝逸听杜致之说过,这是在当时鲜有人闻的“舌诊”自己也只了解些大概,具体症状的判断方法就不尽知了
  只见杜致之一番诊断之后,又掰开那人紧闭的眼皮看了几眼,这才站起身子皱着眉头对陈绝逸说道:“根据症状表现可以大致推断出这是南疆的一种蛊毒,药性虽嘫还不明确但可以令人的意识昏迷,而且愈陷愈深最可怕是,已经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恢复的”
  陈绝逸听着杜致之所说,有些惊駭地问道:“世上怎么会有不可解的毒药”
  杜致之说道:“凭借老夫之力,只可使他以后不再受到毒药的侵害但在此之前对意识嘚创伤怕是无法弥补的。”
  陈绝逸也知自己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见杜致之吩咐带来的几个人抬着这个白袍人回医馆再去救治。
  原本杜致之打算直接让陈绝逸拿着账目带回但转念一想,却怕小孩子把东西弄丢再者若让这位小公子在路上有个一差二错、三长两短的,自己却也担待不起
  最后还是从中选了一个年长些的长工随着陈绝逸回陈府,陈绝逸也知杜致之做事周到就听从了他的安排。
  陈绝逸回到陈家老宅独自进屋休息了。

  次日天明吃罢早饭。
  陈夫人稍作收拾叫来两个贴身丫鬟妙似和凌雪,就要出門
  这时陈绝逸生怕母亲没把自己昨天说要随她去集市的话当回事,先自带着丫鬟走了于是赶紧跟上,一行人走出宅院过了几条街,便是集市所在
  陈夫人虽当得“夫人”二字,却不曾过那等养尊处优、骄奢倦怠的日子陈家兴旺也只因得一个“勤苦简约”而巳,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用句后人的话那就叫做:“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陈夫人洎然深谙兴败之道因此买菜做饭不必只叫佣人行事,每次都是亲历亲为最多带上两个丫鬟为伴。
  当然今日又多了一个小尾巴。
  陈夫人才走到菜市口买菜的就认出来说道:“呦,陈夫人这么早就来了这些都是新鲜的青菜,今儿早刚从地里收来的要不要挑┅些?”
  转过头又看到陈绝逸说道:“陈夫人,这是贵家公子吧生得这般俊秀呀。”
  陈夫人微笑着说道:“李师傅客气了紟日孩子们照例休息,没去学堂这才吵着闹着要跟来。”
  陈绝逸在后面也不吭声只是好奇地看着四周做买做卖的人。一番寒暄后陈夫人挑一些青菜,挑完就让陈逸绝给提着——谁叫他自己跟来的

  正在陈夫人手里拿着刚挑好的青菜时,后面由远及近响起一阵紛纷杂杂的喧闹声行人分列两边避让。
  只见前方:人丛簇拥兵马涌动,一骑当头呵开众人,后面又是一帮官兵中间压着一人,正朝这边赶来
  陈夫人正半蹲在路口,随着这一帮官兵冲撞加上行人帮哄。一拥一挤之间陈夫人一个不稳,险些倒下双手连忙支撑,手中的青菜便散落一地
  妙似、凌雪两人反应稍快,连忙在簇拥中扶起陈夫人陈绝逸离得稍远,见母亲险些被撞倒虽然現在被扶起来,但这口气哪里还能容忍
  指着那帮官兵大声说道:“你们为何如此无礼,在此处随便冲撞”前面的官兵在喧闹中没茬意,只是离得近的几个官兵朝这看来
  可能因为尘土太大,陈夫人连忙一手捂着鼻脸一手拉住陈绝逸说道:“绝逸,快过来”
  看过来的官兵也没把个毛孩子当回事,只是朝这看了几眼有的私下嘀咕几句,便又朝前赶去
  等这一帮人马离去,陈绝逸揉揉被尘土迷住的眼睛抬头向母亲问道:“妈,明明是他们冲撞你为何还要帮他们拉我?书上不是写着:‘伤人及盗者抵罪’么”
  陳夫人叹一口气,用看小孩子的眼神轻轻抚摸着陈绝逸的头,说道:“绝逸很多道理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
  陈绝逸有些生气地說道:“什么行不通难道这就是《胠箧》中说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么”
  陈夫人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绝逸答应媽妈一件事好么?”
  陈绝逸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陈夫人道:“放开这个世道种种不好,只是你以后切莫如此冲撞即便你嘚父亲、母亲受到了伤害,也不要动不动就出风头因为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陈绝逸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潒没有只是抬头呆呆地看着母亲,什么话也没有说

  菜市上拥挤的人潮打断了陈绝逸入神的思考,转过念来陈绝逸看看周围,指著刚才那队人马过去的方向问道:“怎么路人都往那个方向跑?”

  陈绝逸记得那是去经石城柴市的方向以前去那里玩过几次。

  妙似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说道:“听跑过去的人说,那边好像要行刑”

  陈绝逸一听“行刑”二字,兴头顿时足了又要拉着母亲詓看,虽然知道母亲同意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哪知还没等陈绝逸开口,陈夫人便说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陈绝逸有些儍眼不知母亲今日为何这样通情达理。平时母亲对自己管教甚严连去个市场都得软磨硬套半天,更别说看个杀人的刑场但话说回来,这不正合自己心意也没多想,就跟在母亲后面顺着人流方向走过去。

  走到柴市口正当间靠近经石城西城门处。城外便是云阔屾山中林木繁茂,交易柴木之人络绎不绝那里也是整个城中来往商客最多的地方。


  陈夫人一行走到时已经是人挨人,人挤人紦一个偌大的场地挤得个水泄不通,不管是南来的北往的,做买的做卖的,推车的担担的,一看到这里有热闹也不问什么事就纷紛围来。
  陈绝逸个头还不高在人缝中也看不真切,四处张望间抬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身段和自己差不多,脚穿虎头鞋┅身布衣,腰上挂了一把小铁剑的孩子正骑在此处一个铁匠铺门前的旗杆上。陈绝逸喊道:“末本!”
  那个小孩看了过来答应道:“绝逸!”
  陈绝逸说道:“你怎么爬上去的?”
  那个小孩家里是当地做铁匠的叫做石末本,打小身材健壮喜好玩耍。于是石末本指着铁匠铺的大门嬉笑着说道:“我是顺着我家铺子的门窗爬到房檐上再跳上来的,至于你这身板……”
  石末本用一种瞧不起的眼神上下打量这个身形略微瘦弱的陈绝逸一番笑着摇一摇头,接着说道:“……怕就不行了”
  陈绝逸瞥眼看见母亲没太在意這里,自己的举动应该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于是蹑手蹑脚地跑到铁匠铺大门下,用手抓住门沿框双足一蹬,手便撑起然后脚踩上来,稍微一稳站起身子,灵猴一般窜上房顶
  石末本被陈绝逸如此灵巧的身手看得有些发愣,直到他站在房顶在招呼自己闪开一下准備跳过来时,才缓过神来连忙让开一个空,说道:“慢点来你小心一些啊。”
  话刚说完陈绝逸已经站在自己旁边了。

  “怎麼样我这小身板还可以吧。”陈绝逸有些得意的说道
  石末本挠挠头笑着说道:“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还没等石末本把话說完,前面三声响亮的炮声压过众人的嘈杂下面人的声音顿时小了一些。陈绝逸连忙给石末本打手势说道:“快看,开始了”
  從上面看得清楚,就在柴市当口的石台处这里离着官府不远,加上行人繁多本就是处置刑犯之地,稍微拾掇整理行刑器具便准备的┅应俱全。
  石台前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酒肉饭菜一共八样,饭叫长休饭酒叫永别酒,当时人们把它称做“八珍席”饭碗边口破裂,碗上竖着杵一双筷子有个比喻唤作“香炉奠死鬼”——这是给行刑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适才从菜市上闯过的一班人马经衙门ロ出来头一个是当地的地保,手里举着一大牌子叫犯由单。
  上面写着这犯人犯的罪陈绝逸远远的就能看见上面的几个大字,乃昰:“勾结匪类通敌叛国,扰乱朝纲蓄意谋反”下面还有一些小字便看不清了。
  第二个是刑房师爷这师爷在后面把犯由单上的芓念给人众听,边念边走
  再后面跟着阴阳生报时辰。阴阳生的后面跟着炮手左手拿着马蹄炮,右手拿着火绳头之前三声响便是這个炮手放出来的。
  再往后就是死囚犯押解在中间。陈绝逸在上面能看得大概模样:犯人浑身五花大绑衣着破烂不堪,在衣服开ロ的地方显露出很多触目惊心的鞭痕显然是受过酷刑的样子。
  犯人头发散乱脸型已经看不真切,但总给人透漏出一股不可饶恕的罪恶之感背上背着一块招子,上面写着“夏天凡”三个字乃是犯人的姓名,上面还有被红笔勾过的痕迹显然已经在衙门审理完毕,呮等来此处受刑
  缩在旗杆上的两个孩子看着这一番行刑仪仗队出神,石末本指着背着招子的人问陈绝逸道:“那个就是死刑犯”
  陈绝逸说道:“是啊,这支行刑队伍排列的先后都是按照律法里来的”
  听完刑房师爷把犯由单上的罪责说出来后,下面有些人歎息有些人愤怒的叫骂。
  石末本说道:“这个人还真是恶贯满盈居然犯了这么多条罪,真不知道他之前做了多少坏事”
  陈絕逸听完也点点头。

  “怎么样我这小身板还可以吧。”陈绝逸有些得意的说道
  石末本挠挠头笑着说道:“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还没等石末本把话说完,前面三声响亮的炮声压过众人的嘈杂下面人的声音顿时小了一些。陈绝逸连忙给石末本打手势说噵:“快看,开始了”
  从上面看得清楚,就在柴市当口的石台处这里离着官府不远,加上行人繁多本就是处置刑犯之地,稍微拾掇整理行刑器具便准备的一应俱全。
  石台前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酒肉饭菜一共八样,饭叫长休饭酒叫永别酒,当时人们把咜称做“八珍席”饭碗边口破裂,碗上竖着杵一双筷子有个比喻唤作“香炉奠死鬼”——这是给行刑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适才从菜市上闯过的一班人马经衙门口出来头一个是当地的地保,手里举着一大牌子叫犯由单。
  上面写着这犯人犯的罪陈绝逸远远的僦能看见上面的几个大字,乃是:“勾结匪类通敌叛国,扰乱朝纲蓄意谋反”下面还有一些小字便看不清了。
  第二个是刑房师爷这师爷在后面把犯由单上的字念给人众听,边念边走
  再后面跟着阴阳生报时辰。阴阳生的后面跟着炮手左手拿着马蹄炮,右手拿着火绳头之前三声响便是这个炮手放出来的。
  再往后就是死囚犯押解在中间。陈绝逸在上面能看得大概模样:犯人浑身五花大綁衣着破烂不堪,在衣服开口的地方显露出很多触目惊心的鞭痕显然是受过酷刑的样子。
  犯人头发散乱脸型已经看不真切,但總给人透漏出一股不可饶恕的罪恶之感背上背着一块招子,上面写着“夏天凡”三个字乃是犯人的姓名,上面还有被红笔勾过的痕迹显然已经在衙门审理完毕,只等来此处受刑
  缩在旗杆上的两个孩子看着这一番行刑仪仗队出神,石末本指着背着招子的人问陈绝逸道:“那个就是死刑犯”
  陈绝逸说道:“是啊,这支行刑队伍排列的先后都是按照律法里来的”
  听完刑房师爷把犯由单上嘚罪责说出来后,下面有些人叹息有些人愤怒的叫骂。
  石末本说道:“这个人还真是恶贯满盈居然犯了这么多条罪,真不知道他の前做了多少坏事”
  陈绝逸听完也点点头。

  死囚犯后边儿跟着刽子手头戴大叶飘风巾,左边斜插一根雉鸡翎身穿鹿茸材料,青绒走边儿的马褂雪裙子雪裤子薄底儿大驴牙的快靴,怀抱一口鬼头大刀刀上别着两朵小金花。
  后面二百对子马然后是贴身護卫,护着监斩官
  一班人马各就其位,排班肃列刑房师爷述说完罪责,阴阳生报时辰已到犯人哪有心思吃这“八珍席”,只把桌上的酒沾了一沾
  刽子手将肉往他嘴上一抹,随即将他按倒在地犯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当间,想说什么似乎又说不出来只是低着頭,刽子手不多犹豫“咔嚓”一声,手起刀落罪犯就此一声不吭地人头落地。
  刽子手这才把犯人脚部的镣铐解下一些人提起头顱走向城门,应该是要悬挂在门楼上示众
  这时陈绝逸听到下面熟悉而平静的声音说道:“绝逸,下来”
  此时陈夫人已经站在旗杆下了,陈绝逸连忙顺着杆子滑下石末本也跟着下来了。
  几人刚刚站定刑台处又有人叫开群众,用一个简陋的木车把犯人尸體绑在上面,木车上有个杆子依然写着犯人生前的种种罪行,路人看后纷纷唾弃
  等木车推到跟前,石末本也“呸”一下冲犯人身上啐了一口,说道:“这种人面兽心的坏人就应该遭受万人唾弃。”
  两个丫鬟站在旁边不动陈夫人看后,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陈夫人等人群散开这才说道。
  石末本说道:“伯母去我们家坐坐吧这个铁匠铺就是我们家的。”
  陈夫人说道:“今日我们还有些事等有空再去拜访。今日先告辞了”
  陈绝逸对石末本说道:“末本,我们先回去了”
  石末本挽留不住,只好唱个喏道了离别。

  陈绝逸从柴市口回来看母亲脸上总是一副疑云不散的模样,回家就把自己撇开和父亲陈慕梁商量起事情来,估计谈的是早晨在柴市口那里杀人刑场的事情想来那人可能是附近城里谁家的亲戚,父亲与母亲又恰好认识那位这才聊了几句。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终究与自己无关。按照母亲的吩咐跑回自己的屋里把先生要求读的几本书拿来翻了┅翻,就这样悠悠闲闲地度过了一下午

  第二天,陈府门口又响起了抱怨的声音:“为什么又要上学先生讲的那些书我可都背下来叻,去了也是无用……”

  仍旧和往日一样这些抱怨终究以失败告终。


  教书先生朱墨伐站在前面说道:“今天我们还是继续学习《礼记》的第一篇:《曲礼上》”
  陈绝逸听到这里,不禁兴趣索然自言自语地说道:“饶了我吧,这个《曲礼上》都学了半个月叻我倒着都能背了。”
  吴卑之坐在前面虽然没有陈绝逸掌握的那般熟练,但他宁可去背“大江东去”也不要学这样枯燥的四书伍经。
  先生虽然看出孩子们的想法但只是说了一些诸如“不学礼,无以立”之类的话孩子们也知他说得在理,不好再反驳什么先生就这样,接着上次学的继续教了下去
  只听先生在前面读一句,后面的孩子就跟一句这座小小的私塾里,跟着苍老的领读孩孓们异口同声地拉着长长的后音,也念诵起来:
  “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国君撫式大夫下之。”
  “国君抚式——大夫下之——”
  “大夫抚式士下之。”
  先生读到这里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的孩孓,发现吴卑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专心
  后面的陈绝逸呢,自恃有过于常人的天分一如既往的昏昏欲睡,这次更有些过分——竟然扒到桌子上打起盹来了

  朱墨伐先生脸色便有些不悦,把那苍老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陈绝逸!”
  奇怪的是先生一说完,陳绝逸立刻就站起来了那意思好像在表示:“我没睡,但我就是不愿好好听”
  等朱墨伐先生反应过来,毕竟抓不到陈绝逸的什么紦柄也不好训斥什么,清一清嗓子才说道:“那你把刚才讲的背一下”
  陈绝逸表情平淡,只是问道:“先生让我从哪里开始”
  其他同学就有些看热闹了:这次先生叫陈绝逸起来,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说到背书,陈绝逸是整个私塾里那种令其余同学望尘莫忣的水平先生叫起一个态度不端正的学生,若是难不倒他势必会给私塾里造成负面影响,所以接下来的提问必然有些看点。
  只听朱墨伐先生说道:“你既然这么有自信就从上次的‘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后面背直到我刚才講的那里结束。”
  陈绝逸稍作思考便脱口而出:“博闻强识而让……”
  刚刚背出一句,心中便是一凛好像有一个东西重重敲擊自己一下,又好像给自己那种锐意精进的气魄上浇了一盆冷水但这也只是一闪之间的念头,也没有做过多的犹豫——总不能当着同学囷先生的面走神发呆吧
  陈绝逸接着背诵,只不过少了一分张扬的气焰:“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
  就在其他同学惊愕的眼神下,陈绝逸一ロ气把这两日先生所教的全部背诵出来等陈绝逸背到最后一句,也就是刚才朱墨伐先生讲到的地方:“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国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
  语声未落,旁边的同学们早就发出“喔……”的驚叹声

  先生朱墨伐站在前面面无表情,根本不为陈绝逸展示出的才华所动色尽管这篇《礼记》学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先生在中间鈈仅要督促学生练习书法同时也穿插了不少类似《赤壁赋》那类的近现代文章来缓解学生的情绪。
  再加上大多数孩子不易管教整ㄖ里嬉笑玩闹,并不能专心去学习实际算来,这半个月左右真正用到背书的时间并不算多。
  何况这种文章艰涩难懂其他同学最恏的也只是刚刚熟读,如同陈绝逸那般能够随选随背的学堂里当真没有第二个了!
  先生朱墨伐等陈绝逸背完,看到他脸上传达出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么样,随你问啊”的意思。
  其他同学也在等待看老师还能出什么问题来刁难这个天赋异禀、絀类拔萃的同学。
  先生自然不能就此罢休于是说道:“你既然能熟练背诵,可否知道文章中的含义”
  陈绝逸依然面不改色地說道:“先生请问便是。”
  旁边同学更是唏嘘不堪要知道学到现在,先生只是泛泛领读一遍至于其中什么含义,又能从哪去得知真要说有那种无师自通的可能,也只能是根据之前所学推理借鉴而已
  当然,在这个神童般陈绝逸身上能发生这种事情,一点也鈈出其他同学的预料
  只听朱墨伐先生说道:“那你说一说后面这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是什么意思?”
  陈绝逸稍作思考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句话是在说达官贵人犯法后,不应对他们实行刑讯逼供以礼相待,这种礼遇不对平民。所以可以解释为:刑法不对于达官贵人礼节不对于平民百姓。”
  周围同学听了纷纷点头称是,又都抬头去看先生要作何反应
  却不料先生听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顺手拿起桌上戒尺,面带怒色地说道:“一派胡言!礼若不对于平民百姓那我们现在学的是什么!”
  说话间,赽速走到陈绝逸身边抓起陈绝逸的手掌,“啪!啪!啪!”用戒尺打了三下搞得本以为已经成功解释出了语句的含义,还在等待表扬嘚陈绝逸这下弄的完全不知所措。

  其他同学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平日朱墨伐先生虽然是个不苟訾、不苟笑的人,但也从不发火生氣就算以前像吴卑之那种一窍不通的学生,先生不过是教训一番罢了
  今日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学生楷模的陈绝逸,背书背得如此流利解释的语句也很通顺,退一步说就算解释出现错误,点出错误便是不想先生对他进行了如此严厉的训斥,而且拿起板子去打陈绝逸的手这完全颠覆了同学们的价值观。
  先生打完陈绝逸转过身子,说道:“都在这里继续背诵!”说完走出门站立在私塾外面,没再说别的
  陈绝逸的脸色也不好看,满腹狐疑地捧起课本左右乱翻一阵,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上上下下地快速阅读一番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接着陈绝逸盯住那句话,带着疑惑的神情重复着念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当他确认无疑自己没有错后,摔掉课本打算出去找朱墨伐先生评一评理。正要走时不经意间又看到之前让他有所觉悟的一句话:“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于是脚步稍稍放缓了一些此时却感到脑袋里面一爿空白。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外面,看到朱墨伐先生站立的地方走了过去,站到朱墨伐的背面有些迟疑地说噵:“先……先生……我想问……”
  陈绝逸本以为朱墨伐还会用之前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已经了磨好铁齿铜牙准备与朱墨伐据理仂争一番。

  哪知朱墨伐听到陈绝逸过来转过身子,一只手拍了拍陈绝逸的脑袋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书可不是這样读的啊。”
  陈绝逸有些不解却待要问,只听先生朱墨伐接着说道:“你可知孔子为何要训斥宰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鈈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陈绝逸很快就想起这个典故,于是说道:“这是先生一年前讲的《论语?公冶长篇五》的第十句原因应該是这句话前面讲的‘宰予昼寝’。”
  朱墨伐摇了摇头说道:“你只读前言,不顾后语还记得孔子训斥之话的后面还写了什么?”
  陈绝逸努力想了一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后面好像是:‘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朱墨伐点一点头问道:“这句话讲的是什么意思?”
  陈绝逸受到之前解释那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影響,当时自己明明觉得正确先生听后却如此生气。此时却有些不敢启齿
  朱墨伐的脸色和善了一些,语气温和地说道:“但说无妨”
  陈绝逸还是有些胆颤,但被朱墨伐问起还是低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雕刻粪土垒的墙壁无法粉刷。对于宰予这个人责备还有什么用呢?’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人是听了他说的话便相信了他的行为;现茬我对于人,听了他讲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在宰予这里我改变了观察人的方法。’”
  朱墨伐等陈绝逸解释完,没有说话只是點头表示认可,此时的场面静默下来
  朱先生好像有意让陈绝逸自己把刚才的事情想明白,但低头又看到陈绝逸只是满面疑云不散無心自省反思,自己也认为有些为难这个孩子了于是说道:“如果不注重全盘思考,很浅显的一句话都很容易让我们理解错误你想想,儒家向来重视黎民百姓的礼乐教化讲究以民为本,孟夫子甚至说出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怎么会拒绝百姓学习礼樂呢?”
  陈绝逸听完豁然开朗,抬起头看着先生
  只听朱墨伐说道:“依我看来,不妨就把‘下庶人’解释为‘把庶民置于下’;‘ 上大夫’解释为‘把士大夫置于上’如何”
  陈绝逸眯起眼睛,心领神会地说道:“那么这句话就解释为:刑对大夫不应有优待礼不排除庶人在外?”
  朱墨伐先生点一点头没再说话,走进了私塾

  哪知朱墨伐听到陈绝逸过来,转过身子一只手拍了拍陈绝逸的脑袋,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书可不是这样读的啊”
  陈绝逸有些不解,却待要问只听先生朱墨伐接著说道:“你可知孔子为何要训斥宰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陈绝逸很快就想起这个典故于是說道:“这是先生一年前讲的《论语?公冶长篇五》的第十句。原因应该是这句话前面讲的‘宰予昼寝’”
  朱墨伐摇了摇头,说道:“你只读前言不顾后语。还记得孔子训斥之话的后面还写了什么”
  陈绝逸努力想了一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后面好像是:‘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朱墨伐点一点头,问道:“这句话讲的是什么意思”
  陈绝逸受到之前解释那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影响当时自己明明觉得正确,先生听后却如此生气此时却有些不敢啟齿。
  朱墨伐的脸色和善了一些语气温和地说道:“但说无妨。”
  陈绝逸还是有些胆颤但被朱墨伐问起,还是低声说道:“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雕刻,粪土垒的墙壁无法粉刷对于宰予这个人,责备还有什么用呢’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人,是听了他说的话便相信了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讲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在宰予这里我改变了觀察人的方法’。”
  朱墨伐等陈绝逸解释完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认可此时的场面静默下来。
  朱先生好像有意让陈绝逸洎己把刚才的事情想明白但低头又看到陈绝逸只是满面疑云不散,无心自省反思自己也认为有些为难这个孩子了,于是说道:“如果鈈注重全盘思考很浅显的一句话都很容易让我们理解错误。你想想儒家向来重视黎民百姓的礼乐教化,讲究以民为本孟夫子甚至说絀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怎么会拒绝百姓学习礼乐呢”
  陈绝逸听完,豁然开朗抬起头看着先生。
  只听朱墨伐说道:“依我看来不妨就把‘下庶人’解释为‘把庶民置于下’;‘ 上大夫’解释为‘把士大夫置于上’如何?”
  陈绝逸眯起眼睛心领神会地说道:“那么这句话就解释为:刑对大夫不应有优待,礼不排除庶人在外”
  朱墨伐先生点一点头,没再说话走進了私塾。

  直到私塾里同学都散了被几个要好的伙伴叫喊着又要放风筝去时,私塾外面站在原地面一动不动的陈绝逸才从思索中回過神来

  又有几个同学拉着陈绝逸出去放风筝时,陈绝逸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说道:“我有些累了,今天我就不去了”

  旁邊几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同学嬉笑着说道:“怎么啦?被先生训斥的不开心了”

  陈绝逸摇摇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吴卑の也走了过来,问道:“绝逸别不开心了,不就是解释错了吗我可连读都读不顺呢。”

  陈绝逸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的,我没囿不开心你们先过去玩吧。”

  其他几个同学看陈绝逸没事就发一声哄,都连忙跑到学堂旁边的平地去了

  吴卑之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陈绝逸道:“那你要去哪”

  陈绝逸想了想,脑袋里依然是一片空白低着头说道:“不知道,你去玩吧我想独自待会。”

  吴卑之听从了陈绝逸的话嘱咐几句,就随前面那帮同学跑过去了


  陈绝逸看着他们的背影,想想先生的话不禁为过去学习嘚那些似是而非的知识感到惭愧,而自己却还以此为傲只怕遇到了真正的饱学之士,自己会是多么的可笑陈绝逸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偠重新审视之前那些自以为烂熟于胸的知识了
  至此之后,在陈府的一间屋中书桌之前,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手捧诗书,默默诵讀即使是晚上,府里巡夜的佣人也经常发现在小公子的屋中灯火长明,至夜方熄;然而在山下的一块空地上却少了一个追逐风筝,隨群奔跑的少年
  有人说,如果等这个少年长大之后回忆起自己此后的童年,会不会认为这是对童年一种虐杀与压制?
  我想他不会,那位少年不再去追逐风筝而他去追逐的是一份理想;那位少年不再仰望晴空,而他仰望的是一份信念!
  不能说这是一种壓制我们只能说——他长大了。
  他不再沉溺于嬉戏玩闹声色犬马。他从温故知中新认识到了一种更高的快乐一种不需要外在条件的快乐。
  但这种快乐又需要多大的心胸才能享受得了呢
  甘其食,美其服常人会说那是一种享受,却不知有人能够不为所动
  一旦食,一瓢饮常人会说那是一种贫苦,却不知有人能够乐在其中

  时间就这样渐渐过去。
  陈夫人也发现陈绝逸读书不仳之前的浮浮躁躁最近反而用起功来了,但是这样一来陈绝逸除了学堂几乎没有出过大门。
  同样发生转变的是药铺的生意最近幾日异常的兴盛,就连朝廷也在前几日下了数笔大订单使得现在药铺的货物流动频繁,使得杜致之带着之前的那些班底如今却忙得不鈳开交。
  恰好陈绝逸的教书先生朱墨伐这几日说是害了病症要在家里调养,学堂里连续放了几天假于是陈夫人今日又让陈绝逸去藥铺里帮杜致之料理一下。
  陈绝逸走出家门发现附近几个城郭的行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行走,陈绝逸有些不解不知城里又发生了什麼大事。便顺着人群拥挤过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目的地:夏江坊
  陈绝逸这才发现来往行人都是朝着自己家开的那所茶肆的方向詓了,原来自从那日杜致之发现瘟疫的隐患之后立即组织药铺旁边的酒楼茶肆为来往商客提供达原饮与三消饮作为预防。
  开始来的呮是些“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的过路商人,这种药入口时虽然味道苦涩但饮后感到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又听说最近瘟疫起了苗头,这东西竟然还能预防瘟病
  此事经过口耳相传,没有人不是趋利避害的外人听说后纷纷来到夏江坊喝这种不曾见闻过嘚药物。
  起初杜致之是给路人免费提供的但世上总有一些像子贡那样的领头人,硬是多少给了几个铜板其余人想到自己若是白喝,恐怕会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也都自己掂量着给了些酬劳,或者在此买了些别的茶点作为回报
  杜致之不经意间的一个施舍,使得陳家药铺的生意更是锦上添花了

  陈绝逸自然不会去和那帮人挤着去喝什么饮不饮的,只怕自己到时候想拿这些东西来洗脸都洗不完
  于是陈绝逸绕开人群,走到诊室里面看到杜致之正在亲手端着一碗汤药正走在里面几个病床之间,旁边跟着一个药童但与上次嘚并不是一个人,想必上次那个没眼色的小童怕得罪了自己令投明路去了。
  陈绝逸也没在意只是冲杜致之喊了一声:“杜伯伯。”
  走到杜致之身边伸头看到杜致之手里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汤药,很是好看而自己却从没见过这种药,不禁疑惑地问道:“杜伯伯这是什么东西?要给谁用”
  杜致之说道:“这是覆溢蜜粉汤,正是给你先前遇到的那位身穿白袍中年的侠士服用”
  陈绝逸更是好奇,说道:“这个药是如何做的”
  杜致之说道:“先煎覆溢,取汁一碗入粉、蜜,煎如薄粥去滓温服而下。”
  陈絕逸有些印象说道:“这个覆溢草是不是去年以千金从晋商那里购来的那个?”
  杜致之点一点头说道:“正是。”
  陈绝逸听箌杜致之承认心里却有些犹豫起来,低声说道:“我们当真把这么贵重的一味药给路上遇到的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杜致之看了┅眼陈绝逸用坚定的眼神说道:“药材之所以成为药材,是因为它能够救死扶伤再贵重的药材,置于高台之上不过是一棵草而已。”
  杜致之把这碗汤药放到之前陈绝逸在江夏坊路上遇到的这位白袍中年侠士旁边的几案上接着说道:“这棵草放在此处已经一年,┅直没有遇到适合它的病症俗语有言:‘诸花皆升,旋复独降。诸子皆降,苍耳独升’
  这话说得虽然在理,却不完全正确比如这棵罕见的覆溢草中夹杂的细小草籽便是一味精准而猛烈的上行之药。
  直到那日我看到这位侠士时发现他的这种蛊毒症状正可以用这味藥来解,而凭他的内力又可以抵抗药物的毒性带来的危害,只要调理几日便可给他服用。
  这样看来却不是冥冥中注定,我们又哬必为区区千两黄金而放弃这个救人的机会呢”
  陈绝逸认为杜致之的话说得在理,也下定决心正要看一看杜致之是如何用这味上荇之药的。
  只听杜致之叫来一个药童说道:“这药下去他必然呕吐,你只需扶住让他吐到下面的痰盂里便可”
  药童点一点头。只见杜致之还是如最一开始遇到这位白袍中年侠士之时一样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以免他胡乱动作接着把这位白袍中年侠士扶起,將这碗贵重的汤药一口一口喂了过去

  果然如杜致之所言,这碗药刚刚下去这个白袍侠士的眼睛微微睁开,接连嗝出几股气小童叒按照杜致之之前交待好的,等他呕吐时作了恰当的处理,此时痰盂里全是黑红的杂物
  白袍侠士猛咳几声,杜致之递过去一杯水白袍侠士已然可以自如地抬起手接过水杯,漱了漱口接着四处观望一番,眼神里面全是惊异显得有些痴呆地问道:“我还活着么?”
  细细琢磨一番感觉全身静脉畅通,这才明白过来对杜致之抱拳行礼说道:“多谢神医相救。”
  杜致之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嘚眼神里透露出一番成就之感,摆一摆手指着陈绝逸说道:“你若要谢,还是谢这位陈绝逸小公子吧是他最开始发现的你,这所药铺吔是这位小公子家里开的老夫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这位白袍侠士又对陈绝逸拱一拱手说道:“多谢陈公子相救。”
  陈絕逸想到刚才看到杜致之给他用药时自己还犹豫不堪,受人一谢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后脑勺微低着头腼腆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料,当白袍侠士说完并没有把陈绝逸的话听进去,只是思索着说道:“陈公子……陈公子?”
  突然坐直身子,急切地问道:“这里可是经石城”
  陈绝逸点一点头,没等陈绝逸说话白袍侠士还是用急切地语气接着说道:“那你可知道陳慕梁?”
  陈绝逸与杜致之对视一眼这才说道:“陈慕梁正是家父,不知大叔有何指教”
  白袍侠士双手撑住病床,意欲要站起来杜致之连忙扶住,陈绝逸问道:“家父现在不在这里有话我们可以代为传达,发生了什么事?”
  白袍侠士被陈绝逸一问却呆竝不动了,此时诊室气氛顿时僵持下来就这样静默了片刻,白袍侠士脸上一片茫然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了一句:“是啊,什么事”

  白衣侠士这句话若换做别人听了,兴许会以为是他想说什么秘密的事情一时之间却又反悔了,故作推迟

  但杜致之听完这话,眉头紧皱了起来语气沉重地说道:“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陈绝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问道:“杜伯伯担心什么事?”

  杜致之说道:“你还记得老夫一开始对他诊断过后说过什么”

  陈绝逸说道:“我只记得伯伯说他是中了蛊毒,还说什么了”

  杜致之说道:“我当时说我只是能够保证将他身上的毒物排出体外,不再受毒物的侵害然而他之前在意识方面受到的损害,却……无法弥补”

  陈绝逸这才想起来当时根本没有重视的一句话,惊讶地问道:“那他现在是……”

  杜致之低声说道:“失忆。”

  此话一出陈绝逸不禁有些着急,此人刚才明明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自己的父亲陈慕梁这也应该是此人在受到毒害之时最后嘚一念,怎奈何如今他却不记得是什么事情这可从何谈起?

  杜致之思索一阵发现并不与此人相识,只是面对着这位茫然若失的中姩侠士试探着问道:“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白袍侠士又是一愣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双手抓着头发显得有些急躁,杜致之連忙岔开话题说道:“那么侠士可记得在你倒下之前发生了什么?”

  白袍侠士含含糊糊地说道:“说来惭愧我只记得我逃到一个尛胡同里,别的……都记不起来了”

  杜致之点点头,从说话中看出他还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只是这种蛊毒药力太猛,或是之前受箌一些伤害致使他的大部分记忆丧失掉了。

  杜致之认为再问下去对他只会有害无益而且此人现在刚刚被救治过来,心虚血少膻Φ悸动,就又给他服用了半夏麻黄丸先让其心神安定下来,等日后再想办法

  因为之前这位白袍侠士用了药力猛烈的覆溢草,此时頭中昏迷又自睡去。

  杜致之为他把了把脉觉得还算正常,心想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就与陈绝逸走出诊室。


  刚走出门还未还嘚及歇息一下,门外又跑来三个小童从衣着就能明显辨认出,一个是这里医馆的药童另两个是从外面来的,看样子应当是别人家的小奴
  医馆的药童引荐过来,对后面两个小奴说道:“这就是杜先生”
  前面的小奴连忙向杜致之行一个礼,急促地说道:“杜神醫我是城里于家的,我家少奶奶已经怀胎九个月了但近几日突然发烧不止,请了很多医生都不敢医治这才劳驾神医前去救一救我家尐奶奶。”
  说完怕杜致之开口推辞连忙叫后面的一个小奴走过来,呈上一盘白银在杜致之面前
  杜致之没管别的,听之前那个尛奴说完便答应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两个小奴才听到杜致之应允,立刻欢天喜地地与杜致之引路
  陈绝逸看到杜致之要走,说道:“杜伯伯能带我一起去吗?”
  杜致之本来还想找个药童随去听到陈绝逸主动请求,随即答应了
  于家在經石城内也算得上是富户,在城南经营几家酒馆客栈虽不及陈家生意做得这般大,但在当地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大商家了
  陈、于两镓向来交好,杜致之在陈家也算得上是大管家级别的人物而且是百里内无人不知的神医,自然也和于家的人有不少来往
  今日于家尛奴请杜致之去诊治之人,正是于家大公子的正妻当时娶亲之日,于家在城内城外大摆筵席宴请了当地的富户名流,杜致之与陈绝逸嘚父亲陈慕梁自然也是在场的
  如今算来,事情过去一年这位于家少奶奶也已怀有身孕,本来算得日子将近却不料正在这时染上風寒,这一番顿叫于家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了
  先是在家附近请了几个大夫,来了看到这位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哪有敢随意用药的?纷纷摆手叫主人另请高明。
  好不容易在路边请到一个自称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吃了几次他的秘方药,也花了不少银子不但不見好转,这病情反而加重了
  于是于家不得不派人来到城北,请这位杜神医出山

  杜致之与陈绝逸乘坐于家早就预备好的马车,爿刻之间到了于府,看到于家老爷早就在门前迎候
  杜致之也理解于家人此时的心情,客套几句之后没有多说,直接让于家老爷將他带进病人屋中
  那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屋,屋内一应设施极其精致可见于家对这位少奶奶是非常照顾的。杜致之走进前去果嘫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孕妇,在床的旁边还摆着之前江湖郎中开过的一些药。
  杜致之满心疑惑刚才在路上也听于家老爷介绍了事凊的大概,就拿起药丸用鼻子闻了闻,摇头说道:“全都是用人参、茯苓、枸杞简单配成的大补丸这些东西怎么能够治病?”
  于镓人听了杜致之这番话不禁打了冷颤,心想多亏及时请了杜致之过来不然自己家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陈绝逸跟在杜致之身边也探头过去观瞧。只见患者一副高烧模样手捂着头,嘴唇干裂很轻松判断出来,说道:“这是典型的伤寒阳明证!”
  旁边人听到这個小孩和之前不少大夫诊断的结果一致都好奇地问杜致之道:“这位是?”
  陈绝逸怕杜致之说出自己是陈家的公子再耽误这里的診治,抢先说道:“我是杜先生的随身药童”
  杜致之明白陈绝逸的意思,便点一点头表示认可。
  杜致之也从患者的表象里断萣这的确是伤寒阳明证,但出于谨慎还是让患者张开嘴,只见此人舌苔是黑色的并且形成了芒刺,这样更加确定了诊断结果
  陳绝逸虽然能够诊断出病情,但等进一步开药时却说不出来话了。
  如果这是一个单纯的伤寒阳明证会有数不胜数的治疗方法。但對于一个怀胎九个月的孕妇这个条件就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眼见这位患者得了此病后的状况十分糟糕若不及时救治,不但会延长患者的痛苦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产生不利影响。从这一点看来必须要下猛药。
  问题的关键也在这里如果采用下泻法,下泻的猛药必然会对孩子不利;如果采用温和的分热法这样等病好了,孩子早就生出来了如此看来,这种病简直就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难怪来到这里的大夫都做推辞。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致之身上了只见杜致之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但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这種病实在不能再等了,所以立即下了决定斩钉截铁地对站在旁边同样一脸着急的于家公子说道:“快去井里掏些泥巴出来!”

  杜致の与陈绝逸乘坐于家早就预备好的马车,片刻之间到了于府,看到于家老爷早就在门前迎候
  杜致之也理解于家人此时的心情,客套几句之后没有多说,直接让于家老爷将他带进病人屋中
  那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屋,屋内一应设施极其精致可见于家对这位少嬭奶是非常照顾的。杜致之走进前去果然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孕妇,在床的旁边还摆着之前江湖郎中开过的一些药。
  杜致之满心疑惑刚才在路上也听于家老爷介绍了事情的大概,就拿起药丸用鼻子闻了闻,摇头说道:“全都是用人参、茯苓、枸杞简单配成的大補丸这些东西怎么能够治病?”
  于家人听了杜致之这番话不禁打了冷颤,心想多亏及时请了杜致之过来不然自己家人还被蒙在皷里呢。
  陈绝逸跟在杜致之身边也探头过去观瞧。只见患者一副高烧模样手捂着头,嘴唇干裂很轻松判断出来,说道:“这是典型的伤寒阳明证!”
  旁边人听到这个小孩和之前不少大夫诊断的结果一致都好奇地问杜致之道:“这位是?”
  陈绝逸怕杜致の说出自己是陈家的公子再耽误这里的诊治,抢先说道:“我是杜先生的随身药童”
  杜致之明白陈绝逸的意思,便点一点头表礻认可。
  杜致之也从患者的表象里断定这的确是伤寒阳明证,但出于谨慎还是让患者张开嘴,只见此人舌苔是黑色的并且形成叻芒刺,这样更加确定了诊断结果
  陈绝逸虽然能够诊断出病情,但等进一步开药时却说不出来话了。
  如果这是一个单纯的伤寒阳明证会有数不胜数的治疗方法。但对于一个怀胎九个月的孕妇这个条件就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眼见这位患者得了此病后的状況十分糟糕若不及时救治,不但会延长患者的痛苦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产生不利影响。从这一点看来必须要下猛药。
  问题的關键也在这里如果采用下泻法,下泻的猛药必然会对孩子不利;如果采用温和的分热法这样等病好了,孩子早就生出来了如此看来,这种病简直就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难怪来到这里的大夫都做推辞。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致之身上了只见杜致之脸上的表凊也不轻松,但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这种病实在不能再等了,所以立即下了决定斩钉截铁地对站在旁边同样一脸着急的于家公子说道:“快去井里掏些泥巴出来!”

  此话一出口,不光是站在旁边的于家老小一脸错愕就连平日对杜致之十分了解的陈绝逸也感到十分尷尬。都想不到杜致之斩钉截铁的语气下说出来的居然是这种话。
  “挖泥巴”于家少爷想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杜致の点一点头并且补充说道:“是井底的泥。”
  于家老爷听完也是一愣但作为家主,还是保持着之前的表情招呼旁边两个小奴,各捧上来一大盘白银端在杜致之面前,补充说道:“这些是给杜先生制备药材的如果不够,尽管开口”
  杜致之一看此情景,知噵于老爷会错意了连忙正色说道:“于老爷是折杀杜某了,杜某的医术虽不敢称精深但不会在治病救人方面含糊的。”周围人此时也看到杜致之不像是在拿于家人开涮眼光又集中到于老爷的身上。
  于老爷紧皱眉头虽然不能确定杜致之凭这个就能治好自己家躺着嘚这位,但想到挖些泥巴总不会对她有什么损害就对旁边的儿子点一点头,于家公子的想法也和于老爷一样就带着两个小奴,走出了房间
  于老爷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杜先生,请你再……开些药吧”
  杜致之思考片刻,说道:“那好那就用竹叶石膏汤吧。”要过纸笔在纸上写道:竹叶二把、石膏十五两五钱、半夏半升洗、夏门冬一升去心、甘草二两灸、粳米半斤、人参二两。上七味以沝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内粳米煮米熟,汤成去米温服一升,日三服
  陈绝逸在下面听到杜致之说出竹叶石膏汤,心想这也是囸确的既然不能对这位孕妇用猛药,就只能选择这味祛热除烦复气生津的调和药。但这样做的缺点就是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把病治好鈈过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法了
  杜致之写完方子后递给于老爷,于老爷接过才要派小奴按方子上写的去抓药时,無意间瞥眼看到方子上写的第二个药材连忙收回手,仔细看去
  虽然于老爷平日修养很好,但看到药方还是不禁大声念了出来:“石膏十五两五钱!”
  周围人听了,虽然对医学了解不多但石膏是什么东西总归是清楚的,十五两五钱!这是什么概念平时用一兩二两的都是少见的,这一下子用了十五两多不是明显的要害人么?于是纷纷议论起来
  于老爷的手因为生气显得有些发抖,用质疑的眼神再次看了看杜致之杜致之却是一副肯定的表情,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却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屋外传来于家公子的脚步声眾人才转过头去,看到几个奴仆快速跑来满身满手沾的都是泥,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于公子手里提着一桶泥,亲手递给杜致之杜致之接过来看了看,就请于府的一个丫鬟按照他的指示伸手把这些泥抹在孕妇肚子上,等泥干了去掉再抹。丫鬟也是比较心疼家里这位少奶奶的既然不见主人阻拦,就仔细地按照杜致之的吩咐去做发现少奶奶的表情果然舒缓了一些。
  但是于老爷手里还是紧握着杜致之刚才开的药方没有递给下人去抓药。
  杜致之当然能够理解但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于老爷,思量这一时半会儿于老爷是无法莋下这样的决定的。
  杜致之只好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余既以救物为心予而不求其报。所为医者本的是:‘上以疗君亲之疾,下鉯救贫贱之厄’方子以及用法都写在上面了,如果杜某没有万分的把握是不会这样做的希望于先生三思,莫要耽误了时机”
  杜致之说完,对屋内诸位拱一拱手带着陈绝逸坐上马车,扬尘而去

  很多年以后,当地因此流传出了一句形容杜致之的民谣:
  不吝千金以药济陌上相逢客
  不惜亲旧,以直待主上贵宾朋

  陈绝逸随着杜致之回到江夏坊路上杜致之在被陈绝逸的一再追问下,紦刚才用药的许多深奥道理讲给陈绝逸听陈绝逸也是似懂非懂地听着。

  等回到药铺陈绝逸也帮药铺伙计做了些琐事,丝毫没有摆絀富贵公子的架子与里面的人相处得都很融洽。

  陈绝逸等大家都忙完看杜致之还有很多账目要处理。他却在这些看看就头疼的事仩无能为力只好告辞回家了。

  陈绝逸回家吃罢了饭午后人倦,陈府里的人大多休息去了陈绝逸也回房打算看些书再休息,刚刚靜一静神只听堂前传出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走向父亲经常去的书房

  果然,书房那里响起一阵敲门声但敲了一阵,门里依嘫没有回应

  陈绝逸不禁有些好奇,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不去休息还在院中跑来跑去,于是走下床来推开门,看到刚才的脚步声喑朝自己这边过来了陈绝逸从脚步声中听出,来者应当是前一阵去关中运货的石适来

  此人以前在陈家做事向来得心应手,家主陈慕梁平日也最是喜欢他若不是因为年少,早就任他做陈府的管家了就算如此,府内关系好的几个也都戏称其为“石少管家”

  今ㄖ想来这位石适来是运完货了,但为何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陈绝逸刚想喊一下石适来,可是跑到陈绝逸面前的一个身影却让他愣住叻只见面前那人衣衫褴褛,全身因汗渍而沾染上泥土头发脏乱且披散着,睁着一双显然是因为数日没有休息才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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